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医天子欲再出声,山龙隐秀拦了:“小山……”
“老人家,僻野之地,只堪招待故友,陋景之地,应非阁下所爱。www.uu234.cc”
从头到尾将银面刀客打量了一遍。银缎金丝,绣花成锦,银发银面,面具上细碎的珠彩在阳光下闪烁,一个江湖豪客,皮厚卖老。这是山龙隐秀对伍文画的判断。
伍文画嘴角讥诮:“少年人,老人家本也不爱来这种荒地野舟头,要不是为追踪一个鬼鬼祟祟的道人,哦,这个情报当作是赏了一景的馈赠。后会无期。”
说完,伍文画身形出现在江上。她不打算从原来的路返回了。
“好快!”
医天子眼前掠过一道残影,站在面前的陌生人已经到了江心处。
“哈,一个不愿意欠人情的刀客。以后遇到他,躲远些吧。”
山龙隐秀有种直觉,他们还会再遇的。
“小山,为何要躲着他?我可不怕他。”医天子并不以为意地道。
“好友,非是怕与不怕。江湖上,独自出行的老人总有两三手,这个刀者脾气不定性,从他轻功看出武艺在你我之上,而且他不噶意欠人情,说明非是能以情打动之辈,遇到他,你若是挑衅,难免他不出招?我甚是担心。如找到了那个人,小天,你就退隐去吧。江湖风浪太大了,顷刻便如舟覆。”
山龙隐秀只觉满嘴苦味,刚刚的朱古力还是没有回甘。
医天子听进去了多少,山龙隐秀不得而知。
伍文画从孤舟一字横出来,站在江堤上,望着矗立眼前的葬天关,眨眨眼睛。
“换了一身衫,就成为一个到处不受欢迎的人。慕少艾啊慕少艾,你的人缘真不咋的?”
伍文画可不承认是自己脾气莫名其妙变差了,她只是有点无聊,想打发点时间。远远望了会黑海森狱的人马,便转身离开了。今晚去枫桥湖住宿吧,至少那里有自己喜欢的居室。
玄同回到枫叶林多日,期间去登门拜访伍文画所推荐的隐士高人,但那些人不是去游历,就是去访友,全都不在家。
“哈,贵公子,你这是虾米运气?要拜访的人都不在?”紫色余分跟在身后,哈哈大笑,运气可真够衰的。
“你的剑练得怎样?要打一回吗?”
玄同停住脚步,微侧脸回复。
一片红叶落在肩侧,紫色余分冷汗冒出,赶紧拒绝道:“免、免,还在努力,还在努力。”
玄同等他住嘴,这才重新迈步向前。紫色余分悄悄疏了口气,这个贵公子的气势更凛了呢,自己还是麦在他面前提这回事了。
非常君将竹篓挂在洌红角的身上,拍拍他肩道:“哈,烟儿成长起来后,我就更轻松了。这一篓子百雀果,咱们吃点,全给义母送去。”
洌红角将篓子往上托,说道:“义母并不在南山,我们送到哪里?”
“总有办法送到的。今晚,咱们是回明月不归沉,还是在哪里借宿一宿?”非常君看太阳即将落山,问洌红角道。
“这里与山庄挺近的,去那里住一宿,留书给义母。通知义兄将百雀果拿走。”
洌红角当先一步向枫桥湖走去。
非常君哈哈一笑,忙跟上。
泡了澡,伍文画才觉心情舒畅。
坐在花园里,一股巨大的无聊感袭来,皱皱眉,伍文画讥讽道:“你果然是不安好心,想让我知难而退,不再在江湖上浪迹。该说你终于懂人心、人性了吗?”
无人应答,也不需应对。
天地不语。
虫鸣响起,匆匆的脚步在耳彻踏过。
洌红角、非常君退开山门,便见庄内灯火通明。
一人红裙曳地,银霜披肩,神情温柔。
“义母!”
见到两个儿子,伍文画心情愉悦,嘴角勾笑:“黝儿、烟儿!吃饭了吗?”
“孩儿就去做。义母吃了吗?”洌红角将篓子放在地上,开心地问道,“我与觉君摘了百雀果,本想送给义母,没想到义母就在庄里。”
“我也没想到你们会来,早知了,就做好饭菜。”伍文画将炭火重新点燃,为儿子们泡茶。
“义母,还是我来吧。”非常君坐下,接过茶壶,烫杯冲杯。
“你们俩去万里春林啦。那地方瘴气重叠,可不好闯。百雀果倒是制香的好料,煮汤也够美味。你俩能摘那么多,没遇到大蛇巨兽吧?”伍文画吸吸鼻子,浓香扑鼻,又带着一股独特的果香,与花园里的牡丹、月季不同的香味。
“那些猛兽都非对手,也没遇到精怪之流。义母,这果子你随意用,不够,孩儿再去摘。”洌红角端过非常君泡的茶,递到伍文画面前。
“等会儿做汤,湖里的鱼被我捞了几条放在厨房。你俩想怎么吃就怎样吃,对了,将仔留着,看能不能在南山种活。”
伍文画将茶喝完,与两兄弟再谈了几句,便回房换了衣裳,与幺儿同做饭。
非常君将剩余的百雀果保存好,也回了厨房。
琉璃仙境内,素还真秉烛夜思,在灯下速记锦囊安妙计。
屈世途端着热茶,轻轻地步入将书案上的凉茶换了,再轻轻地带上房门。
打发小鬼头和小狐下去歇息后,屈世途将明日素还真要穿的衣裳准备好。
写信告诉青娘,让她与绣房的人说多准备些素还真的衣衫了。春明景和的日子里,没有与她踏青,真是遗憾啊!一年又一年,青春都耗在琉璃仙境,真是对不住青娘啊!唉~素还真放假,屈世途才能休息。待武林靖平就寻山游水,这样的日子才是快活。
屈世途将衣物一一规整好,又将书册整理一番,才执灯下去歇了。明日,他还要早起,为素还真做可口的早餐。
秦假仙听说素还真重新回来后,将江湖上打听到的情报一一告知。
走前,花非花将银俩、衣衫、药物都一一包裹好,送秦假仙和业途灵离开。
“祖父,素还真回来了,你不去见他吗?”
“哈。”
叶小钗摸摸孙女的头,大踏步离开了二重林。
他接到了素还真的信,有自己的任务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明天是怎样的,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吧;如果醉生能梦死,但愿长醉不复醒。UU小说www.uu234.cc
清冷的山风吹寒了燕歌行,他睁着惺忪的醉眼望着天上的红霞,又是一天了啊,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苍虬的手摸索到身侧的酒壶,摇摇,没了,清醒够痛苦了。
下山去买醉,买醉陵北富。
山路颇崎岖,走走复停停。
……
好酒,好酒!干倒三碗又三碗,桌上碗层层叠叠如小山。
店家叹了口气,摇摇头,为壮汉续上酒。
银面下,一双温和眼盯着燕歌行灌酒,坐到对面:“店家,今天的酒钱,我付了。还有多上三坛。”
燕歌行眼目稍睁开,带着醉腔道:“哦,是你啊!”
“专心喝酒吧。那三坛是我想喝的,帮我饮了吧。”
伍文画很想痛快喝一场,但她不能,身体上的硬伤让她止步。在江湖上漂久了,见多了沧桑,心里总有不痛快的事。在天地面前,一己之力是何其渺小。她想救很多的人,必然就要杀一些人,于她来说,杀人是莫大的罪过,所以她选择了医道,能救便救。
“你还有酒喝,我就不行了。在从医这条路上,虽然救了那么多人,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人倒下,不能救,这种感受,体会很多次,我以为自己麻木了,可夜晚翻书册时,一次又一次在眼前上演。燕歌行,你是我唯一没有从酒缸里拉起来的人,我不忍。世上伤心人咋就这么多呢?”
对面的汉子早已呼呼大睡,他听不到对面白发女子的唠叨。伍文画也并不想将话入他的心,活着本就是修行,有人走过去了,迎接着明日的未知;有人在过去的泥海里挣扎,在茫茫浊世里苟且偷生,等着离世的那一刻解脱。伍文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种,但她愿意做第一种,不为别的,南山灵境万物生的背负,她必然要承担起。
太阳向西时,冷别赋步入了野店,入眼的是一人趴桌睡,一人静坐。
“冷面仔,你倒是放心一个醉醺醺的人走山路,麦带他上独照松月了,山崖太陡峭了。走吧,去枫桥湖吧,那里的水浅。”
伍文画站起身在前面引路,冷别赋想想后搀扶起燕歌行跟在身后。
木柴堆积,洌红角将刀插到地上,将木柴抱到厨房。今天的太阳很好,义母应会回来吃晚饭吧。
“烟儿,义母还没回来吗?”非常君去了琉璃仙境一趟,没遇到素还真,与屈世途交流了几句就回来了。
“没,觉君,义母最近心有焦虑,你知道是什么事惹她心烦吗?”
同处屋檐下,家人之间的情绪变化,十分明了,洌红角有点担心。
“义母没打算说,晚饭后问问吧。”
非常君决定还是将伍文画的情况告知义兄,有些事如果涉及到了龙城方面,需要义兄知了。
疏楼龙宿将信纸折叠好,让穆仙凤收了。
“太夫人,没什么事吧?”穆仙凤将信放到匣子里放好。
“道途衍心魔。母亲她会走过去的。”疏楼龙宿将信回复,“凤儿,剑子有书信过来时,与吾说。”
“主人要出门吗?”穆仙凤听出言下之意,“需要收拾几天的行囊?”
“哈,就两日。”
疏楼龙宿默默算计了日子,希望一切顺利。
香风卷入,屈世途笑道:“素还真,你可算回来了。刚刚非常君可等了一上午。”
“倒是劣者不是,人觉先生来此有何事?”素还真接过好友递上的茶水,询问道。
“没什么大事,将大夫的一些药,还有最近的一些情报告知。没想到,大夫颇关心道门。”屈世途将伍文画给的信批给了素还真。
“大夫不属三教,但与三教关系良好。”
素还真可不知道伍文画闲来无事将三教的黑历史记载自娱,不然会收回这句话的。
“劣者受大夫之恩甚重,这辈子怕是换不完了。”
“她老人家也没让你还,有何着急呢?”
屈世途吩咐小鬼头和小狐狸摆上晚餐。两孩子与归来的素还真见过礼后,浅浅聊了几句,便积极摆桌子。与素还真呆久了,尤其是江湖风波起时,知道师尊事务繁忙,趁有嫌隙赶紧张罗,为他疏解劳累,不做师尊劳神费力的事情。
徒儿们懂事,素还真心慰,想到孤身在外的续缘,眼神里飞快地闪过暗淡。屈世途望望孩子们,知了素还真的心事:“素还真,听非常君说,大夫新学了一门技艺,天天顶着一张面具在武林晃荡。”
“哦,何技艺?”素还真洗完手,坐到桌边问道。
“听说是叫易容的。非常君说大夫还在研究中,形貌、骨骼可以变化,然后接下来是灵魂气息。这门技艺是大夫看书偶得的灵感,并没有取名字。与你的俱神凝体有相似之处,但又所区别。”
屈世途倒是对此技艺挺感兴趣的,他的易容之术可改变形貌,但体格和灵魂可不容易改变。也不知道大夫是不是读了自己送的书目故而得出的灵感。
“作用到灵魂?可一体三化吗?”
素还真所说的一体三化便是本体和魂体同时存在,屈世途听明白了:“这就不知了。此事,非常君也只提到了一两点。大夫在江湖上行走,倒是没有在熟人面前掩饰踪迹。如果是善于做戏者,得此功法是做情报的高手。”
说完,屈世途还撇了素还真一眼。
素还真自是瞧见了的,他笑道:“哈哈,好友,你也是同道中人。”
两人相对大笑,令小鬼头和小狐狸摸不着头脑。
伍文画带了两个男性客人回来,让非常君非常地意外。对于义母的交友情况,自己还并不是十分熟悉啊。
“冷别赋、燕歌行。”
指指二人,再指指儿子:“非常君、洌红角,我崽子。”
冷别赋匆匆与二人点点头,与洌红角一起将燕歌行送到客房休息。
“义母,你何时交了这样的朋友?”非常君好奇地问道。
“咦?我没与你们说过冷面仔和醉仔吗?”
