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波谲云诡乱如麻
吴郡小客栈。
二楼雅间。
掌柜的给男子斟满了酒,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举杯相邀。
“来,见到故人,实在亲切,饮一杯!”掌柜的激动道。
“请!”男子举杯对饮。
“不知您此次来所为何事?若是有需要,在下一定尽犬马之劳。”掌柜的还没等男子开口,便承诺道。
“您真是个爽快人,这次来,是需要查一个人。”男子说道。
“是何人?”掌柜的很自信的问道,在此之前,还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人,作为主家的最得力的情报组织,他们的羽翼,可以说遍布了整个中原每一座城池,想要查个人,费不了多少功夫。
“此人自称李先生,现在扬州活动,与泰州赵成势力有往来。”男人见这掌柜十分自信,心中赶到轻松,果然,有这样的情报组织,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事,日后,他们一定会成为自己最犀利的眼睛。
“李先生……嗯……属下明白了,随后便给泰州方面飞鸽传信,让他们着手调查。”掌柜的说到。
“要尽快,此人关乎扬州的局势。”男子提醒到。
“属下明白了!”掌柜的郑重承诺。
两人谈完正事,在掌柜的盛情相邀下,两人痛饮一番,聊了聊故乡的事情,掌柜的对着男子一抒胸中思乡之情,感叹自己几十年漂泊在外,饱受思乡之苦,说到动情处,不禁潸然泪下。
男子望着老人泪如雨下,心中莫名的酸楚,可是现在还无法让他回去,大业未成,天下未定,还需要像他这样千千万万的人坚守着自己的使命。
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千言万语,尽在一杯浊酒之中。
……
……
与此同时,在江州的郡府里,同样也有一场酒席。
丰盛的宴席,菜品琳琅满目,酒水都是陈年佳酿,可以看的出,这样的规格,招待的人的身份,也低不到哪儿去。
卢浮正焦急的等待着,客人已经进了江州城,正朝着自己的郡府赶来。
没多久,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一身布衣短褐,飒踏流星的走了进来。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卢浮赶紧迎上去,忽然想起,守城郡兵来汇报时,只说了是泰州来客,并未知晓其名讳。
“不必,卢大人客气。”李先生摘取斗笠,撩拨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您辛苦,快里面请,在下已经备好了酒席,就等您来。”卢浮笑嘻嘻道,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人,真的是泰州派来的?看着倒向是个寻常百姓啊。
“在下赵公子幕僚,鄙人姓李,叫我李先生就好。”李先生也是不客气,边走边直言道。
“失敬失敬,李先生。”卢浮陪笑道。
两人入了席,李先生兀自端起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一路狂奔,早已经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了,话说回来,这卢浮还真是会做人,竟然能提前备下酒席等着自己,就这一点,在官场上也是个滑头,怪不得他能在赵成众多门客中,被派来江州。
“卢大人,事情紧急,咱们开门见山。”李先生一边自顾自的吃着菜,一边说道。
“先生请讲。”卢浮紧张起来,事情紧急四个字,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泰州情况不容乐观,公子说该卢大人动手了,不知道卢大人准备的怎么样了?”李先生抬眼看着紧张的脸色发白的卢浮,轻笑道。
“都……都准备好了,孙府的人也都在掌控之中。”卢浮磕巴道。
“怎么?卢大人是害怕了?”李先生的笑容渐渐生出一丝寒意,这句话,似乎不是在质问卢浮,而是警告他。
“没有没有,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知公子的安排……”卢浮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谁让他是赵成的人呢?没有赵成,他今天也还只是个门客,既然自己被安排到了江州,就该有觉悟。
“公子命你偷袭扬州。”李先生冷冷道。
“这……这……”卢浮吓得目瞪口呆,偷袭扬州?自己没听错吧,扬州城那可是扬州府的治所啊,这不是去送死吗?
“放心,现在扬州空城一座。何况在下也会帮你。”李先生瞪着卢浮,严词说道。
“明……明白了……只是……在下……只组织了三千人手……”卢浮心中慌乱不已,小心的说道,这三千人都是自己当了江州郡守之后,暗地里募集和拉拢的,有江洋大盗,有水贼山匪,总之是费了很大的功夫,现在要去偷袭扬州城,十有**是要全赔进去。
“够了够了,卢大人,现在你和公子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退路。何况公子待你不薄,你可不要犯糊涂。”李先生冷冷道,他也看出来了,这卢浮是个胆小鬼,自己如果不加把火点了他的屁股,他是不会拼命往前的。
“属下明白!明白!”卢浮被李先生给吓着了,毕竟,李先生轻轻摆在桌上的剑,不是吃素的。
意思都很明白了,退一步,就是死。
卢浮只得满口答应,老老实实按着赵成的安排去做。
李先生心满意足的享受了一顿大餐,然后拒绝了卢浮的留宿邀请,离开了郡府,往城中客栈去了,他还是十分谨慎的,身处江湖,防人之心,一刻都不能丧失,否则就是丧命。
江州城,客栈。
李先生刚一进门,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那人起身往客栈二楼走去,李先生便跟在了后面。
两人闪进了最里面的一间雅间,关了门。
“怎么样?”李先生问道。
“都办妥了,那块残玉,现在在应穹手里。”年轻人低声道,腰中挂着一柄看似不凡的宝剑。
“没有活口吧?”李先生坐在了桌前,话语中没有一丝感情。
“都死了。”年轻人对面坐了下来,肯定道。
“那就好,家里都还好吧?”李先生又问到。
“都还好,兄弟们日日操练,也收了不少新人,现在十五县之地,牢牢的尽在掌握,划给洛阳府的那十五县,我们也渗透了,现在洛阳府还没有察觉,一旦动手,那十五县唾手可得。”年轻人汇报到。
“告诉家里的弟兄,隐秘是第一要务。”李先生想了想,说到。
“明白。”年轻人点头答到。
“墨问谷有什么消息吗?”
