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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南飞     元戒txt下载     元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章 刺玫花开

    苍龙被缚,故国宁澜。

    楚风花费极大代价,在数千凡俗和修炼者努力下,楚江最后那道豁口最终被堵上。

    守堤的魏民逐渐离开,国际志愿者也撤离魏国,楚风行走在皇宫的未央湖畔,看着湖中那对怡然自得的大白鹅,脸上有笑容露出。作为神徵学院最优秀的学生,他没有选择做五峰弟子,而是归回母国。

    当然,回来并非为那位置,有可能他会说服父皇,将皇位传给弟弟楚臻琦,他知道弟弟和他一样,对皇位并不垂涎,只是一心修炼想超越自己,可惜资质平庸不是那块料,但在治国理政方面比他强很多。

    楚风这般想着,抬头便看见了惜月阁,阁名很雅很文人,却非真正的阁,是御书房。

    看着那道日显憔悴的身影和梳得一丝不苟花白头发,楚风心里微酸,忙郑重地弯腰行礼。

    “父皇,你头上好像又添了些白发!”

    魏国皇帝回转身,将本古籍搁到御桌上,慈祥地望着楚风,柔声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楚风张嘴欲言,却被陛下用眼神止住,“朕知道你去了楚江,并且将最后那段溃堤给堵住了,朕也知道你无意皇位,你愿意回来,足见心里还有魏国,朕不为难你,风儿,你可听说陈国雍州图被盗的消息?”

    “雍州图被盗于我魏国有何关系?”楚风点点头道。

    魏皇没有回答他提出的问题,而是讲了个故事给他听,那故事很老,老得掉牙,故事中有九州图,有强大的周帝国,还有燃烧各地的烽烟,山河破碎和血流漂杵,楚风只看到血骨中……那杆猎猎作响的破旗。

    他声音有点发颤,“父皇,你是说扬州图在魏国皇宫?”

    魏皇慎重地点了点头道:“一张半张图无用,但雍州图被盗,使朕想到一种可能,盗图者的目的是九州图,而九州图中掩藏着大秘密,好人得到无所谓,如果被坏人得到,对神遗大陆来说会是极大的灾难!因此,风儿,你必须保证扬州图安全,人在图在,人亡图也在在,你可能做到?”

    “父皇,要使我将发扬州图带走,是否意味着魏国不再受那人觊觎?”

    翌日,魏皇颁下道圣旨,大意是因楚风大逆不道,掠夺太子位,册立二皇子臻琦为太子。

    皇子府的地板上,楚臻琦跪接圣旨,心里狐疑父皇闹得哪一出,说大哥忤逆不孝,连皇宫那只狸猫都不信,他楚臻琦更不信。有府中下人趋前祝贺,想讨个彩头,不料被他一脚踢翻。

    得到消息的朝臣被魏皇突然的决定弄得无所适从,他们惊慌失措地跑进皇宫,准备死谏。

    不意却在议政殿前遇到了满脸义愤的二皇子,他们显得有些尴尬。

    臻琦知道朝臣们为何而来,可能想的还和他一样,他来也是想请魏皇收回成命,但看着这些戏骨,改变了主意,你们越不想我成为未来的魏皇,我偏要成为未来的魏皇,还要带领魏国走向复兴。

    那些朝臣们终久没有见到陛下,因为他们看到站在议政殿门外的那人。

    那人手里端着把剑……尚方宝剑。

    看到那人那剑,他们知道再也越不过那道门了。

    不过,还是有性格刚烈的老臣,情绪激动泪流满面朝天呼喝,“黑暗将临,黑暗将临啊!陛下。”

    然后一头撞死在议政殿前的玉柱上,残阳如血和玉柱上的血混成一片,情景有点惨烈。

    而二皇子只说了句话,却使其余朝臣集体失言,再无人敢出言忤逆。

    那天,洛神市府有神秘人造访,有人看见市府院内开了一地刺玫花。

    姚家穷山、巫族巫姥山、徵派承天峰,都有刺玫花盛开,说不出来的诡异。

    “连徵派承天峰都有刺玫花开?”龙泰兴懒慵地躺在摇椅上,头顶上有团白云遮着曜日,一杆渔具插在岛岸边,和空气融为一体的鱼线垂进洛水,他看着愈发滚圆的束不全,身体像鱼杆僵直在空中。

    徵派在大陆无疑是最恐怖的存在,向来没有哪方势力敢捋其虎须,没想到有人竟独闯承天峰。

    束不全将鱼钱提起来,鱼钩上的食被吞噬干净,只剩下锋利钩刺,“你到底是钓鱼或是钓鱼?”

    前后两个“钓鱼”意思不同,前个钓鱼是指钓洛水里的鱼,后个钓鱼意思要玄奥得多,也可能指彭家那件事,也可能指大陆形势,或者是指某人。

    龙泰兴望着波光粼粼的洛水和洛水远处划过一条白线的游艇,知道老友并非真的说钓鱼,“彭家那事调查清楚了,是九魔域安插联邦的眼线,由于彭家在商界扎根很深,对联邦财政贡献较大,我们直接出手反倒不美,只能把所有证据交给官方,看联邦高层如何处理吧!”

    “神徵学院我也打听过,半年前有人试图给姬元下毒,那小子差点惨遭毒手,后来神秘失踪了几天,当他再出现的时候活蹦乱跳的,还接绝秘级任务去九魔域,在九魔域的表现你也知道,他没让我们失望。”

    龙泰兴躺在摇椅上,尽量让自己舒服些,然后对束不全道:“还是说说刺玫花吧,我觉得这很有意思!”

    “等个人来,也许他能说清楚。”束不全重新装上鱼饵,细不可见的渔线笔直飞起,泯没于洛水。

    龙泰兴没有问来者是谁,也没有问那人和刺玫花有何关系,因为没见人前,束不全不会告诉他。

    岛上青竹寂然自动,一剑自南来,降临在小岛上,束不全知道来者是谁,龙泰兴却瞪大眼睛,万没想到墨余会驾临鄙岛,他站起来热情招呼,因为同属天级档案猛人的关系,基本的礼貌还是必须有的。

    “鄙岛简陋荒凉,恐招待不周,墨余道长切莫嫌弃。”龙泰兴说着手臂一挥,炫酷的梨木矮几和草蒲团出现眼前,矮几上有美味果酒,有带露的各色果蔬,果蔬全是上品源食,食之可长源气。

    三人三个酒杯,他们品着美酒,食着新鲜果蔬,说着修炼界趣事,好不洒脱得意。

    “墨余道长,你不在九魔域看守那些魔崽子,怎么有心情管束老头的闲事?”

    “这你就不知道啦,自神徵学院那些猎魔者斩杀了六位魔将后,九魔域就陷入动荡当中。”

    墨余品口美酒说道:“其他大魔尊联合向七魔尊发难,打得你死我活,哪还有心情向大陆扩张。”

    “九魔域并非松散联盟,不但有盟约,还有效忠魔皇的血誓,如此大逆不道,魔皇会不管?”束不全轻轻咬碎紫果,厚实肥嫩的果肉堵着嘴,使他说话含混不清,不过龙泰兴听得明白。

    后者也是看着坐如磐石的那道身影,对魔皇保持沉默十分不解。

    墨余笑笑道:“欲先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器者,重兵也。魔皇诚然是九魔域盟主,但手不握器,如何能使那些大魔尊畏惧,我推测这次九魔域动荡的根本,魔皇必是幕后推手,目的在于重整九魔域。”

    “不过,也有另外可能,那就是把九魔域弄得乱乱的,使九大魔尊自应不暇,他好乱中取利。不管是前者或是后者,如果魔皇目的达成,必然会再行向外扩张,这样来看,九魔域动荡非是好事啊!”

    龙泰兴脸色凝重,他行走大陆,拜会过断肠人的药舍和穷山姚家老祖,知道那句讖言。

    “墨余道长,近日洛神市、承天峰、穷山和巫姥山均被神秘人造访过,他为何造访这些地方不难猜测,但神秘人为何人难以捉摸,更奇妙的是,他行处,伴有刺玫花次第开放,你久在九魔域,可有听说?”

    “刺玫花次第开放?”墨余端着的酒杯僵在空中,脸色变得难看来。

    “难道他境界又有所提高?!”

    “道长是说……魔皇。”

    墨余艰涩地点了点头,想起五十年前,他轮值驻守九魔域,偶然的机会遭遇到魔皇,那时魔皇还弱,但亦能一步一刺玫,而自己就伤在刺玫花下,到现在还暗伤未愈,修行境界再无寸进。

    短短五十年,就能做行进处遍地刺玫花儿开,这魔皇得有多可怕啊!

    楚风离开魏国皇宫,身揣扬州图,驾驶着普通电车穿越在富宁山角的官道上。

    离开皇宫时,他是开了辆炫酷的劳斯莱斯,觉得太显眼,便在修理厂和修车的年轻人换了这辆普通电车,他还记得那年轻人像看傻瓜般看着他,接着欣喜若狂,抱着自己的女友狠狠亲了一嘴。

    翻过富宁山脉就是黄初森林,千佛寺就在黄初森林深处不知名之地。

    按照魏皇的安排,楚风要带着扬州图投靠那里的掌门大师,魏皇给他说,千佛寺的掌门大师未遁入空门时,俗家姓楚,乃魏皇祖父祖父的祖父,属魏国皇家一脉,他推算了下,没整明白和那位之间是何辈份。

    有群鹭鸟鸣叫着从车前飞过,落进不远处那片湖泊里,将静闲的白云撕成碎絮。

    换成普通电车的楚风仍不敢懈怠,多年养成的习惯,除非绝对安全,他不能放心。

    “好美的刺玫花啊!”楚风看着眼前那片花海,眼神迷离。

    他踩了脚刹车,因为隔着玻璃,有张静美的脸正望着他,这不是神剧的剧情,那人没穿黑袍或者深红血袍,也没有出手治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好像那只等了千年的狐,眼底净得没有杂质。

    不过身负使命的特殊时刻,楚风保持着绝对警惕,他没有下车,那人也没有让路的意思。

    “先生,你差点死了,知道吗?”

第三章 千佛寺倒塌一佛殿

    那张静美的脸没有说话,只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楚风。

    其实楚风真的很白痴,那张脸能贴到车玻璃上,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楚江很好,魏皇很好。”那张脸离开玻璃站在车前,很专注地望着车里的少年。

    车里少年也专注地看着他,身材不算魁伟,隐有曲线,那张脸除静美外,还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相逢即是缘法,何须沽名钓誉。”

    楚风揉揉脸,尽管脑海依然糨糊,还是说了句很禅意的话。

    那张静美的脸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思索这句话隐含何意,车里少年却惊惧得面部肌肉乱颤,不知何时也不知如何,他站了那张静美的脸的对面,而车玻璃和车门还是完好如初,他知道肯定是那张脸所为。

    但手段有些匪夷所思,很有点像空间挪移!

    “难道眼前这位和他同样年轻的家伙竟然已经掌握空间道奥义?!”

    按照修炼界的说法,只有进入滴露境,才有资格逐渐悟道,成为真正的修道者,修道境界越高,对道的感悟越深,甚至掌握大道奥义,而道即是规则显化,此种境界念间可搬山移海挥云成雨,称大能力者。

    当然也有例外,譬如一些魔修或者邪修,会用邪异残忍秘法,收取死灵、污气,小范围遮蔽天道规则,使罪恶道短暂操纵那片天地。因此,不管是魔修或者邪修,都被修道界称为叛道者。

    “小小年纪就掌握空间道奥义,难道世间真有道根清明者?”

    这种想法只是瞬间,便被楚风彻底抛弃,他根本不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人。

    有乌云飘过曜日,天光被遮蔽起来,那张静美的脸突然生出一丝戏谑,他不再看楚风,而是掐朵刺玫花在闻,一呼一吸刺玫花萎,然后有声音仿佛涓溪从高天垂落,“我想,你清楚我来的目的。”

    楚风心里骤然搐紧,幡然醒悟对方因何而来,站在那里沉默不言。

    “将扬州图交出来,我不为难你。”

    “你认为我会和你那般白痴?”

    他将这句话还给对方,感到浑身轻松,心想时间足够,扬州图应该送到了吧。

    那张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一片阴柔的刺玫花瓣破空而至,速度太快,楚风连躲避的可能性都没有,源气凝成的甲胄瞬息破碎,胸间皮肉被削落极薄一层,露出鲜嫩的粉肉,有血缓缓渗出,将素衣阴湿。

    楚风紧抿着嘴,漠然看着那张脸,没半分惧意。

    这令后者非常愤怒,他厌憎修炼者的坚毅和不知死活的勇气,极随意地随手一拂,好像要赶走眼前那只苍蝇,没想到突然铅云堆积,降下道刺目闪电,照耀着那些盛开的刺玫花诡谲异常。

    楚风闻到了股熟悉的味道,神情更加凝重。

    富宁山坳落了一场花瓣雨,满地残花随风起舞,将那辆普通电车打得千疮百孔。

    车前傲然身影孤立着,浑身血肉悉数被剔除,隔着胸骨能看清里面的腹腔脏器。

    有花瓣轻飘飘粘在锁骨上,好像压倒骆驼最后那根稻草,烧糊稀粥最后那缕柴火,那堆骨架轰然倒塌成无数碎块,随着这堆骨架的倒塌,那辆放到车堆里都认不出来的普通电车也在焚天的火焰中变成灰缕。

    距此三百里外的千佛寺,静矗在密林修竹深处,晚唱声声,穿越厚重的枝叶,缭绕在佛殿上空。

    主殿后面的二进殿有座偏殿,供奉着地藏王菩萨,在僧人的晚唱声中,斜翘直刺苍穹的殿角上雕塑脚踏恶鬼的神使晃了晃,崩裂出数道深痕,地藏殿颓然倾覆,向晚宿鸟从密叶间破空飞走。

    晚唱声突然歇止,数百僧侣惊出各殿,望着那处露天空白,痛哭流涕。

    一执事弟子爬着跪着,扒拉着那些碎瓦残砖,弄起一场灰尘,血从指间流出,仍旧不停。

    他扒出一尊佛佗像,披发戴冠,法相庄严,只是有烂菜叶粘在额顶,滑稽可笑,但没谁能笑得出来,因为那些大德高僧看见烂菜叶掩盖下,正有道极细微的口子缓缓漫延,不多会儿便漫延佛佗像全身,然后听见一声炸响,法相庄重的佛佗瞬间化成一堆残渣碎灰。

    数百僧侣寂然无语,然后齐喧无量寿佛,泪流满面。

    有老僧坐于后山佛堂,他没有看那倾倒的偏殿,也没有看那尊坍塌的佛佗像,只是雪白眉峰微颤,手握着的佛珠散落一地,他轻喧声佛号,心里默念道:“该来的终久还是来了啊!”

    当僧徒赶到佛堂预请法旨,却发现老僧早登极乐。

    这老僧正是魏国的老祖。

    千佛寺倒塌一佛殿、魏国老祖登极乐天的那晚,魏国上空出现七星贯日奇观,引起朝堂和民间极大骚动,不知七星贯日预示着好事或是坏事,只到联邦的天文学家发表了署名文章,说七星贯日是自然的天文现象,这种骚动才算慢慢平息,不过魏国因此事更见颓废,凡俗之心渐渐萌动。

    当其在二皇子手中实现共和后的数十年间,再回道这段往事,都恍若在梦中。

    发生在魏国的事,尽数被各国特务机构和各大家族、门派收集,再联想到出现在洛神市、姚家、徵派和巫姥山的诡异刺玫花,更大范围修炼者和各国高层终于明白,刺玫花开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那神秘客还是没敢在姚家、徵派和巫姥山造次。

    上古四大家族族长依次而坐,他们脸色或深沉或难看或苦涩。

    姬皇殿沉闷压抑,好像空气淤结无法流动,又好像被十万大山压着,总之堵得很。

    这种凝滞的场景还是被古放所打破,他尴尬一笑,自嘲道:“想不到终日捕鹰,反被鹰啄了眼睛!”

    他说的是上古四族的宏伟计划,守株待兔,等那神秘客出现得到图后,再从对方手里抢到,便是所谓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做的是渔翁,只是这渔翁做得特么不成熟,派出了数位各族长老,竟然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反倒是让人家堵截住魏国前太子楚风,杀人夺宝,嚣张非常。

    羿天德挺挺熊腰,把身背的大弓挪到更加舒服的位置,望眼威严四散直逼人目的姬皇像,轻吐了口浊气,“只是暂时失利,能说明什么问题,我倒是觉得长老们层次不够,真要遭遇,未必是神秘客的对手!”

    “这也是我所顾虑。”古放将爬到腿上的多足虫弹飞,说道。

    “据传魔皇行处,刺玫花开,这刺玫花应是魔皇的标配,此魔深不可测,那些长老未必够看。”

    “那怎么办,总不能我们几个老家伙入世吧?”

    轩辕烈眼睛一瞪道:“有何不可。”

    “我看轩辕族长说的有些道理,我们可以分开啊,两人守护巫山,两人入世。”巫姥思忖片刻道,“魔皇也是吃杮子挑软的捏的主儿,为何先陈国后魏国,而不敢动穷山、承天峰和巫姥山,只留下了遍地刺玫花,是因为对后三家他没有任何把握,如果我计算没错的话,下一步他会动姚家穷山。”

    其他三族族长想想确实如此,陈国和魏国势弱,魔皇才能得手。

    而据传洛神市守护的冀州图现不知所踪,穷山、承天峰和巫姥山相比较,穷山最弱,顶尖战力中,只有姚家老祖堪当大任,要使魔皇能够把姚家老祖放倒,谁还能挡其锋锐?!