伍文画摸摸头,想起自己在小店里与霁无瑕和冷别赋、燕歌行相见,还有云忘归,这是第三次见面,自己虾米时候也这么快速地交朋友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非常君故作哀怨道:“原来义母也有小秘密了。UU小说”
“呸,小崽子,学什么不好,学这幅模样。你义母我的什么事情不知道咯?想知道就问,麦耍这种心眼子,我可不吃这套。”
伍文画跳起来,给了非常君一个掉钉崩子,一个个的都长这么高,没小时候可爱了。
洌红角刚迈进大厅,就被非常君拉住挡关,明显是怕伍文画再来一下。
“义母,觉君咋又惹你了?”
“没怎么的,最近有点不听话。”看到冷别赋跟在烟儿身后,伍文画决定给非常君留丝那面子。
冷别赋瞅瞅非常君,与自己差不多年纪,这个时候还有母亲疼爱,真是幸福啊。
非常君知义母不会再追究,转过身对冷别赋道:“欢迎道友来山庄做客。清茶淡饭,还请上座。”
“冷面仔,麦客气,你那独照松月,我就随意得很。”
伍文画将冷别赋引到位置上,让非常君和洌红角作陪。
虽与非常君是第一次相见,但冷别赋宾至如归,大夫的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羡煞旁人。与冷别赋饮酒对诗、风土人情、天文武道,非常君无一不谈,俩人杯来盏往,俨然一副好兄弟模样,伍文画吃着菜,深觉男人之间的交情建立起来容易得很。
第二日晴好天。
春水初涨,与枫桥齐平。玄同踏过桥桩,向山庄而行。
紫色余分跟在他的身后,在桥上蹦颠两下,撞击下,春水溅上桥面,哗啦啦湿了栏杆。
“这桥可真结实。”
桥木依旧,紫色余分心痒痒想用剑试试。
“少年人,主人家的东西可是要赔的。”冷别赋站在岸上,提醒道。
器宇非凡,沉静如渊,剑声如月下松涛,银华下如浪翻滚,又似琼浆灌林,勃勃生机。
玄同剑意陡升,沉声道:“秋枫慕霞惋红曲,请阁下赐招。”
冷别赋负手而立,对争斗没有兴趣,他早起是为看红枫,无甚心情以武乱景,遂说道:“我拒绝。”
“哇嘞,高人都这么直接的哦。贵公子,你的魅力不够哦~”
紫色余分背着剑匣,伸出一根食指在胸前比划,也不知道惋红曲是什么运气,不是寻隐者不遇,就是高人直言不受。
玄同没有搭理身后的紫色余分,他说道:“我不会这样简单放弃。”
一叶扁舟划开波浪,非常君站在舟上冲冷别赋喊道:“冷兄,接着。西崖上结的梅子,与你做酒。”
一个布袋被抛来,冷别赋伸手一捞,打开一瞧,颗颗紫色的梅子还沾着雨露,新鲜又沁人:“酿了梅子酒,定与觉君享之。”
“人觉先生、洌红角兄。”紫色余分见到熟人,兴奋地打招呼。
“久见了,两位小友。”非常君从船上跃到桥面,对玄同和紫色余分说道。
“久违,大夫在吗?”玄同与非常君和洌红角见礼后问道。
“义母在山庄,走吧。”
非常君当先领路,洌红角提起鱼篓,跟在后面。一早,两兄弟便起来撒网捕鱼,篓子里,鱼虾都有。上面还覆盖了一些野菜。
冷别赋等他们过来后,说道:“明日,我有事需离开。燕歌行托你们看顾下。”
“可。冷兄,有事相帮吗?”
非常君问道,对于冷别赋,他很欣赏,这样海派大方的人,在武林可不多见,尤其是重情,这点最得他看重。活得越长,便知情义之人又多难得,所以才有此一问。
冷别赋摇摇头,他的事情也是为朋友,并不想新结识的好友涉入。朋友的朋友,不见得是朋友。
伍文画对玄同和紫色余分的到来有点惊讶,这么快就结束了?没听到风之痕、忌霞殇等人的消息呢?
玄同在伍文画的目光中有点不自在,赧颜道:“大夫,他们并不在家,没有遇上。”
“怎么可能?!”
伍文画震惊道。果然天道见不得天命之人被偏离轨迹,让他们躲开了。对于先天高人来说,都有一手知天机的本事,知道什么时候该避,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大夫,要我说就是他衰。苦境隐藏了那么多的好手,一个都遇不到,也是奇了怪了。贵公子还想与这位高人决斗,但被拒绝啦。”
紫色余分毫不客气地说道。他这点小心思在众人面前不够看,无非就是想让冷别赋与玄同斗一场。
伍文画笑道:“确实够衰的,冷仔是我的朋友,在做客。你们也是客人,在这里尽管吃好喝好。对了,冷仔,你抓了什么鱼没?醉仔还没醒,我熬点鱼粥与他。”
冷别赋汗颜道:“抱歉,我并没一起捕鱼,全是觉君和洌红角所做。”
“义母,冷兄不会水。”非常君陈述了一个事实。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活得这么长的不会水的先天。
“哈哈哈”
紫色余分忍不住大声笑,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不会凫水。
伍文画扶额:“紫娃儿,我朋友脾气好,可我的脾气不定哦。”
紫色余分赶紧捂住嘴,怂怂地躲到了玄同身后。
瞟了一眼紫色余分后,伍文画说道:“耶,冷仔,下来让黝儿教你凫水,否则就要被这样没眼力劲儿的小辈嘲笑了。”
被点到名的紫色余分再次瑟缩在红衫背影里,还好贵公子比自己高。
玄同选择留下来,不为别的,因为这里有剑道高手,他想要突破,必须与强者交锋,才能见识到一山又一山,丰富阅历,增长经验,提升境界。
伍文画对此无可奈何,遇到一个剑痴,能怎么办,耗呗,总有人会最后妥协的。
玄嚣太子和玄灭太子两人的斗争越来越白热化。黑海森狱的内斗,让道真及其他正道之人欣喜。
但素还真对道真内部斗争及道门的暗涌也是担忧不已。与玄门苍接触后,交换来彼此的情报,并做下相应的部署。
屈世途见素还真回来,赶紧将厨房上熬着的药膳端上。
“好友,大夫开的膳食,你太上心了。”素还真本想直接冲到书房,但不得不在好友的注视下屈服,好在这汤不烫口,三下两口就能解决。
“我也没法子,素还真,你的魂伤还在。大夫说了,要你记得用药。为了缓解丹毒,选择了食补的方式。你,唉~,还是听回话。”
屈世途唱作俱佳,将大夫退出来,又上演一波心疼你,让素还真内疚一丝,喝下。
素还真被灌了三碗汤水,才被屈世途放开。
第二百一十四章
“素还真还是很怕大夫的。www.uu234.ccwww.uu234.cc”四智武童撑着小下巴感慨。
天爵望了他一眼:“你不怕?”
“怎么可能?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四智武童不会承认自己被大夫在夜晚吓到过的,太丢脸了。
音子睁开眼:“大夫的一体三化之术什么时候回修炼好?”
“不知道。我并不抱希望。”
天爵耸耸肩,据自己所知,如果他们三都以魂体走人间,那么大夫被天道所责罚的可能性在八成。天下苍生的劫难,不能由少数人担着。
音子垂下眼眸:“也是,倒是我心急了。”
“哈,你想离开这,我们又何尝不想。”
四智武童的位置上,白衣儒生的漩涡眉轻皱。
在书房忙活到天蒙蒙亮时,素还真才入定养神。
晨起时,屈世途望到窗户上的烛火才熄灭,眼里闪过心疼和无奈,下去准备早膳了。小鬼头和小狐狸也早早起来,在院子里打拳。打完拳后,将院子的落叶扫了,便洗漱一番,摆桌读书。
冷别赋离开后,非常君对玄同道:“对剑如此执着的你,与义母交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她老人家对剑不执。小时曾听她言有位对剑诚的白衣剑客,于雪花漫漫下,吹却血上剑,期间对心有迷惑,遇到情关,后终为剑道抛妻弃子,不知道你是不是会遇到这种事情?人生取舍都在一念之间,到时也不知道你的剑声里还有飘红的枫叶没?”
“你想劝我放弃?”玄同两指轻拂过胸前的红发,淡漠地说道。
“哈哈,非也。说实在话,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很想看看义母的剑法到了何种境界。如果你们家有兄弟,就会知道兄弟为夺父母的注意力而使出的种种心机,而我偏有这么个义兄,对家母的了解远甚于我,想起这点就心里不痛快啊!”
非常君并不掩饰心里的这种想法,人心难测,也易贪婪。最重要的是,兄弟之间除了手足相惜,也会有彼此竞争的念头。
玄同眼神一暗,自己的兄弟太多,多到冷漠、相残,生在皇家最大的悲剧。
伍文画在长廊影下站了一会儿,静静地离开了。
紫色余分站在枫树下,望着树杈上的洌红角道:“那个喝得醉生梦死的大汉是谁?我来到此地两日了,都没看到他清醒。”
“燕歌行。”
洌红角坐在枝上任风拂过脸颊,他的视线下,闪过义母的裙摆。
银色面具在华丽的锦衾上反射着幽美的柔光,床上,伍文画两眼瞅着春燕衔泥顶,一幕幕过往在脑海里划过,咻咻的、信韬的、小剑毛的、小和尚的、黝儿的、小万劫的、烟儿的、遥儿的、箫儿的、凤儿的……不知不觉间,原来有这么多孩子在生命里走过了。
刀剑相接声,惊醒了沉思中的伍文画。从床上跃起,拿起沧浪刀,往门口冲去。
玄离本在黑海森狱闭门,被玄阙拉出来,见识下苦境风光。走到中间时,与玄阙分开,迷失在红枫中,突然感受到熟悉到气息,便误入了。
洌红角的刀疾、玄离的剑也不慢。
在几个起落间,已交手数招。
紫色余分站在一旁,不敢大声语,现在随随便便出来一个人都比自己强。
清香入肺,伍文画已出现在旁边。
冰与火的夹击,力阻邪刃。
非常君与玄同匆匆赶来。
“义母。”非常君与伍文画招呼道。
“等会儿收拾你,小兔崽子。”伍文画没好气地说道。被自家养大的崽子说偏心,为人父母总会难堪的。
非常君不知道怎么又惹到义母了,笑笑后并没有放在心上。
熟悉的剑法、熟悉的人影,玄同又怎认不出是同胞兄弟。只见,他身形一闪,从紫色余分背上抽出蚍蛉剑分开战局。
“是你!”
玄同的出现,让玄离震惊。
“多事。”
洌红角退开两步,收回刀。
“烟儿,人家两兄弟还是有点手足点情的。”
伍文画拍拍幺儿臂上的灰尘。几日没下雨,土灰便出来了,没受伤就好。
几人在花园里共聚,伍文画将洌红角按着坐下:“茶,我来泡。”
燕歌行从客房摇摇晃晃出来,冲伍文画喊道:“大夫,给我酒。”
“醉仔,喝了热粥,再饮酒,否则没有。”
伍文画将两碗热粥摆到他面前,眼里的坚定,让燕歌行不得不屈服。
“好好吃,我等会儿过来检查。”
说完,便下去准备茶炊了。
紫色余分揉揉眼睛,走到燕歌行面前,左打量右打量,将他从头看到尾,嘴里啧啧称奇:“看不出,你这人走了狗屎运,能让大夫亲自煮粥端粥,还有一个先天高人为你出酒钱。”
“哈,少年人,你羡慕不来。不过,这种事情麦羡慕,我、算是、走不出了。”
奋力拍开一坛酒,燕歌行仰头畅饮。胃里因有了东西,这次的酒并不辣,但只要能醉,又管味道何如呢?
