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贞观太上皇TXT下载贞观太上皇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贞观太上皇全文阅读

作者:苦涩的柿子     贞观太上皇txt下载     贞观太上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小利?

    “死穷酸,不过一个樵夫,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店小二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弯下腰捡上那张制作精美的集福卡,将上面的浮尘拍掉,重新放在了蒸笼下面的抽匣。

    这条街拐角处的马车上,却有人与店小二的意见截然不同。

    “一个肉包子作价两文钱,买一个包子送一张集福卡,五张集福卡可换一个包子,那么就相当于十文钱买了六个包子。

    但是这店家的包子看起来比别家的要好些,若是换上一般人,或许会惊讶于昂贵的价格,但是仔细算去,也差不了多少价钱,凭借味道鲜美和这卡片,确实可以吸引回头客。”

    马周和李恪相对而坐,他坐在靠窗的那一边,刚才薛礼的一举一动他观察的都很仔细。

    可李恪却皱起了眉,他将上衣的袖子略微卷起,喉咙蠕动了一会,开口道:“皇爷爷素有识人之明,恪自然也相信,不然也不会得到马先生为孤吴王府的长史。

    然而再熟练的老鹰也有失手的一刻,皇爷爷远在长安,仅靠流言就断定此人堪为大将之才………”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孤却不这样认为,齐人不食嗟来之食,孤固然敬佩其品德,但……对于行军打仗却毫无益处。

    孙子兵法言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薛礼如此性格,恐怕难以承担大任。虽然他出自将门世家,又或者饱读兵法,可为将者不能偏以私情。”

    说到这里,李恪突然笑了起来,唤了站在马车外面的小明月买了几个包子,递给了马周,他嘴里也咬了一个,两指夹着这张集福卡片。

    集福卡片做的颇为简陋,但却盖着这家店铺的印章。

    他想起了在长安,太上皇跟他讲的小故事,这种商业盈利模式还是太上皇的专属,不由得笑道:“五张集福卡可换一个包子,那么一张集福卡价值零点四文钱,这家包子铺的生意颇为不错,发的卡片是作为吸引顾客的措施。

    估计大部分人回家之后,这种卡片就会扔到一边,难以回想起来。有的人只有三张,有的人只有两张,但都换不了。可若是有一人专门收购卡片,并在一起,便有五张,可换一个包子。

    这家包子铺在县城的东面,则孤就前往西面叫卖,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可比打柴赚的钱多多了。”

    “殿下真是聪明,若非殿下贵为皇子,不能操持这商家贱事,否则定然是一个大商贾……”小明月笑靥如花,杏眼微弯,如同蜜饯一般甜滋滋的高兴,眼眸中带着崇拜。

    可马周却嗤笑一声,对着李恪拱了拱手,说道:“殿下为何执着于小利?奔波劳碌所得者不过百二十文,虽能小富,也能小安,但大丈夫身处于世,当立不世之威名,创不朽之功业。

    殿下未能看见薛礼之贵,吾却见矣!”

    话音一落,李恪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恭敬一拜道:“恪愚钝,还请先生教我。”

    此是……执师礼!

    自从李恪在麟德殿得到了太上皇的指点后就马不停蹄的前去征辟马周。当然,马周的才能也是极为不错,他甚至在宫人口中听到了父皇对马周的赞叹。

    环彀之诸臣,八斗不如矣。

    如此一个有宰辅才能的贤士放在他面前,他自然不肯放过,但是他又不是太子,想要笼络人心,未免有点难办。

    所以,以师礼而待之。

    马周微微一笑,郑重道:“匹夫因小利而驱走,丈夫以功名为远见。

    殿下所图所思者,盖莫过一镇之乡豪。

    匡衡凿壁偷光,借邻屋烛火而苦读书。其所穷之极也,一蜡烛不可得。是否匡衡不如乡豪?”

    “非也!其为汉元帝之时太傅,封侯爵功,割土而养之。”李恪摇了摇头。

    “然矣!”马周眼睛露出一丝锋芒,铿锵有力道:“某曾为中郎将常何家中食客,出有车驾,居有高室,饮山泉之资,啖猪羊之美。

    然吾不屑于此,宁愿饥肠荡于街市,褴褛枕于石阶。

    所图者,为何?

    今哉,某为殿下王府长史,享朝廷俸禄,食客实不如也!

    那薛礼正是如某这样的有志之士,不为小利而扰之,得之小利,纵然能饱食一顿,可……余后还是一耕夫,有何利也?”

    李恪听到马周这一番慷慨之言后,沉默不语。

    市井百姓执着求于小利,可是求到最后,最多也就是饱餐一顿,难道还要靠这集福卡发家不成?

    那些有志之士不是看不到眼前的小利,而是他们不屑于追求,辛辛苦苦得到也不过是场水中捞月,付出与所得差距太大,只能饱一场眼福。

    既然不能让自己自身所在的阶层有一场跨越,那么求的这些蝇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添为助兴罢了。

    他吴王李恪求的是一个能帮他征战沙场的将军,而不是精于市井之利的樵夫。

    若是一个樵夫,那么便可以凭他的计划赚些小钱,可若是一个有志于“宰天下”的人呢?

    马先生就是最好的答案,他宁愿饿死街头,也不希望局限于一个小小的中郎将家中。

    “多谢马先生指教,恪明白了。那薛礼正像是马先生这样的国士,往街市贩卖柴薪只不过是赖以糊口的方法……”李恪再次深深一拜。

    项羽曾对叔叔项梁说过:“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

    现在的薛礼何尝不是这样呢?他非不是见不到小利,而是要做那“万人敌”,那么小小的一张集福卡,丢了便丢了。

    李恪努了努嘴,咽了口唾沫,揭开马车草帘,看了一眼喧噪的街市,还有那热火的包子铺,对着驭手沉声说道:“追,给孤追上这薛礼,孤定要以兄礼而侍之!”

    马车外面的小明月瞠目结舌,螓首不懂的摇了几下,殿下和马长史说的太过高深,她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言罢,这辆低调精致的马车便消失在街巷……

    那集福卡也随着尘烟漂浮在空中,又缓缓落下,最终被踩在了行人的脚下,不见踪影。

第十四章:糟老头子不怀好意

    太上皇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形单影只,独自孤零零的坐在两仪殿的台阶上。而在皇宫内外,尸横遍野,无数坦着右臂、绑着白巾的禁军如同斗兽般围着另外几十名禁军。

    坦着右臂的禁军是叛军,也是他的军队。

    他沉沉咳嗽了一声,一挥手无数箭矢穿透了几十名残军。而在那些叛军中有一将军,剑眉星目,可是模样似是掩在混沌中,看的清却又认不得。

    殿内,无风,但淡黄色的纱帐却摇曳了起来。

    握在病榻上的李世民不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想要挥手,鼓起气劲,但又无力的垂了下去,只剩下细碎的呻吟声。

    “父皇,你......为何还活着?为何还活着?儿臣却要提前走了!”

    他心里十分不甘,掌管天下权利的手还是最终无力的垂了下去.....

    耳畔边,传来一声幽幽的呼唤,“父皇~”

    而正在太上皇重新坐上皇位之时,一把浸着血霜的长剑横在了他的脖颈......

    “不可能,还有谁与某争?”

    李渊大叫一声,顷刻间梦醒,耳目嗡鸣不已,剧烈的喘息几声,睁眼看向一切,仍是弄竹阁熟悉的床榻,仍是家中熟悉的摆设,窗外烈阳正炽,已经是第二天了。

    “道君,怎么了?”画屏急忙从桌案上提了一壶茶水,倒了一杯递给太上皇。

    李渊也顾不得这雨前龙井的珍贵与苦涩,慌忙的往喉咙里灌了几杯,脑海才清醒了些许,他拖着鞋履,从弄竹阁的窗户向外看去,亮眼的阳光刺痛了几分,不过还是昨日熟悉的景象。

    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紧抱着画屏,闻着秀发间好闻的气息,轻声开口道:“某作了一个噩梦,梦见宫廷政变,我......又重新登上了皇位。可是正当此时,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声父皇,接着一把剑放在我的脖子这里。”

    太上皇扯开衣襟,指着白净的脖颈,似乎这里真有一把剑,真有刺得粉红的伤口,真有那幽幽的一声父皇......

    画屏颦着柳眉,捏着锦帕细心的擦拭李渊额头出的冷汗,低声说道:“道君多虑了,此梦臣妾听在耳边,待会就会忘得死死地。现在秦王正值壮年,就在前日英国公李绩也从边疆班师回朝,况且诸皇子各个文韬武略,纵然有天变一日,他......也并非无人继承皇位。”

    话虽然这么说,可画屏心中却充满了叹息。太上皇现在已经六十三岁,六十花甲,七十古来稀,有点眼力劲的都知道,太上皇想要重返皇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从古到今,哪有太上皇能夺位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李世民并非膝下无子,相反子嗣还很旺盛,朝廷大臣宁愿扶持一个平平无奇的皇子,也不愿再支持垂垂老矣的太上皇。

    正当李渊想要辩解他还是有可能有缘皇位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清脆动听的女声,一个柔软无骨的身姿贴紧了他,熟悉的眼眉弯成月牙,笑盈盈道:“伯伯你醒了,昨夜你输给儿十瓶牡丹味的香水,可要言出有信。”

    正说着,她扳着十根小香葱似的玉指掐算了起来,“一瓶香水五百文,那么十瓶便是五贯钱,给远在利州的娘亲递两瓶,听说娘去年一个小妹妹,那么也要给她囤些,一瓶的话太过寒酸,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未免显得小气,那么给妹妹一瓶,我一瓶,给娘亲一瓶,我一瓶.......”

    眼前的小女孩自然是武,经历了三年的时光,也越来越长的亭亭玉立,宛如出水芙蓉。

    若是按照李渊前世的眼光来看,卡哇伊萝莉小武不知道要迷倒多少深夜死肥宅,估计如果有照片就能直接舔屏。

    “你个机灵鬼,倒是不用算的这么清楚,明日伯伯就派人往利州的应国公府送些香水。”李渊弯腰将小武抱起,在她的脸上啵了一口。

    “伯伯脏死了,又在儿脸上弄口水。”武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咪,小嘴微撅,气鼓鼓的用粉袖擦干了口水。

    不过看她的眼睛,却是透着欢喜。

    对于这一幕,侍立的宦官宫女早就见怪不怪。太上皇从小看着应国公长女长大,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贻孙弄乐的些雅情趣。

    “小儿,怎么今日有空跑到伯伯这里来,和丽质闹脾气了?”李渊疑惑道。

    自从那次前往泾阳县找琉璃工坊,武便与李丽质结交上了。有太上皇在,她自然是出入宫廷无碍,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亲密。

    到了最后,李世民也忍受不了武无品无级擅自出入宫廷,于是捏着鼻子封武为江阳郡主,遥认东平王李韶为父,也就是江夏王李道宗的妹妹。

    武既然称呼太上皇为伯伯,那么李世民自然不能占了他爹的便宜,可亲自认武为妹妹未免太过,那么当一个堂妹,不偏不倚刚刚好。

    可怜的江夏王李道宗还不知道自己老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儿。

    武脸色顿时垮了,绞着衣摆道:“丽质姐姐她最近老是想出宫,找他的冲哥哥,我......被她吵的烦了,所以才来找伯伯。那个长孙冲有什么好的,又傻又憨,木讷的像个木头,实在搞不懂丽质姐姐喜欢他什么?”

    “长孙冲?”

    李渊闻言,深深皱眉。李世民将李丽质许配给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此事他早有耳闻,按照记忆,大概就是李丽质十四岁的时候嫁给长孙冲。

    不过,他并不看好这桩婚事。虽然在历史上长乐公主李丽质和长孙冲伉俪情深,不像房遗爱与高阳公主那样戴绿帽,心里又介蒂。

    可是......

    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但李渊早就和长孙无忌存有私仇,刚穿越时他就给太上皇设了套,幸好当时太上皇机智,才没有钻进去。

    更何况,长孙无忌这个外戚,无疑是他重登皇位的最大掣肘,若是不除他,恐难心安!

