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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宁无咎     霹雳咱家不差钱txt下载     霹雳咱家不差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一章

    接到玉箫的通信后,法儒君奉天与皇儒告假。

    “你说那小子有消息啦?哈哈,赶紧去、赶紧去!”皇儒无上蔺天刑高兴得直拊掌,“这么多年,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对了,消息可靠吗?”

    法儒君奉天点点头:“可靠,是玉箫姨母所说。”

    “那小子姨母?咦~雨玲珑有姐妹,我竟不知!”皇儒无上久远前见过玉氏夫妻一面,那时并没有听到此事。

    “是,她是一位大夫,曾与雨姨是手帕交,她的儿子便是疏楼龙宿。”君奉天解释道。

    “噗!”皇儒无上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你说虾米!那只开着孔雀屏、左一句华丽无双,右一句闲适逍遥的家伙还有老母!我个天,她得多大的年岁!老妖物啊老妖物!”

    君奉天嘴角抽抽,望着满头白发的皇儒无上,很是无语!

    “老大呀,你也是老王八活万岁啊!”能说这话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侠儒无踪尹潇深。本在问侠道弹琴的他,想喝酒了,寻云忘归不得,只得找老大,进来就听到此等惊爆的消息,插言道。

    皇儒无上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哼,你可是个王八兄弟。”

    “咳咳,老大,话是不差啦!但你真得与我在法儒面前讨论这个问题吗?”侠儒无踪语结,他可是看到君奉天急着想去找人问清楚。

    皇儒无上对君奉天挥挥手:“去吧、去吧,带点小丫头酿的青梅酒上来。”

    君奉天告退,向山村而去。

    “老大,我带了好酒来。”侠儒将酒坛取出,“只一坛,喝完就走。”

    “行了,打开,咱俩饮几杯。”皇儒无上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想不到啊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老物在世上。”

    “老大啊,你与她不也同款?”侠儒无踪并不知道皇儒无上感慨何意。

    “老弟,你不懂。能活到这把年纪的都是洪福齐天的人啊。老大我是有天命在身。久远前,我看过疏楼龙宿的面相,他之命运,是少有的富贵长寿命。这样的人,有福气、运气,有气运。你想想看,他的母亲在世,这样的消息为何连我这个老人都不知道?一是疏楼龙宿保护得好,二,啧啧,那就是她本身没有天命而又得天眷顾,作为她的崽子,疏楼龙宿也承了她母亲一分福份。”

    皇儒无上希望这样的人能参与到苦境风波中来,弭平殃祸,但也知难求。

    “老大,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我辈的天命,来了就担。”侠儒无踪举起酒杯,灌酒入喉,他想老大的天命到来时,自己一定要生死相陪。

    皇儒无上自嘲一笑:“哈,顺应天命吧。来,今天的酒喝个够,我取两坛来。”

    酒到浓处,两人击节而歌,兴尽散酒劲,各自驻守。

    伍文画拨开黄鸟靠过来的脑袋:“你自己不注意,食被抢了,可怨不了我呀。”

    “啊!本鸟被气死了。伍文画,大美人,再给我煮碗面嘛,慕少艾那个老流氓,居然学会鸟口夺食了。”

    黄鸟哭哭唧唧,它刚刚从苦境出差回来,伍文画亲自下厨煮了一顿好饭,结果缎均衡支走了它,慕少艾将饭食端走了~啊,气!

    “你咋惹上那两人了?”伍文画很是好奇,两位白发须眉的老人又不是没吃过好食。

    黄鸟垂下脑袋:“回来的时候,我说了他俩闲得发慌,都不去书院上课。”

    “你说这个干嘛?”伍文画对这只鸟也是无语,管得还挺宽的。

    “那啥,你儿子都在家让本鸟学字,我回来看到闲人,不是很羡慕,就有点多话了。”黄鸟也只想过吃吃喝喝的日子,但疏楼龙宿布置了一堆作业,再回苦境就要背书,想想鸟生就很无望,它不想念书啊,做一只闲鸟多自在。

    伍文画正好也饿了,做一人也是做,多一副筷子就多做一份。

    慕少九从学院回来,本来还想给慕少艾做饭的,结果看到残羹冷炙,冷冷地撇了慕少艾一眼,别以为他瞧不出那些餐具都是大夫府上的,有好吃的不留给自己。

    吃饱喝足,悠哉走在乡村小路上的慕少艾不知道自己惹到小儿了,他与缎均衡正在消食呢。

    此时的禾田里绿油油一片,望到了远处的山脚下。山上有座庙,还有一个天然的大水泊。稻田里的鱼虾畅游,不时浮上水面,留下一个黑背。

    “这乡野之景,还真是看不厌。”

    缎均衡可是知道中阴移民栽种了不少稻子的,前几还有民众送来乡土之物,随着阵法打开,一家四口隐匿,才没有乡邻上门。

    “你,闲来无事不想发挥余热?”慕少艾负着双手走在前头。

    “不去,不去,鬼生艰难,好好休养。”缎均衡已无多少操心事,他倒希望南山就是这样平静。

    “那只鸟的言语,倒提醒老人家,医术典藏还要复写一分,也学大夫一样捐赠出去。”慕少艾欣慰的是,南山医者已成气候,但他仍是希望医术能传到外面去的。

    缎均衡停足,风迎面吹来,掀起紫色的披风:“那你的事情又增加了,也罢,我这段时日就不去找你了。我啊,去找新人下棋,听说他饭食做得不差。”

    缎均衡所说的新人正是商清逸,从玲珑居搬出来后,商清逸寻了一个小山谷。谷内地泉热涌,气候如暮春,花木烂漫,藤草葳蕤,风声从谷口吹来,送来丝丝清凉,卷起阵阵花香、青草香。

    因是新居所,故伍文画襄请了居民建造,她希望黝儿回来时,他的朋友得到了很好的招待。

    天气越来越热,当樱桃红了、杨梅紫了时,慕少艾、缎均衡、超轶主、靖沧浪等人立了一个大项目,将各自一生所藏的经学孤本整理、归纳、编写,为后代留财富。

    这个工程量浩大、繁琐,非一年两年之功。从远古到上古、再到近古,再到现在,儒学、佛学、道学流派之多、之复杂,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何况除了人族外,魔族、鬼族、妖族、神族等都有经典流传。更有人族这个族群还分剑族、判神族、圣族等,一言难尽。

    伍文画庆幸自己是个勤快人,将一生所学都有整理,而且捐献给学院不少。因兹事体大,伍文画决定好好与几个儿子说说,让他们也参与进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敲门声响起,玉箫将酒倒满,对众人说道:“一定是二师兄,我去开门。”

    桌下,云忘归一把拉住玉离经,他可不希望自己二人做了灯泡,虽然师傅与“师娘”近在咫尺,但两人见面的机会并没有那么多。德风古道事务繁忙,学子众多,而且幼时自己不懂事,也喜欢缠着师尊,如今想来,师尊至今未成亲,也有自己的“功劳”。

    洌红角喜欢做菜,所以到了汀兰园,便自告奋勇地煮了一道青楂梨百合汤,他随身携带的锦囊里还有南山盛产的清凉酸甜的青楂梨,清热解毒、下火消食,是解暑热的好东西。百合是在花园里刚刚采摘的,他选的都是似开又未全开的花瓣。

    “二师兄,你来啦。”玉箫笑意绵绵,将君奉天迎进院子。

    “师妹,抱歉,让你久等啦。”君奉天眉眼温和,迈着方步跟在玉箫身边。

    “二师兄,到了就麦见外,我又不在乎这个,多久都可以等的。”玉箫望着君奉天的侧颜,二师兄好像又瘦了,等会儿多吃点才可以。

    君奉天“嗯”了一声,有些事他想与天迹见面后再谈。

    “亚父。”

    “师尊。”

    玉离经与云忘归赶紧站起来,为君奉天和玉箫挪位。

    侠菩提起身施了个佛礼:“久见了,君奉天。”

    “久违了,龙霞。”君奉天对这眼前熟悉的魂体点点头,他想天迹应该很高兴侠菩提还能得见。

    洌红角抱拳道:“君兄,有礼了。”

    “哈,烟儿!许久未见,一表人才了。坐,都坐。”君奉天见到故人心内不禁愉悦,担起了主人。

    玉箫抿嘴一笑,为众人添饭,这么多人齐聚真是少见。

    餐食用毕,几人去了花园小坐,洌红角知他们急于知道玉逍遥的消息,将伍文画交代的信拿出来:“这是义母在天宙之间所拿到的玉大哥的手记,义母说大哥除了没有鸡腿、烤肠、叉烧包相伴外,什么都好。走的时候,义母留了不少水粮。”

    “大哥怎没有跟姨一起出来?”玉箫将信先递给了君奉天,她询问道。

    “实际上,义母自天宙之间回来后,也不能出南山了,如今我也不能回去。”洌红角解释道,这信本是伍文画想通过疏楼龙宿传过来的,但洌红角要来见玉离经,便顺手而为了。

    “姨她怎样了?”玉箫不由问道,她身上的桎梏也在加深,也许当年如果没有姨,自己已一巴掌死在了鬼骐主的手里,南山关闭,自己迟早也要寻路进去。

    “义母很好,她现在与南山众人一起劳作,精神状态佳,她说你们不用担心她的。玉大哥在天宙之间没有瘦。”

    后一句是洌红角添加的,自己的那个锦囊袋装的食物都是从南山、苦境各地搜罗的,慢慢食用个数十年是不成问题的。到了那时,玉大哥的天命也就到了。

    坐着身边的侠菩提瞟到洌红角虚握到右拳,嘴角笑意泛起,这孩子还真是实诚啊!

    君奉天已看完了玉逍遥的留书,平复心绪,将信传递给玉箫:“多谢。”

    洌红角双目透露不满:“你与我们谢什么?伯母伯父临终交代义母照顾好玉大哥和玉姐姐,偏你多话。”

    玉离经拉拉洌红角的左袖:“亚父没有这个意思,烟儿,义父好,我们都很高兴。”

    “是我说错了话,如是大夫在,一定会教训我一顿。”君奉天以茶敬天地,故去的人已故,活着的人自也要活。

    “噗。”玉箫阅完信,“大哥还是老样子,每天开开心心的,也好。二师兄,你不会还怕姨教训你吧?当年,被训得最惨的是可是大哥。”

    “耶耶,大夫这么可怕吗?”云忘归好似忘记被伍文画支配搬货的日子了,主要是那些东西很多都进了他的腹。

    “你不是与姨祖奶奶见过面吗?”玉离经转过头望着他。

    “哈,没相处几天就回来了。倒是记得她出手豪绰。离经啊,下次见面,你姨祖奶奶肯定又会塞东西给你,记得带上我哈。”云忘归冲玉离经眨眨眼。

    “云忘归。”君奉天对这个徒弟的厚脸皮习以为常,但还是得阻止。

    玉箫笑道:“二师兄,没事,姨祖奶奶挺噶意忘归的,不然上次不会送东西给他。我也很久没见到老人家了,她过得好,我就放心大半。”

    云忘归背过身吐吐舌,还好“师娘”给力,不然凭自己这么调皮,师尊又要上思想教育课了。

    话已告一断落,侠菩提望着几人神态,开口道:“法儒,佛者有一事告知,不知可移步否?”

    君奉天眼里不解,玉箫反应过来说道:“茶室里安静,二师兄可带先生前往。”

    “请。”见侠菩提面色郑重,君奉天稍稍斟酌,抬脚往前走。

    待两人走远,云忘归说道:“唉,又是江湖大事,非我们小孩能掺和。”

    “师兄。”玉离经喊道。

    玉箫眉心微皱:“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啊!不说这些了,烟儿,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多年都没有见到你们,总好奇你们的精彩日子。”

    洌红角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徐徐讲起苦境游历的日子、南山读书练武的生活。

    非常君与挽红曲的聚餐没有刀光剑影,寻常喝喝茶,弄的挽红曲很是惊诧,由不得他不小心,计划已经开始,他没有退路。

    人走后,越骄子从屏风后出来,笑道:“非常君,你蔫坏蔫坏的。”

    “耶,饺子,你这话说的我可是汗颜,论做坏事的本事,谁也及不上你。”非常君自顾自饮,他可不承认越骄子的指控。

    “哼~咱俩怎么样,彼此心知肚明。那小子还以为你憋着大招呢。”

    越骄子对非常君没啥好态度,自行走到一边,拿起桌上没用过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水,他办事容易嘛,受苦受累的是他,哪像非常君坐在小楼里闲悠悠喝茶。

    非常君望着他笑道:“你也麦眼气我,你要知道,我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坏事是不可能做的,还有这小子去烟儿、阿九那里打探,也不想想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如今义母不在,义兄还在为他那两个损友捉急,我也不打扰他了。”

    “喝,就你好心,我想见义母一面都不得,退而求次,烟儿煮的饭菜也不差,他人呢?”越骄子好奇问道。

    “你猜。”非常君被那句“退而求次”哽到了,义母是义母,烟儿是烟儿,两人没有可比性。

    越骄子也明白说话不妥,闷闷地喝茶。

第二百四十三章

    非常君结完账,步出酒楼。

    越骄子跟在身后摇着羽扇道:“你打算去哪里?”

