第34章 感悟
山里人命贱?
是无望!
是贫穷!
是意识!
是放不下!
是舍不得!
是见识不到人世繁华、浩渺大世!
错综复杂的因果,造就了仡佬村。www.uu234.net
京城的繁华,就如同一个星星之火,让早已对村里环境习以为常的张流和李小中,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若没有一个经历过大起大落、看透功名利禄、无所谓生死的心,没有人可以在看过繁华后,依然沉寂!
张栓见二人沉默,问道:“咱村里和京城比,咋样?”
心情不好的张流烦躁的说:“废话!”
与张流相比,李小中倒是个明白人,说:“与京城相比,咱们村就是古d县里最多也就是九十年代。”
张栓调笑道:“感悟颇深吗,有啥想法?”
李小中说:“还能咋样,搬迁呗!”
张栓这下满意乐,问:“要是有人不搬咋弄?”
李小中张扬道:“不是我吹,在村里除了我爷和我老爷搞不定,剩下的人,谁不让着我三分!”
张流不屑道:“那是没人跟你一样,真折腾狠,你也别想在村里呆了!”
李小中沉默,张流压得他死死的,不敢反驳。
张栓问:“伯,你啥意思?”
张流沉默了片刻,说:“搬!当初要有京城的条件,你婶子也不会……”
张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张流结婚前,和婶子也没见过几次面,婚后几十年的吵吵闹闹、相濡以沫,才培养出这么深厚的情感。
第一次骑马的秋雨静,度过了最初的兴奋后,才感觉到身后的异样。
在张栓腿上拍了一下,说:“伯在前面!”
出山时四头牲口,大成回去骑了一头,只剩下三头,张栓只能和秋雨静共乘一匹。
单身二十五年的张栓,老脸羞红,屁股稍稍往后挪了挪。
在这种事情上,张栓在秋雨静面前,就是个弱势群体。
当然,他要不弱势、老实,早已经打入敌人内部的秋大爷,早就把他生吞活剥了。
秋雨静又在张栓腿上拍了一下,撒娇道:“抱紧点,想让我掉下去?”
张栓依言,只能将秋雨静紧紧抱在怀里。
秋雨静也早已美目含水,俏脸通红!
张栓是初哥,她又何尝不是初妹儿呢!
可惜这个榆木疙瘩不开窍,只知道把她当做小丫头对待,一味的对她好、关心她!
由于出发的早,日落时分,四人就已回到了村里。
大成回来的时候,把卫星电话带了回来,这些天没少和刘和全联系。回来路上,在最后有信号的地方,还和他通过电话。
对于秋雨静的到来,刘和全表示热烈欢迎。
吃过晚饭,张栓还等着刘和全安排秋雨静住宿。
可左等右等,刘和全进屋睡觉了也没有发话。
无奈,张栓只能进屋问:“爷,静静晚上住哪?”
这傻小子,还想着若是秋雨静嫌弃村里穷,不愿意跟他了,也还是个姑娘,将来结婚也不会让老公心存芥蒂。
可刘和全看的明白啊!
他知道,张栓不把仡佬给盘活了,就不会离开。
可村里这样子,三五年内根本没有希望。就算大家都同意搬迁,前前后后的事儿,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弄不完。
若真让这姑娘给跑了,哪怕搬出去,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姑娘,一般的又配不上张栓,所以张栓的婚事,就成了老大难。
张栓傻,人老成精的刘和全可不傻!
一巴掌拍在张栓的脑袋上,骂道“滚犊子!”
这一巴掌,心中恨铁不成钢的刘和全使劲不小,直拍的张栓脑袋发蒙。
张栓也根本没想到意向和蔼的刘和全,会动手。
还没等张栓反应过来,刘和全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砰!”一声,将卧房的门关上了。
山中的夜里,安静极了。
张栓在刘和全卧房内说的话,以及挨的那巴掌,秋雨静听的一清二楚。心中直骂大猪蹄子、活该!
可见张栓出来,又赶紧过去问:“疼不疼?”
“不疼。”张栓摇了摇头,羞红了脸说:“家里的情况,你也看了,要不咱俩睡一屋?”
秋雨静同样羞红了脸,由于了一下,本想答应。
可不想张栓这傻蛋,紧张的说:“你睡床,我睡地!”
秋雨静没有说话,并向张栓丢了一个本宝宝生气了的眼神,转身回屋了。
张栓傻呆、傻呆的跟了进去。心中纳闷,我怎么又错了?
找了张席子,往地上一铺,张栓就躺了上去,说:“骑了一天的马,累了,赶紧睡吧!”
秋雨静彻底对张栓这个直男死心了。
气哼哼的背对着张栓,躺在床上。
心中暗骂:呆子!呆子!呆子!
张栓也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直男,除了对秋雨静呵护备至外,逢年过节根本没有礼物,甚至不记得各种节日!
幸好秋雨静也没有那些心思,只要张栓对她好,爱她,就足够了。
可男女之间的事儿,总不能让女生主动吧!
张栓也是第一次和女生同住一屋。
没有电,亦没有灯。
就着月光,朦朦胧胧的看着秋雨静盖着薄被的背影,心里跟猫抓的一样!
他又何尝没有那心思,可抱着高度负责的态度,不敢走出那一步!
“哇……哇……”
就在这时,远处山上一阵犹如婴儿啼哭的声音响起,声音映着月色在山中回荡,恐怖阴森至极!
张栓从小就听习惯了这个声音,也没觉得害怕!
但秋雨静可是第一次面对!
“啊”
一声尖叫,秋雨静已经连人带被子扑到张栓身边。
张栓一把将秋雨静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有我在!”
秋雨静也是真吓着了,颤抖着声音问:“那是什么声音?”
张栓说:“那是哭鸟的叫声,不用怕!”
……
在张栓的安慰下,秋雨静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暧昧的气氛,在慢慢升起。
秋雨静突然开口道:“去床上。”
可张栓这呆子,硬是把自己从暧昧的气氛中逼出来,松开手臂说:“你去吧,晚安!”
秋雨静也被这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弄得愣了一下,随后说:“我怕,我要你抱着我睡!”
张栓犹豫了一下,说:“好,我抱着你睡。”
抱着秋雨静到床上,躺下后依然紧紧抱在一起。
第35章 不易
感受着彼此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两人身上升起!
这是荷尔蒙的气息。www.uu234.net
当这种气息浓郁到极致的时候,两人彻底迷失了!
顺其自然的吻到了一起。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清晨六点,折腾了半夜的两人,几乎同时醒来。
秋雨静还如同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张栓身上,被子已经滑落到了地上。
秋雨静娇羞的说:“把眼睛闭上,不准看!”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打开心灵枷锁的男人,尤其是经过宿舍文化熏陶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是个处!
张栓耍无赖说:“我看我媳妇,关你啥事儿?”
秋雨静在张栓怀里扭了几下,不依道:“以前还觉得你挺老实,现在怎么这么坏!”
张栓没有回答,而是深情的看着秋雨静说:“傻丫头,这里的条件你也看到了,怎么还……”
秋雨静给予张栓一个长长的湿吻后,说:“我愿意,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将誓死追随!”
千言万语,也无法诉说张栓心中的感动,唯有紧紧抱住怀中佳人。
可渐渐的秋雨静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说:“爷爷就要起来啦!”
张栓一惊,这个点儿,爷绝对起床啦!
两人匆匆穿上衣服。
当看到床单上那朵红梅的时候,秋雨静俏脸一红,瞬间把床单抽走,塞进了行李箱。
张栓却想起了昨夜的疯狂。
起初还好,完全是看过不少教育片的张栓在引导。
可当秋雨静摸到门路的时候,瞬间将张栓给压了下去,在之后的运动中完全占据主导,恢复了他人面前散打冠军、大小姐强势。
有这样一个武力值爆表的女朋友,张栓也很无奈!
还是在秋雨静的刻意谦让下,打了一两次翻身仗。
张栓悄悄问秋雨静:“还疼吗?”
秋雨静羞羞的说:“有点儿。”
张栓轻吻一下秋雨静额头,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秋雨静温柔道:“没事儿,还没有我以前打架受伤的时候疼。”
在张栓面前小猫一样的秋雨静,怎么也和打架两字匹配不上,可这偏偏就是现实。
张栓能说啥?自己找的女朋友,含着泪也要忍下去。
何况,他这样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对武力彪悍的女友已经忍了记不清多少次了,忍啊、忍啊,就习惯了。
他现在唯一头疼的是,怎样才能不丢面子的问刘和全要一个床单。
当两人走出房门的时候,刘和全已经在拾掇着早饭了。
秋雨静彻底没了昨夜的疯狂,羞的根本不敢看刘和全。
吃完早饭,就要抓紧开始攻略之路。
张栓带着秋雨静往叶大海家走去。
叶大海,男,五十多岁,是张栓的侄子辈。
从张栓记事起,叶大海的眼睛就不大好。
有一子一女,均不孝,将母亲气死后,不知所踪,鸟无音讯。
叶大海的生活,随着视力的逐渐失去,每况愈下。
路上,张栓也为秋雨静讲述了叶大海的大概情况。
昨天回来时,天色已暗,看不清村庄面貌。
此时,秋雨静才明白,什么叫贫穷。
两条大山合成一道深沟,沟底乱石遍布。宽处约有百十米,窄处十来米。
一条小溪或从石底穿过、或绕石而下,不知来处,亦不知去处。
山腰以上,稍平缓一些的土地上,矗立着一座座土坯房,青瓦片上不知名的植物零星点缀。
曾经,这也是个隐蔽的深山中的大村落。
一切,也看似如此美好!
可房屋背后,皆是刀劈斧凿的山石、土壤。
山里没有机械、没有电器。
曾经这些房屋的落成,凭借的唯有一双双像砂纸一样的手掌,一凿一锤、一锄一铲,耗费一年,甚至数年的光景,才勉强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现在,有的房屋被埋在泥土之下,遮遮掩掩,似是在向大山,控诉着什么!
可它敌不过时间、敌不过世间万象,最终只能被自然埋葬!
也许它曾经华丽,可谁又在乎这些呢?
有的房屋只剩下残垣断壁,以此来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
可那又如何,现在它不过是一堆泥土,任由他人开荒浇灌。
没人在乎它的曾经,更没人在乎它的主人是谁!
剩下的,还在风雨、时间抗争的房屋!
大多数也密布纵横交错、如闪电般的裂纹。
有人住的,寻些木棍予以支撑,妄图延长其寿命。
没人住的,任由风霜雨雪蹂躏,不知何时也会成为一堆烂泥!
破败、凄凉,已经成为仡佬村的主旋律!
这个不知存在了多久的小山村,已经穷途末路。
也许,当最后一个村民,与世长辞后,将再也没有人提起它!
任由时间变换、风云流逝将它击倒!
任由烈日炙烤它的尸骨!
数十年后,参天大树在它的尸骨上,绿意盎然、生机焕发!
人们看到的唯有大树!
若不搬迁,村中的人们,注定和这房屋一样,在风雨中飘摇!
任由时间雕刻着血肉!
任由蝇蛆**其哀荣!
搬迁,不是唯一的办法,却是最快、最直接的办法!
彻底改变村民注定悲哀的结局!
让他们老有所依、有所养!
病,有所望、有所医!
不用在饥寒交迫、痛疾哀愁中等死!