    上古四族议事定,便开始分头行事。

    谁都不知道,楚风被斩杀后,所谓的神秘客魔皇并未如愿以偿得到扬州图。

    姬元修炼的山峰,被他起了“皂荚峰”名字,很土,土到掉渣,这是师尊牧云说的,只是他不在意,反而觉得越土越有韵味,越有内涵,就像他在垃圾山捡回来的那条小土狗,虽没有尊贵人那狗洋气,却贵在忠诚。当然他起这个名字,还是有些猥琐想法的。

    那日,他在那棵老皂荚树下练伞枪,练得累了,便仰躺在树下想姚璐,贼眼微微眯着。

    曜日被稠密的皂叶撕得稀碎,洒在他身上,有点像斑驳的花豹,他看见皂叶缝隙间皂荚微垂,一时兴趣,猥琐地想着这皂荚真是奇怪,只有两个凸起,很像某某的那啥啥。

    他觉得自己很不要脸,又很伟大,联想特么丰富,他快意地嘿嘿笑着。

    心里想:“这山峰没有名字显然不好,那就叫‘皂荚峰’吧!”

    “真没眼界,土得掉渣,有这么起名字的吗?”随着沉雷敲击耳鼓,牧云像鬼般出现身侧,蹲在那俯视着他,脸上还带着不经意的戏谑,骇唬得姬元撑腰坐起,差点碰到牧云前额上那两个凸起。

    他翻翻白眼道:“师尊你能不能淡定点,人名山名不管什么名只是代号,不值得纠结吧!”

    嘴里是这般说,心里却嘀咕,这老东西不会知道我想法吧?

    好像猜到姬元心思,牧云挺直身子,诡谲一笑道:“这皂荚是有点……”

第四章 天上掉的不是馅饼?

    姬元脸皮再厚,听到师尊拖腔带调韵味深长、说半句留半句、只有他俩才懂的话,也不由嘴角抽搐。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他早把老家伙杀死了无数遍,嘴里却悲怆地嘟嚷着,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

    也不知是牧云寂寞了,或者是童心未泯,他翻翻白眼,瞅着傻徒儿认真道:“无关风雅,有何不可?”

    “你……你这叫为老不尊啊!”姬元摸根香草噙到嘴里,假装满脸的悲愤郁闷。

    牧云猥琐一笑,踱到崖壁前,崖底云雾升起,缭绕在足下,飘飘渺渺,很有股仙风道骨的韵味。他抬头望向空中,仿佛看到宇宙运转,大道包容,无数星辰泯灭诞生,然后目光游动,看向皂荚峰对面那峰,峰顶有片凝固不化的血云,那血云淡定自在,如佛如仙,不见半分戾气。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是欣慰或是厌憎,只是觉得他这徒儿一身桃花。

    关亭峰呼哧呼哧地跑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像跑肺涨的兔子般抖着气,他看不见牧云自然不吃惊。

    看着老关的狼狈样子,姬元噗的一声笑了,逗乐道:“老关,被哪家丫头追成这样?或是欠谁的钱,跑到兄弟这儿躲账来啦?告诉兄弟,我两把刀子插肋上,说啥都替你做主。”

    关亭峰呲呲嘴,好大会儿才返回劲来,“老大,有个身背大铡刀壮汉嚷嚷着……找你。”

    “被我们拦在了学院门口,谁知他干脆挂出了挑战你的横幅,引来好多学生围观,那家伙说了,如果你不敢应战,就把一年级甲班犁个遍,打到你出面为止,现在好几个同学都被他打吐血啦。”

    “竟然有这事儿?我的名气有这么大?”姬元挠挠头,无耻地干笑两声。

    他虽然把自己当成混混,头脑却绝对不笨,自讨除彭家和九魔域外,并没得罪过谁。

    而彭家在修炼界并无根基,九魔域正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精力来对付他,不是彭家又不是九魔域,谁会无聊到来挑战他个小脚色!这种事情应吧,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不应吧,有损学院声誉。

    感觉到姬元犹豫不定,关亭峰憨直道:“老大,我看你还是别去了,那口铡刀很可怕的。”

    姬元知道这家伙看似表面愚笨,心如明镜台,他也看出这是激将法,可就偏偏吃这套。

    他一轱辘站起来,拍拍黏在屁股上的草屑,缓缓道:“走,会会他去。”

    皂荚峰无缘无故刮起了一阵风,将缠绵悱恻的闷热吹得丝丝絮絮,正是初夏时节,却不知怎地,炽白曜日高高挂,蒸发着喝了多少年雨水的古树山峰,还有巍峨院门前那片平整得要命的草坪。

    无数年轻的面孔扎成圈,看着圈中两人在打架。

    没落的残阳将最后的光明隔着远处的高树撒下,把那些男男女女都装扮得酷毙起来。

    他们好像永远不怕把事情搞大,看着场中那片如蟒龙般翻舞的铡光,兴奋得满脸圣光。

    当那威武的壮汉将第十一名甲班的学生撂倒,那些看热闹的同学终于发现了不是问题的问题,如果照这样下去,前仆后继的同学栽在此人手里,若是传扬出去,学院的脸面要不要?他们将何以自处?

    “太狂傲啦,真的认为世间无英雄?”

    “恨不得上去一拳擂死这货!”

    “就你那小身板,没看见赵羽都败阵了嘛,你能打过赵羽?”

    那位比瘦条猪还瘦的男生沉默不语,心里却把讽喻他的同学招呼了无数遍,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又悠悠道:“煮酒论英雄,你们真当三国呀,别想啦,人家挑战的是姬元,倒霉的是甲班,与君何干!”

    圈子里打得热闹,议论的仍在议论,那些高年级的像雷电下的羽鸟跃跃欲试,只是被挑战者的规则排外,虽有修罗心万丈,斩妖刀一把,却不能羽扇纶巾,谈笑间灰飞烟灭,急的抓耳饶腮。

    也有的在骂姬元太不是东西,事情闹的真大,自己却抖落得干干净净。

    也有的在意yin,甚至认为九魔域姬元的煌煌战绩肯定有水,说不定是共同作弊。

    “不知学院是怎么想的,任由这泼才胡闹,也不出面制止!”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学院管理原则就是自由,有人来挑战你,接着就是,死了活该。”

    当这些鸟雀般叽喳的少男少女,看着那把携带恶风的大铡刀在空中划过凄美光弧,横向里刷向甲班第十五位学生,都不由喝骂出声。那壮汉真的是疯了,竟然用铡刃砍向那学生脖颈,如果砍实,即使有九条命,也得呜呼哀哉啊!

    甲班那男生怔怔地站着,好像是引颈就戮的呆鹅。

    那道铡光刺啦闪过,没有砍掉他的脑袋,却砍在了伞幕之上。

    甲班那男生摸摸修长的脖颈,一阵后怕袭来,裤裆里沥沥啦啦落了场小雨。

    望眼那道渊渟岳峙身影,清新的面皮略显尴尬,不过还是礼貌地和姬元打声招呼,这才施施然挤出人群。而对姬元的到来,不出意外地引起片骚动,那些起初认为他在做缩头乌龟的学生都是把嘴巴紧闭。

    学院门外的气氛有些凝滞,撑开的伞和砍在伞面的铡刀构成幅奇异的画面,并不十分血腥。

    无月,无数星光洒临,那些高壮的老树如道道笔挺的枪直刺夜空。

    许多双眼睛看着这幅画面,感到不可思议,当然这幅画面不是星不是老树,是伞和铡刀。

    在他们看来,伞面是油布,脆弱不值一提,那把能砍倒一座山峰的恐怖铡刀为何却砍不破那伞?

    这种怪异的场面,随着铡刀收起、伞幕合拢、那壮汉的恭敬一礼,被彻底打破。

    “你就是姬元?”

    “如假包退。”

    那壮汉将铡刀插到背后的大刀鞘,双手抱拳,“恕仲伯孟浪,用这种方法逼阁下现身。”

    姬元淡然看了对方一眼,觉得很是奇怪,这个自称仲伯的家伙,既然点名挑战于他,为何他现身后,却要收刀入鞘,还感觉不到半分戾气,难道并非是故意针对,或者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仲伯的下句话替他解开了心中所惑,不过采取凝音成线的巧法,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我受魏国皇子楚风嘱托,前来与你相见,因为事涉者大,我必须与你单独会面,不知可否?”

    说完这句话,仲伯殷切地望着眼前的少年郎。

    姬元闭目思忖片刻,默然点了点头。

    “那好,今夜子时清风亭不见不散。”

    然后又装腔作势道:“阁下果然极强,凭伞幕竟能挡下雪刀一击,受教了。”

    前半句凝音成线,是说给姬元听的,后半句是说给场中人听的,无声息间将姬元抬高不少。

    不过场中是学生更是修炼者,眼睛何其毒辣,前刻还将甲班收拾得极惨,后刻面对姬元服输自败,这装得也特么断层了!望着那道飘然远去的身影,无数学生都觉得戏唱得有点过,结局有点虎头蛇尾了。

    对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姬元并不感到奇怪,因为那背着大铡刀的家伙就这么奇怪!

    一场热闹就像湖中心投下的那枚石子,泛了数圈波痕,重归静寂。

    清风亭在神徵学院和峦峰市之间,那是个并不起眼的小土坳,却因清风亭成就了清风山,后来有开发商在此建起连片的仿古建筑,不知从哪儿请了些僧人,坐起起钱,很是风光。

    子夜,繁星闪烁,寂寥的夜空高冷神秘,清风亭起了两道风,惊醒了谁家的狗狂吠两声,吠声在夜里传播很远很远,也不知扰乱了谁家小媳妇的春梦,然后便再没有然后。

    壮硕的汉子跪下来,宽大铡刀砧到地板上,刀柄超过头顶高度,斜到左肩,有些滑稽可笑。

    姬元忙撇开身,不敢受此重礼,仲伯也不在意,面色沉凝道:“子夜将你清来,实在是……”

    “你说受楚风学兄嘱托,我信你,敢问他现在在哪里?”姬元声音微显急促。

    “为不引起神秘客的注意,家主定下暗渡陈仓之计,然后一路西南朝佛千佛寺,而我带着嘱托潜行北上。”仲伯理了理思绪,神情有点哀伤,“传言家主已遭神秘客毒手,不知是不是真的。”

    姬元一把抓住对方衣领,“你是说楚风学兄已皈依正果?!”

    仲伯没有试图挣扎,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有清泪自眼角流出,姬元松开手,怔怔地站在清风亭里。

    “家主临行前,嘱托在下把这个交给你。”

    “这是何物?”

    “扬州图。”

    嗡的一声,姬元感觉头有点大,扬州图是九州图的重要组成,而九州图藏有逆天秘密,巫姥山正想方设法收集散佚到各地的图谱,到目前尚无半点眉目,没想到扬州图却以如此离奇的经历到了自己手里。

    这难道是天上掉馅饼的节奏!想到馅饼,他嘴角微微勾起,继而是莫名的压力。

    再想到怀璧其罪的成语故事,顿悟天下掉的或许是馅饼,或许是把夺命的刀啊!

第五章 做个编外吧!

    看着姬元将扬州图收起,仲伯满脸轻松意。

    他朝着魏国方向齐腿跪下,郑重地叩了三个响头,忽然有光芒划过喉间,血如箭射。

    速度太快,又爆发突然,姬元来不及阻止,无奈扶着生机渐失的那具魁伟躯体,怅然道:“何必如此!”

    仲伯淡泊一笑,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死对他来说好像比修炼还要简单,“家主的嘱托也算完成,我生为死士,承蒙家主器重,赐无尽荣华富贵,也不算枉了此生,主人英年早逝,我要去陪他。”

    说完这句话,仲伯两眼一闭,嘴角浅笑着再无声息。

    姬元心知肚明,他之所以放弃生命,并非是去陪楚风。

    扬州图何等重要,多一人知情就多分危险,仲伯是以死明志,是让他放心啊!

    “真志士也!”姬元心里感叹数声,引动源气将清风亭清洗干净,气息都尽数抹除。谁都不知道,在近夏的某晚,清风亭名志割喉,为一人放心,谁都不知道,那人受楚风所托,将某重要事物交给某人手里。

    姬元回到学院已是第二天凌晨,奇怪的是老天爷却下起了雨,雨也下得奇怪,没有夏雨的滂沱气势,倒像是大家闺秀般温温柔柔。到学院后,并没有立即回皂荚峰,而是很难得地在甲班听了一节课。

    讲课的是位老教授,说的是机械设计原理,对这本书他早就倒背如流,设计中有关细节问题也领会透彻,这节课他根本不用听,但姬元还是听得很认真,并提出了些书本外,与机械设计有牵连的问题。老教授扶扶眼镜望着他,微感惊愕,没想到一个学生,在机械设计方面竟有如此高的造诣。

    在国际机械设计界,老教授享有很高的尊荣,有许多超前的设计理念,都来源于他的奇思妙想。

    但姬元提出的问题太过奇葩,看似飘渺无状,却是机械设计的精髓,老教授隐隐觉得,眼前少年提出的问题将在数十年后,引领大陆机械设计界的潮流,他并不的责怪姬元令其难堪,反而多了些欣赏。

    同学们对机械设计本来就头大,姬元提出的这些问题,更让他们入坠五里雾中。

    老教授闭目沉思片刻,实在是无法解答,只有歉意一笑道:“你提的问题很前卫,我会联系国际机械设计组织,对这些问题进行细致研究,等有了答案,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好吗?”

    姬元揉揉鼻翅无奈坐下,心里很是失望,这些问题对他真的很重要,很想从老教授这儿得到答案。

    可惜……

    接下来他再无心情听课,只是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机械设计理论,是研发尖端武器的基础,譬如光子枪、空气炮的设计,垫仓的都是机械设计。

    原先他对武器研发虽有兴趣,也仅是个爱好者,即使自己看好的副业,也不打算投入太多精力。

    哪怕九州图现世,这种想法依然根深蒂固,因为要将九张图收集齐太难了,以他现在的实力,那就是痴心妄想,不过莫名其妙地得到扬州图后,他却生出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收集齐九州图也并非可能的事。

    他现在就做着筹划,尽可能地提升实力,包括设计尖端的大杀器。

    当然像光子枪、空气炮或者核武,对站在大陆顶端的那部分修道者构不成实质性威胁。

    但对普通的修炼者,尤其是凡俗,杀伤力还是相当恐怖的,他设想中的武器若研发成功,或许对修道者都能造成不小伤害,那么在争夺九州图中,可凭借这种外力,为自己争取些机会。

    攀行在山道上,看着隐现云雾里的山峰,仿佛都朝自己挤压过来,这使他想起《西游记》里那只猴子,被娃娃拘来岳山压在身上。他十分讨厌这种感觉,却又不得不被这种感觉左右着。

    皂荚峰顶那株不知何年的繁茂皂荚树下,并未因柔柔弱弱的雨有半点湿润。

    承天峰大长老、武器研发总领德真道长盘腿坐着,头顶的朝天揪不停摇晃,十分有趣。

    “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啊!”皂荚峰下,姬元释放开神魂,感觉到峰顶那道强大中和的气息,嘴角不由勾起一道笑意,他知道那人是谁,更清楚那人为何而来,这样的场景曾出现过无数遍。

    饥饿的人吃饭才香,得不到的东西才珍贵,这些浅显普通的道理姬元自小就懂。

    但需要把握度的问题,谁见过饿死的人会吃饭,或者说那东西没谁关注,姬元不笨,问题便不是问题。

    当弱雨将歇、那轮曜日艰难穿透云层笑傲云天,他终于登上峰顶,看见了那位不讲究的道人。

    姬元假装震惊道:“你在等我?”

    德真长老翻翻白眼,觉得这小子真能装,但也不喝破,只是悠悠道:“这话有点废啊!”

    确实有点废,姬元揉揉鼻刺,抬头看着从曜日前飘过的那缕云丝,沉默不言。

    清清嗓子,将口痰吐到云雾里,德真长老道袍一挥,地面出现一尊小型架炮。

    这尊小型架炮通体黝黑,在曜日下反射着森然寒光,当他一出现,姬元就感到莫名心悸,说不出来的压迫感逼得他连退数步,端祥着这尊架炮,他仿佛看到无数灵魂被其重创,惊惧得脸色数变。

    “此尊架炮名为‘摄魂炮’,名字是我起的,怎么样?够威风吧!”抚摸着炮管,德真长老感叹道,“摄魂炮,神魂类攻击武器,也是徵派首创,使用时不会出现血腥场面,是不是仁慈很多啊。”

    姬元撇撇嘴,心想腹谤,怎么觉得有逆向微型纳声器的味道呢?