    “去西风亭,你亦可前往。”

    非常君头也不回地答道,义母从南山寄来的东西提回竹莲台,等烟儿回来就可以做了,便宜身后的越骄子了。

    疏楼龙宿眼神意味不明,他的好义弟秘密还是很多的,既然选择了坦诚,那便是相信彼此:“坐吧。烟儿去了德风古道,不日就会回来。”

    越骄子扫了非常君一眼,非常君装作没看到,他还不信这人会在义兄面前讲。

    “多谢,我也可称龙首义兄吗?”越骄子坐下后问道。

    “哈,你连义母都称了,还要问多余吗?”非常君鄙视,这人又在假打。

    “耶~觉君,你当初称呼兄长的时候,义母可是有帮你说话的。”

    越骄子旧事重提,让非常君火大,所以说分出来的副体就是来让人受气的。疏楼龙宿轻轻啄了口温茶,眉眼含笑,望着眼前俩人的吵闹,这么活泼外显的义弟,少见哦。

    非常君余光瞟到疏楼龙宿的作态,心塞两秒,若无其事地端起茶饮。越骄子心情畅快,能将非常君怼下去,是一件通体舒泰的事啊,如六月天饮了冰酒。

    午饭后,越骄子心满意足地走了,他需要回到玄默之间休整几日,在外浪得也够久了。

    “义弟,好自为之。”疏楼龙宿对非常君的暗处动作也略有耳闻,他不做任何干涉,“麦让母亲担忧。”

    “义兄,这话多年前,我就想与你说了。放心,非常君所行之事,定不会让义母忧怀。”非常君拱拱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跟在疏楼龙宿身后的穆仙凤问道:“主人,人觉先生是一个谨慎的性子,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的。”

    “希望如此,否则吾无法与母亲交代。”疏楼龙宿转身往内中走去。

    用完晚饭,君奉天带着玉离经、云忘归回到了德风古道。

    玉箫走出客房,对院子中坐着的洌红角道:“床收拾好了,烟儿,明天要不要去山顶看日出?这里的日出与南山可不同哦~”

    洌红角笑道:“嗯,玉姐姐辛苦了。大师已入睡了,他今日好似特别疲累。”

    “想是用神过度。烟儿,来的路上,你与大师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了吗?”玉箫忍不住问道,她担心二师兄和大哥。

    “没有。”洌红角不知道玉箫所说的特殊事情是指什么,看出玉箫的愁眉,劝慰道:“玉姐姐,有难事,玉大哥他们会告诉我们的,而且现下也没有什么事发生。”

    心里暖融融的,这孩子如当初般贴心,玉箫笑道:“但愿。好啦~没影的事咱不说,师弟和龙首他们怎么样?有没有闹矛盾?”

    “义兄和觉君闹不起来的。”洌红角马上一本正经地纠正,“义兄现在教书育人的事都少做了,觉君就是寻找美食,他说还有些地方的美味没有尝到,想带我出去,但义母现在呆在南山,要过段时间。”

    “你很想念姨吗?”玉箫跟着他一起坐在栏杆上,抬头望着天上的弯月,“一晃就这么多年了,头发也白了。”

    “玉姐姐,你还是这么漂亮。义母的头发也苍了,以前走在外面,别人将我们当作姐弟,现在不是了。”洌红角声音越说越低沉,他想义母了。

    “傻婴啊,麦愁眉苦脸的,姨可喜欢你快快乐乐的。”玉箫将眼泪憋回,世上的亲人越来越少,留下来的都是思念,这样的日子是怎样过来的呢?

    洌红角深吸一口气,努力地笑道:“嗯,义母希望我跟义兄、觉君能开开心心的,她说这是做母亲的愿望,现在她在南山平安度日,我们也放心。”

    只是见不着,但知道远方的亲人安康,彼此的思念也就有了如风筝一般有了牵挂。

    魄如霜来到南山灵境后,有点不自在,这里的人虽热情好客,但自己融不了。虽知是自己的问题,但难以释怀,苟且偷生、行尸走肉,真是挫败啊。

    伍文画对小姑娘的心结不是很清楚,将人交给青霜台、妖应封光后就忙自己的去了。慕少艾等人要修书,伍文画被抓包做事,忙碌的日子将对儿子们对思念都冲淡了,每天回去就是吃饭、睡觉,半点不得闲。

    疏楼龙宿再次接到信时,南山灵境的麦子已经收割了,他对母亲的举动很意外,看来是人闲得发慌,所以愿意去做这种细致耐心的工作了。

    殊十二将剑之初安顿好后,便匆匆赶来西风亭,他想知道霁无瑕的魂元恢复得怎样了。

    穆仙凤将人从外面带入,为一主一客煮好茶,便退到了一旁。

    “殊十二,坐吧。”疏楼龙宿知道他来此的目的。

    “多谢龙首。”少年有礼地说道。

    “南山被封禁了,短时内是不会再开的,母亲曾留书信与汝,她言霁姑娘的三魂已归位,但魂体不能出外,还只在灵境静养,这是霁姑娘送与汝的锦袋,收好吧。”

    疏楼龙宿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他没有恶趣味刁难少年人。殊十二展开信,良久将物什收了。

    “前辈,如果南山再开,能告知于我吗?”

    少年人的眼里期盼满满,疏楼龙宿笑道:“自是当然。听说剑之初受伤颇重,需帮忙吗?”

    “不用了,前辈。上次大夫送的药物还有,而且父亲已好了很多,等过几日,我会与父亲出门一趟,看能不能寻到小弟的身影。”

    殊十二吃了两盏茶,便告退了。如来时一般匆忙。

    “真是好少年啊!”疏楼龙宿在他走后,感叹道。

    “主人偏偏喜欢在背后赞扬人家,殊十二公子又听不到。”穆仙凤抿唇一笑。

    “哈,儒门龙首的评语无价,若传出去对少年人不妥,这话以后要少说。慎言啊!”

    疏楼龙宿摇着珠扇,起身往书房走去,他得好好静心洗心,母亲不在,心有罅隙,这是修为不到。

    穆仙凤耸耸肩,将桌上的茶具收了,往厨房行去。南山寄过来的笋子可以做菜,主人想必喜欢,还得去与厨下的人商量一番这几日的饮食,天气只会越来越热,到时主人的胃口又要变差。

    附:可以不看。

    作者说里字数有限,写在后面吧。

    我在想一个问题,要不要日更?日更占据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

    最近的工作越来越忙,以后只会更忙。以前没有行程,这一个月多来,会议+培训+活动+学习,时间不够用。昨晚上按时上床,居然累得睡不着,五点又醒了。

    近一年来,几乎每天都在输出万字或以上。大部分是工作需要。读书的时间减少了,而我仍需要大量的输入,想要质量。

    这本书没有上架。

    对自己50万字的承诺已经完成。

    不用打赏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洌红角与侠菩提从德风古道回来了,非常君望着这两人,惊讶地道:“怎么不在那里多呆一段时间呢?”

    “见过离经、玉姐姐了,那里气候没有竹莲台好。”

    洌红角从桌上拿起茶壶为侠菩提、自己倒了一杯,南山的水甘甜、清冽,饮之舒神。

    侠菩提接过面前的茶,笑着道:“玉离经倒是没什么时间陪他,云忘归天天下山来找他饮酒,被玉姑娘念了。”

    “哈,想得到,一定是说将烟儿带坏了。”非常君在仙门学习的时候,也没少被玉箫管,故猜测道。

    洌红角喝完茶,扬扬手,向厨房走去,他肚子饿了。

    侠菩提坐正身体,问询道:“听烟儿说人觉先生曾去过本觉禅林?”

    “是的,多年前去那里吃过素斋,那里的水土种出来的素蔬格外不同,令我印象深刻。”非常君将茶杯放下,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疑问。

    “佛者观寺,未来恐不平静。人觉先生,到时还望助力。”侠菩提微弯腰施了一佛礼。

    “如我在苦境,身上亦无事,可助。”

    非常君不敢将话说死,他不知道南山灵境要封禁多少年,如果到了那时,仍无法回去,他不得不想办法破开封禁。

    侠菩提了然:“大夫救下的性命存于苦境的还有不少,南山不会一直处于此种状态。”

    “但愿如此。”非常君重新沏了壶茶,为侠菩提斟满,“竹莲台客房多,你自己选一栋。”

    侠菩提点点头,与非常君说起青年时的游历之事,非常君兴趣盎然,也说道年幼时第一次见义兄的事:“当时还以为他会痛揍我一顿,没想到隔日就去了学海无涯,后来也去过德风古道,兜兜转转一遭,原来都是故人。”

    “有时感慨大千世界、气象万千,有时感叹世界之小,有缘相逢。”侠菩提唏嘘,他的叔父与疏楼龙宿兄弟、母子都有结识。游历苦境时,结交的好友串联一起,形成了美妙的缘分。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毕钵罗匆匆奔进来,双眼定目看到侠菩提,擦擦头上的汗水:“皇兄,师尊回怪贩妖市了。”

    “那不是很好吗?”非常君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递给他。

    侠菩提轻皱眉头:“素还真解开了他的咒印?”

    “是,商清逸消失后,素还真的神智就清楚了。他听说鬼方赤命来自怪贩妖市,在金瓯无缺的帮助下去了那里。”毕钵罗将打听到的事情告知侠菩提。

    “你的心乱了,小。”侠菩提指着竹凳,让他平心静气。

    非常君起身:“我去看看烟儿的饭菜煮好了没?多来了一人,多添几个菜。”

    “多谢。”侠菩提手挽佛珠说道。

    厨房里,洌红角已换了一身短衫,正在将赤枣沥水,一只松锦鸡已放在瓦罐里。

    “你这是煮鸡汤?”非常君将袖子挽起,从橱柜里取出一块红醺醺的肉干,“我来做道凉拌菜。好久没有吃过它了,义母知道我好这一口,从老钟头那里定了不少,如今也就只有义母可以从他那里拿到大批量的货了。”

    “老钟头一个人带着几个儿子一年能做得了多少,药师的那份吃完了,都是打着义母的旗号拿取的。”洌红角边放料放水边说。

    “哈,老钟头是个狡猾的老贼,知了少艾的医术高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留衣同样用义母的名义取,他就没给。”非常君笑道。

    这边的两兄弟在厨房说着南山的乐事,那边的两兄弟分析着怪贩妖市的局面。

    竹莲台的红荷开得越来越美了,琉璃仙境的白莲花枝轻颤,满满一池。

    素还真回到翠波池,望着接天莲叶,心里的担忧放下不少,他刚刚送别了玄同。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初识、相知、相交,这个年轻人终将背负起黑海森狱的重任,而自己还将为苦境踽踽而行。

    屈世途带着小狐狸和小鬼头已离开了琉璃仙境,他其实放不下素还真,但风波险恶,只得避避。

    伍文画收到非常君来信,看到川蜀唐门这四个字,将口中的茶水喷出,真是熟悉的字眼啊!没想到苦境还有这样的组织,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啊?从来没有听说过玄幻、仙侠的世界有武侠组织的,唉~天地大变后,闭关的日子,苦境大地各处自成一界,到如今天道需积蓄力量再让苦境宇宙越上一阶,神都要参与竞逐了,看来是真想与诸天发生联系,希望只是想想,太混乱的世界还不想涉入,尽管这个世界够乱了。

    “哎呀呀,你以为自己还是个婴吗?喝口水都能呛着!”

    慕少艾从玲珑居出来,寻找伍文画。跟在他身后的慕少九不时打量四周。上次紫藤花将他折腾了一次,让其心有余悸。

    “难得跑来我这里,又要虾米?”伍文画将信收起来,对慕少艾说道。

    “老不正经的大流氓,你还跑来这!”刚刚从苦境回返,吃了一顿好料的黄鸟看到慕少艾,火气就起来了。

    “哟嚯,你这只小鸟脾气倒是大。”慕少九将袖子搂起,作出一个砍的姿势。

    黄鸟快速地闪到伍文画后面:“哼~上次偷我菜的小偷,怎就不是流氓一类了。”

    “那是多言的代价,老人家分文不取,给你上了生动、有趣的一课,你要相当感激呀。”

    慕少艾对黄鸟的气急败坏,喜闻乐见,这只鸟让他平白增加了大量的工作。

    “行了,行了,你们先麦吵吵,我今天头疼。”伍文画打断他们的谈论。

    “怎个头疼法?”慕少艾问道。

    “搜集、整理、汇编,头垂得太多了,肩部血液不畅,你们也真是的,还要我将书阁里的书籍都抄录一份,那不是人干的啊,少艾,我要休息一段时间,你要是来拿书,书院里左边厢房都是,还有你们进展太慢了,我得等等你们。”

    伍文画将茶壶推到慕少艾身边,让他自己倒,都是相熟至极的人,没那么多的客气。慕少九接过茶壶,为两人斟茶。

    “你以为自己还年轻!老人家就好好修身养性,书的事情,多招两个人来做。”

    慕少艾趁此机会揶揄伍文画,他终是体会到缎均衡用言语怼人多快感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怪贩妖市的天还是那么晦暗不明,这里的时辰还是如往常维持在13。潜伏进的龙戬,心里感触良多,多年未归,百姓过得越加不堪了。

    魔息山轻吐阎息,跟在龙戬后面摸进怪贩妖市的鬼脸蓝衫人,手摇羽扇大踏步登上了这座妖市百姓俱之不已的魔山。

    陌生的气息,在魔息山边缘驻扎的剑者,负利锋暗自留意,潜伏其后。

    “哈哈,多年过去,终于有非人踏进!”枭狂的笑声,充满着期盼、憎恨。

    魔气流身,越骄子浑然不惧,面具下的眼神瞧不透,清寒的声音响道:“鬼者也料想不到此地有个大魔头啊!你说怪贩妖市的人知道了他们畏惧的魔山是一道邪魂所掌握,又回采取何种行动呢?”

    “哈,你会吗?鬼者,与人处阴阳两端,为人所惧怕的死物,他们若是知道,你、还能存在吗?”魔魂冷笑道。

    “耶、耶,此言差矣,堂堂鬼者,这点逃生的本领还是有的,你就不同了,被困守一地,山是你,似也非你。怎样说,鬼者都不惧。”

    越骄子轻袍一荡,魔息全化无,良久后,魔魂再次开口,语气依然真诚许多:“你来此地,目的是什么,魔不过问,既都不属人类,那存在的利益空间还是有的,鬼者,相识是缘分,本魔与此山之名同样,名魔息。”

    越骄子眼神闪闪,轻笑道:“鬼骐主,久远前去了苦境,今因缘际会来到此怪异之地,遇见魔息兄弟,三生有幸啊。”

    “哈哈,鬼兄,应是鬼族麒麟,本魔很是赏识有能之人。实不相瞒,久远前,本魔横渡时空,肉身被毁,魂寄此山。”魔息大帝豪爽笑道。

    “嗯能有此本事,魔兄,应非凡。鬼者最是喜欢交你这样的能人。苦境地广物博,人族占据中央之地,得享千年福缘,尔虞我诈、残兄弑父,人心不古、道德沦丧,鬼狱森森、冤魂戚戚,我等代天行罚,重彰煌煌,魔兄,想必也有此等大愿?”

