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飘絮
液磨镇是联邦西北边塞军事重镇,属图门市境域。
这里没有险峻高山,却丘陵密布,道路不畅,过于图门市沃万里,大小城市密布。
占领液魔镇就像在联邦坚硬的躯体上撕了道口子,可长驱直入其腹地。
联邦就是块肥肉,是攻不克的碉堡,但当神话被打破,这块肥肉露出馨香,使招引来周围恶狼贪婪的目光,谁都想上来咬上一口,或者说想从中得到些好处,北方雪国、南方诸岛国都将爪子伸了过来。
如果开辟两个战场,以联邦的科技和底蕴想应付还行,现在何止一处战场,联邦边到处疆烽烟弥漫啊!
皮之不存毛将安在!那些议会议员们终于坐不住了,串连着要弹劾新总统。
但在未被弹劾下野前,总统还是总统,还得履行总统的职责。
面对各国的威逼,新总统好像没有半点悔意。
某日他组织联邦军方高层会议,商诗讨如何应付那些恶狼的问题。
但会议大厅没人说话,空气很凝重,气氛很沉闷,包括那些军方高层都像霜天的叶片。
新总统并不感到尴尬,他吭吭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各位不愿发表意见,还是我来说吧,各国围攻联邦,其势已成,但不必过于担忧,我们不是还有底牌嘛,军部要和神徵学院紧急接触,从那里弄点顶尖武器,管理修道界的什么署……”
立即有人提醒道:“总统阁下,神卫署。”
“神卫署负责和道统联系,让修道界派强者出来,甚至还可以和神徵学院联系,让他们支援,而联邦警察署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地方安全,对那些借势寻衅滋事的,我看可以杀一儆百嘛!”
他的话还在空中飘荡,参加会议的便炸开了锅,对新总统的无知,他们感到丢人和无奈。
“和修道界联系,让他们派强者参与战争,总统阁下你认为这可能吗?”有人嗤笑着提出异议。
新总统也不生气,只是看着那人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修道者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联邦每年都要拿出许多资源供奉他们,还有神徵学院就在联邦的地盘上,要使他们不愿意,直接从联邦滚蛋。”
对于这种胸大无脑的总统,军部高层和各署署长很无语,但还不得不照着他的意思办。
神卫署的署官苦愁着脸,向道统驻联邦分部传达了新总统的意思。
“总统算那根葱,竟敢在修道界指手画脚,那些修道者是他能指挥动的。”一身穿道袍须眉皆白脸色红润如婴儿的老者都没看署官一眼,兀自从书架上取出本书,坐到宽大的椅子里低着去看。
那署官觉得很憋屈,不来吧,是总统的意思,来吧,想到的就是此种结果。
他的嘴唇不停翕动着,嘟嚷道:“我不过是传达总统的意思,大人何必震怒!”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直接将他扔出了道宫,摔得灰头土脸的。
他知道还是大人仁慈,要莫此时自己都成了一堆肉泥,再不敢停留,驾驭着电车绝未而去。
与其同时在神徴学院,铁背猿夏舒诚亲自接待了联邦神卫署老署官,让后者倍感有面子。
“好茶!”署官砸吧砸吧嘴,“入口润滑,清而不腻,满腹生香,如果卑职猜得不错,这应该是产自雪国雪峰极品源茶,而且还是舌尖的那几片嫩叶,能品到此茶此生再无遗憾矣。”
这位老署官境界不高,阅历颇丰,尤其对茶道研究极深。
此茶名为“雪隐”,产自极北雪国,因为极其罕见,常有魂兽守护。
夏舒诚口味极刁,每年都会深入雪国人迹罕至之地,采得此茶。
若不是他和这位老署官相识,都不舍得拿出来。
“你不会跑数万里路,来我神徴学院就为了品茶吧?”夏舒诚揶揄道。
老署官想了半天,方才说道:“现在联邦的形势你也清楚,可以说是内忧外困,自从澳盟和我开战以来,诸多蛮夷都参与其中,边境上战火连绵每天都在死人,用四面楚歌来形容一点都有为过,做为修炼界最高学府,联邦每年都要拨不少经费,难道你们就没想过为联邦做点什么?”
“等等,老署官,咱俩虽然熟,但话要说清楚,神徴学院地处联邦境风不假,联邦每年拨经费也不假。”夏舒诚缓缓道,“我必须说明白,神徴学院属于全大陆的,每个国每年都有经费拨入。”
“是是,这我知道,但总统阁下不这样认为啊!”
老署官摇头叹道:“总统的态度很强硬,还要那里支援先进武器,我不是也没办法嘛。”
他说的非常客气,将绵里藏刀这词运用得炉火纯青,不着痕迹地借了总统的势向神徴学院施压,却把自己掰扯得很清白,因为他知道神徴学院不可能答应,站在神徴学院身后的庞然大物更不可能答应。
与其这样,他何必搅这淌浑水,他不但不搅,还要总统狠狠地踩几脚。
夏舒诚的脸慢慢阴沉下来,“你回去告诉你们的总统,凡俗间的事修道界不会参与,这是规矩。”
在向道统、神徴学院派出署官的同时,凡联邦境内的各门各派和修炼学院,以及底蕴深厚的大家族,都有署官拜访,带去了总统的意思,无一例外均遭到拒绝,有的署官刚表明来意,便被打了出来。
听到神卫署汇报,新总统脸色难看,气得摔碎了个雕花茶杯后,接到道统道谕。
道谕语气委婉,却有着不容置疑霸气,新总统瘫倒宝座上,这才清楚在修道者眼里,他不过是只蝼蚁。
联合**以液磨镇为据点,囤积了大量的战略物资,稍做休整后,长驱直入攻城拔地。
联邦上空愁云密布,偶有电蛇雷光游走,在某刻直贯长天,轰击在肖院村的一棵古村上。
那棵古树直接被劈得神魂颠倒,变成了焦黑木桩。
两个稚童因为遥控玩具飞机在吵,浑然不觉即将降临的危险。
“联合**来啦!”不知是谁高喊一声,惊飞了谁家屋脊上的燕雀。
跟着村里惊慌一片,像是初潮海岸那些失措的芦苇,四面八方都是逃命的村民。
村口有枪声响起,又不知是谁挨了子弹,扑倒人潮当中,于是更大的慌恐出现,有妇人撕心裂肺地喊着小儿的小名,在阴冷的风里悲悲凄凄传得很远,正争执着的稚童一人拿着操作盘一人拿着飞机,听到那声喊,手一松,操作盘和飞机掉落地上,呆呆立在那儿大哭出声。
“三儿快跑,联合**来啦!”妇人发现了俩儿子,边叫边飞奔而来。
一股黑风卷过,她和她远处的两个儿子在冰冷的车轮下变成了肉饼。
在联合**挺进联邦腹地的同时,雪国和南方诸岛国也发动了猛烈攻击。
联邦境内到处是离乱的难民,有的越过边境向其他国家避难。
“陛下,再不阻止难民潮,我大魏就支撑不下去了。”言官大义凛然,望着年轻的皇帝无所畏惧。
两厢的大臣跟着站出来,依声附和。
自先太子殡天,病殃殃的魏皇再没熬过那年冬天,交代完后事架鹤西去。
现在主政的是臻琦皇帝,改年号天启,现在已经是天启五年。魏国和联邦世代交好,由于国力微弱,在这样的世界大战面前,根本不敢拿有限的国力去和愤怒的世界诸国硬碰,唯有收留难民略表同情。
言官们已经奏折数次,臻琦皇帝都置之不理,甚至为此斩杀过言官。
但言官乃耿直之士,职责所在,虽前面龙潭虎穴万丈深渊有何罗畏之。
他们的直言刺心刺肺直击软处,臻琦皇帝也很清楚他们都是为魏国好,可总不能把那些难民都杀了吧!
他看看站在大殿的众臣属,想了半天道:“列位的心情朕知道,难民潮确实可怕,凭我大魏这点家底根本无法满足,这样吧,我们先限定难民量,将他们逐一造册登记,关闭边界口岸,随他们去哪里都行。”
“圣上英明!”众臣属山呼。
那位言官轻轻拭去额角的冷汗。
心里暗叫几声侥幸。
待到冬深,外部的压力越来越大,修道界也暗中向议事施压。
议会经过慎重考虑,终于启动了对新总统的弹劾程序。
3465位议会议员,除少数鹰派坚挺新总统外,鸽派和中间派以及倒戈的部分鹰派都投了赞成票,议会会议的最后结果,以3011票造成,454票反对的压倒性优势,被迫总统下野。
在新总统未选举出来前,暂由副总统代理总统之职。
当议会老议长宣布这样结果的时候,总统正愁眉不展坐在宝座上发呆。
但他没有后悔,即使别国看他不顺眼发动战争,他也不会后悔,因为他做的是为联邦公民谋最大福利,不过当他听到下野的消息,还是很气愤地骂了句,“议会是群蠢猪,就等着待宰吧!
第十八章 不长进没有天理啊!
骂议会那群人是猪的总统被迫下野。
副总统代理总统之职,首先取消前任对各国的惩罚性关税。
并对前总统肆意妄言给各国造成的伤害表示歉意,代理总统通过记者会向各国道歉,直播全世界,各国民众都能看到,不出所料立即引来不少赞许,但要用这种方式,让各国将到嘴的肉再吞出来,有些天真。
除联合**外,其他国也都从撕裂的缺口中不断蚕食,譬如雪国攻战了联邦三座城市。
雪国一直以来都是各国防御的重点,这次是借他国无暇旁顾之即,才能做到这步。
但联邦毕竟是大陆最强国,底蕴最不可测,在短暂慌乱之后,便站稳脚根,进入了持久战。
大陆再乱,各国明面上却不敢从九魔域撤出部队,道统依然有强者驻守。
大魔尊和七魔尊麾下的魔尊魔将伤亡不小,算是真正的动摇了根基。
季节不会因为战争而推迟降临的时间,当漫长惨淡的年过后,随着曜日回归,北方干燥的土地在一场细如牛毛的春雨中逐渐泛出生机,前时还在风中哀嚎的树长出树芽子,雪国靠南那部分终于停止了落雪。
九磨域的天空却仍然死沉死沉,像大锅盖紧紧扣在地上,发散出难闻的气味。
五道魔柱接天连地,魔柱下是五位大魔尊,他们目光阴冷凶戾,相互监视着对方。
“大魔尊,我们止战何如?”当又一魔尊战成重伤,七魔尊终于无法再继续沉默。
“止战……说得轻巧,我方都陨落了三位魔尊,现在你给我说止战!”大魔尊是真的打出了火气。
七魔尊触手狂舞,暴怒道:“你们不过陨落三位,我们呢,足足陨落了四位,打就打,难道惧你不成。”
一根魔指从天而降,仿佛携带魔域全部力量,凝固不化的死气惊惧而散,虚空都有漆黑通道出现。
大魔尊、七魔尊突然感到好像被封印了一般,魔体亦不受自己控制。
他们望着那根霸凌天地的魔指,眼神中充满绝望,又好像突然顿悟。
白衣飘飘,一道世间最完美的身影,在数道不弱于他们的强横气息簇拥下出现场间。
那道身影负着双手,背对着他们,不过在大魔尊们的眼里却是经虹贯日,与魔域同道,就在他们相顾骇然之时,纯美的声音袅袅响起,“差不多就行了,非得打个你死我活,将魔域的力量消耗殆尽,才满意!”
随着这道声音,如擎天玉柱般的魔指徐徐散弥,束缚顿时解除。
五位大魔尊急忙跪地,顿时明白这场“窝里斗”,魔皇扮演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他们越是想明白,越是感到自己愚蠢,空有数十万铁甲之兵,却被他人玩于股掌间。
不过,明白的背后还有丝丝茫然,魔皇的实力他们清楚,虽然是魔域第一强者,但要将他们全部吞下也不可能,难道是故意隐藏实力,或者是最近数十年魔功有所增长,如果是前者,那就太可怕了。
现在的魔皇要想捏死他们,是分分钟的事。
看着那道如绝地深渊般不知深浅的身影,他们都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魔皇没看他们,声音传彻整个九魔域,“魔域之乱四年,也该结束了。”
所有魔兵魔将听到这道声音,自解甲鞍武器,浑浑然无比舒坦,再没有半点搏杀的**。
那些大魔尊魔灵强大,一念间便感到魔域变化,惶恐不安。
七魔尊反应最快,以头俯地,自降身份道:“桀愿为陛下仆从,从此死心塌地追随吾皇,吾皇千万岁!”
其他那些大魔尊反应也不慢,双手张开前挺,魔道紧贴地面,以魔的最高礼仪表达衷心,他们知道从此以后,九魔域再没有魔盟,再没有盟主,魔皇将成为魔域最高统治者,而他们只是魔皇麾下的狗。
魔皇缓缓转过身来,俯瞰着大魔尊们,嘴角勾起一弯诡意。
“从今天开始,九魔域的子民将是我唐某人的子民,血印山将做为魔域之都,大魔尊以下敢不听号令者,死……”当死字落地,魔皇身周百里刺玫花次第开放,数十个魔卫站在魔皇身后,个个气息浩瀚。
那些大魔尊这才知道,魔皇真的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实力。
姬元在皂荚峰苦苦参悟,千壑内雾卷雾舒波涛诡谲,亘古不变。
他的实力也在缓缓提高着,只是提高的速度和他的预期还相差甚远。
某日,姬元突然睁开眼目,眼神深邃如浩瀚星空,他抖落掉身上的枯叶厚灰,长要及胸的胡子随之神奇消失,露出清清爽爽的一张脸,只是还是那般的平淡无奇嶙峋瘦峭。
他一迈步身影虚化成无,只留下满地虚虚幻幻的废墟,对空间奥义只领悟皮毛,殷墟步就有如此提升!
心里感叹着,其实兴奋得很,修道四年,拍岸五叹第四叹也算修成,龙煞也修炼至三重境,就是说修炼出了第三条龙,首龙掌控空间道、次龙掌控时间道、三龙掌控生命道,三龙融合为一,便是往生道。
只是龙煞属于外物,并非姬元的道,但可以借此领悟啊!
譬如他在空间方面之所以有点成就,就是因为参悟紫金巨龙自身道的缘故。
还有神魂也提升到源实境巅峰,只两仪眼消耗神魂之力太过恐怖,他都不敢进行尝试。
行走在仙境般的承天峰,许多年轻弟子躬身致礼,和他亲切地打着招呼。
才进入承天峰的新弟子知道这就是自己仰慕已久的外院传奇,无不激动得眼泛金光,当他们准备围过去混个脸熟的时候,看见一娇小的身影踏着飞剑降临,都急忙规规矩矩,将那份狂热掩饰干净。
“见过小师姐!”承天峰一众弟子齐齐向嫣然行礼,而后者只是微额螓首,小脸严肃平静。
徴派五峰承天峰最不重礼,但必要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姬元漠然地看着眼前场面,脸上带着不易觉察的坏笑,嫣然也是他师姐,两人却势如水火,谁看谁都不顺眼,总想在背后踩对方一脚,这也是姬元离开承天峰,在皂荚峰独自潜修的原因之一。
只是毕竟师出同门,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哟哎,我说谁这么大的气场,原来是姬元师弟啊!”
嫣然冰冷着小脸道:“五峰道战三载有余,没想到你这只老鼠还有脸回来。”
五峰道战发生在三年前,那时候姬元正在皂荚峰闭死关。
当他闭关结束,五峰道战的烽烟早就散尽,道战的结果,彭博荣登骄子榜,这令嫣然心里非常不舒服,在她看来姬元闭死关就是没信心,就是逃避五峰道战,让五峰之首的承天峰十分没面子。
嫣然的话说得很难听,姬元更是不愿吃亏的主,不管是嘴上或者是临阵搏杀上都没有让过谁。
此刻方见他无赖本性,面对嫣然的冷嘲热讽,淡淡一笑道:“鼠有鼠道,蛇有蛇道,你有你道,我有我道,你走你的道,我走我的道,本就是不相干的道,怎么非要鼠蛇同道,师姐是想蛇鼠一窝吗?”