    他的感觉没有错,摄魂炮就是根据逆向微型纳声器的原理,只是后者吸声,前者纳魂,如此比较起来,摄魂炮是比逆向微型纳声器更高明的存在,虽然借鉴了其思路,却是不一样的武器存在。

    德真长老早就看出了姬元心中所疑,没有半点借鉴的耻辱,人类就是在前人的智慧上发展繁荣的,没有前人智慧积累,在一穷二白毫无基础面前,不管是发展或者是更上层楼,都将是空楼月影,“我还要感谢你发明的微型纳声器,摄魂炮之所以研制成功,在你思路的基础上,进行了逆向思维,不过摄魂炮还是样炮,存在影响范围小、杀伤力低的问题,我想等你真正加入我们后,后续问题由你负责解决。”

    姬元笑了笑,他对摄魂炮很感兴趣,更佩服这邋遢老道的执着。

    为使他加入武器研发,发明了很多小玩意来吸睛,不过那些东西一看就透,没有足够的吸引力。

    这次不同,摄魂炮真的真的特么让他心动,特别是看到摄魂炮,让他再次想到脑海里不断翻涌的那些问题,他有种预感,尽管这预感虚无得不成样子,或者根本不存在,但他很想去抓住。

    就像是稚童发现了有趣的玩具,不玩上千百遍不肯放手那样,姬无此时心里就痒得很。

    况且,九州图的超级吸睛,致使他欲罢不能。

    挥挥手,想将这讨厌的感觉抹去,让他遗憾的是,竟然做不到!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姬无虽然掩饰得极好,奈何德真老来成精,早把他心思揣摸透彻。

    姬元并没有立即答应,只是低头沉思,他没有笨到无代价为其服务,所谓待价而估就是这个道理,你不是想急于想要我加入嘛,那么,好吧,你要开出足以吸引我的价码,否则我凭什么给你。

    不过他并非扭捏作态的人,沉思片刻后问道:“我加入能得到什么好处?”

    “未来我可把研究所交给你,另外每月给你五十秘点,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执掌研究所和五十秘点的奖励,对普通学生来说,条件真心很优厚,可惜姬元并非普通学生,上次出任务,得到的秘点足够,执掌研究所非其所愿,“开出的条件不错,但我不感兴趣。”

    “哪你想要什么样的好处?”德真长老笑着道。

    “我可以提条件?!”

    “当然可以。”

    “听说承天峰有道源瀑,我需要在那里修炼,另外几位同学有意选择武器研发做为副业,我想让他们和我一同进入研究所,最后一条就是,我要成为承天峰的弟子,还不要受研究所限制。”

    德真长老的笑容渐渐敛去,他没想到姬元这么狠,多几个学生进研究所倒无所谓,承天峰的那道源瀑管理严格,但凭他大长老的特权,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后两条有点难度。就说成为承天峰弟子,除惊才绝艳、被峰主内定为弟子外,其他学院的学生要想进入五峰,必须凭实力说话。

    譬如彭博,是因为在药道方面确实专长,才被药峰峰主看中。

    再譬如魏梓怡,本身实力就强横,再加上某峰剑主的裙带关系,照样进入五峰中的某峰。

    德真是大长老,不是峰主,更不是掌教,没有这种权力。

    他斟酌了一会儿道:“前两个条件答应你,最后那个条件可以变通,你就做个研究所编外研究员吧!至于想成承天峰的弟子,还需要靠你的本事去争取,这上面我帮不上什么忙的。”

    姬元点了点头,心里欢喜得很,对自己提出的四个条件,他认为都有点强人所难。

    没想到德真长老痛快地答应了三个条件,成为承天峰弟子,本为就是临时起意,能否做到无伤大雅,反正迟早要展现实力,说不定正规渠道进入承天峰,会让自己更有获得感。

第六章 以前院的身份

    对五峰来说,神徵学院是前院,是徵派外延。

    对于神徵学院来说,五峰就是后山,是学院最神秘的部分。

    那年微雨,姬元走进了承天峰,和他一起走进的,还有张继、柳畅和关亭峰,包括傻丫头陈礞,初闻这道消息,卓娅助教美目瞪得像核桃,关于副业问题,她曾问过姬元,后者给出的答案让她充满希望。

    卓娅助教不是峰药弟子,但在药理炼丹方面有不俗造诣。

    学院很早以前就流传着一句话:副业炼药,吃喝玩乐,研究兵器,潦倒一地。

    她调查过姬元,知道这位惊才绝艳的学生师从回春手束不全,是很有希望成就最牛逼炼药师的。

    可惜选择了最没有前途的兵道,对学生的选择她没权干涉,只是觉得上好的食材被炒成了别的味道。

    姬元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承天峰,同样在学院引起一场强震,不管是高年级或是低年级的同学听到这道消息,莫不是嘴唇泛干,酸水直流,五峰是什么地方,非天资妖孽之辈不可入内,何况五峰之首的承天峰。姬元能进,他们不感到奇怪,毕竟德真大长老为了此子,不惜动用各种不要脸手段。

    “张继那几个家伙凭什么能进?”

    学院静湖旁,红掌青波,绿柳绕堤,像画家无心泼墨却美到极致的画。

    有学生漫步柳堤,有学生静坐沉思,也有的在探讨修炼方面的某个问题,当然也有的在指天骂地大发感慨,发感慨是因为姬元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撇开姬元不说,那几个家伙凭什么被承天峰看中!”

    “后山的决定谁能明白,况且明白了又能如何?”

    “确实是这样。”破五挤进来,大光头很有鹤立鸡群的个性。

    他环视这些高年级的学生道:“姬元能进后山是凭本事,那些家伙自然是靠姬元。”

    哪里钻出来个莫名其妙的家伙,那些学生看着破五像在欣赏白痴,以他们聪明的大脑,能猜不到其中原因?破五觉察到如利刃般的目光切割着自己,脸噗地一红,讷讷着急忙走远。

    他知道犯了忌讳,这不是他能进的群。

    流言止于智者。针对姬元他们的各种负面议论,终于因茯灵的出面而被打破,她只说了一句话。

    “有本事你也进后山啊,进不去就别叽叽歪歪,假扮圣洁,徒让人觉得你恶心。”

    对学院发生的事,姬元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屑一顾,他领着张继等人行走在承天峰,眼神澄澈,枯井无波,张继等人则是缩头缩尾,小心慎甚,他们看着隐藏在翠色里的宫角殿宇,时聚时散的云雾,听着鹤唳阵阵,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仙境妙苑,那般的震撼,直接令他们有些微微眩晕。

    在如此神圣之地,关亭峰虽然心里紧张,还是没能忍住道:“快看,有人在御剑飞行耶!”

    御空飞行他们也能做到,用源气托浮起肉身就是,那种飞太消耗源气不说,速度还慢。

    御剑飞行则是用神魂操纵飞剑,速度很快,消耗又小。

    他们看着那个御剑飞行的内山弟子,羡慕得两眼绿光,不过他们很清楚进入承天峰,并不代表就是五峰弟子,只是因副业的关系,在姬元拿条件置换下才走进这里,距离拜入承天峰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姬元能感觉到这仙境般的地方,对伙伴们震憾不小,但是还不够,他望了眼变成黑点御剑者,幽幽说道:“据说五峰各有道源瀑,那是源气液化的结果,在源瀑下修炼半日,相当于峰外修炼旬月啊!”

    “什么,修炼半日就有这般效果?”一直沉默无言的陈礞,这次她真的是被雷倒了。

    她自小便被称为修炼天才,谁知进入神徵学院后遇到的都是些变态,这让她的自尊心小小受挫,不过她始终明白一个道理,再拙……勤都能补回来,不信东风唤不回,可是这次让她真实感受到,早起的鸟未必有食吃,拥有绝对资源才是王道,她攥攥拳,心里做出了决定。

    张继、柳畅和关亭峰也相互望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汹涌的波澜,也同时在心里怒吼一声:

    承天峰,这盘菜我吃定了!

    秋寒站在那座金殿门前,曜日下,殿瓦如龙鳞闪烁着耀眼光芒。

    远远地看着那殿,姬元嘴角不由扯扯,想起在殿里那些光阴,好生感慨。

    目光从金瓦上下移,便看见那张笑得异常和善亲切的脸。

    “按照老师意思,愚兄在此恭迎诸位师弟多时了。”等得姬元他们走近,秋寒抱拳行礼,面色平静,俨然没有传说中十骄子的骄纵蛮横,他们都甚至从对方身上感觉不到半点威压。

    姬元仍是大大咧咧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张继他们则是初次见到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十骄子中人物,不免有些紧张,再说现在见面都是以握手或拥抱表达友好和亲近,哪见过只在电视剧中才可能出现的古礼,讶谔中学着对方的动作还礼,又学得滑稽可笑,禁不住一阵尴尬,狠狠地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看到秋寒并不在意,方始放下心来。

    秋寒白衣飘飘,很有淡然出尘意,只见道袍轻轻挥就,一股圆融无可捉摸的力量托浮起众人。

    “各位师弟请随我来吧!”

    随着时空扭曲,他们终于踩上微显湿漉的石阶,脑鸣阵阵,恍惚有进入青石世界的感觉。

    姬元还算淡定,其他伙伴望着这琳琅的武器世界,就像光头强发现了满林的金币,两只眼睛盯紧那处,再也无法分开,他们对舞刀弄枪兴趣极高,在此道浸润多年,猛看到这么多的新式武器,不激动才是假的。

    “这……都是顶尖武器装备?”走进承天峰,柳畅就在修闭口禅,此时掩饰不住震骇,出口询问。

    对这些胸大无脑的家伙,姬元痛苦得以手遮眼,心里暗自腹谤,你们能不能别在这儿丢人啊!

    不过,对他们的惊讶,秋寒相当满意,依稀当年的自己,何不是如他们这般呆傻,将神念从回忆中强拽回来,他淡淡然然道:“这些都是当今世界最尖端的武器,每件都可毁灭一座城,如果凡俗得到,对大陆来说就是场灾难,譬如这支射雨枪,即使九魔域的魔将都能够灭杀……”

    “这么厉害!”关亭峰伸手去摸,尚未触及三寸,突然有青朦光华升起,将射去枪罩实,他来不及撤手,便被给反弹了回来,那只手顿时红肿得像猪蹄,钻心的疼痛令他眉峰微微蹙紧。

    其他人震骇地望着这一幕,紧张得莫名所以。

    秋寒理了理修理整齐的头发,不好意思道:“怪师兄虑事不周,没能事先提醒大家,这里的武器都有结界护持,化丹境以下休想破开,即使能够破开,这些武器亦会启动自毁系统,绝不会落到恶人手里。”

    看见关亭峰哭丧着脸,再听到秋寒解释,那些伸手欲摸的都不由缩了回来,畏惧心更加强烈。

    对秋寒的不好意思,姬元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他摸挲着下颌想了会,还是觉得名份很重要,当然他不会在乎这些,伙伴们呢?

    以他聪明的脑袋瓜,诸事都考虑清楚,在德真长老面前唯独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那个……秋寒师兄,你看我这些同学来都来啦,总得有个名份不是。”

    瞟眼这厚颜无耻的家伙,秋寒宛如春风般的笑脸更加和煦,“这倒不用师弟挂心,老师早有示下,你看师弟们都还没完成学业,以承天峰研究员的身份显然不太合适,以前院的身份如何?”

    “这个好。”姬元无良地笑了笑。

    “以前院的身份不显山露水,又不会过于招摇,省得其他同学跟看见仇人似的,作人是需要低调点的。”

    对于他这张嘴脸,秋寒早已见惯,淡然一笑,随手把几本砖头厚的书扔给张继等人,“兵者凶器也,但没有凶器,何以保护自己和亲人,更匡论护道卫国,因此,在这方面众位师弟应打消顾虑。”

    “另外,基础知识前院的教授们会教给你们,这些呢,是武器发展史和未来武器研发方向的可能性探讨,特别是未来武器研发方向的论述,要认真看,认真学,这对你们成为真正的研究员是会有帮助的。”

    “多谢师兄教诲。”众人将书收起,恭谨行礼。

    “没有别的事,你们可以回去了,对了,姬元师弟留下。”

    当张继他们被人送离秘境,秋寒带着姬元穿起数座山峰,降落在幽暗的林海之上。

    轻风摆荡老枝,站在树冠的两道身影跟前摆荡,像极金庸小说中描写的场景,姬元尚未发思古之幽情,便听到瀑布轰隆隆摔在石上砸进瀑潭的声音,韵道震憾,直透神魂,他福止灵来,脸上涌起亢奋之色。

    “师兄,这难道就是承天峰的源瀑?”

    秋寒笑着点了点头,骄傲道:“源瀑乃天地源气浓郁到某种程度形成,在大陆有如此神奇之地的不过三处,一处位于大洋彼岸的忻都合众国,是静禅寺僧众的静修之地,一处位于九魔域,不过那道源瀑早已干涸,最后一处就在这里,这里的源瀑最是充沛,共有五道隐身于五峰中,非后山弟子不可接触。”

    姬元伸伸舌头,心想难怪源瀑被当成宝贝敬着,原来全大陆也仅有三处啊!

第七章 挖个窝,埋点土

    这是道非常嚣张的源瀑,飞流直下三千尺,高可入云端。

    溅射成珠的源液被强硬的曜日蒸发,在源瀑周围荫翳气化,像浓白的纱巾将这片天地覆盖。

    源瀑旁高高低低依次分列着数十洞府,还有散落着古朴莲台,莲台上盘坐着的身影,个个气势恢宏。

    秋寒踏着源气而来,降落到源瀑之下,那些盘坐着的身影纷纷自莲台站起,媚笑地跟他打着招呼,看来秋寒在承天峰混得不错,在师兄弟间还有些威望,姬元嘴角微翘,心里这般想着。

    “师兄,你怎能将外人带来这里?”一个丰腴但绝不丰满的女孩走过来,看眼姬元明显有着恶憎。

    姬元的峰眉凝得更重,他知道发话的女孩叫嫣然,位列十骄子末位,是掌教真人亲传弟子,这丫头聪颖过人,天赋卓绝,只埋头修炼,平时很少入世,以致养成了骄横跋扈唯我独尊的性格。

    秋寒看着那从不知处垂落的源瀑,以及溅落岩石被击打成数珠更小的源珠,如此过了片刻。

    再回过头来,看向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嫣然师妹,很接地气地说道:“我介绍下哈,这位是姬元师弟,前院学生,曾力斩过六位魔将,包括七魔尊麾下最神秘的大魔将都被其斩杀,老师将其特招进研究所,并经掌教师叔同意,在源瀑和内山弟子享受同等待遇,谁有异议,可直接找老师释疑。”

    这句话的前半段是在介绍情况,特别提及六位魔将,谁都知道是在替姬元长脸,后半句话就有点不太客气,隐隐指向掌教亲传弟子嫣然,当然语意极是隐晦,在没语境的情况下,可以视为忠告或者警告。

    反正以嫣然骄横跋扈目无余子的个性,那些同门没少受欺负,此时自然没谁替她说话。

    不过他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善,更有着蠢蠢欲动。

    能成为五峰弟子,哪个不是天资妖孽、道心如磐石,披荆斩棘一路走来,斩杀罪孽无数。

    怎么能让外院学生给比下去呢?!

    要知道外院永远是外院,是内山的附属产品。

    觉察到了这些不善的目光,姬元痛苦地皱出满脸菊花,没想到秋寒师兄无意抬高,却惹起这群家伙争强好胜,这样以来,要在源瀑静静修炼的愿望恐怕就难以实现了,看来又得打架了啊!

    对姬元的痛苦表情,秋寒视而不见,极是有涵养道:“师弟随我来,且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源瀑周围稀稀拉拉散落着许多小院,掩藏在古树源雾中,像极了雨后的蘑菇。

    走进一座院落,姬元张目四顾,他看到水边亭、院中树、树荫房,也感到浓郁如液的源气直往皮肤下钻,这座院落距离源瀑极近又极远,极近距离源瀑只有五里,极远是相对其他小院而言。

    “姬元师弟,这座院落距离源瀑是远了点,好在于淡然清静,不知你可满意?”

    在源瀑下修炼是他开出的条件之一,能拥有独立院落算意外惊喜,这么好的环境,哪怕他再挑剔也无话可说,他坐在古榕树阴影里的石桌边,眨巴眨巴眼,咧嘴一笑道:“满意,甚是满意。”

    “不知师兄的小院坐落何处?这话问得没点桥段,十骄子嘛,小院肯定是距离源瀑最近的。”

    对这种自问自答,秋寒再次领略了无赖风采,他只把嗤笑掩埋心里,饶有兴趣道:“这里的院落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是以源瀑为原点建制的,实力越强分配的院落距离源瀑越近,你刚进承天峰,还是凭老师的老脸才进来的,不算是内山弟子,能有这样一座小院就不错了。”

    姬元知道秋寒这话隐含何意,能来源瀑修炼确实是他讹诈来的。

    但谁要觉得他不够资格,他不介意让对方清醒清醒。

    送走秋寒,姬元像领主般巡视着自己领地,小院不大,却被打造得别有韵味,也不知出自前代哪位大师之手?姬元很喜欢小院的清幽,也很享受那道如垂天之翼、感觉无比舒服的源瀑。

    “今后就要在这里修炼了啊!”

    “希望这道源瀑对我实力提升有着大助益吧!!”

    姬元如此想着,并不知道因为他的进驻,在源瀑之下引起了何等激烈的争论。

    嫣然望着隐于源雾的那座院落,小脸阴沉如水,对着众位师兄弟嚷嚷道:“这不公平,知道嘛。”

    “以五峰惯例,只有后山招录弟子时,前院那些可怜的家伙才有机会走进承天峰,成为老师或各位长老的弟子,今次招录早已结束,不过屈屈数人被五峰相中,姬元凭什么能够走后门进来?”