    越骄子慷慨激昂、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鬼族图谋全数告知眼前的魔魂。

    魔息大帝魂光闪烁,即是同意越骄子的观点:“地狱已空,人比魔鬼可怕。鬼弟,不知你来此地有多久?怪贩妖市局势如何?”

    “鬼者来此的时日不多,但也知现今的政权落在龙漪之叔父手中。而且龙戬被迫害后,在中原正道人士的帮助下化解阴冥八蛊血咒,悄悄入了此地。”

    越骄子进来怪贩妖市并没与非常君说,他在玄默之间呆了一两日,甚是无聊,本想去地冥那转悠转悠,又想到非常君曾说过地冥聪明过人,演技了得,决定去看看阎王那厮死了没。没想到七拐八拐就到了红冕边城,在海边看到深海主宰化人,想也不想就跟在身后来了。来的路上,还捡了一个意外的人,那游泳的姿势惨不忍睹啊。

    “哈哈哈哈哈哈……”

    魔息大帝魂息剧烈翻涌,大笑连连。随着笑声传播,魔息山相应喷吐剧雾,怪贩妖市的民众见此,纷纷大惊失色,关了商铺、丢了摊子,匆匆忙忙奔回去了家。

    “终于让本魔帝等到今天。鬼弟,我要你相助,事成后,苦境大地,魔族与鬼族平分秋色。”

    魔帝,这只老魔是故意这样说的吧,越骄子拱手道:“魔兄但请吩咐,事成后,你与吾王相谈就好。”

    “好!本魔要龙戬已归的消息在怪贩妖市传遍。到时,妖市乱,本魔的计划才能顺利开启。”

    魔息大帝也不客气了,有人跑腿,虽然是初识的“兄弟”,但与自己利益暂不冲突,用用又何妨。更重要的是,这个鬼还有满腔抱负,还有追求,如果能招揽就更好。

    别见黄花落跟踪鬼面异族人一段路程后,便回到了自己栖身的山洞,他并不想深入魔息山中,那里还住着一群肖仔。归来不久,山洞结界外,魔气如浪汹涌,重重拍打巍巍高山,站在山洞口,别见黄花落轻叹,有心人太多,怪贩妖市怕是要乱了,可这与自己也没多大的干系,一个异境人有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足够了。

    非常君摸摸鼻子,他刚刚打了个喷嚏,遂不好意思地对对面的清逸人士道:“素还真,你倒是会找地方,怎就知道我与烟儿来了此地?”

    “劣者自有渠道,倒是人觉先生归隐的日子消闲,对荷赏花、品茗论道,往来大师,当是风流!”

    素还真掀开杯盖,茶碗中的茶芬还在吐幽兰,神鬼可尝,大夫倒是舍得。

    “佛者若想得不差,定是小告知吧。素还真,幸会了。”

    侠菩提从竹楼走出,来到竹亭下,施了佛礼。

    素还真忙起身还礼:“劣者惶恐,前辈佛法精深、慈悲为怀、圆寂得道、舍利光耀,是劣者之楷模。”

    非常君起身一把将素还真按在位置上:“你坐好,麦这么客气有礼,侠菩提不在乎这个。”

    侠菩提坐到一边笑道:“哈,好友说的极是,素还真坐着吧。与佛者聊聊苦境现今的局势。”

    “大师、先生,一页书前辈曾交代劣者未来有神乱,而劣者所担忧的还是近前的异识之祸。劣者曾闻大师圆寂前,策划了三教大会,能否告知劣者具体?”

    清香白莲素还真眼神里希翼,侠菩提凝神静听,须臾轻轻摇头道:“素还真,非是不讲,而是不能讲。佛者圆寂前,三教本源已被三教之人保管,具体有谁,佛者并不知。再者,异识可寄身活物,如他们得知,一旦被毁,未来堪忧,不到时机,难出现,静候吧。”

    “是劣者唐突,太过心急了。”素还真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对非常君道,“先生,我有事请你相助。”

    “嗯?”非常君本以为自己作壁上观,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

    “这是一封请柬,是魔吞不动城交与洌红角的,不知先生肯应否?”素还真知道洌红角与人觉先生的关系亲密非常,要想请动他,还得过非常君那一关。

    “素还真,我不知你为何不请我帮忙呢?”非常君阅后,不解地问道。

    “先生智计卓越,劣者不缺军师,缺顶尖战力。”

    素还真可没将心里的小九九说出来,非常君和洌红角同为兄弟,请动一人就相当于请了两个,而请非常君被拒绝的几率显然大些。

第二百四十六章

    素还真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竹莲台。

    侠菩提问非常君道:“你怎没拒绝了他呢?”

    “耶~非常君可不是越俎代庖的人啊。素还真请习烟儿相助,那自是由烟儿决定。我嘛,在这一个人清净或是寻山问水,乐得逍遥。”

    非常君将桌上的茶叶捻了一撮放在茶壶里,打算再重新沏一壶,下次再要义母带点悟道茶来。

    “哈,好友这话当真从心发出?”侠菩提与非常君处来一段时间,知道他与洌红角的感情深厚。洌红角心性纯厚,出门在外少见。

    非常君知他言下之意,笑道:“我家儿郎皆要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成年后,义母的养育之责便尽了,也是她老人家得享天年了。说实在话,义母呆在南山,我们兄弟放心得很。”

    “哈,只怕老夫人不会如此想。”侠菩提与伍文画见过一面,对她约莫有些了解。

    “所以趁此机会让烟儿见识一番,不然义母知了,担心不已。”

    非常君耸耸肩,素还真的小心机,他看得出,也乐得配合。男人,在战场上才能更快速成长起来,在江湖舔刀口就得有这样的觉悟。

    冷别赋将白手绢塞回衣袖,在成片的竹林外徘徊,他死里逃生,过往画面在脑中一一闪过,活着确实是美丽的事情。风中的竹叶香,令人清爽。飒飒的风声,自竹林深处传来,如奏神人乐。

    金色的雨花在竹林上空挥挥洒洒。青碧的竹海上空,一道金色的人影踩着竹叶一步一步踏落,金靴踩在青竹叶上,毫无声息。

    来人笑道:“啧啧,好友,你真是狼狈。一个大先天居然感冒了!”

    冷别赋双眉飞扬:“差矣,差矣,用一场感冒换一条命,稳赚不赔。怎的?我来了,不请人进去?”

    非常君闻言全身一凛,终是什么也没有说,拍着冷别赋得肩膀道:“先进来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再将事情好好与我说道说道。”

    冷别赋被推着往前走,嘴角弯弯:“我正是缺一杯好茶。大夫在里面吗?好久没见着她了,怪想她的厨艺。”

    “想得挺美,义母没在这呆着,她回南山了。”非常君重重地按了下他的肩膀,“你受伤了?”

    冷别赋咬着牙关,吸了口冷气:“无碍,外伤而已。”

    侠菩提望着来人,霁月照孤松,光华如珠润:“道者,侠菩提有礼了。”

    “独照松月冷别赋有礼。”冷别赋走进竹亭,与侠菩提施礼。

    “都麦客气,坐下来吧。”非常君招呼二人坐下,转过头对冷别赋道,“我与你斟茶,你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一遍。”

    冷别赋没法,将怪贩妖市一行,被酆都死箍套住扔进海里,及在海上与越骄子相遇一事说出。说完,赶紧将面前放凉的茶水倒进口里。

    “好个素还真!将人带去不平安带回!”非常君可恼地说道。

    “耶,好友,是我自己答应去的,与他无关!”冷别赋将空茶杯送到非常君面前,让他再倒一杯。

    “我得好好想想烟儿要不要去与他作伴!”

    非常君边倒茶边说道,他现在还心有余悸,也知是迁怒,但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消化完,他的朋友知心得没几人,少一人就是大遗憾。

    侠菩提念了句阿弥陀佛后说道:“此乃怪贩妖市之刑苛责,是我等对不住。”

    “与你何干?出家了,六根清净,何况你早已圆寂,一死百了!”非常君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重重的喝了一口,“我呀,喜好游历和美食,不耐烦这些魑魅魍魉,如今,不得不卷红尘。侠菩提,你跳出了方界,得了大自在,何以义魂入人世?”

    冷别赋执壶倒茶,他决定少说话,暴怒中的非常君惹不得。侠菩提见此垂眸转佛珠,平时好言好语的人发怒起来,是真地可怕,为怪贩妖市执掌者念一句阿弥陀佛。

    越骄子在滴酉楼压了一个月的押金,便住进了这家黑店。刚将店小二送走,怀中的玉锦囊便亮了。

    明亮的光屏上,一模一样的面容出现:“你在怪贩妖市?”

    “你倒是够直接。怎的,那狗刨的小子回去了?”越骄子坐下来,将桌上的茶杯立起。

    “这次多谢!”书房里,非常君拱手道。他很庆幸越骄子此次浪到了怪贩妖市,不然后果无法设想。

    “哟哟,难得啊难得!这话听着舒坦,多说两句,来,让我再舒爽一番。”越骄子将面具取下,掏出羽扇摇着乐呵道。

    非常君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一次就够了。这次,你打算做什么?”

    “搞事啊搞事!我跟你说,有人要我这么做。”越骄子一脸幸灾乐祸,他闲得发慌,鬼体中弥漫的恶念让他蠢蠢欲动。

    “嗯”非常君思吟道,“要人吗?我将四骑士送过去。”

    “呀呀,我更想要烟儿过来呢。”越骄子讲价还价,非常君道四骑士是情报的一把好手,非战斗系人员。

    “免谈!爱要不要!”非常君不客气地拒绝,亏他想得出,“义母下次寄东西过来,我不帮你收了,你自个儿找义兄。”

    “哎呀,一提烟儿就变脸,好,我不要,总行了吧。”越骄子停止扇扇,他算是看明白了,非常君就是个弟控,话说自己算非常君他哥还是弟?

    “这次你可以呆久点,有什么需要随时与我联系。”非常君挂断了童话,消失在烛光中。

    越骄子将鬼面具重新戴上,默默自语:“无事献殷勤,非常君,搞虾米呢?不管了,反正于我有利。待会儿,夜探此楼。”

    华灯初上,滴酉楼一片繁忙。醉生梦死、放浪形骸、通宵达旦,是贵族、名流们的豪奢;轻靡的乐声里,一道曼妙轻盈的丽影若隐若现:

    “风轻烟,不怕放逐草原

    雁不倦,盼望穿梭云间

    ……”

    “美人,确实是个水美人,可惜,鬼者对此靡靡之音不敢兴趣。”

    包房里,越骄子将周围人的眼光都尽览,他好像也被被人监视了呢,难道自己的这幅鬼面具让人如此印象深刻。

    “陆淑,再来一首!”

    “大、美人,再、唱一曲,我、这的金子尽管取去。”一个客人喝大了舌头,说话打起了酒嗝。

    “将那人丢出去!”顶楼上的豪华房间里,一道冷酷的声音响起,语气里不容置疑。

    “是,冥宰。”

    姚琨碧说道。虽贵为滴酉楼的当家人,但权势比起眼前这人还是不如的,也不知道当初判神殛是怎么看重这贫民窟里的刁民的。

    “下去吧。陆淑唱完后,让她上来一趟,我与事跟她说。”

    手一挥,姚琨碧自觉地往下走去。经过鬼骐主门前,他微微停顿了下,这人来此的目的不管所为何,但妖市的天正在变,自己要寻一条退路,有时候陌生的面孔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歌有尽,乐无穷。夜深人静时,鬼骐主正打算换一身夜行衣,这时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响起。

    意外的人,鬼面下的双目闪过一丝惊讶,鬼骐主笑道:“原来是楼主大驾光临,鬼者真是三生有幸呀。”

    姚琨碧端着酒水,笑道:“客人不误会就好,叨扰了。”

    “哈哈,请进吧。滴酉楼的陈设,楼主想必比我更熟悉。”鬼骐主让出一边,让姚琨碧进入。

    “鄙人冒昧来访,打扰客人的休息,真是万分对不住,故准备了薄酒粗饭来赔礼。”姚琨碧将桌面上的茶具推到一边,放下餐食,“实不相瞒,做餐饮这行业是真辛苦,到了这时,鄙人才得机会休憩,夜深是也没有人共饮一杯。见客人房间光亮,不请自来,还请恕罪。”

    “哈哈,无妨。鬼者是鬼族人士,游历至此,观妖市地貌奇异,时序不与中土同,故入了此地。”

    鬼骐主与姚琨碧相对而坐,他倒是好奇这人登门的意思。

    “鬼族?”姚琨碧惊诧不已,对于传说中的族类,他耳闻许久。

    “然也。楼主,不要这么惊奇?鬼者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与人族长相相同。”鬼骐主笑道,“楼主一表人才,打理出如此大的家业,应是吃了不少苦吧。”

    “唉~实不相瞒,我呀,只是一个代理人,并不知道明天的路在何方。客人可否介绍一番您的家乡?姚琨碧坐井观天,不知外面世界的精彩。”姚琨碧报上姓名。

    “鬼骐主,来自鬼狱。家乡比不上怪贩妖市。从小就被父母送出鬼狱,在苦境游历长大,这一路上遇到了各种人事。与楼主一样,得人提携,才有今日。那人,把我养育长大,待遇嘛,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不过对他儿子、大徒弟是真偏心。成年后,就离开了,眼不见为净。”

    鬼骐主手握拳头,压制着内心的悲愤、无力,他的演技貌似应该会比非常君更好吧。

    姚琨碧继续为他倒酒:“我打理这楼多年,苦劳也是有的,功劳就不知道了,毕竟这要上司评估。妖市只是个巴掌大的地方,来来回回换了几回主人了。当年,开天皇带领族人开疆拓土,终得此地。”

    一杯酒接着一杯,姚琨碧一一数起怪贩妖市的历史,酒壶空时,鬼骐主已倒桌。烛火冥灭,滴酉楼陷入了黑暗中。长长的楼道里,姚琨碧的身影在油灯下拉得很长。

第二百四十七章

    鬼骐主重新将面具戴好,义母做的面皮如皮下自生,要不然还得顶着非常君的脸招摇:“啊呀呀,这人嘴里的实话比鬼者多那么一点点,哈哈,这妖市政治有趣。嗯~明天将龙戬多消息放出去,经过两天的潜伏,他应该找到了自己的同志了。”

    百姓不闻王朝事,翌日醒时天已亮。

    怪贩妖市的天变了。鬼骐主意外龙戬的速度,他还没有好好在滴酉楼浪呢!再次见到魔息大帝时,人已在红冕边城。

    “你作此模样,就不怕龙戬家人找上门!”