非常君将目光从燕歌行身上收回:“一个悲伤的人,埋了一段悲伤的过去,二位,你俩的背后有伤心事没?”
“我与你第一次见,没到讲心事的份上。”
玄离的余光扫了一眼玄同,讲目光对准非常君。这人是只老狐狸,也不知道四哥有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来处。
“此话差矣。你来我往,交情立。观你俩容貌俊逸,气度不凡,身上贵气甚重,家里良田宅院应有,总不会少了我这个闲散的客人吧?”
非常君的厚脸皮,换来玄同和玄离两兄弟的侧目。洌红角用手轻挡住弯弯的嘴角,觉君又开始忽悠了。
“你的脸皮令人讶异。”玄同直接说道。
“哈哈,及不上爱剑成痴的你!”
非常君可不会在言语上落败。
“观伯母一身磊落清正,想不到你不肖似她。”
玄离在短短时间内弄懂了山庄里几人的关系。
“嗯,小娃儿,你倒是有眼光。我前面的几个孩子都是这么脸皮厚厚的,不过在这一点上,也就烟儿青嫩。”
伍文画将茶水端上来,非常君赶忙站起来接,他算是知道自己是真地惹到义母了,等会儿还要问问。
母子之间的言语亲昵,气氛温馨,让在座的两兄弟有点不是滋味,他们早已将对亲情的向往深埋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玄离喝了两杯茶,便告辞离开寻找玄阙。UU小说
玄同领着紫色余分也回了枫树林。他不想将黑海森狱的争斗蔓延到这处宁静祥和的地方。
“这孩子真是温柔。”伍文画将玄同和紫色余分送离,回头对洌红角道。
非常君眼神示意洌红角将义母搀扶过来坐好。
“义母,尝尝孩儿为你准备的梅子茶。”
待伍文画落座,非常君执壶倒茶,不知不觉就让义母记上了,后面几天可不好过。
“烟儿也坐下吧。”拍拍肩上按摩的双手,伍文画说道。
“嗯,觉君哪里做得不好,让义母不愉?”洌红角坐下后直接开口问。
非常君差点将口里的茶喷出,这倒霉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义母心情不好,慢慢哄就是了。
伍文画将抿了一口的茶放下,静静地说道:“我小时候也在想,要是与别人一样是个独生子女多好,这样好吃的好玩的便是我的了。后来,长大,父母年老,游历他乡,又多么庆幸有兄弟姐妹,他们在父母面前,自己才闯得安心。我的遗憾不多,但父母恩难偿还,无论做了多少,总心有愧疚。于是,便不再想有后人,因为这种负疚一直伴随终生,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尝试,而且人生苦多,生离死别太过惨痛。此后经年,辗转多处,不得已中来到这里,被寄龙魂生下咻咻。这个孩子借我而来,慢慢地长大,在时光流逝里,我学着放下过去,学着破执,又慢慢地找回最初的自己。抱歉,黝儿,我不是个真好的母亲,关注亲儿甚过你。可是,孩子,世上的五指不齐,我无法违心说做到了一碗水端平。我想,你的亲生父母一定也如我一般爱着你,甚或超过了我。”
“义母,我真混蛋,让你这样伤心。”非常君内心复杂难明,他本与玄同的话,只是说说,万万没想到会被义母听了去。
“不,抚养你,抚养烟儿,我从来没有伤心,相反你们让我很开心。为人母的快乐,咻咻带了一倍,而你们的存在是三倍。其实我可以当作不知道,也没听到这些话,可是,我担心你会有心结。心结生执,易成魔……”
枫桥湖,下雨了。
伍文画悠悠长叹,到了这种年岁,还有矛盾在身,人从来都是矛盾的生物啊!与黝儿的谈话,她有点悔之,这么好的孩子,不想让他心生烦,不想让他心有愧,这种感觉自己有过,所以不期望孩子们有。江湖浪大,自己只能躲在雨后看天,这种闲适,有时会厌,心不静啊。
西风亭里,疏楼龙宿眼神锐利,嘴角生寒:“义弟,好义弟,汝越活越回去。汝与外人说这干系,是让母亲难堪吗?”
“抱歉。”
非常君低下头,他本意只是抒发,想挖点私料,没成想将自己作进去了。
“麦跟吾说抱歉。汝让母亲将最心底的话翻出,好本事!吾与母亲的羁绊,如汝与母亲的牵挂,哼,吾竟不知汝藏了这种小心思,活到白发苍,幼稚至极。”
疏楼龙宿嘴里的话一个劲儿往外冒,他被气到了。亲人之间,有些话能讲,有些话不能讲。
“汝心思太多,杂念太繁。义弟,好好修身养性吧。吾会去看望母亲的。”
“义兄,义母她”非常君抬起头,嗫嚅道。
“汝后悔了?母亲更悔。她期望对每个儿子都一视同仁,也尽力做到。”
疏楼龙宿拿起扇,狠狠敲了下非常君的脑袋,往枫桥湖去了。
非常君摸摸脑袋,苦笑一下,跟着后面走了。
穆仙凤端着茶水上来,问站在西风亭路口的金陵寒鸦道:“主人和人觉先生呢?”
“一起到枫桥湖了,主人说不用等候他了,今晚他歇在那边。”
金陵寒鸦站在这很久了,对于两兄弟的谈话不得而知。以最后主人敲打非常君的动作,应是人觉先生做了什么恼人的事情,便将此猜测告知了穆仙凤,便不往心内去了。
疏楼龙宿的到来,伍文画并不意外。
“啧啧,我家华丽无双的儿子终于舍得出西风亭了。”
面对伍文画的调侃,疏楼龙宿笑答:“母亲,有殊丽无双的汝才有华丽无双的吾啊!孩儿到来,有好饭吗?”
“哈,当然有。”伍文画就着儿子伸来的胳膊搀着,缓缓坐下,“咻咻,你也坐吧。黝儿,这孩子,又被你逮着机会训了?他怎么就这样傻呢?”
“耶,母亲,非是吾训,是义弟他找抽。”
疏楼龙宿可不想背锅。
“小时候,他就聪明得很,做错了事,与吾一说,换吾一说,母亲立马对他好三分,将吾撇一旁。”
非常君的这种伎俩,让疏楼龙宿头疼,这回好,卖惨让母亲心生内疚。
洌红角上上下下将非常君看了几个来回。
“烟儿,有什么话直接说?”非常君被他看得非常不自在。
“我想,到底是你年幼还是我年幼?觉君,你让义母难做了。”
洌红角望着湖面。雨下的枫桥湖,清凉透明,朦朦胧胧,望不到对岸的崖角。
非常君笑道:“我若不这么做,义母和义兄就会将我排在计划外。烟儿,你也不是不更事之年了,麦忘了,除了我俩的天命,义母顶上还有那条爬虫在盯着。龙城方面久未有消息,谁知道在憋什么坏。为了义母的安全,我不介意做一回不孝子。”
“汝这是何必呢?”
疏楼龙宿撑着长伞从雨幕中走出。
“义兄,那你就麦瞒着我。”
非常君转过身,对上疏楼龙宿直射的凤眸。
“汝不怕失策吗?”
疏楼龙宿走到桥廊下,将伞收了。
“我失策的是这话让义母听去了。”
非常君只能暗叹一声人算不如天算,在背后说“是非”总会涉“是非”。
“看来,汝是准备通过烟儿的口转达给母亲了。哈,汝倒是会挖坑给小弟。”疏楼龙宿猜测道。
洌红角侧过头,望着非常君。
非常君僵硬一笑,义兄果然还是难招惹,自己的打算被看穿,没有发生偏要当着烟儿的面说,根本是为了“报母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洌红角不用非常君回答,便已知晓了答案。www.uu234.ccUU小说他倒没有生气,只是很想揍他的觉君一顿,于是刀便抽了。
烟雨中,一黄一黑两道人影纵横交错,你一拳我一掌,肉搏相击。
疏楼龙宿看的很愉悦,他显然忘记自己的母亲也是一位高人。
华丽丽的,三人被伍文画抓了,一起关了禁室。
“吾失策了,母亲做的饭菜,这回吃不上了。”疏楼龙宿摇着扇子,优哉游哉地说道。
非常君没好气地翻个白眼给他:“义兄,你欠扁的样子让我不耐。”
“哈,是嘛?吾与烟儿会好好招待汝的。”
疏楼龙宿得意地将洌红角拉到自己这边。
“义兄,你的腹黑指数下降了。”洌红角一本正经地道,“母亲要来的时候,你可以叫停的。”
“傻烟儿,他故意的。”故意让义母发现自己三兄弟打架,故意让义母惩罚,为的是让义母将火发出,也为的是让义母看到兄弟之情手足相惜,兄弟之间打打闹闹稀松平常,有矛盾解决就是,说开后又是晴朗天。
洌红角来回瞅瞅自己的两个腹中皆墨水的兄长,不由庆幸自己勤劳诚实、做人低调。
雨过天晴。
苦境的春色在多场春雨下,已铺满。
伍文画面上银色面具在明媚的春光下闪耀。她的万千思绪已收拢回来,母子几人经过几日相处,解开了心结。亲人之间,良好的沟通是有必要的啊!
素还真对银面刀者对到来并不意外,至少面上没有显示出来。
屈世途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人是谁,直到伍文画讲话才明白。江湖人怎都喜欢扮装呢?
“大夫,你出南山,龙首和人觉先生应知道吧?”素还真待好友下去泡茶后,问道。
“哈,素还真,你真把我当小孩啊!唉~我是不是真地老了呢?这两天与儿子们相处,好像真是小孩子的做法?”
面具下的表情,素还真看不到,伍文画也庆幸有这张面具遮挡。人越活,痴便越重,如今自己的痴在孩子们身上,故想让他们心安、无有结。
素还真静默无语,他知道前辈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伍文画无意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她来琉璃仙境看看素还真对魂伤好了没。这次见面后,自己也要去看看小豹子了。
此时对原无乡正在烟雨斜阳。
与倦收天住处永旭之巅不同,烟雨斜阳的景色是落日之景。
撑着花伞,伍文画走进了一片春雨霏霏中,斜坠的夕阳还残留着余晖。这样的太阳雨,让伍文画的心情有丝惆怅。她知道自己的记忆又在翻涌了。心魔不生,但杂思干扰,总归是不开心的。
与多年前的记忆相同又不同,这孩子依旧如月华洒落清辉,灵秀逼人;不同的是他身上多了一抹闲适,似白云悠悠,唱着欢快的棉花曲。
原无乡只觉来人有似曾相识之感。
伍文画笑道:“小豹子,久见了。”
原无乡洒然一笑,他明白了,忆起眼前人是谁:“经年前,大夫还称呼我为小月亮,怎又改了称谓?”