然而,有些人固执、短视、求利、求威、舍不得、放不下!
甚至有奇奇怪怪常人难以理解的思维!
舍得的,出去了。
放下的,往生了。
剩下的,依然悲哀愁苦!
他们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改变!
甚至对试图改变他们的人,提高警惕!
搬迁难,难的是人心!
难的是永远也填不满的**渴求!
却又不能抛下任何一人!
一路讲述,秋雨静明白了张栓的用心良苦。
秋雨静不是小资女,发不出什么感慨,只能紧跟心爱人的步伐,为他排忧解难!
张栓也没有文青病,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来耽误时间、水字数,那些病痛缠身、年老体弱的村民,等不了。
能做的,唯有看透本质,脚踏实地,用尽一切方法,打破村民根深蒂固的思维,促成搬迁。
第36章 叶大海
叶大海家没有大门!
就连土坯院墙,也霍霍牙牙只剩下大腿那么高。m.www.uu234.net
院子里杂草丛生,落叶满地。
他家是村里唯一堂屋没有门槛的一家。
是眼见看不见之后锯掉的。
在村里,损坏门槛是坏风水的事儿,若非无奈,没人会去破坏门槛。
两扇门的下缘,钉着两块木板,弥补门槛锯掉后的空隙。
“谁啊?”
眼睛不好的人,耳朵就要灵敏一些。
张栓刚走进院子,叶大海就出声问。
张栓说:“是我,栓子。”
叶大海:“小叔啊,进来吧!”
论辈分,张栓是叶大海的叔叔。
进到屋中,叶大海正坐在凳子上,眯缝着眼,看着外边。
身上的衣服,脏的不成样子,上面挂着草屑、饭渍,还有几个破洞。
映着阳光,叶大海朦朦胧胧中,看到两个身影,问:“小叔还带人来了?”
张栓说:“嗯,我女朋友,秋雨静。”
叶大海起身,站在原地,兴奋的说:“好、好啊!快坐,我是个瞎子,眼睛看不到,可能屋里有点脏,别嫌弃。”
屋里何止有点脏,简直是无处落脚。
出了叶大海坐的那个板凳,其他紧贴墙角放的凳子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秋雨静说:“没事儿,你快坐,别站起来了。”
她的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见惯了大富大贵的她,以为在华夏穷人,最多和进城务工的民工一样。
可现在,却看到了眼前这番景象。
颇有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感觉。
张栓在墙角拿两个凳子,磕掉灰,问秋雨静要两张湿巾擦了擦,递给她一个。
秋雨静皱了皱眉头,接过凳子坐下了。
张栓很是欣慰,若秋雨静连这点都无法忍受,离开是迟早的事。
张栓说:“现在眼睛咋样?”
虽然叶大海是张栓的晚辈,可年龄却比张栓大得多,非必要的时候,张栓尽量避免直呼其名。
叶大海说:“这两年彻底不行了,迎着光还能看到点影子,你俩往那一坐,就彻底看不到了。”
张栓心里不是滋味,只能安慰道:“可能再过两年就会好些。”
这话,连张栓自己都不信。
叶大海怅然说:“呵,好不了了,这双眼睛,到死也就这样了。”
秋雨静突然说:“那怎么不去医院呢?”
叶大海说:“婶子刚来,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村里人,全部都是低保,哪来钱看病?”
秋雨静说:“现在国家规定,低保人员,看病全部报销。”
叶大海凄凉的笑着说:“到城里看病,我连饭都吃不起,得饿死!”
秋雨静还要再说下去,张栓将其悄悄阻止。
救济不救穷,这个头不能开。
给李小中出钱治病,那是张栓动手打的,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要是在叶大海这里开了头,张栓恐怕再无宁日。
手里的钱,全帖进去,也填不了仡佬村这个无底洞。
这是人性恶习,无论在哪都这样。
一人富足,那些恶亲戚、朋友就会打秋风。
名义上是借,想要其还钱,那是奢望!
若是不借,就会传出为富不仁、不念情义的坏话来。
尤其像张栓这样吃百家饭长大的,帮这个,不帮那个,肯定要落不是,索性谁也不帮。
张栓问:“小河、小葱回来过没有?”
小河、小葱是叶大海的儿女,张栓小时候还见过,自打出去打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句话问的叶大海潸然泪下。
颤抖着嘴唇说:“叔,我苦啊!养了两只白眼狼!”
“你说我亏待过他们吗?可他们五年前回来,说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嫌我这个瞎子拖累他们,丢他们的人!我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祖宗啊!”
在山里,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哪怕是在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也是一副不生儿子不罢休的姿态。
为的就是养儿防老,能让祖宗的香火传下去。
不孝,是这些哪怕饿死自己,也要养大儿子的人最大的悲剧!
张栓说:“他们还小,不懂事,长大点就好了。”
这话,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叶大海悲戚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张栓说:“我这次来,是想给你说说搬迁的事儿,看看你啥意思?”
叶大海瞬间哭道:“叔,你这是在把我往死里逼啊!我眼睛看不到,全凭脑子里的记忆摸着走,你让我离开这里,我连家都出不去!”
张栓连忙说:“我就来看看你的意思,没有逼你!等搬出去,慢慢熟悉环境后,绝对比在这里好。”
可叶大海根本不和张栓正面交流,继续哭道:“不搬,我不搬!儿子不孝,没人要我这个瞎子,就让我死在这里算了!”
张栓也很无奈,对于这种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毫无办法。
秋雨静眼看两人说僵了,转移话题说:“你眼睛看不到,怎么做饭生活啊?”
叶大海擦了擦眼泪说:“瞎摸索着弄,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
三人闲聊着,临近中午时,婉拒了叶大海让他们留下吃饭的请求,就告辞了。
可张栓、秋雨静二人并未走远。
想看一看,一个独居盲人,是如何做饭生存的。
叶大海在柴堆底下,扒拉出引火的小树枝,摸索着放进灶火中。
在窗台上摸到火柴,划了几下才划着。
右手拿着划着的火柴,左手摸到灶膛中的小树枝,想将火柴放到小树枝下。
但是,很可惜,火柴正好对到小树枝上,熄灭了。
可他却不知道。
过了许久,可能没有感觉到火焰的温度,才用手捏了捏小树枝,发现没点着。
继续去划火柴。
直到第三次,小树枝上的火焰,烫到手,才确定升起火来。
将烫痛的左手,在身上搓了搓,以缓解疼痛。
摸到铁锅,放到灶上,锅放歪了,他却不知道。
又摸到水缸舀水,添到锅里。
若不是一人吃饭用水少,水可能就要漫出锅外。
又摸索着切菜、绞面,甚至有几次菜刀已经切在了手指上。
要不是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下刀时没用力气,可能手指早已出血。
秋雨静不忍心,几次想要过去帮忙,却都被张栓拦了下来。
第37章 不讲究
张栓说:“我们不能帮,要是不小心把他的东西放错了地方,下一次他可能都做不出饭了。”
秋雨静叹了口气说:“我从未想过,在华夏还有这样苦难的人。”
张栓摇摇头说:“哪个地方没有穷人?只是看不到罢了。”
秋雨静心里百转千回,沉默许久,才说:“我现在才真正理解,你执意回来的原因。”
张栓将秋雨静抱在怀里,说:“谢谢你,静静。”
秋雨静说:“栓子,咱们一起努力,说服他们,搬出大山。”
……
回到家里(刘和全家),刘和全才刚开始做午饭,见二人回来,又多擀些面。
秋雨静和张栓对擀面这种高深的技能,一窍不通。
一个切菜、一个烧火,忙碌起来。
刘和全问:“去谁家了?”
张栓说:“叶大海家。”
刘和全自然知道叶大海家的困境。
“唉!”叹了口气说:“这人啊,得信命,穷的连饭都吃不起,富的咱都想不出来人家过什么样的日子。“
张栓悄悄与秋雨静对视一眼,秋雨静却又尴尬的移开目光,显然她是富的哪一类人。
张栓说:“还能过啥日子?人不都这样,家有房屋千万间,睡觉只需三尺宽,纵然家财亿万,也少不了一日三餐。”
“嘿嘿!”刘和全笑道:“你也不用安慰我,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人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哭着来、哭着去,一辈子,只有等埋到坑里,才能落一个安生。”
张栓摇摇头说:“一辈子有喜有悲,咱不能只盯着苦日子过。”
刘和全说:“没啥苦不苦的,天大地大,最后也只有那个坑是自己的,说不定啥时候还会被人给翻出来。“
丧、丧到了极点!
可村里这情况,又如何能让人不丧呢?
张栓说:“搬出去,等搬出去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刘和全摇摇头说:“你也得先把搬迁的事情给放放了,马上开始夏收了。你既然担起了村里的事儿,就要操这份心,放心干,我在后面给你把关。”
张栓麻了,收小麦,他一窍不通!
以前寒暑假都是在外面打工,根本没有回来收过夏粮,现在让他组织夏收,根本无从下手。
何况,村里老的老、病的病、残的残,真正能使得上力的只有那几个。
张栓问:“什么时候开始收?”
刘和全说:“只要天不下,就这六七天,就要开始。”
张栓能怎么办?
既然拦下了村里的事儿,硬着头皮也要上。
只得向刘和全请教起来。
夏收,是和老天爷抢时间。
抢不过老天爷,这一季粮食可就全都糟蹋了。
山里就那么点地,糟蹋一季,明年都不知道吃啥。
可张栓心中,却有点阴暗的心思,盼着老天在关键的时候下场雨,村里人没粮吃,搬迁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下午,张栓准备去刘婶家,顺便在村里转一圈,通知大家明天开会,商量秋收的事儿。
吃完午饭,在屋里休息一会儿,就出发了。
刘婶家,曾经也是个大户,四间瓦房、五孔窑洞。
窑洞塌了两孔,砸死了刘婶的老公。
四间瓦房也年久失修,房顶都掉在了地面,上面覆盖着土坯墙掉落的土块。
勉强可以住人的三孔窑洞,一孔住着刘婶,一孔住着大江夫妻俩,还有一孔养着一头骡子,放些杂物,门口处,支着一张案板,算是厨房。
看着这种情况,张栓无奈的直摇头,把案板放到卧房也比放在牲口圈里强。
秋雨静也是无语至极,这家人真不讲究。
可也不能扭头就走。
张栓喊道:“刘婶,在家吗?”
“栓子呀,进来吧!”最左边那孔窑洞里传出刘婶的声音。
张栓进入窑洞。
贴墙处,放了一张木床,床上脏衣服堆的乱七八糟,只剩下一片地方,勉强可以睡人。
张栓甚至看到数只虱子在床上爬来爬去。
秋雨静不寒而栗,往张栓身后缩了缩。
张栓拍了拍秋雨静的手,以示安慰。
刘婶看到秋雨静问:“栓子,这是你媳妇儿?”
说着就要过来拉秋雨静的手。
那双手上,不知名的脏东西已经在皮肤上翘了起来。
张栓自己不在乎,可他在乎秋雨静。
要是真让秋雨静拉上这双手,这个大小姐不几顿吃不下饭,都不算完。
抢先一步,拉住刘婶的手,说:“没过门嘞,叫秋雨静,第一次来咱村,带过来让你见见。”
刘婶大笑道:“俊,真俊,栓子自好福气!”