这么绕的话被他以极快的节奏说出来,搞得嫣然一阵迷糊。
当她反应过来,脸冷得如腊月寒冰,紧咬着贝齿道:“姬元你想死不是。”
两人唇枪舌剑往来返复,直看得其他弟子摇头叹息,他们想不明白,这两人为何要见面就掐。
只是知尖上的交锋也太没意思了,要是能够真枪真刀地干上一仗,那才叫有意思。
嫣然虽然很气愤,觉得姬元简直就是无赖的开山鼻祖,但总算没能打起来。
“没心情跟你吵架,你给我听着姬元,要不是老师有事找你,我才懒得理你。”
姬元轻唼一声,小声嘟嚷道:“好像我是狗皮膏药,多想黏你似的。”
老师有邀,他不敢片刻耽误,脚踩着源气云朵,绝空而去。
承天峰最高峰那座巍峨的金殿,徴派掌教手执拂尘盘坐云榻,正闭目养神,身边有仙鹤悠闲踱步。
姬元规规矩矩站在那很长时间,掌教真人不睁眼说话,他不敢乱动。
就在他腹谤老家伙找他来,又故作高深的时候,一道和煦的声音悠悠从大殿上飘来,“承天峰对弟子如何修炼在哪里修炼没有要求,但不等于不管。你在皂荚峰潜修已有数载,老师问你可有进益?”
姬元低头思索片刻,不知老师此问何意,还是小心说道:“学生进入承天峰时是滴露初境,经过四年苦修,现在应该是滴露巅峰境,学生愚笨,进境有点慢,让老师失望了。”
其实他不想惊世骇俗,有所隐瞒,气府内带状星辰有所增多,真实实力已逼近滴露大圆满境。
即使这样,掌教真人也满脸不可思议,尽量保持着淡定,那微微颤动的拂尘却暴露他此时的心意。
这微弱变化却被姬元捕捉到,心里感叹道,我抛弃一切俗念,痴心问道,不长进没有天理啊!
就在姬元暗自感叹时,云榻上掌教真人拂尘一抖,一道恐怖的威压降临。
有风起至清萍之末,挟裹着万千道念朝姬元压来,直感到皮肤生疼,好像万千钢刺入经脉,十金散应激而发,紫金光线在皮浅层流传,将那些道念逐渐削弱,十金散突然至第八层,应付起来仍感到吃力。
万千道念收尽,云榻上的掌教真人却现出愕然神色。
第十九章 要请一个人
掌教真人面露愕然之色,万千道念何其威势,即便是初入化丹境的修道者都要暂避其锋。
按照姬元说法,他不过是滴露巅峰境,却能够抗下万千道念,这说明什么?
更令掌教真人惊讶的是,刚才在万千道念中夹了神识,却无法看清他这位学生的真实境界。
对一般修道者而言,滴露境的气府内会是数滴水、一条河或才一片湖,而毁元的气府内却是几颗星辰和正在形成的星河,掌教真人的神识一触及他身体,便如同进入黑洞中消失不见。
他算是神遗大陆道行最高深的有限几人,对这种情况也不知何解,心里苦笑下,也没再多想。
“你入我门便是我学生,承天峰没有别的东西,就修炼资源说还算可以。”
掌教真人温容说道:“以你现在的境界,有两处秘地你应该去试试,一处是百星阁,里面藏有我承天峰历代祖师悟道心得,一处是洗心崖,在那里可提高悟道速度,这两处你只能任选其一。另外,承天峰准备有赤魂果,会赐给境界达到滴露境瓶颈的弟子,助其突破,现在就赐给你吧!”
拂尘在虚空轻轻扫过,一只锦盒缓缓飘了过来,姬元伸手接过,向掌教真人道了声谢。
赤魂果他听说过,是源果中的顶级仙品,伴生在火山岩浆旁边,千年开花万年成果,极其罕见。
如掌教真人说的那般,对长时间停留在滴露大圆满境的修道突破屏障有很大助益。
只是姬元的修炼体系不同于神遗大陆,化丹境以下无阻碍,赤魂果这种天物,拿出来都可能引起一场血雨腥风,可对他无用,无用并不代表无心动,他拿着锦盒,对着掌教真人只是傻傻地笑。
至于说百星阁和洗心崖,他肯定要去,选择哪处还无法决定。
他现在恨不得长上翅膀飞,直接杀到穷山,将姚璐给救出来。
“总算有礼物啦!”姬元开心得很。
后山前院,姬元步履轻松行走在花树阴影里,曜日的碎片将他印成了万花筒,阵阵馨香传来,真有种荡胸生层云开阔感觉,此时学生们正在上课,校院里很安静,他却皱皱眉抬起左脚停离地面三寸的地方。
“老大,你这就不够意思??,怎么能出去吃独食呢!”关亭峰挠着头,笑得人畜无害。
姬元撇撇嘴道:“这食嘛,必须独吃,还真没你们什么事。”
“你确定不用我们帮忙?”
“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兄弟。”
“好在跟着老大混了几年,关键时刻咱不能掉链子不是!”
张继、柳畅和陈礞如秘境研发的新式武器,炮口一致轰向姬元。
“好好好,你们可以跟着我去,但我事先声明,穷山可是大陆禁地之一,只要够胆,尽管跟着就是。”
几个家伙相互抛个飞眼,握掌成拳曲臂,做了个很给力动作,然后嘿嘿嘿地傻笑。
一群人走出神徴学院,各个驾驭本命兵器没入云端,渐渐变成几个黑点。
头顶是琥珀样的天空,白云卷再舒去,脚底偶有飞禽路过,发出清丽鸣声。
画面很奇异,场景很震憾,踏着剑骑着葫芦或脚踩源云几个年轻人就像神仙般悠然自得。
柳畅坐在葫芦上,随手捏了朵白云道:“听说全世界都在打联邦,边境有许多城池沦陷,死了很多人!”
“我也有听说嗳。”陈礞面色肃穆得像块唐砖,“联合**在打液磨镇时候,遭到了猛烈反击,那里的镇守安权将军就出身神徴学院,最后液磨镇上空出现滚滚红尘和两道狼烟,安权将军不幸陨国。”
姬元听着,没有说话,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滚滚红尘和两道狼烟?肯定是修炼者搞出来的,道统有规定,严禁修炼乾参与凡俗战争。”
张继露出惊愕之色,迟疑道:“难道他们就不怕道统裁决吗?对了陈礞师姐,你家好像就在图门市吧?”
陈礞点点螓道,她家是在图门市,但老爸老妈很早就死了,和姬元一样,她是个孤儿,话说回来,有父有母不是孤儿又如何?当消息传到神徴学院,再经神徴学院传到承天峰,联合**早就攻克了图门市。
他们又飞了一段距离,姬元望着下方有点模糊的城池,道:“我们下去。”
关亭峰不知道姬元抽的那阵风,飞得好好的,为何要下去,又不敢问,柳畅却不管这些,大声说道:“为什么?不是要直接飞到穷山的吗?”
“就凭我们这几块料,到穷山还不被打出来!”张继嘲弄道。
“老大肯定谋划好啦,我们听他的就是。”
洛水整日笼罩在云雾中,难得有雾散云收,今天奇怪得很,洛水竟然隐约可见。
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云雾还在,只是稀薄了些。
驾驭着法宝穿行云雾里,那种感觉非常奇怪,湿湿的、粘粘的,似浴而非浴。他们降临在云雾后的小岛上,小岛干净清爽,层层修竹扶摇,鸟雀从这枝弹到那枝,就像极艳的墨画。
张继他们抬头望天,除翻卷的云雾外,什么都没有,他们很奇怪云雾为何不落在小岛上。
绕着崎岖路径来到一座茅舍前,姬元推门而入,茅舍内设施还是那么简单,一榻一桌一蓑衣。
不过他很失望,没见到要见的人,目光肆无忌惮地在简单物什上扫视而过,终于发桌面倒扣的筛箩。
他想了想走上前去将筛箩翻开,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
这是大陆目前最先进的通讯设备,修道者看不起这种东西,但龙泰兴还是弄了个放在这里,其目的不言自明,那是怕姬元回来后找不到他,有这宝贝便于联系,姬元毫无来由地心头一热。
拿起比巴掌还小的塑壳玩意,他按下了接通键。
随着空气微微波动,出现了龙泰兴的影像,还是那样不着边幅。
“你小子终于肯联系我了!”看似责怪的,姬元却从对方脸上读出了宠溺。
他喉咙一甜道:“前辈,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龙泰兴好像知道他心思,“要是去穷山,免谈,那老妖婆我可对付不了。”
姬元嘴角扯扯,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便生生被堵到了肚子里,这是要熬烂的节奏吗?
“你不帮忙没问题啊,我想束前辈肯定会哭着喊着要帮忙的。”他故意说道。
眼前那道影像咧嘴一笑,“激将法对我无用,再说了,现在我正烦着呢!”
龙泰兴真的很烦,他接到道统通知,要他尽快调查液磨镇那一役,有修道者参与凡俗战争的问题,为此他辞劳苦,带领道统驻联邦分部成员,前往液磨镇实地调查,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是何修道者有参与。
唯一知道安权动用了修道者异能力,但安权已死,死不涉究。
那两道狼烟是怎么回事,如今都还是迷。
切断通讯,姬元又联系束不全,得到了痛快答复。
巫姥山姬皇广场连排的胡杨树枝繁叶茂,将地面覆盖出好大一片荫凉,巫姥手拄木杖,昏花的老眼望着山外,除绵延的山峰和死乞白赖盘缠在山峰上的白云外,她什么都没看见。
其实不用看,她只是在担心。
蝮琴音虔敬地站在身后,望着衰老得不成样子依然康健的背影道:“族长,你是在担心小主人吗?”
就在风铃身份暴露,被牧尘借姬元身体将其轰杀后,蝮琴音就成了巫族真正的圣女。
“小主已赶往穷山,你通知那里的族人要保证小主安全,另外召集其他地方的族人赶往护卫。”
蝮琴音应了声是,笋臂一扬,数只纸莺遇空气而灵,振翅向山外飞去。
在去姚家穷山之前,姬元回了趟洛神市。
洛神市地处联邦腹地,由于不知处的云雾而蜚声大陆,成为五星级旅游圣地,每天都有数万的各地游客前来观奇猎胜。姬元和伙伴们行走在洛神市中心,往日喧闹的景象没再出现,宽街上行人寥落,更显得街面宽旷,由于地处联邦腹地,战争的硝烟还没弥漫到这里,但显然已人心惶惶。
姬元回了趟贫民区,破烂的老屋已经不在,贫民区被铲平,取而代之的是高入云天的钢筋水泥。
他站在那儿凭吊唏嘘,有身穿保安服的大爷走过来,看了他一眼,不知在嚅嚅着什么。
“放眼量,古是今非凄凄雨,残花落尽,把酒醉愁肠……”
何处飘来铮铮琴鸣,和着悲伤的词意,作为当事者,姬元不免有些伤感。
老屋里虽然尽是讨来的破烂,却无比温馨。
况且那里还有他和姚璐的回忆……
怔怔站了片刻,看着保安大爷走进值班室,咣铛一下把门关上,他摇了摇头,才把思絮从数年前拽回。
伙伴们跟在姬元身后,不知道他为何来这里?更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的伤春悲秋!!
第二十章 奇怪的城市奇怪的人
穷山在白凢市,此市盛产白矾,可能是不明原因的原因,错将白矾市的白矾写成了白凢。
但错了几万年,也成为习惯,习惯就习以为常,就像地球引力亘古存在,最后却成就了牛顿那老小子。
白凢市位于联邦东部,面积不大,外形就像个蒸笼,市里的人生活在蒸笼里。
联邦边境打得很是残酷,有越来越多的凡俗成为战争的陪葬,白凢市依然安宁静好。
好像打仗与他们没半点关系,确实没半点关系,因为白凢市是姚家的地盘,有老祖镇守着,他们这些小辈就像生活在承天峰的那些鹤,孤高清傲,自谓仙中人,凡间事再大,关他们屁事。
这座城市很骄傲,生活在这里的人大部分为姚姓,其他的杂姓据传是上古姚家仆从绵延至今。
因此,这座城市很欺生,外来人众都会被以审视的目光审视着。
只是这里的文明一点也不比其他城市差,空天飞舟、环保电车、先进通讯设备以及机器人,凡是其他城市能看到的、代表城市文明程度的东西,在这里一样都不少,甚至走在大街上,都能看见各种各样的机器人,有搞环卫的、有唱小曲的、有送外卖的、有修理损坏城市设施的……
反而是有着复杂灵魂**的人类,悠哉游哉,享受着文明的荣耀。
奇怪的是传承下来的姚家文明,却能与现代文明高度融合,就像一条溪流流着两种不同质的水。
但生活在这里自以为血脉高贵的市民,却觉得这非常自然。
其实他们都是姚家的旁支或者说是边民,真正的姚家血脉生活在穷山。
穷山在白凢市西南,并不高峻挺拔,从市面仰望,却像匍匐在那里的洪荒巨兽,自有种睥睨天地的威压,白凢市人都知道,穷山三十里范围均属禁地,普通人是不敢走近的,这更增加了穷山的神秘。
曾有几只长出翅膀的蚂蚁,想看看穷山到底是何模样,不顾劝告飞也进去,至今不知所踪。
这更增加了白凢市民对穷山的崇敬、畏惧。
当然,穷山每年都会举办“开蒙节”,将白凢市有修炼潜质的蒙童收入山中。
那些有蒙童被选上的家庭,为此喜极欲狂,大宴宾朋以示庆贺。
“开蒙节!你打听清楚了?”
唐糖行走人间便叫嘉楠,此刻她站立在楼窗前望着地面,那些往往来来的行人如蝼蚁。这是白凢市最豪华的宾馆,也是白凢市地标性建筑,高二十层,与穷山腰部齐平,而嘉楠就在二十层的某房间。
“是的小姐,都打听清楚了,开蒙节将在半月后举办。”
小使女乖乖巧巧道:“不过我要提醒小姐哦,陛下说过,你不乱来哦。”
嘉楠修长的笋指握着高角杯,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珠子却不停转悠。
开蒙节是穷山的大事,到时候穷山修炼者定会倾巢而出,这是刺探益州图的绝佳机会……
她当然不愿意放过!
小使女不知嘉楠在想什么,很是担心。
“那两名女子可查清楚了?”某处老树掩映的宅院内,有老者俯首欣赏摊在桌面上的一幅画。
那幅画画的是仕女图,用笔极是考究,细条流畅不羁,画上的仕女丰润饱满,不用说就是先古名画。
年轻马仔急忙取下墨镜,凶戾气息一敛而没,换付毕恭毕敬神色,心里却想着,老板特么不要脸,杀人还想立牌坊,不过文盲一个,装什么吊丝,仕女图也是你能欣赏动的,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只是微躬着腰,忐忑应道:“属下查清楚了,那两个女子入住在白兰酒楼,看模样都像肥猪。”
老者欣赏着那幅画,没有抬头,“你告诉马六他们,今晚动手,手脚麻利些。”
“姚爷,白兰酒楼你知道,是大爷的财产,在那里动手不太合适吧?”
“大爷的财产就是姚爷我的财产,我想动手,大爷都不会拦我。”
“可是,真的……”
老者终于失去耐性,一脚把那年轻马仔一脚踢了出去。
白凢市的夜和其他城市的夜并无区别,风徐徐吹着,入夜,微冷。
月亮挂在空寂的天上,月光和路灯的路搅和起来,将人影成双。
白兰酒楼第二十层,突然闪过几道神秘身影,腰间的凶器在廊灯下泛着森寒幽光。
门开,有痛苦的哀嚎声隔着门缝传出来,声音低得像蚊子在扑棱翅膀。
“处理干净了?”
“是,小姐。”
“那就洗洗睡吧。”
简短的主仆对话,那些神秘身影便再没有出现过,白兰酒楼静静矗在那儿,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空间某处有着微度波动,旋即平复下来,没有人发现这奇异的景象,姚家老祖宗知道,却懒得管。
“蝮长老,可有发现?”说话的是一年轻女子,身后背着张弯角盘弓。
被称为蝮长老的光头大汉,眉宇间有紫色蜘蛛盘卧,这么明显的特徵,不用说就是巫族的蝮圣。
他从魂塔出来就人品爆发,在巫姥山某处险地得到机缘,实力暴增,成为巫族最少轻的长老。
他们四位长老接到姬皇令,潜伏在白凢市,准备当那只黄雀,谁知一等就是数年。
蝮圣坐下来,掂着壶水咕嘟咕嘟狂饮,然后擦了擦嘴巴下的水渍,眉宇间那只紫蜘蛛不停颤动,仿佛要离体而去,其他三族的三位长老看这种情况,心想暖和暖蝮长老此去定有重大发现,说不定是那人来啦。
“我看到魔女在杀人,其实那些人真该杀。”
“你到底想说嘛呀?”
“我是说我看到魔女在杀人,还看到满屋的刺玫花。”
刺玫花?长老们个个像打了鸡血,魔皇过处刺玫花开,他们已从族中得知,在打九州图主意的就是九魔域的魔皇,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这点能耐在魔皇眼里屁都不是,但魔皇出现最起码说明思路是正确的。
蝮圣觉得和这些家伙厮混真的很丢脸,他无奈地了拍拍脑袋道:“你有长点心眼好不好?”