    而李丽质他也素来喜爱这个孙女,若是嫁入了长孙家,他今后对付的话,就难保不会成反面仇人。

    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拆毁这桩婚事!

    于是,李渊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蹲下身子,拉着武的手,笑道:“不错,你的丽质姐姐确实不能喜欢长孙冲,不过.......该怎么才能拆穿他们呢?

    儿你且附耳过来。”

第十五章:阴险

    “伯伯,这样......做不太好吧。”武的螓首深深的埋在胸脯前,她小脚局促不安的磨踩着青石地板,两只手纠缠在一起,绞啊绞。

    “难道有点残忍?”

    被武这么一说,李渊也感觉于心不忍。怎么说长孙冲在医学院也是个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很是乖巧。

    他这么作弄确实有点丧良心。

    刚才在武耳畔,他提出的计划就是长孙冲在李丽质面前出丑,然后由武煽风点火,让李丽质心生厌恶,最后再由他太上皇亲自操刀,将长孙冲的品德彻底败坏,不能再尚公主。

    让女的对一个男的心生厌烦,最好的就是给男的另觅新欢。而现在的李丽质也不过九岁左右,可是长孙冲已经十八岁了。

    若长孙冲是平民百姓家中的儿子,此时早就娶亲。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是孺慕异性,盼望神女入梦一晤,如楚怀王般共赴巫山。

    要是李丽质看到他的冲哥哥和其他女孩子亲密,这件事就成了一大半。

    可惜......武还是太小,心地太过善良。

    “儿,伯伯刚才给你开玩笑呢,长孙冲与丽质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怎么能轮到某这老头子来反对......”李渊打了个哈哈,既然武心里不忍,那么就只能暗中进行,但是千万不能让她打消疑虑。

    “不!不!不!”武拼命的摇着小脑袋,嘴里嘟囔喊道。

    “放心,你伯伯我行的正,坐的端,岂会干些宵小之辈的缺德勾当!”李渊举手向天发誓道。

    “不,不是嘛.......”武抬起头,泪眼朦胧,撅着小嘴,狠狠地跺了几下脚,生气道:“伯伯,伯伯,儿的意思是.......仅仅这样未免太过轻巧,容易惹丽质姐姐怀疑,两人相互对质,你我二人阴谋付之流水。”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弯的如月牙,异常的精致可爱,“儿记着伯伯压在床铺下面有有一本很羞人的书,若是......”

    夕阳渐逝,一老一小的两只狐狸嘎嘎的大声笑了起来。

    .......

    紫宸殿。

    “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

    长孙无垢跪坐在草席上,放下手中书卷,捧起一杯清茶,饮了几口,润了嗓子,这才向眼前的受教的诸位公主解释道:“古时,女孩子出生多月后,就让她躺在床下,将织布用的纺锤作为玩具,并将生女之事斋告宗庙。睡在床下,以表明她的卑弱,地位低下。给她瓦砖,以表明女子应当亲自劳作不辞辛苦,斋告先祖,以表明她要准备酒食帮夫君祭祀。”

    说罢,她将额头上濡湿的青丝抚到耳鬓,轻声细语道:“你们今后作为公主嫁到夫家,定要时时恭顺孝经公婆,对内卑微示以夫君,对外要......”

    可还没等她说完,对面坐的十几名公主中,有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女孩反唇道:“母后,若是寻常百姓女儿要遵循三纲五常,可是我等乃是天生贵胄,天子嫡亲,如何能孝敬公婆?卑微示以夫君?”

    谈及此,她兴奋的站了起来,得意扬扬的说道:“母后,我乃是一品公主,朝廷上下位其尊者不过二三人,该当是他们恭顺我,夫君侍奉于我,此......乃君为臣纲!”

    “高阳,你坐下,回宫抄写十遍女诫,抄不完不准用膳。”长孙无垢柳眉微颦,不喜道。

    高阳说的虽然有几分道理,君为臣纲胜于夫为妻纲,这天下是天地君亲师,君是排在第三位的,比亲排的更前些。

    可这世界是规规框框的,难道你就要过的循规蹈矩?

    谁不是圆滑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这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配得上天家公主,故曰名:尚公主!

    然而皇帝给公主许配的都是什么人家?都是大唐的功臣之后,纵使他们顺从忍耐公主,但在他们心中肯定是对此不满的。若是状告到皇帝哪里去,如果公主没有正当理由,那么不好意思,他可不会偏袒女儿,而是要稳住功臣。

    对于这点,长孙无垢早就心知肚明,别看李世民现在宠这些公主,可真当她们捅出篓子,那么......

    不过她不会说,凡事要通过悟,何况高阳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大约半个钟头后,此次皇后亲自授课便结束了。除了长乐公主李丽质和江阳郡主武两人留下外,其余庶公主皆告退离去。

    “母后,小城阳真可爱,小脸粉嫩嫩的。”李丽质逗弄了一下长孙无垢抱在怀里的婴儿,开口微笑道。

    长孙无垢温柔的点了点头,小声哄着怀里的婴儿,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姐姐吓到了她,哇哇地哭个不停。

    “这是小城阳饿了。”

    正说着,长孙无垢解开了濡湿的衣襟,开始给着婴儿喂奶。看到李丽质眼中的疑惑,她眼眸中露出慈爱,柔声说道:“你和你的两个哥哥都是这样过来的,有什么见怪的,将来你若是和冲儿有了孩子,你也会有这一天的,到时候自己看个够。”

    “可......丽质也想给小城阳喂奶。”李丽质脸颊气鼓鼓的,可是看了一眼自己干扁的胸脯,顿时就丧了气。

    隔着衣衫,摸了摸自己的初蒂,心里盼望着快点长大,长的像母后那么大就好,她喜欢孩子,也喜欢摸着孩子,若是能亲自奶孩子更是让她欣喜。

    在旁的武滴溜溜的眼睛转了几下,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昨天儿到医学院见过皇爷爷,皇爷爷说他有点想丽质这孩子。”

    说着她模仿起李渊的语气,咳嗽一声道:“丽质这女娃子真是不孝顺,也不知道时常看看他这个快走的老头子,今后想见恐怕.......都没有机会。”

    话音刚落,便是清脆的幽幽一叹。

    长孙无垢啼笑皆非,含笑摇了摇头,说道:“公公若是相见丽质,进皇宫随时都能见,像是我这个妇道人家拦着不让看了......

    丽质,既然你皇爷爷想见你,你就出宫一趟,顺便也给你舅舅请个安。”

    李丽质欣喜的点了点头,从长孙皇后那里接过腰牌,刚才武可是在她耳边说了,在医学院便可以见到长孙冲。

    其实......她对长孙冲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感觉很亲很亲,和太子哥哥那样差不多,但是越是长大,她的自由越是狭窄。以前太子哥哥还能带她出宫,可是到了现在,出宫反而必须需要母后手谕。

    越不见面,越是想念。

    殊为怪哉!

第十六章:巧合(一)

    两人一个是长乐公主,另一个是江阳郡主,身份地位可谓是显赫。虽然处于长安,但影从者不下百数。从皇宫的偏门含光门出宫,先去靖善坊的大兴善寺拜了菩萨,皇后娘娘可是最为信佛。

    说起来也怪,李唐虽然遥认老子李耳为祖宗,但此刻佛教的盛行却盖过了道教,而且官方也没有尊道抑佛。在皇宫中的妃嫔,也鲜有信奉道教,大多在殿内供奉有佛祖菩萨,每月固定在长安佛寺上香。

    拜完菩萨后,她们驾着马车先去东市里买了些新奇的吃食,马王铺的油丝金塔,刘四家的粘豆包......

    女孩子总是偏爱糕点甜食,不一会,在食盒里便放满了糕点,有桂花糕、茯苓饼、一口酥、莲花酥等等。

    “哎,遭了,郑三家的马蹄糕我竟然忘记买了。”李丽质刚咬一口桂花糕,嘴里喊着点心,口齿不清道。

    没曾想稍不注意,桂花糕从捏着的手指中开裂,掉在了衣服衣服上,她边拍边怨道:“马蹄糕我可是想了好久,母后老说外面的点心少吃些,容易发胖,可是不胖怎么变大?”

    武鼓了口气,用手略微提开衣裳,趁着缝隙扫了一眼自己的,再看了一眼李丽质,顿时脸上绽开笑容,“丽质姐姐你太瘦弱了,到时候嫁人的时候,恐怕夫君都会嫌弃......”

    她的眸子笑盈盈,充满了可亲,可是稍不留意,黑白分明的眼睛狡黠一转,轻声说道:“儿可是听说......你的冲哥哥最是喜欢那里大点的,你还太小,那些公子哥儿怎么能耐住寂寞,早去平康坊找那些身段好些的窑姐了。”

    “他敢?”李丽质秀目一瞪,将玉手剩下的半截桂花糕生生捏碎,颦着眉说道:“母后说了,若是一个男孩子不喜欢你了,定是你还做的不好,那么......丽质就努力做好些。”

    她面色凄苦,像极了一颗被疾风肆虐的娇弱花儿。低下螓首,两只手在胸前点啊点.......

    “咳咳......”武脸色有点微红,李丽质这是烂泥扶不上墙啊,面露些许狠戾之色,沉声说道:“依儿看来,这些男人都是一匹匹烈马,若是敢胆外出寻欢,先用铁鞭抽打,若是还不服从,再用铁锤恐吓,如果还制服不了的话,就需要用匕首。”

    正说间,她从马车上的暗格取出一把镶金匕首。

    “儿.......这样太过了,怎么说也是夫君啊。”李丽质连连摇头,她眼神略带思索道:“用铁鞭抽打、铁锤恐吓还算正常,匕首过分了!要我说,你和小高阳挺像的,都是这么泼辣......”

    李丽质说完,噗嗤一笑。

    “我和她可不一样。”武眼神略带鄙夷,她将匕首从刀鞘抽出来,用指尖轻轻划过锋刃,边笑道:“若是铁鞭、铁锤都不顶用了,那么代表夫君已经对你死心了,这时候唯一挽回的方法就是......赴死!”

    说罢,她将匕首横在雪白的脖颈,示意比划道。

    “小孩子玩什么匕首。”李丽质连忙从武手上将镶金匕首夺走,脸上霜染了一层薄怒,故作嗔怪道。

    她小心的将镶金匕首重新放回了刀鞘,可是忽然感觉右手中指有点怪怪的,仔细看去,原来是不小心割伤了中指,鲜红的血液如涓涓细流染满白色手帕。

    武撅起嘴,不满的哼了几声,将她染血的中指含在嘴里半会,才含糊道:“这个世界是男人的世界,温柔是要吃亏的,丽质姐姐.......儿希望你的心狠一些。”

    李丽质一愣,摇摇头,想起母后,打开马车的帘子,看向窗外,喃喃自语道:“谁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服从本就是女人该做的,母后是如此,丽质也是如此,离经叛道那可是要与所有人作对,谁会安慰你呢?

    温顺的服从或许还会有几个贴己人.......弱小如蜷缩的猫咪一样,轻声哼语总会有人心生爱怜,可啸于山林的老虎总是独行的啊。”

    她说完习惯性的想要从食盒拿出桂花糕,却不料刚刚捏碎的便是最后一块,滞在空中的玉手缓缓放下。

    目光又重新带着希冀,冲哥哥才不是那些大猪蹄子呢。

    朱唇微斜,玉颜含红......

    .......

    赵国公府,长孙冲房间。

    酉时三刻,大约是后世的五六点左右。此时是春季,窗外的天色虽然还是白昼,可在屋里面却有些稍暗。

    长孙冲习惯性的打开背囊,将医学院的书籍拿出来。然后再点上蜡烛,温习功课。

    “这是......”长孙冲脸色一变,忽然发现自己的背囊里多出了一本书籍,而且颇为艳俗,似乎比青楼里面的精致话本还要高档不少。

    作为世家子弟,懂事是极早的。平康坊凝脂阁的众位大家他也曾有所耳闻,对于男女之事也是略知一二。

    但十之七八,他也只是略知一二。

    对于具体的细节,他倒是不太清楚。现在他的年纪才不过十八岁,在此之前,哪有人胆敢告诉世子这些‘歪门邪道’?赵国公可不会放过那些企图将他宝贵儿子引上歧途的家伙。

    仆役们是不敢提及,但是同为世家子的房遗直等人倒是常有作弄。不过他们放的画本都是很粗糙的,只能模糊看出是男是女.......