    魔息大帝冷艳一扫,笑道:“那又如何?如今这幅躯体已被本帝所控!话说回头,本帝有此之日,还是你牵线搭桥,鬼骐主,你认为呢?”

    鬼面下的人闻言大笑:“魔,就是魔!本领比天高,也要拉人下水。鬼者不过是提供了几丝拉情报,可不敢居功!你的属下除了这还入的眼外,其余都是歪瓜裂枣,啧啧,辣眼啊辣眼!”

    “你个盗名之辈,不敢露面!”

    “戴面具的狂徒,好不到哪儿去!”

    ……

    魔息大帝的属下对外人可不会吞声咽气,听得此语,纷纷磨刀霍霍!他们早看不下这花言巧语的小子了,在边城里作威作福,屁点本事也无。

    淡风武靖淡淡地道:“你应也不差,何不露面相见呢?”

    “哈,非鬼者不愿,乃家母家兄不肯啊!鬼者帮助魔人,回去了可还得挨家训,唉~家教甚严啊!”

    鬼骐主手中羽扇滑过胸前的绺发,他确实有点担心了,魔族势力越来越大,明儿个回去要脱身皮了。

    “你之亲人非鬼族,何必放心上呢?”魔息大帝冷言道。

    “咿话不是这样说的,鬼者之兄虽为人,但无族群宥见,反颇为照顾鬼者。情啊,是一把双刃剑,魔的情,鬼者倒是不懂了!”

    “魔,无情!”魔息大帝说得铿锵有力。他的心早在九轮天的战役里冰封了,魔怎可能有情!

    “啊!是嘛?鬼者的情也真少,这天下多少年都是烽火狼烟!如不为家母家兄考量,鬼者也是当愿搅动风云的。”

    鬼骐主内心向往,他噶意鲜血漫鼻的味道。生灵涂炭,满境布武,想想这样的日子,就是豪情万丈!非常君那个佛系仔,天天吃喝玩乐,忘了心中抱负!

    “目下有此机会,你,可一试!”魔息大帝想复仇,他的力量还没完全恢复,属下还要规整。

    “哈哈……再说再说!”鬼骐主哈哈大笑,摇着羽扇走下了。

    “大帝,此人优柔寡断,不是男人!”刺槐无生鄙视道。

    “看人勿看面。鬼骐主初入怪贩妖市,探得七分情报,足见他的本事!”高位上,魔息大帝以手支头说道。

    “是!大帝,他身后资源丰富,可拉上!”淡风武靖建议道。

    “本帝自也明白,但不急,收服人心不在一两日!”魔息大帝挥挥手,让属下人全退下,他要想想怎么能够复仇,九轮天的人马应下来了吧,不知道此次谁是先锋!

    “你不担心?”非常君将手里的信件递给侠菩提问道。

    阅后,侠菩提将信搁在桌上答道:“叔父天命还在。魔者已出怪贩妖市,百姓之劫已过,佛者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友,你不将你弟召回?”冷别赋转头问道,他不知道非常君动怒起来,会安排人搞乱妖市,这与他本性不合。

    非常君将信收起:“好友啊,妖市动乱,算不到你的头上!不破不立,没有鬼骐主还有神骐主,总之,饺子做的不过是加码,让妖市的隐流暗礁提前暴露,减少了潜在危机,否则,百姓之苦更重!”

    “我不懂,世事演变至今,谁有能假设会有更好的办法?”冷别赋不是很认同此观点。

    “哈,也是。如果说疫病事件,是我将药方送达,你也有推脱的。如果鬼骐主不在那,非常君是不揽事的。哎呀呀,想起义母的责问,我就头痛。”

    非常君以手抚额,他若将越骄子帮助魔类的消息传回南山,义母肯定要抽筋削皮。当年义兄能瞒过义母,是多大的运气啊!

    “我是不会帮你瞒老夫人的,至多帮你美言几句。”冷别赋乐得见有人敲打他们俩兄弟。

    “麦看佛者。佛者之故乡遭逢此难,虽是天灾**,但你之兄弟行事太过!”侠菩提拒绝了非常君的求助。

    “哈,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下次搞事不与你们说了,唉、唉,交友不慎啊!”非常君装模作样地慨叹。他要与义兄商量商量。

    洌红角端着冰糖水从厨房出来,见非常君敲打着自己的头,不由问道:“觉君,是有难事了吗?”

    “他没有,只是没休息好,头痛!”

    冷别赋一脚踩在非常君脚背上,狠命地转动了一下,他可不想让非常君卖可怜,让非常君和鬼骐主逃过一劫。洌红角心软着呢。

    非常君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冷别赋当真是让自己掉眼泪啊,面上笑道:“无事,我去休困下,烟儿啊,你与义母多通信,就说冷兄要回南山了。”

    “我有这么说过吗?”冷别赋再次加重脚部力量,直视着洌红角道。

    “佛者也不曾听闻。人觉先生担心好友身体受不住天压,实所理所当然,但据佛者细察,只要不妄动武道救天命之人,还是能在苦境呆得住的。”侠菩提补充道。

    待冷别赋将脚拿开,非常君赶紧坐退一寸,他今儿算是明白了,这两位好友在联合对付自己,目的嘛,无非就是因自己为越骄子的行为不干涉而动怒。他们家的男人除了烟儿,全都有一颗作死的心啊!唉~交的朋友太过正直啊,连路都走不弯。

    洌红角用手探探非常君的额头,又将手缩回按在自己额头上:“觉君的体温很正常,如果是因为越骄子兄长事劳烦,我可将他带回。”

    同住一片屋檐下,洌红角又可能不知越骄子浪迹武林的事,正好他也要到魔吞不动城去了,将人带回也是顺便而为。

    目送身插宽刀的洌红角渐渐消失在竹林拐角处,非常君转头对冷别赋和侠菩提道:“雏鹰展翅,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你太过小心了。”冷别赋看不得他的这幅样子,弟控也要有度。男儿不经风霜雨雪,怎成为顶天立地的汉子。

    “好友,麦忘了佛者小弟也在风口浪尖。”

    侠菩提言下之意是又不止你非常君有弟弟,非常君自然听明白了。最近他成为了侠菩提的出气筒,锅都他背,越骄子你回来后,人觉也护不住你。

    战场上,对视的双目,让鬼骐主手握羽扇的手微微出汗,夭寿,洌红角真成魔吞不动城的瑞兽了。

    “你该回去了!”洌红角刀劈向鬼面,对鬼骐主说道。

    “小弟,麦说这话。义母那,鬼者承受不住。”

    鬼骐主用手挥扇,以掌劲卸刀气,自家兄弟麦下真气力哇,烟儿,做人麦太实诚。

    “义母并不知。”洌红角觉得眼前的人一点也不坦荡,他要不要认他为兄弟呢?觉君从哪里来的胞弟,长得一摸一样,性情却是截然不同。

    战场态势瞬息万变。魔吞不动城之人在抢回素还真多尸体后,就急急而回,不再恋战。

    洌红角狠狠地将刀锋一甩:“你好自为之。”

    鬼骐主嘴里说道:“你麦走!”

    “哟,看不出魔息手下的人还有此博命劲!”绝日狂图皮笑肉不笑。

    “丧家之犬!”战玺主优越十足,他最是看不起这种小人行径了。

    “啧,汝等如此能耐,怎没将中原之人留住。嘴上说得好听。”鬼骐主还没有与小弟好好说两句话,心里正憋着气呢。

    “鼠辈,战玺主让你三招!”战玺主霸气侧漏,闻言有怒。

    “鬼骐主,我们走。”

    对付中原巨擘素还真,魔息大帝使命已达,冷冷地看着昔日的对敌、合作者。

    “是。”

    鬼骐主拱手一礼。这些来自外境的异族,当真可恼,呵,听说“鬼骐主”的过去里曾发动过血河战役,而且死在君奉天手里,如果将他复活的消息送到德风古道,再认九轮天之人为主,不知道会怎样?

    西风亭内,非常君连打了几个喷嚏。

    “义弟,风寒染身,不用来看为兄的。”疏楼龙宿将茶推到非常君面前,无事不来啊,有趣。

    非常君将手帕送入怀里:“义兄,越骄子浪得太过,你不管管?”

    “耶,他可还未被疏楼龙宿承认。义弟,那是你之胞弟,做兄长要好生教育!”疏楼龙宿别有所指。

    “义兄啊,此言差矣,义母可是认了越骄子的!”非常君搬出伍文画,能拖义兄落水就好办。

    “哈,那又如何?母亲是母亲,吾是吾。”疏楼龙宿摇着珠扇,冷笑道。如果母亲是那种认为子女是其附庸的人,疏楼龙宿会成长为今日模样嘛!

    非常君叹了口气:“义兄,还是你了解义母。”

    “自然。”疏楼龙宿欢悦地点点头。

    非常君一噎,自小到大,义兄的这幅模样就让人咬牙切齿,罢、罢、罢,越骄子,你自求多福。

第二百四十八章

    伍文画最近又在做梦了。梦里的人、事、物,恍恍乎,似曾相识又不识。

    “也不知道什么兆头?不管啦~”

    孩子们没有在身边,伍文画觉得清是清净了,但心里难免不挂念。当听到疏楼龙宿传书信过来后,便急忙取了看。

    “最近有暇来两局怎样?”缎均衡将棋盘放在桌上,问慕少艾道。

    “免、免,药师我在思考该如何将一身本领写出来传与后人,你找南冕或商清逸吧。”

    慕少艾抽空翻了下伍文画曾经编写的册子、书目,触类旁通,也想留下医术救世人。

    “缎某认为劳逸结合才是做事的法子,药师,不急一时。”缎均衡这段时间松快不少,因为管他的“不孝子”们都被抓了壮丁,去搬书了。

    “哈,中阴界书籍都未动的人,说这话不惭。”慕少艾揶揄道,将手里的烟杆子收了,坐到桌边。

    “那有何妨?慢慢做,一日吃不了大胖子,缎某养的儿子就是这时用的。”缎均衡将棋盘摆好。

    “嗯阿九和羽仔也在帮老人家整理药草。大夫山上的药材成熟的不少,老人家打算抽空一日去选选,弄几幅药出来补补身体。你就没口福咯!”

    慕少艾嘴里话不停,手上落棋的速度不慢。

    月色下,玉波池飘香。

    一人从山下行来,闻香起扇舞。飘逸腾挪、脚踏玄步,姿态从容、闲适,似月下谪仙、似赏芳自喜。花枝颤颤、荷叶田田,构成一幅清缈的画卷。

    无人赏,自有花月伴。兴尽后,漩涡眉展愉。

    冷别赋冷冷地瞅着非常君道:“你是真不打算管,还是本就不打算管?”

    “哎呀呀,好友啊,千万麦误会。我可是寻求义兄帮忙了,他不管,只好我上了。唉~,上辈子欠了那个家伙啊,尽在后面收拾烂摊子。”非常君颇无奈地说道。

    “佛者认为人觉先生的嘴在往下垂三分,这话更容易相信。”

    侠菩提端坐竹莲台,心忧叔父、小弟之现状。凭越骄子搞事的手段,这个江湖会被他掀个底朝天。

    “侠菩提好友,我今儿算是明白佛门除了暴力美学深入人心,厚黑学也不差。”非常君顶着冷别赋的眼神,疆着脸说道。

    “咦咦,这点是万万及不上你之义兄的啊!”侠菩提慈眉笑道。

    三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时,忽闻:

    “生有生,大道自有徵,死无死,何用百年算。掩筝罢弦听渊默,苍茫天地何解莲。”

    俊雅的面容,熟悉的眉宇,让非常君大大松了口气,他快被这两人逼起肖了。

    “哈,稀客稀客,不知道这位公子怎样称呼?”