“魔皇不是魔皇后,是公的,而我看到的那两个魔女是母的,还刺玫花,我都替你们害臊!”
“别扯蛋,她不是魔皇怎么会有刺玫花开放?”轩辕族长老不服气道。
他说的不是没道理,刺玫花是魔皇标配,那两个魔女中要没魔皇,刺玫花从何而来?
不管那么多啦,我们跟踪着她们就是,这样总不会有什么问题。
越靠近穷山越有些复古的韵味。
从现代到古代在白凢市表现得最是明显,好像身置时光隧道,可欣赏万年风光。
穷山下这条街很短,短得不需用脚丈量,只有一酒铺、一肉店、一衣屋、一棋地摊。
同样这里的行人很少到,少到只有一酒鬼、一屠夫、一裁缝、一棋人。酒鬼饮酒说着胡话,屠夫砧了半扇猪在磨刀,裁缝拿着尺子在比画,可能是又把谁的衣料剪坏了,棋人攥着棋子低眉看着棋盘。
没有谁来买东西,这条显得很落寞,但他们不在乎,仍是专心做着他们认为最正确的事。
曜日升起来,翻越白凢市的高楼,将光辉撒在酒肆上,也撒在旗秤上……
于是,这条街便有的光明和阴暗,有道娇小的身影就行走在阴暗里。
“奇怪的城市奇怪的人!”那道娇小的身影穿着乳白西服,戴着墨镜,头发梳得明光。
今天是“开蒙节”,她当然要来这逛逛,而且还是大摇大摆的来,因为她自信没谁能够看见自己。
咻!
一枚棋子破空而至,还带着体温,准确地击打在街面某处。
当嘉楠揉着额角血包被迫现出身形,看见拎着酒瓶的酒鬼、掂着把杀猪刀的屠夫、拿着把大剪刀的裁缝和手托棋秤的棋人正围着她,四人站立的方位很奇特,气机相连相牵,像张网将所有退路阻死。
嘉楠秀眉微蹙,没想到姚家防守如此严密,尚未到穷山便被困到了这里。
说好的高手大能都会去开蒙节呢?说好的穷山今日是空山呢?
“姑娘来自魔域,魔皇是你什么人?”
酒鬼醉眼朦胧,打着饱嗝,一张嘴酒气熏天。
嘉楠的眉蹙得更紧,她自认为伪装得天衣元缝,即使面对化丹境强者都不会被识破,岂料这几个看似普通的普通人却能够一眼将她识破,能识破她的自然不是普通人,而是道行高深的修道者。
“既然姑娘不愿说,那就留下来吧!”
第二十一章 真刺玫假刺玫
说话的仍是那酒鬼,他腿颤舌短,说出的话都不太清楚,奇怪却没人嫌弃他。
“哼,姚家四仆,就你们这些货色,也想拦住本姑奶奶。”嘉楠来穷山做过准备,虽对那山深处神秘莫测,但收集些外围的情况也不是太难,找断肠人就能搞定,而屠夫酒鬼剪缝棋人正是姚家四仆从。
他们跟随姚家老祖宗征战南北,活的时间够久,以至于活了多少岁,连他们都记不得了。
酒鬼没有看嘉楠,脚步有点踉跄,下脚的方位却毫不含糊。
“拦……不拦得住,试试才知道。”
“那就试试。”嘉楠瞥了棋人一眼。
她知道棋人能耐,能看穿虚空,借其逃遁不可能,剩下唯战一途,她是在赌运气。
空中嗡声大鸣,四尊原象虚影若隐若现,各占据着方位,四象间有明黄光线相连,构成覆盖方圆五里的法阵,此阵名曰“四象阵”,陷入此阵尤如陷入象群之中,不被踩死也会被碾压成画。
无可名状的威压降临,嘉楠穿着的白色西服瞬间被撕烂,两条腿深陷进石板上。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正向自己逼近。
吼!
仰天一声咆哮,嘉楠迅速发生着变化,她在膨胀,头上有弯角生,身上有逆鳞现。
凶戾邪恶的气息随之弥漫开来,和降临的光线接触,发出咝咝腐蚀声音。
姚家四仆轻松操纵着四象阵,心想果然是魔域的魔崽子。
嘉楠抬腿将脚从石板下拔出来,抬头望着那些散发着光芒的丝线,两根弯角直指穹宇,桀骜不驯。
“刺玫花开我为魔,人畜辟易!”她咕噜咕噜念出一句话,身周现出万朵刺玫,那些刺玫花次第开放,将肃穆萧飒的场景渲染得有分文艺范儿,姚家四仆大惊,心里掠过不好的警兆。
难道世传的魔皇是女儿身,修道界都被她骗了!
如果是魔皇真身降临穷山,别说他们,就是姚家老祖出手,也不一定能拿下。
但箭在弦上,好比上茅房脱了裤子,这堆屎不拉也得拉啊!
姚家四仆脚踏四象位飞速移动起来,渐渐融成一道虚影,好像旋风围着嘉楠转。
空中四象虚影也在转,不同的是虚影渐实,那些勾勒出的光之丝线仿佛活过来般,撒下万点金星,每粒金星就是只原象,沉重如山岳,咆哮着朝嘉楠当头踩落,哪怕魔体抗打,在万象咆哮下想必也不好过。
嘉楠魔目沉凝,手里那朵刺玫花被轻轻弹出。
刺玫花摇摇曳曳,在空中划出一道黑线,发散出圣洁的光芒,只是有一股辛辣的气味。
随着这股辛辣的气味,从刺玫花径上飞出无数细小的银针,飘忽不定,又准确无比地钉到那些金星上。
金星晃了晃,并未因此而灭失,只是暗淡了不少。
嘉楠叹了口气,莫名悲伤起来。
“束魔缚,收!”
虚空突然黑暗起来,即使曜日亦无法穿透,何况有乌云将其遮蔽。
拓版刺玫花果然不如真刺玫花啊!这是嘉楠说的最后一句话。
远处有几道身影望向这边,目瞪口呆,白凢市的巷子里飞奔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小使女在找小姐,已经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后来索性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穷山“开蒙节”仍在持续,稚童们在大人陪伴下、排着队走向府石。
“下一个。”
坐在桌子后的验证官面无表情,连声音都冷漠得令人打颤。
他和师弟来这秋扒街已有半日,经验的稚童过百,却无一个先天气府者,不由气馁。
望着那名满脸羞红的稚童,再看看排在最后头发凌乱衣服破旧稚童,验证官站起身来。
“今天开蒙到此结束,明天午时开蒙通道关闭,别怪我没提醒大家。”
“还有我呢,为何要结束?”邋遢稚童挤过来,不服气道。
验证官目露不屑,俯视而下,“就你,一个乞丐,也想成修炼者,开什么玩笑。”
那邋遢稚童再向前跨出一步,面对验证官的威风不见畏惧,甚至直视着他的眼目道:“如果穷山知道你如此敷衍了事,带着歧视,你猜他们会怎么做?怕你的修炼资源会被克扣很多耶。”
验证官明显一愣,没想到毫不起眼的稚童竟敢明目张胆地威胁自己,不由露出两排黄牙。
正待他出言训斥,围观的人群却出现骚动,还有许多人窃窃私语。
再回首,看见府石变成了血红色,不由震惊莫名。
从贫民区出来,姬元感到胸闷得很,就像堵着块径石,欲仙欲死。
念想才是来处的根源,是**,无念无欲,不问何处来?何处往?既没来处,何必来处。
姬元觉得陈礞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也不知这么愚憨蠢笨的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总之,好有佛意道根。
轰……
天空中升起一团蘑菇云,周边燃烧着火焰,升得很高,将云雾都挤压得乱蹿。
恐怖袭击?姬元脑海中迅速浮出这几个字,留下遍地废墟,消失不见。
张继等人没经历过,反应稍慢,也只是慢上一丝,当他们御风而起,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
“哼,再毁灭我解放组织,那就等着报复吧!”虚空中有张白静的脸俯望着,目光阴冷,整张脸都因兴奋而扭曲,爆炸的地方是洛神市市府,那里有许多官员,如果将他们炸死,会起到轰动效应。
索尼奥事先已经打听清楚了,洛神市并没有化丹境的修道者,还是联邦最繁华的都市之一。
选取这样的地方制造混乱,无疑是最安全的。
有化丹境修道者的城市他不敢去,因为他很惜命。
市府楼只有六层,在高楼林立的洛神市矮小丑陋,蘑菇云升起那刻,整座小楼倾斜二十度,红墙被抹了层黑色,所有玻璃窗都被震碎,远处看去就像漆黑的窟窿,楼道里尖叫声一片,那是女职员们的声音。
临近市府楼的居民楼有明显震感,闲处在家的居民慌惑不安地窜出来,相互询问着。
反应最快的还是警察署那帮人,随着警报厉鸣,市府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神鹰铁卫署的特警们荷枪实弹武装到牙齿,正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目光尖利如锥。
此时,如果谁胆敢做出危险举动,一定会被当场暴射成筛子。
索尼奥还在想着美事,他要收些魂魄,将自己本命兵器温养到帝级。
就在他两眼放光满心炽热之时,一道枪影夹带着风雨直刺而来,那种速度比子弹还快数倍。
化丹境的感知何其强大,即便他是有史以来最弱的化丹境,还是瞬息反应过来,肉身向右倾斜五十度,勉强躲过那道枪影,目光凌厉如箭向着虚空那处望去。
瘦高的身影御风而立,姬元手握枪伞,眼眸中杀意滚涌。
声音冷到极致,“下边的事是你做的?”
索尼奥望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家伙,嘴角渐渐浮起残忍的笑意。
因为无法分辨对方境界,所以他极是谨慎。
摄魂幡迎风展开,天地混沌,混沌中有无数恶灵扑将过来,仿佛要将姬元神魂扯离。
寂灭意弥漫,也丝丝渗入他体内,形成两个战场,一个来自脑海,一个来自**。
姬元死死握住枪伞,好像僵化在虚空。
索尼奥满脸火热,紧盯那处,心想原来这小子是“花瓶”啊!
是花瓶就要有花瓶的觉悟,不该来搅和他的好事,现在也好,当摄魂幡将其神魂剥离,高级修炼者的神魂,抵挡十万凡俗魂灵,怕就此都能将摄魂幡喂饱了,也省得他到处乱跑……
索尼奥暗自盘算,却不知摄魂幡释放出去的恶灵已被姬元镇压。
即使寂灭意也被十金传蛮横地驱除体外。
摄魂幡周围的死气随之淡化许多。
当索尼奥有所感知,一切都显得晚了。
他看见一座山,准确地说是架峰,巍峨高峻的峰,峰顶有株枯树。
第二十二章 荆州图埋在废墟里!
索尼奥脑海也有座峰,那峰浩浩荡荡排云驱雾,朝着一股邪气镇压过去。
咔嚓!索尼奥的脸色夸张地扭曲着,碎碎的灵魂尚未游离出体,便被那座峰给镇压掉了。
温热的尸体自虚空坠落,像只被撞晕的大鸟,将欲倾倒的市府楼砸出个深洞。
灵魂被镇压的那刻,索尼奥也没弄明白,那看不出深浅的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刻他还想狂呼,我是化丹境的强者,你凭什么能,我……我还不没光复血刀门呢!!
摄魂幡失去了主人,被姬元伸手握住,魂力注入,将幡基摧毁,释放出万千恶灵,恶灵得到解脱,在空中做出跪拜姿势,那是向姬元表示感谢,然后飞向各处自寻归宿,也许去冥间,也许飘游至灵魂泯灭。
张继等人驾驭着法宝速度慢,这会儿才跟上来,远远看着有人往下掉,一时有些愣神。
姬元也愣在那里,他知道自己神魂强大,却从没有释放过神魂之力,若非恶灵们拚命地撕拽,神魂自我觉醒,寻找到恶灵宿主,将其灵魂抹杀,姬元还不知道神魂之力还可以这么用。
“掉下去的那人是谁?”陈礞问道。
“索尼奥,解放组织首领,也是血刀门门主,市府楼的爆炸案就是他搞出来的。”
当神魂侵入对方脑海那瞬间,索尼奥的所有记忆便被他读取,不但知道对方身份,还知道洛神市那次连环爆炸案就是此人策划的,只是他隐瞒了索尼奥的境界,之所以隐瞒,是恐怕暴露实力,吓着伙伴们。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彻底无语,张继等人看着他就像看着怪物,那眼神都让人害怕。
还是陈礞心直口快,她拨棱拨棱脑袋道:“你再说一遍,我好像没听清楚。”
“我说他是解放组织首领,市府楼爆炸案的制造者!”
“老大,你知不知道你无意间干了件了不起的大事?”柳畅看着姬元两眼发光。
大陆各国以及道统围猎解放组织那事,通过新媒体宣传,大陆人都知道,无数凡俗还为此庆祝过。
只有道统清楚所谓的正主并未落网,未落网就会报复,就会制造新的恐怖袭击事件,因此道统晓谕全大陆化丹境的大修道者,海捕解放组织灵魂人物索尼奥,没想到狗屎运气真好,让他给办了。
姬元这些年要么内山,要么独处皂荚峰,携清风揽星辰苦心悟道,哪里知道这些。
“柳畅你等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我是说索尼奥啊,自从解放组织被剿灭后……”
柳畅手舞之足蹈之高调地描绘着,“听说道统布令,谁将索尼奥斩杀,将会赏赐一道帝级秘术。”
姬元的心思也不由火热起来,帝级秘术他虽不需要,但这样以来,藏宝阁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呀!
“要不要我去把那家伙的头给割下来?”关亭峰跃跃欲试。
西边堆过来一块云,携带着腥湿的雨意,他们终究没那头给割下来。
市府楼外乱成了一锅粥,那座楼本来就成了比萨斜塔,再被索尼奥高空灌力,摇摇欲倒。
市长,也就是原来的副市长还要楼里,有秘书要往楼上冲,被消防队员硬拦了下来。
“不知道楼快要倒了嘛,还往里冲?”消防队队长瞪眼那年轻人道。
秘书蹭了两下没蹭开,急眼道:“市长还在里面,我不急行嘛!”
“你冲进去了,还要我消防干嘛。”
几个消防队员全副武装冲进滚滚烟尘里。
肥大的雨滴砸下来,地面瞬间成河,嚣张的烟尘被净洗成空,只有那楼越斜越很,说不定哪会倾倒。
市长坐在那把真皮转椅里,望着桌上不知何物炼成的荆州图在发愣。
此图是市府楼遭袭击那阵,连排的书架被震倒,从某书的夹层里掉出来,才被他无意发现的。
看见此物,他再没有离开这间办公室,连指挥指挥抢险救灾都给抛之脑后,一心相看独不厌。
荆州图是九州图的组成部分,他不是修炼者,对九州图知之甚少,但修道界沸沸扬扬的传言还是知道些一鳞着爪,他心思火热地想着,如果将荆州图卖给九魔域,能卖多少钱?如果能卖几百万联邦币就好了。
这不成,万一让道统知道荆州图是他卖给九魔域的,还不得把他祖坟给刨掉!
要不然就交给道统,既不担风险,又能捞笔好处费。
市长正美美地想着,此时再看荆州图就如看小情人,满眼的柔情蜜意。
市府楼被雨一冲刷,倾斜的速度更快,数分钟过后轰然倒塌,雨中众人表情木讷,说不出来的悲戚。
随着这楼的倒塌,市长以及救市长的消防队员都被埋进了废墟里,生死不知。
雨下得正猛,就像对门大婶拿着洗脸盆在泼,打在脸上,睁眼都感到困难。
毕竟废墟里埋着市长和消防队员,剩余的消防队员不等队长命令,全不要命地向废墟扑去。
姬元和伙伴们从云头降落而下,由于雨的缘故,并没有人发现他们。
“师尊,你说荆州图在这废墟里?姬元边走边传音询问。”
隔了半天,牧云的声音才再脑海响起,“不要回首,一直朝前走,看到那塌陷最厉害的地方了吗?深处10米有具尸体,荆州图就在他手里,我能感受到荆州图散发出来的古朴圣洁的气息。”
姬元闭目感应,果然有道稀薄的气息从那处传来。
他心中暗喜,右手五指突张成爪,浑厚的源力从废墟中扯出一物。
雨势正猛,隔空不见,况且姬元使出空间技能,谁也猜想不到荆州图已三移其主。
消防队员使用着各种设备将废墟掀开,终于扒出来三位伤员和一具冰凉尸体。
医院的救护车警报声响起,以极快的迅速消失在雨中。
从洛神市出来,雨势渐小,他们再没有御空飞行。
伙伴们有些疑惑,姬元为何会对那堆废墟感兴趣,废墟上又没有花,不过人都有自己的**,当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既然没说,他们也没必要去问,这就是默契和信任。
雨已经完全停了,曜日从云缝里钻出来,将万千圣光洒向人间。
地面荫翳着白气,好像沸腾锅水里升起的雾,黏在身上有种湿润滑软感。
姬元的眼眯成条缝隙,抬头望着那轮因钻出层云而得意的曜日,说了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事后,他们猜过,可能是隐有所指,或者是有感而发,总之莫名奇妙。
进入河口地界,从北地边塞逃过来避难的凡俗陡然俱增,不管是城市或村庄到处都有其背影。
有的拖家带口,有的掺扶着老母,有大人更有小孩,相同的是,脸上神情慌惑茫然,了无生趣。
这些人因逃避战火流亡于此,可能还会继续向前流亡,贵重物品全都带在身上。
姬元和伙伴们行走在流亡大军中,个个心情沉重,他们是凌驾于凡俗之上的修道者,但修道者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红尘羁绊,不可能挥慧剑斩去六千烦根,真要能斩去,还修什么道?