    “这谁知道,要不师妹去问问老师?”有弟子揶揄道。

    承天峰的弟子都有诸多想法,心里更有着不平意,他们能够进入后山,并成为承天峰弟子,是靠自己苦修和惊人的战绩换来的,而姬元明显是异类,这让他们十分不爽,又不敢质疑老师,才故意怂恿小师妹。

    对师兄们的意思嫣然心知肚明,她也不故意喝破,赌气道:“问就问,你们当我不敢吗?”

    说着便御风而起,朝着承天峰最高处那座最肃杀巍峨的大殿飞去。

    “这下麻烦了,陆盐你也真是,明知道小师妹单纯如纸,还故意撩拨她,如果老师惊怒,看你如何交待。”一气宇轩昂的青年眉峰微蹙,对那叫陆元的弟子挤兑嫣然很是担心。

    有弟子笑笑道:“廖师兄恁胆小了些,老师他老人家宠着惯着小师妹还来不及,哪会有事!倒是那个姬元肖消瘦瘦得像根扁担,看着都让人讨厌,说不得找个机会,好好地羞辱他一番。”

    被称为廖师兄的那个气宇轩昂的青年名叫廖早,除秋寒外算是承天峰众弟子中年纪最大的那位。

    他为人极好,深得师兄弟们敬重。

    只是像这种好人,好到农夫悯蛇的程度,对师兄弟们来说就少些畏惧。

    有人突然想起某件事,惊叫道:“听秋寒师兄说,那家伙曾斩杀过六位魔将耶!”

    “斩杀过六位魔将,听起来倒是挺猛的。”

    也有气盛者不服气道:“不过我承天峰弟子要是出手,死的恐怕就不只六位魔将吧!”

    源瀑下顿时沉默,他们在后山修炼经年,虽然未曾入道,对九魔域的魔将很是年不上眼,认为那些魔将就是土鸡瓦狗犹如小草随便践踏,只需吹口仙气,就能灭杀数十数百不值一提。

    廖早听着这些议论,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到道落寞的身影。

    嫣然满脸不愉,恨恨地将颗石子踢进源湖,荡起数层波纹,缓缓向远处散去。

    看着她小嘴微嘟,师兄弟们早就猜到了结果,目光有意无意移到别处,或看远处云蒸霞蔚,或看脚尖处那只拖着重物的蚂蚁,或故意大声说着无趣的话,心里却想着,对嫣然溺爱有加的老师这次抽的什么风?

    张继他们从承天峰走出来,走进神徵学院,曜日正斜斜地朝西边那块沉凝的云滚去。

    他们心情非常干爽,肉身好像无垢般轻快,柳畅头仰得极高,很神气地走着,幻想着那些欺负过他的学生,看到他就膜拜臣服,不由狂妄得大笑数声,正自得意,隐隐听见如蚊子拍打翅膀的声音。

    “真是小人得意,还有没有天理啊!”

    “你特么敢骂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然后他看见有人拉扯着那道身影远离,临走前还呸了口痰到地上,再然后便有许多学生冷冷地看他们一眼,嘴角弯起道弧度,那不是亲近,也不是仰慕,有种怪怪的感觉,后来想起,才知道那种感觉是疏离。

    陈礞脚掌一跺,就要暴冲而起,被张继死死拦了下来,笑笑道:“何必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你能忍?”

    “不能,但我行且我行,守的是本心。”

    他们说笑着行走在校园,看见花树怒放,野蜂嗡嗡,似有所悟。

    姬元巡视完领地,听着如雷鸣般的源瀑声,抬眼望了下被惊扰的源雾,从房内拿出铁铲,走到瞻山亭下开始剖开湿漉漉的土,一铲一铲,他挖得非常认真,非常自信。

    陆盐阴沉着脸走进小院,正欲说话,看见姬元挥臂如汗,不由一滞。

    “姬元,你在干嘛?”

    “陆师兄眼又不瞎,看不出我在挖窝!”铁铲没有停的意思。

    陆盐更加困惑,禁不住问道:“挖窝,干嘛要挖窝?”

    “我家有条狗将要死了,做为狗主人……自然要埋点土不是。”

    看着姬元满脸悲伤郑重,不像是在说笑,陆盐回目四顾,并不见狗的踪影,联系前后,恍然大悟,气得血脉郁结,满目赤潮,心里想着这姬元果然如外面传的那般,卑鄙猥琐,还不要脸。

    姬元却越挖越兴奋,哼哼叽叽唱着,挖个窝啊,埋点土啊,数个一二三四五啊……

    陆盐一跺脚回头就走,觉得多说句话,就是对自己的侮辱和嘲讽,当然再无所谓任务。

    当他走后,姬元拍拍身上的泥土,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第八章 挑衅以及挑衅

    联邦高层经过权衡,终于做出决断。

    高旷被调进联邦警察总署,职务为警察总署署长,在他调离后的半月,海帆也被成功挖去。

    其实海帆对职位并不执着,他宁愿守护家乡,也不想趟联邦警察总署这潭浑水,无奈高旷死皮赖脸动情晓理,将大我和小我、守护域和守护疆拿出来砸他,使他气馁地发现,署长就是署长,道道永远比他多。

    随着高旷任命的颁布,同时还有总统阁下的一道密令。

    宽大清冷的办公室里,高旷看着这道密令,浓浓的剑眉凝成疙瘩,彭家,真的要连根拔除吗?

    在洛神市的时候,他就对彭家有所了解,知道这个家庭新近崛起,以联邦为根基,产业遍布大陆各地,并且对联邦税收贡献极大,没想到竟然和九魔域有勾结,事实清楚得如秋潭印影,都不必再行调查。

    再看密令后面,附着密密麻麻的产业基地名称,有的设在联邦,有的设在其他国度,高旷耐人寻味地看着,摩挲着下颌用手指敲着腮邦子,当他双目微微眯起的时候,一场杀戮正在脑海形成。

    联邦历2318年那个夏季,除了洛神市落了场小雨外,空气干燥得无一丝水份。

    去冬南方暴雨北方暴雪,今夏又特么干燥得冒火,便有些凡俗骂这鬼老天咋不长眼。

    却无人知道在炽热得令人胸闷的夏天,大陆乱起了场更热的风暴,彭家被联邦暴力组织协同国际反暴力组织给血洗了,同时被血洗的还有彭家设在大陆各地的产业基地,这次血洗还挖出了潜伏在产业基地内的九魔域魔崽子,更成为彭家勾结九魔域的铁证,令彭家家主百口莫辩。

    彭家家主彭家项嘴里叼着烟斗,正在训斥着那些办事不力的属下。

    彭渊失踪已有数月,他派人找了数月,没有半点消息。

    对彭渊沉迷女色虽感失望,但毕竟是自己血脉,不可能真的放手不管。

    “家主,据听说小主之前曾现身那恐怖之地,是否……”有属下抬起头懦懦说道。

    叼在嘴里的烟斗轻微磕碰着牙齿,彭家项尽量放松蹙紧的神经,沉默不言,他很清楚恐怖之地所指,也很清楚那里生活着多么可怕的存在,如果彭渊真的贸然涉足,死了也怨不得旁人。

    忽然有枪声响起,惊飞了享受在枝头的那只青鸟。

    稀拉枪声渐趋渐密,彭家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些属下从腰间掏出家伙,个个如凶神恶煞,嘴里喝骂着脏话,不等他吩咐早冲了出去,却迎来更加密集的枪声,彭家项淡定地坐在古木沙发上,将吸进嘴里的烟喷成直线,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

    看不顺眼彭家的组织多了,有谁能攻破这所老宅,况且他彭家还豢养有修炼者。

    枪声渐渐稀少,他隔着窗户看着有些稀落的星辰,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

    他不知道因何而烦躁,只是觉得这夜好诡异。

    噗!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然后看到夜空里有刀光闪过,刀很快,重物落地声不断,他也越来越烦躁,狠狠地将烟斗里的烟灰磕灭,从身上摸出通体幽黑镌刻着无数魔纹的珮饰,感受着其上沛然莫御的强大能量,眼里射出道厉色。

    就在这时,数道身影夺门而入,黝黑的枪口对准着他,就像死神张开的笑脸。

    他知道只要有所稍动,将会被无情地打成筛子,况且场间还有几道隐晦的气息。

    握在手里的珮钸剧烈地抖动着,好像特别惊惧害怕,彭家项努力稳控,想将其悄悄收起,珮饰的嗡动声越来越激烈,然后无故脱离掌控,在空中划过道漆黑光弧,砰然炸成碎粉。

    彭家项脸色难看,仍是强自镇定着心神,“夜闯民宅,还持枪,你们这是在践踏联邦法律。”

    “何必把话说得这般漂亮……”高旷头顶的警徽闪烁着冷光,徐徐踱了进来,警察们让出条道来,“勾结魔域布局大陆,不知该叫你彭家主呢?或是称呼你赤焰大人?”

    彭家项眼皮微微一颤,心里嘀咕赤焰是那边的代号,联邦警察总署如何知道,不过还是嘴硬道:“你们是在血口喷人乱用职权,我要去联邦法投诉你们,彭家为联邦做多大贡献,我就不信世间无公义。”

    高旷冷冷道:“不必啦,根据联邦法律规定,私通魔域者只要事实确凿,现场击毙。”

    突有枪声响起,惊扰着暗夜清梦。

    数滴血浆落下,在地毯上印出几朵梅花,最后慢慢凝固。

    当正在药峰那道源瀑下修炼彭博得到消息,距离彭家被灭已经三天,他无法相信彭家是魔域放在联邦的暗棋子,更无法相信可亲可敬可爱的父亲会是魔域的使者,这些肯定是套是阴谋!彭博表现得相当冷静,甚至从脸上都看不出半点愤怒和悲哀,这才是这个年轻人的可怕之处。

    他也想到彭家被灭肯定和姬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后者在九魔域的勇猛表现,令其万分沮丧。

    我必须强起来,强大到他人仰望的地步,强大到可随心所欲,然后将那些臭虫一一捏死。

    姬元躺着中枪,莫名奇妙地被人惦记地,只到若干年后亲手将彭博杀死,才知道自己有多无辜。

    行走在清晨的源雾里,能感觉到**深处传来的欢悦,姬元心情极好。

    “篷门清修源瀑中,满面桃花共映红。呵呵,真的很享受这种感觉啊!”

    “这位师弟,这里位置爆满,今后怕天天爆满,请回。”

    正当姬元参着欢喜禅,到处寻找空着的莲台,有不咸不淡无半点感情的声音响起,欢喜感如空天飘浮的白云被风吹散,他不由皱了皱眉,有点不喜,便沿着声音望去,看到张平凡得没有任何特点的脸。

    回忆着昨天空出来的莲台,姬元很清楚有些被拉过来充数的师兄师姐。

    这些手段应该是针对着他来的。

    “陆盐师兄,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昨天好像有很些空着的莲台吧?”

    “师弟记性不错,是有空着的莲台,但现在没有了。”

    “按照承天峰的规矩,好像这莲台是凭拳头说话。”姬元仍保持着谦卑的笑意,岂料过了片刻,话锋一转道,“陆盐师兄,你说我要挑战你,是否就会拥有你那座莲台呢?”

    陆盐指着自己的鼻翼笑得前仰后合,一个蝼蚁般家伙要挑战他,就像蟑螂挥舞着足爪朝鸿鹄咆哮,怎么看都有点愚公移山的愚蠢,其他的师兄师姐也看着,嘴巴张大,觉得这可怜的孩子是不是脑子绣逗了。

    看着混乱的场面,廖早生出些担忧,他隐晦提醒道:“姬元师弟,饭要小口吃才有味道。”

    “谢谢廖师兄挂心,别人要骑到我头上屙屎拉尿,我只有把他请到最合适的地方。”

    “好,好啊!”源气以陆源为中心散发开来,引动得低浮的源雾阵阵爆鸣。陆盐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外院的学生真的敢犯天威,那么只好让他清醒清醒,知道冒犯的后果是他承担不起的。

    浑厚的赤色源气汹涌而出,在他头顶以上的空中形成源气洪钟,悠扬的钟声铛铛响起,将源雾震碎成丝丝絮絮,终于露出半遮面的源瀑,源瀑的轰鸣声和悠扬的钟声缠夹搅得,竟有股肃杀气弥漫开来。

    陆盐手结结印,喝声连连,那口泛着苍茫气息的源气洪钟犹如飞来峰般朝着姬元头顶罩下。

    承天峰其他弟子目光须臾严肃,望着那道在空间中划出暗影,以不可拟之速降临的源气洪钟,都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他们没想到陆盐会如此果绝,出手就是最强的皇级高阶秘术,难道要将姬元立斩马下吗?

    有人开始替姬元担忧,更多的则是在看场笑话。

    盘坐在源瀑最前方的嫣然连眼都没睁,甚至修炼都没停歇,因为结果显而已见。

    姬元望着那如峰岳般呼啸而下的巨钟,十金传应击而发,仍感觉到皮肤撕裂般的痛,他瞬移数步,退出百丈,随着古井无波的黑瞳紧缩,喃喃出声,气府内蜂巢急转,连带着周围的星辰加速度运行,紫金源气喷薄出来,在其身周化成两条紫金巨龙,龙首高高昂起,激越的龙吟声牵动天地。

    拍岸五叹第四叹虽没修成,但令姬元幸运的是误打误撞将龙煞炼出两龙,黄金巨龙和紫金巨龙。

    “这是何种秘术?”

    那些担心的或者准备看笑话的承天峰弟子,无不感觉到紫金散发出的恐怖气息,纷纷撤离莲台向远处躲避。盘坐着的嫣然再无法保持镇定,终于睁开眼眸,看着盘绕在姬元身周的紫金双龙,满目震骇。

    她毕竟是掌教真人的亲传弟子,见识自然不凡,虽不清楚这道秘术是什么,但肯定不比皇级秘术弱。

    两条巨龙盘绕,龙目如炬,睥睨地望着急速降临的洪钟,只见黄金巨龙龙爪一抻,直接拍了过去。

    铛!

    钟声悠悠,龙吟阵阵,瀑声滚滚……

    源雾被撕裂成更大范围,更大范围露出的尊容,源瀑倒卷而起,很像折弯的绸缎。

    携带着逆天之势的巨钟破碎成星星点点,最终弥散,紫金巨龙守护,黄金巨龙朝陆盐俯冲而去。

第九章 我可有资格?

    陆盐站在那脸色阴晴不定,两条腿已深深陷进脚下的黑泥里。

    他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半步滴露境的家伙竟能够凭着秘术完压他,这非常不符合道理。

    承天峰众多弟子中,他虽不算出类拔萃,也能称得上不简单,滴露中境实力,拿出去都力压一座城的。

    能力压座城的人物,看着那急速放大的龙首,眼目中尽是骇绝之色,一咬舌喷出口鲜血,身周的赤色源气气势爆长六尺,好像岩浆火焰,恐怖的高温令得空间不断扭曲荡漾,而他满头黑发也渐渐变成火红。

    黄金巨龙星辰般的龙目冷酷得不带丝毫感情,在他急速降临的过程中,忽有七色源云形成。

    每朵源云看似轻轻荡荡,却携带着无比磅礴的能量,使那些看热闹的承天峰弟子犹如背负十万大山。

    他们看着那道龙影,生出莫名的慌惧,急忙间释放出源气,才微感好受了些。

    赤色源气翻滚,看上去很像煮沸的开水,噗噗冒着泡泡,然后在沸水表面炸开,其间仿佛有令人心悸的东西生成,就在师兄弟们连番的震憾中,一只毛茸茸的巨掌缓缓从赤色源气中浮起,巨掌表面燃烧着火焰,掌心纹理清晰,如纵横交错深不可测的深渊,能够吞噬世间万物。

    “大般诺掌!”有承天峰弟子惊呼出声。

    这是道皇级顶尖以秘术,对修炼者的条件要求极是苛刻,必须是纯阳体质,修炼的源气还必须是净心莲火,数百年来还从未有人将这道秘术练成,没想到资质并不如何惊艳的陆盐有这等道根。

    怕是凭着这道皇级顶尖秘术,陆盐都能稳压普通弟子一头,从而逼近骄子们的实力。

    再说大般诺掌,本是源自佛门秘术般诺掌,后被道家大能灵武真人借鉴演化,终成“大般诺掌”。

    “原来是大般诺掌,难怪陆盐师弟有如此底气!”廖早若有所思地心里苦笑。

    想他廖早进入承天峰已数十年,源气底蕴并不弱于娇子,可惜悟性普通,到现在也不过领悟出一道皇级顶尖秘术,正是这道秘术奠定他娇子以下无敌手的位置,而大般诺掌除要求条件苛刻外,对心性要求也极高,不过他能够看出来,陆盐也仅是初窥门径而已,并没有将大般诺掌至完美境界。

    大般诺掌出,仿佛有真言伴随,承天峰弟子若有所悟,均是盘腿而下立掌向天。

    姬元双目微微眯起,望着那只巨掌,警惕立生,心里呵呵道:“如果一条不行,那就再来一条。”

    念生龙舞,紫金巨龙如随风飘起绸缎,似慢实快,瞬息追上黄金巨龙。

    陆盐站在那,身周的赤色源气有些淡薄,但他依旧冷静地望着那道笔挺如枪的身影道:“我虽不清楚你修炼的秘术是何种等级,但大般诺掌出,群魔避易,你认为有胜算的把握?”