“是嘛?这么多年过去,年纪愈大,愈不记事了。不请我喝杯茶?”伍文画将面具掀开,笑着说道。
原无乡领着人,走进斜阳亭,虚手一礼请人坐下,洗手烹茶。
茶热好时,倦收天夹一身风尘踏入了园庭,金色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万万没想到伍文画会出现在此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太阳,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小豹子在这的?”伍文画接过自己的茶,一手撑着下巴问道。
原无乡轻笑道:“好友的名字倒是没改变。既然来了,便入座饮茶吧。”
“嗯,久见了。”
倦收天卷起长袍,坐在石凳上。他身上真气还没有完全敛去,落在另两人眼里,便知道他刚刚动武了。
伍文画没有开口问的打算,左不过是与玄嚣太子这样的黑海森狱之人干架。如果还有什么人想动手的话,还加一个慕峥嵘了。
伍文画不问,原无乡为了好友的安全,总是要问询的,果然慕峥嵘与玄嚣太子合谋之事被揭露了。听到此处,伍文画想起琉璃仙境内素还真有闲情喝一杯热茶,想来也有他的一份子。
伍文画没有在烟雨斜阳待久,喝了两杯茶,诊断了下倦收天的伤势,便告辞离开了。
夕阳落下了。
路上几无人迹,伍文画慢慢地走在宽阔的大道上,往前方城池而去。
路边的山林里,风声呼啸,卷过阵阵花香。万鸟俱寂,百兽无声。
伍文画并不以为意,夜路走多了会遇见鬼,这话总归是准的。
怨灵围绕着伍文画旋飞,他们恐惧眼前人。本能驱使他们生吞肉食,但印在灵魂深处的忌惮,让他们裹足不前。
崎寮怨注视着眼前的面具刀客,她没有让怨灵发动攻击。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挥手间,将怨灵收走了。
伍文画淡淡瞥了一眼闪过的白衣女子。对于怨灵和鬼魂,她没有动手的打算。这片大地上,万族林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城池在望,城门紧闭。伍文画没有入城,她跃上一株盛开的月华树,在花香里入定。
慕少艾睁开双眼,嘴里说笑:“啧,老人家还以为你要在苦境待到地老天荒呢?不是噶意那里吗?这么快回来?”
非常君无奈一笑:“再喜欢也没有你这样的趣味人啊!”
“免,免,麦说得老人家与你多熟!”慕少艾嫌弃地挥挥手,“你的好兄弟、好哥们、好对手都在苦境,回南山看岁月荏苒吗?”
非常君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说:“不是哦。被义兄抓到把柄回南山闭门思过。”
慕少艾眉毛斜挑:“他要罚,你愿受,看来是惹到你们的母亲了。”
“哈,药师住在药庐,虾米事情也瞒不了你。”非常君并不否认。
慕少艾喜欢看戏,但也深知有些戏码是看不得的:“这过日子哪能没有牙齿碰舌头的。亲人之间,相互谅解。非常君,你母亲不会放心上的,你也麦放心上。”
“我明白。有时候,不得不与体内的本能冲动做斗争。”
非常君无法向慕少艾明说人鬼之子。鬼体本阴暗,即使分离了,但流浪时的创伤还在,随着修为的增长,如果心境不提升上去,魔考难过。深夜想起,也许话被义母听到,不是坏事,至少知道她足够爱自己,至于亲生父母,有缘自会相遇。那时便寻求真相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冷别赋冷气嗖嗖地跑进枫桥湖,急急问洌红角道:“那个红衣小子呢?”
洌红角虽感奇怪,仍回答道:“早走了。www.uu234.ccwww.uu234.cc你朋友还在睡在酒窖”
冷别赋转身即走:“跟你母亲说声,燕歌行多呆两日。”
人走了老远,声音飘飞进耳内,洌红角将刀拔出,坐在桥头上,就着湖水清洗刀身。
伍文画将银色面具一收,顺着桥栏坐在洌红角旁边,看着他的侧颜道:“咻咻将黝儿送走了?”
“嗯,义母,你想吃虾米?”洌红角抬头微笑。
伍文画内心暖暖:“不用了,现在不饿。义母给你带了几样小吃,待会儿多吃点。嘛,黝儿真是没口福呢。这孩子心里肯定愧疚的。”
洌红角将刀收好,脸上挣扎了三秒,终是问道:“为什么义母当时不另找原因呢?这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伍文画望着湖面,悠悠道:“因为不想在你们面前撒谎。哈,烟儿,黝儿在亲情上很执着,比我还要执念深沉。这样也好,要不然怎么做了母子呢?烟儿啊,心内有事麦憋着,你义母不会因这两三句话就伤心的”
洌红角嗯了一声,打算起身去做饭,被伍文画按住揉了两把头发。
“你们母子感情挺好的。”
燕歌行醉眼朦胧,躺在草地上一下没一下地灌酒。
“咦~这你都看出来啦?没说醉话?”
洌红角顺顺头发,拿起小吃纸包往厨下去了。伍文画走进院里,看到横躺在卧的燕歌行,走过去本提醒他到床上睡觉。
燕歌行灌下葫芦里的最后一滴酒:“我心里真清楚。大夫,你太在意他们了,要不是有一身医术在手,我可能会以为你是为他们而活。”
“怎可能?”
伍文画条件反射般否认,然而,讲话的人打起了呼噜。罢了,叫烟儿送他入房吧。毕竟春天雨水多,湿气重。
玄阙盯着眼前的红枫,对身边的玄离说:“玄同交友挺广的吗?居然会来这种地方。”
“看看就走吧,隐逸的江湖人,不值得我们花费心思。”
玄离寻找到玄阙后,便打算回黑海森狱。苦境的宏阔与水深,非黑海森狱吞得下,如今他已无政事在身,光头皇子一个,如果在苦境待久还会招玄灭和玄嚣的忌恨。
“八哥,你太谨慎了。玄灭和玄嚣斗得你死我活,哪有心情管咱们。苦境的山山水水就是美,逛了多日,还没走完。”
玄阙挺想一会山庄内的人的,有高手在的地方怎能不期待。但他拗不过玄离,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葬天关上,对于借道经过的玄离和玄阙,玄嚣太子没有做任何举动,他目前的对手是玄灭,何况玄灭之外还有玄膑和玄同,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父皇还不知是生还是死,树敌太多终归不智。
“魇帅,本太子想知道他们俩去了哪里,与虾米人接触了?”王座上,玄嚣太子吩咐翼天大魔道。
“是,属下马上去查明白。”翼天大魔领命而去,制儿魔跟在身后也走了。
慕峥嵘这步暗棋算是毁了,接下来本太子应该先安内再攘外,玄灭,你就终亡我手吧。玄嚣太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秘密离开了葬天关。
穆仙凤将茶水端上,眼帘抬了又抬,疏楼龙宿见之,好笑道:“凤儿,有何话便直说吧?”
“主人,你与人觉先生究竟发生何事了?”穆仙凤忍不住直接问道。
“虾米也没。义弟他回南山了,武功又增,心境未稳,真是愁!”
疏楼龙宿以扇遮住微翘的嘴角,这次能惩罚得如此顺利,是数甲子来难得的一幕啊。要不是顾及母亲和烟儿,真想让他在明月不归沉做孤家寡人。耶~吾果真还是太过良善。
穆仙凤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下眼珠一转,看来从主人这是无法了解到事情的首尾,也罢,反正主人与人觉先生感情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江湖瞬息万变,道真一统,玄灭归泉,道魔之间的对立日渐锋锐。
枫树林下,冷别赋与玄同的意识之战结束,两人各自向东西而去。紫色余分将剑匣还给玄同,想了想去见自己的妹妹。
燕歌行看着归来的冷别赋,醉叹道:“兄弟,你将我扔这里,自己去动武,发生何事?”
“已解决,不过是心郁难纾。大夫和觉君呢?”冷别赋将手中的酒递给燕歌行,问道。
“哈,觉君回家了,大夫、在与她儿子做饭,估计、算到你来了。”
燕歌行将酒接过,拔开瓶盖,豪爽大饮。
冷别赋收敛一身气息,往厨房内走去。
洌红角将鸡架好,看到他进来,热情地道:“来得正巧。这是松子鸡,鲜嫩可口,是义母从南山弄出来的珍禽。这荒山野岭的,没有几样食材,要不然在南山,我肯定做一大桌招待你。”
“哈哈,你相当热爱烹饪!大夫没在吗?”冷别赋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伍文画。
“义母摘蘑菇去了,马上回来。”
洌红角将松枝点燃,松柏之香冉冉升起。
闻着熟悉的松香,冷别赋静坐一旁,松香里,他的心情逐渐平复,人死如松烟,忽而便会飘散,既然好友在追寻剑道中而亡,自己也要学着放下。数甲子的岁月里,自己究竟送走了多少人呢?已然记不清了。
伍文画提着竹篮进入时,入眼见洌红角忙活做菜,冷别赋添柴。
她笑道:“虽然这地方的景色极美,但食材真地不多。冷仔,本想好好招待你与醉仔的,看来只能粗茶淡饭了。”
冷别赋笑道:“有肉有酒,便是好菜。大夫,与洌红角不愧母子,讲的话如出一辙。”
“哈,烟儿极噶意做菜,对食材知之甚详。他今日主厨,你就等着好好吃。人生在世,吃喝为本,其他的都会过去。”
冷别赋动过武,面色下藏着一丝哀愁,伍文画自然都看在眼里。朋友选择不说,便也只能如此安慰。
冷别赋内心划过暖流,温柔一笑,月光在天,让三人氛围更融。
第二百一十八章
非常君深吐一口气,从入定中清醒。www.uu234.cc周旋的气流消散,隐隐感到一丝丹田的松动。人鬼之子的修炼与人族还是有区别啊!也不知道对烟儿有没有影响。越骄子那个家伙不知道提升没有,未知的天命何时降临呢?
又是一年春作时,农人们在地头田间劳动;大道上往来的商旅将货物送往他城。
慕少九将南山灵境完完整整地逛了一遍,双手托着后脑勺,嘴里叼着一根草,对身边扑腾的黄鸟说:“这地方越来越大啦!你怎不跟烟儿一起去苦境?”
“苦境到处都是亡灵,本鸟可受不了。唉~烟儿出关后,还没吃过他做的东西。”黄鸟喙嘴相触,发出金石之声。
“你麦作人类样!我回去了,你自个逛。”
慕少九望到药山,挥挥手,向玲珑居奔去。
“小气!饭都不请本鸟吃。嘛,黄衣仔回来了,府里那些看人脸色的家伙也不多煮口饭。哼,本鸟去寻果子大师。”
黄鸟转过头向庙里飞去。
蕴果谛魂对讨食的鸟类相当喜欢,特意盛放了一份小米粒与清水:“出家人茕茕孑立,招待不周,还望施主海涵。”
黄鸟两腿发颤,这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住那么好的庙宇,居然说没钱财,阿呸,小气。
蕴果谛魂下去为天之佛和武君添粥加菜,回来时看到鸟食无动,黄色的小鸟不见了身影:“鸟喜欢吃虫,佛者准备错了哟。”
南山灵境的众先天各自有乐。待非常君出来时,葬天关的形势变化剧烈,玄嚣太子在杀害玄灭后,势力再增,一心一意对付起道门。
“习烟儿,我来看你啦!”
慕少九背负小行囊跟着非常君进了枫桥湖,远远地就望见了正在湖边钓鱼的洌红角,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道人。
洌红角将鱼竿插在桥缝中,起身道:“觉君、阿九!”
非常君将手里的包裹丢给洌红角,招呼道:“烟儿、冷兄。”
冷别赋将鱼竿收起,笑道:“久见,非常君。我还等着你教凫水。”
“哈,自然。走,咱说说凫水的要领,吃完饭活动活动就下水。”
非常君揽着冷别赋的肩头向庄里走去,留下桥上的两人相互说话。
慕少九挠挠头,将小行囊抱在手里:“烟儿,那个道者是用剑的吧?叫何名呢?”
“独照松月冷别赋,道玄一脉的高人,在论剑海留下了首冠之名,等会儿你可与他请教剑道。”洌红角将包裹抱在胸前,“阿九,你的行囊背着舒服些。”
“烟儿,你都抱着,我也抱着好,这叫有难同当。”慕少九拍拍双手里的包裹,“要不是你的包裹不好分开,我就帮你抱点了。”
洌红角眉眼柔和,笑道:“阿九,还是你好。抱歉,出关后只与你留言。”
“没事,我知道你是相见大夫了。如果我是你,闭关这么久,第一个想见的人是少艾,再说咱们不是相见了嘛。”
见到好朋友,慕少九内心欢喜,脸上的笑容大大的。同样的,洌红角也很高兴,他将慕少九迎进家门后,整理了非常君带过来的食材、佐料,便向厨房走去,打算做一顿好的招待觉君和阿九。慕少九见伍文画不在,便也跟着洌红角一起打下手。
伍文画是被原无乡请去的,原因是魄如霜为救倦收天受伤了。
再一次来到孤舟一字横,伍文画很诧异,也不知道倦收天和原无乡与那尾龙是何关系。上次来时,自己与他可没有好好相处,哎呀,难道是对龙这种生物没什么好感吗?