陈礞跑过去,将一个跌倒的小孩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土,给以烂漫的笑。
那小孩哭着哭着也笑了,笑得如秋塬上遍地的野菊。
前面有灰尘升起,粗鲁的喝骂声经风传来。
几个很壮的年轻人围着一老者在踢,老者的衣扣已被撕扯掉。
“各位爷,你们行行好吧,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你们拿走了,我还怎么活啊!”
满身灰土的老者嘴角流着血,抱着一个壮汉的腿死死不放,不停絮叨道。
他好不容易流亡至此,满想着已经安全了,没想到却遇见这群恶人。
身周同样是流亡者的流亡者,看着眼前这幕,眼神冷漠。
“你活着也是糟蹋粮食,还不如接济我们,小爷也能风流快活几日。”被抱着腿、脸面扁平、眼中满含戾气的年轻人飞脚将老者踹出很远,玩弄着手里那张卡,心里想着终于逮了只肥羊。
“去,把老家伙牙撬开,一定要弄出秘码。”
几个年轻人笑着,走向痛苦卷曲在地的老者。
他们走着走着身体就消散了,包括脸面扁平的家伙还来不及震惊,就变成了一堆残灰。
“何必如此?”姬元看眼关亭峰,摇摇头道。
后者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未做任何解释。
倒是雄伟如山的陈礞接道:“这种杂碎死了干净。”
伙伴们都没说,心里却想着陈礞的话果然有理,什么修道者不应插手凡俗之争的陈规律条,都是狗屁。
眼看河山破碎,人民流离,家国被辱,如果那些里有自己的亲人,还会如此淡定?
第二十三章 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嘉楠被屠夫、酒鬼、裁缝和棋人治住,未在白凢市造成任何震动。
而巫山的四位长老级人物却吃惊不小,他们跟踪至此,见证了那一幕的发生。
那魔女的实力看似不弱,连穷山的山根都没走出,就被给镇压了,穷山到底隐藏着多少实力?
他们悄然退入租来的小院,迅速将这里发生的事汇报巫山,等待着族长们进一步指令。
初夏的天已经很热,肥嫩的树叶悲催地发现,无论它们如何努力也伸不展身子,只好等待月华初上的那刻,曜日尚未沉进西山,白凢市的街灯亮了,有几个打扮怪异的人走进了那所小院。
“轩辕兄,请坐!”蝮圣并没多少热情,但必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巫姥山上古四族看似铁板一块,无懈可击,四族间的竞争还是非常激烈的。
自从蝮圣修炼问题被巫姥解决后,他无疑成了巫族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和其他三族有竞争有合作。
对蝮圣的冷傲,轩辕破并未理会,反而极是自然地落座,环视客厅一圈道:“真不知族长们是如何想法,九州图对我上古四族复兴真的有那么重要,或者说是那混蛋的意思?”
对这问题蝮圣不想探讨,只是瞥了轩辕破一眼道:“我们照着族长们的意思办就是,何必自寻烦恼。”
“蝮兄说的有理,不过这居住条件确实太差,要不考虑换个地方?”
蝮圣心想我们能跟人比嘛,你是轩辕族少族长,我们不过是普通长老而已。
“如果轩辕兄觉得住儿里委屈,另觅好的下塌处就是。”
轩辕破尴尬一笑道:“我就这么一说,蝮兄何必在意!不知少主何时能到?”
他们急慌慌赶到白凢市,是因为接到巫姥山严令,在这里保护姬元。
与其同时,白凢市最豪华的宾馆白兰酒楼迎来了几位年轻的修道者,他们选择最贵的房间住下。
姬元洗过热水澡,感觉浑身通泰,然后叫来服务生,开始打听白凢市最著名的吃食,虽然修道者对食物的**并不高,但多年来养成的吃货习惯,使他到每一处都必先品尝当地有名的小吃。
“穷山渔庄,这是最正宗的一家!”望着店面陈旧,牌匾亦有些破烂小餐馆,姬元抬腿而进。
跟在他身后的伙伴们十分纳闷,不知道他为何要选择这种破地方吃饭,摇摇头跟了过去。
走进穷山渔庄,他们才发现里面的地方其实挺大,同样色古老的餐桌上坐满了人,喧哗声如同进入舞场,令人头脑发胀,无热情洋溢的服务生来接待他们,只好独自选了个还是杯盘狼藉的桌子坐下。
柳畅感到憋屈,走进饭店,他们就是金主是大爷,哪里享受过这种寂寞的待遇。
正要出言喝斥匆匆走过来的服务生,被姬元用眼色止住。
张继却笑着嘲弄道:“亏你还是柳家大少,生意好店家是大爷,生意不好食客才是大爷,这都不懂!”
穷山扁鱼做成需几十道工序,食客又多,上桌得自然就慢,好在店家想得周到,送上四小蝶可心小菜。
要了瓶当地名酒,他们边吃边闲聊着。
姬元没有动筷子,只是闭目养神。
嘈杂声音入耳,他却能分清每一桌在说着什么。
“听你的意思,开蒙节那天,酒鬼他老人家逮了个魔女?”
“这在穷山都传得沸沸扬扬了,也就你在闭关才没听说。”
“我说师兄弟们怎么都被派了出来,市里的警戒级别还被提升到紫级。”
最暗处的那桌坐着五六个年轻人,看模样都是修炼者,说话声放得极低,还是被姬元全部收进了耳内。
“聚源池不是要开放了嘛,这次只有五个名额,僧多粥少,为了这五个名额,姚璐师姐都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姬元心里一紧,屏蔽其他杂音,专注于这桌对话。
“按照惯例,聚源池开放前,凡穷山门人只要觉得有实力,均可参加白山武事。”
“我们这些边角料就不要去丢人显眼了!”
那桌的几个年轻人满脸火热,只是眼神中带着自嘲幽怨。
“我告诉你们,这几天招子都放亮点,有陌生人进入白凢市,死死地盯住,如果出点意外,让星奇师兄知道,我们这身皮可是不够他剥的。”想到星奇师兄的狠厉,几个人都觉得脊梁骨嗖嗖冒着冷汗。
穷山扁鱼鲜嫩滑口,以辣入味,分鱼肉、鱼头、鱼子、鱼鳞四盘,每盘各有特色。
关亭峰、陈礞两个吃货眼睛发亮,胡吃海塞,大呼过瘾,张继、柳畅就要文明得多。
姬元只是挑了些鱼肉慢慢嚼着,在想着自己的心思。
穷山山麓有群连体别墅,绿树掩映月照沟渠,极是清雅别致,其中一座别墅灯火通明,来往身影警戒极严,正堂内陈设很的意思,明明是现代建筑,却硬是装修出了生意盎然的古意,一瘦小到仅剩骨架的老者坐在巨幅画像下,身旁年轻弟子执礼甚恭,此老是姚家供奉,人称袖里乾坤佟流河。
此次姚家派他主持穷山武事,他也是感到责任重大,不容有失。
“这几天白凢市可有异常出现?”
有弟子立即应道:“回禀佟老,据派出的弟子回报,月近时分有两批人进入白凢市。”
佟流河老眉一掀,问道:“可查出他们底细,他们来穷山意欲如何?”
“事出突然,已派人暗中监视,其他的暂且不知。”那名弟子微微迟疑,但还是如实回禀。
“穷山武事是多大的事,你们竟然如此马虎!”佟流河怒道,“要使武事出事,你们有几颗脑袋够砍?吩咐下去,查清那两批人的来龙去脉,实在不行,就把他们解决掉,总之武事前要消除一切隐患……”
下面的弟子都恭敬听着,想着录姚家家主的严厉,均是面色死灰。
“璐璐没有被姚家禁足,还要参加穷山武事,真是太好啦!”
姬元很开心,为了姚璐,他拚命修炼,以期早日进入滴漏境,好将水深火热的她给解救出来。
哪里想到自己气府特殊,修炼的方法又异于神遗大陆,基本没有阻碍,笑话的是他目前所处的周天阶,名义上比化丹境高大上,却没有化丹境的实力,只有进入星河阶,实力才会完全爆发。
“以我现在的源力境界,战胜化丹境是有些困难,幸好有魂力补充了境界上的不足,这次是否能带走璐璐,恐怕就要仰仗于此啦!”姬元非常清楚,想要在穷山带走姚璐,并非是件简单的事,他想起姚璐被姚家带走时,姚星奇看他的目光有多冷,那是在看着一个死人,而穷山像姚星奇这类人物应该不少。
张继他们跟在后面唧唧哝哝,无限回味穷山扁鱼。
那一脸龌龊卑鄙,令姬元都有揍他们的冲动。
当清清亮亮的月挂在中天,又被一片白云缠着的时候,一群人将姬元等人团团围住。
“你们是要抢劫吗?”柳畅出声喝问。
有手握小刀的年轻人剐着腮帮的胡子,幽幽道:“抢劫?这词用的不合适,不是抢劫,是抢命。”
小刀一闪而逝,当其再次出现,已距柳畅眉心三寸,携带着源气的幽光,刺得人皮肤生疼。
按道理说近距离的突然袭击,柳畅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但不知为何他眉心处陡然一阵扭曲,看似锋锐的小刀再难寸进半分。
胡茬极浓的年轻人抢先出手,跟着他的那帮人反应极快,一时间空间震荡,地面寸裂。
陈礞就像推土机,连本命兵器都懒得用,凭借强悍的**,竟然没谁是她一合之敌。
关亭峰也是异常霸道,一根仿佛钢母炼制的棍子竟被他抡成了霸色的气势,棍风如恶蟒从一年轻人面门扫过,直接将那张嫩稚的脸撕裂出道道极小的伤口,有血从那里慢慢渗出,看上去非常恐怖。
一道剑意自北而来,并不怎么的凌厉,却给人以无法抗拒的力量。
陈礞踏出一脚,裤管寸寸崩裂直达膝盖,关亭峰更是以棍拄地,才将这道剑意消化掉。
即使姬元也感到那道剑意的丝丝压迫,那群寻衅滋事的年轻人在剑意面前表现得更加不堪。
他们同时将目光望向剑意来处,月光下有道突兀有致的修长身影正站在那。
白色连衣裙、如瀑布般的秀发、绒绒的五官和不染半丝风尘的仙子形象,让在场所有人一阵呆滞。
而姬元心里猛地塌陷,两眼如被黏住了一般,再也不愿意移开。
他仿佛在梦中,又仿佛在佛前求了五百年,看着眼前的人儿,犹如回到从前。
“璐璐,真的是你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姬元狠狠揉揉眼睛,却揉出一片莹润。
姚璐也看着姬元,仍还是那瘦瘦的样子,只是比原先高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想必这些年姬元拚得非常辛苦,她没有看姬元,却对着那群年轻人喝道:“你们是哪位前辈的门下,竟敢如此胡闹?”
对眼前突然也现的仙子,他们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就是穷山的传奇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第二十四章 被人横插了一杆!
穷山最传奇的人物当面询问,那些弟子急忙微微躬身,样极谦卑。
满脸胡茬的年轻人清楚,姚璐出面,今晚这事便再无法进行下去,只得含混应道:“误会,全是误会。”
然后带着那群人呼啸而去,而姬元正痴痴呆呆地望着眼前人儿,对他们的离去竟然毫无所知。
打发走那些弟子,姚璐这才看回来,看向姬元,心里微酸。
她不知道姬元为了她,这些年付出了多少艰辛和努力?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罪?
在她想来,姬元先天无气府,后来不知何故可以修炼了,并且在挑战赛上表现不俗,不过想在短短几年追赶上那些先天气府的修炼者,显然不大可能,现在他如约而来,倒是有点过于鲁莽了些。
“你不该来的,起码不应选择此时!”姚璐幽怨道。
姬元知道姚璐是在替自己担心,揉了揉鼻翅,心里却在想,如果你知道我斩杀过化丹境修道者,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吧!他毕竟不会在心爱的人面前显摆,只是淡然一笑道:“腿在地上,想来自然就来了。”
陈礞觉得姬元无愧是偶像,这话说得好有道理。
而张继却在想着,难怪老大视其他女孩为粪土,这女孩长得确实很赞啊!
几个人悄然退到月光映照屋檐的阴影里,将此时此地留给秋眼望穿的有情人。
还像在德川高中那样,两人并没有腻歪,只是相互看着,能读懂那份浓浓的情意。
“你还在恨姚家吗?”姚璐问道。
姬元淡笑着摇摇头,心想着要不是姚家,要不是心里有执念,不可能这么拚,境界提升不会这么快。
这一切都缘自姚家的压力,缘自眼前的妙人儿,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付出,甚至生命。
“身上的噬魂枯树解了?”这是姚璐提的第二个问题。
姬元揉揉鼻翅,憨声道:“好像是吧,无法确定,这几年没再犯过。”
想起令他欲仙欲死的噬魂枯树,姬元心有余悸,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彻底根治了。
月光下两道身影慢慢靠近,姚璐终于将满头秀发靠在那并不宽广、却让她感到心里宁和的胸脯上。
他们就这样依偎着,看星星,看月亮,看有点模糊的屋脊兽,空气中充满着暖情蜜意。
其实姬元和姚璐都有很多话要说,不知为何当真见到了对方,那些准备好的词都给忘了。
屋脊兽在姚璐眼里迅速变大,独角血眼身上覆满逆鳞,散发着远古莽荒的可恐气息。
姚璐莫名地心里乱颤,回转身推了姬元一把道:“你快走!”
“走……能走到哪里去。”
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跟前,看着有点熟悉,但姬元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而在他身后,却跟着那群去而折返的穷山年轻弟子。
“姚星奇你想干嘛?”姚璐脸色苍白,转身将姬元护在身后。
在穷山姚星奇是姚璐的仰慕者之一,实力最强,正是由于他的存在,那里贪婪姚璐美色的家伙,只能将那份爱慕深埋心里,而他也把姚璐视为禁脔,谁要敢多看一眼,他都会把对方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姚星奇……”姬元终于想了起来,就是此子带走姚璐的,为此他还挡过对方一枪一剑。
“认出来啦,还不算太傻。”姚星奇傲慢一笑。
“不过终久还是傻啊,竟敢跑到穷山来找茬,真不知谁给你的胆量?”
姬元眉峰微微蹙紧,伸手将姚璐拉到身后,看着姚星奇就像看着令人恶心的苍蝇。
他本来就没别啥道德可言,还颇睚眦必报,姚星奇这句话正挠到他痛处。
再说自从来到白凢市,望着匍匐如洪荒凶兽的穷山,就感到浑身不舒服。
伸出拇指,反转向下,“姚星奇是吧,听着倒像人名,不过我看怎么像只王八!”
姚星奇气急而笑,身上的气势陡然凌厉,好像万枚道剑直破星空,在地面卷起一层厚灰。
张继他们站在老远,都能感到那道霸气绝顶的剑意,执着,狠戾,狂暴,那是誓死也要把姬元斩于剑下的剑意,剑意中带着仇人相见两虎相争的韵味,他们急忙朝远处退去,以免被剑意中伤。
那些穷山弟子也朝远处退去,甚至退得更远,不过看着姬元,眼神中充满玩味。
“姚星奇,这里是穷山,难道就不怕老祖震怒吗?”姚璐直言怒斥道。
“如果我说这伙人企图不利穷山武事,你猜老祖会怎么样?”
“原来公报私仇,真没想到你如此卑鄙!”