    “觉君,你的表演太低了,这是素还真,离开你这儿并不久。”冷别赋看不惯非常君转移话题。

    “这位道者,两位前辈,劣者有礼了。劣者下意识走入此地,并不知道尔等口中的素还真是何许人也,劣者有生之莲解封镝。”蓝衣公子施礼道。

    非常君笑道:“哈,我对你之装扮已然十分熟悉了,好友并不了解。你自称是谁,我便唤你现有之名。就是不知道你的脾气性格与素还真有几分相似。想当年,遇到天爵、三余无梦生和音子时,他们谁都不肯承认是清香白莲素还真。”

    非常君这话多说给冷别赋听的。

    解封镝闻言笑道:“嗯,前辈将劣者当作故人,可见情难却。”

    侠菩提在一边执壶倒水,听到此言,忍不住抬头望了解封镝一眼,素还真不愧七窍玲珑心,顺着杆子往上爬,移情一招用得甚妙。

    非常君哈哈大笑,他自是听明白了这位新出炉的解封镝的言下之意。以前素还真有记忆可能还会顾念着一层辈分之礼,邀请自己时还要迂回穿插,如今嘴里说着客套话,行动上并不含糊,这潜意识的感觉就这么强烈,能让平白见面的人轻而易举地相信自己了。

    冷别赋用手肘捅捅非常君,对解封镝道:“麦站着了,坐下吧。”

    “请。”非常君回过神虚手请道。

    “佛者应不至长得凶神恶煞。”侠菩提宽解地说道。

    “不是,是”解封镝腼腆一笑,虚坐在侠菩提身边。

    “这就对了。佛者小弟毕钵罗正在江湖,如是施主遇到还请带话给他,佛者安好,不用挂怀。”侠菩提将茶水推到解封镝面前。

    “是,劣者多谢前辈照顾。”解封镝虚首道。

    “玲珑心思天下知!解封镝,遇到洌红角与他说声,越骄子的事情我来处理。”非常君说道。

    解封镝心内好笑,侠菩提前辈的温柔从里到外,是慈悲为怀的佛修,非常君前辈则傲娇,温柔藏在深处要好好体味,都是好人啊。

    非常君还想再交代两句,忽感结界在颤动:“诸位,我去去就来。”

    三人留在亭中喝茶,冷别赋问解封镝道:“你是从琉璃仙境而来?”

    “是。劣者正下山探听此番局势,走到半道,突然就转了弯,来到此幽篁飘香之所。”解封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对这里挺信任的,应该是有人曾让自己全然信赖过吧。不过这人是谁,还不得而知。

    “嗯,如不是你有要事在身,我肯定想与你说道一番。”冷别赋将茶壶递给解封镝,他看出了年轻晚辈的拘礼。

    三人喝着茶时,非常君领了一个面向严肃、器宇沛然的白发男子进来。

    “德风古道法儒无私君奉天见过诸位。”来人赫然是此刻待在昊正五道的君奉天!

    “同门是兄弟!”非常君面无表情地介绍道。

    “哈,这回儒道释聚齐了!”冷别赋起身行礼。解封镝站在身后行了一个晚辈之礼。

    侠菩提起身施完礼道:“呀呀,觉君,同门之谊乃兄弟,何必这样不愉呢?”

    “非是不快!只是越骄子来堵心。”非常君才不想承认自己不待见君奉天呢,这人在仙门没少与自己作对。

    君奉天瞧了他一眼:“师弟个性还是这般”

    幼稚两个字,君奉天耿直地憋住了,他有事出门,需好好大厅情报。

    “哈哈……”冷别赋见非常君眼珠瞪视君奉天,猜出了后面的未竟之语,不客气地大笑。

    众人纷纷落座,见面聊起了现今江湖争斗。

    九轮天与苦境的战事还在胶着,久未出征的越骄子躺在红冕边城的客院里,狠命地打了两个喷嚏。自上次见到洌红角,他就没有与非常君等人联系了。

    “我以为这院子里住了何许人!原来是个蒙头盖脸的无名之辈。”

    赦天琴箕跟在毕钵罗身后走进隔壁的院子。她刚从苦境回来,路遇毕钵罗便一道回了红冕边城。

    毕钵罗失笑道:“琴箕,他与我等是战友。”

    “你是好心,但人家可不领情。”赦天琴箕甩了一下水袖,对越骄子聪耳不闻、摇着扇子斜瘫在软椅上的姿态非常不满。

    毕钵罗回过头,对越骄子笑道:“毕钵罗见过施主。”

    “哈,还是汝懂做人有礼貌。”越骄子偏过头说道。

    “呵呵!”赦天琴箕觉得自己与眼前这人及其不合,语气里的恼怒让她心惊了一下,愤愤转过身,“毕钵罗,我先走了。”

    “抱歉,琴箕个性直接,不是坏心眼的人。”人走后,毕钵罗带着歉意地说道。

    “哈哈……”

    你瞧谁都不是坏人!这话,越骄子放在了心内,他从椅子上站起,幻化出桌椅、茶具,请了毕钵罗喝茶,他想知道此次将毕钵罗他们叫回是龙戬的意思,还是魔息大帝魂息之意。

第二百四十九章

    毕钵罗轻轻地坐了下来。他对越骄子同样很好奇,从怪贩妖市跟随“叔父”,目的何在。

    越骄子为佛者倒上一杯清水,笑道:“听说你曾有个兄弟?”

    “是。先生从何得知呢?”

    毕钵罗澄澈的双眸里平静无波,越骄子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修佛的就是讨厌啊,没来由地压下心里的一丝烦躁,止了笑意,说道:“从深海主宰到蚁裳王,再到红冕之主,鬼者经历种种,又怎不知呢?倒是佛者为何回边城?”

    直接到话语,让毕钵罗持念珠的手微顿,他含笑道:“佛者之途,自是佛道指引。”

    越骄子嘴角微扯,这话不能说不对,与修佛的讲话就是费神:“哈哈,佛者讲话令鬼者无言啊,来,喝茶吧。”

    毕钵罗微抿一口水,不经意地问道:“不知先生对现今的魔吞不动城和九轮天之局怎样看?”

    “苦境卧虎藏龙,儒道释三家齐心协力,九轮天迟早被灭。佛者,你作为佛家子弟,天命已至,何时启程?”

    越骄子心里的烦躁越多,摇扇多频率比过往快了一分,他自认不是好“鬼”,贪婪狡诈、诡计多端,与人觉非常君是两面一体。

    毕钵罗浅浅一笑,与越骄子再略略聊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佛者的离开,让越骄子长吁一口气,自嘲一笑:“鬼怕见佛,诚不欺我呀!”

    “虾米不欺你!”光华闪动,术镜里,非常君的面容显现。金黄色的流苏下是一张熟悉的面容,端坐的身影后面,排排翠竹矗立。

    越骄子吓了一跳:“非常君,你”

    扇羽轻颤,被指着的人毫无愧意:“你当真以为我会这么放心地让你顶着相同的面容在江湖浪吗?”

    “哼,非常君,鬼者小瞧了你!”越骄子背过身,鼻腔划过一声冷哼,“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个疑心鬼!”

    “彼此彼此。饺子,你最好马上回来,麦再做戏。君奉天被你搞出来了,如果让他遇上你,你的小命还有吗?”非常君欢快地说道。他很想看一出大戏的,但是想想冷别赋和侠菩提两人的道行,还是收敛下吧。

    越骄子给了他一个白眼:“非常君,见到你的师兄?愉悦吗?哦哈哈,当年某人可是败走麦城啊!”

    “是嘛!越骄子,你说,我要是将你扶魔之事告知义母,她该当如何?”非常君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啄两口,滋味甘美。

    越骄子牙痒痒地切了一声,卷了包裹,留下一书,往苦境去了。

    冷别赋抬眼看了出来的黄色身影,问道:“怎样?”

    “放心吧,回来了。好友,你的白发本就长,再这样下去,就要秃了。”非常君不客气地吐槽。

    “师弟,多年一别,师兄未曾料想你的言行还是如此。”君奉天从客房出来,走到两人身前。

    非常君气结:“我可没承认你是师兄!君奉天,少时还有点看头,现如今一点知趣也无,玉箫师妹怎就看上你这块木头!”

    “这不用你操心。大夫教子当不至这番模样,可见朽木难雕。”君奉天神情肃穆,话语犀利。

    冷别赋被这俩人的相处险惊,赶紧拉开脚步往前的非常君:“等下,你俩麦呆一处。”

    非常君转过身,冷笑道:“反客为主,某人惯会做。”

    君奉天背对非常君道:“与你所学。”

    初入仙门的非常君,满脸的傲气,让年轻的君奉天看不顺眼,听说他母亲跟着来后,心里更是别扭。师兄弟多年,互坑是常态。甲子岁月,轻挥而就,再见时依旧。

    侠菩提老神在在地拉过冷别赋:“我俩坐着饮茶吧。他们多年这样相处,双方长辈都没干涉,可见是有分寸的。”

    “道者也是头一遭看到这样的师兄弟。表面闹腾腾,背后相惜惜。”冷别赋松了非常君的衣袖,坐到一旁。

    “谁与他相惜!”君奉天、非常君互对视一眼,迅速转过身,不再搭理。

    “啧啧,义弟,汝还是这般不成熟。”

    疏楼龙宿在接到非常君的传书后,便从西风亭赶来。他与君奉天多年未见,来看看故人。

    “龙首来得尚好,道者头疼没药医。”冷别赋清朗一声,率先与疏楼龙宿打了招呼。

    非常君没好气地看了义兄一眼,与众人一起互相见礼。

    “久不见,龙首风采依旧。”

    众人落座,君奉天先开口道。

    “耶~法儒尊驾亦是别来无恙。”疏楼龙宿轻摇珠扇,客套说道。

    “你俩自青年时认识,白胡子一把的年纪还见外?”非常君将茶倒上,打断这两人的虚礼。

    侠菩提轻笑道:“这就是儒门啊!”

    冷别赋接茬儿:“这就是大儒啊!”

    “哈哈……”疏楼龙宿欢愉,“故人相见,自当寒暄,倒让佛道瞧了笑话。”

    “哈哈,龙兄前来,以茶代酒,敬一杯。”君奉天知道疏楼龙宿的逍遥属性,对他的特意前来,心有感触。

    非常君望了身后的穆仙凤和金陵寒鸦两眼,起身道:“我下去就来。”

    四人不以为意,继续谈天说地。

    穆仙凤跟在非常君身后道:“先生不必交代的,凤儿对这里很熟。”

    “哈,非也,我是怕你拘谨。”非常君带领两人往厨房走去,他自是知道洌红角将厨具、食材放在哪里的。

    “原以为凤儿相当自在呢。”穆仙凤仔细回想过往表现。

    “在义兄和义母面前,方是如此。”

    非常君揉搓了一把脸,同样是看着小丫头长大,怎就还称呼先生呢?

    “多日不见太夫人,凤儿想念了。”

    穆仙凤连忙用手捂住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我等也同思念。不过义母日子过得好,我便放心。”

    非常君领着两人到了厨下。

    伍文画的日子过得确实好,好到她今早上又多吃了两碗饭。悠闲地走在朝阳底下,头顶上飞过一只斑斓的大鸟,鸣啾一声,清亮撩人,飞入了万丈丛山中。

    慕少九挎着鱼篓,将小舟绑在栈桥头,跳上木桥,抬头望到伍文画,大声地喊道:“大夫,吃鱼不?”

    细碎的阳光在眼帘上划过,伍文画眯着眼睛,笑着道:“不了。今天吃素!”

    慕少九脚步轻点,两三个瞬影到了伍文画面前,惊讶地问道:“大夫怎改吃素了?”

    “不是改了,只是今天这么想。”伍文画可不打算说出自己正在写佛门的历史呢,吃素是意思意思一下,体验下佛门用餐的感觉。

    “少艾想喝口鲜汤,羽人大哥想吃点虾子,今早就来了。”慕少九将手上的大鱼往上提了两下,“这鱼挺重,与羊肉炖锅汤,让少艾喝个够。”

    “药师怎想起喝汤?我那里还有山上的鲜菌子,去拿点。”伍文画转回身往家里走,示意慕少九跟上。

    慕少九吞吞口水:“是后山长的灵菇吗?”

    “是的,一早被猴子送到门口的。阿九啊,想吃什么与我说呀。烟儿不在,这些东西就归你啦。”

    伍文画想到诸人进不了后山就好笑。这些人,为了点酒,放弃了多少美味啊?也不知道外面的娃儿们吃得怎样了?

第二百五十章

    弹笳说岁月,沧桑不知年。

    竹莲台一会后,疏楼龙宿便回转了西风亭。

    琼楼林苑,玉窗倚月,书房里,执笔的华丽身影落下最后一划:“若是剑子、大师在,母亲会更欢喜。”

    穆仙凤将茶续满:“太夫人久久未见剑子先生和大师,必定十分想念。主人这幅画寄回家,太夫人又会收藏。”

    “嗯,烟儿不在,下回再单列一幅。”端详一会儿,疏楼龙宿放下笔墨,转头对穆仙凤道,“收拾完这,就下去休息吧。”

    “是。”穆仙凤将茶送到疏楼龙宿手边,便整理起桌案。

    亭台花草西风落,月下风采珠扇轻。

    白衣、白发、白鞋的道者,进来后便见到此景:“啧,好友,汝的生活让剑子羡慕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剑子仙迹,汝迟到了。”

    疏楼龙宿儒音启,悠悠然回过身,静视来人,嗯,没缺胳膊少腿,还是那个损友!

    “免、免,今天我没带风雨来,就来瞧瞧你!”剑子仙迹跃上台阶,进到亭中,坐下,顺便到上一杯茶。

    “哈,汝今日来得晚,凤儿已休困,若是肚子饿,就吃此些。”疏楼龙宿将桌上的几样小点心推到他面前。

    “一闻就知是伯母所做。”剑子仙迹进食了几口,放下后问道,“伯母真出不来?”

    “嗯。”疏楼龙宿点点头,用扇遮了嘴角,轻笑道,“这次,汝是来寻母亲的?”

    “然。”剑子仙迹轻抿两口茶。

    “寻医问药?”疏楼龙宿猜测。

    “哎~就不能是剑道争锋吗?”剑子仙迹眼里泛着笑意,开玩笑道。

    “剑子,如真这样做,大师也饶不了汝。”疏楼龙宿将茶杯送到嘴边,想与母亲练手?这念头,也就剑子才有吧。

    剑子仙迹垂下头,语调低落,颇遗憾地道:“龙宿,多日不见,越发狡黠了。”

    “彼此彼此。久未相见,剑子演技再上一层。”疏楼龙宿配合着做戏,人生苦短,寻点乐子,打发无聊时光。

    月下重逢,知己交心,说说江湖事,话话三两人。

    一场大战后,魔吞不动城诸人回到住处。

    月上中天,洒落清晖。

    洌红角坐在城墙上,沉默不言。昨日收到觉君的信了,告知他义母又寄送了吃食和衣物。在江湖上呆久了,分外感受到亲情的温暖与珍贵。

    “你要喝杯吗?”白衣剑少走上城楼,他想找一个人喝酒。

    洌红角偏头望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任务时,不饮酒。”

    “哈,还是这般耿直。”月光映银面,来人乐呵呵地道。

    面具下,白衣剑少对洌红角的拒绝不以为意,询问来人:“道者,饮否?”