“听说吴一问现在醉心于花草,谷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右使商正。最近也没什么大动作,其谷中弟子还是一如往常的四处奔走,救死扶伤。”年轻人想了想探查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哼!他不会甘心的,我敢断言。”
李先生神秘一笑,起身走到窗前,意味深长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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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金盔金甲破军刀
长安府历五月末。
正是江南好时节,蝉鸣蛙语,禾黍渐黄。
泰州郡,应穹带着一万扬州新军和封刀的神策军顺利汇合。此时,在泰州城下,两万五千兵马,正磨刀霍霍。
大军所在的树林外,应穹正遥望泰州城。
“应帅这是在想什么?”封刀全副武装,挎着宝刀走来。
“听说将军已经折腾了他们许久了,不知道能不能一战而定?”应穹忧虑道,他现在很着急,时间不容他再慢慢和赵成耗下去,越人虽然没有新的动作,但是依旧是虎视眈眈,而且,许多藏在暗处的不安因素,随时都可能出手,尤其是那些见风使舵的世族。
“能不能一战而定,全看应帅的手段了,在下已经做了能做的,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封刀笑道,脸上的刀疤显得有些吓人。
“好吧!”应穹叹口气,重整心情,回营整军。
大约是午时三刻,日光强盛,热浪袭来,倦意,笼罩着每个人的身躯。
泰州城头的守军也是拄着长枪不停的打瞌睡,有的甚至靠着墙垛呼呼大睡,连日来,封刀是不停的闹腾,他们是没睡过一个好觉,已经疲惫不堪。
就在这时,忽然城下战鼓声大作,战吼,惊醒了城头的士兵,他们竟没有惊慌,反倒是看了看,发现又是封刀,便没多想。
“他娘的,又来折腾爷爷了。”
“别管他,让他们自己闹腾去吧。”
“气死人了!”
……
一阵叽里咕噜的怨言,在城头传开,连军官都懒得理会,知道准是又来吓唬他们,所以也就没管,更没有去向赵成汇报。
城下,封刀看着城头死气沉沉,毫无反应,大笑起来。
“怎么样,应帅,我说的没错吧。”封刀得意道。
应穹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十分谨慎,全神贯注的带着队伍前进。
封刀讨了个没趣,闭上了嘴,也认真起来。
一旁的樊川乐的合不上嘴,一边指挥部队准备云梯和冲锋,一边看着封刀笑个不停。
封刀瞪了樊川一眼,心想,臭小子,竟然敢嘲笑我……
大军推进到了守军弓箭的射击范围里,却也没见城头有任何反应,应穹心中大喜,好机会!
只见应穹挥了挥手,全军开始登城作战,云梯一架一架的往前冲,新军士兵们一个个龙腾虎跃,热血沸腾,眼前的守军对他们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打过了鲜戎人,这些乌合之众算得了什么,在新军眼中,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现成的战功。
于是乎,新军一万人率先发起冲锋,当云梯靠在了城头时,守军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瞎闹腾!