    哪有这本书来的精巧。

    “金瓶梅?”长孙冲讶然的念出封面的书名,接着略感兴趣的往下读去。他可不是那种食色入髓的人,对于那种头重脚轻、脸色浮肿、腰痛不已的世家子可是很鄙视的。

    不过这是本书籍,既然是书籍,就有读下去的意义。

    那些流于表面的插画,只是众生相而已,他定能抵住这场修行。

    《金瓶梅》当然是太上皇的杰作,不过这本不是他之前看的那本,以前的那本字迹是简体字,古人虽能认得,但阅读起来大体是不通畅的,所以就重新花费五点发明值重新生出了一本繁体字金瓶梅。

    五点发明值,那可是五天寿命,白白便宜长孙冲这小子了。当然长孙冲现在还是认为这是那些玩伴放在他背囊的恶作剧,不过和以往不同,倒是有书了。

第十七章:巧合(二)

    “这是谁写的,文笔颇为不错,有此文采,自甘堕落。”长孙冲稍看了几章略为感慨道。

    虽然狎妓向来被誉为文人雅事,但是写艳诗和颜色小说向来被文人所不耻,当然风月那是另算的。一者低俗,另一者高雅许多。

    可就在他翻着,忽然看到:“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穿结。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罗袜高挑,肩膀上露两弯新月;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誓海盟山,拨弄得千般旖旎;羞云怯雨,揉搓得万种妖娆。

    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杏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胸荡漾,娟娟露滴牡丹心。直饶匹配眷姻谐,真个偷情滋味美.......”

    嘶?

    女人有这么好吗?这动作神态......也太具体了。

    长孙冲本是初哥,再加上金瓶梅言语的挑衅,那颗不堪滋扰的心儿便飞上了天际,在云端漫游。而在裤裆里面,有个不安分的毛头小子冲冲撞撞,犹如小鹿一般,想要这天再也遮不住它眼,再也埋不了它芯......

    “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点热,心里很是燥热,有股冲动的**?”长孙冲微微气喘,发生的一切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虽然内心有股理智阻止他再次往下翻,可是事实证明,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都会说“真香”两个字。

    “邀请函?”长孙冲咽了口唾沫,缓了缓干燥的喉咙,看着书里面夹着的邀请函,是几名世家子邀请他前去平康坊凝脂阁的。

    凝脂阁他哪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那是青楼!

    “我十八岁,十八岁了,去这里名正言顺,就算是爹也治不了。”长孙冲在心里暗忖道。

    可是他又想起了青梅竹马的长乐公主李丽质。

    “我长孙冲岂是那种人?”长孙冲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将《金瓶梅》高高的举起,小心翼翼的放在柜子上。

    “这里应当......是安全的。”他毛头毛脚,像做贼一般的蹑手蹑脚走出房间,对几名下人低声喊道:“备马,我要去平康坊。”

    但想到自己那里实在硬的厉害,骑马有些不妥。

    于是,他脸色犹豫道:“四宝,备马车,本公子要去平康坊。”

    .......

    世上的事情总是充满着不确定。

    比如长孙冲就没有预料到他刚刚到平康坊的时候,他就被堵在了坊口,前面是装载粮食的粮车倒地,后面是卖鱼的鱼铺活鱼撒了。

    进退维谷。

    正当他走下马车,准备亲自徒步前去凝香阁的时候,在平康坊的另一边,也有一架马车停驻在了原地。

    “丽质姐姐,你说待会在赵国公府看到你的冲哥哥,你是先冲上去,还是你的冲哥哥先冲上去?”武问道。

    而在一旁观看街坊景色的李丽质,脸色忽的一变,她看到了一个穿着宝蓝色圆领袍衫的年轻公子。

    平康坊乃是长安最具盛名的烟花柳巷之地,和明朝之时的秦淮河一样。每天都有无数的年轻公子,也有达官显贵等等的各类不一的男人。

    格调高些的就前往凝香阁等三大阁楼,档次低的也有十二香园。有些颇有情趣的甚至弄半掩门也不是不可,几文钱一次的暗娼也不是没有......

    李丽质虽然感到新鲜,但也不会怪异,男人都是如此,不好渔色的叫男人吗?可是每个女孩内心都有一个童话,那就是她们的另一半是独一的。

    可......童话终究会破碎,灰姑娘的父亲是伯爵,白雪公主只会感激小矮人,然后嫁给王子.......

    那宝蓝色的衣衫是母后亲手缝制的衣衫,送给了她的表哥,以示天家恩宠。

    印在心中的面孔只看了一眼便知晓是谁。

    “走吧,回皇宫。”李丽质心里很痛很痛,揪心的痛,泪水浮在眼眶.......没有流下来,

    母后说过,泪水是给别人流的,心里的痛是给自己留的。

    “丽质姐姐,怎么了?”武颦着眉宇,看到李丽质现在这个模样,心里也明白大概。可是想及太上皇,心里又突然狠了下来。

    丽质姐姐心里有自己坚持的,但是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呢?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伤感事情。”李丽质仰头,鼻子抽搐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母后说的对,卧之床下,明其卑弱。纵然是大唐公主、天子嫡亲,可是面对夫君......不管怎样,都需要忍下来。”

    “忍到皇后娘娘那样,后宫佳丽三千吗?”武轻声道。

    “佳丽三千......”

    马车在街巷处拐了一个弯,李丽质眼里含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唰唰的流了下来,她打开食盒,不断的往嘴里塞着糕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忘记刚才的背影,忘记那竹马眼里含着的欣喜,与憧憬......

    她忽然想起了那柄放在暗格的镶金匕首,那匕首好像有些冰凉。

    “殿下,赵国公府到了。”驭手喊道。

    “丽质姐姐,你的表哥在里面呢。”武揭开马车门帘,蹦的跳了下去,提醒道:“丽质姐姐,别忘了皇后娘娘吩咐的事情,你还要给赵国公请安呢。”

    听到这句话,李丽质稍微收了心情,用手帕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蹒跚的踏上台阶,下了马车。

    .......

    “道君,这里就是凝香阁,长安最好的青楼,据说去一趟至少要花五百文。”苏猛在李渊耳畔轻声说道。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上皇突然有兴趣前去逛青楼。要知道太上皇后宫佳丽三千,有这么饥渴的吗?

    不过既然太上皇吩咐下去,他这个禁军校尉就得做。当然,今天的事情太上皇也特意嘱咐他,等他办完事再报给皇上。

    为了确保安全无恙,在弄竹阁早就有另一个亲近的太监扮做了太上皇的样子,只要返回及时,短时间是不会发现的。

    所以,此次太上皇先是扮做太监服饰出宫......

    “希望此次掩耳盗铃能没事发生。”苏猛心里颇为无奈道。太上皇四周遍布皇上的暗哨,怎么能不发现,只是期望能不要太过提前让皇上知道。

    “青楼!”李渊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的凝香阁,心里充满了期待。前世总有人鼓动他去会所,可是他总是没胆子。到了这一世,在宫里倒是看遍了莺莺燕燕,但是也只和画屏有过交流。

    而青楼的女子虽然姿色比不了皇宫的妃嫔,但是据说她们里面的清倌人可是各个琴棋书画皆绝,佼佼者更是被称为大家。

第十八章:谎言就是事实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凝脂阁,号为京城第一青楼,自有其高明之处。

    李渊从外看出,其雕梁画栋,高耸十数丈,又因其烛光暗映,在宵禁黑漆漆的长安城犹如一颗明珠一般引人夺目。

    刚一踏门,见到里面三四情景,便觉皇宫的铺设也不如此多矣。见其高堂大厦,画舫珠帘、花木扶疏、雕栏缭绕,里面女子顾盼生姿,香氛袭人,曲折回廊处,另有洞天,室内陈设颇雅,上悬一匾额曰名:流金楼。

    旁边有女婢楚楚动人,异香扑鼻,见两人不解,解释道:“凝香阁共有六座阁楼,几位客官进来的就是流金楼,这流金楼内有西域来的胡娘表演歌舞,也有曲艺班子......”

    等等娱乐设施说完之后,她巧笑道:“凝脂阁的六楼各有坐台的大家,流金楼便是兰香姑娘坐台,一日一贯钱,这一贯钱又被成为一金,所以叫流金楼。”

    “六座阁楼,一日一贯钱。”李渊顿时讶然,举目望向四周,经女婢提醒,倒是发现了些许端疑。

    原来这凝脂阁有点类似于罗马角斗场,不过在最上面却有屋顶,屋顶绘有精美花式图案。而在凝脂阁的里面,如同六角形般,在每一个角耸立着三层玉楼。

    “那个兰香姑娘有这么便宜?一日一贯钱?”苏猛搓了搓手,忍不住插嘴道。

    他还以为这里的姑娘多贵,没想到一日才一贯钱,凭他的俸禄也可以潇洒一次。这里面的姑娘,可是要比那些屁股比磨盘还大的婆姨叫声好听的多。

    女婢扫了一眼苏猛,看他面色粗犷,顿时心生鄙夷,再加上他言语轻贱兰香姑娘,便端的没好脾气,冷哼一声道:“兰香姑娘可是清倌人,又是坐台大家,一炷香十贯钱,一贯钱只能在二层听听小曲。”

    “听听小曲这么贵,这嘴是金镶的,还是银饼弄得?”苏猛心中有点不满,小声嘟囔道。

    李渊轻声咳嗽了一声,说道:”兰香姑娘再贵,某也是能会晤一面的,十贯钱若是价有所值,实在算不上贵。玉人可寻,天籁无价。”

    太上皇心里可是明白的紧,这些青楼女子,自命非凡,但身份低贱,又懂得文艺,和那些达官贵人、王孙显贵走的近了,就越发盲从的认为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却不知她们只是言语轻贱的玩物罢了。

    所以,这些青楼女子,尤其是大家,只能捧她,捧得越高越好,不然难保不给你颜色看。

    女婢仔细打量了太上皇,穿戴贵重。虽然颇具老态,但看其气质,非一般的人能养成的,十有**是朝廷的高官。

    想及这点,便微笑的将李渊请到了流金楼的第三层。

    待女婢退走之后,李渊便将苏猛吩咐下去实行计策。今天最重要的可不是与青楼女子会晤,而是设计让长孙冲身败名裂,从而当不成驸马。

    感情这东西捉摸不定,不满会随着时间逝去而淡去。最好的方法就是将矛盾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宣泄出来。

    长孙无忌迟早与他成为死敌,若李丽质嫁给长孙冲,到时候必定难办。

    与其今后陷入两难局面,还不如早点拆散他们两个。

    其实......身为父母(长辈),拆散青梅竹马那是正常操作。若李丽质已经嫁给长孙冲,他做着这种事还有点于心不忍,但现在两人之间的感情还很薄弱,李丽质也不过十岁,十岁大小的娃娃懂什么感情?

    政治,哪有不死人的?

    太上皇已经算是心善了,若此事换成长孙无忌,定然比他狠毒无数倍。

    片刻之后,忽然听到环琅珊珊,香风馥馥,一二八女子怀抱瑶琴从珠帘显现。

    “妾风尘陋质,貌乏葑菲,怎敢劳贵公子所费诸多前来垂故.......”兰香姑娘螓首微低,似霜雪的脸含着羞意,按照以往念着开场白,可是当她抬头看到发髻斑白的太上皇时,笑容一滞。

    那颗蕙质兰心瞬间就垂到了谷底,“怎么是个糟老头子,看其年龄,至少也有六十多岁,身体不行,可这颗淫心倒是不见减轻。“

    眼神有意无意扫了一下李渊的裆部。

    她可是听那些姐妹说过,有些年老的混蛋那个东西不行,就用别的东西,又抓又撕又咬,能生生折磨疯。

    眼前的太上皇,看其模样非富即贵,要是被他看上.......