    “我也不饮,给后面的燎宇凤。”银豹手一指,轻移一步,将身后人现出。对小辈,好友不会拒绝的。

    燎宇凤嘴角微抽,道来一声“多谢”,便将酒水接过了。

    洌红角不是多话的人,静坐一旁,听几人聊天。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大战后说笑两句、饮酒两回,疏解心中积聚的负面情绪,净化道心,休息一场,又是战事来临。

    “大仔,素还真都认不到你我了,呜呜”业途灵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往秦假仙跟前凑。

    秦假仙气嫌地推开他,宽慰道:“那是解锋镝,不是素还真,记住没?”

    “大仔,你又骗我。解锋镝就是素还真,素还真就是解锋镝。”业途灵用袖子擦了一脸后,睁着圆眼道。

    “算了、算了,随你怎么认为吧。呵呵,解锋镝不认识不要紧,我老秦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主动去结识他就好了。”秦假仙摇摇晃晃,向前面的蓝衣公子走去。

    离开竹莲台后,解封镝便巡走江湖,打听消息。遇到了许多人,都将他误认为是武林名宿素还真,温润一笑,郑重地与来人说明他非素还真,不过人家再是误会,他便不解释了,如果他有一个朋友不见了,此刻的心情也如别人那般焦急吧。

    秦假仙本以为与解封镝认识要花费一点点时间,没想到轻而易举就成功了。乐颠颠的他带着一脸迷茫的业途灵再次踏上了收集情报之路。

    江湖上的事情,与南山没有什么干系。鞭长莫及的伍文画将最后一炉丹收了,装入瓶中,等待黄鸟回来。

    多年来,南山动静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建立藏书阁。书本承载着文明,记录着历史,每个朝代的更迭,都是一卷难以言说的岁月。

    君曼将手中的花伞递给伍府的侍女,询问道:“大夫呢?”

    “主人在药炉,君小姐,请。”旁边一位绿衫的丫鬟微笑着引领君曼往药炉走。

    伍文画出来,远远瞧见粉色的身影,脸上堆满笑容,快走两步,高兴地道:“小丫头,来啦。”

    “大夫,你在家呀。”君曼挥挥手,加快脚步走到伍文画面前。

    领路的丫鬟与伍文画见过礼,便回岗位了。

    伍文画拉过君曼的手:“走吧,今天留下来吃饭。”

    “大夫,祖祖让我来邀请你参加藏书阁的奠基之礼。”君曼被拉着走在伍文画身边。

    “哎呀呀~动工就不去了,落成了再去。”伍文画牵着小姑娘往花厅行,“钱、人都到位了,我就不操心施工过程了,这事交他们,我放心。”

    君曼抿嘴一乐:“大夫,这话也就你说得。”

    “哈哈,能人多嘛。再说专业的事情当然交给专业的人才。还有,这里的人多多少少忌讳建筑地方女性进入。”伍文画坐在绣架旁,指指旁边的椅子,“坐、坐,来看看这幅山水绣图,我干了三个月,快完成了。”

    “大夫看来是不会来咯~”慕少艾将烟杆一收,望望天。

    “咦~大夫为何不来?”慕少九在工地上兜了两圈,听到此言问道。

    “哈,不喜欢呀。”慕少艾笑道。人多的地方,什么魑魅魍魉就钻出来了。待南山灵境再开,又要送人入苦境咯,老人家看戏就好。

    “做老人好,可以任性。”慕少九咕噜噜转着眼珠子。

    “哈哈哈哈……”

    慕少艾大笑。

    笑声引得缎均衡回首,他嫌恶地瞅了一眼道:“好友,注意言行啊。”

    “哼,老人家言行正着呢。”

    慕少艾收敛了夸张的笑容,斜睨地看了缎均衡一眼,这人皮又痒痒了。

    超轶主跨步走到两人中间,微笑道:“两位好友,良辰吉日,坐下来再言,可好?”

    “行。”慕少艾、缎均衡对视一眼,约定再“战”。

    “老小孩。”

    一留衣垮塌在点锋座身上,后者扶额道:“你,也要注意言行。”

    “哈。”站在两人身边的商清逸闻言轻笑,南山的奇人异士多,处久了便觉幽默至极,开怀不少。

    “老头子将我俩拉来晒太阳!”质辛咂巴了一下嘴,犯酒瘾了。

    “你,可以不来的。”黑色十九扫了一眼质辛。

    “这次不来,等着被念死吧。”

    质辛无奈道。老头子自入了南山,就爱跟药师斗斗,今天比医人之术,明天拼儿子听话程度。一留衣说的没错,就是老小孩。

    “山下闹热,武君不参加吗?”蕴果谛魂将经书收好,询问一旁的武者。

    “无聊。”罗侯言简意赅。

    “大夫也不会去。”楼至韦驮坐在蒲团上,说道。

    “藏书阁之事,大夫出钱出力,怎会不去?”蕴果谛魂不解道。

    “南山诸事,大夫已在慢慢淡去身影。”楼至韦驮旁观偌久,对伍文画的动作知悉一二。

    “她,那是想偷闲。”罗侯将茶壶倒满,说道。白开水喝多了,自有一股清凉味。

    “佛者没听到。”蕴果谛魂将书收在怀里,往藏经楼去了。

    “胆小。”罗侯将手中的茶饮尽。

    “武君,麦忘了你还不能动武。”楼至韦驮好心提醒。

    “她亦同。”

    罗侯冷笑一声,修佛的心眼儿小又护短,也不是第一次认识了,哪天让小弟上来论论。

第二百五十一章

    “呀,你怎来啦?不在苦境继续游玩了吗?”

    刚踏出门,伍文画便见到了一袭银白,眉眼温华,气态轩昂,正是冷别赋。

    “久见了,大夫。”

    冷别赋微弯腰身,行了一礼。在苦境诸般事处理完,正好黄鸟飞回,便一同来了。万星耀目,银河垂天,凭虚之间忽至,仙气缭缭、玉山群群、湖泊点点,望之非俗焉。

    “俗世无牵挂,也是该换一处新地了。”

    伍文画坦然地受了这一礼,以后南山又添新邻,尽管彼此交情深,但拜礼不可废:“哈,欢迎之至。走吧,我带你逛逛此地,认认人,为你接风洗尘。”

    待休憩一番,伍文画传书后,便领着冷别赋转悠。南山灵境风景自不必多言。道旁酒肆林立,幡旗飘飘,商旅往来,络绎不绝。

    寻了街上一酒栈,伍文画沽了两壶酒,对一旁观店的冷别赋道:“这家店祖孙数代人传承下来,最出名的就是这是新眉酒,语出六宫进酒尧眉寿,咱这里无帝皇佳丽,但士人多。他们渴望建功立业、一展宏图,每到临考前,家人便此酒敬天地圣人。这酒饮之绵软,全身舒泰,无后劲之忧,深受妇孺欢迎。”

    “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位夫人、这位道者,咱们店还有其他的酒,各有滋味,呶,这是苦境的雪脯酒、玉龙饮……”小二介绍道。

    “你这猴子,说话促狭!”掌柜的给了自家伙计一个脑崩,转过头对伍文画道,“夫人沽酒想必做宴饮之用?新眉色碧质纯,妇人爱之,如有男客,怕是少了。”

    “哈,行,再多买点,反正搬酒的人也有。雪脯酒有多少?玉龙饮也照此买。”

    一留衣的雪脯酒也不知道还剩多少,喝剩了就送他。伍文画思考了两秒,便决定了。

    “好嘞。”掌柜的赶忙动员店里的伙计们搬酒。

    冷别赋闪到一边问道:“大夫家中的酒水不够?”

    “酒,是好东西,可保值升值。自两境通道关了,很多的酒便没了。黝儿收罗的那些酒,放着,待他回来,你再与他共饮,至于我造的那些,全被打秋风了。”

    说到这,伍文画无奈地摇摇头,不能喝酒的人,做出来的酒为什么也这样受欢迎呢?她酿酒的目的是想做点药酒,用来医人救伤的。

    “觉君悠然自得。闲时观棋,雨时烹茶,大夫可放心。习烟儿曾被素还真相邀,如今也回了竹莲台。侠菩提因故都之事,还停留竹莲台。上次,法儒君奉天来做客,龙首拜访,他们都俱好。”

    冷别赋将好友们的境况告知,以宽伍文画的心。

    听得儿子们的消息,伍文画不由得凝神静听:“他们安然便好。走吧,我们该去与他们汇合了。”

    “素还真居然同意你回来?”几天了,非常君依旧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觉君,你好嗦。”洌红角单手一提,将一篓莲藕送入厨房。

    “哈,这孩子”非常君想到自己这几日没事就问,说道,“唉,原来我也到了招孩子嫌多年纪。”

    “自知之明不差,所以道友就走了。”没有人陪着下棋,侠菩提闲来无事与非常君说笑。

    “耶~好友这话不妥,冷兄走是因天时到了。想义母做的蜜汁鸡了,去了南山的好友有口福。”非常君重新沏了壶茶,“现在吃藕的季节,烟儿打完藕粉后,让他烤只荷叶鸡。”

    “你不动手?”

    这段时日与非常君相处,侠菩提算是知道这人有多会吃了,从古书里看到一则美食故事,便记录下做法,让洌红角尝试。亏得他兄弟愿意折腾。

    “我是美食品尝家,厨艺上还比不上烟儿啊。对了,你那兄弟还在与解封镝鬼混?”非常君转移话题。

    “觉君,龙首很乐意来教育你。”侠菩提眼里温和一片,笑意满满。

    “哈,他没空。剑子仙迹都上门来,他头疼还来不及。”非常君对此深有把握,有剑子仙迹这位道者在的地方,义兄就掀不了浪,也就没精力教育弟弟。

    竹阵轻响,一道人影再次踏入:“人觉前辈、侠菩提前辈,劣者拜候了。”

    竹亭里,清风吹拂,飘却了杯上热气,非常君指指空着的竹凳:“既然来了,就麦客气,坐吧。”

    “久见了,解封镝。”侠菩提微笑道。

    “多谢。”虚坐后,解封镝望着两位高人道,“今次到来,莲花已败成残象。”

    “残荷自有景象,万物自然不萦心。”非常君眯眯眼,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魔吞不动城的使命未完结,解封镝的天命可还在继续。

    “受教了。听洌红角言前辈好山好水,何时再出门,劣者愿做一导游。”解封镝兜转了一会儿,想想还是婉言襄请。

    “说吧,何事找我?”非常君不再打哑谜,这人不到黄河心不死,而自己静极思动,想见见老朋友,吃吃好食。

    解封镝忙站起来,鞠了一礼道:“前辈,劣者闻邪魔妄动,暗流涌动,因九轮之事,劣者无法分身,故邀请前辈为苍生打探魔踪。”

    “行了,将事由说清了,就去忙吧。对了,烟儿在那边,你找他打声招呼吧。”非常君头都大了,魔有那么好打交到吗?

    解封镝微微一笑,与两位前辈道了声“请”,便去寻洌红角。

    侠菩提观视非常君良久道:“好友,汝真是口硬心软啊!豆腐心刀子嘴,说的就是你。”

    “免,这种不要命的好话留给自己。这个解封镝走一步看三步,将烟儿送回来,前面挖好了坑埋我。”非常君早知道解封镝会上门,但还没有歇两日,就得与洌红角出门了。

    “但好友还是做了,百姓之命在好友心中。”侠菩提为非常君倒茶,“佛者是魂躯,与魔相克,好友去查探,佛者以可往。”

    “你都上西天一遭了,再插手,佛祖都救不了你。”非常君不赞同地道。

    “行,我不插手,跟你搜集情报,想必好友遇魔挡道,是走得脱的。”侠菩提说道。

    非常君深深地在心头叹了口气,佛与魔若对立,哪可能会自行退缩?尤其是这种为天地苍生、慈悲为怀的高僧,往往顾不了自身。

    解封镝见到厨房中的洌红角,瞬间明了非常君用意,未到饭时便用餐,前辈的温情藏得深。

    洌红角与解封镝招呼了一声,为他端上一碗莲藕汤,再盛上藕饼。

    竹风涛涛,竹叶在院中回旋,起风了。

    解封镝在餐厅望着窗外对面的青竹,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餐好饭,在雷雨前化光离开了风雨欲来的竹莲台。

第二百五十二章

    前脚离开的解封镝没有看到一场滂沱大雨。

    雨帘垂天,遮蔽了视线,青黛山峰在水汽茫茫处,藏了、掩了。

    竹亭里的桌凳都已搬走,唯留空荡荡的亭子在雨中浇淋。大风卷过,竹柱晃动得呜呀作响,斜湿了地面。

    房内,非常君搬出一个铜锅子:“雨来潮湿,吃个素锅驱寒。”

    “这次应你下厨。”侠菩提笑道。

    “哈哈,然。”非常君换了一身常服,去了厨下。

    侠菩提坐看幽篁,等着美味。天垂象,风雨来,这次入江湖,好友脱身难矣。

    生民理布帛,所求活一身。男耕女织的平静日子对苦境大地的人来说,是一种极难的奢望。天地生人,生道亦生魔,佛者见了眼前凄惨,面容沉肃,死后也不得安宁,无外如是。

    “说了不要你来,来了又是往生佛音,也就我好脾气,不着急完成任务。”非常君瞥了一眼侠菩提的神色,无奈说道。

    侠菩提停了念诵,转过身平视道:“好友,这一路还请多担待。因僧问我西来意,如今明了生民辜。”

    “哈,走吧。但愿下一处有夜宿之地,不然你这个佛要树下悟了。”

    非常君当先一步踏出血腥浓郁的废村,洌红角大踏步跟上,侠菩提念了声佛号,也离开了。倒塌的残木断梁上,星火在燃烧,如没了大雨,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一地尘埃,过往的生民樵苏乐都消散在时光里,毁灭在黑暗中。千百年后,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一个自然村落,它热闹过,欢喜过,如今怨魂净化,还有谁记得呢?