刘婶想要抽手,张栓却害怕她再去拉秋雨静,所以死死攥住。
刘婶也没想那么多,任由张栓拉着她的手,说:“坐,快坐,我去给你们炖俩鸡蛋喝。”
屋里没有凳子,坐,只能坐床上。
可看到床上慢悠悠跳来蹦去、迫是欢乐的虱子,就浑身发痒。
他一个糙老爷们倒还能忍受的了,细皮嫩肉的秋雨静,可经不住虱子的糟蹋。
张栓说:“刘婶,不用、真的不用,静静带来不少东西,还要收拾一下。”
他是在有意支走秋雨静,免得遭受虱子的荼毒。
可秋雨静是个对张栓用情至深的死心眼,并只对张栓死心的死心眼儿。
抱着有福共享、有难同当的心思,说:“东西等下再收拾也不迟。不过鸡蛋就不用了,我们刚在我爷家吃过饭,还不饿。”
张栓心里暗骂秋雨静这个傻丫头,可当着刘婶的面,也不能做出什么反应来,免得伤了刘婶。
刘婶自然不依,说:“姑娘第一次来,咋能不吃东西呢,你们坐,我去炖鸡蛋。”
说着,就要再度挣开张栓的手。
张栓笑着说:“刘婶,我们真的是刚吃过饭,你再这样,我可就走了!”
刘婶说:“你这死孩子,不吃就不吃,走什么走,来都坐。”
说着就拉着张栓到床边,秋雨静自然跟着张栓。
张栓狠了狠心,坐了下来,大不了回去之后多洗几遍澡,现在天热,也不怕受凉。
秋雨静闭着眼睛,一脸决绝,随张栓一起坐下。
这种环境,张栓也不打算闲聊,说:“刘婶,我今天过来,想看看你对搬迁是啥意思?”
第38章 白眼狼
刘婶突然骂道:“婶子待你也不薄,你这是把婶子往绝路上逼啊!”
张栓也很无奈,有事说事,动不动就哭算什么?还玩到的绑架!
“刘婶你别恼,我没有逼你,这不是来看看你的意见吗,有啥事咱慢慢说!”
刘婶喊道:“说什么说,我能说过你这个大学生?不搬死也不搬!”
这一嗓子,大部分村里人都能听到。m.www.uu234.net
张栓只能硬着头皮说:“婶子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和静静也都会帮你的。窑洞里面住着确实不安全,我伯……”
说话间无意抬头一看,吓了张栓一跳。
窑洞顶上,裂开了数到三四十公分的大口子。这窑洞说塌就塌,哪里还能住人?
张栓赶紧说:“婶子这窑洞真的不能再住了,就算为江哥江嫂着想也不能再住下去了!”
刘婶叫道:“不搬、就是不搬!搬出去大江和媳妇还不得死在外面啊!”
张栓说:“你这么大年龄了,也照顾不了多长时间。更何况像你家这种情况,国家也肯定会给予帮助的!”
刘婶大骂道:“你这没良心的狗东西,竟然咒我死!小时候只要你到我家,哪怕我家穷的揭不开锅,也会给你一口吃的。你上学的时候,我把全部家底掏出来,给你五块钱。连刘兴(刘婶孙子)都没上过学!我哪点对不住你?”
张栓连忙摆手道:“婶子、婶子,你听我说,我真没有咒你的意思,只是窑洞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
刘婶虽然心存善意,在村里却是个不折不扣没理还能缠三分的“恶人”,哪里会听张栓的解释。
继续骂道:“大江、大江媳妇儿,你们死哪去啦?张栓这个狗东西,要把你娘咒死了,赶紧来把他赶走!”
张栓安慰下想要暴走的秋雨静,说:“刘婶,我没有咒你,你冷静点!”
大江和江嫂,就在旁边的窑洞。
听到刘婶的呼声,走了过来。
他们傻,可记得张栓,哪怕有刘婶的话,也不会和张栓动手,
只是傻笑着,盯着张栓。
张栓非常无奈,这他妈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刘婶根本不和他讲道理,只是一味的闹!
可张栓也看出来了,刘婶是打定了主意,不搬!
所以才胡搅蛮缠。
索性也不在这儿受着窝囊气。拉起秋雨静。,色阴沉的走了。
刘婶却不打算放过他,依然在咒骂着:“张栓你这个白眼狼。我老刘家对你也不薄。为什么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张栓能怎么办?
刘婶第一对他有恩;第二是他的长辈,总不能扭头回去和她对骂吧!
若是那样,就成了他的不是了。
她愿意骂就随她骂。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秋雨静见张栓阴沉着脸,也是义愤填膺,说:“这人咋这样?不同意搬迁就不同意呗,说话那么难听!”
张栓叹了口气说:“刘婶这一辈子也不容易,拉扯大三个孩子。心她是没有什么歪心。就是这脾气。哎……”
秋雨静一脸不快的说:“反正我就是看不惯她这脾气,家里乱成那样也不说收拾一下!你看看我的胳膊,就这么一会儿,就被虱子咬了几个包。”说着,就抬起胳膊让张栓看。
果不其然,秋雨静白皙的胳膊上。三两个红包颇为刺眼。至于身上肯定还有不少。
张三的身上也是一阵阵刺痒。可他不后悔,哪怕受再多的苦他都不后悔。
自他五岁父母走后,全靠村里人帮衬,没有少过他一口吃喝,就连山里的地都没有被荒废。
每年粮食打出来后,装好送到他家里。
十五岁以前,村里就数他家粮食最多,可哪怕村里人家里揭不开锅,也没有一人向他要粮。
可能是良心作祟,张不开口;也可能是怕村里人说闲话,戳脊梁骨!
十五岁后,回来的就少了,索性把粮食全分了,地也交给村里人打理,至于产出怎么分配,他就不知道了。
张栓拉起秋雨静的手,轻轻揉了揉虱子叮咬的红包,说:“以后你就待在家里,哪都别去了。”
秋雨静倔强道:“我不!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无论你干什么,我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张栓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
秋雨静的能力丝毫不比张栓弱,加上身后的背景,若是她愿意出去打拼,成就足以把张栓甩出天际。
可就这样一个天之骄女,却愿意陪他来这穷山恶水,吃苦受累!
张栓摇摇头说:“唉……我真不知道我有什么好的,让你一个红四代甘愿陪我来这山旮旯里吃苦!”
他现在也算是体会到当初张流为何要将他赶走了。
不愿看他吃苦受累;不愿让他空耗青春;不愿看他白费了大好的机会!
对他来说,秋雨静就是曾经的他!
张栓心里愧疚、不安,秋雨静对他越好、越死心塌地,他就越寝食难安!
秋雨静说:“我也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只要涉及到你,我就会失去理智。”
让人失了智的爱情,最难辜负!
一边是恩重如山的恩人,一边是至死不渝的爱人,张栓谁也不愿放下,也不愿看着哪一个受苦!
咬了咬牙,张栓说:“等村里人都搬出去,安顿好后,咱们就回京城、创业!”
秋雨静温柔的摸着张栓的脸,却霸气的说:“放手干,要是搞砸了,我来给你收拾残局!”秋雨静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本!
张栓玩笑说:“秋小姐大恩大德,小生无以为报,只愿以身相许。”
心里却苦笑:自己在被包养的路上,越走越远!
秋雨静挑起张栓下巴说:“哈哈哈!小郎君模样清秀,且跟本大王回山,许你做压寨相公!”
张栓看左右无人,“啪”的一巴掌打在秋雨静的屁股上,转身就跑。
边跑边说:“本相公只压大王,不压寨!”
秋雨静听张栓荤话连篇,立时俏脸羞红,叫道:“闭嘴!”
可怜张栓摊上了这样一个武力彪悍的女朋友,三两步就被追上。
张栓一看跑不掉,立马转身。
秋雨静刹车不及,撞在了张栓怀里。
两人抱在一起,滚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第39章 刘婶之怒
张栓看着秋雨静似珍还羞的娇俏模样,心头一热吻了上去。m.www.uu234.net
果不其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心火一起,哪还在乎场合。
不过,心中害羞的秋雨静可清醒着呢!
一把推起张栓,板着脸说:“张栓同志,请你注意场合。”
张栓也是看四下无人,才敢这么放肆,不然,哪怕是为了秋雨静,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调笑道:“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行人伦大道,岂不快活!”
秋雨静俏脸似要滴出血来,轻轻掐着张栓腰间软肉,嘟着嘴说:“快活个大头鬼,快起来,小心来人!”
说着,就起身,顺便把张栓提溜了起来。
可怜张栓一个百八十斤的大小伙儿,在秋雨静的手中,却毫无反手之力。
张栓被拉着,嘴上可不消停,说:“是不是没人的时候,就……”
秋雨静羞红着脸说:“别说了,晚上、晚上再……”
张栓心头火热,可男人的尊严还得争取,说:“我要在上面!”
秋雨静小声说:“都依你,别再说了。”
张栓抱了抱秋雨静说:“好了,不逗你了,咱么回去,赶紧洗个澡。我身上也很痒。”
两人都是心思通透之人,哪里不明白对方所想。
张栓知道,秋雨静怕他因出身、经济问题而自卑,所以收起了强势、默默做他背后的女人!
秋雨静明白,张栓怕拖累她,就让着她,时常逗她开心。
可两人都没有说明,这是一种默契。
因为,感情就是为彼此付出,每个人把握着自己的尺度,不能过、也不能不及。
过了,会让对方感受到压力!
不及,会让对方感受不到你的爱!
爱情,就像生长在浮萍上的参天大树,看似坚不可摧,实则转瞬即败。
可能只有智者,才会得到爱情!
而庸者,得到的只是婚姻!
回到家,和刘和全打过招呼后,秋雨静看到桌子上的一堆药,才想起早上忘了给张栓准备药。
“你早上是不是忘了吃药?”
张栓一拍脑袋,说:“忘了!”
刘和全嚷道:“这么大人了,吃药都能忘了!不吃药,你的指头怎么好?”
张栓嘟囔道:“少吃一顿,也没什么……”
秋雨静打断张栓的话,说:“爷爷,你放心吧,以后我看着栓子吃药。”
说完,就去给张栓扣药。
这一堆药,有一天一次、有一天两次、还有一天三次的,甚至分早晚。
张栓自己都记不清怎么吃,可秋雨静硬生生的把绕口的药名和用法全背了下来。
吃完药,张栓就准备去烧水,准备洗澡。
身上的虱子,不赶紧清理了,一繁殖就是一窝,没有专门的药,绝对会把张栓和秋雨静折磨的死去活来。
秋雨静阻止说:“你的指头还没痊愈,我来吧。”
张栓说:“没事儿,小指,又不影响干活。”
骨折部分,已经用钢板固定结实,只要不用力,一般不会出现意外。
秋雨静皱着下巴说:“坐下,我干。”
娇俏模样,似娇还珍!
张栓最受不了这个,她愿意干,就干吧。反正这点活,也累不到她。
索性,搬个板凳往刘和全面前一坐。
姑娘第一次上门,哪能两个大老爷们歇着,让一个姑娘在灶火受热!
刘和全说:“静静,你歇着,过来纳凉,我来烧水。”
秋雨静赶紧说:“爷爷,我来就行。”
张栓也在一旁说:“爷,别看她文文静静,动起手来两个我也干不过她。”
听这话,秋雨静呲着银牙,狠狠地瞪了张栓一眼。这不是败坏她的名声嘛!