    嘶!

    想想都可怕。

    而在李渊看来,这兰香姑娘红羞翠怯,笑靥含春,身穿着时花绣袄,低束罗裙,貌如仙子,腰似小蛮、莲瓣双钩,纤不盈掬.......

    简单来说长相还算可以,一副含羞带骚的模样。

    “这位贵客不知想要听什么小曲?”兰香姑娘掩袖轻笑一声,眸子里充满了媚意,正说时娇躯便向太上皇的怀里倒去。

    “艾玛,腐化了,腐化了。”李渊心里念叨着如来佛祖,伸手就揽住了兰香,大手就朝着丰盈处摸去。

    他可不是什么大圣人,既然是投怀送抱的女子,岂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兰香姑娘和宫里女子可不同,属于提上裤子就可以走的。

    钱色交易,就是这么顺畅。

    可是不料兰香巧笑嫣然,莹莹玉手挡住了李渊不怀好意的大手,像极了一个久经红尘的青楼女子,香臀触及李渊的大腿,模模糊糊似有似无的暗示,但是机警的闪过了所有的摸索,像一个滑不溜秋的泥鳅。

    “贵人,你还没说要听什么曲呢?”

    可是这句话没说完,兰香姑娘又说道:“贵客,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一炷香十贯钱。”

    说罢,丰盈的身姿一转,便轻松的从太上皇的怀里溜走。

    “???”太上皇。

    温香软玉刚刚还在怀里,一瞬间就冷寂了下来。

    李渊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锭,放在桌子上,心里想起一个段子,于是略微感慨道:“某本以为兰香姑娘虽出自青楼,但身为清倌儿,与其他人不同,可是万万没想到,诸多感情后却是**裸的钱财交易。”

    他转过身走到流金楼的雕花窗户,向外看去,边看边说道:“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不过终究是梦幻一场,某素来敬仰......那些出身淤泥而中通外直的女子。”

    兰香姑娘轻呸一口,要不是为了钱,谁肯和你这个糟老头子虚情假意,素手拿起金锭,便觉心惊,这至少有十两!

    十两金子啊!

    她想到这是一条老大鱼,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重新将金锭放在了原来位置,幽幽说道:

第十九章: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其实这世间本就如此,你我在人海浮沉中相遇,本就是一场缘分,而缘分往往蹉跎,但是.......”

    兰香坐在胡凳上,右手捏着锦帕低声抽搐了起来,边哭边说道:“兰香能有缘与贵客相逢,然你我不过在尘世间匆匆一面.......

    贵客可否知道感情可以用钱财衡量,若是钱财太少,在心底留下的不过是惊鸿一瞥,可若是足够多,那么在心底就如同白纸折皱一般,万分深刻。”

    她心底已经认定,或许是她的相貌与太上皇的故人相似,所以才那般说话。

    这种情景,兰香在青楼也耳闻不少,这种人也是大鱼,能钓到不少钱财。

    哟?入戏了?

    看到楼阁底下的苏猛示意,李渊顿时了然,转过身动容道:“不料兰香姑娘对某如此深情,看到你,就似乎......好像上天注定的三世情缘,你相信有前世今生这个说法吗?”

    兰香脸色笑容一滞,你一个糟老头子,我一个二八女子,若有前世,也只能算是你的女儿,哪有可能和你情定三生?

    不过,一切为了小钱钱,她忍了。

    “贵客说的对,前世你我为天仙眷侣,今生初逢,内心隐藏极深的那般触动便......忽然宣泄了,若换上以往,妾身耻于金钱,但是换上贵客.......

    贵客难道还不明白奴家的心意吗?”

    正在兰香深情款款的“告白”之时,流金楼下顿时喧燥了起来,其中喊的最多的莫过于“赵国公儿子长孙冲在裸奔,长孙冲在裸奔......”

    赵国公长孙无忌可是本朝重臣,他的妹妹更是后宫皇后。现在赵国公儿子,皇后侄子在裸奔,瞬间轰动了整个凝脂阁。

    同时这个消息也瞬间在整个长安城炸开了。

    .......

    半个时辰后,凝脂阁人声鼎沸。里三层,外三层都围满了人,都在兴趣昂昂的看着人群中间那个披着袍衫、脸色羞红的少年。

    以及在旁边站着的一名穿着朝服的中年男子。

    能进凝脂阁的都是非富即贵,眼前的中年男子很明显是本朝宰相赵国公长孙无忌,同时也是本朝国舅。

    任一头衔拿出来,都是声名赫赫。

    可是现在的长孙无忌很难看,颔下的三寸胡须也撸的脱毛了。

    他的儿子竟然出了这等丑闻?

    其实发生这等丑闻他也不是没有办法遮掩下去,但偏偏在太上皇逛青楼的时候被太上皇看到了。

    好了,这下消息也传到了皇宫,陛下和皇后肯定也听闻了。

    当然裸奔也不算丑闻,东晋的名士哪个没裸奔过,王羲之东床快婿的典故也是光着膀子的。

    东晋有三雅事:裸奔、狂放、学驴叫。

    想想历史上的李承乾还养着一个叫称心的**,所以千万不要用现代思维去看古代!!!

    长孙家的世子裸奔可以归为风流雅事,但是此事可对做驸马诸多不利………

    先由长安县府县卒疏散人群后,长孙无忌才脸色铁青的对太上皇拱了拱手,说道:“犬子发生这等丑闻,实在令臣心痛,然而无忌不解的是太上皇.......您怎么在这里?偏偏恰好看到?”

    事情发生的确实怪异,他的冲儿素来乖巧,怎么会突然来青楼,更奇怪的是太上皇也在。

    李渊冷哼一声,面色不大好看的紧紧盯着长孙无忌,呵斥道:“赵国公未免管的太宽了,这天下是你长孙家的?还是我李家的?莫非......”

    他啼笑一口,说道:“莫非赵国公欲效仿外戚专权,从而篡权否?”

    话音一落,长孙无忌脸色一变,连忙跪倒在地,说道:“当今圣天子文成武德、威服外邦、四海安定,无忌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此生出觊觎之心。”

    正当李渊打算再次补刀之时,凝脂阁门外传出皇上驾到的声音,他才向后退了一步,戏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孙无忌。

    听到一旁的禁军禀告过程后,李世民含着笑意,劝慰道:“辅机,朕相信你的忠心,父皇你也不用质疑辅机,辅机如何,儿臣自然清楚,不过......还是请问父皇为何留在这里?”

    说到此,他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脸上虽挂着笑意,但满满的都是笑里藏刀。

    若是太上皇说不出理由,虽然不能将他老爹怎么样,但原来享受的出宫权利定要被限制,很可能就再次被幽禁在宫中。

    李渊脸色尴尬,干咳一声说道:“世民,你相信缘定三生这等话吗?实不相瞒,你父皇我和凝脂阁的兰香姑娘在人群中匆匆看了一眼,便感觉似乎前世见过一般,心生牵挂,夜不能寐,所以来到凝脂阁一睹伊人。”

    缘定三生?匆匆看了你一眼?

    真当朕是傻子?

    李世民现在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太上皇说的话太过敷衍,他沉沉叹了口气,对身旁的王振说道:“把凝脂阁的兰香姑娘给朕叫过来,朕要亲自问问为何长孙冲会有此行径。”

    说是问长孙冲,实际是给太上皇面子。

    未消片刻,兰香姑娘便翩翩而下,她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今夜真是接待了一个贵客,贵到自己吃不消的贵客。

    实在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有点钱财的神经病老头子是太上皇。

    “朕问你,你和太上皇是怎么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的?”李世民轻皱眉头,冷眼看向眼前的女子。

    兰香是青楼女子,属于贱籍,面见的时候就早早下跪,她咽了口唾沫,内心骂开了娘,但还是浅笑晏晏,轻颦柳眉,似是思索,提着粉袖,缓缓说道:“兰香本是尘世一女子,每日言笑待人,可心中早就充满了厌倦,但是自从在人群中看了贵.......太上皇一眼,便觉他是妾身前世眷侣,只可惜劳燕分飞,命殒黄泉,能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实属缘分.......”

    缘分?

    李世民感觉自己遭鬼了,莫非此事是真的,不然怎么会言辞一致?

    想及此,他连忙让王振拿来太上皇的起居录,也就是监视的记录,查探过来,查探过去,发现两人还真的没有交集,而且太上皇还是只进凝脂阁一个时辰,短短时辰发生这么多事?

    难道是串通的?

    不可能!

    苏猛是他安排的密间,记录也并非出现差错,还有另外几人的记录,相互对比,也没有丝毫问题。

    正当李世民头痛的时候,兰香凄凄楚楚的哭道:“陛下,这是太上皇写给妾身的长短句,我们情意皆在此中。”

第二十章:什么?退婚?

    “长短句?”李世民眼睛眯起,似笑非笑的盯着兰香。他的心里有些讶然,虽然太上皇人证物证皆在,兰香言辞凿凿,但是他心底还是有些疑虑。

    其中最让李世民不解的是,今夜长孙冲此事和太上皇到底有什么牵连?

    难道只是偶遇?

    “这......就是太上皇给妾身写的长短句。”兰香勉强保持笑容,从袖间抽出一张卷着的纸张,递给了李世民。

    俗话说,字如其人,诗词最能表达心境。

    李世民颔首点头,接过纸张仔细的读了起来,可是越看他越是震惊,抚掌叹曰:“此长短句非两情相悦之人难以写出,想不到父皇竟然能在耆耋之年能在有......咳咳。”

    他的脸色也顿时酣红了不少。

    如果用一句诗词,那么就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很是操蛋的滋味。尤其他这个儿子亲眼目睹太上皇逢上了夕阳红。

    怎么想都尴尬......

    至于欺骗什么的,他顿时抛之脑后,这长短句写的如此精妙,在他伪文青的心底当然是大抵认同这跨越时间的爱恋。

    “太上皇究竟写的什么,可否由微臣看一看。”长孙无忌紧绷的脸挤出一丝笑容,对李世民请求道。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文人雅士传录佳作向来被誉为风流韵事,不过李世民还是先请示了一番太上皇,得到李渊的许可后,才递给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紧锁眉头,食指放在嘴唇边浸了一会,才摊开纸张,轻声的念道起来:“

    青玉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跪在地上的兰香姑娘也不由得轻哼,但哼完之后,也对自己多舛的命运感到悲伤了起来。本来以为太上皇是一条老大鱼,但实在没想到大到了这个层面,带上了倒钩,大鱼变成了太鱼。

    鱼钩反倒被她咬了。

    活生生被阴,若不是她见惯了达官显贵,恐怕刚见到皇帝,惊吓后倒豆子似的将实话说出。

    说假话还有一分生还的希望,若是真话那真是香消玉殒。

    越想心里越是不忿,恨极将锦帕撕烂,朱唇染血.......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李世民轻声吟道,他不紧不慢的踱了几步,虽然他是马上皇帝,但真正论起诗词功底,举目朝堂也只有渺渺几人能胜过他。

    念罢,他的脸色一变,有些严肃的看着长孙无忌,喝道:“辅机,有此诗词还不能说明父皇来凝脂阁的意思吗?”

    “微臣不敢质疑太上皇。”长孙无忌低下头,对李渊拱了拱了手,微微露出冷笑,说道:“只是.......太上皇难免岁数已大,更应安居皇宫,颐养天年,而不是来凝脂阁蹉跎时间。”

    “此事不必再提。”李世民的语气有些不满,暗中瞪了一眼长孙无忌。

    这已经不是长孙无忌第一次提出要将太上皇幽禁在皇宫,他也不是第一次拒绝这个提议。

    幽禁太上皇,看似一了百了,但实际后患无穷。

    他的那些皇子怎么看?

    尤其是太子李承乾,因为他政务繁忙,陪伴承乾的时间有些少,所以这孩子与太上皇更为亲近。

    除了太子,还有皇三子李恪,还有丽质,还有......