姬元挡在姚璐前面,体表十金传若隐若现,将那道剑意尽数抵挡而下。
姚星奇食指中指并举,旋即结出个道结,眼前的龙吟剑阵阵嗡鸣,好像要破空飞出。
隐隐间犹有万千星辰坠落,融入到龙吟剑中,龙吟剑的啸声更烈,即使姬元都感到了丝丝威胁。
“星辰爆!”姚星奇心里怒哼一声,龙吟剑越空而起,万千枚星剑斩向那处。
突然有道金光从姬元身后起,就像条金蛇般幻化出一片剑幕,将星辰爆完全抵挡在外面。
不过星辰爆确实是姚星奇最强剑招之一,姚璐虽然抵挡了下来,也是被震退数十步,俏脸苍白。
“你竟然为了他不惜消耗真元!”姚星奇脸色微变,龙吟剑颤动,声音微涩道,“既然你如此眷他,那我把他斩了就是。璐璐你是我的,谁也别想从穷山把你带走。”
姬元虽然有所猜想,直到此刻才彻底明白,此子竟然对璐璐用情如此之深。
但要想从他嘴里夺食吃,以其嚣张的个性,要不把对方打得找不到北,岂会轻易罢手。
关心地看了姚璐一眼,姬元示意陈礞将其扶下,星目中孕育着可怕风暴。
即使失去理智的姚星奇感觉到那道目光,心里亦莫名升起股燥意。
他并非惧战之人,尤其对姬元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挥剑杀了就是。
又是一招星辰爆使用,万千星剑浩浩荡荡,真的如凌厉的星辰雨一般,穿透虚空降临而来,哪怕坚硬的石板地面,都被那无可匹的剑意刮出道道深痕,姬元连看都没看,一指点向空间某处。
远处观战的伙伴们十分不解,心想这不是胡搞嘛,不去挡那些剑,指点虚空有何用?
但姚星奇看着那轻飘飘的一指,眼瞳陡然塌缩成黑豆,看向姬元的眼神充满不可思议。
而当姬元随意一指点出,那万千凶悍的星剑顿时大乱,相互磕碰泯灭,最后现出龙吟剑剑体。
姚璐被陈礞搀扶着,看着眼前这幕,满脸懵懂不解,却人愈加担心。
“这家伙从哪儿蹦出来的,怎么如此之强?”
“星奇师兄的星辰爆当者披靡,哪怕我们群攻也挡不下这招吧!”
“别长他人志气,星奇师兄尚未尽全力,就不得下一刻这小子就横尸剑下呢?”
嗡嗡的议论声传至那群穷山弟子,他们万没想到今晚还能看场大戏,大戏的结局以他们的剧本,自然是星奇师兄完虐对方,他们眼神炽热地望着那处,谁都没再关注这场大戏的诱因……
飞剑一怒为红颜!
那些私下议论被姚星奇悉数收纳入耳,他是穷山年轻辈中偶像,输不起,当然也不会输。
但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出手至今,对方就没动过本命兵器,被小视了,他越想杀机越浓。
“青龙吟!”姚星奇眼睛充血,显然不再留手。
当他声音尚在暗夜里回落,便听到隐晦的龙吟声响声,刚才还干爽的星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细雨如烟如雾,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当其撒落下来,在地面上射出了无数如针细的细孔。
姬元手里撑着把伞,伞尖如枪横刺苍穹,伞面隐约显现复杂的地图,太过模糊都看不真切。
他站在伞下,瘦高的身板如同线杆,雨从空中飘下,打在伞面上,然后积成水滴滑落到地。
一道剑影震空而来,看上去犹如青龙,气势磅礴,睥睨天地。
龙剑来势极疾,息间距离姬元不过十米,收伞横刺,眩目的光芒划过,雨收,龙吟声敛。
姚星奇手握龙吟剑,不断向后跌退,撞折了数棵古树才止住身形。
幸亏他们不觉得打到了城的偏颇处,并非伤到白凢市那些凡俗。
那道魁伟的身影好艰难站起,再扑倒,脸色苍白如纸,握着剑的手不停滴血。
他想不明白,青龙吟作为最强杀招,即使遇见半步化丹境的猛人都斗上一斗,姬元明明感觉不到一丝源气,凭什么能够挡下他赖以骄傲的青龙吟,这不可能,不符合常理啊!!
姚星奇望着手拄伞枪的姬元,说着很好、你很好,便拖着残躯艰难而去,身影有些落寞。
远处谁家的灯突然亮起,有人将头伸出窗外,骂了句非常劲爆的粗话。
第二十五章 破纸烂鞋一地零乱
“败了?”
“败啦!”
那群穷山弟子集体沉默。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穷山的骄傲,不败的神话,会败得如此利索。
再次望向那道身影,眼神中充满震憾和畏惧,当然更多的是挣扎与不甘。
“老大威武!”伙伴们则是心里狂喜,如烈马般飞奔而来,将姬元团团围住。
姬元看着他们,苦涩一笑,将最后那道剑气逼出体外,心想好霸道的龙吟剑!
要说在场众人,自然是姚璐对姚星奇最为了解,她瞅瞅姬元,关心道:“你没事吧?”
就在来自徴派的这几个年轻人和穷山弟子矛盾之时,上古四族长老们租居的那所陋院也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这群人由满脸温和中年带队,说话十分客气,查验过蝮圣、轩辕破等人的身份证件,虽怀疑他们进入白凢市的目的,却找不出实在证据,又被蝮对找理由给搪塞了过去,只好回去如实上禀。
蝮圣等人的身份证件是真的,使用的姓名也是真的,只是住址那栏并非巫姥山。
像这种身份证件,上古四族想要弄不困难。
打发走穷山的人,蝮圣突然望向白凢市东南,那里有非常微弱的空间波动,不过须臾便自消散。
他也没十分在意,更想不到他们要守护的人已达白凢市,并且掀起了场腥风血雨。
穷山山麓的连体别墅,佟流河老脸阴沉,尖瘦的下颌更加尖瘦。
这里的通讯系统异常强大,发生在白凢市偏颇地的那场短促战斗他早已得到消息,令其沮丧的是,不但没使那批人就地消失,还重创了姚星奇,当然以修道者的恢复能力,这种伤势很快就能复原如初,麻烦就麻烦在姚璐那小丫头也参与其间,并且扮演了与其身份极不相称的角色。
正是姚璐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原先的设计。
“佟老现在怎么办?”客厅里有些沉闷,与白山武事前的喜庆极不相称。
那些穷山弟子低着头,惴惴不安,但必须有人甘冒雷霆一怒,于是胡茬很重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怎么办也是佟流河欲要考虑的问题,他没有接话,只是凝眉思索。
撇开姚璐不说,姚星奇的实力搁在那儿,即使他全力出手,也没有十足把握一战而胜,那帮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实力竟然比穷山都高几个层次,他想到了几个地方,然后摇了摇头,觉得殊无可能。
“你们去把璐璐请来,我有话问她。”
佟流河松耷的眼皮一掀,继而自语道:“算啦,还是我跑一趟吧!”
翌日,穷山山腰静园内,姚璐懒慵地堆在沙发里,手里捧着本,美目发呆。
“璐璐,事涉穷山武事,你可不能藏私啊!”佟流河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所以然。
姚璐将书搁到腿上,目光散漫地移过来,“我要说几次你才相信,那几个人绝对没问题。”
“但攸关**,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
这句话有两个隐指,前半句是说姬元和他那些伙伴,后半句的“他”比较特殊。姚璐不是不想说,而是有所顾虑,因为她和姬元的关系二叔是知道的,姚星奇也知道,基于某种原因,更愿意藏着掖着。
她现在将姬元撂出来,就等于承认了两者间的关系,到时候穷山肯定会爆发场强震。
发愁的是,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姬元来啦,而且还以别样的姿态,引起了穷山关注。
佟流河老而成精,略微思索,便隐隐猜出其间隐情。
他不再追问,反而有点同情地提醒道:“璐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希望你好,但别望了老祖宗厚望,若干年后姚家是否能像现在这样雄居大陆,指靠的就是你啊!你好好想想吧!!”
姚璐苦恼的正是这些,姚家有自己的规矩,姚女不能外嫁,更不必说她这般优秀的血脉。
可是她真的舍不得姬元,那家伙虽然讨厌,说话还刻薄,但有股沛然莫御的大丈夫气。
也正是这种气魄,让姚璐沉醉,误入藕花深处,迷途而不知返。
佟流河告辞的时候,天近中午,当其走出静园,姚璐看见他默然地摇了摇头。
大陆的形势越来越严重,入侵联邦的诸国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反击,沉陷到泥沼当中。
联邦就像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能不弃之。
而大陆诸国不约而同开始从九魔域撤军,这让修道界哗然,诸国给出的解释出奇一致,既然九魔域打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留那些兵还有何用处?诸国的决定很是让道统无语,也只能流水落花任去留。
浩浩荡荡驻扎在九魔域外围的联合**撤离一空,只留下往昔繁盛和四处凌乱的破絮烂鞋。
起了道风,将废植物塑料袋和几片薄纸卷到空中,墨余道长望着,心如刀剜。
由于联合**存在及其道统配合,九魔域的魔才不敢越雷池半步。
现在联合**撤了,只有道统独撑局面,如果九魔域等的就是这机会……
想象着大陆未来,墨余道长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不过他已事先做好安排,命令在九魔域试炼的那些小家伙急速离开,他,还有受道统遣派的大修炼者,则要留下这里,时刻盯着九魔域的任何几吹草动,好的是联合**撤离时,将监视设备给留了下来。
“仙师,魔域有动静!”有修炼者慌慌张张跑来道。
还是那座最大的军帐,墨余道长一瞬不瞬地盯着特大号屏幕,下颌的胡须微微颤动。
屏面上有高速移动的近百黑点,虽然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不可一世的强大气息。
随着那些黑点越来越近,军帐猎猎作响,仿佛须臾会被撕成碎片。
屏幕也在不停晃动,然后砰地炸成碎片,锋利的特种玻璃呼啸,将军帐撕成道道豁口。
“迎战!”墨余道长老脸沉凝,“决不能让这群魔祸害大陆。”
其实他很清楚,仅凭气息都能远距离影响到这里,那来的魔是何等境界!
但是做为守护人类的修道者,意志何等坚强,岂会被灾难降临而弃之不顾。
魔域的魔来的很快,当墨余道长亲率众人踏出军帐,那些魔距离魔域外围只剩百里左右,他们刚将法阵摆齐,近百的魔影已抵达跟前,看着这些魔,墨余道长心沉极致,果然如其所料,魔域数年混乱只是魔皇故意制造的障眼法,他在等一个机会,等大陆各国互相撕咬的机会,他等到了!
“九魔域还真是看得起我墨余啊!竟然九大魔尊齐至。”
墨余道长紧了紧手中的道仙道:“难道就不怕道统把魔域给掀了?”
“道长可真会扯,道统能掀翻我魔域早就掀了,何必等到现在。”接话的是七魔尊。
他和墨余道长曾短暂对掌,距离太远只能平局收场,再者联国各种重型武器强大,虽然不惧,也不想着惹麻烦,只能看着坑杀大魔将的凶徒成功解厄,导致后来他的势力急剧萎缩。
这些猪零狗碎他都记着,因此这回也决不会让墨余道长好过。
大魔尊则是漠然瞟眼那四十人组成的法阵,冷傲道:“就这几个不上台面的修炼者?”
“采补修炼者气血是五魔尊嗜好,这里就交给你和七魔尊了,其他的跟我走。”
魔域外围突然阴暗下来,修炼者们举头望去,赫然看见张吞天巨口,巨口外围魔牙锋利如危峰,其后魔雾翻涌,玄奥不可测度,只是看上一眼,就令人目眩神迷,道根不稳,何况这些道基尚浅的修炼者。
“名可名,名亦非名,无名弃万物意,道不着尘道可着尘,如是自观……”
修道真言从墨余道长嘴里喷薄飘出,好像雷鸣轰响在修炼者脑海,他们眼睛渐变清明,道基重固。
随着他们步履变幻,法阵威能显现出来,厚重的云雾堆积,无数电火射落吞天巨口中。
天地气息混乱不堪,远处的山峰都被抹成平地,地面塌陷成沟。
在这天地之间,有道比雷电还明亮的剑光穿梭,倏忽东,倏忽西,羚羊挂角,妙不可言。
可惜墨余道长修的是圆融道,防御力极强,杀戮却很一般。
七魔尊桀挥舞着粗壮的触手,很轻松就将那些剑光给挡了下来。
五魔尊更是嘴大气死猪,那些雷火落进去,竟然没起到任何效果,玩了半天可能是烦了,粗如浑天棍的手臂一挥,将不断降临的雷火驱散,两只血瞳盯着下方道:“玩够了嘛,那就都到我嘴里来吧!”
操纵着法阵的修炼者忽然感到极端恐怖的吸力传来,便不受控制地飘离地面,朝那张吞天巨口飘去。
墨余道长急忙驱使道剑去拦,不防被七魔尊放出的触手洞穿心胸。
风息云散,魔域外围飘舞空中的破纸烂鞋跌落一地。
第二十六章 穷山武事,那 张脸
墨余道长陨落!
驻守九魔域大修炼者集体被吞食!
五魔尊身形渐渐变小,变成个身披铠甲的美貌女子,她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七魔尊望着眼前叫雅的魔尊,瞳孔微缩,心想五魔尊的魔影果然厉害,一张嘴可吞天地星辰。
联合**他们恨得要命,将其遗留设备疯狂摧毁,方始驾驭两团黑云朝人类国度滚去。
姚璐没有说出那人,只是给予佟流河了个承诺,后者也不便过于威逼,无奈派出弟子对姬元严加监视。
穷山武事是家族祭祀活动外最大盛事,不但穷山,白凢市都格外上心,武事前各种庆祝,到处都洋溢着喜气,各家各户或是居民楼被装扮一新,破坏的路灯和霓虹灯被替换掉,街面干净整洁不染尘埃。
市面上所有买卖打折,还在和老板怄气的老板娘粉妆浓描,极艳地出现在酒楼里。
孩童们成群结队,不知谁在放炮仗,将辆豪车惊鸣。
来自巫姥山的长老们终于发现了姬元,却没有与其取得联系,这是族长们的意思,暗中保护就好。
在纷纷喧喧的热闹中,曜日再次降临白凢市,亢奋了一夜的凡俗如打鸡血般更加亢奋。
武事设在穷山山麓,距离那条无人相问的小街不远。
空中俯望就像大磨盘,四周如蚁般的人流汇聚而来,汇聚成颜色极深的深潭。
喧嚣声冲破穷山,直上天际,把空中堆积的黑云都冲淡了一丝。
头脑精明的生意人,早已抢占了临时摊点,拿着声扩器拚命地招揽顾客。
有辆超豪华的空天飞舟停在草坪上,姚老二穿着乳白色西服出现在观众视野,在姚家人的簇拥下,坐到北面前排位置,数十个古老的石椅已经坐满了人,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不是姚家长老,就是分枝的掌舵者,只有中间那位置和紧挨中间那位置的位置还空着,不过谁都知道中间那位置永远是空着的。
坐在这里可俯视大磨盘,把其中尽收眼底,这就是特权的好处。
参与争夺聚源池名额的弟子们伴随师侧,低着头,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自己能否那般好运。
还有那些凡俗眼睛炽热地望着道道身影,其实在他们看到的就是各种颜色的点,但禁不住非分之想。
就在这时,又有架空天飞舟降落草坪,一个腰杆笔挺脸色红润的半大老头走下舷仓,他看看人山人海的凡俗,面带仁慈,挥了挥了遮阳帽,然后步履从容地向临北的高层走去。
“家主。”
“这是姚家家主!”
许多凡俗兴趣勃勃议论着,能为见到这位大人物而兴奋。
姚崇不仅是姚家家主,也是联邦议会副会长,常住明都,族中事务委托长老会议决,是除老祖宗外,穷山第二位最神秘的人物,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竟会回来参加穷山武事!
坐在古老古椅上的列位都是站起身来,和姚崇打招呼,而后者则是含笑应付。
然后走到自已的空位落坐,只留下中间那把最高的古石椅依然无人。
姚家老二侧身低头和姚天肇交流着,可能是姚家生意,也可能是联邦局势,或者是眼下的穷山武事。
大磨盘上不知何时出现了道苍老的身影,正是姚家的二贡奉秦伯。
穷山武事正由此老主持。
喧闹的场面渐转安静。
中性的声音被源气挟裹飘舞空中,敲击着每位凡俗的耳鼓,竟然比声扩器的效果还好。
“穷山武事很简单,我也不穿鞋戴帽,就是选出五位资质和实力上乘的弟子,进入聚源池提升实力,因此武事分为两部分:一是灵智考察,二是实力验证,下面请有意参加武事的弟子入场。”
话落风起,二十余道身影破空而至,每个人的身周都散发着强悍的源气威压。
他们安然落于大磨盘上,面对那些石椅盘膝而坐。
而在拥挤人群的一角,姬元和伙伴们也饶有兴致地看着。
“比实力就比实力吧,还故弄玄虚,搞啥灵智考察,这武事真是无事啊!”