    姬元不为所动,淡然一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两龙好像深知主人心意,骄傲得昂首嘶鸣,随即就是两道夹枪带棒碎岳憾山的龙涎喷下。

    龙涎乃龙之精粹,具有腐蚀万物特殊功效,即使钢精铁母复合材料都能被其瞬间洞穿。

    噗噗两声轻响过,两道龙涎精准无比地射进大般诺掌掌心,坠入无底深渊当中,就像残雪融于水中,没溅起片点涟漪,看来足以使人忌惮到绝望的龙涎并没想象中的那般可怕。

    感觉到龙涎被大般诺掌吞噬,陆盐就像吃到了甜枣的孩童,瞟了嫣然一眼,笑得很是开心。

    就如廖早猜想的那样,大般诺掌他也是刚刚入门,但最强的秘术“大雁钟”被姬元破了,再继续敝帚自珍,吃不下这刺头不说,还有何脸面立足承天峰,到时候小师妹也不会放过自己。

    心生嗔痴念,动用般诺掌,没想到真的成啦!

    胜利者不会想败寇失落,但总有指点江山的豪气和絮絮叨叨的得意。

    此时的陆盐春风正得意,话正多,俨然一副前辈教训后辈的口吻,“前院学生想在后山狂妄,姬元,你真的认为够资格,不不不,你想得太多啦……难道没人告诉过你,湿过脚千万别再在河边走嘛……”

    姬元脸上划过诡异的笑,不咸不淡道:“陆盐师兄,你不但高兴的早,还和茯灵她妈一样哆嗦。”

    “砰……”他双手一摊,做了个非常夸张的动作。

    沉闷到无法形容响声仿佛发自地底,春风拂面的陆盐身体有些僵硬,他看向空中的那只巨掌,脸色苍白,巨掌上火焰黯淡,以深渊为中心崩裂出无数道裂痕,像活蟒游走般迅速蔓延,势头越来越猛。

    轰的声响,大般诺掌炸成无数碎片,化作源气融入天地之间。

    噗!血雾自陆盐嘴里喷出,斑斑点点撒满一地,**跟着很无形象地软软坐倒。

    姬元向来不是什么善人,念动法诀,就要将其从承天峰彻底抹除。

    两条巨龙经此前一战显然消耗不小,龙体缩小了三分之一,但要抹杀重伤的陆盐,还是轻而易举的。

    就在两条恶龙将预再次催动龙涎的时候,廖早很不知趣地站了出来,挡在龙与人之间,龙威浩荡,将他的袍服撕裂成丝丝缕缕,即使那束在头顶被枣木钗子横穿的青丝,都披散开来粘在脸上。

    他只说了一句话——师弟,得饶人处且饶人。

    就使姬元满肚子的愤懑,就像被什么刺破的气球,猛地瘪了下去。

    两条巨龙缓缓消散,这片天地始恢复当初的静谧,瀑声如雷,不知从何处来,却到此处止,源雾回拢,隐去山隐去源瀑,龟裂的地面也在慢慢修复,只是那些被战斗波及的古树,却不知何时才能重新茂盛。

    真实版的大逆转来得太过突然,从摩擦出火花到大般诺掌被破,前后不到十息时间,姬元表现出的可怕战力,令承天峰的弟子们都有点懵,此时他们看着那道并不壮硕的身影,心里充满着畏惧震憾和不可思议,并且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明明半步滴露的家伙,源气底蕴为何会如此雄厚?

    教训陆盐是要让他背后的主人看,并非真的要将其斩杀,毕竟是师兄师弟的,又是初来乍到,姬元知道圈子文化有多重要,何况对承天峰向有好感,不过对陆盐那一口,他是一定要咬回来的。

    收起龙煞,目光从那些或惊诧或沉默的脸上抚过,最后停留在如死狗般的陆盐身上。

    淡淡的声音刺破源雾嚣张在源瀑之下,“陆盐师兄,现在我可有资格?”

    场面有点尴尬,有点冷寂,嫣然两只粉拳紧紧握着,然后坦然松开,作为掌教亲传弟子、内山的风云人物,她不可能不顾脸面地替陆盐出手,当然她也清楚,承天峰多个妖孽,对五峰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有的目光都看过来,这使她非常气恼,暗自腹谤道,真没有好东西,这不是把我出卖了嘛!

    廖早似乎洞彻先机,顾不得整洁仪容,替嫣然说道:“战败陆盐师弟,师弟你还要什么资格?”

    他这句话说得极是漂亮,既暗隐对陆盐故意挑衅的不满,又顾及到嫣然脸面,还回答了姬元的问题。

    一场争夺修炼莲台之战,就这么草草的收场了。

    而在承天峰造成的震憾,却远不止于此。

    今次大陆少雨,但洛神市似乎没受多少影响,雾来雾散一如往常。

    风景永远在别处才有,生活在这里的凡俗,并不觉得这些雾如何奇特,但对外地人来说,雾都的雾舀一瓢都是满满的联邦币,也只有这里的风景,才是全大陆最最值得看的风景。

    十余人的旅游团有男有女,被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导游带着,行走在古建筑群里。

    那些古建筑群又隐在雾里,仿佛穿着轻纱依稀婉约宫庭怨女,令那些游客指指点点,徘徊不去。

    有蜂腰圆臀容貌清丽带着近视镜的女游客在作画,她看得非常认真,画得非常粗心,往往是勾勒数笔,将大致轮廓画下来,却犹如真实一般,对这们的女画家混在游客堆里,并没有引起别人多少注意。

    漂亮的女导游很骄傲地介绍着这些前朝再前朝的遗迹。

    “……这座三星堆,据传为史前文明遗留,上干天相……”

    女游客支起画板,看着那处,神魂犹如探照灯般扫过三星堆,心里嘀咕道:“怎么还是没有!”

    她随着旅游团走遍洛神市的各个景点,都没发现冀州图踪迹,穷山、承天峰和巫姥山不是她现在能够撼动的,为得到扬州图又被楚风耍了一把,尽管最后让其付出了付不起的代价,但扬州图这根线算是断啦。

    现在冀州图还在洛神市,她暂且来碰碰运气。

    可惜,运气这东西非人力所能掌控!

    她遍搜可能的藏宝地,连屁影都没发现,这时不由把纪市长祖宗十八代招呼了个遍。

    想起那人,她就满肚子的憋屈,以清藕白莲身侍君,君却负我流水,还没有提出冀州图,却让他误会了意思,如今想来姓纪那般果绝,肯定认为她欲得到某种涉秘的大杀器,要使她早说是冀州图,说不定……

    嘉楠拿着画笔,神识有点恍惚,她曾威逼过他的亲眷,也曾在那所复古宅院发现有地下暗室。

    结果除贪墨各种珠宝字画、成捆成捆的联邦币,没有她需要的东西。

    “这位美女,我们该去下一个景点啦!”

    就在嘉楠望着三星堆发呆的时候,被漂亮女导游拽回了现实。

第十章 他乱任他乱

    雾从南来,将佛龛遮蔽严实,日朦胧佛朦胧,身置其间万物皆如幻。

    喧嚣声在雾里传播不远,如果无雾便可看到,游客稠得像堆堆的苞谷,他们看的不是风景,不是对古文明的狂热崇拜,而是满目的头颅和人脚,还要呼吸令鼻刺不堪负重的汗臭味。

    那拔游客被倒进苞谷堆里很不显眼,漂亮的女导游喋喋不休地讲解着这佛那龛。

    嘉楠望着最大的佛,最大的佛也望着她,相看两厌。

    望着那佛,她未免有些失望。

    冀州图最可能存在的地方却没有,嘉楠有些烦燥地想着,父皇觊觎九州图究竟何意,难道就因为其间隐藏着的大秘密?修道者都知道冀州图在洛神市,究竟在何人之手,她也是潜伏好久才弄清楚的。

    姓纪的那根线断了后,冀州图随之石沉大海,就像洛神市的雾,再看不到真相。

    “看来还得回九魔域一趟啊!”

    九魔域外围,联军驻地,各种各样的探测设备齐开,对九魔域进行全方面监视。

    身穿黑色道袍的墨余手执佛尘,背后背一仙剑,望着墨云笼罩下的九魔域,他道心通明,目力极好,但也无法将九魔域看透,那些凡间的大型监测设备更做不到,他结了通天结,食中两指并拢在眼前一抹。

    就像长镜头般,九魔域顿时被拉近,他看到遍地狼烟无数魔尸,还有很多魔军在混战。

    有魔将出声高喝,粗壮如烟囱的胳膊抡起,将另一魔将砸进地底。

    斜刺里刀光如惊鸿,狠狠砍在那魔将的头颅上,碰出几朵寒星花。

    那魔将只扭头看了眼,还在兴奋着的大魔兵软绵绵倒下,然后被无数的魔脚踩成一片薄纸。

    也有长着翅翼的魔兵飞起,却没有发挥多大作用,便被远远轰成了肉沫。

    几股力量缠成麻花,为扩充领地争取更多资源,杀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整个九魔域就像苏醒的洪荒凶兽,更像令霜天都要畏惧的黑洞,不断吞噬着魔们的生命,场面有点惊悚,有点残忍。

    低暗的云空犹如发霉的面包,死气腥臭气浓郁到极致,直欲将九魔域压爆,其下能看见五根粗大黑柱静浮在那,很容易使人想起沙漠里的飓风,隔这么远,墨余都能感到极其强烈的压迫,他默念声无量天尊,将那丝压迫驱离,跟着眼角微微眯起,能将威压传播这么远的,只有大魔尊以上才能做到。

    九魔域混乱三年,眼看已见其底,这令墨余道长非常忧心。

    按照起初猜想,九魔域只要一乱,战争最起码得十来年才能结束。

    再加需要恢复元气,想必沉寂的九魔域,可为人类争取足够的和平发展空间。

    现在看来他的想法真是幼稚可笑,九魔域混乱的背后,确实有人在操控引导,并且效果很好。

    墨余道长轻叹一声,不由替大陆未来担心。

    “道长为何事叹息?”联军军团长、那位年轻的将军笑着问道。

    他很感谢神徵学院的猎魔者,自从这些人斩杀了六位魔将后,九魔域陷入自乱,他也过了三年安稳日子,体态都有点发福,但军人的高警惕性,使其更加重视雷达营建设,这两年装备了不少最顶尖雷达,只是九魔域环境恶劣,就是最顶尖装备也起不了多在作用,除非近距离观察。

    年轻将军刚从雷达营出来,他看到的映像太模糊,根本无法作出正确判断。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可过度依赖那些铁疙瘩。”

    墨余道长将拂尘搭在臂弯里,看了眼威武的年轻将军,转向朝连绵的营地走去。

    后者还不死心,跟在他亦步亦趋,“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据贫道估测,不出两年大陆将有异变。”

    “什么意思嘛?”

    年轻将军站在凌乱风中,脑海像熟透的浆糊,噗噗地冒着泡,墨余道长是大陆巅峰修道者之一,修道者有修道者的道理,每句话都隐喻十足高深莫测,凡俗不能理解,最起码不能当下就理解。

    但往往事情过后,再印证那些话,年轻将军骇然发现,没有一次不被料中。

    不过这次他心里存疑,明明九魔域深陷战争泥潭不可自拔,凭何说大陆将有异变!

    就在墨余道长望着那处,并和年轻将军掰扯了两句的时候,九魔域降了霜,魔皇单臂负后,站在绝壁高处的霜天里,也正望着墨余望着的地方,身后并立着高高低低四道身影,个个低眉顺目面极谦恭,但呼吸间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令得空气都痛苦扭曲着,微寒的霜更是畏惧,在其身周百里竟不敢侵入。

    他们是九魔域其他四位大魔尊,本应该争土掠地,不知为何却出现在这里。

    “陛下,我们还要等到何时?”有道倩巧的身影还是没忍住问道。

    她所问也是其他大魔尊关心的,因此都把魔耳竖起,欲将听得明白,魔皇没有回头,也没有吱声,这使四位大魔尊摸不着头脑,但没有谁大胆到敢当面质疑,他们看着霜天里的王者,心情极其复杂。

    九魔域的霜来得很奇怪,有点像上次那场雨,特别诡异和不安。

    魔皇望着那五根魔柱,眼神冷漠,直到某刻,俊美的脸上涌现一缕笑意,喃喃道:“是时候了啊!”

    他曲指微微一弹,四大魔尊震骇看到,本来浅浅薄薄的霜须臾变幻,竟厚得犹如雪般侵透进百里内,而在五魔柱对峙的那片空域,空气诡异地翻涌起来,场间的五大魔尊都感到无可抗拒的强大压力。

    七魔尊桀所在的魔柱显示出一道巍峨的虚影,虚影魔眼腥红,八条触手舞动着,不断地撕裂着虚空,看起来极是恐怖,“大魔尊,我泽域实力是不如从前,但想要一口吞下,就不怕把你撑死?”

    大魔尊睥睨一笑,火红发须乱颤,近处的那堆黑石转瞬成齑,身后魔柱火狮虚影咆哮。

    他伸手捏把腥臭的空气,十分陶醉般将其吹散,不咸不淡道:“希望吧!”

    大魔尊麾下的魔尊们怒视警惕,不知是谁突然偷袭,将另一魔尊轰出百里,污血如雨。

    场间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五方人马暴走,场面混乱得无法语言描述。

    魔尊比魔将更加恐怖,伸手抬脚都隐含部分魔道霸威。七魔尊的领地泽域发生了场强震,地面被撕裂出无数道狰狞沟壑,远处的石山塌陷抹平,溅出满天烟尘,余威波及到主战场,有无数的魔兵变成堆肉泥。

    看见四魔尊麾下的魔尊突然倒戈,魔爪穿过麾下一魔尊胸膛,从后背钻出,大魔尊状极疯狂,隔空拍出一掌,那掌带着寂灭意,虚空都因此枯萎,不料却被七魔尊“八极八方天囚笼”给挡下。

    “四魔尊,你这是何意?”大魔尊急怒喝道。

    此次和四魔尊六魔尊八魔尊联手觊觎七魔尊,曾得到魔皇默许,并暗授机杼。

    没想到四魔尊临阵倒戈,斩杀掉他麾下一魔尊。

    魔尊属珍稀资源,九魔域拢共也没有多少位,从顶层力量来看稍弱于道门,再加上诸国的顶尖武器装备,才将九魔域压制得死死的不敢稍动,顶层力量本来就弱,伤魔尊尤如伤其根本,难怪大魔尊要魔怔。

    对大魔尊的斥责,四魔尊轻哼一声,不屑辩驳,他同样得到魔皇令谕,临阵倒戈支持七魔尊。

    即使后者也想不明白四魔尊唱的是哪处戏,不过他还是心里暗喜,本就面临被瓜分的危局,正由于四魔尊倒向,很可能出现峰回路转的局面,那么他也有了和大魔尊六魔尊和八魔尊掰掰手腕的可能。

    整个战场混乱得不成模样,像绞肉机般不停收割着魔将魔兵的生命,伤亡数字飙升。

    而独属于魔尊的那块战场经纬分明,一边是大魔尊他们的麾下,一边是七魔尊四魔尊的麾下。

    除陨落的那位魔尊外,双方各有五位魔尊,他们对峙着,恐怖的气息压迫周身空气暴鸣,空间波荡。

    突有霜露降临,重得不可思议,连浮游铅暗低空的墨绿都无法阻挡,魔尊们感到身体一滞,不知哪位摩挲过眉毛,伸手看见掉下数径,就借着分神机会,一道恐怖的黑色雷电悍然轰击而下,大战重启。

    遥远的绝壁高处,刺玫花次第开放,霜天里看去如天山雪莲,妖冶得令人莫名惊惧。

    单臂负后的魔皇终于转过身来,俊美如瓮瓷的脸带着笑意,他满意地看着几位忠心大魔尊。

    有魔仆立即奉上温酒,魔皇取杯饮之,然后各赐了大魔尊一杯。

    “雅,你可知本皇深意?”

    那唤作雅的女大魔尊诚惶诚恐,心想我又不是你肚里蛔虫,怎知你几个意思。心里这般想,表面却更加恭谨,好像真的思忖了片刻,方迟疑道:“陛下天威浩荡筹谋深远,属下鲁钝难猜其于一二,只是这样乱下去,怕会动摇魔域根本啊!”

    魔皇挥了挥手,笑得如春风拂皱湖,更加高深莫测,更加胸有成竹。

    “他乱任他乱,你们暂且看着就是。”

    四大魔尊心里微懔,就像云里雾里,不知道魔皇此话何意。

第十一章 那块云难道不会碎

    承天峰源瀑下有许多道身影盘坐,他们各捻道结,将精纯源气渡入体内,温润着气府。

    在这些道盘坐身影的最前端,姬元穿着糙白道袍,拇指与中指相扣成莲结形,脸色平静如秋日静湖。

    这里的莲台并非固定,只要你身体强度足够,不怕爆体而亡,就可向源瀑近处移动。因此从整体上看,源瀑下分成经纬分明的几部分,越是新近晋入的弟子,距离源瀑越远,唯独姬元是个异类,他进入承天峰三年,除非得要做事情外,就一直在源瀑下修炼,如嗔如痴,不眠不休。

    而他盘坐的那尊莲台不断向前推移,如今已超越了秋寒,成为这里的一道风景。

    他的固执到完美的表现,不出意外地引起承天峰那些大佬们的关注,峰顶金殿前的道台,隐于飘渺云雾间,鹤声唳唳,仿佛天宫仙阙,几位承天峰长老奕棋的奕棋,论道的论道,还有故握册卷伤春悲秋。

    有头挽云髻的女道长俯瞰着下方那道源瀑,以及源瀑下的弟子,修眉轻拧,轻咦出声,仿佛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事或者人,面容上有着怒色涌现。

    而随她一同俯瞰的长老,震惊之色甚浓,心里的道树都不免摇荡。

    女道长娇喝道:“这是谁家弟子,竟然如此莽撞,难道不怕爆体而亡嘛!”