    当年烹兄宰弟还可以说成逼不得已,但是囚禁太上皇的话,任凭他有三张嘴,也难以向天下悠悠众生解释,也难以向膝下子嗣谈及,也难以向莘莘学子树以恩德。

    是的,太上皇创办的皇家医学院,在天下士子,尤其是寒门士子心目中那是圣地,学费全免,包食宿,图书馆,蜡烛......

    种种举措下,太上皇的声名有多大简直难以想象!

    如何能幽禁?

    再说太上皇从始至终对兵权丝毫不沾,他李世民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更何况太上皇也没有几年活头,他又何必做这个‘独夫’呢?

    见此事没戏,长孙无忌很是识相的打了个哈哈,将此事的矛盾核心重新转移到了长孙冲上面,他伤心欲绝对着李世民深深一拜道:

    “犬子长孙冲年少无知,在青楼肆意横行,竟然在众目睽睽下做出有辱门风之事,无忌心中实在难安,还请......陛下解除犬子与长乐公主婚约。”

    以退为进!

    长孙无忌看似是退婚,实际是在试探皇帝对此事心中的处理结果。若他真的想要退婚,那么在皇宫紫宸殿与皇后商量说就行,又何必在凝脂阁众目睽睽下开口呢?

    其实长孙无忌心里很是清楚,今日这件事传出去之后,赵国公府是否会被皇帝退婚肯定会闹的沸沸扬扬。

    与其让负面影响发酵,不如直接上奏遏制。

    让皇帝开口证明,他长孙家依旧是与国同休的国公,也是最为显赫的皇亲国戚。

    长孙无忌这点小心思,李世民自然也看的清清楚楚,他不介意给长孙家这个面子。可正当他准备开口说话时,在旁边的太上皇却笑了。

    笑的很开心。

    “赵国公既然提出退婚,是看不起我家丽质,那好,某替丽质做主就退婚了,丽质最见不得这种三心二意的登徒子。”太上皇道。

    “什么?丽质......我被退婚了?”刚刚解除五石散药性的长孙冲羞耻的裹紧了披在他身上的袍衫。

    听到这句话,他心情七上八下。若说不喜欢李丽质,那是假的,可若是为她矢志不渝,那更是假的。

    男人嘛,就该三妻四妾。但是他成为驸马后,却只能喜欢李丽质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妻子,连小妾也不能有。

    因为他是“尚”公主。

    尚公主,就相当于皇家招上门女婿,除了姓氏归男方,其它有气都得忍着,而且公主还有公主府,想要和公主那个还得通传公主,不乐意就不行。

    这活的跟个鳖孙似的,换个男人都不会想着娶公主。

    尤其是长孙冲这种家世绝顶的世家子,娶公主就相当于带上紧箍咒。所以他虽然对李丽质有青梅竹马之情,但是在看完《金瓶梅》后,他还是决定前往青楼。

    婚约早就签订,此刻退婚是何等羞辱?

    哪怕退婚的是皇室!

第二十一章:错过了,那便不再爱

    “爹,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长孙冲摇着长孙无忌的手臂,他的脸色很是惶恐。

    被皇室退婚,那是莫大的耻辱。

    他一个赵国公世子怎能忍受?然而婚约不是由他能决定的,他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的爹长孙无忌。

    “退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有什么资格配上你表妹,纵然你们是表妹,然法理不容人情,你们再是青梅竹马也需得拆散,此事休要再胡搅蛮缠。”

    长孙无忌怒极,直接狠狠打了长孙冲一巴掌,低声喝道:“大庭广众,还想丢人现眼吗?”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凝脂阁。

    静!

    “呜呜~”长孙冲只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袍,这一巴掌让他险些拿衣炔的手没拿稳。春光外露下,躲在几名县卒的身后,摸着滚烫的脸颊,心里充满了委屈。

    “辅机,此事先这样,你先领冲儿回家,某回宫与皇后商量商量,毕竟丽质的婚事大多是由她的母后做主......”李世民尴尬一笑,长孙无忌的话他如何听不出来,可是既然父皇开口了,他也不能太过支持,只能委婉的说与皇后商量决定。

    ......

    长禧宫。

    “儿你不必再劝,母后说的有道理,没有哪个男人不花心,不花心的男人还能叫男人吗?”李丽质脸色看不出一丝伤悲,反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如同挂在树梢的雪白梨花,娇弱而白洁。

    她从床榻起来,踱了几步走到花窗,一探手打开窗户。习习凉风从窗外吹进,吹走了长禧宫沉闷的空气,带进了禁苑繁杂的花香味,很是清鼻。

    长禧宫位于西掖庭,但靠近紫宸殿,属于皇宫的中心位置。在前朝之时,此地还不是称呼这个名字,但是自从长乐公主在八岁的时候搬进来之时,永和宫改为了长禧宫。

    禧,是幸福美好的意思。

    长禧更是代表了李世民对他长女的宠爱。

    “丽质姐姐......你这样,儿好害怕,若是你哭了,儿纵使心里难安,但.......也不会害怕。”武道。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弱不可闻。

    有时候表现的越是轻松,心里反倒伤的越重;越是云淡风轻,心里反倒越是难以放下。

    武心里本来还很纠结,她难道真的扮演了一个坏人的角色。可是现在,她却痛恨、憎恨起了长孙冲,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计划的......

    但所有发生的前提是长孙冲不前往平康坊,或者说拒绝那张请柬,但令她兴奋又失望的是,长孙冲去了。

    “儿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要静一静。”李丽质轻声说道,当看到武脸上的抗拒之时,语气又重了许多,很是坚决。

    “那......儿就走了,丽质姐姐你可千万别出事,长孙冲不值得。”武抿着嘴唇,说道。

    在看到李丽质点头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带着宫婢退走。

    长禧宫殿门前的转角处,武停了下来,她颦着柳眉,叮嘱宫婢要好生看着长乐公主。

    “冲哥哥,表哥......长孙冲。”李丽质的心情在武走后的片刻,再也遏制不住,点点哀怨便顺着眼眶湿了粉脸。

    要说感情,她心里也是异常朦胧。在嚼舌根的宫婢口中,她清楚一件事,长孙冲是她长乐公主的驸马,今后等她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她就要披上红妆嫁给驸马。

    似乎从那刻起,她认定了长孙冲是她的夫婿。谈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厌恶,毕竟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可是徒自失去的时候,她的心中顿时翻涌了起来。

    或许正如高阳所说,她们是天子嫡亲,一品公主,嫁给别人已经是莫大恩宠,可那些驸马不想着感恩,反倒三心二意,怎能不引人恨!

    “丽质......恨不起来啊。”李丽质扑倒在床榻,捂着被子低泣。

    想到今后度要嫁给长孙冲,她的心就七上八下......

    “依儿看来,这些男人都是一匹匹烈马,若是敢胆外出寻欢,先用铁鞭抽打,若是还不服从,再用铁锤恐吓,如果还制服不了的话,就需要用匕首。”

    李丽质的脑海突然想起了武今日在马车谈笑说的话,她慌忙的用衣袖擦干眼泪,两只杏眼在长禧宫扫来扫去,但就是没找到匕首。

    但匕首没有,不代表没有其他,她快速的走了几步,在梳妆台翻翻倒倒,终于找了一个做女红用的剪刀。

    她对着自己雪白的脖颈比划,喃喃自语道:“若是我亲自提出退婚,父皇定然不会同意,可要我嫁给长孙冲,那么丽质就是死......也不愿。”

    错过了,那就不必再爱。

    太上皇不知道的是,在历史上相夫教子,有着长孙皇后贤淑风范的李丽质终于学起了大唐公主一向的刁蛮任性。

    这其中,既有高阳的叛逆,又有武柔中带刚的影响。

    “但是用剪刀难免死的太难看,可是用白绫......那又太过恐怖,但毒酒我这里也没有......

    毒酒不好,不容易被救活,丽质还没有活够呢。”

    李丽质咬了咬贝齿,终于下定了决心,用眼前的剪刀在她的皓腕划了一道极细极细的血口,血滴滴答答的向下滴落。

    她似乎是抵挡不住晕厥,如同九天玄女在宫廷中舞蹈一般,缓缓倒在床榻。

    鲜血满地.......

    “来人,来人,公主割腕自杀了。”被武叮嘱的宫婢立刻发现了长乐公主的异常,便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

    瞬间,皇宫灯火缭绕,喧嚣不断......

    与此同时,李世民也才回到紫宸宫,刚准备和皇后在床榻商量对于长孙冲这件事如何处置。

    听到这个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长禧宫。

    ......

    在靠着朱雀大街的街道,一驾马车在禁军的保卫下缓缓行驶。

    “今晚你就睡在某的房间里,这是五百贯的飞钱,足够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某那个便宜儿子肯定也在官府废掉了你的卖身契。”

    太上皇眼睛微眯,心中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他是不缺女人的,也不是非女人不可。在凝脂阁,他可以轻松的亵玩兰香这等青楼女子,只因为那是钱货交易,只需要给钱就可。

    但此刻,他却守身如玉。

    男人有两件事不可做,一件是喝得酩酊大醉,另一件则是不能玩弄女人的感情。

第二十二章:昏迷

    “五百贯飞钱?太......上皇,妾身对你的情意还不知道吗?”兰香纤纤素手接过五百贯飞钱,心里暗自心惊,稍稍揭开衣扣,将钱一卷放进了鸳鸯肚兜,然后释怀的拍了一下胸脯。

    她捏着锦帕,轻拭眼角的泪水,低泣一声道:“今日与太上皇喜结良缘,妾身一点也没有想到,也没有想到太上皇竟然用钱财作践奴家,妾身......妾身是那样的人吗?”

    说罢,柔弱无骨的玉手轻抚太上皇的胸膛,吐若幽兰,滑腻的身子有意无意的往着李渊的身上贴。

    兰香懂男人,非常懂男人。相对男人,她的资本就是身体。在凝脂阁,她可以被捧为天上仙子,若得到她的回眸一笑,那男人的心恐怕都会酥了。

    然而,出了凝脂阁,她就不是坐镇流金阁的大家,而是轻贱若泥土的青楼女子。

    这等女子,做达官显贵的姬妾勉强可以,但是成为皇妃?

    可能性非常低。

    尤其现在太上皇好似路人的看着她。

    男人,越是故作矜持的时候,就越要挑逗。对漂亮女人,他们总是不忍心痛下决心。

    “情意?”李渊冷眼盯着兰香,纵使他感觉起了生理反应,但是脑海依旧存着理智,将兰香一把推开,冷声道:“这天下女子.......如柳如是的又有几人,你不是柳如是,某也不是钱谦益,拿着钱安生的做一个哑巴,若是再敢摸我......”

    他反笑一声,强调道:“兰香姑娘,你知道皇宫的冷宫吗?那些冒犯皇上,得不到皇帝宠爱的妃子都会打入冷宫,纵然是仲夏最热的时节,那里面也是犹如冰窖,冷的彻骨,上吊的妃嫔数不胜数。

    若是你想,朕不介意将你也送入!”

    李渊攥紧兰香的皓腕,将她捏的生疼,直到痛哼的时候,才狠狠甩在马车侧壁,居高临下的审视她,慢声说道:“今晚的事,死死咬在嘴里,若是其他人问及,就说早对我芳心暗许,某也早就对你有意,这才有入凝脂阁,还有......赠诗。

    此次的风波过后,我会安排你假死脱身,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大唐这么大,总有你的容身之处。”

    说到此,他犹感觉不够,补充道:“别妄想某会给你什么,所谓的三生相许只不过骗人的谎言。”

    “妾身.......妾身知晓了。”兰香含着泪水,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娇弱的如同被凌暴的良家女子,一点也不复在凝脂阁的游刃有余,浅笑晏晏。

    然而就在太上皇重新眯上眼睛养神的时候,兰香咬着朱唇,凄弱的眼睛顿时变得凌厉,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兰香是知晓了自己是棋子,可是有时候的棋子也会反客为主啊......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多么优美的诗词。

    平康坊的青楼女子得名士一副诗词,便可身价百倍。而妾身得到的......却是太上皇的赠诗啊,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得让我三分!”