医天子见到这个熟悉的面具客,不耐地大声道:“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伍文画这次出来,还是银面刀客的样子。因为男儿装扮更便宜行事啊,也更有乐趣
山龙隐秀皱皱眉,他的灵魂深处感到一种忌惮,确切地说是身上的神思被这个银面刀客眼眸一瞟,感觉无所遁形。
原无形耳听八方,察言观色,轻笑地问道:“大夫与小山、天子有故吗?”
“谁与他有故!”
“谁与他有故!”
伍文画和医天子异口同声。
山龙隐秀感到神清气爽,笑道:“好友,既然是银骠当家请来的医者,便请他为魄如霜姑娘诊治吧。”
“哼!”
医天子愤愤走到一边,他对魄如霜的伤无从下手,否则这个可恶的家伙定然不会被道真的人请过来。
倦收天见到伍文画,喊来声“大夫”后便站到了一旁。
魄如霜面如金纸,出气多吸气少。
将众人赶出小寮屋外,让倦收天和原无乡一个人留下来看守,伍文画便进去施救了。
伍文画出来时,已月上江头。
江天一色,毫无纤尘,空中皎月照耀大江,流水悠悠。
医天子并不在,原无乡也不在。倦收天与伍文画解释是道真有事,原无乡去办了,听到魄如霜已无事,他才放下担忧。
伍文画知他并不是心悦而忧。一个爱慕自己的姑娘为救自己而受伤,不忍、担心……是人之常情。
山龙隐秀立在桥头,如水的月华照耀他身,伍文画瞬间觉得刺眼,龙鳞所化的人,也不知道是哪头傻龙掉落了身上的重物,应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伍文画本想还看看春江月夜景的,但因想到龙人龙事,便歇了心思,留下药丹离开了孤舟一字横。
蜷缩在山龙隐秀灵识里的神思大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要加紧步伐,将倦收天、原无乡这样的道真人马消耗殆尽,如果能将这个银面刀客格杀就好了。先从倦收天那打听下银面刀客的底细。
伍文画风驰电掣般离开了孤舟一字横,并在中途换了装,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想这样做,直觉告诉她有人在打探、关注她,至于身份泄漏的事情,她与道真双秀、素还真打过招呼,并不担心。
素还真双指捏着一张纸条,纸上末尾是慕少艾留名。
屈世途瞅了一眼后问道:“素还真,下面的找你何事?”
“好友,琉璃仙境无楼下的邻居咯。少艾要我帮忙留意阿九有没有在江湖上闯荡,如果有告诉他,他过来提人。”
素还真对此自然答应。江湖上风浪激,少年人还是在家孝敬老人好。
第二百一十九章
屈世途等素还真写完回信,将刚刚收到的一封信批交给素还真。www.uu234.ccwww.uu234.cc
信上没有写字,画的是一副月下江景。寥寥数笔,一隐逸高人跃然纸上,月光下是两条黑影。
素还真皱紧眉头,细思大夫所留的画是何意思。
伍文画觉得自己能留下一些信息就很好了,这次救下魄如霜,是因为这姑娘还有天命在身,但也进入亢龙有悔的关头,也不知道倦收天会不会劝得了她退隐。她现在能做的事走迂回路线,被雷劈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一点也不自虐。
枫桥湖上,大而圆的月亮高悬,花园里五人饮酒作诗,兴到隆时,起舞弄影,飘飘乎如仙人临世。伍文画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副怡然的美景,于是便静悄悄地走进,用手指嘘了一声,阻止洌红角、慕少九的招呼。
非常君执伞在手,冷别赋执剑而行。一金一银,两道长影辉向交错,月色下,耀如射日,矫似游龙!伞、剑交戈,金银蹦泻,花树影月,气卷红枫。妙舞,神舞!
伍文画与洌红角、慕少九坐在一旁看这场难得的剑上舞决。燕歌行眯了下眼抱着酒坛又睡过去了。
非常君收了竹剑,走上前道:“义母。”
冷别赋挺身而立,与伍文画点点头,坐下后,端着茶水饮了一杯。
“难得啊,你俩居然有闲情雅致动剑舞,美妙绝伦。”伍文画轻声笑语。
非常君笑道:“义母高兴就好,不知道义母用饭了吗?”
“还没,正心情好,你们有想吃的东西没?我下去做。”
伍文画记起自己没有吃晚饭,月色这样好的日子,可以做几样小食对月坐论。洌红角跟着伍文画下去帮忙,他也有点饿了。
素还真在家里苦思半宿并不明白,第二天一早,便来到山庄找大夫。
冷别赋与素还真对彼此名声皆有所闻,见面却是第一次。两人互相打量后,对彼此的评价很高,一来二去便聊上了。聊的主题是围绕剑的,非常君倒茶,静听,待问到自己时才说。
伍文画带着洌红角和慕少九出庄置办物什了。回来时,才知道素还真来过。
“他忙得留下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画得挺好的,怎就没有看明白呢?早知道就留字了。”
“正因为义母画得太有意境,因而没有陷入惯性思维,没有品味出来。”非常君如是猜测,“有时候聪明人会想得有点多。明明是简单的事物,一想便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慕少九点点头:“觉君说得是叻,上次海海角与华小荻两人打赌谁挖野菜快些,小荻拿起筐就往山上跑,海海角还在想找一把好的工具。”
“他们为什么打赌?”洌红角好奇地问道,“海海角可认不出什么野菜,”
“因为多姑娘和华姑娘说要做荠菜饺子,顺便送点给各位先生们,告诉他们春天来啦。”
慕少九说的互相赠春宴是南山自创的风俗。伍文画也不知道这个风俗是怎么形成的,只知道每年立春后,南山的人们就开始准备采摘各种野菜,与鸡蛋、面粉调和做面食,送与邻居和亲朋好友。
“今年的春宴都没参与到,可惜。”
洌红角眼睛眯眯,有点遗憾,美食在民间,尽管时相同的食材,但各家做出来的味道是不同的。小时候,他就挺喜欢端上自己做的美味与各家换取,以此精进厨艺。
冷别赋以为他们说的南山是个小村落,也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风土人情,不过苦境大、位面多,有些没听过的节日也是很正常的。
素还真从伍文画那里知道有异魂蛰伏山龙隐秀身上后,便下去冥思了。
屈世途收了茶盏,对小鬼头和小狐狸道:“你们先下去耍下子,看山下来客人没?”
“阵法没有动呢。”小鬼头疑惑地道。
“是没有动,但今天喜鹊子叫了。”屈世途好笑地道。
有得玩的俩孩子跑到山脚坪玩耍了。
背负刀剑的叶小钗正打算上翠环山,在山道口看到了红衣的玄同。俩人各有打量,互相点头致意后一起往山上攀登。
这天,素还真不得不从书房钻出为叶小钗和玄同护持,黑海剑痴遇到刀狂剑痴想斗一回,为了将玄同拉上战车,叶小钗便答应了一场意识之战。
漫天的红枫下,绮罗生捏住一片枫叶道:“大夫选的地方总这么出人意料。”
最光阴跟在小蜜桃身后,回到:“你选的江上漂居更没有意思。这里的枫叶倒不肃杀,否则我是不会带你来这儿的。”
“哈,多谢好友了。也不知大剑宿将战云界搬去了哪里,四大奇观就这么消失,还真是无从找起。”
绮罗生摸摸胸口上的伤,在秋红中行走,有愁思漫出了。
最光阴随他说,张着耳朵听,他也不知道意琦行去了哪里。这次从时间城出来,是因为绮罗生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他们的天命基本已尽,再下山时也不知道是何年。想到不能去南山灵境玩,有点郁郁。
小蜜桃就没这么多想法了,能见到伍文画,可以品尝到美食,狗生幸福。
成长起来的猫耳少年慕少九对小蜜桃的到来,脸上有丝那变色,该说猫狗相见,鸡飞狗跳嘛,还好自己不是只纯猫,是有猫妖血统的人。
洌红角很喜欢小蜜桃,他养的宠物除了黄鸟,就是南山湖里的大金鲤了。小蜜桃也很喜欢这个玄袍的年轻人,被喂得摇头晃尾,让最光阴看了眼角抽抽,这只贪吃到笨狗一定不是自家的。
伍文画将绮罗生的伤势看了下,开了点药便让他下去歇息了。
最光阴好奇地围绕着呼呼大睡的燕歌行转悠,他从迈进门开始,这人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睡觉,第一次见识到醉生梦死,令光之少年惊奇。
非常君从棋局里抬起头,对最光**:“你与绮罗生这次出来何时回?”
“应该很快,舍不得我们吗?”最光阴将视线转到非常君身上,并坐到他与冷别赋的棋桌旁。
“如此,多留两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这位是我好友,独照松月冷别赋,是个剑道高手;这位是最光阴,人称北狗,与他同来的是白衣沽酒绮罗生。”
非常君将棋盘收了,半子之差的胜负。
第二百二十章
冷别赋观最光阴清朗似少年,气韵内敛,便知他心性磊落,是个刀道高手,真诚地笑道:“初次见面,冷别赋有礼了。www.uu234.cc”
最光阴亦站起来回礼道:“最光阴,你不差。”
一句不差,是对冷别赋道认可。
相互欣赏的两人各自落座后,与非常君闲聊起来。
绮罗生服下药后,打坐运转周天,睁眼时,紫光流过,笑意浮上俊脸。
“呀呀,我说绮罗生,你若不是受伤,便不会来寻我饮酒咯。”
非常君见他气色大好,开着玩笑。多日不见,虽彼此也知境况,但闻得他即将隐居,心里不舍。
绮罗生配合地笑道:“好友,我竟不知你何时这样婆妈了。这位道者,白衣沽酒与你说一句,这人不能惯,不然家里存货都被搬走。”
“你确定说的是我?越深究越认为是一留衣好友。”非常君虚请绮罗生坐在位置上,为他倒茶。
冷别赋笑着介绍道:“独照松月久闻江山艳刀之名,今日一见霁风朗月,与传闻不同。”
“哈,独照松月的剑名近来在江湖上盛传,今日见之,不愧清风明月之士,白衣沽酒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请。”
绮罗生豪爽地举起杯,一饮而尽。他倒想用雪脯酒招待,但深知大夫铁定是不会同意的,作为病患没有任性的权利。
“你俩倒是喝上了,要不得,咱们今天难得凑齐,我与义母说说多准备酒菜,喝得尽兴点。”
非常君正打算起身,洌红角在一旁听了,阻止道:“觉君,还是让我来吧,义母估摸在药房,现下没空。”
目送洌红角走远,最光阴说道:“你弟弟有诚意多了。”
“耶,这话莫不是说非常君诚意浅?”非常君知他不是此意,但总想逗逗。
“哈,最光阴这话,我赞同。觉君,认识你这么久,从未看你下厨啊!我可是听大夫说你的做饭不差的。”
绮罗生会让实诚的孩子吃亏吗?显然不会。
非常君大笑道:“我多次去你家,可也没见你生火做饭与我,绮罗生,有来才有往,现在烟儿还没生火,要不然咱俩同做此餐何如?”