    活了百载千年的先天见过多少残缺景象,一处小小的村庄覆灭,在平静心情后,虽还有印记,可日子还得照过。生的人,还要往前走。那晚,侠菩提在树下闭目沉禅。行了数日,到达了这个野店。

    过往的路人很少有如他们这般三两行走。非常君坐下饮茶补食时,龙家旗幡刚刚消失在路的转角处,绵延数里。

    “人客官,小店僻陋,已无肉食、酒水招待,还望原谅。”

    掌柜的从店里出来,拱手说道。刚刚的大商队将他家的多日存活都扫光了,这下还得紧进货,但听说最近几股山匪合而为一,打劫抢食还杀人,也不知真假,如果是真,这店也开不了,需急急搬走。

    “无妨,有茶水和炊饼便成。”非常君温和说道,队伍有个和尚,肉食就少吃点。想吃,等下让烟儿捉野鸡野兔就是。

    掌柜愉悦地下去准备吃食了。他今天的运气不差。

    洌红角将茶倒满杯,抬头对上非常君注视的双眼,不解地问道:“觉君,有何事?”

    “你刚才看到熟人了?为何不上前招呼?”

    来到店后,非常君顺着洌红角的视线看到了一个着蓝衣的郎中跟在龙家商队后面走了,如果不是相识的人,依烟儿的性子不会关注这么久。

    “不是什么熟人,有过一面之缘。上次与侠菩提在村民露宿时,门外见过他。”

    洌红角解释道。他对这人印象深刻,是因为其易容,本以为这人还会继续隐姓埋名在一处呆着。现在又遇到了。

    “原来是他!相逢是缘,你与他缘分不浅。”

    侠菩提没有见过这位郎中,但在村居时听老妪言过他们村新来的郎中医术不差,自己腰痛的毛病就是在郎中手上治好的。

    “他是个聪明人,知了龙家商队并不忌讳他跟上,也很自觉地保持一段距离。”

    上官信韬个大狂人,从义母那里取了一些商书,就堂而皇之地不还了,美其名曰传天下。不过,他生意越做越大,义兄有没有分一杯羹?如有,要多打义兄的秋风,把他吃“穷”点。非常君坏坏地想。

    西风亭里,疏楼龙宿赶紧从书案上执起珠扇,遮掩了打喷嚏的动作,锐目一扫,金陵寒鸦立刻地下头,装作没有看到。他可不是穆仙凤,还能打趣下龙首。

    穆仙凤端着茶水,轻步进入亭中,望到书案上的图画,笑道:“主人这话真传神,将剑子先生的神态活灵活现,太夫人见了必然十分高兴。”

    “哈,凤儿,这画,吾并没打算给母亲。难得剑子有此嘴脸,悬挂厅中,让诸友观赏才是同乐。”

    疏楼龙宿有多少年没看到剑子仙迹出糗了,没想到母亲一坛黄粱酒,让他失态,哈哈,可以笑话好友一万年,乐事啊乐事!

    穆仙凤抿嘴一乐:“主人,太夫人仅此一坛,送与了你,凤儿还以为会珍藏。没想到主人做局给剑子先生。”

    “耶,凤儿此言差矣。疏楼龙宿从不损友,是损友一直损你家龙首。”

    疏楼龙宿接到母亲的信,告知黄粱酒还处于实验阶段,甚用,想到剑子仙迹人糙皮厚,实乃上选之人,不用于他身上,对不起母亲的拳拳爱儿之心。

    穆仙凤闷头抿笑,主人这样的性子已经习惯,多年来好不容易让剑子先生吃瘪,不好好利用、嘲笑一番,就不是主人了。唉~太夫人要是知道自己没有收到这样一副极有意义的图,说不得事后会给主人小小苦头吃。

    冷别赋的到来,让伍文画很欢喜。忙碌了几日,将他安置妥当,一段时间后便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礼物。全都是画和卷,竹莲台酒宴击箸图、儒释道论道卷,还有一些莲糖收藕、仙凤染香等趣图,让收礼的人高兴不已。

    “啧啧,没眼看啊没眼看。”慕少艾踏进伍府的大门,便看到坐在堂上端画傻乐的某人,不客气吐槽道。

    缎均衡走在身后,接言道:“耶~好友,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人的傻性。”

    “哼~一个两个,不请自来。”伍文画给了他俩一个小鼻哼,将手上的画细心地卷好。她还没看够自家儿子们呢,就被两个糟老头子“坏”了心情。画收好后,吩咐侍女上茶,请了两人入座。

    慕少艾与缎均衡不以为意,他们已然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说吧,这次来又是什么事?上次接风宴,都没见你们讲。”

    伍文画上一次见他们,正是在冷别赋的接风宴上。之所以举办这个宴会,目的就是让新来的人认识认识老居民。至于谈得来还是谈不来,是双方的性格、为人处事的磨合了。不过,以冷别赋这种海阔重义的性子,天下大可去得。

    “听冷仔讲,你新酿了一种酒。”

    缎均衡不怎么好酒,但他俩儿喜酒。这位老父亲为儿向来是“不要脸”的,南山人都知了他的性子了。既然大家都明了,缎均衡就愈加发挥“痴儿”属性了。

    慕少艾摸摸藏在袖中的烟杆,压下烟瘾,接话道:“是啊,老人家的羽仔从没有享受过好东西,听说这酒喝了治伤养神,厚着脸讨要一点。”

    “只是厚脸!!!还一点!!!”伍文画被这俩老“无赖”的一唱一和逗乐了,自家儿子都只有一坛,还不够分的。

    “呀,能得多少就多少。少也不嫌少,多了就更好。”

    缎均衡赶紧捋毛。胆敢说声没有,便抢了走,反正某人也动不了武。这是他与慕少艾说好了的。

    “行!你们准备药材!”

    酿酒嘛,出把力气,多要点材料,省的自己费心收集。千年的老王八,谁不知道谁的斤两。伍文画在心里默默谱算要多少材料才能让两只老狐狸不跳脚。

    近午前,慕少艾和缎均衡各拿着一张单子,脸色灰灰地离开了伍府。

    今天又是欢乐的一天啊!胃口大好!伍文画喜滋滋地享用着儿子们送来的苦境食材做出来的佳肴。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这是要将老人家的库存掏空啊!”慕少艾回到玲珑居,将单子放在桌案上,坐下来后吞云吐雾,“羽仔,老人家为了你,可是心血都要耗干了。”

    “少艾,你可以不做的。哼,没人逼你,自己上赶着,就麦要羽大哥领情。”慕少九将茶杯重重地拍在桌上,顺便将茶壶往桌中间一塞,气哼哼地进了屋子。

    慕少艾坐正身体,朝屋里大喊:“阿九啊,老人家没忘了你!麦躲在厨房吃醋。”

    “你个慕少艾,小爷我才不吃醋。那是给你吃的,酸死你!”慕少九在屋内嘀嘀咕咕,灶上的火映亮了他的笑脸。

    “这孩子越来越可爱啊!老人家的心跟着一上一下的。羽仔啊,麦端棺材相了。药师做的,意外不?感动不?”慕少艾透过烟雾对树上沉默的羽人非獍道。

    “你真聒噪!”

    羽人非獍站起身,走进树屋中,慕少艾的心思怎可能不懂?习武的人,长久以来,身体内多多少少会有暗伤,尤其经过数次大战,体内伤看似愈合,但如马路宽阔的经脉上,有沙石、杂草横生。

    “这娃儿害羞,哈哈哈,难得一见,难得一见!”

    慕少艾独自乐笑不已。武者之途,不进则退,有一丝可能都要上啊。反正珍贵药材放在那里也是放着,天地万物本就是合理拿来用的。

    起风了。

    毕钵罗关紧窗门。与皇兄久未相见,如今叔父返回了妖市主政,一家三口各在天涯,也不知何年再聚?

    万朝城也拜访过了,是时候回苦境与解封镝见面。不过,一页书重现武林,也要一并告知他。

    “没想到你会找到这个地方。”非常君拨开眼前的树枝,望着前方耸立的巨城。

    “若说是佛缘,好友信否?”侠菩提微笑着回答。

    “信!怎不信?”这里还有一人在等着自己呢?非常君望望天边的流云,提脚跟上侠菩提。近来,他察觉了天命,是好是歹,并不在乎,希望义母好好“被”呆在南山吧。风浪太大,远不是人力能穷。

    洌红角微微皱皱眉,天命之事,他只能摸个大概,无法透析完全。

    万朝城内,儒生、道士、头陀,形形色色,匆匆忙忙,三人进来后,寻了一店暂住。

    “听说外面又不平静了。”店里,有一人搭脚在空凳上,对同伴讲。

    “怎么不平静了?尊主在位,何方宵小敢侵犯?”同伴不以为然,将酒壶扔给同伴,让他倒酒同饮。

    “你忘了我们这城怎来的?是当年封魔之作。”放下脚,那人凑到同伴耳旁说道。

    “哈哈,笑死人!哪里来的魔!早被云谷道渊、文载龙渊的道长、儒侠灭了!哼,麦再说笑,小心上矿山。”

    同伴不以为意,按下话头,看了一圈,见进来的两人坐在角落里,想是没有听到,才长吁了一口气。两人不再说话此事,吹嘘起走南闯北的经历。

    侠菩提默念了声阿弥陀佛,对非常君瞟来的视线不理睬,真是损友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是魂体状态。等会儿还是寄身魂珠上吧。

    用完饭不久,入夜了。万朝城的夜来得格外的早。非常君站在二楼房间半开了窗,闻到了水汽的味道,正在下雨,淅淅沥沥地,夜幕下,街上没有一人。星星点点的灯火照亮了这座巨城。层层叠叠的楼宇屋殿,紧凑密集,这座城市的人口很多。

    远眺处,高耸的宫殿就是万同修会之地吧,果然够气派!

    “这城历史悠久,人烟稠密。如真有魔袭来,死伤不知凡几?”侠菩提穿过墙壁,走到非常君面前,看着楼下狭窄的街道说道。

    “你这和尚,心放宽些吧。别忘了,万朝城还有它的主人。没有人,便没有权势。上位者比你要操心。”非常君无奈地劝慰。他的好友一个个菩萨心肠,“逼”了自己扬善。

    “哈,上位者与上位者也有不同的。觉君,如果南山够大,可以容纳这些百姓吗?”侠菩提询问道。他听说过南山灵境的一些事情,想知道一个答案。

    非常君转过头,望向佛者的眼中:“说实在话,我并不希望南山再进人了。那里说不得以后与苦境无异。唉~哪里有什么乐土呢?自南山有意识后,义母就不再管了。随着生灵越多,以后说不定矛盾与冲突也不会少。”

    “哈,你之乐园,佛之西土。觉君,你之佛性已深。”侠菩提轻笑,他希望苍生俱安,但也知这是一个很难企及的愿望。

    “免了吧。”非常君转过身,往下看了一眼,“你的好弟弟过来了。”

    毕钵罗在圣众之潮挂单,正打算做晚课时,菩提长几闹个不停,便依循剑意来到这座普通的客栈面前。

    “皇兄!”

    见到熟悉的身影,毕钵罗双眼晶亮,一丝透心底的笑意泛涌上来。在他乡遇到亲兄弟,内心的喜悦不言而喻。

    “看来你过得不错。”侠菩提笑着说道,见小弟无恙,灵魂也透着愉悦。

    非常君不想看这两兄弟久别重逢的戏码,走到隔壁找洌红角聊天去了。

    “别人家兄弟情深,我家的,连人影都不见咯。”

    疏楼龙宿点上水烟,斜躺在软塌上吞云吐雾,他眼不见为净。

    穆仙凤将剑宿意绮行送来的礼品规整一遍,闻言笑道:“主人的兄弟也不差啊!上次,习烟儿就送来了路上买的特产。”

    “凤儿,吾教汝闭着眼睛说话不是用在此时。那些东西都是寄给母亲的,与吾无干。”疏楼龙宿并不承认那些小特产有送自己,谁叫它们长得不入眼呢?

    “主人,凤儿知了。等会儿做了腊肉盒蒸,就与金陵寒鸦尝尝,主人的用南山灵材。”

    穆仙凤将礼物抱起放回房,哪天黄鸟来了再送。

    “哎呀呀,小丫头的嘴越来越利了。要是对准剑子就好咯~”

    疏楼龙宿吐出一口青烟。

    “圣司要出远门吗?”

    远沧溟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他也多日未见圣司了,难得一见便行了一个大礼。

    “哈,你这般作为,料想是在留我吗?”墨倾池将画笔挂在架上,看着眼前的少年道。

    “呵,不是啦。只是看到圣司装啦行囊,准备出发的样子,这样猜测的。”远沧溟站起身,跳到墨倾池身边。

    “行囊从未拆开,何来收拾?沧溟,风雨将至,你麦心软。”

    墨倾池严肃地说道。自家养大的娃儿自家知,这孩子心软得一塌糊涂,在这个噬人的江湖里,红尘一旦沾染,善良者必被啃得骨渣不剩。他见多了,心便凉了、硬了。

    “圣司真是的,总将我当作小孩。”远沧溟用纸扇戳戳下巴,小转过身,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在我眼里,你本就是孩童。难得今日有空,与我饮一杯吧。”

    墨倾池转过身,往居所行去。远沧溟赶紧跟上,他好久没与圣司共饮了,今天要大醉一回。

    云天忘垂,瀑布流泻,一副江山图在潭边映照余晖。

第二百五十四章

    喧嚣划开了天幕。

    用完早餐,非常君闲闲散散地走在万朝城的大街小巷中寻觅民间美味。洌红角走于他身侧,不时用鼻子嗅香,他在分辨左侧馄饨摊上的老板用了几种馅料。

    非常君的早餐是在万朝城中央大街最著名的酒楼吃的,那滋味还勉强凑合,如果食材取自南山便更上一层楼,可惜,回不去的才是故乡。

    洌红角不知非常君的婉转心思,他经过一包子铺时掏钱买了俩,也不吃,闻闻后知是叉烧味后便收了起来。非常君余光瞅到后说:“你留着它们有用?”