    有时候,一颗珍贵的棋子抵得上整个棋盘的价格,而兰香就是那诸多棋子最闪烁夺目的那颗。

    ......

    长禧宫,殿外。

    “太医,丽质现在......怎么样了?”李世民轻叹一声,回头望了一眼正睡着安详的李丽质,心里担忧道。

    徐太医抚着胡须,犹豫了一会,说道:“长乐公主经微臣诊治已无大碍,然而公主割腕自杀,乃是心病,纵然能治得了一时,也治不了一世,希望陛下好生劝劝长乐公主。”

    说完之后,他拱了拱手,提着药箱便准备返回太医署。

    “陛下,此事究竟有什么蹊跷?臣妾今日给众公主授课完后,丽质表现并无不妥,后来江阳说父皇想丽质了,臣妾便让她们二人出宫去给父皇请安,怎么刚过几个钟头,就发生这么多事?”长孙无垢颦眉不解道。

    “江阳?”

    李世民紧锁眉头,在殿门外踱了几步,越想越怪,江阳郡主与太上皇关系密切,而太上皇又恰好出现在青楼,种种事情都牵扯到了太上皇。

    偶然吗?

    想着此事的不对劲,李世民也不便再次打扰太上皇,于是派人将武唤来。

    稍过片刻,武揉着睡眼参拜了皇帝陛下,她是女儿身所以在皇宫自有居处。

    “江阳,朕且问你,丽质为何会割腕自杀?将你二人今日出宫所发生的一切,给朕悉数道来,不然......定斩不赦!”李世民紧紧盯着武,狠声道。

    太上皇是他的父皇,在没有触碰到他底线的时候,他不会轻易冒犯。可......对于其他人,他可没有这么好脾气了。

    哪怕在他眼前的仅仅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武被吓的立刻清醒,倒是没有在意后面那一句话,反问道:“丽质姐姐轻生了,我就说那个长孙冲有什么好的,为他不值得。”

    她看到长孙无垢和李世民的目光后,背脊发凉,缓缓解释道:“今天儿和丽质姐姐告别了皇后娘娘之后,先去东市买了糕点,然后前往大兴善寺替皇后娘娘上了柱香,接下来我们准备去赵国公府的,可是无意在平康坊停留了片刻,看到......”

    “看到了什么?”长孙无垢紧声道,事情涉及她的女儿和娘家,让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异常敏感。

    武轻咬贝齿,犹豫了一会,开口道:“平康坊是长安的花街柳巷,我和丽质姐姐对此也好奇的紧,就往里面看了半响。

    然后就发现了......赵国公世子长孙冲,也就是丽质姐姐的冲哥哥,他刚好走进了凝脂阁。

    回到皇宫后,丽质姐姐先是哭了一会,然后就在也没什么。

    可谁也没想到,丽质姐姐竟然想着......轻生。”

    说罢,她再也承受不了心里的压力,呜呜的小声哭泣了起来。

    李世民的脸色阴晴不定,拉着长孙无垢在她耳畔细语一番,说清楚了今天在凝脂阁的闹剧。

    “陛下现在的意思是?”长孙无垢颦着柳眉,轻叹一声。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局面,一方是她的女儿,另一边是她的侄儿。

    她心里实在难以割舍。

    作为公主,能嫁到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家中,已经是三世修成的福分。陛下的其他的女儿(庶子)那可是随意指派给了朝廷的众臣,几乎一家一个。

    哪有长孙皇后她的娘家,长乐公主的舅家好。

第二十三章:世事难料

    “还能怎么办?丽质她是朕的女儿,更是大唐的公主......”李世民揉了揉发痛的脑袋,再过几天便是突厥献俘的祭天大典,可是突然发生了这档子事。

    长孙皇后一共两子一女,他可是对自己这个女儿宝贵的紧。

    若是其他朝臣的子嗣,他早就让退婚了。然而赵国公家里不同,长孙无忌不仅是他从小的好友,更是皇后的兄长。

    退婚不退婚,都是两难之境地。

    “其实......”长孙无垢抬头微微一笑,宽慰道:“陛下,小孩子打打闹闹而已,谁年少没有几分风流,丽质会轻生,证明了心里还是爱冲儿的,臣妾等过几天亲自替两人解开心结便好。”

    “好像还真是这样。”李世民经长孙无垢这一点拨,顿时脑海通畅了许多。

    是啊,正是丽质喜欢长孙冲,才有轻生的行为。

    至于长孙冲,少年哪有不风流的,他李世民不就是如此,不过在他心里还是对长孙冲隐隐有些不满。自己这么漂亮的闺女许配给你,你还出去嫖?

    要不是他是皇后的侄子,早就大卸八块。

    “陛下,皇后,长乐公主醒了。”宫婢轻声提醒道。

    “丽质既然醒了,那某亲自劝她。”李世民自信一笑,丽质继承了皇后的性格,向来是个乖乖女,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片刻之后。

    紫金镂空兽宫灯照的昏暗灯光,粉色纠缠在一起的布幔,浓厚的药汤味道夹杂一丝刺鼻的檀香,细密轻盈的脚步声。

    “父皇,母后。”李丽质轻声咳嗽了几声,她感觉身体无比的虚弱,就连起身也会牵扯肌肉一阵酸痛。

    “丽质,你慢点。”李世民小心翼翼的将李丽质扶起半躺在绣被上,然后含着笑意说道:“丽质,你不用说,父皇明白你的心意,放心,等今晚过后,父皇就亲自下旨给你解除婚约,那长孙冲有什么好的。”

    “真的?”李丽质心中暗喜,但徒自有一点失落,想不到父皇这么善解人意,不过今日过后就与她的表哥从此是路人,心里有点怪不舍。

    不过......错了,便是错了,她是骄傲的大唐公主,按照高阳所说,普天之下能配的上她们的屈指可数,哪里轮到他们三心二意,青楼买醉。

    但是想及她与长孙冲的关系,脸上自然带上了一分戚容。

    看到李丽质的神情,李世民心里越是笃定,这小妮子对长孙冲余情未了,之前的寻死不过是故作小女儿姿态。想要安稳住,必须先朝着她相反的意思哄哄她,最后在敲定所有事,足以让她的宝贵女儿破涕为笑!

    按照兵法所言,这就叫声东击西。

    “就是,长孙冲有哪点好的。眉宇没有父皇器宇轩昂,身材没有父皇魁梧高大,文采没有父皇才高八斗,武艺更是及不了父皇万一。

    但是!在同辈中,长孙冲也算佼佼者,不仅出身书香门第,而且自幼苦学诗书。若是能及冠,父皇少说也要封他个官当当。

    你看那些春闺女子,有谁能有我家的丽质有这么一份好姻缘。长孙家不仅是与国同休的国公,更是皇亲国戚,家世、人品哪项不是顶尖,那些五宗七姓世家子能比吗?”

    看到李丽质脸色越来越纠结,柳眉越颦越紧,李世民心中越是兴奋,距离哄她女儿高兴的目标已经为时不远了。

    他轻声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这普天下的男人哪个不好色,不好色的男人要么没本事,要不然就是如同房相一样,怕夫人怕的要死。长孙冲正值年少,心思还不定,今后你嫁入长孙家,父皇为你做主,他胆敢去青楼,踏上平康坊一步,某用马鞭抽死他。”

    说罢,李世民喘了口气,接下来就应该是小女儿家撒娇,然后他顺水推舟化解这对冤家的小情绪。

    可是......

    李丽质非但没有撒娇,反而愕然的看了李世民好一会,那张含霜俏脸再也绷不住了,捂着被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父皇你竟然欺骗小丽质,小丽质,说好退婚的,说好退婚的.......”

    她越想心里越是难过,越想越是难受,哭泣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退婚?”李世民的脸色顿时黑了,原来自始至终李丽质寻死不是其他原因,而是想要和长孙冲退婚。

    他愤怒的指着李丽质,低声喝道:“丽质,退婚岂是你想退就能退的?长孙冲有什么不好,就是去青楼嫖了一次,裸奔了一次,那又有什么?”

    “什么?裸奔?”李丽质哭的更厉害了,在床榻上翻来倒去,嘴里念叨着:“必须退婚,丽质才不要嫁给这个负心汉,这个登徒子,这个不知廉耻的货色。”

    一边长孙无垢的脸色也顿时不好看了,一方是她的女儿,一方是她的娘家,帮哪个都是问题,本来看好的一件婚事也突然成了一场笑话。

    “陛下你消消气,丽质现在还小,还不知道.......”她握住李世民的手臂,轻轻拍着他的背部,抿着嘴唇道。

    “长乐,你要知道,你不仅是朕的女儿,更是大唐的公主!”李世民坐在胡凳上,饮了一杯茶,消了口气。

    “你父皇也是对你好,再说错过了你表哥,你......还要找谁去?”长孙皇后抱起李丽质,擦拭她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

    “这......”李丽质哭声一滞,她倒是没想那么多。但是她心里却很坚定,不能嫁给长孙冲,尤其听到他裸奔的事迹。

    她咬着嘴唇,苍白的嘴唇渐渐露出血色,紧紧盯着长孙无垢,沉声说道:“母后,丽质可不可以一辈子不出嫁,要嫁就要嫁一生一世只对我好的人。”

    话音一落,李世民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一巴掌就打在了李丽质的脸上,喝道:“你痴心妄想,没有朕的同意,此事还能由你做主不成?”

    摸着滚烫的巴掌印,李丽质沉默了许久,泪水流转在眼眶许久许久,但再也没有落了下来,她喘了几口,但越喘越厉害,感觉一切都是黑茫茫的.......

    “丽质!丽质!你怎么了?”长孙无垢心情大乱,看着眼前再次昏迷的女儿,她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想不到.......丽质你也患上了这害人的病!”

    听到长孙皇后的喃语,李世民再也站不住了,他神色惶恐的看着自己“罪恶”的手,惊呼道:“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第二十四章:化橘红治病

    前往皇宫的朱雀大街上,数百名打着火把的禁军鲜衣怒马,气势逼人,而在前方则是一个面色严肃,双鬓白霜的老头,以及另一名年轻将领。

    “太上皇,此事紧急非凡,徐太医和孙道长已经把过脉,说长乐公主所患的就是气疾,而气疾向来无药可医,孙道长也束手无策。

    但孙道长说太上皇您在医学院时说过,气疾有法子可以医治。”李君羡道。

    李渊夹紧胯下马匹,脸色紧绷,开口道:“气疾根本无法根治,只能缓解,没想到......丽质竟然患了此病。”

    说罢,他便一挥手上的马鞭,顿时向皇宫疾驰而去,可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将军,太上皇就这么走了。”一个副将脸色犹豫说道。

    李君羡皱着眉,看着太上皇的背影思索了一会,说道:“我前去追太上皇,你.....率领一队人先去向陛下禀报此事。”

    须臾间,在朱雀大街昏暗的街道上,只有两匹骏马的影子,知道慢慢变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医学院弄竹阁旁的小树林,黑黑漆漆。

    太上皇一手拄着一根蜡烛,步履缓慢,走到一棵树左看看又看看,然后又转到另一棵树,直到看到一颗似柚子树的小树时,他紧绷的脸色终于放松了许多,扒拉下一个树干,将上面的白色小花采摘的干干净净,放在衣袖中,用手拢着。

    “太上皇,长乐公主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末将还请您老人家早早前去为公主看病。”李君羡赶到,对着太上皇深深一拜道。

    李渊冷眼看了一下李君羡,翻身骑上了骏马,淡淡说道:“丽质是我的孙女,还是你的,某前来此地是过来取药,不然怎么救治。”

    气疾又被称为哮喘,哮喘从古至今就没有人能根治,只能尽量缓解。对于西医来说,此病束手无策,可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中医,有一味中药能有效的治疗哮喘。

    这似柚子树上面长的白色小花,中医叫做橘红药。

    历史上,对长孙皇后的死亡多有猜测,史书记载“后素患有气疾”,并且长孙皇后的两个女儿,长乐公主李丽质和晋阳公主李明达两人都是不久病逝。所以,后人多有猜测是长孙皇后留下的气喘遗传病,导致两位公主早夭,也让这一代贤后早早逝世。

    说起来,李唐皇室的遗传病本来就不少,李世民患有风疾,后来的唐高宗、唐顺宗、唐穆宗、唐文宗、唐宣宗也都患有此病,再加上长孙皇后的遗传......