    “千牵师妹闭关潜修千日,倒是对承天峰越来越陌生了啊!”有长老捻须落子,棋秤上顿时灰飞烟溅杀气腾腾,“我已在此观察数日,此子每日莲台都有前移,却没有出现我们想象中的严重后果。”

    其他长老都是微微颌首,显然对前者的话表示赞同。

    “此子名叫姬元,乃是洛神市一神棍,初入前院更表现出超凡实力,在此次五峰招录弟子的道战中,更是力压十新人之首慕容雪,按照五峰弟分配规则,被掌教真人收入门下。”手握书卷的道长说道。

    “不着调的是,大长老为此还和掌教真人大闹了一场,最后拂袖而去,后者听说,这个叫姬元的弟子在兵道上也很有天赋,早被大长老看中,还暗中将其弄到秘境,给予了个什么编外研究员的身份,还应承了许多条件,其中有一条就是能够在源瀑下修炼。因此说他比新晋弟子更早的接触了源瀑。”

    提前从前院选拔弟子,在徴派历史上早就有过,但以如此奇葩的方式招揽弟子,还真是闻所未闻。

    “源瀑下修炼两年参加道战,对慕容雪本来就不公平,能一战胜之并不奇怪。”千牵道长不齿道:“倒是显得卑鄙了些,有点小人做派舞弊嫌疑,好像五峰不允许这样吧?”

    这时那些下棋的推倒棋秤,论道的敛去剑芒,都围拢到云台栏边。

    那使剑的长老插话道:“五峰是不允这样的事出现,但如果两人享有同样待遇,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所贫道看,此子定是肉身修炼到了极其恐怖的程度,才能承受住源瀑的压力,其实力虽然拔尖,但要和后山那些小怪物们相比,还要差上许多,再过数月就是桃花宴,到时定能一见分晓。”

    源瀑下,姬元沉目冥想,并不知道承天峰顶的那些大佬正在议论他,还对他的实力产生怀疑。

    若是知道,以他姬元嚣张跋扈的个性……面对那些伸手就能把他拍死的大佬,又能怎样?

    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从心底响起,各种情绪参杂纠缠,被水溅玉珠声掩没。

    无形无质的波纹轻易切开虚空散播去远,在源瀑上划出道看不见的痕迹,被分解成分子的源液透过其皮肤毛孔融入经脉,然后被过滤汇聚到气府,气府内五颗星辰沿着固定轨道徐徐转动,如百鸟朝凤使蜂巢愈发璀璨夺目,隐约可见带状星河,只是过于模糊,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这般情况两年前就已经出现。

    他曾问过师尊,牧云听说后仰天大笑,拉着他在皂荚峰喝了场酒,说了很多糊话。

    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话题,正宗道法和道法,或者说粗浅道法的辩论,按照牧云那个世界对源气的划分,可分为七阶,虚阶、照阶、实阶、世界阶、周天阶、星河阶和宇宙阶,而萌瞳、开府两境还不在其内。

    他目前所处的境界为周天阶,此阶及前面各阶实力无疑于顶尖修炼者。

    到达周天阶,随着问道的深入,会逐渐演化出内宇宙,自成规则体系。

    姬元暗中将两种修炼体系做过比较,撇开萌瞳镜、开府境不说,虚阶对应的是凝气境,照阶对应的是滴露境,实阶对应的是化丹境,世界阶、周天阶、星河阶和宇宙阶,在神遗大陆并无对应境界。

    他既然修炼的是异世界的道法,而且根基筑成,便只有沿着这条道走下去了。

    姬元盘坐莲台,用拍岸五叹法持续引源液入体。

    而气府就像深渊,更像是漏斗,无论多少源液输进去,都没有任何反应。

    那条带状星河仍然虚无飘渺捉摸不透,姬元闭目自观,恨不得将满嘴白牙咬碎。

    “在大陆修道界滴露境就需参悟天道,然后以道凝丹,是为化丹。进入化丹境既可操纵天地原力,挥手投足间可布云行雨,移山填海,其恐怖程度不可用言语描述。”姬元思忖道,“按照两座世界对境界的不同划分,我早超越了化丹境,可要论真实实力,又那能和化丹境比,他们伸根指头都能把我捏死啊!”

    啪……好像真的有根指头在他脑门凿了一下。

    虽然不重,却痛得他呲牙咧嘴痛苦不堪。

    忙伸手掩住那处道:“师尊,你能不能别乱搞……”

    一张老脸突然放大,都能看清沟壑里的残存物,“你小子真没良心,要不是老牧替你移经改脉,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我说过这座世界的道都是小道,是最粗浅的道,在小道上浸yin日久,成就有限。”

    牧云望了眼那道源瀑道:“在这里修炼对你用处已不大,接下来我会送你到一个地方。”

    “师尊,别啊,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姬元搐搐鼻翼,抗辩道。

    啪,又是一个暴栗凿下,跟着落了场凄风愁雨。

    有壮如山熊的身影飞奔而来,他每脚落下,都在大地上踏出个深坑。

    “亭峰,你不在秘境,来这里干嘛?”姬元看着愈发壮伟,有点喘气的关亭峰,疑惑道。

    前些日狐朋狗友们都在这儿修炼,突然有源气巨手降下,将他们捉了去,姬元知道是那牛鼻子老道,只有他喜欢玩这些无趣的游戏,捉他们去自然是为那件“癔兵器”。这件兵器的初步构思,还是他提出来的,细节问题他懒得捉摸,便扔给了德真道长,反正研究员多,由他们去弄很放心。

    关亭峰将气顺了顺,仍是按着胸口道:“累死我啦!”

    接着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源气,非常陶醉。

    姬元着急道:“你能不能先说事儿,到底怎么啦?”

    “癔兵器出事了,试验时将秋寒师兄带入了癔中,到现在都出不来!”

    “好事。”姬元一拍大腿凌空而起,扔下关亭峰,化作道轻烟远去。

    九魔域偏南有片山脉,如血如浆,空中俯瞰就像魔神印烙的血手印,这片山脉因此被称为“血印山”,在血印山窄长峡谷中,数支面色僵硬的魔兵往返巡弋,手里的兵器散发着死冷阴光。

    有巡弋魔兵有意无意地瞟眼嵌在石壁上的那道石门,眼神中充满畏惧。

    “父皇,你的意思是……”

    嘉楠,也就是唐糖望着血池旁那道莫测身影,充满震骇。

    她没想到魔皇的手笔如此可怕,将九魔域紧紧攥在手里不说,还要整座大陆都臣服在足下。魔域是什么地方她很清楚,自有魔域魔道,就从没消停过,况且现在各大魔尊拥兵自重,根本没把血印山放在眼里。

    血池中血雾荫翳,在空山洞顶凝成数片血云,邪恶怨毒诡异。

    数片血云靠拢碰撞,摩擦出血红闪电,空山颤抖,血池暴怒,数息后渐渐平复,血云拼接成一片,铺在血池上空,就像茹毛饮血的毯面,仔细去看,隐隐可见拼接处极浅的痕迹。

    唐糖望着黏起来血云,心里莫名恐惧,想着这云难道不会碎?何时会碎?

    那道莫测身影离开血池,朝白骨王座走去,每步都有刺玫生刺玫灭。

    当他撩衣坐下的那刻,有微风轻轻拂面,阴冷里夹杂着慈和。

    “你前段的表现父皇十分不满意,我曾经严告过,蚂蚁食象只是传说,你只需要盯着他们,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干,至于说九州图,等到时机成熟,我会亲自去取,没想到你愚蠢得让我失望。”

    这话有点严厉,唐糖憋了两眼生。

    但面对面慈腹黑喜怒无常的父皇,不敢有半点忤逆。

    魔皇支肘托腮戾气渐消,魔目深邃浩瀚,唐糖恍惚沉迷其间不可解脱。

    “你退下吧,照父皇的话去做。”

    “至于魔域如何,并非你该关心的事。”

第十二章 换了人间

    离开血印山,看着铅云翻涌低压魔域,落寞的唐糖更加落寞。

    魔域混战好像被神秘力量操控着,停停打打,打打停停,进入到奇异节奏。

    伤亡数字越来越恐怖,直接攀升到七位数,但大魔尊们并不在乎,只要他们不死,死再多的魔民有何关系,当然他们还很在乎,那些魔尊魔将陨落一位,都会令他们伤筋动骨元气所损。

    这是停战期间缓冲期,七魔尊、四魔尊布防兵力坚守要隘,为再次大战做准备。

    唐糖望着那个方向,有些厌恶。

    非常好听的嫩声响起,“小姐,我们走吧!”。

    这是父皇给她配的秘书,娇娇柔柔的一个小姑娘。

    但唐糖清楚这不是秘书也不是保镖,是套在脖子上的那根绳子,从此后再不能随心所欲。

    巫姥山派到大陆各处,准备做回螳螂的那些人很奇怪,刺玫花开了两次凋了两次后,再无动静,既没有出现在承天峰,也没有出现在穷山,难道神秘客发现了他们,知道了巫老山计划,有所顾忌不敢出手?

    当然他们还没狂妄到天下舍我再无英雄的自信,那人没出手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

    消息传回到巫姥山那座姬皇殿,又引起了不小猜疑。

    上古四族族长恭敬地为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姬皇上过香,然后依次坐在蒲团上。

    “各位族长,魔皇最后一次出手是为扬州图,按照我们推猜,他很可能选择穷山做为下一个目标。”巫姥顿了顿道,“现在已过去了三年,魔皇再未出手,依大家看这是什么情况?”

    轩辕烈辕轻抚着平放膝上的那把大剑,沉思了片刻道:“据九魔域传回的消息,九位大魔尊为争夺资源正斗得你死我活,魔皇作为魔域联盟的主事人,想必在到处扑火,恐怕是没有时间再关注九州图了。”

    “轩辕族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接话的是古族族长古放。

    “但你可曾想过,唐某人既然是魔域共主,为何允许大魔尊们各自为政?以他本身恐怖的实力,要想令他们臣服,继而一统魔域,应该不是难事,其间固然因魔域资源枯竭,难道就没有其他方面的原因,譬如这片树叶……”他一招手,姬皇殿外新栽植的那排胡杨树无风自动,一片黄叶被他握在手中,正面朝上。

    其他三位族长都有点纳闷,不明白古放喻比何如?

    “这片胡杨叶泛黄的原因,一般人都认为是季节变化所致,更深层次的东西没谁想过。”

    “其实除季节变化外,还有胡杨树自适的问题。再拿这片树叶来说,我们看到的只是光洁的正面,而丑陋的背面往往会被忽视,唐某人沉寂数十年,突然出手九州图,中间戛然而止,倒是耐人寻味很啊!”

    “你是说神秘客并非魔皇?”轩辕烈辕惊得差点蹦起来。

    羿族族长羿天德挪了挪那张大弓,脸色很是郑重,如果古放推测不错,那神秘客又是谁?

    “所行处刺玫花开,是魔皇的标配,难不成魔皇有了传人,或是说有人修成了此种魔功?数十年前即便魔皇也仅能做到一步一刺玫,说是魔皇魔功长进还可相信,要说有人比魔皇还厉害,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轩辕烈辕想证明那人就是魔皇,没有十足的证据,也就是完整的证据链。

    姬皇殿一时陷入沉默……

    殿外萧瑟秋风正紧。

    几片老叶死乞白赖攀着枝头,像印在蓝天的画,美得莫测高深。

    巫姥的目光穿越殿门,穿越巫姥山,审视着山外的世界,欲破开迷障求得真知,不过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点自疚道:“我们设下黄雀之计,本预要替少主做点事,没想到却是……”

    感觉到巫姥情绪低落,隐隐有自责意,羿天德憨厚一笑,将话题转移开来。

    “既然前途迷离不清,巫姥何不为此龟卜?”

    龟卜是巫族秘密,也是巫族最古老的传承,下任族长承沿上任族长,可上猜天意,推测凶险和未知,正是因为有违天和,每龟卜一次,都会减少寿元,每任巫姥极其谨慎,不到危难之时,决不乱用。

    传承到巫姥,她只龟卜过一回,还是事关上古四族存续大事,不得不龟卜。

    古放和轩辕烈辕瞬时石化,望着羿天德的眼神充满不善,而后者也是立即后悔。

    但话说出来又不能收回,只是尴尬地擦拭着那张大弓。

    巫姥干瘦的老手握着八个龟壳,代表着天地八方,龟壳很小很旧,散发着远古苍茫的气息。

    当龟壳铛啷啷落到地面,巫姥山的秋风突然变烈,周天的云块急堆而来,一场大雪飘飘洒洒,压得那排胡杨树弯腰低首,活蹦乱跳的鸟雀在雪地里惊惧得无所适从。四族遗民都觉得非常奇怪,这季节的主角并非是雪,难道像反季节蔬菜一样,逆天到反季节了吗?!

    不过历史上六月飞雪都出现过,好像秋天飞雪落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儿。

    感叹了一番季节无常,四族遗民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巫姥看着眼前的卦象,没白的那几径黄发瞬间变白,深邃如沟壑的皱纹更加深邃。

    既然巫姥甘愿损寿龟卜,古放知道拦也无用,还不如放开舒畅,羿天德和轩辕烈辕也是此等想法,三人看眼分散地面的龟壳,看不出什么名堂,又紧张地望眼盘坐在蒲团上的老妪,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分散地面的龟壳间缓缓出现道黑线,将其分成两个部分,这边是孤零零的一个龟壳,犹如利箭般直插黑线那方,而其他七个龟壳也很有意思,竟然出现六包一的结构。

    “此为水雷屯,异相叠,震为雷,喻动,坎为雨,喻险。雷雨交加,险象横。”

    巫姥脸上有汗水滴落,气息都有些不稳定,但仍坚持解道:“巽者杜门巳辰,照西北,西北正应魔域,而这边想必你们也能看出来,为所包围,六御局,恐怕世道有变,我上古四族亦不能幸免矣!”

    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再无法坚持下去,头一倒,重重地磕在胸间,满头白发松散而下。

    这年秋天,联邦总统任期渐满,下届总统正在轰轰烈烈地选举中。

    各位候选人为得到更多的选民支持,在竞选团队的操作下到处兜售主张,并在老百姓嘴里抹着蜂蜜,还不断在媒体上露脸,将竞选对手祖宗八代都挖出来,恨不得把对方踩到脚板下,然后拧上几圈。

    更有的大佬或者有影响的人物不惜抛头露面,替能给自己带来实质利益竞选者站台背书。

    吵吵嚷嚷成为联邦秋天的风景,最后被各种晒的家伙占足便宜,成为下届总统。

    他刚坐到总统那把椅子上就开骂,逮谁咬准,惩罚这国那国,好像是最无辜债主,全天下都欠他的。

    也是那年秋天,新总统屁股还没暖热,大陆各国刮了阵黑风,从最南端的魏国皇城一直刮到澳盟,于是大陆各国各盟邦好像一头头睡醒的狮子,把所有矛头和不愉快对准了舜禹联邦,并且各国高层还开了个会,对联邦新总统口诛笔伐,口水战从天打到晚,撕过来撕过去,从高层撕到民间。

    不过联邦民众倒是得到了实在好处,收入增加,失业率迅速下降到近年来最低。

    但这种美事未持续多久,随着大陆诸国的反制,那些外贸型企业、靠出口创汇的农场主成了首批怨主。

    各种游行抗议如星星之火般迅速从这市燃烧到那市,搞得新总统焦头烂额。

    姬元和往年一样,每到春节总会准时出现在峦峰市,品尝各种种样的美食。

    且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他离开承天峰。

    姬元走在峦峰市的街面上,那些高大的树和艳丽的花还是昔日味道,但他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这种感觉很怪,也很空落,仿佛少了很多东西,他看向那些行人,因为年的关系匆匆依旧,但每张不同的脸上都镌刻着相同的担忧和无奈,就像深冬里挂在树上的那片枯叶,厉风中不得不离开枝头。

    有支数百人的抗议队伍群情激奋地行进宽街上,看他们行进的方向,竟然是市议会大厦。

    姬元微眯着眼看着他们手举的牌子,那是个变形的人头像,还有被刻意撕破的脸。

    “联邦是怎么啦?”姬元不认识牌子上有点嚣张的老者,想拦住谁问问发生了何事,令他失望的是,除了那些情绪激奋的抗议者外,宽街两旁冷清得令人茫然,连放鞭炮的小孩都没有。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朝那家地道的包子铺走去。

    砰……啪……

    是盘碗破碎清脆声音,接着便是桌子被掀翻的喀吧声音,其间还夹杂着骂声和拳脚入肉的沉闷声。

    老板娘叉着水桶腰堵住门口,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天杀的,不赔偿老娘损失,谁都别想离开这儿。”

    屋里对战的是两帮并不年轻的男女,他们对老板娘的斥唣不屑一顾。

    费了半天劲,姬元才打听清楚,这两帮人是为新总统在搞事,一方是新总统的拥泵,另一方是新总统的反对者,不过看起来反对者比拥护要多很多,要不后者就不会如此儿狼狈。

第十三章 因战争而显得丑陋

    年还是那个年,并未因阴云笼罩失去年味。

    凡俗平民最重视习俗,哪怕天塌地陷,只要还活着,年味就不会丢,至于政治,他们不懂。

    处理完那件事,姬元再没有了味蕾快感,索索然走在前院浓荫石道上,自从他进入后山,学院又迎来几批新生,为了激发其修炼动能,学院首次引进“显元”,显元很大,高矗在院区,此时正投放着姬元的影像,下方还有简单介绍,他看着显元中的他,然后拍拍额头,心想旁听生这节就不用介绍了吧!