刘和全在张栓头上拍了一下批评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说话呢!”转头又对秋雨静说:“这小子从小就皮,收拾一顿就好,你也别往心里去。”
秋雨静说:“没事儿,我们在一起三年多,他什么样的人,我早就清楚了。”
心里却想着怎么折腾张栓。
可想着、想着,就不由的痴了!脸上泛起两坨醉人的红韵。
安静下来,张栓又想起了瞎子叶大海和刘婶这两个搬迁困难户。
叶大海还好,只是拒绝搬迁,哭哭闹闹!
可刘婶,连哭带骂,还叫来傻儿子要对他动手。
甚至现在还能隐隐听到,刘婶的苦恼咒骂声。
思来想去,却毫无办法。
越想越头疼。
“想啥嘞,这么入迷?”刘和全见张栓两眼无神望着远处,开口问。
张栓说:“还能想啥,搬迁的事情呗!”
刘和全说:“遇到困难了?”
张栓点点头说:“叶大海和刘婶。你仔细听听,刘婶到现在都还在骂我。”
刘和全细耳一听,还真是,笑着说:“哈哈,你刘婶,连我都不敢招惹,你还敢去劝,挨挂落了吧!”
张栓黑着脸说:“我都快愁死了,你还有工夫笑我!让他们搬迁,也是为了他们好,可刘婶硬生生把我给骂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刘和全笑着说:“你呀!就是当局者迷。你想想,叶大海和你刘婶有什么共同点?”
张栓并不傻,只是钻了牛角尖,一心想着怎么从叶大海和刘婶身上下手,让他们同意搬迁。
可刘和全这一提醒,就明白过来了,说:“儿子不孝!”
刘和全欣慰的笑道:“对!只要把他们两家的儿子找回来,就不怕他们不同意了。”
张栓又愁了,说:“他们都联系不上自己的孩子,我上哪去找?”
就在这时,一股浓浓的烟味,传来。
张栓转头一看,灶火里冒出滚滚浓烟,秋雨静已经彻底被浓烟笼罩,失去了踪迹。
幸好灶火是在院子里搭起的棚,三面通风,若是在屋里,房子都该被点着了。
“静静!”张栓叫着,就往灶火跑去。
“咳咳咳咳……”
不叫还好,这一叫,灶火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张栓在烟雾外围,深吸一口气,眯着眼、弯下腰钻进灶火。
秋雨静蹲在灶火前,鼻涕眼泪横流,脸上黑乎乎一片。
张栓赶紧说:“快出去!”
秋雨静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盯着张栓,剧烈的咳嗽着,却并不打算出去。
第40章 立威
张栓拽了几下,却发现根本拽不动。www.uu234.net
看来秋雨静是铁了心要烧火。
张栓无奈,只能先生火,火升起来,就没烟啦!
抬头一看灶膛,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柴火。
这哪能着?
将里面的柴火抽出来,只留下几根,相互交错架起来,火焰才慢慢起来。
灶火三面透风,没了根源,眨眼间,烟就散了。
秋雨静的咳嗽,才小了一点。
“呛……咳咳……死我了。”秋雨静说。
张栓捏捏秋雨静小花猫一样的脸蛋儿,说:“不会生火,不是还有我吗?”
秋雨静委屈道:“我就是想快点学会怎么在农村生活嘛……”
张栓拉起秋雨静,也不嫌脏,在她的小脸上吻了一下,说:“难为你了。”
“哟哟哟!这是干啥呢?大白天也不嫌害臊!”
不用看,张栓就知道是李小中这个二百五。
“这叫情真意切!你这个连女人都没见过几个的单身汉懂个屁!”
还有一个声音响起。
张栓看去,是孔春生孔老二:“二哥来了,快进来坐。”
可孔春生还记恨着刘和全,哪会进来,说:“不了,见你这里冒这么大烟,过来看看,没事就行,我走了。”
秋雨静不好意思的看了张栓一眼,烧个火,就让人误会成家中失火。
张栓拍了拍秋雨静的手,以示安慰。对孔春生说:“进来坐会儿,吃完饭再走吧。”
刘和全也说:“老二,进来歇歇吧。”他有意和孔春生缓和。
孔春生没有说话,摆摆手,走了。显然是心结未去。
刘和全和孔春生的事儿,往眼中了说,是杀父之仇,孔春生能来看看已经是仁至义尽,进来坐,显然不太可能。
张栓说:“二哥,你慢点啊!”
“嗯。”孔春生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孔春生走后,张栓才顾得上李小中:“还不到饭点儿,你来什么!是不是胳膊不疼啦!”
这就是个贱皮子,不需要好话对待。
“这不是来看看你烧死了没,好为你收敛收敛尸骨,好歹你也是我叔。”
果然,李小中这货好了伤疤忘了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明明是见这里冒起浓烟,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可说出来的话,就是想让人抽他。
刘和全不悦道:“李懒,你这嘴巴可得改改了,是不是挨打还没挨够?”
李小中赶紧说:“别!老爷你别误会,我是和我叔开玩笑呢!”
他对刘和全的敬畏,是数十年积累起来的,对张栓,除了有些怕挨打,倒也不至于让他改变性格。
张栓黑着脸说:“我看他就是没挨够!”
都被人咒死了,他可没刘和全的好脾气,直接怼道。
李小中继续贱兮兮说:“小叔,你这四年书可真没白念,哄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给我当小婶。你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也不知道我小婶看上你哪点了!还有,咱村里可都是些老光棍,小婶这么漂亮一个大姑娘,你可得当心点儿啊!”
他在京城的时候畏畏缩缩,那是没见过大世面的表现,收起了二百五的性格。
可仡佬村,就是他的地盘了,丝毫不需要收敛,刁民的性格,一时无两。
秋雨静寒着脸说:“李懒,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听栓子说你是个贱皮子、二百五,我还不信,这下我信了。老娘今天把话放在这儿,只要让我再听到你说一句栓子的不是,我就让你痛不欲生。”
秋雨静是何人?京城二代中的大姐大!要不是张栓走狗屎运,笼络了佳人芳心,谁人识得这个无名小卒,更无人知道仡佬这个穷地方。
要不是看在张栓的面子上,依秋雨静的性格,李小中早就躺下了。
可李小中不识厉害,继续说:“啧啧啧,小叔啊,不是侄子我看不起你,躲在女人背后,咱山里的大老爷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张栓也不想再忍了,对秋雨静说:“别伤着!”
他这是杀鸡儆猴、一箭双雕,不但教训了李小中,也让秋雨静立威,同时给那些色心催命的老淫棍一个警告,哪怕张栓不在,就凭秋雨静一人,也可以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别看此时,就在场的几个人,可要不了多长时间,秋雨静武功赫赫的名声,足以传到村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秋雨静也是一忍再忍,此时听到张栓放话,立马冲了上去,对着李小中东戳西打,专挑疼的地方下手。
李小中更是毫无还手之力,跑、跑不了,躲、躲不掉!
只能喊道:“疼、疼!别打!小婶别打!”
张栓听着李小中的喊叫声,甚是惬意,心里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秋雨静的水平。慢慢踱步到刘和全身边坐下。
这两天,刘和全对秋雨静的乖巧、懂事很是满意,可眼前这暴力的一幕,硬生生颠覆了他的认知。止不住为孙子担心起来。
捅了捅张栓说:“栓子,静静没有对你动过手吧?”
张栓立马说:“没有,一次都没有!”
刘和全怀疑的瞅着张栓。
张栓肯定道:“真的没有,静静对我非常好!”
刘和全斜眼看着张栓说:“栓子,不行咱就换一个,咱县里的姑娘……”
不等刘和全说完,张栓就说:“爷,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有分寸!”
张栓心生无奈,也不知道让秋雨静立威,是对是错。
刘和全也没有再继续问,盯着秋雨静面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雨静整整打了十多分钟,才停手,连气都不待喘一下。
李小中嗓子都喊哑了,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可硬是活动自如,被打的地方最多有些发红。
秋雨静停手,他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灰溜溜的跑了。
张栓也没搭理他,对秋雨静说:“静静,过来歇会儿。”
秋雨静又恢复了在张栓面前的乖巧模样,走过来坐下后说:“没事儿,不累。”
张栓说:“那也歇会儿,天热!等水烧好后洗澡。”
刘和全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依然面色深沉的盯着秋雨静。
第41章 刘和全的规矩
经过刚才的对话,张栓哪里不明白刘和全所想?
“爷,你就别想……”
刘和全瞪了张栓一眼,低喝道:“闭嘴!”
秋雨静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心里明白,自己刚才暴力的表现,让刘和全产生了误会。顶 点 X 23 U S
“爷爷,我就是见不得有人说栓子坏话,所以才会动手打人。”
刘和全没有接话,而是说:“静静,栓子五岁爹娘就没了,虽然没少跑别人家吃饭,可说到底是我和他伯张流把他带大的。”
张栓见势不对,想要打断话题,插话说:“爷,你说这干啥?”
刘和全看都没看他一眼,说:“没你的事儿!”
秋雨静表现的极为乖巧,说:“爷爷,您说。”
刘和全继续说:“栓子也懂事,从初中毕业起就利用放学时间出去打工,再也没有问我要过一分钱。吃了多少苦,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可不管怎样,我都把他当亲孙子一样对待。不知道你们城里咋样,可在山里,婚事必须经过父母同意才行。他父母不在,我这个看着他长大的爷爷,也还是可以说上两句话的。说的不好,你也担待点。”
张栓心头一颤,面色突变,他太了解刘和全了,下面肯定要说出伤秋雨静的话,赶紧说:“爷,我都这么大了,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这话虽然伤了刘和全,可也不能让秋雨静和刘和全闹矛盾,坏人还是让他来做的好。
刘和全脸色骤变,说:“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爷,就别说话!”
秋雨静本来就被刘和全的话,说的心脏突突直跳,可见刘和全和张栓起矛盾,还是赶紧说:“爷爷,栓子有口无心,您别和他见怪。您放心,我和栓子的事儿,肯定要经过您的同意。”
张栓心里动荡不安,可也没有再说话。
刘和全说:“在村里,男人是一家之主,在外打拼,为老婆、孩子遮风挡雨。”语气一变,严厉道:“女人,就要在家相夫教子,把家里收拾的亭亭当当,让男人回来可以歇歇。女人可以一事无成,可必须做好女人的本分、格守妇道,不给男人惹事生非,不和男人闹腾,让男人可以安心干事业!”
刘和全停下,张栓立马说:“也,现在什么时代……”
秋雨静一把捂住张栓的嘴,说:“爷爷,您放心,我一定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不惹事,让栓子安心发展。”
刘和全点点头,说:“等有时间和你爹娘见一面,该定的都定下来。我回屋歇会儿,你们该干啥干啥。”
院子里,就剩下张栓和秋雨静二人。
张栓一把将秋雨静抱在怀里,说:“对不起静静,委屈你了。”
秋雨静强忍着要掉下来的泪水,说:“没事儿,你刚才话说重了,去给爷爷道个歉。”
再委屈,也不能说出来。
说出来,就成了爷爷的不是,而她就更错的离谱!
说出来,张栓更是左右为难!
张栓心里,又如何能好受?都是为他好,谁也没有错!