    真是悲哀的皇室。

    在史书中,也记载了唐高祖李渊有风疾。不过太上皇倒是没有感觉自己脑袋有问题,想来也是他穿越带来的神奇效应。

    “幸好某提前从化州移植了这橘红树,不然......”李渊在马背上轻叹一声,袖袍里面的花香甚至浓郁,他的鼻子也通畅了许多。

    化州橘红树上的橘红花能治哮喘,这还要到北宋年间的范祖禹才能发现,不然也不至于两位公主提前香消玉殒。

    时间一刻刻过去,长禧宫的氛围越来越压抑。

    “孙道长,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李世民嘶哑着嗓子,拉着孙思邈的手,一遍遍不耐其烦的询问。

    丽质,可是他的心头肉,更是他的嫡长女,他注入的感情的不言而喻。

    “没办法了,只能等太上皇前来,看有没有法子,毕竟太上皇.......那可是得到太清圣人梦中传道的人啊。若是这世间还有谁能治,也只有太上皇了。”孙思邈轻轻甩开李世民拉着他袖袍的手,轻声说道。

    “那......清羽道长呢?他能练出仙气,也应该能练出救命的丹药。”李世民忽然想起了那皮肤黝黑,在校场练出‘仙气’,引无数蜂蝶的清羽。

    “他?”孙思邈的老脸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清羽有几分本事,他这个做师傅的难道还不明白吗?

    那些蜂蝶还是他和清心小道童两人捕捉的。

    不过在李世民面前不能提这些,提了就是欺君之罪,可比没治好李丽质要严重的多,他脸色一紧,悠悠道:“陛下不知,这世间万物自有运转之法则,我等道士修行的乃是天人大道,清羽侥幸得到一丝天韵,获得机缘知晓了炼制长生不老丹的法子。

    然而这世间生死自有天命,道士只能顺天而行,决不能逆天而行,不然必遭身死之劫。”

    看到李世民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孙思邈再次出声打断道:“从老天爷手里抢命,那是逆天机,不管成或不成,国必遭天罚。贞观二年,贞观三年的旱灾和雪灾.......可是才刚刚度过啊,陛下!”

    社稷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李世民悻悻然一笑,他心里自然对此分得很清楚,正当他开口时,恰好看到了太上皇在宫门前下马,他脸色一喜,也顾不得管孙思邈和清羽这两个道士如何,急忙出宫前去迎接太上皇。

    “不用寒暄。”李渊打断了李世民,他快步走进长禧宫,将一袖子的白色小花倒在桌子上,然后让左右的宫人前去提一茶壶开水。

    “父皇,此物是?”长孙无垢闻着这浓郁的花香味,瞬间感觉自己的口鼻也通畅了些许。

    “治疗丽质的药物。”李渊坐在胡凳上,回答道。

    话音一落,长孙无垢和李世民也顿时松了口气,老爷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果然得到了太清圣人传授医道的传言确实不虚。

    稍过片刻,宫婢便提着一大茶壶开水走进了长禧宫。太上皇也不多言,将化橘红,也就是白色小花扔进了开水里面,看到开水微微变色后,然后就让宫婢扶起李丽质,将药水喂给她。

    李丽质依旧昏迷,不过在断断续续喝完药水之后,气色从惨白也开始渐渐红润了起来,呼吸也逐渐平缓......

    当李世民心里石头终于落下的时候,太上皇终于开口,他扫了一眼在旁边担心的长孙无垢,沉声说道:“气疾患者不能情绪波动太大,世民,你若是想要丽质早夭的话,尽管逼婚,某早说了那长孙冲不是个好东西,长孙无忌让你退婚之时,你就应该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也不至于将丽质逼急,将潜在的气疾逼了出来。”

    “这......”两夫妇脸色一黑。

第二十五章:婚约废除

    没等两夫妇开口,李渊再次说道:“某向来听闻皇后身上患有气疾,所以才从化州将橘红树移植在医学院,幸好此时有花开,才勉强救回了丽质的小命。

    而且......丽质并非仅仅是你们的女儿,更是我的孙女。难道现在某说话不顶用,还是世民你现在越来越忽视某这个老头子?”

    说到最后一句话之时,太上皇的语气强硬了许多。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然而难道还不询问一下长辈的看法吗?

    长乐公主是太上皇的嫡孙女,而太上皇又是大唐最尊贵的人,他的意见可是至关重要,但是不幸的是曾经的李世民忽视了。

    可是现在的李渊想要拿回来。

    都说人老不死是为精,在宗族中,哪怕族长再厉害,也得询问宗族中最年老的人的看法,这是孝道。

    现在李丽质的婚事不仅是天家之事,更是李唐皇室宗族的事情。

    只要太上皇坚持己见,废除李丽质和长孙冲的婚事,李世民也只有乖乖听着,哪怕心里再有不满,也得受着。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太上皇不会为了李丽质的婚事,而让他与李世民之间薄弱感情再次蹦碎。李世民也不会听从太上皇的一家之言,从而废除婚事。

    孝道?抱歉,在玄武门之时就早被撕碎。

    所以,李渊才暗中和武一步步将长孙冲引向深渊,只是让他意外的是此刻的李丽质也不想嫁给长孙冲。

    然而政治就是政治,李世民不会为了女儿幸福从而撕毁与长孙家的婚约。在历史上,城阳公主(嫡二女)可是数易夫家,生生让城阳公主郁郁寡欢。

    “父皇,你又何必这样说,儿臣自然是会听你的,只不过......赵国公毕竟是国之柱石,儿臣的肱股之臣,贸然废掉婚约,恐怕会引起他心有不满,再说观音婢......”李世民无奈的看向一旁的长孙无垢。

    若是太上皇在一档子事没发生之前,说出废除婚事,李世民也就当个乐子听了。而现在不同,一方是长孙冲确实差强人意,不是理想夫婿,另一面丽质轻生,得了气疾就是因为婚约,最后加上太上皇这最后一根茅草。

    哪怕再顽韧的骆驼也会被压垮。

    但婚约可解,但是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如何处理?

    长孙无垢粉脸像是染了一层白霜,惨白惨白的,勉强一笑说道:“陛下说笑了,臣妾一介女子,怎敢干涉国事?”

    “这不是国事,这是家事!你是丽质的母后,你来说怎么办?”李世民打断道。

    “既然丽质不愿嫁给冲儿,那就不嫁了。”长孙无垢略微犹豫一番,她心里也怪不舍这份姻缘,尚公主这可是保证长孙家长盛不衰的法宝。不过她自有计较,重新开口道:“涣儿现在年龄尚幼,为表天家恩情,可将城阳许配给她......”

    “不行,不行。”李世民坚决的摇了摇头,说出这话他不敢直视长孙无垢的目光,小声说道:“前几日,某在政事堂和杜相相谈甚欢,已经将小城阳许配给他的儿子杜荷了。”

    长孙无垢脸上的笑容一滞,城阳才半岁左右,就被许配给了杜如晦家中,感情她生的女儿都是联姻工具。

    既然两个嫡亲女儿指望不上了,她又开口道:“那高阳、豫章、东阳、普安、清河、晋安这几个公主呢?”

    “咳咳......”李世民干咳一声,苦笑道:“高阳许配给了房相的公子,豫章也许配给了唐俭的公子,东阳许配给了高相(高士廉)的公子,普安是史大奈的公子,清河是程咬金那厮的儿媳妇......

    其他公主都有许配的人家了,所以朕也没办法,总不能和他们抢媳妇吧,要不......皇后你再生一个?”

    他也没办法啊,公主还是生的太少了,不然给二十四位功臣每一个塞一个,那就是大满贯了。

    听罢,长孙无垢都有几分想要轻生的感觉,去年刚生了皇子治,今年生了小城阳,她再厉害,也经不起这样生孩子......

    “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李渊轻声提醒道,他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加了化橘红确实有几分嚼薄荷糖的清新感觉,“想要笼络住长孙无忌,也不定非要嫁公主,娶媳妇还是能行的,给皇子随便塞个王妃就行。”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赞同的点了点头,嫁公主只不过是一种态度,那么给皇子娶媳妇也同样是一种态度。

    只不过到底给谁娶呢?

    太子李承乾的太子妃他早就定下了秘书丞苏的女儿,不是太子妃的话,实在太委屈长孙家的女儿,总不能成为妾室。

    似乎......就只有魏王李泰,他本来想给李泰安排工部尚书阎立德的女儿,现在想想,还是长孙家的合适。

    想通之后,李世民脸色一正,对着老太监王振说道:“拟诏,赵国公世子长孙冲性情莽撞,风流成性......实非长乐公主良配,宣朕旨意,两人的婚约废除。”

    正说着,他再让王振拿了另外一封诏书,开口道:“赵国公嫡女长孙诗蕊性情淑敏、柔顺表质、言容有则,可堪为皇四子魏王李泰王妃,择日举行婚典......”

    太上皇看着诏书盖上了皇帝的印玺之时,嘴角露出微不可查的笑容。

    皇室公主基本被许配给朝廷的各个重臣,此事他早有耳闻。而一旦李丽质和长孙冲的婚约解除,碍于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李世民必定会有补偿,当公主被许配完后,那么也只有给皇子安排王妃了。

    东宫早就有了太子妃,而嫁给其他庶皇子也显得不现实,那么便只有皇四子李泰这一个选择。

    看起来,似乎是一桩美事。

    可是......李承乾会怎么想?只会与长孙无忌的嫌隙越来越深。

    魏王李泰的砝码不知不觉又加重了,想要地位更稳固,太子承乾就会不知不觉的逐渐靠拢他这个皇爷爷。

    虽然略显卑鄙了一点,但总归将李承乾推给长孙无忌来得好些。

    ......

    而在赵国公府,则又是一副景色。

    长孙冲**着上身,白皙瘦弱的上身充斥着鞭痕,他含着泪水跪在地上,不断的向长孙无忌求情。

    可就在这时,来自皇宫的太监宫女鱼贯而入。

    “赵国公接旨。”代表皇帝的天使王振打开诏书,字正腔圆的念完李世民的旨意,然后将黄色卷轴交给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脸色阴晴不定,接过圣旨之后,拉着王振低声问道:“皇后那边如何说?莫非皇后也是这番意思?”

    老太监王振仔细瞧了一番长孙无忌,掐着嗓子说道:“赵国公问杂家,杂家自然要说的,这也不是秘密。就在今夜,长乐公主险些轻生,更是患了气疾,要不是太上皇妙手回春,恐怕公主就......“

    说到此,他一笑道:“赵国公应该欣喜,令府的女儿可是成为了魏王妃啊。”

第二十六章:怨恨,感兴趣

    赵国公府,长孙冲卧室。

    “不,不,不,丽质怎么会背弃婚约?”长孙冲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巴掌,纵使脸颊再生疼,他还是哭的声嘶竭力。

    “为什么,我就仅仅在凝脂阁找了几个歌姬,做了男人该做的事情,凭什么就这样对我?程处亮他们也是驸马,他们难道就没去青楼?”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抵挡不住诱惑,又恨为什么苛待他!

    堂堂赵国公府的世子前去嫖个娼怎么了?

    “大郎,大郎,你要的东西找到了。”四宝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小声提醒道。

    “你先出去。”长孙冲恢复了曾经的儒雅,含着笑意说道。

    “大......郎,你要不要先吃药,老爷吩咐过了,五石散有害,他求宫里的御医开了几方药,已经煎好了,我......这就给你端过来。”四宝急匆匆的说完话,就再次掩门出去。

    现在的长孙冲实在太过可怕,脸色通红,面目狰狞,像地狱里走出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走了好啊,走了好......”长孙冲自嘲般笑了笑,看着四宝拿来的‘东西’。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竹笼,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猪仔。

    猪仔睡得很安详,很安详,不时发出轻微的哼唧声,打个滚,嘴巴微张,流着涎液......