冷别赋笑道:“看来我与最光阴是有口福了。”
小蜜桃汪汪叫了两声,它不想吃这两人做的饭,作为一只狗,就想吃厨艺更好的。然而,小蜜桃没有人权,见非常君和绮罗生都往厨房去了,孤零零地待在角落里,品尝狗权不张。
燕歌行咂摸了一下嘴,意识蒙蒙间喝了一口酒。花园里没有了其他人,小蜜桃踮着步子,用力嗅嗅,这人喝得这样香,壶里的东西肯定美味。而且绮罗生和最光阴也喝过,就是不给自己饮,这次尝个够。
伍文画出来药房后,看到花园里满目狼藉,一只发了疯的白毛狗子东扯一朵牡丹,西咬一株茉莉,瞬间无力。这几个大人,连只狗都看不好。
小蜜桃的眼前什么都是晃的,突然黑影垂落,一双绣花鞋出现,鞋面上的金花花好看,摘下来送小最好了。然而,凄厉的叫声响彻山庄,吓得最光阴提了骨刀冲出来。
伍文画单手提着狗颈毛,对最光**:“它会游水吧?”
腾空的小蜜桃突然失重,狗吠惨烈,看到最光阴,汪汪大叫。
满地残红,酒葫芦被湖风一吹,咕噜噜打着滚,最光阴哪里不明白小蜜桃偷酒喝了,将花园糟蹋了,点点头道:“它游水最长记录保持是四个时辰。”
伍文画征得同意,提着小蜜桃放进了枫桥湖里:“一只狗也偷酒喝,喝了还发酒疯,让你醒醒。”
冰凉的湖水裹身,小蜜桃一瞬酒意便醒了,狗脑子清醒后,便汪汪求饶。
最光阴站在桥上,对它道:“先在水里呆半时辰,什么时候认识错了什么时候再上来。”
小蜜桃汪汪,现在就错了,让狗狗上去吗?
“行了,酒醒了就上来,小蜜桃,你什么时候将我的花园恢复我就什么时候放你走,还有在此期间,你只能喝粥没肉吃也没骨头啃。”
伍文画对俩说道。她知道最光阴将小蜜桃当兄弟看待,也无意为难,至于花园修复,不过是留下一行的理由。
月色依旧很明亮,几人难得痛快一聚,莳花弄草、垂钓游湖、赋诗作画、论脸谈刀……
快乐的日子总会过去,数日后,冷别赋与燕歌行先告辞,这段时日,在非常君、绮罗生的教导下,冷别赋终于知道怎样凫水,尤其是小蜜桃给的刺激太大,让这位先天学得更快更好。
绮罗生伤势愈合后,也提出了离开。
走时,洌红角包了一大堆的吃食送给小蜜桃。
通过几日相处,慕少九没有那么紧张小蜜桃了,原来狗萌起来还是很可爱哒。
送走一行人,非常君对伍文画道:“义母,迎来送往,这江湖也是颇有滋味的。”
“我还以为你会惆怅感怀。看来,这段时日,你的心境稳了不少,黝儿,有想去的地方吗?阿九是想游历的,我们不能总待在山庄,少艾又不想他涉入江湖,想了想好像可以去拜访名山大川、旖旎风光。”
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伍文画认为此理甚妙。在少年时候,能出去游历,可以开阔眼界,让孩子们成长起来。
非常君自是明白,他想想说道:“义母,年轻时看到三阳同天之景,如今黑海森狱出世,我想应有不知名的奇界出来了吧,而且义母手里的苦境地形图,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哈,我都快忘记手里有此书了。也罢,和烟儿、阿九说说,他们肯定很开心。”
伍文画的眼里望不到离去的背影,片片红叶飘落水面,随波逐流。这样的景色,已显稀松平常,时候到了便开始说走就走的旅行。
旅行的诸多准备,伍文画并没有怎么插手,她将地形图册抛给非常君,让他做路线,其余吃食饮水药物等等都交给洌红角和慕少九了,她只需准备自己的行装用品,到了此时,才深刻体会到孩子们长大后的方便。
第二百二十一章
接到母亲的信息时,疏楼龙宿正在磨墨提款,他将枫桥湖的美景绘制下来,打算送与伍文画作礼物。
“母亲的日子过得比吾闲适,凤儿,汝说是不是?”
正准备等疏楼龙宿收工的穆仙凤笑道:“太夫人日子过得开心,主人也很高兴啊。现在想想,真久没与太夫人一起游山玩水了呢。”
“哈,汝若是想去,也是可以的。”
疏楼龙宿并没有打算拘着穆仙凤,如果凤儿能去,至少母亲的衣食住行更贴心意。
穆仙凤乖巧地摇摇头:“主人,我只是感慨啦。要知道默师兄来得比我晚,武学都比我高了,我要是再不努力,很快就会白发苍苍,到时候都不能与太夫人、主人端茶倒水了,想想这个,游玩的乐趣也就没了。”
“哈,倒是吾这个为师的不是了,也罢,汝有此心,便好好钻研。”
疏楼龙宿对小凤儿的上进很满意。至于母亲那里,就多多提点义弟们了。
仿若从远古传下来来的驼铃声,在清幽的山径上飘荡。
慕少九抖动耳朵,对洌红角道:“前面是马在哒哒响。”
伍文画一行人从枫桥湖出来已有半月有余,露宿是家常便饭,有时候为了欣赏到当地的美景,会在那停留三两天等一场日常,会一场烟霞。在蒙蒙细雨里,撑伞荡舟钓一尾江鱼,饱一餐饥腹。听得此地有神仙出没,四人便简装而来。还没有登顶,就闻到了马铃声。
洌红角将刀负于身后,当先走在前面,他对神仙之说并不相信,慕少九跟在他身后,随后对伍文画将路边的倒刺折断,为非常君开路。
“义母,你不用如此做,这小小的刺可蜇不到我。”非常君笑意满满,被人关心,被人呵护,也只有义母义兄和烟儿会给予了。
“哈,是谁小时候被猫儿刺弄得哇哇大叫,那个时候,你脸上的包子肉肉都起褶子了。咻咻拿了药膏出来,死活不让他抹,信韬说男子汉弄得那娇娇,这日子仿佛就在昨天,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
伍文画随口就是讲古,前面的慕少九一只手死命地捂住嘴,他憋坏了,原来小时候的人觉先生也是很可爱哒。非常君哭笑不得,没办法,自家娘亲已经讲出来了,受着呗。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
说太岁从羽驳上下来,他在此山已转悠了两日,还是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山鬼。阎王交待的任务是必须完成的,这已成了他的信念。
陌生的四人,让他皱眉,但终什么都没有说,多年的旅人生涯让他练就了一双看人的本事,判断出这四人游山玩水而来。
半边面具半边颜,沉默寡言,伍文画对人并不感兴趣,她的眼眸里是那一匹马。灵性、忠诚,是她对羽驳的印象。
四人中,义母不愿意与陌生人打交道,烟儿的话随着年纪增长也越少,阿九的目光在陌生人的烤鱼上,看来还只有自己能出马了,非常君想到此,站出来,拱手道:“非常君与家母、幼弟及后辈游历至此,打扰壮士了。”
“说太岁。”
别人坦诚说出名字,说太岁便也报出自己的名字。
慕少九听到壮汉的声音磁越,扑闪着睫毛道:“说太岁先生,你的鱼从何处捕来的?我们都挺喜欢吃鱼的,还没见过这样的鱼呢。”
说太岁望着火上的三条鱼,沉思片刻道:“前面五里外有一川,专门产这种天鲱鱼。”
洌红角听到此处,轻身闪移,慕少九赶紧追上:“等等我,习烟儿。”
非常君将桌椅在平地化出,邀请说太岁道:“先生,相遇即是有缘,请你喝杯淡茶如何?”
说太岁目光瞟过正在相马的伍文画后,点点头道:“多谢。鱼有三条,与老夫人和非常君先生两条。”
“哈,可,那咱就以烤鱼佐红茶。”非常君笑道。
羽驳任伍文画抚摸,就着递过来的牧草吃得津津有味。伍文画想起自己曾养过的雪马了,相较先天的寿数,马的生命实在太短,所以自雪马去世后,她便没有悉心养过任何一匹马了。
将羽驳喂饱后,伍文画将手洗净,坐到椅上,对说太岁道:“你的马养得真好。”
“多谢。”
说太岁嘴唇微勾,羽驳陪着他走过黄沙万里,看过日出日落,主宠之间的感情极深,听到有人夸奖爱驹,心里难免有丝愉悦。
“你不是这里的神仙吧?”伍文画猜测道。
头顶上的阳光从树梢垂下,风中传来了细碎的浅唱。那声音似梦似幻,在数里外漾漾,吹开了白茫茫的山雾。
“你们不担心吗?”说太岁忍不住问道。
“哈,游历的目的本就是让他们成长起来,这只是一道开胃菜。我想,你应该带过小孩吧?”
非常君并不担忧洌红角和慕少九的安全,两人习武多年,有众多名士高人教导,如果连小小的精怪还打不赢,那么这个江湖也不适合他们闯。幸好慕少艾不在此,如果他知道非常君打着这样的主意,说不得两人会切磋切磋。
说太岁将茶饮尽,金色瞳孔里满是非常君的倒影:“你从何处得知我养过孩子呢?”
“噗,年轻人,你倒也实诚,我家黝儿纯粹是瞎猜的。”
伍文画很久没有看到这样耿直的高人了,上个直诚的人,貌似还是倦收天,好吧,也不久。
非常君无奈叹道:“义母,孩儿并没有瞎猜。那匹马的兜兜里还有孩童常玩的九珠连算,不久前,我也曾给烟儿买过。”
谁知道,烟儿还没有来得及玩,一不小心就长大了呢。这句话,是非常君的内心吐槽。他的义母向来不会注意到孩童玩具,她买给孩子们的东西大抵就是书、笔墨纸砚、小宠物、小植物……
伍文画扭过头,羽驳身上的布兜里鼓鼓囊囊的,有一个乌亮的珠串伸出了头。说太岁并没有回头,羽驳身上有什么,他自然知道,只是非常君提到孩子后,他心绪低落了。
风在吹。风中的刀戈相击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有力。
烟儿与那山怪陷入僵持了吗?伍文画如是猜测。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听着耳边的刀戈相争,说太岁并没有动。他将心绪重新潜藏,等待着时机。
非常君以茶杯遮唇,压下内心的狐疑,莫晦的心思都藏在了眼底深处。
伍文画对这两人的心思并不深究,她关心的是洌红角和慕少九是不是能擒下山精的问题。尽管相信他们的身手,也明白他们的安全无虞,但是作为母亲,作为长辈,总心有忧愁,这是一种本能,之所以还坐在这里,不过是狠下心的试炼。
风止息了。
两道年轻的身影从树林里钻出,完好无损,伍文画长舒了口气,高兴地道:“怎么?你俩遇到什么人了吗?武息都流动了”
“嗯,一个嗜杀的山鬼。”
洌红角将刀收锋,回来的路上,他保持着警惕,尽管自己一刀轻伤了那个山鬼,但忧心行踪飘忽的山鬼再来次相袭。
慕少九将清洗好的鱼放到宽大的香叶上一层扎一层,缝好,大大咧咧道:“小爷我要不是在水里捉鱼,定要让那个可恶的偷袭者见识小爷的剑术。”
伍文画走过去,在他脑门上揉搓两下:“你这孩子在谁面前喊爷!塞点菌子在鱼肚里。”
“哎哟~大夫,是小,小的不是,绝不敢在您面前充爷。好嘞,您坐着,我做好后就端过去。”
慕少九将头偏过,轻巧地跳到火堆边上,将鱼包往火碳里埋。洌红角没有上前帮忙,说好的这餐鱼是阿九做,他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喝茶。
说太岁端详着他,问道:“你武功高还是山鬼的高?”
“他偷袭时未伤到我,离开时受了我一刃。”
洌红角并不避讳,他搞不明白这位初相识的人的用意,也懒得猜,反正论人精,他家觉君是翘楚,再不济武力上还有义母在,如果这人有别样心思,铁定得跪。
非常君沉默不言,别人的事情既然没有损害到自己,便当作没有发生过吧。伍文画懒得猜,她是出来度假的,不想掺和。
当茶炊毕,相逢的几人互道告辞。
慕少九挠挠头发,不解地问道:“大夫,为什么我们不看神仙了呢?”