错的是他,不该让秋雨静动手。
“静静,对不起……”
秋雨静推开张栓,站起身来说:“去和爷爷道个歉!”
张栓明白,这时候不能再继续坚持,否则会适得其反。只能依言,往屋里走去。
看不到张栓的身影,秋雨静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死死的捂着嘴巴,怕哭出声音!怕张栓听见!更怕刘和全听见!
只有不停颤抖的肩膀,才能表达出她伤的有多痛!
她一个大小姐,放下荣华富贵,收起性子,来到这穷山恶水,为了什么!
对刘和全刻意讨好,为学会烧火,熏的眼泪直流,呛得咳嗽连连,为了什么!
她一个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可到头来,却被如此对待,还不敢哭出声。
为什么!
为什么!
……
突然一双大手扳着她的肩膀转过身来,狠狠的抱住她!
张栓看着怀里泪流满面、泪水把脸上黑灰冲的花里胡哨的可人儿,几欲发狂、心痛难忍!
可他还得忍着!
“呜呜呜……”
秋雨静再也忍不住,死死的抱住张栓,把脸埋在张栓的胸口,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
不知过了多久,秋雨静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张栓说:“静静对不起。爷把我养这么大,说这么重的话也是为我好。”
秋雨静带着哭腔说:“我知道,可我就是觉得委屈。”
张栓在秋雨静耳边悄悄的说:“要不今天晚上你还在上面,让你好好发泄一下。”
秋雨静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狠狠的掐了一下张栓的腰,说:“我都气死了,你好有心说这个!”
张栓立马装作无力样,压在秋雨静身上,说:“哎呦!不行了,不行了!我自小体弱多病,挨着即伤、碰着即死,你这一下,至少重伤!动不了了,动不了了!”
秋雨静终于破涕为笑,轻轻踩了张栓一下,说:“死相,就你能装!”末了又悄悄加了一句:“你昨天夜里动了几下?”
这一下真的伤到张栓的自尊了。在床上,连自己的女人都控制不了,还怎么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可想想自家女人的实力,只能默默承受!
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宝宝心里苦,可宝宝不说。”
秋雨静轻轻吻了张栓一下,摸着他的脸说:“乖啦只要你好好表现,我会给你机会的!”
张栓顿觉眼前一亮,说:“真的?”
秋雨静珍道:“真你个大头鬼!”然后又用软软的语气说:“爷爷把你养大也不容易,你刚才的话肯定伤到了爷爷的心,去给爷爷道个歉吧。”
张栓笑着说:“得妻如此,真是我张某人三生有幸,十世修行换来的福分!”
秋雨静同样笑着说:“行了,别瑟了,赶紧去吧!”
张栓说:“那我去了。把脸洗洗,你都成小花猫了,看把我的衣服都蹭成什么样了。”
他的衣服上,刚才秋雨静靠着的地方,已经染上了黑色。
“哼!”秋雨静娇哼一声,转身去打水洗脸。
第42章 流言
张栓推开刘和全的卧房门,里面烟雾缭绕,刘和全还在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www.uu234.net
张栓说:“爷,静静不是给你带有纸烟吗?你怎么还抽旱烟?”
刘和全闷着声音说:“纸烟没劲。”
张栓嬉皮笑脸的说:“对对对,我爷身高七尺,抽旱烟才显得爷们。”
刘和全依然闷着声音说:“人老了,管不了事儿了。”
很明显,刘和全还在生着张栓的气。‘你就别操心了’这六个字,确实是伤着他了。
张栓说:“不老不老,我还想着给你生个重孙,让你抱呢!”
刘和全依然不见缓和,说:“老胳膊老腿,抱不动了。”
张栓无奈,咬了咬牙,只能硬上。
坐到地上,摇着刘和全的腿,撒娇说:“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要是生气就把我的腿打断,扔山上,让老虎给叼了去!”
刘和全轻拍了一下张栓的头,终于露出了笑容,说:“这么大了还撒娇,丢不丢人。爷生你的气干啥?快起来,地上脏不脏?”
张栓嘿嘿一笑,站了起来。从下到大,不管犯什么错,只要使出这招绝对管用,就是丢人了点儿。
可他明白,刘和全虽然不生气了,但心结还未打开。
坐到刘和全的身边,说:“那天静静虽然和你说了她家里的情况,但也没有说清楚。”
刘和全疑惑道:“她爸不就是在政府上班,她妈在一家私人企业上班,她哥当兵的,还有个爷爷吗?”
再说:“是没错,可她爸是中部军区的司令;她妈曾经是一家世界五百强公司的董事长,公司一个月的收入,就顶的上咱们县一年的收入,还得翻几倍!她哥是中部军区特种兵大队大队长!她爷爷是国安局局长!祖上是老一辈革命家!而静静,论能力也绝对在我之上!”
“啪嗒!”
刘和全一脸呆滞,烟杆掉到地上都不自知,显然是秋雨静家人的身份吓到了他。
好一会儿,刘和全才颤颤巍巍的捡起烟杆,装上一担烟,好几下才点上。
深吸了一口,颤抖着嘴唇说:“她……她能看上你?还跟你回来?”
张栓得意的笑着说:“你孙子有本事呗!”
刘和全又沉默了,所有的一切,都已超过了预期。
栓子能找到这样的媳妇,那是烧了几辈子高香求来的福分!
而他还要孙媳妇在家相夫教子。
放在古代,就算是栓子倒插门都不够资格!
许久,刘和全才落寞的开口道:“老了,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做主就行。”
张栓说:“老啥老,你这身子骨,再活个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刘和全说:“嘿!那不成老妖怪了吗?”
张栓说:“哈哈!老妖怪也是我爷爷!”
刘和全放下烟杆说:“得嘞,我再去和静静说道说道。”
张栓和刘和全一起来到院子里。
秋雨静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刘和全后,赶紧起身打招呼说:“爷!”
刘和全摆摆手,说:“坐,赶紧坐。”
待坐下后,刘和全又说:“静静,爷刚才的话说重了,栓子能娶到你这样一个媳妇,是我们高攀了,爷给你陪个不是。”
秋雨静赶紧说:“没事儿爷爷,我嫁过来,就是张家的媳妇,是山里的媳妇,自然要守山里的规矩!”
张栓朝秋雨静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这话说的太漂亮了!
果不其然,刘和全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好!”
张栓和秋雨静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处理好两人的关系,经这一事,刘和全也不会再参合两人的事情了。
虽然刘和全表现的非常势力,可现实都是如此!
爱情可以不分高低贵贱,但在婚姻中,爱情的分量,只能占到一半,甚至一半都占不到!
从刘和全家出来的李小中,却并没有回家,而是窜到了王翠家。
王翠这个女人,三两句话很难说清。
五十多岁没有嫁人,是个老“姑娘”。
大字不是一个,大道理不懂,可在村里的地位极为特殊。
见李小中到来,王翠不高兴的问:“大白天,你过来干啥?”
李小中说:“这不是没地方吃饭了吗,过来蹭顿饭!”
王翠怨恨道:“你不是说咱小婶长得跟天仙一样,我这个老女人再年轻四十岁也赶不上吗?你去他家吃啊!咱小叔不是也让你去他家吃饭吗!”
李小中讪笑着说:“她再没,也只能看看,咋样也没有姐姐亲啊!”
说着就要动手动脚。
王翠踢了李小中一脚说:“大白天毛手毛脚,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李小中毫不在乎,又要上前,说:“咱村里谁还不知道谁,有啥丢人的?”
王翠一把将李小中推走,说:“再说混账话,立马滚!”
李小中说:“好好好,不说,我不说,你赶紧做饭,下午小叔还叫咱们去开会嘞。”
王翠说:“慌啥慌!哪次开会不是道日头快落山的时候去。”
也没再赶李小中,自顾自忙活起来。
李小中装作闲聊说:“早上你听见刘家奶奶(刘婶)骂人了吗?”
王翠说:“听见啦!也不知道谁又招惹刘奶奶了?自从村里那些混账玩意儿都走了以后,刘奶奶这还是第一骂人!”
李小中似是无意间说:“好像听说是咱栓子叔,也不知道是不是。”
王翠说:“不会吧!咱叔好歹是个大学生,也不是不知道刘奶奶的情况,再说了,他小时候刘奶奶也没少他口吃的,咋会和刘奶奶来事儿呢?”
李小中说:“谁知道啊!我听刘奶奶骂他猪狗不如、白眼狼!”
王翠说:“听说外面乱的很,学坏了也没啥不可能。”
“唉……”李小中叹了口气似是在伤感,然后说:“这事儿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外面混的,谁知道咋样?就像大海哥家俩孩子,不就一出去,就再没回来过吗?现在连大海哥都不要了。”
王翠说:“就是,啥样的人都有,要不是以前那些坏东西,我也……”
现在,农忙还没开始,村里人都闲得慌,吃完饭,王翠就出去串门了。
言语间总少不了刘婶骂人的事儿。
这闲话,从李小中口中说出来,信的人不多,可从王翠口中说出来,大部分单身汉都信几分。
第43章 夏收准备
下午四五点钟,村民陆续到齐,会议开始。www.uu234.net
没有会议室、没有礼堂、也没有那么多的凳子。
大家就找个阴凉地,随意坐在石头、木块坐着,或蹲着。
这次刘和全没有讲话,张栓全权主持。
人群中央,正是太阳地,张栓站在那里,还拉上了秋雨静。
张栓说:“在开会前,先说点私事。”然后又指着秋雨静说:“这是我女朋友,叫秋雨静,没有意外的话,将来也是咱村里的人,以后来劳烦大家多多照顾。”
有人接话道:“前两天就听说栓子带回来了个女娃,长得跟天仙一个样。”
“栓子好福气!”
秋雨静也打招呼道:“大家好,我是秋雨静,和栓子一个学校的。”
人们又是一顿夸赞。
张栓摆摆手说:“闲话说完,咱们正式开始开会。马上就要开始收麦子……”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站了起来。
“爷,你会不会割麦?凭什么让你组织大家收麦子!”
“爷,我刘家老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把他们一家往绝路上逼!”
张栓面色一冷,眼神像利箭一般射过去。
说话的是冯家一奶同胞的俩兄弟,冯大、冯二。
两人均是无脑的二愣子,说出这话,绝对是有人挑拨。
在人群中扫视一圈,除了田群、张流、刘和全,其他人或是事不关己、或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张栓看人的水平没达到、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没闹明白,根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李小中搞的鬼。
刘和全见孙子受难为,站起身来欲要说些什么。
可张栓也不是好相与的,弄不明白谁在搞鬼,索性就盯着两个出头鸟。
“第一,我是国家任命的村干部,有组织活动的权利,谁要是有能耐可以去县委投诉,撤销我这个村干部。没能带,就要乖乖配合!”
“第二,我张栓也是这个村的,割麦不用你来教,谁要是不愿意,自己去收自家地的粮食,这次夏收,用不着你们!粮食收不回来,我出钱买,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
“第三,刘婶对我的恩,我心里清楚!在坐各位的每一顿饭,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张栓回来,就是回来报恩了,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什么也不图!要是有人认为自己可以让大家富起来,我张栓甘愿受你指挥。”
“第四,早上我去刘婶家,是为了劝说刘婶搬迁,没有任何不良心思!”