    “啊?不是,这味香像玉姐姐做的,她说天迹大哥噶意吃这款包子。”洌红角回道。

    “哈?玉逍遥!他可吃不上。”

    非常君欢愉啊,死对头在天宙里呆着,没有烤肠、没有鸡腿,啧啧,对好吃的人来说,那滋味不好受。要不是上次义母还留了点念想,估计他被放出时一副饿死鬼投胎吧。洌红角赶紧住了口,他隐隐约约感受到觉君与他师兄弟之间的“暗涌”,话说仙门以往的老大真不会教徒,一个个的喜欢往对方头上踩,还是义母好,兄弟之间没嫌隙。

    处理完儒门事务,畅遗音终于有了点闲暇出来走走,喝点小酒。文载龙渊日子颇宁静,想念那个战威赫赫的年代啊,想当初,如不是儒门力挽狂澜,现在哪里有这人烟稠密的万朝城,这些小民不知事,他道门、佛门还不晓吗?万界同修会,什么时候再启呢?

    儒扇一炫,畅遗音眼前突觉一亮,高手!

    非常君似感受到投注的目光,轻微地动了下眉宇,转过身向道旁的酒家行去。洌红角侧身一瞟,是个儒生。

    没有发生刻意相交的戏码,畅遗音注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万朝城,他不是这两陌生人的对手,更没有利益干葛,文载龙渊的事情还不少,听说圣众之潮那班念经的脑袋被驴踢了、秃了,要回去与正御说说。

    侠菩提与毕钵罗的兄弟情续完后,便让小弟回了中原。自知道目前三教情形,也知九轮天已是强弩之末,但考虑到魔影幽幽,佛者心头又蒙上一层阴影。

    圣众之潮内,梵音低呗,悠悠远远,涤人心。

    “好友坑友水平再添新高,人觉不得不佩服。”

    “好友麦叹了,至少高僧让你进了此门。”

    魂珠内,侠菩提轻笑。来见圣众之潮谛佛主是临时起意。

    “又是佛至心灵。”

    不用说,又是此话,非常君深觉与佛者相处久了,自己也变得神神叨叨了。

    “施主与佛有缘。”

    谛佛主双目众但见非常君身上隐现浓郁佛气,心下赞叹这是一位修行深的居士。圣众之潮是佛修之地,自是欢迎同道居士、佛修来研习、挂单。

    非常君走过去与佛者见礼,至于被高僧误会之事还是不解释了,反正侠菩提也没有打算出来。

    伍文画如常来看武君罗喉、楼至韦驮的身体。

    到达佛山,正是蕴果谛魂与风雪一路禅讲佛。

    “有所得否?”武君跟着伍文画出得院子,见她听了这么久,好奇问道。

    “佛者说佛的道理,医者行医者之事。”虽然有一个佛缘深厚的高僧侄子,但对于佛家,伍文画并没有深刻钻研过。

    “施主,出家人修身、意、口,同往圆满渡众生;医行世道救死伤广慈悲,殊途同归。”

    风雪一路禅走出大殿,打算与武君和伍文画告辞,听到这两人言语,不禁说道。

    “哈,和尚说好听话的时候,莲花一朵朵。”

    伍文画轻笑,与这么多和尚打过交道,自也明了一言不合之下就开揍,很有特色啊。当然,这话是不能在佛门之地说的,不然天之佛会念经到天明。至于自己怎么知道?据灵物们讲,上次一留衣找武君喝酒,多喝了两杯,憋不住话……

    “那是出家人不打诳语。”风雪一路禅虽弄不明白伍文画的笑点何在,就当她听到好听的话高兴吧,不过还是要正色提点一番的。

    “嗯嗯。”

    伍文画点点头,目送人走远,轻快地对身侧的罗喉道:“这个佛者好耿直!”

    “难道不是你虚伪?”

    罗喉坐在石凳上。身后一株菩提树枝繁叶茂,遮下余荫。

    伍文画轻拍了一下桌子,气咻咻地道:“哪一日,咱俩大战一回,你就知了女人不可惹!”

    “免!我不与女人交手!”

    罗喉直接拒绝。赢了,胜之不武;输了,颜面扫地。

    “切!胆小鬼!”

    伍文画抓过身,丢下一句,便下了山。

    楼至韦驮还没有来得及讲话,便见衣角消失在山阶下。说起院子,不过是庙前一块大坪,坪中植一树、置一桌四凳,余下是青山云雾,山阶层搭,弯弯曲曲。

    “你又将人气跑了。”

    “佛颜带笑,话不由心。”

    “哈,近墨者黑。”

    “吾不善言,不及佛友!”

    “与佛者争锋者谁!”

    ……

    “解封镝入世后,魔吞不动城作战依旧,九轮天走入穷途,下个浮上台面的又有何能为呢?”疏楼龙宿放下棋子,对水镜中的道者说道。

    道者一心二用,边看棋局边回答:“作为一个智者,解封镝知自守,明了己方战力,如今秦假仙在明汝弟在暗收集情报,更是如虎添翼。据佛剑讲一页书重新入世,我关注道门暗流即可。龙宿,你不会是呆腻了悠闲,想与非常君共首?”

    “哈,吾是那样无聊的人么?剑子,汝不用三天两头的拖吾下水,汝应知吾上有老母、下有佳徒,比不了汝孤条条一身轻。”

    疏楼龙宿落子后,已到终末之段,胜负在此一举。剑子仙迹脑中闪过千丝万缕,思考扭转之策,然而嘴上依旧不放松:“龙宿,伯母的儿子不止汝一人;徒弟良材美玉,想为师的大有人在。如是有妻儿,我便放你一马。”

    “剑子!”

    一马落下,局势再次变得捉摸不定。疏楼龙宿觉的损友言行不耐,轻声一笑,将了对方的军。

    “儒门龙首演技了得,再走一盘,殊死谁手?”

    剑子仙迹输棋后不以为意,俩人对弈多年,往来胜负对半。棋逢对手,下得就是舒服。

第二百五十五章

    入夜,潮水拍岸,送来轻唱。

    夜色里,一团佛光穿过庙宇檐廊,梭过佛门守卫,进入了一金光沛然的佛塔。这座塔是圣众之潮的禁地曙光鎏塔,非高僧大德能入。

    塔内闭目的佛者,睁开佛目,虚妄破除。

    侠菩提灵识闪现,双手合十:“见过佛友。”

    “轮转生死,不受诸因缘,佛友涅重生,是佛门之福。”一页书起身,与侠菩提见过,他在此养伤多日,接近康复,静等天命。

    双佛见过面,各寻了蒲团坐下。侠菩提笑道:“佛友承接天命,多番为苦境,慈悲为怀、慈航渡世,得证菩提。佛者受召,与佛友共叙,当真妙法。”

    清晨,早课已开。

    在梵唱中,非常君洗漱一身,前往浪潮接岸堤。

    一捧雪晨课结束后,依江浪而走,远远望到了在堤上踽踽而行的非常君。

    “云开空阔,鱼行水底,江浪拍岸,鸟跃天际。佛者之目厌倦了无?”

    非常君兴致一起,看到一捧雪,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因为这佛者长相文雅,双目温和,是一个良善之辈,欺之,甚是有趣。

    许是明了眼前黄裳男子的恶趣味,一捧雪德深厚广,不以为意,十分认真答道:“佛者入眼一沙,观之一世。譬如昨日生,亦知昨日死。今日生,亦会归昨日。世轮替换,生死无常。”

    “哈哈,受教,在下非常君有礼了,佛者。”非常君明白一捧雪道言下之意,行了一礼。

    “施主有礼。一捧雪之言,先生听之则可。一切皆虚妄,此景亦然。”一捧雪与非常君聊了两句,便被小沙弥叫走了。

    侠菩提精神抖擞地回来后,与非常君一同见过离开了圣众之潮。

    回到万朝城客栈时,听掌柜言洌红角昨晚出去后至今未回。

    客房内,非常君走走停停已过半时辰,侠菩提闭眼静默。

    “唉、这娃儿越发不省心,何事传个讯息回来啊。”

    “好友,汝心不静!”侠菩提念诵了一段经文,睁开眼道。

    “怎可能心静!侠菩提,你之弟回苦境,他之天命基已完成,你是放心了,我可还不能!”

    非常君本想用饱汉不知饿汉饥回答,细想好似不对。洌红角由自己所来,他有事,自己亦会有感,但关心则乱。

    “龙首望你回信于他。”侠菩提不忍见此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提醒道。

    “呀!每半个月回义母一次的信件,我并未写。”懊恼地拍拍头,非常君回到桌边,铺纸磨墨,洌红角的那份一起帮忙写了。

    远沧溟亦步亦趋地跟在玄袍壮士的身后,用折扇默默量着自己与他的高度和宽度,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你何事叹气?”

    洌红角昨晚出来寻觅一种幽兰香味的食材,到了林中,遇到游离的妖物出来噬人,一刀斩之,救了几个村民,天快亮时,已是迷了路,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少年人。

    “没啦,遇到你这样英雄气概的大哥哥,却不知道名字,远沧溟有点惆怅。”

    远沧溟送缥缈月离开文诣经纬,谁知被埋伏的暗兵算了,渐打渐远,敌人跑后正准备回去,便遇到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刀客,送了乡民归家。

    “洌红角。”

    玄袍男子对于远沧溟的跟随不以为然,他的主要目标是在采蕨。

    遇到有意思的人了,远沧溟心跃跃,一个刀客爱好采薇,稀奇啊稀奇,回去说给圣司听,一定很有趣。

    荒诞的人在时间流转里念念不忘过去的抱负,一声长鸣,分崩离析,侵略苦境多日的九轮天终在正道人士的合力共戮下灭亡。

    解封镝从怪贩妖市出来后,向琉璃仙境而行,他的道路还在前方,是时候与前辈们见面了。

    竹莲台上,非常君悠闲度日,他将万朝城逛了一遍,吃到了以前未吃过的美味,颇为愉悦。解封镝来后,热情地邀请他喝大圣果。洌红角默默将手中的茶端下去了,他前两次没有写信回家,被觉君勒令画两幅朝城出游图。

    “这是你要的东西,一页书人在圣众之潮,与侠菩提见了面,所谈应是佛门之事,至于具体情况,你可去寻一页书相问。目前,万朝城内部明争暗斗,三教乱象已显。据说,朝城是四教共立,当年易教退出的势力范围,多被三教瓜分,其余皆为乱地。我猜想,当年之事另有隐匿,非我这一介外人所能了解清楚。”

    非常君将万朝城路观图、城池及周边势力分布、各势力主要名单、封魔之地等消息一一汇总。

    “多谢前辈。”解封镝客气地道谢,有了这些情报,就能大致清楚现今台面上的组织架构。

    “哈,免了。侠菩提已回南山,与义母见面去了。唉、我这好友,也是个操心命,居然想知了师兄具体位置,看来未来劫难不少,解封镝,如果那时你在,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非常君深深地看着眼前人道。也不知道到时素还真回来没有,回来了就是他撑苦境了,自己也可以休息休息了,奔波这么段日子,要好好放松放松。

    “前辈,说笑了。风波前,劣者当与前辈们共抚平。”解封镝微笑以对,拉人下水脸皮要厚。

    “又来了个和尚!”

    慕少九围着侠菩提转了两圈,他今儿出去买肉,街上的东西贵了不止一倍,山上灵物太多,化形了的也争着与人吃肉,回来时,遇到从外面进来的侠菩提,好奇不已。

    “小友,有礼了,不知伍府何处?”

    侠菩提慈眉善目,生得温文尔雅,很得慕少九的眼缘,于是他将手上肉往背筐里一扔,当先往前走:“我送你过去,正好要找伍大夫有事。”

    “现在是午时了吗?”

    初来南山,对此地时辰把握不准,怪贩妖市经年十三时辰,苦境十二时辰,到了新的地方,也就格外关注此。

    “快了,今天太阳没有出来,午后会下一阵灵雨。这里的天气就是这样的,上午太阳积云,午后下雨,雨后彩虹架山坡,朝霞漾万里,习惯就好啦。”

    慕少艾在家没少吐槽这里的天气,四季分明都要成春和景明、草长莺飞的景象了,老人家一大把年纪,喜欢在悠悠的秋日午后晒太阳、吞云吐雾,与缎君衡打嘴仗。如今商清逸、冷别赋来后,他又有了新去处。慕少九叫人回家吃饭,要多跑几处地方。

    侠菩提一路行来,但见百花齐放,朵朵盎然,丛林染黛,生机勃勃,瞧了,心旷神怡,这样的气候、葳蕤,可见此境的富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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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咱家不差钱介绍:
有人问: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是怎样练成的呢?
某人答:当然是我,还是我。
有人接着问“”哦⊙?⊙,有证据吗?
某人接着答:他从我肚子爬出,算不算?
有人鄙夷地问:你如此粗俗不堪,怎可能——
某人轻蔑地答:啊呸,儿都不嫌母丑,你个头顶冒烟脚上长脓的二五仔,一大把年纪没人要,是注定的……
这是一个儒门龙首在穿越者荼毒下,长大了的故事。希望写一点欢脱搞笑的东西,但愿能成。
霹雳咱家不差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霹雳咱家不差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霹雳咱家不差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