“神仙已经看过了,就是那只山鬼。”洌红角回答道。
“哈?他是!怎么可能!”慕少九下巴都掉地上了。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这么暴戾嗜杀的人会是村民们口中的神仙人物。
非常君笑道:“阿九,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人是有很多面的,谁也没有规定坏人不能做好事。”
伍文画回过头催促他们几人:“走紧点,我们去前面的小镇住宿。”
洌红角快走两步,跟上伍文画的脚步:“义母,今晚想吃什么吗?”
“不用了,烟儿,半晌午吃的还没有克化。到了镇上,你们自己去吃吧。”伍文画侧过头对身边的孩子说道。
慕少九还没有回过神,前后差距太大的面目,总让人一时难以转过弯。
非常君按按他的肩膀,示意他紧跟上前面百米外的两人。
“哼,真是晦气!这个镇上的客栈居然是挨着棺材铺的!”大堂里,一个身被断头刀的刀疤汉子对他的同伴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荒野小地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何况我们这样的舔刀客与死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
刀疤汉子的刀疤在脑门上,他的同伴是个眯眼三分笑的看起来像书生的人。
慕少九凑近洌红角,悄声问道:“这里有棺材铺子吗?我怎么没看到。”
“因为我们是从左边过来的,他们说的棺材铺就在右边,我感觉到了那里的鬼灵气息。”
洌红角走进这个镇子就感觉到了非常柔和的鬼气,与别处不同,这里的鬼一个个在背阴的廊下、屋檐下闭目或躺或靠,全不是厉鬼、怨鬼。这里的棺材铺来头不小。
伍文画化出一叠果子,拿起一颗红色的梅子往嘴里塞,她口渴了,慕少九翕动鼻翼,将脑海中的鬼影抛掉,伸出手也拿起了黄杏啃起来。
非常君将小二唤过来,让他赶紧上菜。好在这家客栈还算干净,不然今晚宁愿露宿。
“义母,还不睡吗?”非常君脚点走廊栏杆,跃上屋顶,站到伍文画身边。
头顶上的月亮已成弯钩,夜色迷蒙里,远处的山巅在风里摇浪,传来阵阵树涛。
伍文画将身上的披肩拢了下,回答道:“黝儿,这里的日子很宁静啊。三两家店面,两街邻里,这样的民居,在苦境处处都有。为了守护这方祥和,很多人都在默默努力。”
“义母,怎起了这种兴叹!”非常君不解,他一时没办法跟上伍文画的思绪。
伍文画淡笑:“因为这里藏着一个无处安放的邻居啊!黝儿,这里的百姓,想办法迁走吧。不久后,就不适合他们住了。”
非常君神情微肃,将武息灌注双眼,目光凝视著隔壁棺材店上方的气流。如果不是学过魂息之法,还无法从空无的气流中寻觅一丝五彩的灵魂。
“那道五彩魂魄,太难见了。”
“是七彩的,两道被恨火、执念遮蔽了。黝儿,你的《修神诀》还没练到家。”伍文画纠正道。
“是,孩儿知晓了。”非常君笑笑道。运用此法真是耗精神力呢。
第二日一早,四人用完饭,便向北行去。
正是柳絮飘飞的时候,在万千柳丝绦里,伍文画不免起了柳到梢头人依旧的感叹。生咻咻那年,湖边的柳树飘起了飞絮,雪花般的柳絮落在咻咻的眉上,上官看到后,欲将柳树全伐了,后来是怎样的呢?居然记不起了呢。
疏楼龙宿展信后,洒然一笑:“母亲这是想吾了,啧啧,吾之母也是傲娇。”
“所以主人也很好地传到了这点。”穆仙凤毫不客气地接话,将桌上的茶填满。
“凤儿,这话汝就在此说说吧。”疏楼龙宿轻吐了口烟,他想起剑子仙迹曾在自己面前生生将这个词吞下去的事了。也不知道剑子与佛剑何时来做客,悠闲的日子还是要有三两朋友相伴才得至味。
素还真乐滋滋地将神龛放到了密室里。
屈世途也不问他何事高兴,特意准备了一壶清茶与他赏景。
“最近有什么人来找劣者吗?”素还真轻轻啜了口热茶,问询好友。
“倦收天曾来过,他说玄首苍已回天波浩渺。还有,道真一统后就会对葬天关出兵。”屈世途简要地说了两事。
“嗯,劣者到了此时才知道黑海森狱的水深。阎王有十九子,如今翦除了不少,但不知其他皇子对苦境作何打算。”素还真看着满池流水,轻轻地叹道,“劣者在来的路上收到了大夫的信,她将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说与我听。好友,你说大夫会遇到怎样的人和事呢?”
屈世途摇摇头:“素还真,这种日子,你是羡慕不来的,好好做你的事吧。”
“哈哈,劣者并不羡慕啊!”
好吧,素还真稍微违心了一下,他也想过悠闲自在的生活,但要等天下靖平。
屈世途懒得跟他争,相处了大半辈子的好友,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
第二百二十三章
慕少艾摇晃着二郎腿,对正在拉二胡的羽人非獍道:“羽仔,下来与老人家比一具。”
“没兴趣。”
羽人非獍坐在树屋露台上,垂着双腿,直接拒绝。
“哎呀呀,老人家的魅力小了哇!被阿九抛弃也就算了,没想到待在家里的也不理我,啊,一把心酸一把泪,刀刀都是离人泪。”
慕少艾唱念俱佳,羽人非獍被魔音穿脑,索性收了二胡,张开双翼,从树上飞走了。这操作,让假哭假嚎的慕少艾停在了挤眉弄眼的那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一个个的不孝不友,哼~老人家去找缎均衡啃大鸡腿,不给羽仔留。”
背着双手,慕少艾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去找缎均衡了。至于缎均衡今日能不能吃鸡腿,他不关注,那是人家俩儿子的事情,他不高兴了,别人就受着。
对于慕少艾在午餐前来,黑色十九并不意外,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几回了。
缎均衡高兴得很,慕少艾来,意味着自己有鸡腿啃,他巴不得药师天天来呢。
魅生拿着钱,去集市买肉买酒,来到南山灵境后,她的日子舒坦多了,首先是这里的空气令她非常舒适,而且这里的人都很友好。生活富足的地方,人们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
集市上的人已经不是特别多了,挤在人群里,魅生如此想道,缎先生喜欢吃鸡腿,十九少爷喜欢饮酒,质辛少爷今天中午不回来,还买点鱼和蔬菜,大夫说要荤素搭配,那再加点虾吧,家里的蛋还有。
“羽仔,你今天怎有空过来?”质辛从地上跃起,看到羽人非獍道。
羽人非獍敛了气息,冷声道:“麦叫我羽仔。”
“啧啧,这个称呼看来只有药师和大夫能叫咯。本皇猜是不是打不赢他俩?要不要咱们也比划下,决定称呼?”
质辛跃跃欲试,在南山灵境这祥和的地方呆久了,他的好战因子已被压抑得太久。
羽人非獍并不打算理会,直接走向山亭里,取茶喝。
靖沧浪将茶杯全部斟满:“你今日怎过来了?邀请你时,药师说不在。”
“嗯,去疏楼西风取东西了。你们怎想到要聚餐的?”羽人非獍不是很理解,山水风景好是好,但在酒楼吃一顿也是能看到美景的。
“哈,我们想打猎了。这里的水土养育出的物种非凡间,取弓射大雁,还需三分力。”点锋座拍拍腰间还剩下的两只箭。
“放心,没有射杀一开了灵智的。这些死物是经过同意的,在捕猎名单上。”质辛仿佛明白了羽人非獍瞟在地上诸猎物的眼神,解释道,“它们啊,侵扰了居民,破坏了春耕,是庄民要求后经审议了的。唉~到了这,处处都受制掣,打个猎都这么麻烦!”
“哈,也不知是谁跑得最欢!”
一留衣抱着三坛酒走过来。他刚刚去街上买酒了,上次与质辛偷盗的猴儿酒早被几人瓜分了,那些猴子居然将家搬到了伍文画府院后山里,那里灵智之物太多,非对手。
“既然酒到了,咱就开干!将这些东西留一半送人,其余的都吃了。”质辛招呼几人道。
ti无伤从亭子顶伤翻下来,他的刀口已没了血迹,朝羽人非獍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两个闷葫芦凑一堆,可以三天三夜不说话。”一留衣吐槽他们两人。
最终,猎物留下了大部分,几人各留了几只,其余地送到各交好家里蹭酒喝去了。
久未下山的武君被爱喝酒的几人拉下山饱餐了一顿。黄鸟跟在他们身后,也美美地享用了美食。
为了不让旅途那么劳累,伍文画一行人走得很慢。
这日,望见一高耸入云的大门立于眼前。
“我们这是走到哪里了?”伍文画不禁询问,她还是头次看到以门作界限的所在。南山灵境的界限,看似无,其实空间并不在苦境中,不过是立碑以标明地点,而这里空间与苦境相连,应该说原是同一处,不知何原因分作了两地。
“义母,这就是天疆。”
非常君也是第一次来到此地,久远前,虽然听说过,但天疆隐匿,直到天命出现,才显于人世。
“原来是这里。那时去医治箫儿,三阳同出,昆虫盈野,百姓遭殃。如今再闻故地,尽不觉多年。烟儿,当时与小离经可是被吓跑了。”伍文画想到此,脸上露出酒窝。这笑容里掺杂着看自家孩子小时xiu事的恶趣味。
洌红角无视慕少九点挤眉弄眼,这事确实发生过,有什么好在意的。
好友想得开,慕少九无趣了。他摸摸鼻子,环顾四周,空旷广野,是处好战场。
伍文画装作没有看到孩子们的官司样子,迈开步子向大门走去。原野上的大风吹来,将白发扰乱。非常君跟紧义母的步伐,打算如果不开门,就武力叩响巨门。
仰望穹天之门,伍文画叹口气道:“这扇门的作用微乎其微,墙内的人想出来,墙外的人可没几人想进去。黝儿,寻一处入口吧,不从这里过。”
非常君忙阻拦道:“义母,咱们是来游历的,如果从别地方向进入,恐被人误会。”
“叩门倒是可以,但我也不想让里面的人受到伤害,这真是令人头疼的事情。”伍文画望望身后的光门,终决定道,“待它入世时再来吧。”
“大夫,不进入了吗?”慕少九望着眼前距离数百米的大门,不解地问道。
“不去了。走吧,我请你们吃中原最有名的炙烤全羊。”
伍文画心情也不好,想好好去搓一顿,驱除心头的郁闷。
式洞机从躲藏后的山石后面钻出,这几人武功高强,原来不是找天疆圣物,既然与自己没有目标冲突,也就不管了。
伍文画回头望了身后一眼,非常君问道:“义母,在看什么呢?”
“一只躲藏的仓鼠。”伍文画转过头,向着前方走去。
论剑海,如出鞘的利剑耸云端,周围百里皆笼罩在强大的剑意下。感受到这股冲天剑意,伍文画一行人不由得转了一个方向。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今日的论剑海,已不复往日的清静。
在天地双虻的指示下,论剑海也积极入世了。
论剑海主席在客厅接见了伍文画一行人。对于陌生的剑者,论剑海总是欢迎的,尽管论剑大会结束了。
将非常君和慕少九留下,伍文画在洌红角的掩饰下,往后山而行,她不是去找那两只虫子的,目标是被称为沉剑湖的地方。
伍文画是在冥冥感应下而行的,也不知道这次天道给自己准备什么了礼物,害自己跑远路没有吃到美味。
沉剑湖,顾名思义,就是沉剑的湖泊。湖上,残剑若林,漫溢一湖剑煞。伍文画运指结印,以清圣之光劈开煞氛,纵身跳入湖中。
湖心里,气息平和,让人心头泛起梵音,朝着佛光指引,伍文画向一把造型奇特的神兵走去。
许是感受到伍文画的清圣无垢,剑叶颤枝,与她打着招呼。
伍文画轻笑道:“佛者,你的一抹灵识寄身于此,是在等待有缘人吗?”