可一听这话,刘婶就跳出来了,骂道:“你就是个白眼狼,白瞎了老娘对你那么好,你操什么样的孬心,把我们一家往死路上逼!”
刘婶能带着两个傻子并且把孙子养大,心中自有思量。
她怎么会不明白张栓没有歪心,可为了儿子、儿媳,这迁不能搬!
在村里,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多多少少都会照顾着,在地里随便抛抛,就有两口吃食,不至于把两人饿死,也不至于欺负两个傻子!
她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要是到了县里,她走了,儿子、儿媳两个憨人在县里怎么过活?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这也是个可怜人,到老还得为儿子儿媳操心,昧着良心做恶人!
张栓狠狠瞪了刘婶一眼说:“刘婶,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得先把地里的粮食收上来,不然明年都得喝西北风。”
可刘婶就是要闹,趁着人多的时候闹!
“咋地,你敢做,就不敢让我说了!看我们一家老的老、憨的憨就把我们往死了欺负!”
张栓头疼万分。
骂,骂不过!
打?
这不是李小中,打骨折也没人找你麻烦!
刘婶这人,没理都要占三分!
现在上了年纪,更是挨着即伤、碰着即残,要是真敢动手,住你家不走都是轻的。
更何况,这么多人看着,要是刘婶出了什么事儿,人们戳脊梁骨都能把张栓戳死,村里也不用指望呆了。
无奈,求助的目光,看向刘和全。
刘和全坐在椅子上,黑着脸说:“这么大人了,喊什么喊,也不嫌丢人……”
不等刘和全说完,刘婶就哭豪着喊:“一个村长、一个村干部,这仡佬村就是你们家的天下,不给我们活路啦!”
刘和全高声道:“要闹回家闹,有我这个老不死的在,今年的麦子,别指望有人给你收一粒!”
刘婶立马息声,她知道,要是真惹恼了刘和全,麦子非得烂在地里不可。
见刘婶不吭声,刘和全对张栓说:“继续开会。”
张栓心情沉重,他知道,刘婶只是被暂时压了下去,这事儿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可会还是要继续开下去。
“咱们村里,加上我,除去刚受伤的李小中,能参与劳动的只有十五个人,也怪我打的不是时候,可麦子还是要收。现在我说一下每个人干什么活,大家记好自己的事情……”
分完工,张栓继续说:“就现在这天气,再有两三天就可以开始割麦了,不分谁家的地,由近到远,先熟先收,能收多少是多少!然后根据各家的地,出工大小来分配粮食。谁有意见,可以提出来。”
“没意见。”
以往都是这么分的,大家自然没有意见。
张栓继续说:“这两天,把自家的镰刀都找出来磨好,绳子扁担都准备好,牲口也好吃好喝,大家也吃好喝好,麦子一熟,都要出死力,这是在跟老天爷抢时间!明年是吃糠咽菜还是顿顿白面,就看这半个月了!”
“现在我点到名字的,明天早上吃完饭,带上工具到打麦场,把锅头架起来,棚子修好。张流、孔春生、田群、冯大、冯二、刘和全、秋雨静……”
村里大概有二十多亩麦子,打麦场面积也不小。
打麦场必须先洒水、撒麦壳,用石磙压实,才能使用。
虽然打麦场在谷底,和河水不远,但也必须全员上阵,明天一天必须准备好,后天晒干,大后天就可能要投入使用。
之所以不提前准备,是因为怕准备好后下雨或打麦场裂缝,就得重复劳动。
收麦子,是一场与天斗的恶战,必须全员参与,哪怕叶大海这样双目失明的人也有自己的活,秋雨静这样手脚健全的人,活更多。
就算张栓在不忍心,也得忍着,收完麦子、种完秋粮之后,才能有心疼的机会。
第44章 李小中放狠话
开完会,各回各家,李小中这货也不敢再留在这里吃饭。www.uu234.netwww.uu234.net
刘和全坐在椅子上,沉吟片刻,问张栓:“你刘婶啥脾性,村里人都知道,这次却有人拿她说事儿,你怎么看?”
屁大点儿的地方,还勾心斗角!
张栓略显烦躁,却还是耐着性子说:“要么有人不同意搬迁,故意捣乱;要么是我回来挡了别人的路。”
“不错。”刘和全对张栓的回答予以肯定,说:“那谁是主谋?”
张栓说:“冯大说我不会割麦,阻挠我组织夏收;冯二说我欺负刘婶,败坏我的名声,应该不是阻挠搬迁,只有为权!有望成为下一任村长的只有你、张伯和李小中。你和张伯不会和我争,那就只有李小中!”
刘和全极为满意,点点头说:“李小中这东西,别看他性不正,可也能成事儿。二百五脾气,有时候也有大用!你去把李小中找来,我给他说道说道。”
张栓点点头,去叫李小中。
可惜找了一圈没找到,只能站在高处吼一声!
三五分钟后,李小中出现在门口。畏畏缩缩看了坐在凳子上发呆的秋雨静一眼后,坐到刘和全面前。
“老爷,找我啥事儿?”
在刘和全面前,倒不见丝毫害怕。
刘和全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你想和栓子争村长?”
李小中一愣,立马反驳道:“没有,哪有的事儿!我李懒在村里什么名声自己会不清楚?”
刘和全一副看透的样子说:“你那点花花肠子我会不清楚?免得你捣乱,今天我就给你明说,下一任村长,栓子愿意就是他,他不愿意就是张流,轮不到你,你也别白费力气!”
李小中面色略显难看,却依然不认,装作坦然说:“谁愿意干,谁就干,我还懒得干呢!”
刘和全摇摇头说:“正因为你懒,你才要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我每月有政府发的工资,每年给大家发钱,想从这里面下手,不准备种地!”
李小中明显被说中了心思,情绪激动的说:“没有,绝对没有,大家都沾亲带故的,我要动那心思就天打雷劈!”
秋雨静嗤笑一声说:“小中你这可不行,人家真正的贪官,前一天还在台上大讲反腐倡廉,第二天就被查了。你知道查出来多少吗?”
李小中目露精光,下意识问:“多少?”
秋雨静轻描淡写道:“不多,也就用钱起了一道墙,做了一张床。”
这轻描淡写的模样,彻底刺激到了李小中,激动的说:“这么多!”
张栓接话说:“你知道他什么后果吗?”
李小中不以为意的说:“官官相护,每人分点不就得了。”
张栓摇摇头说:“你想的倒挺美。抓走之后,关到小黑屋。每天给你送饭,给你一张纸一支笔,让你写,没有任何人和你说话,这一写最少三个月甚至半年、一年,然后……”
声音越来越幽远,越来越低,李小中更是侧耳倾听。
陡然,张栓抬高声音说:“砰的一声,提前结束这辈子!你说得天打雷劈,比这舒服了一万倍!”
李小中生生被吓得一激灵,埋怨道:“你说就说吧,吓我干啥?不就关小黑屋吗?有什么可怕的!”
无知就是无畏,张栓不得不佩服李小中的勇气!
刘和全说:“这辈子你都别想当村长,你要是当上去,我就去县里,让县委撤了咱们自然村的名头,改为小队!”
李小中一愣,没想到刘和全这么狠!
二百五的脾气又上来了,骂道:“老不死的,你占着村长的位置几十年,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不让我当村长,张栓也别想当村长!”
张栓眼珠子一瞪,说:“是不是皮痒了?立马道歉!”
李小中瞅了瞅摩拳擦掌的秋雨静,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骂:“老不死的你等着,我得不到的,张栓也得不到!”
张栓暴脾气上来,抬脚就要去追。
刘和全说:“追他干啥?准备再把他打残了?”
张栓悻悻的停下脚步。
打人一时爽,爽后泪两行!
在学校的时候,派出所张栓都不知道进了几回,民警都和他混熟了,好在有秋雨静帮衬,才没有真正蹲大狱,也没记入档案!
太阳即将落山,秋雨静也开始张罗晚饭。
想想秋雨静烧火时的恐怖模样,张栓说:“我烧火,你做饭。”
秋雨静说:“不会烧火,我连饭都煮不熟,到时候丢的可是你的人!”
张栓说:“丢什么人?你一个官二代,愿意陪我回来,我都感谢我八辈子祖宗了,”
秋雨静郑重的说:“这里没有官二代,只有张栓的未婚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到山里,就是山里的人,就要做山里人应该做的事,不能给你丢人!”
一番话,说的张栓心里跟猫抓的一样,看看爷爷闭着眼睛,快速在秋雨静脸上亲了一下。
这一吻,吓了秋雨静一跳,慌忙看了眼刘和全,才舒了口气,羞恼说:“你干什么呢,就不怕爷爷看见!”
张栓讪笑道:“这不是没看见吗!”
秋雨静说:“死样儿,过来教我烧火!”
张栓跟哈巴狗似的,跟了过去。
张栓指导说:“把灶膛里的灰戳下去。把小树枝掰断,放进灶膛,架起来,嗯对。捎粗些的树枝,放上去,别压实。弄着干草,点着,放到小树枝下面!这不就着了吗!你记住,火要空心人要实心,柴火压的太室,氧气不足,火就灭了!”
秋雨静依言,一一照办。
见火烧起来,兴奋的说:“我烧着了,厉害吧!”
张栓夸赞道:“厉害!厉害!你也不看看谁媳妇儿,能不厉害吗!”
“德行!”秋雨静翻了个白眼,说:“奖励你的!”
说完看了看刘和全,双手捧着张栓的脸,在嘴唇上亲了一下。
不待张栓说话,就把张栓推出去,说:“你去凉快吧!我做饭!”
这点小事,张栓用不着和她争。
第45章 夏收进行时1
别看刘和全年纪不小,可耳不聋眼不花。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秋雨静与张栓的话,该听的不该听的全听到了。
心里对秋雨静这个大城市来的姑娘,越发满意。
可他也只能装作没听到,老神在在的乘凉!
张栓问:“爷,咱家有麸没有,那几头牲口得好好喂喂,明天开始就要出大力了。”
刘和全说:“麸倒是没有,不过楼上有两袋生虫的gexing(玉米糁),走吧,我和你一起上。”说着就站了起来。
张栓赶紧说:“你坐着吧,我去就行,楼上我也熟悉。”
他小时候,没少到楼上玩儿。当然,也没少挨训。
刘和全又坐了下来,说:“那你慢点儿。”
张栓点点头,往屋里走去。
楼上,就是屋脊下的阁楼。高的地方可以站立,矮的地方,蹲下都嫌个子高。
没有楼梯,只有一个木制的梯子。
梯子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上面厚厚的一层灰。
张栓晃了晃梯子,连接处没有松动。又踩了踩,还算结实。
楼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摸索着打开五十公分高的小窗户。
一道阳光,照了进来。
木制地板有多处破洞,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腐朽。
地板上,散落着一些从房顶掉下来的泥土。
山墙处,堆着几袋粮食。另一侧的山墙下没有地板,直通一楼刘和全的卧室。
生虫的玉米糁很好找,因为编织袋都被虫蛀出了窟窿。
张栓背起一袋,约么有五六十斤,袋子还算结实。
一手扶着梯子,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往下挪。
可就在离地第二阶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咔嚓砰……哎呦……”
外面纳凉的刘和全,如同弹簧一般从椅子上起来;秋雨静也撂下菜刀,匆忙跑来。
待二人进屋,张栓正坐在地上揉着腿,玉米糁摔破了袋子,仍在一旁。
秋雨静慌忙问:“没事吧?”