    “哇塞,你就是姬元学兄吧,可以签个名吗?”兴奋而好听的声音响起。

    姬元抬头,一个大眼睛长睫毛的小女生正好奇地看着他,而在这小女生的身边围着不少云雀。

    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姬元,大男孩清清瘦瘦,嘴角那抹浅笑有着莫名的坏意。

    越是这样的大男孩,越是这样坏坏的表情,越容易让这些小女生犯花痴。

    这群小女生正犯着花痴,满眼都是小星星,觉得眼前的大男孩就是明星大牌。

    其实姬元比她们也大不了几岁,还是少年心性,想着如何表现更个性些。

    他从那个充满希冀的小女生手里接过笔和本,很拉风地在其扉页上落上自己的大名,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瘦瘦长长,有点像瘦金体,但和瘦金体相差甚远,说不上难看,也绝对说不上好看。

    签完字也不等那些小女生再提要求,便极是自然地甩甩头,潇洒向那排老旧宿舍走去。

    留下身后那些嫩粉无数怅然,然后叽喳成一群可爱的小鸟。

    鉴于姬元那届旁听生的超卓表现,学院新建了座宿舍楼,取名“甄苑”,有从低境界旁听生中鉴真辩难的意思,那排简陋的宿舍还是孤零悬在那儿,又积下很多厚灰,姬元推门进去,惊飞了棚顶做窝的鸟雀。

    从曾经的宿舍出来,他又去了几个熟悉的地方,最后停留在皂荚峰,对面峰上的红影已仙踪渺渺。

    他知道那是霖翎,自从开始在皂荚峰修炼,霖翎就住在对面那峰,直到他进入承天峰。

    姬元想不明白以霖翎的天赋,想考入后山是很简单的事,她为何要放弃这次机会?!

    望着那峰那顶,恍惚有红衣曼舞,绝冷清妙,动辄云天。

    有极低叹息声身边响起,将他从神游中拽回现实,“师尊……”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你真的让我很失望。”牧云站在那里,身影模糊。

    姬元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连番忤逆师尊之意,并非不想按照师尊的安排去修炼,只是羁绊太多,必须一件件处理完,就像他今天走了很多地方,忘记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他还欠姚璐一个承诺。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那丫头,以你现在的境界,也足够将她带出穷山。”

    “哪你还要拦我?”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牧云气愤道,“我看你是有些飘飘然了,别忘了在魔域你差点死在七魔尊掌下,现在实力提升了很多不假,但要和大魔尊正面抗衡,你认为自己有几成胜算?我告诉你,我们这一修炼体系,只有跨进星河阶,才算真正的无敌天下,譬如师尊就是星河圆满阶大领主。”

    “而你现在基础已实,差的就是悟道,你认为这座大出的道对你会有帮助?”

    姬元辩道:“师尊,我之所以还不能答应你,并不只是璐璐的缘故。”

    “别再想啦,你什么都做不了。”

    “即使做不了,弟子也不能看着亲人涂炭啊!”

    牧云嘴角翘翘,心想你连父母都没见过,何来的亲人,但这句话不能说出来,不能说出来就是气,他气得衣袖一甩,不再管姬元的事,皂荚峰刮了阵清风,拂得皂荚树落了几片老叶。

    姬元知道这次师尊真的很生气,但眼看着大陆形势不稳,对亲人朋友他不能坐视不管啊!

    “既然源瀑对我已无大有,那接下来就在皂荚峰清修吧。”

    心有决断,便传讯承天峰禀明情况,又让秋寒奏告德真道长,当诸事安排妥当,才安然在皂荚峰修炼。

    神徴学院后山近乎神迹,除专门联系外界的弟子,其他弟子均淡如闲云野鹤,整日里习武论道,当然偶尔也会外出历练,深入大凶险之地,搏取那份道机,有的因此陨命,有的侥幸入道。

    姬元盘坐在皂荚树下,这种情景很容易使人想起无数年前的佛祖。

    那时,佛祖还未曾得道,终日团坐菩提树下传法世俗广施昭德,忽一日悟透天机,得证大道。

    他距佛祖当时还差甚远,自然没有佛祖的境界,也不是有意装酷,而是随心而已。

    一坐就是半年,大陆却风云变幻风声鹤唳,当澳盟一架空客载着356名乘客,在联邦空域爆成天火,化作无数碎片,沉凝了半月的云突然急怒翻卷起来,一场超强的爆雨自西向东刷过大陆。

    联邦新总统死不妥协,脸书上大骂澳盟白眼狼,恫吓要进行战争报复,还真的派出架最先进的空天航母,巡游澳盟高空,这空天航母由隐身材料打制,普通雷达无法发现。不过既然是战争恫吓,不被敌人发现,就失去了恫吓的意义,因此空天航母故意泄露行踪,让澳盟诸**方都能看见。

    这是自信,更是嚣张,但嚣张的成份明显比自信要大得多。

    面对联邦挑衅,澳盟诸国高层来不及会议,只能通过视频紧急磋商。

    “怎么办?联邦也太欺负人啦!”

    “空客在联邦上空被击毁,肯定是联邦有意所为。”

    “此等奇耻大辱,我们不能就这么咽下去,而没有一点动静。”

    “打,打就要打疼他,让联邦知道,我澳盟体量虽有不如,但要想欺负我们,那就用拳头来说话吧。”

    有人提出异议,“如果那个层次的人物参战怎么办?我澳盟可没那么多的修炼者啊!”

    “修炼者和我们不在同一维度,他们是最中立的那部分,但不顾脸面真的参战,我们也不是没牌可打,最起码那人和我们利益相连,到时候我们打我们的,修炼者自有那人去牵制。”

    澳盟诸国高层很快协调一致,某日有冷艳的蘑菇云升起,空天航母杀手“星棋”突然消失。

    联邦损失了艘最先进的空天航母,据说是被星棋摧毁的,战争就此爆发。

    各国的新闻媒体像追腥触臭的苍蝇,兴奋地煽动着翅翼,到处刺探着最新消息,播报给各国民众。当然也有良心的记者,在新闻媒体上发表文章,对反人类的战争口诛笔伐,可惜他们的声音太微弱,联邦和澳盟高层根本不当回事儿,国际人权组织协会也紧急斡旋,但双方提出的条件都让另一方无法接受。

    联邦派出了大批无人机,深入澳盟诸国进行轰炸,澳盟却升起了干扰云团。

    在大批量云团的遮掩下,那些无人机失去了目标,就像无头苍蝇胡乱投弹,大部分落进了澳盟诸国,许多建筑物被摧毁,还有大量平民伤亡,而小部分无人机却冲进了中立国领空。

    于是,那些中立国被迫搅入战争当中,整座大陆都开始动荡不安。

    以一国敌大陆,即使联邦底蕴深厚,也经不起这种折腾。

    但新总统和他的幕僚们乐观认为,数万年的积威会吓阻住部分国家,敢和联邦开战的并不多,这种愚蠢的乐观,使联邦在战争发起数月后便陷入被动,除一些小国继续保持沉默外,其他国家都被战争机器牢牢把控着,澳盟还成立了联合指挥部,层出不穷的战略物资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前线。

    澳盟派出的首批无人机,深入联邦搞了次突然袭击,不料却被预警系统发现。

    在联邦边境投了些弹,草草收场,那些深入腹地的无人机,被导弹击成了碎渣。

    联合军部设在澳洲国,后者和联邦间以莱阳河为界,界长300公里,莱阳河的源头在陈国。

    联合**总司令宁战脸色沉郁地望着卫星适时传送的影像,不高的身板壮实铁血,这次偷袭计划虽未竟全功,令人沮丧,但也不能说没有收获,最起码将液磨镇的导弹防御体系给撕开了个口子。

    接下来只需派出机器人部队,将液磨镇一举拿下,深入联邦腹地当不成问题。

    液磨镇没有平民,也算有平民,平民都是退下来的兵。

    这些背气过时的兵在开打前被安权将军轰回了联邦内陆,澳盟首次偷袭炸毁的只是冰冷的建筑,还有液磨镇那些大小的弹坑,包括新建成的广场再次遭受了炮火蹂躏,到处都是破烂的水泥块和断裂的地板。

    “战争是丑陋的,我讨厌战争。”安权将军站在作战室,隔窗望着液磨镇那些焦糊的弹坑,对属下那些中层指挥官说道,“但我们是联邦军人,是联邦机器,更是联邦数十亿生命的守护者,我们的导弹防御体系是稍的损失,在全力抢修中,不过他们想拿下我液磨,首先要从我尸体上踏过。”

    “我命令各军种各部队按照计划行事,将联合**阻在国境线外。”

    “另外将我部所受的压力奏报联邦军部,请他们派部队前来支援。”

    “请将军放心,我们决不会让敌人突破液磨镇。”

第十四章 空手对空手

    就像饮酒猜拳,两酒鬼对坐,同时伸了个剪刀。

    液磨镇和联合军部某处突然被成千上万的蚂蚱笼罩,看上去像两片急速移动的乌云。

    安权将军望着被天眼捕捉到的画面,两只眼睛满是不可思议,想不到对方的想法竟和他出奇的一致。

    “干!”一拳擂在桌面上,军用茶缸溅出几滴玉珠。

    两片移动的乌云突然接实,相互研磨。

    莱阳河如煮沸的水,无数蚂蚱碎尸落下,好像下了场饺子雨。

    地面上从液磨镇冲出团级建制的机器人部队,移动的迅速虽然有些慢,但步履异常坚定。

    这些机器人均是全副武装,两条手臂就是武器。

    机器人部队并不稀罕,造价却极其昂贵,像魏、陈这类传统小国即使倾举国之力,也打造不起团级建制的机器人部队,只有联邦、澳盟这些世界级巨无霸才配拥有这样的军种。

    但一件新武器的出现,必然有科学家研制另件新武器来进行克制。

    联合军部最高指挥处,宁战大元帅盯着屏幕上急速移动的数千机器人,粗重的眉峰一掀,脸上满是浓浓的玩味,心里想联邦不愧是大陆最强大的国家,连液磨镇这等小地方都拥有团级建制的机器人部队。

    “不过最强大又如何?你得罪的是全世界,全世界跟你而战,我宁战就不信你还有胜算。”

    “大元帅,联邦的机器人部队已抵达莱阳河畔,再过片刻将渡过莱阳河踏入澳洲国土。”

    联合**副总参谋手指着屏幕争切道:“怎么办?我们不能再等了啊!”

    宁战朝嘴里扔了颗茴香豆,慢慢地嚼了几下,想起数十年前澳盟和极北雪国那一战。

    那时他还很年轻,像副总参谋这样的年龄,看见雪国一支部队长驱直入,眼看就要杀到他的团部,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贸然出兵,和雪国部队大战,对方触之即撤,他驱兵五百里,最后被雪国那支部队反包了饺子,结果身中数枪,有一枪距离要害只有两厘米,要不是援兵及时,他就死了。

    摸着那处伤疤,宁战嘴角勾起一弯浅笑,“欲成大事者,首重淡定,数万人围我又何如?不急,等联邦的机器人部队开始过河再说。”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烟尘弥漫的天空好像烧着的火山,空气炽烈得呛眼。

    联合军部震颤了数秒钟,撒落了数径老灰。

    正在军部里繁忙的军人未免心慌,但感知到大元帅的淡定,觉得自己真的很不称职。

    液磨镇派出的海军陆战队,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悄然潜之联合军部两公里处。

    两公里,要想将联合**高层一锅烩很简单。

    数十道影子潜伏山林,恐怖的枪口瞄准那些负责警戒的联合**,目光阴冷得像毒蛇。

    “将军,属下总感觉不太正常啊!”年轻军官提醒安权道。

    安权手指摩挲着下颌青色胡茬,两眼紧盯莱阳河以及莱阳河的南边,听到年轻军官的话,更加疑惑不安起来,按照长期的作战经验,在有天眼侦察的情况下,现在正面战斗都是你一拳我一脚的事。

    他出动无人机,对方也出动无人机,虽然偶合,亦可理解。

    但他派出机器人部队,派出海军陆战队,竟然长驱直入,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反常必为妖!数十年的军人生涯,使安权的警惕性极高。

    “快通知海军陆战队,迅速撤离战场,斩首行动取消。”

    那名军官苦笑道:“将军,怕已经来不及了啊!”

    液磨镇的海军陆战队队员潜伏在那片山林里,就像隐失了一般没发出丝毫动静,直等队长命令,将联合**最高指挥部彻底摧毁,既使不能平息这场战争,也会动摇澳盟及其他参与国的信心。

    那么,出自液磨镇的海军陆战队,将注定成为联邦的传奇。

    年轻的海军陆战队队长掩饰不住兴奋。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枪鸣,还有子弹摩擦**的声音,接着密集的炒豆声。

    他艰难地回过头去,看见成倍于液磨镇海军陆战队的机器人将他们围在死地。

    “做局?联合**在做局……”还没等他想明白,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液磨镇海军陆战队队员,被联合**那个叫宁战的大元帅集体坑杀。

    斩首行动失败!

    看着天眼发送过来的模糊适时影像,安权将军五指攥紧,有血滴落地面。

    作战室沉郁死寂,好像空气都失去了活性,又好像铅云低压心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寂之色,那些敲击键盘的手僵硬在那,失去控制的无人机如无头蝇横冲直撞,和联合**的无人机同时变成团火光。

    这样的灾难好像刚刚开始。

    在液磨镇海军陆战队队员集体殉职后,以团级建制的机器人部队开始强渡莱阳河。

    莱阳河听起来似乎窄长如溪,空中俯瞰确实如此,但放大到地面宽有数里,浩浩荡荡,极是震撼。

    那些机器人战士改变形态,无数飞舟急驶在的水面上,和澳洲国那侧越来越近。

    隆隆炮声如龙王的喷嚏,沉闷得令人心慌。

    莱阳河起了场大雾,四面蒙蒙,对面看不见人脸。

    大雾中似乎有惊惧的波动,莱阳河的温度骤然降低,雾凝,河水冰封千里。

    河水里刚才还慌惧乱窜的鱼在冰封的世界里摆出各种造型,唯鱼目能反映他们到底看到了多么可怕的事,那些急速靠岸的机器人飞舟静止在时间里,举目而望,就像石化于琥珀的化石,凄美瑰丽。

    安权将的嘴巴有点像莱阳河大张的鱼嘴,海军陆战队全军覆没,机器人部队又被冰封。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使他都反应不过来,更不知道联合**是如何做到的?

    现在战争因天眼的存在,正面战场双方清晰可见,但在对方没出底牌前,仍然有许多未知。

    “无人机还在天上死磕,海军陆战队覆灭,机器人部队被冰封,防御系统还没修复,这仗还怎么打?”那个年轻的军官是安权将军狂热的崇拜者,此时,也不由替他担心。

    安权将军知道,年轻军官的担心正是他的担心,他能动用的力量除生命部队没上外,几乎都动用了。

    如果联邦军部的支援部队不能在两个时辰内赶到,也只能用生命誓死捍卫液磨镇。

    可是血肉之躯能挡住对方的坚枪利炮吗?

    “将军,联邦军部请求连线。”

    安权将军急速走到左边的大屏幕前,粗声道:“连线。”

    操作员按下盘键,屏幕上出现一位身穿戎装的老将军,从其肩??不难判断出五星上将的最高军职。

    老将军隔着屏幕望着安权,仿佛面对真人,能听到对方呼吸和心跳。

    “两艘空天航母正在路上,液磨镇的重要性你也知道,命令你部必须坚守三个时辰。”

    “将军阁下,我……”

    “怎么,难道你要令我失望?”

    “请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安权行了个标准军礼,其实心里憋屈得很,连线切断,他终于按捺不住粗鲁地怒骂出声,“联邦高层是群猪,军部那些老家伙真的老不能动啦,只派出两艘空天航母,有屁用啊!猪,一群猪!!”

    震怒的声音回荡在液磨阵军部,吓得那帮部属如风中的苞谷,索索不敢言。

    “准备所有炮火,摧毁对方导弹和空军基地,利用掩体,坚守液磨镇三个时辰。”

    各类型导弹拖着火红尾翼,从液磨镇后方升如高空。

    于是联合**的导弹和空军基地下了场火雨,安全防御系统全部开启,努力进行拦截。

    就像那些普通的蚂蚁,总有几只长出翅膀,想看看高空里的世界。

    联合**的导弹基地、空军基地虽然未被全部摧毁,也出现了不小损失。

    无人机那片战场,两朵乌云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露出灰尘掩饰的夜空。

    弯月挂在那里,透过火光灰尘俯视着破烂的大地,说不出的酸楚。

    “这应该是安权最后的底牌了。”宁战朝嘴里扔了几颗茴香豆,不带半点感情的目光仿佛穿越莱阳河,望向对岸那座是城但不像城的小镇,液磨镇必定会成为我联合**畅通联邦最坚固的军事基地。

第十五章 滚滚红尘和两道狼烟

    液磨镇作为联邦军事要塞,遭受了自成为军事要塞以来最严重的打击。

    各种军事设施几乎被摧毁殆尽,镇守的数万边军血流漂忤,残肢横野,到处都是死人。

    安权望着那些阵亡的兄弟,刚才还活蹦乱跳,说胜仗后再吃回老娘泡,转瞬间便人鬼殊途。

    两眼落下两道清泪,在炮火熏黑的脸上犁出弯弯曲曲的浅痕,他将尚有体温死不冥目的少年眼睑合上,抬头看看满天飞舞的烟尘、倒塌的建筑物和到处燃烧的火光,心里哀叹一声。

    三个多时辰了,也不知能不能支撑到那两艘空天航母的到来!