只见语一落,剑身金光流转,一抹幻影化了人形,暗红的长发,有菩提髻缀于发间,佛珠挂颈,袈裟披身。
“侠菩提见过施主。”
“侠菩提!哪个霞?”伍文画也不知是哪个字。
“侠义之行的侠。”侠菩提脸上一派温和。
伍文画点点头,从锦袋中掏出一个凝魂珠递与他:“有缘相见,赠与你此物。”
“萍水相逢,施主厚物不敢受。”侠菩提行了个佛礼,婉拒道。
“呵,是看你面善。既然想行侠仗义,便收下吧,你之天命还在,等待的有缘人还未来,再说了,你我说不定会再见呢。”
伍文画不容他拒绝,直接将凝魂珠注入佛者体内。
侠菩提动弹不得,无奈受了。死了,还得受不相识之人的恩情,不知是喜还是忧,好在这位老夫人面貌和善,功德金光耀目,非奸恶者,否则宁灵识蒙晦,绝不接受。
伍文画与侠菩提又聊了几句,在论剑海之人发现前离开了。沉剑湖又恢复了原貌。
一行四人告辞步渊亭等人,伍文画领着大家往酒楼而行。
玄同从黑海森狱出来,不知该往哪里而行。森狱局势越来越扑朔迷离,他不愿搅和进这摊烂泥里。一心问剑的剑者心下决定一个方向。
“小红衣!”
望见前方的熟悉身影,伍文画喊道。
“义母,他有名字的。”
非常君对伍文画随意取小辈名字的行为很无奈,好吧,这是义母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
玄同闻到熟悉的声音,停住脚步,侧过身等着四人的到来。
“久见了,玄同。”非常君先开口打招呼。
“久违了,大夫、非常君、冽红角、慕少九。”
玄同的话很少,但面对熟人,声音也显得轻和。
“来,一起走,我请你吃大餐。”
伍文画接连遇到两个噶意的后辈,心里高兴,邀请玄同共进晚餐。
夕阳正要落山,几人加紧脚步,往最近的城池而去。
慕少九拉扯着冽红角的衣袖道:“你义母的心情还蛮好。”
“义母的心情向来不错。”冽红角不是很能理解慕少九说这话的意思,故顺着话说道。
“烟儿,大夫这样外显的情绪很难得。平常吧,知道她面上平静,猜不出心情是否美丽。”
慕少九搜刮着词,终于将想要表达的意思说清楚了。
冽红角嘴角微弯:“阿九,你没与义母相处久,所以不了解她的性子,就像我现在也分不清楚药师的话哪一句是说笑的。”
“哼,他所有的话都是说笑的,他就是个老不正经。”
慕少九毫不在意地在好友面前吐露养父的恶劣品性。
慕少艾揉揉鼻头,一连三叹:“自从阿九出山门,老人家的鼻子就遭罪了。也不知不孝子虾米时候回来?”
羽人非獍擦着手中的利刃,眉眼专注,聪耳不闻,对于慕少艾时不时的抽风行径,以前还有慕少九一起承担,现在阿九不在,便全扔到自己身上。寡言的刀者,维持着原本的个性。
“药师!”
急匆匆的脚步打断了老人家的碎碎念。
屈世途奔进玲珑居,示意背后的倦收天将身上的道者放到慕少艾刚坐着的椅子上。
羽人非獍不等慕少艾吩咐,锋一收,翼一展,白影闪过,瞬间药香到了慕少艾的手边。
央千澈的命保住后,屈世途办完事便先告辞了。倦收天留在南山灵境等道魁清醒。
素还真将茶倒满,递上一条干净的帕子:“好友,你不用如此辛劳奔波的。”
“素还真,你这句还算良心话。大夫、人觉先生都不在,少艾又要治病,我在那呆了也没甚意思。那些先天人都隐退了,咱们这些在武林的不去打扰好。唉~已不是江湖人,就麦让江湖惹他们一身伤了。”
屈世途心有感触。南山灵境平静的日子由南山众人守护,为了不让风波染祥和,大夫都在外面浪着呢!
素还真笑道:“好友,你去一回南山,就有一回感慨,这让劣者怀疑你是不是吸饱了灵气,脑域又开发了?”
“哈,这样也是好事一件。素还真,说不得你文冠群伦的名头被老夫摘取!”屈世途乐哈哈地说道。
“劣者先祝好友心想事成。”
素还真拱手祝福,虚名于他并不在意。
第二日一早,玄同便与四人告辞。他打算一行琉璃仙境。
伍文画留在客院,写信给儿子。多日不写信,积累了很多话说。
迎着清风,疏楼龙宿展信阅之,良久,收了。
“主人,今日的信好像厚些。”穆仙凤将茶茗备好,对疏楼龙宿道。
“母亲的日子过得精彩,里面的话自然便多。凤儿,准备些药材捎给母亲,她打算在西陵城住一段日子。那里,处于西武林,气候较干,少不得要煮点润肺生津的糖水。”
疏楼龙宿倒不担心自家母亲的安危,只是于吃穿上难免想顾及,出门在外,是比不得家里的。
穆仙凤对此轻车熟路,细细记住后,下去便准备了。由于是车队往西行,这次,她还自行添加了衣物、食材等。
伍文画收到疏楼龙宿寄过来的东西时,已是半个多月后了。在这段时间里,一行四人将西陵城附近的吃食、景点都逛遍了。收拾好细软,拿好物品,四人再往更西的方向而行。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路西行一路荒。
帷帽下的丽目望着苍凉的大漠之景,兴趣盎然。很久没来西边了,也没有这么深入地往西走了。驼背上的伍文画兴致满满。
非常君将金伞撑开,骑着驼马跟在伍文画身后。
慕少九将黑金伞塞到冽红角手里,将一顶大草帽盖在脸上躺在驼峰上,翘着二郎腿:“烟儿,你来导路,我要躺会儿,这景色看多了都腻了。不是石头就是沙!”
冽红角驱驼马向前,专心望着前方。
一阵疾风刮过,慕少九伸手一捞,忙抓住掀开了的草帽,趴在驼背上吐了两口沙:“晦气,怎就遇到沙尘暴?”
“这可不是什么沙尘暴,是一只成妖的苍鹰滑过天空。”伍文画将扯扯嘴边上的纱巾,凤儿真是贴心,将御尘纱都寄付过来了。
非常君将伞上的沙尘弹出,建议道:“义母,我们跟着那只鹰走吧,说不得会遇到好玩的呢。”
“鹰本就飞得快,成妖后速度如风,觉君,我们能追上吗?”慕少九有点怀疑,跟踪鹰,想都不敢想。
非常君笑道:“那就要看义母的本事了。义母,为了孩子们,你也要显露一手哦。”
帷帽下,伍文画翻着小白眼:“你这孩子,用得着激你母亲吗?黝儿,凭你的本事,成人了的鹰也是赶得上的,这点我还是很相信你的。”
“义母,于你来说是如水简单,于孩儿来说却要花费一番功夫。”非常君不经意地拍着小马屁,他的求生欲貌似又增强了。
慕少九驱着马走到洌红角身边,问道:“烟儿,你怎不与大夫说说逐鹰?”
洌红角回头望了非常君一眼道:“觉君在做,而且义母一定会答应的。”
“烟儿,你倒了解义母!”
非常君有点吃味,这小不点长大后怎没有小时候那样老实了,学会争宠了。慕少九默不作声,他想起慕少艾就是这么围观看热闹的。
伍文画不管孩子们的小九九,听风辨位,向西南奔驰。慕少九爷不看那俩人的戏码了,急忙策马跟上。
大漠苍鹰属于蓝天,在天空翱翔时,没想到会被地下的人跟上,鹰眼一锐,向山坡陡地、乱石飞沙空中滑翔,伍文画眨眨眼睛,被发现了呢,这只鹰长得还是很神俊的,就是傲了点点。
非常君赶上义母:“还追吗?”
“不追了,刚刚经过的乱石奇绝,挺值得一看。黝儿,下了马,走进去吧。”
伍文画翻身下马,当先向石林里走去。
一处天然的石阵,伍文画四人穿行在阵内。阵中,长蛇隐身迅攻、毒蝎出其不意,四人倒也不惧,伍文画索性将这些毒物扔给洌红角、慕少九淬炼武艺,自己在一旁护守。
非常君脚踏玄步,手定阴阳,找到阵眼后破之。
出来时,一片绿意盎然绽现。
这是一座绿岛。岛上鹿群呦呦、群鸟嘲嘲。
看多了满目苍黄,再见绿意淼淼,瞬间心清亮透明。
洌红角和慕少九杀了一只成年鹿,收割了一只雉鸡,便围湖生火。
伍文画不噶意吃这种鹿,打上两尾鱼做了一锅汤下面。
非常君摆桌烹茶。
在湖边歇了一宿,采了点药材,便离开了此地。
出了岛,伍文画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于她而言,这地方都是陌生,也没什么区别。
身披袈裟的人,静坐黄沙数甲子。他在等待一场宿命,也在等待一个答案。
孤独的佛者,自往生而来,穿越时间,停留此世。他在清扬的风中,听到了旅人的声息。
伍文画对于眼前兜帽遮发的人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在佛者手中的菩提子里感受到了熟悉的灵魂波动。
“原来侠菩提等的有缘人就是你哦!”
佛者听到来人的言语,从帽中露出一张惊讶的脸:“施主认识给我谜题的人吗?”
“不认识人。”伍文画如是说道。
佛者垂下眸子,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多谢。”
非常君看着他的侧颜,出声道:“你的面貌与我一个故人颇相似。义母,应是知道了吧。”
“嗯,与龙戬确实有血缘关系。”伍文画轻声说道,双眼紧盯着佛者的神情。
佛者眉毛微动,他的心被故人名字所吸引,双眼中迷惘闪过,复惊讶道:“原来你们是他的朋友!”
“佛者,你不说说自己与龙戬的关系吗?”非常君问道。
“已死的人,不再言过往。吾现名毕钵罗。”佛者起身抬目说道。
“哼,你要是不站起来,本少爷还相信你的说辞。”慕少九拍着胸脯,大声地说。
“阿九,你何必说这话?修佛的人是不会打诳语的?”冽红角说道。
“抱歉,孩子们说话口无遮拦,想必大师应不会怪罪。“伍文画言不由衷地说道。
毕钵罗虽看不清伍文画的表情,但也知她的戏谑:“无妨,佛者修炼不到家,还谈不上大师。在这驻守多年,头一次看到如此多的人。”
“是我们打扰您的清修。被结界所吸引,故冒失地闯了进来。”
这次伍文画说得有诚意了。错就是错,其实这和尚还脾气还挺好的,挤兑他这么多,性子软和,与龙戬如出一辙。下次见到龙戬一定要问问这孩子是他的什么人。
伍文画可没有跟好友的熟人客气的意思,决定今晚住宿此地。顺便看看菩提种子会不会长成,如果发芽成树,说不得毕钵罗就会出山去度他的天命。
非常君随伍文画之意。他也想知道眼前的佛者与龙戬是什么关系。
洌红角和慕少九出外寻了些柴火,点燃了篝火。
火光下,毕钵罗沉默,他想知道的事有很多,想问问眼前的旅人什么时候见过自己的叔父?如今他埋骨何方?
慕少九转转头,凑到洌红角身边:“怎么都不说话?这荒漠里够寂冷了。”
“你可以睡的,这里的月色很美。”
洌红角现在没有谈话的心思,他仰着头望着天边的钩月。
慕少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晚上的习烟儿与白天的还是有点点不一样啊。难道与他修炼的功体有关系?
非常君瞟了这里一眼,见伍文画闭目打坐,也歇了想与洌红角聊天的心思。
五人俱都沉默。安静的气氛里,大漠的风在耳边呼啸,沙子里希希索索,是夜物围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