    长孙冲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咬着嘴唇含着恨意的看着竹笼里的猪仔,像是盯着李丽质,还是太上皇,更或是李世民,长孙无忌等等。

    一道刀光闪过,猪仔痛哼几声,疯狂的撞着竹笼,可是没过多久,不知是痛晕,还是流血过多,终于支撑不住,倒地昏迷。

    铛!铛!铛!

    染着鲜血的匕首落地,长孙冲颠倒的冲向衣柜,冲冲撞撞的从上面拿出精装版本的《金瓶梅》,“昨日之事皆因汝,冲才有退婚之耻,才有鞭笞之辱.....留你有何用也?”

    说罢,举书欲摔,可是看到那酥胸半露,玉面含羞...终于咽了咽口水,食指舔了口唾沫,翻书再看了起来,低声细语道:“等我看完,必定烧了你,留你必有大害,丽质有什么好的,哪里比得上金莲。

    话说我看到哪里了?好像是李瓶儿露出白腚,西门庆怎么来着......”

    幽暗的卧室,只剩下了偶尔伸出蹄子颤抖的猪仔,以及断断续续的闷哼声。

    ......

    医学院,弄竹阁。

    “丽质,加油,加油,还有三尺,还有三尺就到了。”李渊对着正在泳池里面仰泳的李丽质喊道。

    自从知道了李丽质有气疾,李渊宿夜未眠,想了一通宵,想着后世哮喘病人的注意事项和做什么能有效抑制气喘。

    当然实际上,太上皇直接在脑海里想气喘这个字眼,就找到了一大堆的哮喘应急手册,注意的十大要点之类的。他做的就是昼夜抄写汇总,然后写成了一个小册子送给了长孙无垢和李丽质。

    虽然李渊对李世民谈不上喜欢,不过对长孙皇后和李丽质这两人可是好感有加,当然不想她们英年早逝。

    而最能缓解哮喘的就是游泳,可以极大的锻炼肺部活力。除此之外,每天早晨可散步、打拳、慢跑,这样能呼吸新鲜空气,促进血液循环,提高呼吸道黏膜对冷空气的适应能力,从而降低哮喘的发病次数。

    听到游泳能抑制气疾,李世民也毫不吝啬,立刻下诏让工部在弄竹阁的空地上面修建游泳池,同时在太上皇提供图纸的情况下,泳池仅仅半天就修建完成。

    泳池的水从曲江池直接引过来,在水道设置闸门。另外在泳池表面砌砖,底部铺满美玉,更甚者还镶嵌了不少宝石等等,打造的金碧辉煌,充满了皇室风采。

    “皇爷爷,也不见你下水陪丽质一起游泳。”李丽质上岸对着李渊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说道。

    大唐理学并未盛行,仅仅看那些宫女穿的束胸装就能看出来,再加上李丽质年纪尚幼,穿的又是一体式泳衣,所以并未避讳太上皇。

    “咳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皇爷爷不喜欢玩水。”李渊脸色略有尴尬,他倒不是不想游泳,而是祖孙游泳总有些怪怪的,索性就只鼓励小丽质游泳。

    说罢,他脸色一正说道:“你换上衣裳,恪儿已经传书信给某,他刚刚从河东龙门县回来,招揽了一名年轻俊杰,你到时候也看看,看合你的眼不?”

    “年轻俊杰?”李丽质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渍,惊讶道:“前些年皇爷爷给父皇举荐的周寒已经升迁到了高陵县的县丞,听说素有政绩,准备迁到万年县做县令,父皇也时常在宫里谈及此人,还有那评判的‘八斗之才’马周也是被封为三哥吴王府的长史,考中进士的狄知逊外放后也屡立功勋。

    医学院这些年可是渐压了国子监一头,听说工部那边可是对医学院那些获得格物致知碑奖励的学生求贤若渴。

    皇爷爷能评判为年轻才俊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李渊听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李丽质的言论,这些话可不是她一个小女孩能说出来的,而是耳濡目染李世民在宫里面说的话。

    他这些年在医学院的投入,若说出去恐怕会惊呆朝堂诸臣的眼睛。

    香水、玻璃等创造的利润,他基本朝着医学院砸入了九成九,医学院的耗费比皇宫也不逞多让。就拿每日燃烧的蜡烛,就至少需要三十只羊身上的羊油制作而成,更别说重金奖赏学生在科技方面的钻研,还有提供的食宿等等。

    一国之兴,在乎科教。

    钱最大的价值就是创造价值。

    “这名青年才俊的才能可不是医学院的学生能比的。”

    李渊很有自知之名,他培养的医学院学生当文官还勉强可以。若说到武将,那些有着赫赫威名的武将十有**出自武将世家。

    兵事这东西不是靠读过几本兵书就行的,依靠的是耳提面命,言传身教,没有积累的将领在瞬息风云变化的战场上最容易出错,而出错......往往就是致命的!

    “皇爷爷这么说,丽质真的对他感兴趣了。”李丽质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第二十七章:比试(一)

    医学院门口,车水马龙。

    “什么人,好大的排场,竟然要院长亲自迎接?”

    “谁知道呢?院长虽然亲和,但是地位也不容小觑,能让院长亲自迎接的,肯定不是当朝权贵,他们还没有这个资格,只有……才有一丝可能......”

    “那站在院长什么的应该是公主吧,就不知道是哪位了?”

    医学院学生看着一旁被宫人侍卫簇拥的太上皇和长乐公主,顿时驻足观看,议论纷纷,不到片刻便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皇爷爷,看来你与这里的学生相处不错。”李丽质听到医学院学生的议论,浅浅一笑道。

    “当然,皇爷爷现在人老年迈,胳膊腿都不想动弹,也只有教导教导学生这些事了,要不然独坐深宫岂不是很无聊?

    丽质你倒是来的不巧,某还有一个倭国学生,那人叫惠日,和丽质你......”

    李渊打量了一下李丽质的身高,大约有一米四五左右,他调笑道:“倭国之人普遍矮小,惠日和丽质的身高差不多,甚至还要矮些。”

    “真的吗?天底下还有这等人?”李丽质惊讶道。

    “等一下,恪儿过来了。”李渊遥看远方的街道,那标志着吴王府的马车缓缓行驶,直到医学院的门口才停下。

    从马车上下了三个人,马周、李恪还有一个青年。

    “恪儿参见皇爷爷。”

    “马周拜见院长。”

    与太上皇相熟的两个人纷纷施礼,李恪是太上皇的孙儿,行李颇为端庄郑重。马周是太上皇医学院曾经的讲师,更愿意用院长一词来表示两人之间的亲近。

    “薛兄,眼前的便是恪的皇爷爷,我大唐的太上皇。”李恪拉着薛仁贵对着太上皇介绍道,说完之后,他又对着薛仁贵一笑道:“薛兄,恪能找到你,与你结拜交友,多赖皇爷爷举荐,不然纵有珠玉,埋在沙砾之中也难以显现。”

    薛仁贵穿着颇为朴素,洗的浆白的衣裳显得寒酸,他抱拳对太上皇恭敬施礼,然后叹道:“薛礼在龙门县也曾听闻太上皇盛名,要不是受家老所累,早就前往长安......考进医学院了。”

    医学院有一项好处,那就是对贫寒士子食宿免费。对于薛仁贵这样的贫困家庭,那是**裸的诱惑。

    说罢,薛仁贵对着李恪诚恳一拜,感激道:“多亏吴王殿下赏识,不然家母可能还要居住在寒窑,忧思所食......”

    自从他的父亲薛轨早死,曾经的将门世家迅速衰落,到了他这里,曾经的豪门大宅也换成了破陋茅屋,而且薛母还有眼疾,行动向来不便,他只能上山打柴补贴家用,家里也是有上一顿,没下一顿。

    幸亏李恪提前找到他,然后和他结交,在龙门县县城买下宅子,将薛母安排了进去,还有两三个使唤丫鬟。

    细细想想,这可是延长了薛母的性命啊!

    “薛兄,别说那些有些没的,孤说过,有孤的一天,就有你薛礼的一天。你我皆是大丈夫,何必扭扭捏捏,伯母是你的娘亲,也就是孤的亲人,让伯母活得开心点,孤心里也感到欢喜。”

    李恪很是潇洒,迅速打断了薛仁贵的感激,然后指着李丽质说道:“这是孤的妹妹,父皇向来疼爱的长乐公主。”

    “公主殿下好。”薛仁贵仔细看了一眼李丽质,然后就迅速的低下了头。

    李丽质颦眉,眼前的薛仁贵和长孙冲的岁数相仿,可是一同的木讷,她不禁对太上皇的评判产生了怀疑,心里难免有些好奇,于是道:“听皇爷爷说,你乃是年轻俊杰,我倒是不信,你和我说说,你擅长什么?”

    薛仁贵一滞,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恪提前抢先回答道:“薛兄百般兵器都会,可是若论最为耀眼的还是属于他的箭术,百无虚发,堪比楚国神射养由基,汉武之时的李广也莫不过如是。”

    “哦?是吗?”李丽质明显不信,箭术向来被关陇贵族所推崇,可以说,当朝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是箭术不精的。

    她指着太上皇说道:“三哥,丽质听父皇说皇爷爷的箭术乃是当世一绝,当年在长安城迎娶皇奶奶之时,两箭射中孔雀屏的雀眼。眼前的这位青年俊杰,不知道能不能比皇爷爷厉害。”

    雀屏中选,当年唐高祖李渊为了迎娶窦皇后,于是两箭射中屏风上孔雀的两个眼睛,向来被引为和李广射虎的神射手故事。

    “皇爷爷,你说是吧?”李丽质眨了眨眼睛,一脸崇拜的样子。

    “额......算是吧。”李渊脸色一黑,自打穿越以来,他就没摸过弓,哪里知道自己真实的射箭水平。

    而且想到薛仁贵的射箭水平,征辽时三箭定天山等等,他就感觉心虚。

    但是输人不输阵,太上皇谦逊的摆摆手,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皇爷爷年纪大了,拉不动弓弦了,不过射箭的话,你三哥也算是其中翘楚,就由他出场和薛礼比试一场,谁要是胜了,某就......”

    他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找到了一块玉佩,说道:“谁要是胜了,这块蓝田美玉便赏给谁,而且某那里还有十坛烈酒,也一并赏给他。”

    古代生产力低,酿酒本就是损耗国力的行为,更别说高纯度的白酒了。因此太上皇一直只贩卖香水,那东西耗费的酒精少,而且价格昂贵,值得他赚一波。所以烈酒一直被他私自珍藏,偶尔小酌一番。

    皇三子李恪是太上皇这里的常客,当然知道烈酒的价值,大笑道:“皇爷爷当真?恪虽然知晓薛兄的箭术惊人,但在路上也没有闲暇时间比试,今日便要看看,到底是薛兄厉害,还是孤厉害。”

    他的眼睛露出一丝精芒。

    到底是“英果类我”的吴王李恪箭术厉害?还是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贵厉害?

    李恪的箭术也不是虚的,得到了皇室最精良的教育,而且幼时便能射下野鹿当做太上皇的献礼,得到李世民的夸赞。

    这就好比,若论打仗,到底是卫国公李靖厉害,还是千古一帝李世民厉害?

    谁能知道这个结果?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0428/ 第一时间欣赏贞观太上皇最新章节! 作者:苦涩的柿子所写的《贞观太上皇》为转载作品,贞观太上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贞观太上皇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贞观太上皇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贞观太上皇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贞观太上皇介绍:
李源穿越了成了唐高祖李渊。
玄武门之变后,
看着已经年迈不堪的身躯,他悲痛不堪;
看着床上娇滴滴的妃嫔,他不胜腰力;
......
于是,他决定做点正当事情,
比如造反。
可是意外的金手指觉醒了,
“恭喜发明一架纸飞机,获得一天寿命。”
望着千古一帝的李二,他决定从孙子辈开始造反,劳资要熬死你,可是谁知熬着熬着,熬了一个大唐工业帝国!
贞观太上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太上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太上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