    游曳的目光收回,停留在唯一的生命体上,那个同样满脸黑灰、军服都分辨不出颜色的年轻军官。

    他替对方正了正军帽道:“兄弟,怕吗?”

    “怕个鸟毛。”那年轻军官呸地吐了口唾沫,在地面的厚灰上砸出个深坑。

    “液磨镇是将军的地盘,谁他娘的都别想染指,哪怕联合**都不行。”

    一颗拖着尾焰的子弹撕裂黎明前的暗夜,在年轻军官眉心钻出个洞,深入身后壕沟的土里。

    那道年轻的身影缓缓倒下,眼里看不到痛苦,只有无尽的恨意。

    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操你娘的澳盟大兵。”

    安权眼里也没有痛苦,蹲下身把年轻军官摆了个非常舒服的姿势,然后回头望着像狼般围过来的数十道身影,眼神中充满杀戮冷漠,以他为中心刮起了道狂风,将堆积地面的数尺黑灰尽悉吹起。

    一道土龙围绕着他,而他就像暗夜从冥间到来的杀神。

    那些围过来的身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便灰飞烟灭,连点碎渣都没留下。

    攻入液磨镇的联合**仍然像推土机般朝这片阵地推进。

    但进入那片区域,都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踪影。

    暗夜里这种情况很是诡异,那片灰蒙的区域如同冥界大门,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

    正朝嘴里扔着茴香豆的宁战大元帅,一只手捏着茴香豆僵在空中,两眼盯着屏幕,看着滑稽可笑。

    天眼功能再强大,暗夜里再被黑灰遮蔽,也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传回地面的影像就更加模糊。

    “这都是嘛情况?”宁战揉揉红肿的眼睛,一屁股的不可思议。

    副参谋长命令将图像放大再放大,终于看到黑灰中那道科幻般的黑影。

    只是分辨不不清楚那道黑影,到底是人影或是其他什么影。

    “命令先锋部队停止行动。”副参谋长迟疑道。

    “不行,就是用尸体堆也要把液磨镇给我堆平喽!”宁战在担心一件事,从战争爆发到现在,除液磨镇这点守军外,联邦竟然没派一兵一卒前来支援,固然有各方力量在牵制着联邦,但他不相信联邦高层会不知道液磨镇的重要性,因为液磨镇一旦被拿下,即可长驱直入联邦腹地,威胁联邦都城。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要使不抓住良机,当联邦援军赶到或者先进武器支援,势必功亏一篑。

    真到那时候,再要想攻克液磨镇,将会付出极大代价。

    “大元帅,那道黑影实在太诡异啦,如果继续下去,不知道会填进去多少人!”

    副参谋长据理力争,希望大元帅能收回成命,尽管他觉得可能性不大,可做为参谋他必须这样做。

    宁战将那颗茴香豆扔进嘴里,咯嘣咬碎,“把安权的所有资料给我。”

    安权作为联邦驻守液磨镇最高指挥长,自然不是无名之辈,他的资料也是各国重点收集对象。

    很快,安权的资料被送到宁战手里,有厚厚的一沓,从其出生、求学、修炼,到他进入联邦军部参加的各次战役,以及在战役中的表现,收集得非常清楚,有些甚至他都忘了,但资料记录得很是详细。

    “安权,曾求学于大陆修炼界最向往的神徵学院,后加入联邦军部,参加土莫堡战役、抗陈战争等,均有不俗表现,他指挥的最近一战,是针对解放组织的,虽然没有抓住其魁首,算是把该恐怖组织从大陆上除名……”

    宁战很认真地看着这厚厚一沓资料,神徵学院这几个字引起他很大兴趣。

    曾求学于神徽学院,这么说宁战还是个修炼者,有意思!他的眸光渐渐变得犀利起来。

    基本肯定那道黑影就是液磨镇最高军指挥长——

    安权!

    “用重炮给我打几下试试。”紧盯着那片黑灰,宁战首次下达了针对修炼者的命令。

    重炮,有个非常文雅的名字“天使之箭”,是凡俗世界为对付修炼者而研发的重型武器。

    自研发成功后,曾在雪国那些怪物身上做过实验,效果不错。

    不过那些怪物实力普通,用来对付道行高深的修炼者还不知道管不管用,因此他才说试试。

    安权用源气操纵着灰龙,就像逃出冥界的魔鬼,不断地吞噬着联合**的生命,执着而冷漠,在做这些的时候,眼睛连眨都不眨,他现在想的不是如何替联邦守住液磨镇,而是要替那些死难的兄弟们复仇。

    数颗重型炮弹如旋转着的蝙蝠,带着恐怖的呼啸声撕裂暗夜,狠狠地撞击在他身上。

    强烈的旋转力道直往他身体里钻去,而他更像是炮弹深深地嵌进身后的壕沟里。

    要不是源气护体,怕此刻就成了堆碎泥。

    “泥马,还给老子玩这手。”安权震散身周的泥块,将嘴里焦糊的土块吐出来,平生第一次不文明。

    由于道法被打断,土龙重新变回细微颗粒,飘浮在暗夜里,对联合**再也造不成伤害。

    无数道拖着长枪短炮的身影缩小着包围圈,看上去很是小心谨慎。

    黎明前的那一刻,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两片极大的乌云,将欲明未明的天光重新遮蔽。

    那些围向安权的联合**士兵抬眼望天,除了乌云外什么都没看到。

    但心里却生起莫名的惊惧,他们不再管最最后未被歼灭的联邦的军官,急速向莱阳河畔撤去。

    尽管他们知道那联邦军官的官阶肯定不低,将其俘虏会得到不少好处。

    理智告诉他们,那两片乌云很危险,在这时候命还是比好处重要的。

    “联邦的空天航母,还是两艘!”微曦的天空,天眼将两艘庞然大物的影像清晰地发送到地面,宁战大元帅望着屏幕,脸色越来越难看,十拿九稳的液魔镇之战,因为九稳少其一稳,全变了模样。

    两艘空天航母悬浮高空,同时每艘空天航母身周还悬浮着九艘护卫飞船。

    这是空天航母的标准配置。

    地面上联合**已乱成一团,不顾形象地朝莱阳河里跳。

    咻咻咻……

    空天航母防御系统全面开启,莱阳河上空降下一场导弹雨。

    弹雨尚未接触地面即开始爆炸,无数的弹片飞舞着,噗噗切割着联合**士兵的**。

    一时间火光将黎明照得更亮,数十平方公里的地面不停颤抖嘶吼,肢体血沫乱飞。

    安权将军站在壕沟上,对着空天航母破口大骂,然后瘫坐到地嚎啕大哭。

    他能猜到联邦军方那些老爷们是如何想的,正是他们的犹豫不决,才使他数日间失去了数万的好兄弟,但他不知道联邦此时就如一团腐肉,正有许多条恶狼在啃食,北方的雪国、南方的诸多小国也蠢蠢欲动。

    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困局,即使联邦再强大,底蕴再厚,应付起来也感到力不从心啊!

    空天航母群还在不停好释放着怒火,突然从地面升起了两道狼烟。

    狼烟扶摇直上,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直扑空天航母群。

    “修道者!”正在痛骂联邦军部那些老爷们的安权,身体好无来由地颤抖起来。

    他抬头望着那两道快若惊鸿的狼烟,想不明白修道者会何敢参与凡俗的战争?

    修道界有着成文的规定,也是和大陆诸国打成的协定,皆因修道者掌控天道,非人类的强大力量能够瞬间毁灭一座城,为使凡俗放心,严禁修道者干预国政,更不允许参与国与国之间的攻伐。

    安权的脸色突然狰狞起来,目光急速下移,看到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高者少一臂,矮者少一腿。

    他想起数百年前在大陆搅风搅雨的两个人,独臂人和独脚人,两个已死了的化丹境大修道者。

    死了还能还魂?安权很清楚空天航母群再厉害,也只是凡俗的武器,对大修道者来说就是玩具。

    他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必须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意念起,气府的源气悉数迫出,方圆数十里内的浮未被其全部掌控。

    滚滚红尘如苍龙般缠向那两道儿儿狼烟。

第十六章 红尘破

    红尘滚滚,狼烟浩渺。曜日下看去,就像沙漠里的三道飓风,经地纬天,其势煌煌。

    虽前者发动得较早,但安权急怒出手,红尘卷起的速度比平时不知快上多少。

    狼烟的这头是两道巍峨的身影,面色如青皮,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他们望着安权,就像望着死人。

    “一个滴露境的小家伙哪来的这般勇气?”

    “勇气贱得很,只有命才值钱!”

    “有意思。”

    “真的很有意思。”

    两人的对话更有意思,总是顺着一个意思,前些年他们想将姬元等人弄死,谋划得很周密,怎么算姬元等人都会死在液磨镇,没想到却成功逃了,不过那只是顺手捎带,他们真正的目的不在于此。

    “这小家伙很烦人。”身体直入云中的高个子再次开口说道。

    那个矮个子看了安权一眼,撇撇嘴道:“确实很烦人。”

    其实他并不矮,说矮只是和高个子相比的结果,他站在那里都犹如半截山岳。

    “这种蟑螂很对你的胃口,你去把他灭啦。”

    “怎么又是我?”矮个子瞪瞪眼,脸上有青云飞动。

    轰隆隆!

    两道狼烟和滚滚红尘相互摩擦碰撞,天地因此剧烈颤抖,那些被炮火摧残的建筑再被蹂躏一遍,无数的死尸飘浮起来,在空中逐渐地化成碎粉,然后融入到两道狼烟和滚滚红尘中。

    红尘缠绕,安权感到两道狼烟有着恐怖的能量,排山倒海势不可阻,红尘被不断撕裂抿合。

    他知道这眼前人比其境界高上许多,但军人的执念让他死活都不放弃,催动气府那点可怜源液。

    “去死吧!”那个矮个子抬脚跺到地面,踩出个沉陷的巨坑,烟尘缭绕间有许多密密麻麻的裂缝向四周扩散开去,看上去就像地震后形成的惨相,这比凡俗们研制出来的先进武器造成的效果可怕多了。

    站在远处的安权突然看到一道极其深邃的沟壑正迅速地向他而来,其形如蛇又如似箭。

    他从中警觉到大恐怖,两条腿连续变步,整个人就像倒飞的炮弹,千疮百也的磨镇从身边急掠而过。

    而在向后倒退的过程中,一把奇异的伞被他紧紧握着,奇异是这把伞没有伞面只有伞骨。

    那伞骨锈迹般般非常丑陋,但根根撑直后却散发着湛蓝的芒光。

    他握住这把骨伞,眼神中充满凝重,然后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奋力将伞向前推去。

    无伞面的伞仿佛有重风刮过,安权推得非常吃力,两只脚深深地扎进泥土里。

    不断延伸的深沟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这只不过是矮个子轻描淡写地跺了一脚,就造成如此恐怖的结果,要是正面搏杀,那得有多可怕。

    安权拄着伞喘着粗气,心里想着这两位是什么玩意,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这种力量怕都不弱于内山那些长老了吧!修道者怎么敢参与凡俗的战争?他却忘了,自己也是个修道者。

    两艘空天航母战斗群突然现身,把联合**部里安然嚼茴香豆的大元帅宁战唬了一跳。

    上次之所以能把空天航母轰成破烂,是因为前者故意逞能,没有开启防御系统,才让澳盟钻了空子。

    这次可不一样,两艘空天航母不但以战斗群的形态出现,而且还防御系统全开。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以血肉之躯和那些炮弹硬抗吧?!

    那是修炼者才能做到的事,普通凡俗敢这么做,不是疯子就是魔幻电视剧看多了。

    就在他肠子悔青、错失良机之时,两道巍峨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战场上。

    “是他人两个……”宁战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屏幕,竟然忘了吃茴香豆。

    而他属下的参谋却不知道这两道巍峨的身影是何怪物,脸色都惨白得难看。

    不过他们都是从军多年的兵,对修道界多多少少有点了解,震惊过后便慢慢恢复了冷静。

    他们两眼紧紧盯着天眼适时传送下来的画面,看着那只比三间房子还大巨脚踩到地面,便发生了一场强震,出现了无数道极其恐怖的沟壑,有道还如苏醒的地龙,咆哮着朝安权咬去。

    “这……修道者也太可怕了,比原子聚变还要恐怖啊!”

    “我听说道行高深的修道者举手投足就能使风云突变,山倾地覆。”

    “你不会是魔幻片的导演吧,修道者再强也是人,移山填海,呼风唤雨那是神仙。”

    “真的有神仙吔!”不知是谁惊呼了半截,便像拤住脖子的鸭子。

    正窃窃私语的那些小参谋,两眼火热地望着屏幕,再也不能分开。

    天空中滚滚红尘和两道狼烟终于分出了胜负,红尘被撕扯成丝丝缕缕,最后无力地坠落地面,化成稀碎的尘土,铺满液磨镇。而那两道儿狼烟也淡薄了很多,看上去就像透明的云雾,只是比云雾要暗黑很多。

    两道淡薄的狼烟摆脱纠缠,直扑空天航母战斗群而去。

    “该死!”安权暗骂一声,无力瘫倒在地。

    就在他瘫倒的那刻,地面突然松软起来,犹如泥浆,但和泥浆又绝然不同。

    那松软的地面好像有莫测力量在孕育,那种力量即使安权都感到畏惧。

    骨伞的伞柄没半点迟疑扎向地面,却像是木牛入海,没半点声息。

    而那片松软以骨伞为中心,沿着逆时针方向急速地转动起来,渐渐地形成一道漩涡。

    漩涡迅速扩大,安权就在漩涡腹地。

    嘴里暴喝一声,“起!!”

    那伞柄却像定海神针,不但纹丝不动,还直往下沉,好像有股莫测的力量在地底硬拽。

    这把骨伞是安权的本命兵器,虽然没孕养到帝级,但也距此不远,没想到竟然出了状况。

    矮个子巨人宽松道袍一挥,那片漩涡撕扯的力道突然加大,顺带着安权也向下沉去,他本来已战斗数天数夜,源气极近枯竭,在那股可怕力量的撕扯下,先是脚后是腿直到头顶上寸发慢慢被漩涡淹没。

    说着话长,其实就是几个瞬间,那漩涡渐渐停止旋转,最后恢复到原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跟我斗。”矮个子巨人不屑地唧哝道。

    其实他也好不到那去,自从死后若干年,被那人从墓穴里扒出来炼制成傀儡,他的境界就连坠了几个档次,虽然还是化丹境,却是最差劲的那个层次,要不是修理安权这样的小杂碎,何必如此费劲。

    一只巨脚飞来,踢到他没有感觉的屁股上,“唧哝屁呀唧哝,还不快干活!”

    那道直入云中的身影终于没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两道身影四只眼睛仰望着空天航母战斗群,眼珠子像死人一动不动。

    空天航母战斗群绝对是巨无霸中的巨无霸,对凡俗而言,遇到此类凶器就意味着绝望。

    对强大的修道者而言,空天航母战斗群就是小孩子用来过家家的玩意。

    觉察到两股极端可怕的气息正向这边迫来,母舰上的指挥长果断命令撤离战场。

    母舰和护卫舰像丢石头般拚命地导弹砸向那两道身影,同时将速度提升巅峰,想朝联邦腹地退却。

    “占了便宜就走,哪家餐馆有这样免费午餐!”轰隆隆的声音滚动云天。

    那些地面上小如蚂蚁的联合**脸色刷变,望着那道真入云端的傲岸身影,心时莫名畏惧。更有士兵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突然出现的现象太震憾,致使联合**指挥部里的宁战眉峰都紧紧拧起。

    而随着这道声音轰响,大屏幕上出现了无数的雪花,无眼投入下来的影像一片模糊。

    “还有点节操没有!”宁战气愤得在心里怒骂。

    即便他招呼了那两个家伙祖宗九十代,胜利的事实仍使他晕晕乎乎。

    联合**攻战液磨镇也付出了不小代价,最后还不得不靠修道者出手,想起修道者这种恐怕生物就不寒而栗,也庆幸修道界有规定,要不是强行约束,凡俗生哪还有生存空间。

    如果修道界质疑,他也俨然不惧,说违反规定也是联邦首先违反。

    联合**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空天航母战斗群就像两座移动的城堡,惊惧地向联邦腹地撤离,而虚空陡然出现两只暗黑巨掌,其上纹路纵横清晰,每一道都犹如山脉深渊,边沿处有着风暴形成。

    “顶级危险,高速撤离。”母舰上机器人的声音不急不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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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遗大陆,乱世枭雄,诡异事物层出,少年姬元横空出世,立马昆仑,创造神迹,扫平狼烟……元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元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元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