关亭峰撇撇嘴,觉得姚家很虚伪。
张继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怪笑道:“你知道锤子,灵智不足谈何修道?”
恍若醍醐灌顶,关亭峰张大嘴巴,心想我怎没想到这问题,难怪人家比自己聪明。
柳畅、陈礞看着大磨盘,有点心不在焉,欲出言替关亭峰辩解,竟然没有合适的辩解词。
对伙伴们的争执,姬元乐见其成,也不去干涉点评,争执不是无理调闹,是对真理的敬畏。他两眼一瞬不瞬,看着静坐中间的那道完美身影,捉摸着以姚璐的聪颖,灵智考察应能轻松应付。
磨盘上秦伯清清嗓子,声音再度响起,“灵智考察共五题,凡答对其中四题者算通过。”
“你们只需默述答案,如果正确,自会的源气凝绕身周,源气的色彩种类越多,说明答对的题越多。”
“灵智考察开始,请听第一题:东方有鲲产四子,曰鹏,曰鹰,曰鲤,曰鳄,某日四子战,路人甲、路人乙和路人丙在推测哪个获胜。路人甲认为,不是鹏就是鹰;路人乙确信决不会是鹏;路人丙表示,无论是鹰还是鳄,都没有可能。他们当中只有一人推测是对的,鲲之四子哪个获胜?”
这道题极其简单,参加穷山武事者的身周,同时凝出土黄色源气层。
第二题、第三题也不算复杂,都算侥幸过关,向在每人身周同样有三道不同颜色源气层。
第四题有点复杂,大概意思是男女在上同座坟,哭的对象有些绕弯,问男的和女的关系的题。
答对这道题的除姚璐、姚星奇外,还有七个人,按照规则,将有九人进入实力验证阶段。
今次的灵智考察非常有意思,那些乱哄哄的凡俗竟然也深陷其中,只是能够弄出正确答案的不多,即使最后弄出来了,与磨盘上那些人相比,不知要晚上多少,未免有些沮丧,但接下来又被下一题吸引。
身周凝聚四色源气的弟子暗自舒了口气,那些萦绕三色源气的弟子未免忐忑,手心见汗。
注意力高度集中,因为这最后一题,将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不管磨盘上或者磨盘下,静得只剩空气流动的声音。
包括姬元和他的伙伴们都在想,这最后一题会是什么?
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秦伯才一本正经道:“这道题大有讲究,未曾过关的弟子还有最后机会,已经过关的弟子,如果能答出标准答案,将可免战一次,这是家主特别赐予的福利!”
免战一次啊!
台上台下尽皆心惊,免战,哪怕一次,福利有多大,谁都清楚。
即使心事重重的姚璐和刚恢复元气的姚星奇都未免心里火热。
“三清宫有五仆,某日老君道,我欲助汝等成仙,名额有三,为彰显公平,此乾坤袋金珠百颗,汝等依序至少抓一颗,最多和最少者淘汰,不能交流,抓时可摸出剩下金珠数,问五仆中谁成仙的可能性最大?”
姬元微微凝眉,少许便知答案,伙伴们还在低头沉思。
时候不长,磨盘上,姚星奇身周突然源气涌动,再次凝聚出一道血色源气。
他得意地瞟了姚璐一眼,只见后者黛眉微蹙,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其他弟子苦思冥想,更有人急得将头发揉成了鸟窝,亦没能推算出成仙者何人,无奈放弃。
第五回合的交量,姚星奇一骑绝尘,不由意气风发,腰板挺得如雪塬苍松。
姚崇对姚璐的表现非常不满,他坐在那儿,神魂能清晰地感受姚璐的心不在焉,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这个女儿是老祖宗最看好晚辈,甚至预言,她飞升后只有姚璐能够支撑起姚家这幢擎天大厦。
如果让老祖宗知道姚璐如此不争气,很有可能降低他们这枝在家族中的分量。
关心姚璐的并非他一人,还有二叔,他也觉得姚璐今天的表现有问题,只是不清楚问题出在了哪里?
秦伯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姚璐身上瞟过,惋惜地摇了摇头,振振嗓子正预宣布结果……
却被一声冷笑给打断了。
冷笑声极低,不是嘲弄也没有任何烟火味,就像谁拿雕刀在每个人的脑海刻了道痕。
天空的黑云越压越低,当所有目光投向人群某处时,突然起了阵风,吹乱得树叶猎猎作响。
从堆积的云层不难判断,将有一场暴风雨降临穷山。
“姬元?”二叔看着人群中那张桀骜不驯的瘦脸,推推眼镜,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第二十七章 质疑直接被无视
姚璐能够进入实力验证,凭她的能力只要不弃场,十拿九稳能得到一个名额。
这一点姬元十分清楚,他笑的不是穷山武事,也不是穷山,而是这道灵智考察题。
但姚家不这么认为,整个白凢市也不这么认为,因此他的笑便人为给植入了丰富内涵。
古椅上那些大佬境界极深,很简单就捕捉到笑声来源,白凢市的凡俗顺着看过去,充满愤怒。
姬元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揉了揉鼻翅抬起头来,然后无所畏惧地和大佬们对视,很是狂傲无羁。
姚家旁枝有位族长腾地站起来,指着姬元道:“哪儿来的野小子,竟敢质疑穷山,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风中有四道身影如大鸟般从四面扑来,欲要捉拿姬元,惊得周围的人群四散奔逃,文静如铜镜的场面乱象丛生,陈礞一只天足跺下,地面出现个大坑,大坑周围尘土溅起,无数道裂缝向四周漫延。
四只急剧扑来的大鸟好像遭到了雷殛,又好像进入了修道者的领域,噗通噗通摔到地面,七荤八素。
而那些还未跑远的凡俗,更是感到一股极度恐怖的力量向自己袭来,面露惊恐绝望之色。
好在张继及时出手,压制住那道逸散的力量,才没有造成凡俗伤亡。
坐在石椅上的大供奉佟流河已额头见汗,心想这次可被姚璐给害惨了!
他正欲出手将对方拿下,却有道中正平和的声音适时响起,说话的是姚家家主姚天肇事。
“年轻人,希望你能给那声冷笑做出合理解释,否则,你只能为你的无敌付出代价!”无声的威压悄然释放,空气都仿佛寒冷了数分,作为目标的姬元更是感到万道剑意临体,脚面深陷地面三寸。
但他知道那个人就是璐璐的父亲,可能还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因此并非刻意去抵抗。
抬腿朝前迈出一步,虽然艰难,还是执意而为。
“想听我的解释并不难。”姬元含笑道,“因为最后一题本身就存在漏洞。”
“我们不妨试想一下,取金珠最多和最少的仆从没有成仙的机会,老君又没有规定最多可取几颗,那么最吃亏的肯定是第一个仆从和最后那个仆从,既然吃亏是必须的,第一个取金珠者必定会想,既然我成仙的机会不足三成,为何要把便宜让给别人,因此他会毫不犹豫地把金珠全部取到手,结果谁都成不了仙。”
这便是本题的漏洞,如果规定第一个取金珠者不得超过五十之数,就无懈可击了。
“年轻人伶牙俐齿是好,但不可胡搅蛮缠。”秦伯耷拉着眼皮,声音冰冷如箭。
“你怎么知道第一个仆从会取走全部金珠?”
“很简单啊,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这就是人心!”
秦伯不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也没认出姬元就是那年那小子。
姚星奇觉得很憋屈,很想一巴掌将这家伙拍死,但想到家主在侧,硬是把憋屈给憋了回去。
倒是姚璐在替姬元担忧,内心很纠结,想替他求情,又不敢开口。
她非常清楚,姬元之所以跳进这滩水里,都是为了她啊!
混乱的场面渐渐稳定下来,只是凡俗们再不敢靠近那处,以防再有变故发生。
姚崇若有所思,他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作为姚家家主,他考虑得更多,但穷山威严不容挑衅,姬元这般肆无忌惮,无疑是踩到了底线,即使这小子说得都对,他也不会让其安然离开穷山。
“大哥,这小子就是姬元,现在是徴派承天峰门下弟子。”二叔传音道。
姚崇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然后终于想到姚璐,想到姚璐和此子的关系。
还有联邦掌握的修道界档案,在人级档案中姬元骇然在列,想起那些煊赫战绩和徴派弟子的身份,他也感到有些麻烦,但他也知道,徴派弟子在外行走身遭不测是常事,五峰的那些恐怖存在是不会在意的。
对于他的心思,姚家二叔心知肚明,凝音成线道:“还是我来搞定吧!”
秦伯也抬头看向这里,姚崇默然点了点头。
“我宣布最后结果是,姚星奇最终得到休战一次的资格。”
“下面进入实力验证环节……”
人群中嗡声四起,对这道题凡俗们是想不出答案,但姬元的解释非常明白,第一个仆人取走所有金珠的可能性不是不存在,要是就这样确定姚星奇的答案是唯一答案,也有点说不过去。
他们对姚家忠贞不二,更不敢质疑姚家的决定,只能在下面唧哝。
一二个人就像蚊虫哼唧,数万的蚊虫哼唧就是场音爆,在这股声势中,低沉的黑云都显紊乱。
姬元和伙伴们也有些愣怔,怎么也想不到姚家如此不要面皮,固执己见!
“要不要再撒点辣椒面?”柳畅挤眉弄眼问道。
张继眼睛微微眯起,觉得这主意不错,还未等姬元表态,便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当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静浮不动的人群突然如被煮沸的水一般,不满的议论声甚嚣尘上。
突然有威压自高台俯压而下,空气瞬间沉重得如同实质,群情激昂的人群满脸惊恐,都感到双腿沉重如铅,他们知道这是得罪了姚家那些大人物,急忙抢跪到地,为自己的大不敬虔诚忏悔。
张继想不到刚撒了点辣椒面,还没看到希望看到的结果,便被简单地镇压了。
大磨盘周围升起一道无形结界,两个年轻的修道者你来我往,打得非常热闹。
显然姚家很自信,对他们的小动作不屑一顾。
凡俗们看着大磨盘突然凝聚出了狼首,其目腥红噬血,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血腥味道。
狼首凝现,仰天发出凶戾的咆哮,张口就朝舞动着星剑、不停倒退的年轻身影嘶咬过去。
后者星剑一抖,撒出万点剑光,在身周形成剑林,狼首嘴巴一张,硬将上千道剑光吞入腹中,剑林被撕天道裂口,那道年轻身影慌忙用剑去挡,凡被狼爪拍得如炮弹般向远处射去,然后就像壁虎黏在结界上。
就在大磨盘上的激烈搏杀成功将凡俗们目光吸引过去时,谁也没注意到石椅上的二叔消失不见。
凡俗们最喜欢鸡血场面,电视剧中打斗的剧情都能令他们热血沸腾,何况这种真实场景。
鱼的记性只有七秒,用来比喻这些凡俗最合适,刚才还觉得姚家太霸道,转眼间便被鸡血场面吸引。
不再做无为的捣乱,姬元和伙伴们也望着大磨盘,眼神渐见凝重。
作为内山弟子,他们何其骄傲,在来白凢市前,根本没把穷山放到眼里,但真正见识过穷山年轻修道者的实力,也不由暗自叹服,这些人的整体实力虽然不如徴派,但放在整个大陆,怕是能排进前十。
穷山弟子的实力如何,姬元根本不关心,他两眼紧盯大磨盘上那道素影,想着怎么才能把人家拐跑。
姚璐终于出场,她俏立在那儿,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就像传说中的谪仙。
凡俗中的年轻男子看着她,眼珠子坠落一地。
心想:要使能将其娶回家,就使被大卸八块都值得。
和姚璐对战的是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手里握着把窄剑,剑头三点地,算是见过礼,在秦伯数出最后那个数字的时候,斯斯文文犹如春柳般向姚璐飘去,姿势潇洒,好看至极,引起凡俗一片叫好声。
“五阶佛莲!”姚璐美目清冷,心里默念道。
一朵静柔的莲悬浮空中,莲瓣三层,莲蕊粉嫩,摇曳生姿。
静观就像唯美的艺术品,圣洁中带着出尘气息,给你种心颤的感觉。
佛莲所在空间微微扭曲,仿佛梵唱声声,木鱼阵阵,令人内心空明,直入佛国。
五阶佛莲曾在对付笑面阎罗石印时用过,那时候姚璐仅是将五阶佛莲修炼至第二阶,都相当于圣级法宝,现在五阶佛莲已是三阶形态,不知道威力如何?有何妙用?姬元眼神火热地看着。
以他的境界,即便和大磨盘相隔甚远,佛莲上的细小脉络都能看得清楚。
其实五阶佛莲和他的拍岸五叹有点相像,每修炼到某阶段都有新的能力。
佛莲在空中徐徐旋转,通天彻地的威压令得大磨盘尘土不起。
穷山那名弟子眉峰微凝,清喝一声,细剑犹如游鱼穿越虚空,瞬间出现在佛莲正前,震颤嗡鸣,如沉陷浓稠的佛光之中,再难寸尽,他一步跨出,立掌猛击剑柄,雄浑的源力隔剑传递,剑尖再进。
但到三寸处,突然有莲瓣飘出,挡在细剑之身,莲瓣上脉络闪烁,勾勒出坐佛形态,梵唱声更烈。
而另有莲瓣将那弟子包裹,竟然无视结界,直接将其送出了大磨盘。
描述起来很慢,如果用时间来计算,就是瞬息发生,瞬息结束。
那些吃瓜群众还没弄清楚是咋回事,战斗已经结束,欢呼起足足延迟了半刻。
姚璐收是佛莲,有意无意地朝那处看了一眼,然后慢慢回到自己的位置。
姬元有点纳闷,不知道姚璐为何要看他,是炫耀武力或是要传递什么信息?
第二十八章 遍看道界无此步
姬元揉揉鼻翅,也猜不出姚璐那刹那的回道是何意!
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在猜不出的事情上绝不浪费时间。
他望着大磨盘,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黑云压得越来越低,隐隐有着雨意,却难阻断凡俗们的炽热,穷山山麓这片土地激情四射光彩溢人,看不懂秘术法宝没关系,只要视觉冲击力和视觉享受就足够。
姚星奇粗暴地将那名弟子击败,终于迎来了和姚璐的对决。
姬元莫名紧张,就像头顶的黑云压在心间,姚星奇的实力他大概清楚,要不是对方狂傲自大,那晚要想收到摧枯拉朽之势必不可能,姚璐虽然强大,但缺乏历练,两人真要对上,胜负不言自喻。
如果璐璐打不过怎么办?
如果姚星奇将恶气出在璐璐身上怎么办?
到那时候,要不要冲上去将姚星奇打成猪头?
姬元攥紧拳头,都能听到骨指间发出咯崩咯崩的声音。
他却忘了,大磨盘四周结界重重,那些结界是由姚家老祖宗亲自设置,根本不可能打破。
穷山最具希望的两位牛人中途对决,出乎了所有凡俗的意料,当秦伯清爽爽的声音响起,场面只是微微静寂,便被更大的欢呼声淹没,他们很想看到穷山最强的两位年轻人……到底谁会更强?