张栓吸着凉气说:“磕着腿了,应该没骨折。”
小腿前面,组织薄弱处,磕一下,疼的要命。
刘和全也松了口气,说:“这梯子也五六十年了,搬出去烧了吧!”
他嘴上不说,所作所为却明显是在为张栓报仇。
这梯子用料结实,修一下再用个十来年不成问题。
说完,刘和全就出去拿了个斧头,砍起梯子的横杆。
张栓也不阻止,幸好今天摔的是他,要是刘和全,最少也得骨折。
秋雨静对张栓说:“你先去凳子上坐一下,我去打点凉水,给你敷敷。”
张栓一瘸一拐的被秋雨静扶到凳子旁。
凉水敷上,火辣的痛感,稍有消退。
刘和全劈完梯子喂牲口,秋雨静继续做饭,张栓安安生生的坐在凳子上歇着。
临睡前,已经可以走路的张栓扭扭捏捏的到刘和全的屋里,要床单。
刘和全从箱子地下翻出一个粗布床单,递给张栓说:“就剩下两个了,别都折腾完了。”
张栓一愣,脸色瞬间涨红,落荒而逃。
刘和全也呆了一下,随后嗤笑道:“大老爷们,这事儿有什么好害羞的!”
清晨,天刚放亮,三人就牵着喂饱的牲口、带上工具赶往打麦场。至于张栓和秋雨静两人,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绘的事儿,碍于神兽不能一一赘述。
加上秋雨静,除去眼睛看不到的刘大江和叶大海,其余人等全部到场,男女老残拢共二十一人。
张栓开始分配任务。
年龄大,或者身有疾病、腿脚不便的,处理打麦场上的草,将牲口套到石磙上;女人去杀荆条,绑到石磙后面,帮忙和泥、撒麦壳;一个劳力负责磊锅头;田群这个木匠也带着一个劳力修窝棚。
张栓带着其余的劳力挑水。
挑水可是个重头戏!
大太阳暴晒了几个月、约么五六亩的打麦场,必须用水撒透,再撒上麦壳,之后用石磙碾压数遍,直到将打麦场碾压瓷实。
除了挑水的人,分工只是个大概,哪边忙不过来,这边就分出个人去帮忙。
虽然打麦场靠近河边,可距离河水也有一里多地,挑水回来都是上坡,非得下死力气不可。
就连李小中这个懒汉,在关乎生计的大事上,也不敢偷奸耍滑。
该说的,昨天都说过了,大家也都知道夏收的重要性,张栓也无需再说什么。
各司其职开始干活。
刘和全掏出一个带有两根带子的棉垫递给张栓,说:“垫肩膀上。”
张栓也不须要说什么感谢的话,接过棉垫,系在脖子上。
从今天开始,直到夏收结束,种上秋粮,他别想清闲一天。哪怕这其中没有他种的粮食,身为村长预备役,也得下死力气。
第一趟水挑回来,洒在除过草的那部分地面上,继续挑水。
头几趟还好,可从第五趟开始后,张栓就觉得肩膀上开始疼了。
可时间不等人,还有李小中这货盯着,歇息不得!
第十趟开始,他的肩上就疼痛难忍,可依然咬牙挺着。
太阳升起,空气也燥热起来。
刺痛与**交织,昨夜的腿伤,也参合进来。
衣服也已完全湿透,汗水顺着衣角往下滴。
张栓只觉得头脑发昏,痛与热的感觉,慢慢消退,最终只剩下机械的挑水、洒水、再挑水。
另一边,秋雨静也一刻不得清闲。
有些需要技巧的活,她不会干,只能挑些简单、需要力气的活。
拔草、杀荆条、搬柴火、撒麦壳……
俏脸已被太阳晒的通红,双手被工具磨的生疼握不住,杀荆条时更是被划出了几道口子。
撒麦壳时,麦壳随风飘飞,头发上、衣服上已沾满麦壳。
昂贵的运动鞋,也在洒水后泥泞的打麦场上,沾满烂泥。
就连双腿截肢的赵东河,也掂着斧头在看柴火。
谁能歇着、谁能闲着!
许多城里人都羡慕农村缓慢的生活节奏、与世无争的轻平心态,可又有几个城里人能体会到农民的辛苦!
尤其在山里,靠天吃饭。
祈求者下雨,洒下种子。盼望着发芽,没有鸟鼠祸害。
张苗后,除草、施肥,闲着的没有几天。
尤其是夏收的时候,更是与天争时间,哪个心里不盼着不下雨、不下雨,好把粮食收回家!
收完小麦,却又盼着快下雨、快下雨,好种下玉米。
一把汗水,一把粮!
一份心酸,一碗饭!
这就是农民的生活!
第46章 夏收进行时2
农民爱粮、爱的是自己的汗水;惜粮、惜的是求天无望的辛酸!
农民苦,天不睁眼腹难饱!
农民累,汗水浇土望丰收!
而这几个小时的劳动,才只是开始。www.uu234.net
约么十一点,盘好的锅头上的大锅中,熬好了绿豆汤。
众人拿着不知谁家的碗,从锅里舀上淡绿色的绿豆汤,刚能入嘴便牛饮起来。
张栓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机械的随着众人,喝着绿豆汤。
歇了十来分钟,才勉强缓过劲来。
摇摇晃晃的走到秋雨静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拉着秋雨静一同坐下。
痛惜的看着秋雨静说:“累吗?”
秋雨静摇了摇头说:“累倒是不累,就是热!”随后看到张栓惨白的脸色,紧张的问:“你怎么样?脸怎么那么白。”
张栓晃了晃发昏的脑袋,说:“有点中暑,等会儿去河里泡一下就好!”
“唉……”秋雨静长叹一声。
这声长叹,有无奈、有怜爱、有誓死无悔!
张栓拉起秋雨静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到秋雨静的手猛然一缩。
“让我看看。”
秋雨静把手缩了缩,笑道:“看了三年,还没看够啊!”
张栓不理她,抓住她的手腕,翻转过来。
指头只能半伸着,不敢完全伸开,也不敢握紧。手心一片通红,指腹磨出了水泡,还有三道伤口。
张栓咬着牙说:“老子还轮不到你给我争面子!从今天开始,要么歇着、要么立马回京城!老子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嘴上说着狠话,不懂得说谎的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秋雨静忍着手上的疼痛,轻轻的为张栓擦去眼泪,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只老鼠,就得学会打洞。我走进你的心里,也要走进你的生活,有苦一起吃,有甜一起尝。我无法看着你劳累,自己无动于衷;更无法容忍自己不与你同甘共苦!”
这一番话,让张栓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大家快看,我小叔在那流马尿呢!”
李小中这个二百五大煞风景!
“我看见小奶给我爷擦眼泪!”
后面跟着个冯大!
“大家快看,我爷还拉着小奶的手!”
再后面跟着冯二!
众人把目光转向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调笑起来。
可秋雨静的表现,大家看在眼里,对这个大城市来的媳妇,甚是满意!
言语间也没有什么恶话,多是带着善意的调笑。
秋雨静的已经羞的把脸埋在了腿上!
张栓豁然站起,骂道:“咋地,想造反啊!爷爷我在此,一只手就能把你们撂翻了!”
李小中大声道:“小叔,你别想占我便宜!这辈子你也只能做我叔!”
村里面就这几个人,争是争,可从来没有人翻脸。
张栓说:“你想问我叫爷啊?回去烧柱香问问你爹同意不!”
有人附和道:“对对对!快回去烧香问问!”
李小中见有人附和,兴致也上来了,说:“你要是愿意和我爷,斩鸡头拜把子,我没意见!我家就有一只花公鸡,要不要?”
张栓说让李小中问他爹同意不,因为他和李小中的父亲,是兄弟,这话也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可李小中说的话,就有点辱及先人了。
张栓说:“你就不怕你爷夜里去找你!”
李小中大大咧咧道:“怕啥怕,他要真敢来,我就把酒给他倒上,好好和这个从没见过的爷爷唠唠!”
张栓懒得理他,喊道:“有人洗澡没,一起去泡泡,解解暑,休息好了再干!”
“我去。”
“我去!”
……
有四五个人回应,都是大老爷们!
张栓带着几个人,来到河道拐角处,脱得一丝不挂,噗通通跳进水里!
炎热的夏天,来场凉水澡,怎一个痛快了得!
泡了十几来分钟,已经感觉不到热意。
山里水凉,张栓也怕泡处问题来了,招呼大家穿衣服回去干活。
时至下午两点,打麦场已经全部浇了一边,撒上麦壳,只等稍干一些,不再泥泞,就开始碾压。
饭,是大锅饭,就在打麦场吃的。
吃完饭,又闲聊一了一会儿。
这一上午,秋雨静的表现深入人心,也和大家混熟了。
人们都夸张栓好本事,找了个好媳妇!
张栓、张流、刘和全的嘴,已经笑的合不拢了。
只有秋雨静不好意思,兴奋的不那么明显。
这也是秋雨静的两面性,在张栓及张栓亲友面前,是个乖乖女;可到了朋友、哥哥、陌生人面前,就化身为暴力少女。
下午,活少了许多,选几个腿脚灵便的,到山上的地里,看看小麦熟了没有。
决定那块地的先收,哪块地的后收。
太阳擦山,众人才陆续回来。
明天山顶上的两块地可以收,后天比较多,大后天就更多了!
这些都是根据多年种地的经验,判断出来的。
吃完大锅饭,就各回各家。
第二天清晨,张栓就与秋雨静起了争执。
张栓说:“今天你就别上山了,在打麦场帮忙做饭、洗碗。”
做饭的,都是老、残,秋雨静哪能愿意,说:“不行,大家都去割麦,我怎么能不去!”
张栓板着脸说:“听话!别上山了,看你的手都成啥样了?”
秋雨静嘟着嘴说:“我不!”
张栓没工夫和她说那么多,语气重了些,说:“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能上山!”
割麦虽然不费力气,可也不是个轻松活儿。
哪怕经常做农活的人,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手上得磨起泡。
秋雨静不反驳了,眼泪汪汪的说:“你凶我!”
一般情况下,只要秋雨静做出这样的表情,哪怕是一些无礼的事情,张栓也会同意,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秋雨静劳累,只能狠下心来。
“啪!”张栓对着秋雨静的臀部来了一巴掌,不容置疑的说:“要么去做饭,要么在家歇着,不听话就打屁股!”
秋雨静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做这一切哪一样不是为了张栓,可现在却被这样对待。
挨打的地方不疼,可心里却像针扎一样!
酸腐的爱情,就如同对智商进行降维打击,哪怕是高智商人群,也避免不了这个定理。
第47章 夏收进行时3
刘和全听到动静,在外面敲门问:“怎么啦?”
秋雨静不想让刘和全看到她的狼狈模样,说:“爷,没事儿!”虽然已极力掩饰,可声音中依然带着哭腔。www.uu234.netm.www.uu234.net
刘和全听出了不对劲,说:“栓子,把门开开!”
张栓依言去开门,秋雨静赶紧把眼角的泪水擦掉。
刘和全进来,看到秋雨静眼睛通红,眼中还泛着泪花,再结合刚才听到的打击声。
心中火起,对着张栓的头上抽了一巴掌,边抽边骂:“打媳妇,能耐啊!你咋不连老子一起打呢!”