正可谓:
江东儿郎征胡马,扬州子弟战西关。
蛟龙经得滔天浪,浴血方才海中还。
杂鱼聚众闹洞府,虾蟹成群会龙宫。
青鳞倒竖一声啸,风雨过后是晴空。
……
当正在午睡的赵成得知应穹率军攻城的时候,吓得连袍子都没有穿,就往城楼跑去。
同时得到消息的李石,瘫坐在地板上,目光呆滞,不知所想。
新军士兵们手中的弯刀,经过第一次的血水洗礼,现在更加是渴望鲜血,它们仿佛通晓主人的心意,因为,刀尖上的鲜血代表着荣光,带来的是战功,富贵。
手起刀落,成了新军唯一的动作,无须指挥,无须担心,片刻功夫,便登上了城楼,和守军杀了起来,城头的守军面对着这样的虎狼之师,有些发懵,这是扬州新军?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赵成到的时候,城头已经被新军牢牢控制住,而且将他的人马打的抬不起头来。
大怒之下,赵成抢过身旁一个士兵的弓箭,拉弓搭箭,朝着正在后退的士兵就是一个透心凉送了过去。
那些后退的士兵一看,都吓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招架来势凶猛的新军士兵。
可是应穹哪里会给他们机会,立刻要求封刀先锋登城,率军突破。
封刀自然是高兴应允,总算是可以一股脑的杀个痛快了,提着刀,摸着云梯,迅速的登上了城头。
新军士兵们见有大将亲临,士气高涨,喊杀声震耳欲聋,刀光剑影,劈砍刺杀,悍勇无比。
封刀见状,也不禁暗暗赞叹,西境走了一回,没成想竟变得这样勇猛,这扬州新军真的是脱胎换骨了。
“我乃洛阳府神策军统领,封刀,尔等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封刀一边喊着,一边纵身跃入人群,破军刀所到之处,可以说有寸草不生的感觉,那些叛军在封刀眼中,此刻,命如草芥。
正在督战赵成见一头戴紫金盔,身穿黄金甲的莽汉犹如杀神一般,主宰了战场,顿时惊慌失措,眼睁睁看着封刀如入无人之境,却毫无办法,自己手下的那些三脚猫功夫的门客,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
“公子,挡不住了!”一个门客慌慌张张的指着快要崩溃的城头守军说道。
“赵兄,我来了!”
一个声音传来,赵成大喜。
“钱兄,来的正好!”
只见钱怖带着城中剩下的兵马及时赶到,赵成松了口气,在他心中,感觉似乎还有转机。
“弟兄们,杀啊!”钱怖正值青年,可以说是年少轻狂,血气方刚,连封刀都没正眼看一下,就像个愣头青一样,带着人马冲了过去。
杀的正酣的封刀忽然听到一阵喊杀声,抬头看去,见一年轻人提刀冲来,心中大喜,来的正好!
电光石火,封刀的破军刀便到了钱怖的眼前,钱怖瞬间冷汗连连,惊恐不已,慌乱中挥刀格挡,却不想一股厚重的力量,将他震的差点连刀都握不住了。
退却几步,拉开距离,钱怖大口喘着气,看着封刀。
封刀一件轻松,脸上轻笑。
“小子,这么想死?”封刀问道。
“废话少说,今天就斩了你来祭旗!”钱怖嘶吼着,眼中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恐惧,他的目光很不自信。
“哈哈哈,我的人头在此,有本事你便来取!”封刀大笑,当真是血气方刚,嘴够硬的。
钱怖的表情狰狞起来,怒火,被点燃。只见他一跃而起,飞身向着封刀的脑袋砍去。
封刀冷冷一笑,年轻!
噗的一声,破军刀穿过了钱怖的胸膛,他最后一眼,交给了封刀,带着诧异和惊恐,不甘还有愤怒。
只听扑通一声,钱怖整个人从空中重重摔落,怒目圆睁的望着广袤的天空,血水,染红了一片砖石。
赵成脸色阴沉,肥嘟嘟的手上,全是汗,慌张的看了看惨死的钱怖,他知道大势已去,眼前这个男人,他,无人可挡!
封刀无奈摇摇头,看着地上躺尸的钱怖,走了过去,从他身上拔出了刀,杀向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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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又见江南督办使
泰州城的郡府,赵成慌慌张张的和几个门客收拾着东西。
“快快快!赶紧走!”赵成背着个包袱,一边往外跑,一边催促着那几个门客。
“快走!”门客们也纷纷跟在赵成身后,开始跑路。
他们急匆匆的朝着北城门跑去,此刻,应穹已经率军攻占了南城门,大军,正在进城。
樊川在投降的俘虏里,不停的看着,搜寻着,询问着,似乎没有赵成的影子。
“府帅,未见赵成踪影,许是化装跑了。”樊川汇报到。
“立刻派人,全城搜捕!”应穹果断下令,要是让赵成跑了,他一定还会在世族间煽风点火,死灰复燃。
“是,府帅!”樊川抬眼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府帅,竟有些佩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方诸侯,杀伐果断,完全不像他的父亲一般。
樊川正要离去,却忽然被应穹喊住。
“等等,你乃宣州军将,为何不着兵甲?”应穹严厉问道,刚到的时候,他就在营中看见这个小子十分突出,穿着一身白袍,干干净净,像个读书人,一问才知道他是五千宣州军的统领,不过那是在营中,不着甲也就罢了,自己就没多管。可是今天大军作战,将军岂能不穿战甲?军纪岂能儿戏?宣州军也太不像话了。
“回府帅,小子并非宣州将。”樊川老老实实答到。
“哦?那你是何人?为何在宣州军中?本帅还一直以为你是我宣州军将。”应穹吃了一惊,不是宣州军将?那是什么人?卫锦怎么会派这么个小小年纪的少年来统领五千大军……
“小子本是樊城樊家之后,后来随老总管四处奔走,老总管收我做了徒弟。”樊川幽幽道。
“徒弟?”应穹惊诧道,卫锦竟然收了个徒弟……不过他竟然是樊家之后,虽然明白了卫锦的用意,可是这孩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让卫锦一眼看中。
“小子樊川,正是老总管的徒弟!”樊川很自豪,抬头看着应穹,朗声道。
“既然是老总管的徒弟,那本帅也自然放心,去吧,带着你的人马,给我把赵成抓回来!”应穹绷着脸严肃道,心中却是想考验考验这个樊川,看看他是否可堪大用,别是卫锦被灌了**汤,现在的扬州,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小子自当尽力,不过赵成李石钱怖等人,谋划已久,恐怕此时的情况,他们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樊川分析道,从之前的情况来看,赵成是个有点手段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把战场选定在李石的泰州,他明明可以在丰州起事。
“你看着办吧,本帅只要结果。”应穹听了樊川一席话,心中还是很赞同他的看法。
“小子明白!”樊川抱拳应道,然后转身离开,带着本部人马开始在城中搜查,当然,也第一时间派人去了李府。
应穹看着这个卫锦的徒弟,一时感慨,老总管,你到底是抓了个人质还是收了个徒弟,我竟有些看不明白了,既是你的徒弟,那日后……我到底该将他置于何处?难道您的意思是,他可堪下一任大总管之职?