“这一场我放弃!”就在姬元手心攥汗、万众期待的时候,大磨盘上突然传来姚星奇的声音。
他有一次免战的机会,想不到在这里就用上啦,但这未免让数万的凡俗失望。
于是,有人开始不满,有人唧哝着骂,好像会被污染一般,迅速传遍人群各处。
这些凡俗也很聪明,知道法不责众的道理,只是嘴上痛快痛快,是不会引起姚家恶感的。
姬元也很奇怪,不过片刻便明白了姚星奇的目的,无非是讨好姚璐,争取对方好感,他撇撇嘴暗自讥诮,心里想着还真是痴心不改啊!璐璐要使那么好被收买,你岂不是早就收买了,哪还能有我什么事儿。
秦伯再次确定姚星奇是否真的要使用这次机会,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感到比较满意。
穷山武事继续进行……
看热闹的依旧在看,卖各种吃食玩具的小商小贩依旧卖力吆喝。
姬元没有发现周围的人群中出现了几张曾经的面容。
只是套在右手无名指那枚神秘元戒发出阵阵嗡鸣。
“元戒示警!”条件反射般迈出殷墟步,瘦高身影顿时消失,只留下满目怆然的无限废墟虚影。
二叔神色微愕,玄黄印属帝级法宝,在穷山也不过三件,只要释放,化丹境强者都无法逃脱,而姬元根据他推测,即使再妖孽,悟性再高,也不可能要短短数年内步入化丹,顶多也就滴漏中境实力。
他的猜想不能说是错,不过姬元确实是个异类,那么,他的猜想就是错的。
姬元并非消失,只是融入到了人群里,此刻还惊魂未定。
当他踏出殷墟步的那刻,感到一股神秘力量降临,要不是脱身得早,很难估猜接下来发生的事。
二叔针对的是姬元,对他的那些伙伴并非看到眼里,也没打算涉及无辜。
他手里平拖玄黄印,看着越来越虚幻的废墟,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死神畅想龙泰兴有两门绝技,十步殷墟和十金传,十步殷墟是冠绝修道界的步伐,十金传是修炼肉身独门秘术,向来敝帚自珍不轻易示人,想不到却传给了这小子。”二叔有些嫉妒,甚至有些眼红。
但据他了解,十步殷墟就是龙泰兴本人使出来,也没有如此恐怖,能够逃脱玄黄印的镇压啊!
“难道是我看错了,这类似于十步殷墟的玩意,并非龙泰兴所传?”
“那就小子从哪里修来的这种步伐?”
“徵派?不可能!并非以步伐见长。”
二叔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百思不得其解的何止是他,端坐在石椅上的那些姚家高层都目光骇然。
姚家老二的突然离开,他们当然明白为了何事,两眼也是紧盯着那处,看他如何收了那小子?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让他们真的被震撼到了。
玄黄印降临、人影消失、废墟现,发生在翻手间,无往不利的玄黄印扑了空。
“这有点不像十步殷墟啊!”
“整个人融入虚空,难道掌握了虚空奥义?”
“说啥梦话呢?他才多大点,能掌握虚空奥义吗?”
“那你说说,不是虚空奥义,人怎么会消失不见?!”
“我看像十步殷墟的升级版,步步生废墟就是明证。”
那些姚家高层窃窃私语,相互议论,无人再关注弟子比拚,肉烂也是烂在自家锅里,最后不管谁争取到名额,都无关紧要,他们更重视姬元是如何从玄黄印下逃脱的,议论来去,以他们的见识,渐近真相。
姚家家主姚崇亦是眉目微凝,看着逐渐消失的废墟,心沉如狱。
他对玄黄印了解更多,知此印出,所向披靡,令次吃瘪,大出意外。
以他的修为,眼光更是老辣,“能在十步殷墟的基础上,将其与空间结合提升改造,确实出人意料,在修道界称得上独一无二,死神畅想龙泰兴我不敢招惹,但如果从此子身上得到十步殷墟……”
二叔接到来自高台的命令,有点犹豫。
以自己在大陆的地位,出手对付姬元,他都感到有点害臊。
要他出手对付那些小家伙,怎么就觉得自己这般不是东西呢!
刚才有意压缩了玄黄印覆盖范围,是怕影响凡俗,姬元能够安然躲过一劫,这也是主要原因。
他躲过一劫后,就立即传音给伙伴们,让其迅速融入人群中。
能够考入神徵学院,成为承天峰弟子的都是绝世天才,反应更是快到以毫秒计,姬元尚未传音,他们已警感危机,迅速朝人群中融入,如果二叔敢对他们出手,就要做好凡俗们陪葬的打算吧!
其实来自巫姥山的强者也隐身在人群中,他们对穷山武事不感兴趣,只是时刻关注着姬元所在的方向。
后者发出的那声轻笑,他们也清晰听到,不过无甚危险,并没有出手护持。
姬元突然消失,连气息都捕捉不到,他们才开始发慌,从人群中往外冲。
于是,人群各处就像波浪翻涌,顿是大乱。
眼看张继等人就要融入茫茫人海,二叔也顾不得凡俗生命,玄黄印再次被扔了出去。
大磨盘上武事仍在进行,两个穷山弟子各持道剑你来我往,打得煞是热闹。
而在看热闹的人群上空,玄黄印体纹路流转,万千霞光撒落,覆盖方圆千米范围。
千米范围内所有人,不管是修道者或是凡俗都感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降临,他们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那些凡俗在飞起的过程中先后爆体,空中盛开着朵朵梅花,凄美得令人恐怖。
张继等修道者竭力挣扎着,先天兵器、法宝、秘术尽出,即使瞬移卷轴都使了出来,也无用。
不过他们毕竟是修道者,飞升的速度比凡俗要慢很多,再加上源气护体,才没有凡俗那般悲壮。
正冲过来的巫姥山强者也警觉到那股力量的可怕,急忙刹住前冲之势,才免遭于难。
数万凡俗的目光被这边的残暴吸引过来,他们看着灿烂如烟花自爆人身,两条脚止不住抖得厉害。
没有嫌活得久的,凡俗们的心理和修道者没有区别,于是场面乱到极致,他们像鸟兽般四方散去,不知谁家的老年鳏夫谁家的媳妇被绊倒在地,瞬间被不知多少脚踩成了肉饼……
高台上那些姚家高层仍然端坐如故,只是眸目更显阴冷无情。
一城的凡俗死尽他们也不会在乎,从其他处再迁人就是。
姬元攸乎出现在玄黄印撒落的霞光边沿,手臂突然变长,拽着陈礞衣角拚命往外拉。
可惜那道仿佛蛮荒的力量太过强大,他只是拉拽出一片破布,眼睁睁看着同伴们被吸进了玄黄印。
二叔手臂一抻,玄黄印恢复到鸭蛋大小,飘落在他手掌里。
突然爆发的战斗,也被姚璐看在眼里,她陡然从大磨盘上站起,体内涌动着可怕的能量。
“想不到二叔如此卑鄙可耻!”姚璐一抬腿走下大磨盘,眼里怒意涌现,五阶佛莲悬浮眼前。
看这模样,二叔三番五次针对姬元,并不顾身份向他同伴们出手,已彻底触动了她的逆鳞。
如果说见到姬元后她还犹豫不决,二叔的举动更加速了姚璐的倾向。
第二十九章 穷山风雨起苍黄
玄黄印,帝阶法宝!
五阶佛莲,帝级秘术!
这两者都是姚家老祖宗炼制出来的,只是不知玄黄印对上五阶佛莲,会有怎样的结果?
姚崇怒而站起,喝斥道:“璐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是在自毁城墙!”
姚璐回头看视,眼神轻蔑,“我自毁城墙怎么啦,你有何资格教训我?”
姚崇瘫倒石椅上,无语低首,大磨盘上的龙虎斗被迫中断,那些姚家高层忐忑不安,谁都没想到,好好的穷山武事竟然演变成这般模样,但他们并不认为是姚家的错,反觉得这一切皆由姬元造成。
不管是姚家旁枝家主或者是姚家长老级人物都面现怒容。
姚家崛起大陆数万年,经历风雨无数,还从没有谁敢在穷山呲牙。
对于事涉姚家脸面,即使对方是后辈,他们也要不顾声誉将其镇压。
数道身影如大鸟般从空中扑下,携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朝那道瘦高的身影压来。
姬元望着手里的衣片,怔怔地站在那里,突然间腥风扑鼻,正欲出手自救,便感到身后有源力排空而起,和那几只急坠的大鸟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逸散的源力直接将地面轰出数个深坑,灰尘四溅。
当那些灰尘散尽,显露出其间的三道身影,他神色茫然,显然没料到到手鸭子的背后还隐藏着后手。
“果然是有备而来!”一驼背胛骨处隆起个大包的老者,目光犀利如鹰。
他盯着那现身的三道身影,沉声道:“你们何方神圣,为何要针对我穷山武事?”
突然出现的三人连看都没看对方,只是对着姬元躬身道:“属下等来迟,望少主责罚。”
“蝮圣,怎么是你们,巫姥、轩辕等几位族长还好吧?”姬元震惊地望着眼前人,出言问道。
“多谢少主垂询,四位族长都好。”蝮圣正笑着的脸突然阴沉,眉心蜘蛛蠕动,冷视着驼背老者道,“你算什么玩意,竟敢偷袭我家少主?穷山真的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滴露巅峰境都敢出来显眼!”
他的话十分刻薄,只气得驼背老者浑身颤抖,而他身边的两位姚家强者早已忍耐不住。
两柄剑成八字型向蝮圣斜斜刺来,剑鸣阵阵,剑光夺目,上来就是拚命招式。
也怪蝮圣说话太冲,把穷山挖苦得体无完肤,不引起姚家怒火才怪。
不过看着快逾闪电的剑光,他并不如何慌张,当剑尖距离要害五尺,十指伸出连点两下。
两只蛛网骇然挡在身侧,散发着幽幽蓝光,那两把剑刺在网上,如陷入泥石流当中,高速震频,而让人难以致信的是,随着高速震频,剑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着。
持剑的姚家强者剑心震荡,如果不就此撒手,道基很可能被毁。
可如果撒手,好不容易孕养成的本命剑就会因此折损。
进不是、退亦不是,进退两难。
就在他们感到绝望之时,高台上又有道身影飞扑而来,此人红发红眉,连皮肤都是火红色。
那人一脚踩到地面,脚底哧哧作响,踏处焦黑一片,周围火苗燃烧,空间不断扭曲。
他曲指轻弹,两粒火星激射而来,粘在蛛网上,瞬间整张网火势凶猛
那股极强的黏扯力渐变稀薄,那两个姚家高层暴喝声声,使出浑身力气才将本命剑拨出。
不过看向剑体锈蚀斑驳通体无光,不知孕养何时才能恢复盛景,想到此处不免欲哭无泪。
红发老者一招得势,立即出手为刀朝蜂蝮圣当头砍来,手刀划过空间,超强的高温将空气焚烧出一道黑线,蝮圣眉心蜘蛛蠕动,蛛脚迅速暴涨,根根紫线如同脉络遍布脸面,他的目光也变得异常冷酷。
而蝮圣浑身骨骼咯崩崩爆响,从骨骼连接处生出根根蛛脚,蛛脚上布满绒毛,尖端锋利如枪。
只听铛的一声脆鸣,其中一根蛛脚刺中急速而来的手刀上,红发老者瞬间暴退。
足足退出百米,方才看向右臂,只见手背处有个极小的黑洞,正向外冒着黑色的液体,腥臭难闻至极,整条手臂已变成黑紫色,而那股黑紫色以极迅猛的速度向胸间漫延,他已感到胸脯发闷。
急忙催动源火焚烧,但那股毒性很怪,源火都无法焚毁。
红发老者脸色难看,招唤出本命剑,一剑将右臂斩断。
“巫族!”安然坐在石椅上的姚崇猛地站起。
作为联邦议会副议长,他很清楚巫姥山有多恐怖,很清楚那里生活着怎样的存在。
那些神族遗民就是联邦最强盛的时候都不愿意得罪,并且将巫姥山划为禁区。
他更清楚,姚家传承虽然悠久,但和上古四族相比,不管底蕴或者实力弱得何止一线,姚家最大的倚靠只有老祖宗一人,而巫姥山究竟有多少像老祖宗这种层次存在,大陆没谁知道,断肠人也仅知道大概。
如果上古四族和姚家开战,他们连一点取胜的机会都没有。
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从不涉行走红尘的上古四族……巫族强者竟然出现在穷山。
那么,轩辕族、古族、羿族是否有强者在这里呢?
姚崇越想越感到不安,连撞死的心都有。
要不是他心生贪婪,要不是维护姚家尊严,何必要去得罪这些不能得罪的人啊!
但既然得罪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得罪下去,大不了请老祖宗出手,将这些人彻底抹除,上古四族只要找不到真凭实据,能拿他姚家如何?主意已定,姚崇不再犹豫,命令穷山防御法阵开启,谨防有漏网之鱼,至于姚璐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再心生外意,也不会拿姚家生死存亡去赌。
嘟嘟……
刺耳的警报声四起,白凢市守卫军紧急出动,向穷山山麓紧急汇聚。
穷山防御法阵也亦启动,蒙蒙毫光像倒扣的大锅,将整个白凢市笼罩在内。
这防御法阵名曰“赤耀星界”,历经姚家数代人不断加固,可谓坚逾磐石,化丹巅峰境强者要想将其攻破,都要耗费一番心神,法阵内的强者要想走出去,若没有熟悉路径的人引导,更是难上加难。
姚璐和二叔仍在对峙,玄黄印光芒四射,和静静悬浮在于的佛莲形成鲜明对比。
数万的凡俗已经跑得一个不剩,数下了数十具被踩成肉泥的尸体。
肃杀的气氛越来越炽,突然间雾气弥漫,隔空不能视物。
姚崇率领高台上剩余的姚家高层,出现在姬元面前,“姓姬的娃娃,可有兴趣做个交易?”
“做交易,好啊,先把我兄弟们放出来再说。”姬元淡然道。
“年轻人不要肝火太旺,从赤耀星界开启那刻,你已失去了和我谈条件的资本。”姚崇轻松说道,“你只有顺服并答应我的条件,说不定老夫一高兴,不再追究你们冒犯穷山的责任,还会送你们安然离开这里。”
姬元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那就说说你的条件吧?”
“很简单,将十步殷墟传给老夫,我答应你和巫族的人会安然无恙。”
“十步殷墟的修炼方法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将我的伙伴们放出来,还有璐璐要跟我们一起离开。”
姚崇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我说过,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那何需再谈!”
“你敢消遣老夫?”
“消遣你又如何?”
“真是找死。”
姚崇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势陡然凌厉起来,煌煌如柄利剑,可斩天地,可碎山河。
姬元感到有利刃在切割自已皮肤,十金传应激而发,紫金源气凝聚出甲铠,甲铠上符文流转,将凌厉的剑意剑势悉数剔除出去,方始无比舒坦,然后握指成爪,悍然向对方抓去。
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将姚家家主擒获,用他去换伙伴们。
眼看指爪将抓住锁骨,姚崇却诡异地消失了,只剩下一把大剑静浮在那。
如果指爪继续递进,虽然无惧大剑的锋利,姬元也不愿冒险,他强行变势,改抓为拍,向大剑扫去。
正在这时,大剑剧烈地震颤起来,当其一掌拍落,仿佛如中油胰,光滑不受力道。
姬元立即醒悟,这老匹夫也是滴露大圆满境的大剑师,一心参悟剑道,造诣自然不凡。
心生警戒,立即拧腰横移,剑光贴着甲铠划过,连点浅痕都未能留下。
当十金传修炼出第八金,一直未曾体验过。
“今天就借此机会验证一下吧!”
……
……
(我记得有人说过某句话,写书的不是傻瓜,就是呆子,要么是用腚思考问题的家伙。我
不知道这话是对是错,但写书是某种非物质的享受肯定错不了。
其实写书是很苦的,要考虑读者爱不爱,要考虑情节是否合理,要考虑哪里设伏,哪里高chao……
因此,亲亲亲的亲们,路过不要错过哦!
伸出你尊贵的龙手凤爪,轻轻点一下下,就是推荐。
再轻轻点一下下,就是黄澄澄的谷粒。
我看好你哟!!
你就是我的动力股,肯定不错)
第三十章 姚家老祖宗
姚崇修的是不意剑,所悟剑道为不意道。
不意即空蒙,即虚妄,即心有而实无,乃是剑道中的小道。
此道擅防御,在杀伐上很鸡肋,沿着此道修下去,哪怕最终圆满,也不过是最弱的化丹境。
剑体附着的道意,将姬元那凝如河岳的掌力卸掉,借势横扫,看似行云流水,但姚崇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他怎么都想不到,姬元年纪轻轻,修为并不弱他多少,掌剑接触的那刻,隐有未知道意渗入剑体。
姚崇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退后数百米,手里握着不意剑,神色凝重。
他没有出剑,因为正用道火驱除着渗入剑体的道意。
姬元似乎看出了问题,身影连闪,伸手按向姚崇胸间。
后者出剑格挡,掌剑再次相触,润滑的感觉再次出现,和上次相同,看似势在必得的一掌无功而返。
奇怪的是,姚崇再次暴退数百米,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更多的未知道意进入剑体,正向**侵来。
姚崇目露惶遽,看着姬元就像看怪物,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剑道上浸淫多年,在滴露大圆满境也亦多年,不能说滴露境以下无敌手,最起码也能排进前三,收拾姬元应该不费手脚,谁知根本不是那回事。
除二叔和姚璐对峙外,姚家其他大人物都正在围攻上古四族的强者,场面劲爆。
道道剑光和源气洪流席卷天地,掀起层层地皮,切出乱七八糟的深痕,就像狂傲的画家在随意泼墨。
他们自慰地认为,家主亲自出手,姬元再能扑腾也掀不起多大浪花,没想到初度交手,家主不但没立杆见影取得压倒性优势,反而在不断后退,这种出人意料的结果,使他们出剑的速度都变成了慢动作。
这种绝好的机会,蝮圣等人自然不会放过,源力挟裹着兵器横扫而出,普天盖地砸向姚家高层。
突然有箭破空而来,穿透姚家某高层的左胸,斜斜钉到地上,箭尾带着血光还在不停颤鸣。
那位姚家高层是位女性,她扔掉剑,用手捂着胸间窟窿,回过头去朝某处望了一眼,眼神怨毒。
血顺着指缝溢出,将衣袖染成酱红,然后滴到尘土里,结成无数血痂。
娇俏的身影缓缓倒下……
那只手仍死死堵着那处,不肯放弃。
“后羿箭,羿族!”