张栓缩着脖子,硬生生的受了这巴掌。
秋雨静连忙过去拉住刘和全说:“爷,栓子没打我,你别打他。”
刘和全顺势停了手,对秋雨静说:“静静,咱不用怕他,有啥委屈跟爷说,爷给你做主!我看这小兔崽子能翻天了不成!”说着,狠狠地瞪了张栓一眼。
张栓怕刘和全胡搅蛮缠,最终真遂了秋雨静的意,说:“爷,静静……”
“闭嘴!让你说话了吗?”话没说完,就被刘和全暴力打断,而后刘和全对秋雨静温和说:“静静,不听他的,你跟爷说。”
刘和全此时的表现,和秋雨静亲爷爷打哥哥的时候,一般无二,顿时让秋雨静生起亲近感。
秋雨静委屈的说:“栓子不让我上山,让我去做饭。现在天那么热,他还要让我围着火转。”
那可怜模样,彻底把张栓衬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张栓也头疼起来,静静为了达成目的,连他都算计起来。
刘和全结合秋雨静以往的表现,也看出门道来了,问:“你上山干啥?”
哪怕被看出来用意,秋雨静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说:“割麦。”
刘和全摇摇头说:“割麦不是轻松活儿,你要真有心,就在底下帮忙做做饭。”
秋雨静说:“就因为累我才要去,我多干点,栓子就能少干点儿。”
刘和全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对栓子好,可这事儿爷不同意。他一个大老爷们,累不着。”转头又对张栓说:“栓子,你给她好好说说,再敢动手,我扒了你的皮。”
说完转身离开。
张栓说:“你看,不光我一人不同意,爷爷也不同意。”
秋雨静不情愿道:“我力气比你大,也可以干活的。”
张栓一把抱住秋雨静狠狠的吻了上去。
直吻得秋雨静娇喘连连,眼角泛光,才松开。
张栓摸摸秋雨静的头,用哄小孩子的口气说:“静静乖,你就帮忙做做饭就行了,不能上山割麦,不然老公非得心疼死不可。”
秋雨静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张栓知道秋雨静的性格,强调说:“偷偷上山也不行,要是被我发现,晚上回来打屁屁!”
“哼!”秋雨静娇哼一声出了屋。
割麦的人,就在上山的路口集合,所有手脚健全的人,全部到场。就连李小中这货也得来,不能割麦,却可以挑麦下山。
山顶的两块地相距不远,一同上山。
山上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踩出来一条小路,只能容一人通过。
弯弯曲曲的小路,约么有两三公里,全都是上坡路。
走到地头,哪怕张栓在学校时注意锻炼,也是气喘吁吁。
一般不注意锻炼的上班族,光这山就够他爬了。
拢共十五人,分成两拨,倒也轻松。
一个多小时,两块地就全部解决。
微微有些腰疼,倒也没什么大碍。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挑麦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还得挑一旦百十斤的小麦。
第一趟,那些体弱、有病的人,根据自己的能力,多少挑了一些。
可这些人下去,就不上来了。
其余十个劳力,个个都是百十斤的重量。
一路上休息五次,到打麦场,张栓只觉得双腿发软,腰酸难忍。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累吗?
累!
可这就是夏收,与天争命!
只要累不死,就往死里干!
早饭已经做好,烩菜、馒头、疙星烫,没有肉。
秋雨静又是给张栓提水洗手,又是端菜盛汤。
张栓见她脸上一片黑、一片白,问:“你这是干什么了,怎么又成小花猫了?”
秋雨静略带得以的说:“烧火!”
张栓有些惊讶,做大锅饭烧火,和在家烧火做饭完全不一样。
必须根据掌勺人的话,精确控制火候,该小的时候得把柴火抽出来,甚至将锅头里燃烧的木炭给铲出来。
该大的时候,必须快速把火烧起来。
若是耽误片刻,一锅饭可就毁了!
一般情况下,都是老手烧火,今天这火怎么会让秋雨静这个刚学会烧火的萌新来烧呢!
张栓先夸奖道:“厉害了,这烧火工我都不一定干的来!”
秋雨静得意的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张栓笑着说:“不用看,你是我张栓内定的败家娘们。”
秋雨静立马嘟着嘴,拍着张栓娇珍道:“你才是败家娘们……”
这边动静一大,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冯大说:“有个媳妇就是好!”
风儿说:“能暖床,还能搂着睡觉!”
这俩二货,一个捧一个逗,羞的秋雨静当起了鸵鸟。
大家随之哄笑。
越是忙的时候,越需要说一些玩笑话来调节一下。
尤其是在农村,玩笑话都带着荤腥。
很不幸,张栓成了玩笑的主题。
不过这也说明,张栓在村里的关注度,若是没有存在感,想让人家提起你,也难!
张栓也不恼,有意把话题往搬迁上引,说:“现在咱们不是正说着搬迁的事儿吗,只要成了,到县里大姑娘、小媳妇多得是,只有你又本事,随便搂!”
俩二货眼中,立马泛起精光。
冯大问:“真有那么多?”
冯二问:“能搂回家睡觉吗?”
张栓说:“就咱们村这些老少爷们,一人百八十个也分不完。至于能不能搂回家睡觉,这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只要人家愿意,抱回家生小孩都没问题!”
话音刚落,张栓就感到腰间一通。
扭头一看,秋雨静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第48章 夏收进行时4
当着女朋友的面儿,说要找百八十个姑娘,他这是纯属找抽。www.uu234.net
张栓一把握着秋雨静正在使坏的手,说:“静静,你别误会,我是说让他们找,我有你一个就够了。你一人,胜过他们十万人。”
“哼!”秋雨静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这一切,众人看的明白。
李小中这货跳出来说:“你们看看,婆娘多可怕,你俩这憨货还敢娶?”
冯大说:“没事儿,我皮厚。”
冯二说:“只要能让我搂着睡觉就行。”
张栓说:“这么说来,你俩是愿意搬迁了?”
冯大、冯二疯狂点头,说:“能娶婆娘,谁不愿意!”
“天杀的,你这个白眼儿狼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可就在这时,刘婶突然哭闹起来,她这是要阻止搬迁。
众人的兴致,也被一扫而空。
张栓没搭理她,站起来说:“今天只是开始,往后还有的忙嘞!谁要是不舒服,就赶紧说出来,不能说为了粮食,把身体搭进去。要是埋到后山,打再多粮食,你也是看着别人吃!”
有人附和道:“小叔,这么多年了,大家心里有数!”
刘婶见没人搭理她,也没有再闹。
张栓点点头,继续说:“有数就行。大家再歇会儿,趁日头不大,赶紧把山上的麦子,担回来。身体不行的,就在下面摊场打麦。”
小麦割下来,得摊开在大卖场上晒干,然后用石磙碾压脱粒,最后趁着微风,把麦粒与麦壳混合在一起的小麦扬起来,用风把杂物吹走,只剩下纯净的小麦。再晾干、存储。
麦秸秆一层层压实、堆起来,可以生火、喂牲口。
张栓说:“做饭的,把饭做好,量做足,烧好绿豆汤,这些天活重,千万不能让大家空着肚子干活。”
掌勺卫明,答话道:“哥明白,亏不了大家!”
卫明,五十来岁,与张栓同辈,村里的大厨,红白喜事,全是他掌勺。
张栓说:“那就行,大家赶紧吃饭!”
吃完饭,张栓趁大家闲聊的时候,没人注意他,去找卫明。
“卫明哥,静静烧火怎么样?耽误事儿的话,就换一个人!”
卫明也是个精明人,说:“学的很快,误不了事儿!”
“那就行。做饭是大事儿,不行就赶紧换人。”
既然大厨都这么说了,张栓也不想拆自己媳妇的太,愿意干,就让她干吧。
卫明拍了下张栓的肩膀,说:“哥还用你教?累不累?你从来没收过小麦,不行的话就歇歇,都是沾亲带故的,没人说闲话。”
张栓摇摇头说:“还行,要歇也得收完了再歇。”
两人闲聊几句,趁大家歇的差不多,就又上山担麦了。
十个人,又担了近二十担,才全部担完。
最先担下来的,已经晒的差不多了,石磙套上牲口,开始碾压打麦。
打麦也简单,用一根长绳,拴着牲口,人站在中间,牲口绕着圈,拉着石磙。
压两遍,再把麦子翻一下,继续压。
今天就割两块地,活不多,人们轮替着来。
到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开始扬场。
张栓也把电瓶、太阳能电池板拿了过来。
有了灯,夜里也能继续干。
**点钟,小麦已全部装袋。
夜里得安排人两个人看着,不是怕人偷,而是怕有野物把粮食糟蹋了。
张栓和秋雨静排在第一天。
年轻人体力恢复的快,食髓知味的情况下,也少不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做些不可描述之事。
往后的几天,再不复第一天的轻松,彻底忙碌起来。
早晨天蒙蒙亮,就上山割麦,夜里得干到十一二点才能结束。
老天爷也算给面子,没有下雨。
四五天的功夫,粮食已经收了八成。
当然,人也累的不轻。
张栓手上磨起的水泡,也是起了破,破了起,疼的早已麻木。
肩膀上,更是磨得青紫破皮,血痂和衣服都粘在了一块。
从第三天开始,他挨着床就睡,再也没有精力做事儿。秋雨静也是心疼的又是按摩、又是涂药。
可就在第五天夜里意外来临。
“轰隆!”
一声惊雷,打破了山里的宁静!
一道闪电,照亮了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紧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秋雨静一惊,立马从床上坐起。
慌忙推醒张栓,说:“栓子,下雨了!”
迷迷糊糊的张栓,瞬间来了精神,昨天割的麦还没有打,一部分没有扬的还露天堆放。
从床上弹了起来,套上衣服说:“我包里有雨衣、头灯,你戴上,我先去打麦场!你给爷说,别让他去。顺便叫一下其他人,我怕他们白天太累,听不到雷声。”
不等秋雨静回答,已经窜入雨幕之中。
雨势不小,就这片刻的功夫,地上已经开始流水。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只能凭着记忆摸索前行。
呼呼的风,吹着雨滴,打在身上生疼。
可张栓顾不了这么多,小麦是村民一年的口粮,若是没了,年都过不去。
跌跌撞撞跑到打麦场,看小麦的冯大、冯二已经开始将露天的小麦装袋。
张栓赶紧过去打开棚下的电灯打开,也开始装麦。
三五分钟,又陆续过来十来个人,都是好劳力。
这天气,身有残疾或有疾病的根本不敢来,来了也只是累赘。
张栓吆喝道:“冯大、冯二,你们拿雨布把没打的盖住,其他人先把打下来的装袋,别被雨水冲走了!”
雨下的和瓢泼一样,打麦场上已经形成溪流,冲走两百斤小麦,丝毫不成问题。
张栓一惊,看到李小中跑了过来,喊道:“李懒,快去看看河水浑了没有,别靠太近!”
“你说啥?”
雨势太大,李小中听不清,又往前跑了几步。
张栓喊:“去看河水浑了没有!”
李小中听清,撒丫子往河滩跑。
刚到河滩,就听见哗哗的水声,借着雷光,原本清澈的河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河面至少宽了一倍。
李小中慌忙跑上来,大声喊:“涨水啦!涨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