应穹想的有些远,也忽然多了些烦恼。
“应帅,恭喜!”封刀满脸是血的提刀走来。
“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这才只是个开始……我总感觉这个赵成……还有后手!”应穹眉头紧锁,感叹道。
“有如此骁勇善战的新军在,任他什么后手,应帅必定能一举铲除!”封刀不禁夸赞着扬州的新军士兵们,这一仗,自己的神策军都没出手,就结束了,不得不承认扬州新军的战力,已经不可小觑了……怪不得小司马说三府联军的目的并不单纯呢,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啊。
“借将军吉言,将军此话,莫不是要率军归去了?”应穹敏锐的察觉封刀心中所想。
“啊……是啊,洛阳传来了消息,说小司马加急传回了命令,让我率军回师洛阳待命,军令难违,应帅多多包涵!”封刀不好意思的笑道,虽然自己也想在扬州再蹭几场仗打,但是没办法,燕司马专门从前线传回命令,想来是要有什么事发生了吧,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比较好。
“哦?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吗?”应穹惊奇的问道,竟然从西境前线不远千里的加急传来了命令,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在下也不知道,信中没有说,只有回去才知道,不过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小司马向来聪慧,一定是算到了什么。”封刀认真说道。
“也好,将军已经为扬州事操劳多日,应某感激不尽,日后如有需要我扬州的时候,将军只管开口!”应穹郑重的朝着封刀躬身行礼,以感谢他的帮助。
“哎?哪里哪里,远亲不如近邻,而且,应帅要谢,还是谢我家府帅和小司马吧……”封刀被应穹的话吓了一跳,急忙回答道,日后需要扬州帮忙,那也不能是自己开口啊……
“那将军就此别过,一路保重!泰州城中粮草足备,将军可自行取用!”应穹大方说到。
“多谢,告辞了应帅!后会有期!”封刀拱手道。
两人别过,封刀领军去寻了城中粮仓。
应穹则匆匆赶往郡府。
……
郡府中,李石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兵士像捉小鸡一样的拎着走了进来,一把扔到了堂中。
李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浑身颤抖不停,低头看着地板,手中死死抓着衣襟。
“快给李公子赐座!”应穹坐在堂上,拍着桌案说道。
几个士兵又走了过来,架起李石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李石这才惊恐的偷偷看了应穹一眼,发觉应穹正看着他,吓得急忙低下头去。
“李公子不要害怕,本帅知道你也是被那赵成裹挟,不得已而为之,如今赵成独自逃窜,可见其是个背信弃义之徒,不足与公子相提并论。本帅这次只拿赵成问罪,李公子大可放心!”应穹平静说道,语气十分温和。
李石听完应穹的话,紧紧缩在一起的心瞬间释然,他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还活着,不用死了。
“谢……”李石心有余悸的说到。
“公子别急着谢我,本帅还有一件事公子得答应我才是。”应穹笑道。
李石抬头看着应穹,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来了,都想在自己身上割上一块肉,他现在可算明白了,他们李家,生意做的再大,再富,也不过是别人的囊中之物,想取便可随时取走。
“府帅请讲!”李石又能奈何?面前的,可是扬州府府帅啊,是那个能装哑几十年的公子穹!单从他接受扬州府之后来看,如此耐力和手段,试问,若非没有远大的抱负,又能是什么支撑着他呢?
“李氏商行,日后要更名为扬州府李氏商行,本帅封你做都督府江南督办使,从今往后,你们李氏商行,便是我扬州府官家的商行,李公子觉得如何?”应穹眉头一挑,追问李石。
李石听后陷入了沉默,他低头看着地板,两手紧紧抓着衣襟。江南督办使……好熟悉的名号,好熟悉的故事,似乎在哪里听过……
“李公子是觉得不可吗?”应穹板着脸问道。
“没有没有,全听府帅决断,在下没有意见。”李石哪里好拒绝,容不得多想,急忙答应到。
“好!如此甚好!哈哈哈!公子果然是识时务者。”应穹爽快笑了起来,这样一来,既可以控制李家,又能把持李氏商行,给扬州府带来新的财源……一举两得!