姚崇这才深悔,因私心作祟,却把天捅了个窟窿。
他幡然醒悟自己的那点侥幸有多可笑,上古四族本就连理,一族出四族齐至,看来穷山有麻烦了啊!
咻!又有箭穿破虚空,无视距离,瞬间悬停在红发老者眉心处,此等远距离控制能力神乎其迹。
红发老者震憾莫名,眉心处隐隐生痛,他能感觉到要使稍有异动,那箭会毫无客气将他脑袋射穿。
后羿射日的故事源源流长。
能无视空间将曜日射落的箭绝非凡品。
此箭自然不是射日箭,只是羿族制造其仿品,但其杀伤力足以惊世骇俗。
“要警告我吗?”箭未洞穿头颅,红发老者抹了把汗,颓然墩倒地上。
“璐璐你还要固执下去吗?”二叔悲怆道。
“想我穷山姚家自立世以来,经历风浪无数,几次险些灭族,老祖宗以盖世神功挽大厦于倾倒,使我姚家延续至今,终成为大陆不世家族,生意遍布四海,威望日隆,如果你执意判出姚家,你就是家族罪人。”
姚璐贝齿轻咬朱唇,没有说话,心里却系千千结。
她纠结得要命,尤其在这时候取舍,放弃谁都会令她痛苦。
家族……姬元,姬元……家族……不停在脑海闪现,有泪辍在长长的睫毛上。
三花街是白凢市一条普通街道,因座落着三花酒厂而出名,束不全走在三花街道上,闻着阵阵酒香,骨头都软酥酥的,他找了个不起眼的酒楼,要了瓶两千年的三花酿,美滋滋地品尝着。
他对穷山那位很是忌惮,但耐不住姬威逼利诱,只好按事先商定尾随而来。
没料到姬元敢在穷山山麓掀起腥风血雨,而且还有巫姥山那般人参与,这场大戏越来越有看头啦!
从目前情况看,姬元一方人数上处于劣势,不过羿族箭霸道诡异,就像潜伏的狙击手,随时都会瞬间取命,倒是将劣势硬扳成了平手,还有那小妮子也是个变数啊!
“不急不急,且饮美酿三百杯。”束不全心情极好,悠哉悠哉吃着喝着。
他坐在那儿,周围空间不停波动扭曲,那些吃吃喝喝的凡俗们都看不见他。
一扎着小辫子、小脸粉嫩的小姑娘走到桌子边,大马金刀地坐在他对面,很是滑稽搞笑。
小丫头坐在那儿,毫不生份地倒酒就喝,令隐身状态的束不全大感意外,不知道她是如何看见自己的,更意外的是,小丫头喝酒像喝水一般,都没有半点醉意,还对着他笑了笑,笑得非常诡异。
“没想到百年未见还是这般怂样!”
正兴趣盎然研究着对方的束不全突然一怔,这声音非常飘渺沧桑,仿佛起至远处回荡天地间。
他回头张望,酒楼里的食客都已离去,只剩对面坐着的小丫头。
难道是她在说话?她又和谁在说话?
和自己,不可能,再说也不认识啊!
“别看啦,说你呢。”小丫头抿嘴偷乐,得意非凡。
束不全这才癔症过来,颇有兴趣道:“我们很熟吗?”
小丫头撇撇嘴道:“熟,当然熟!你说那帮小家伙在穷山捣蛋,我管还是不管呢?”
“你……你是姚家老祖宗!”束不全震惊得竦然颤抖,杯中酒都溅了出来。
他和姚家老祖百年前曾见过面,那时对方还是满头银发鸡皮鹤颜的老妪,没想到再次相见却变成了小丫头,虽然说修道者驻颜有术,千岁人看起来似若中年,但像姚家老祖这般大跨度改变容颜还从未见过。
不过想想他老人家之能,很快便心里释然。
“老祖宗,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姚家老祖磕着瓜子,很不讲究地将皮吐了一地。
束不全无奈道:“你总得给个建议吧?对了,姬元这次来可不是捣蛋的。”
“教训教训那些不孝子孙也好,省得这些不孝子狂傲自大目中无人。”
姚家老祖上句话还在对面,下句话已从远处飘来,“我累啦,残局就由你来收拾吧!”
距离大磨盘很近的那条短街,屠夫在砍肉,酒鬼在饮酒,裁缝在裁衣,棋人在独弈,他们同时望了望那片尘土飞扬的空间,心里嘀咕着要不要去帮忙,或者以何种形式去帮忙?正在他们犯愁的时候,突然感到天空某处微微扭曲,一道极其熟悉的气息飘然而过,他们跪到坑突不平的街面,神色肃穆。
当那道气息逸远,他们方自站起,屠夫问道:“酒鬼,主人嘛意思?”
“饮酒莫辞醉,醉多适不愁。”酒鬼晃晃酒壶,醉眼迷离,兀自靠着??柱继续饮酒。
屠夫挠挠头,心道真是醉鬼,然后继续砍他的肉。
裁缝和棋人对视一眼,满脸苦笑,裁衣的裁衣,弈棋的弈棋。
姚家现任家主姚崇示警老祖宗,却得到声怒哼,忐忑不安。
姚星奇带着穷山最出类拔萃的弟子,从大磨盘上跳下来,甩下数道尘烟,冲到姬元跟前,愤懑地指着对方鼻子道:“你小子憋着啥坏水,别想我不知道,要想把璐璐带走,门都没有,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如果老祖宗出手,捏死你像捏死只蚂蚁一样。”
“家主,不能放这小子离开啊!”
姚崇正自惴惴不安,却蹦出这玩意指手画脚,不由吼道:“滚……”
他猜想着老祖宗那声“哼”到底是嘛意思,是在责怪他无能?或是已窥测出他心意?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冒这个险,如果老祖宗不再支持他,拥有的一切将烟消云散。
“姬元,各退一步如何,我可以放你们离开,但璐璐必须留在穷山。”
那声沉重如闷雷的哼声,姬元也听到了,并且很快做出判断,发出哼声的那人,地位肯定比姚崇高得多,至于是谁,呼之欲出,再说哼声中表达的意思的很明白,对姚崇处理问题的能力很不满意。
既然这样,他就有足够的谈判条件,况且从姚崇不正常反应来看,是急于把他这尊瘟神送走。
有了此种底气,姬元腰杆挺得笔直,然后缓缓道:“我觉得姚副议长这话很不负责任啊!你就是璐璐的家长,也得遵从联邦法律,如果我记得不错,法律条文明确规定,不得限制他人人身自由。”
给读者的话:
今天章节更新可能会晚点,见谅……。
第三十一章 覆巢无完卵
“你即便是璐璐的父亲,是不是应该尊重她的意见。”
“扯蛋,我是他老子,我的意见就是她的意见,还轮不到你一个名人来指教。”
姬元揉揉鼻翅,道理都摆得跟小葱拌豆腐似的,可对方就是头犟驴,他也没办法。
气氛的突然缓解,打得你死我活的双方暂时停战,更远处神色肃穆的守卫军,个个心情紧张,这是场发生在修道者间的战斗,他们普通凡俗,普通肉胎凡骨不敢参与,否则下场比炮灰还要惨。
他们也不敢离开,因为这是姚家的命令,姚家在白凢市就代表着至高权威。
姚崇有些心烦,对着远处挥了挥手,守卫军如逢大赦,像潮水般退了下去。
有道身影出现在感知里,肉眼相看还是个灰点,下瞬间便到达众人面前。
“前辈!”姬元躬身行礼,心里却想,你总算是来了啊!
体态滚圆,脸像皮球,眼睛小得像绿豆,大陆修道界独此一人,这就是招牌。
束不全笑站在那儿,如同海边的老树,宁和旷远,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姚崇眼皮微跳,想不到这位也来到了穷山,尽管心里腹谤,还是要装出副笑脸,上前打招呼。
天级档案中束不全排名虽不靠前,若说在大陆的名气,却要盖过前面几位,在医学界的影响力更是无人比肩,都不知道救了多少条生命,因此,提出束不全的名号,用家喻户晓来形容绝不为过。
那些姚家高层没见过姚崇,他的名字却如雷贯耳,心想他来这里干什么?
外面的风乱得很猛,天上黑云不停翻卷着,好像正孕育着可怕魔威。
突然有雷霆撕裂厚重的黑云,从极深处咆哮而出,在空中炸成一棵道树。
雨滴很肥,斜刺刺倾泻下来,猛烈地拍击着穷山的防御法阵,穷山包括白凢市受法阵护持,不管是烈风或是骤雨都难进入这片领域,从下往上看,明黄法阵微微荡漾,和雨和风构成一幅凄清画面。
轰!轰!轰……
防御法阵动荡的更加剧烈,好像随时都会炸碎的火罐。
这种异常现象,令大磨盘前休兵谈判的双方心旌摇曳、道根震荡。
“大魔尊!”束不全的感知特别灵敏,目光冰冷如鹰隼,射向空间某处。
那里正有一道魔影挥舞着手里的巨锤,狠狠砸向防御法阵某个节点,随着目光移动,眼神随之凝重起来,“四位大魔尊,还有十二位魔尊,穷山是怎么啦,竟然引来这么多大恶魔?”
在场双方人马都看到法阵外那一道道邪恶的魔影,他们都出手,不断消耗着法阵的力量。
大魔尊相当于化丹中境的修道者,如果只来一个,想要摧毁防御法阵,没有半个时辰绝难办到。
四个大魔尊同时出手,其势如峰岳覆卵,也许只需瞬间就可能崩溃。
望着法阵外道道巍峨的魔影,姚家那些养尊处优的高层个个脸色蜡黄,他们突然后悔起来,为何平时那般愚蠢,为屁都不是的资源地位勾心斗角,从而疏于操练,要使自己也是化丹境,还会这般畏惧么?
刚受到穷山武事惊吓的凡俗们绻缩屋里,不知是谁抬头望天,然后惊叫一声,昏倒在街面上。
这声惊叫引起了凡俗们更大的好奇,无数的窗户被推开,无数颗脑袋仰视天空。
然后发出更大的惊叫声,所有推开的窗户再次被关上,亲人们相互搂抱着索索发抖。
有数道身影飞起,飞近防御法阵,欲要阻止那些大魔尊。
“四闲人!”望着那四道身影,姚崇吃惊万分。
四闲人也就是屠夫、酒鬼、裁缝和棋人,千余年来他们卡在滴露大圆满境一直无法突破。
滴露境的寿元为两千岁,他们已经快走到生命极限。
“这四位怎么还如此冒失,四象阵是不错,可在化丹初境手里仅能够自保啊!”
“阵外那群魔随便派个虾兵蟹将都能灭了他们,这是何苦来哉!!”
“屠夫他们将近生命尽头,不会是逼逼自己,寻求突破之道吧?”
那些熟知四闲人的姚家高层都相互议论着,看着那四道身影充满担心,前些天他们捕了个魔女,由于涉及某件大案,洛神市警方曾来讨要过,被姚家拒绝,现在还关在穷山的炼魔狱里。
“这些魔尊不会是魔女招来的吧?”有人想入非非。
想着魔女、想着这群魔,要真是那样,四闲人千刀万剐都不能赎其罪。
只有姚崇知道这些魔的到来并非因为魔女,而是因为穷山藏着的那张图。
大魔尊站在法阵外,透过法阵望过来,魔目中满是戏谑,甚至有人看到他诡异的笑容。
有只非人的巨大脚掌抬起,然后重重地落在法阵的枢纽处,微弱的咔嚓声震响在脑海,掀起万层狂浪,雨来,风来,世界的声音来,穷山牢不可破的法阵终于像鸡蛋,被这一脚给踩破。
逸散的能量四窜,刚刚到达法阵边沿的四闲人就像秋天的落叶,被吹得倒飞而回。
仓促中他们急忙结成四象阵,才没被狂暴的能量绞杀成碎粉。
即使这样,他们也像四枚炮弹,射进某座居民楼内,那楼轰然倒塌。
刚升起的烟尘被急泻下来雨水浇灭
屠夫从废墟里爬出来,挥舞着手里的杀猪刀,对着那群魔破口大骂。
那群魔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如一只只大鸟向穷山扑去。
望着那群魔影,束不全小眼眯成道缝,心里将大陆诸国骂得狗血淋头,要不使他们为那点小利,擅自撤离九魔域,这些恶魔想深入人间必定会付出不小代价,怎么会这般容易到达这里。
而且,还都是魔尊以上的庞然大物!
力量对比显而易见,九道魔影,用修道界对实力划分的判断,最起码都是化丹初境。
反观他们这边,除姚家老祖宗和他外,最强的几位是滴露大圆满境。
佛界有一沙一世界,道界有一步一天地之说,境界上的差异,其结果就是碾压啊!
防御法阵被破,穷山和白凢市失去了护持,狂风急雨以肆虐的姿态吹打浇淋。
行道树被连根拨起,轰然倒在街面上,将辆城建车压成残废。
急于发泄的雷火带着眩酷的光芒,将某处古老遗迹轰成废墟。
城里的凡俗不知发生了何事,紧闭窗户房门,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束不全迈步走向空中,就像在攀爬楼梯,圆脸浮着层冰霜,冷得可怕。
那些姚家高层以姚崇为首,微微迟疑片刻,紧随其后。
二叔想了想,玄黄印光明流转,将封印的张继他们给吐了出来。
关亭峰摸着锃亮的光头,嘴里嘟囔着这是怎么回事儿,刚才还在漫漫沙漠里跋涉,口渴累困得要死,转眼间便是穷山山麓,是排狗血电视剧吗?这镜头切换得太快了吧!
然后想起来自己是在满目金光中进入沙漠的,再往前推金光是玄黄印发出的,持印的人是姚家二叔。
所有都明白了,原来是姚家二叔在捣鬼,穷山山麓才是脚踏实地的地方。
关亭峰纳气出拳就要向排空而去那道白影轰去,不料被姬元拦了下来。
再然后他看到一道道气势恢宏的魔影,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在排狗血剧。
在他这几个人中,只有张继、柳畅保持着清醒,但当他们看到那些魔影时,也是满脸震憾。
姚璐望了姬元一眼,却没有说话,回头毅然决然追随姚家高层而去。
现场只留下姬元和他的伙伴们,以及巫姥山的那些强者,羿族长老仍潜伏某处——这处也许是空间,也许是障碍物后面——没有出来,蝮圣、轩辕破率领众人前来相见,双方寒暄罢,轩辕破道:
“为了安全起见,还望少主随我们撤离穷山。”称姬元少主,他虽感别扭,却不敢妄自诽议。
蝮圣撇撇嘴,有点不屑道:“轩辕少族长,别忘了我们是神族后裔上古家族,说这说不怕丢人?”
“蝮长老你也别忘了,巫姥交给的任务是守护少主,难道你想把少主往火坑里推!”
“好啦,就别急了。”姬元尬笑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就是我们愿意离开,怕那些魔尊也不会放过我们,与其这样还不如拚啦,弄死一个够本,能弄死两个就赚了。”
其实他很怕死,但就这么拍屁股走人,和姚璐就彻底没戏了。
因此,他必须冠冕堂皇慷慨激昂视死如脑袋上掉个疤。
既然姬元已作出决定,轩辕破也无话可说,只有舍命陪“君子”。
一只燃烧着邪恶火焰的大脚摩擦着空气,突然朝姬元他们当头跺下。
……
……
(真心求推,求打赏,我从没有这么认真过,总想写自己的就是,伙伴们看上眼了肯定会推会赏,结果不是那么回事,怎么说呢?我就厚脸一次,求推求赏了,那句话怎么说来者,会哭的狼崽有肉吃,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