“那……那……在下……可以走了吗?”李石胆战心惊的问道。
“可以可以,等本帅平定了叛乱,就封你做官!李公子既然是扬州命官,自然是来去自由!”应穹笑道。
“那就不打扰府帅了,在下……下官……告退。”李石心中一阵凄楚,如果不是强忍着,他的泪水恐怕都要喷出来了。
应穹点点头,李石迅速逃离了郡府。
回去的路上,李石像丢了魂一样,就在刚才,他想起一个故事……
樊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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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重整宣州两万兵
“手里念珠木鱼,心上尘缘儿女,袈裟里的那颗心,已看不清。”
《白马要经》
话说扬州军攻陷了泰州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赵成率门客逃窜,不知去向,封刀也因命,带领神策军开始返程。
这一日,又小雨。
欢快江南燕,不识人间愁,双翅弄烟雨,清啼使人瘦。
匆匆逃跑的赵成,在门客的护卫下,朝着江州秘密进发,他们先行陆路,又转水路,昼伏夜出,一路上,胆战心惊。
而应穹则在泰州郡停留几日后,率军赶往了吴郡,准备一举解决越郡麻烦。
大约是五月最后几日,应穹在吴郡见到了卫锦。
郡府内,敞口大堂内,卫锦躺在摇椅上,精神恍惚。
应穹面对着眼前这个人,他震惊了,惊的是为何短短数月,那个精神矍铄的老总管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头发已经全白,找不到一根黑发,面上褐斑点点,皱纹如沟壑,目光已经没了从前的精神气,变得恍惚迷离。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是风烛残年之象。
“老总管……卫叔……”应穹难以置信的喊到,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啊……是……是公……府帅回来了啊……”卫锦努力的在脸上布置着笑容,可是现在,连一个笑容都变得非常吃力。
申炎站在卫锦的身旁,默默的看着君臣二人说话,这几日,他处理完军务,便会来到郡府陪着卫锦。
“怎么会变成这样?”应穹心疼道,望着卫锦喃喃道,又将目光投向了申炎。
“回府帅,老总管年事已高,又数月操劳,身子骨也到了极限了……”申炎回答道。
应穹缓缓蹲了下来,蹲在了卫锦身旁,拉着他消瘦的手,一时无话,他知道,老总管为了扬州府鞠躬尽瘁,侍奉了他们父子两代,劳苦功高,自己说起来,就觉得心中惭愧,有些对不住老总管。
“府帅啊……老夫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剩下的,都要靠你自己了,就像我终归有这么一天一样,府帅你,也有要独自闯荡的那一天。”卫锦缓缓说道,就像一个老父亲诉说着临终遗言一般,语重心长。
“老总管,在你面前,我永远是您眼中的那个公子。”应穹听到卫锦喊他府帅,忽然觉得别扭起来,毕竟,在老总管眼中,他就是那个长不大的公子穹,就是个孩子,而扬州府府帅只有一个人,那就自己的父亲应天扬。
“公子长大了……”卫锦笑了笑,感叹道。
“老总管您还是好好休息,我这就去让人请扬州和洛阳的名医来给您瞧瞧。”应穹起身,坚定道。
“不必了,公子,老夫的身体老夫最清楚,时日无多,但愿在此之前,能看到公子平定越郡,扬州重新安定,那便安心了。”卫锦说着自己的心愿,他可不想眼看着扬州纷乱而撒手人寰,那样他会死不瞑目的。
“明白……明白了!”应穹表情痛苦不已,他明白了老总管的心意,也知道生死之道,天命难违。自己能做的,就是在最后的时光里,尽可能的满足老总管的心愿,算是补偿老总管的一份心意。
“去吧,军中还有诸多事务,越人上次偷袭不成,恐怕还会再来,公子要多加防备。”卫锦不忘叮嘱着应穹,他看着应穹长大,自己没有孩子,有时候,他就将应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老总管安心休养,我先走了。”应穹告退,退了几步,才有些不舍的离去。
“申炎啊……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帮他,任何时候都要帮他,无论艰难困苦,风霜雪雨,都要坚定的支持他。”卫锦望着年轻的背影和瘦弱的肩膀,一时难过,不由自主的向申炎交待着。
“老总管放心,属下……定然不负所托,为府帅鞍前马后,死而后已!”申炎连忙答应,眼前的人,是他的心中的楷模,他自然不会孤独卫锦的期望,因为,他想做的,就是成为像卫锦一样的人。
两人言毕,静在堂中,各有心事。
风吹来了几片落花,俏皮的落在了堂内的地上,一股花香也随之扑鼻而来,院里的树上,落下了一排叽叽喳喳的家雀,在枝头聒噪不停……
卫锦昏昏睡去……
申炎长叹一声,坐在了堂中的椅子上,静静陪伴着卫锦。
……
应穹将所有部队集中到了城东的红叶河畔扎营。
宣州将士的士气也随着应穹的到来恢复了不少。
然而,一个问题,让应穹陷入了烦恼,扬州新军似乎对宣州军有些成见,军营中流传着不太好的话语。也许是听闻了宣州军的表现,让这些新生代的战士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吧……
本就遭受重创的宣州军听到这样的嘲讽,自然是又陷入了低迷的状态,越郡初战,就损失了两万同袍,主将临阵逃跑,又遭受越人偷袭,一次一次的打击,军心已然残破。
应穹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让宣州军重拾信心。他下了一道命令,裁撤宣州军五千人,重伤,残疾,年迈者卸甲归田。
这命令一下,全军哗然,乍一看,这怎么能让宣州军重拾信心,恢复士气呢?实际上,这是第一步,就好像开刀治病,首先要消毒一样,这部分人,是最能影响士气的人,老的不愿再打仗,天天抱怨,伤的天天喊来喊去谁看着不心烦,况且,当你营中伤兵过多时,就会带来一种无形的压抑。所以应穹的第一步,就是先把这部分人清理出去。
于是,陆陆续续的有五千人先后离开了吴郡军营,兴高采烈的打道回府了。
剩下的宣州士兵一看,心里痒痒,因为他们都想解甲归田,回到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日子过的美滋滋,没啥事谁愿意在刀尖上舔血。
随后,又是一道军令,凡斩首累积百级者,赐田赏金,累积五百级者,可卸甲还乡!
这下可不得了了,连新军都炸了营,一时间全军上下,议论纷纷,士兵们脸上,写满了兴奋。剩下的两万宣州军更是一片沸腾,杀一百个敌人,赐田赏金,然后再杀四百个,就可以回家了,到时候有钱有地,一举翻身,岂不美哉?
“哎,老牛,听说了吗,府帅的军令……”
“听说了听说了,这么大的事,一大早俺们百夫长就说了。”
“你杀了几个了?”
“俺还一个人没杀呢……”
“啧……也是,没有仗打咱们上哪儿斩首去……”
“喏,河对面,看见了吧,听百夫长说,越人三十六寨三万六千人就在那群山之中。”
“嗯……越人啊……”
“怕个卵,上次还不是怪姓成的那龟儿子,下次俺老牛一定杀他一百个,哈哈。”
“也是,有府帅在,俺们宣州军也不是吃素的,那帮新军以为去了一趟西边就觉得很了不起一样。”
“就是,还笑话我们……俺老牛下回一定要给咱们宣州军长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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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小徒弟别有妙招
应穹的两道军令,瞬间改变了军营的气氛,这日,他在宣州军营中巡查,只见士兵们脸上走了神采,眼中也有了精光,校场上,喊杀声响成一片,巡逻的士兵脚下轻快。
见到这样的景象,应穹心中十分高兴,如此一来,士气可用,那么接下来,就是越郡了,该怎么办呢?直接打过去的话就会又陷入之前老总管遇到的那种情况,前思后想,一时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当应穹转到樊川那五千人的营中时,见樊川正拉着一伙儿士兵玩着什么,便朝着樊川走了过去。
……
玩的兴高采烈的樊川丝毫没有察觉。
“来来来,你押几个?”樊川一手举着放着两颗骰子的碗,一手拿着个小本子,玩的不亦乐乎。
“我押五个!大!”
“俺押两个!小!”
围了一圈的士兵们纷纷下注,樊川舔了舔笔尖,一本正经的在小本本上一一记下,然后神秘兮兮的瞧了众人一眼,在士兵们紧张期待的眼神中,他举起了破碗,一手盖住碗口,开始晃了起来。
这时候,应穹不知不觉凑到了众人跟前,找了个空隙,看着樊川。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在那破碗上,压根没人注意到应穹。
应穹见原来是在赌博,心中有些生气,堂堂一军之将,竟然带头赌博,赵成抓住了吗?越人平定了吗?我堂堂府帅在这忙前忙后,你倒好,在这悠哉悠哉的赌钱……
“来来来,瞧好了都,一,二,三,开!”樊川放定破碗,笑嘻嘻的扫视众人一眼,然后缓缓的挪开了盖着碗口的手。
众人的紧张不已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大小。
应穹也忍不住好奇,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只见碗中三个六,全大。
“哈!大!张三你赢了,李二你输给张三两个,齐柱子,你输给张三三个……还有大麻子……三个……小刘子……一个……”樊川一本正经的往自己的小本子上记着,一边嘴里还不听的念叨着。
那赢了的张三高兴的不得了,美滋滋的看着樊川,虽然看不懂他写啥。
输了的那几个则有些不甘心,嘟囔着再来再来。
一旁的应穹看的不明所以,不是赌钱吗?怎么还论个算呢?他有些不明白了,便偷偷溜到樊川的背后,想看看他在那本子上写什么。却不想刚到樊川身后,樊川将本子一合,又拾起破碗。
“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樊川大声吆喝着,活生生把营地搞成了大型赌场。
应穹无奈,瞥了一眼樊川,继续看着。
这时,士兵们又开始买大买小,纷纷下注,应穹实在是忍不住好奇,索性自己也来一试。
“我押十个,买大!”应穹悠悠道。
“哟,大手笔,大手笔,来来来,我先记下,你叫什……”樊川一听有人押十个,可高兴了,自己营中竟然还有这么大手笔的人,说着,他抄起本子,一边写着,一边回头问那人姓名,却不想一回头,看见应穹一张阴沉的脸正看着他。
“我叫应穹。”应穹看着惊呆了的樊川,轻轻一笑,说道。
士兵们也都愣住了,一时不知所措,动也不敢动,纷纷看着樊川。
“没事没事,大家继续,本帅也来玩一玩!”应穹见瞬间冷场,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枯燥的军营里,玩一玩也无妨嘛……于是他想法一边,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和士兵们联络联络感情。
“好!来来来,继续,咱们府帅可是押了十个买大,有没有更大手笔的?”樊川一听应穹竟然也要玩,一下子又活了过来,更是高兴,直接喊了起来。
“我押五个!大”
“十个,小!”
士兵们纷纷激动起来,府帅居然也会和他们一起玩,这可是无比的荣光啊,等以后还乡了,吹起牛逼来,我和扬州府府帅赌过!多长脸!
一时间,营中其他的士兵也都围了过来。
在骰子的滚动声中,樊川放定了破碗。
应穹不明所以,他还不知道他们在赌什么,所以也没用其他士兵那样紧张。
“准备了,一,二,三,开!”樊川呼啦一下扬起了手。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碗中。
应穹定睛一看,哈!四五六,大!居然赢了!
“哎,大!府帅您赢了!你,输给府帅十个,你们输给他五个!”樊川一一说着,便打开了本子,记了起来。
应穹赶紧移目去看。
只见本子上写下了这么一行字:宣州军樊川营甲队百夫长刀疤输给府帅十个首级,于下次战斗后交付。
应穹看着那个本子惊讶不已,竟然是在赌人头……他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樊川,却见樊川对他嘿嘿一笑,扭头又继续带着士兵们玩了起来,这回,有更多的人加入了。
应穹愣了半天,慢慢从人群中退了出去,转身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樊川那文文弱弱的样子。随后,便悄悄离开了樊川的军营,往别处去了。
红叶河畔,应穹临水远望,青山无数,水味清香,渐消心头愁绪,柳条蘸着河水,微风撩拨着水面……
一阵脚步声。
“府帅!”申炎走到应穹身边,行礼道。
“你叫什么名字?”应穹见是之前陪在卫锦身边的人,便问道。
“下官申炎,宣州军屯官,临时调来吴郡参赞军事。”申炎苦笑道,果然,府帅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申炎,名字不错,想来老总管能调你来,也必然是有过人之处。”应穹幽幽道,暗道,不会是老总管又收了个徒弟吧……
“下官惶恐,说句冒昧的,实在是我扬州无人可用了,才调不才来此将就一用。”申炎叹息道,放眼看去,如今的扬州府,都督府,没有什么人可堪大用,不像人家洛阳府,英纪,封刀,清风,还有个燕北风横空出世……可以说人才济济。
应穹一阵沉默,申炎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如今的扬州,自己能用的也只有韩楚飞,还有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庸无奇的申炎,那哦对了,还有那个自称老总管徒弟的毛头小子……
“老总管如何?”应穹话锋一转,问道。
“睡着了,下官已经嘱咐下人好生照料了。”申炎答到。
“那就好。”应穹面色凝重,有些惆怅,一股莫名的害怕,忽然在心中萦绕,怕什么呢?怕卫锦也离他而去……
“马上就要秋收了,越人可以不收庄稼,可是公子难道要看着对岸无树良田被糟蹋吗?”申炎看着已经渐渐泛黄的禾黍,委婉提醒应穹,时间紧迫,不能再犹豫不决。
“好一个军屯官,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粮食,哈哈哈……”应穹不禁觉得有趣,笑道。
“府帅,下官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是想说越人再等我们秋收。”
“正是!”
“无妨,这也是我们的机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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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按下葫芦浮起瓢
扬州府江州城。
东躲西藏一路逃来的赵成可算是在这里见到了李先生和卢浮,灰头土脸的赵成见到李先生的时候简直就像看见了救星。
李先生看着狼狈的赵成,暗暗发笑,还没到你最狼狈的时候呢。
赵成全然把江州当做了自己的地盘,往郡府大堂的案前一坐,心想着又有了本钱,可以卷土重来了,这回定然要让应穹吃个大亏才行。
堂下坐着几个门客,还有李先生和卢浮。
“卢浮,都准备妥当了吗?”赵成问道,其实他知道有李先生在,一定都准备好了,之所以还要问一遍,那大概是想强调一下自己的身份。
“回公子,早已准备妥当。”卢浮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孙家的人都控制住了吗?可别让这些人搞点小动作,坏了咱们的大事。”赵成说道。
“都控制住了,派了人手看管,不会有问题的。”卢浮不紧不慢的回答着,不时偷偷看看一言不发的李先生。
“好!明日,我们便朝扬州城进发!任他应穹和那沈无岸纠缠去!拿了扬州城,就有了和应穹叫板的资本。”赵成盘算的十分完美,拿下扬州城,控制了扬州府,那边又有越人掣肘,一时半会,应穹应该拿他没办法,他就有时间联络各郡世族们,若是自己拿了扬州城这些世族还不愿倒向他,那可就要出下策了……毕竟听李石说,他们和南边的六诏做了一笔大买卖……
“是,公子!那属下先行告退了。”卢浮恭恭敬敬的起身告辞。
赵成点了点头,卢浮便离开了。
“李先生,您怎么不说话啊?”赵成皱着眉头质问李先生,从刚才他就一直沉默不语。
“哦,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公子都说了,接下来就只管行事便是。”李先生十分平静,看着赵成,客气道。
“哦对了,先生之前说要送我一份大礼,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赵成忽然想起之前李先生说过的话,一下子又好奇起来。
“哦,在下本想派人刺杀应穹,却不想失败了……”李先生脸上有些失望的说到,不禁叹了口气,看着赵成。
“无妨无妨!”赵成听后,也没有多惊喜,刺杀应穹,在他看来本就不现实,且不说应穹本身的武功,光他身边的那些士兵恐怕那些刺客也不是对手,现如今的扬州军,赵成可是亲眼见识过了。
“不知公子拿下扬州城之后,该当如何?”李先生问起赵成后续的计划。
“当然是号召世族们一同起兵对抗应穹啊,然后重立府帅,这扬州府帅又不是他们应家的,凭什么别人不能当?”赵成说着,心里的小九九便可见一斑。
李先生闻言,原来是相当府帅啊,就凭你,能和应穹相提并论吗?可笑可悲,从你有这个想法开始,大概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如果情势不如公子设想呢?”李先生继续问道。
“那就来个鱼死网破,李石说他们在和六诏做生意,六诏大量购买粮食,看来是内战消停了,到时候不行,我就请六诏出兵,我若是不得好死,他们也别想好过。”赵成说着,眼神变得凶狠,只要自己拿出足够的诚意,想必六诏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洛阳府空虚,扬州府内乱,这样绝佳的机会,谁会不心动呢?
李先生沉默了,看着赵成,一时无话可说,竟然想引狼入室,扬州再乱,那也是中原汉人的家事,轮不到外邦插手,所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这个赵成,其心歹毒啊……
“李先生怎么了?有何不妥?”赵成眨了眨眼,见李先生不说话,诧异的问道,难道他不同意自己的计划?
“没有不妥,公子所想十分周全。”李先生抬头微微一笑,回答道,暗道,既然你想玩火**,那我就放你去玩。
“哈哈,比不上李先生,李先生接下来有何计划,说来听听。”赵成傻笑道,问起了李先生,心想我忙活你不能消停啊,既然都上了我的船,都要干活,谁也别想下船。
“接下来在下要去一趟越郡,见一见沈无岸,看能不能让他在公子取得扬州城之后,牵制应穹,为公子多争取一些时间。”李先生想了想,说到。他偷偷叹了口气。
“嗯……好吧。”赵成本想把李先生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如他所说,越人那边的确需要有一定的行动来配合自己,现在能办到这件事的只有李先生,不得不放他走啊……想到这里,他看了李先生一眼,这个人越来越无法看透了……关键时刻他似乎都不在自己的身边,是无意还是有意?
“公子不必多虑,属下也是为了公子的大业啊。”李先生见赵成眼神不对劲,知道他怀疑自己了,于是赶紧表个态。
“我明白,明白,哈哈哈,先生做事,我赵成一百个放心。”赵成尴尬一笑,圆着场子。
“事不宜迟,那在下就即刻启程。”李先生起身,告退。
“先生一路小心,我就不送了。”赵成坐在椅子上,看着李先生,点了点头,平静说道。
李先生转身的那一刻,赵成的目光变得迷惑起来,而李先生则在那一刻,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
两人心里在想什么,恐怕他们彼此都已经感受到了。
随着李先生离去,赵成也一下子卸了劲,疲倦让他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这一天,江州城四面城门紧闭,全城戒严,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始恐慌起来。
街上,不停的有巡逻的士兵。
连江州的码头也布满了士兵,禁止一切船只靠岸。
来往的商船带着不解和困惑向其他的州郡驶去,自然也带去了他们的所见所闻。
当天夜里,身处吴郡的应穹,得到了部下从红叶河码头听说来的消息,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深夜里,众人被召集到了郡府。
在应穹的授意下,卫锦没有被叫醒,大堂里,坐着樊川,申炎。
“今日,码头的守军从过往的商船那里听说江州的码头戒严了,禁止一切船只靠岸……”应穹神情严肃道。
“江州?哪里来的兵?不是都调来了吴郡吗?”樊川奇怪道,当然老总管下令的时候他就在身旁。
“所以说……”申炎意识到了危险,当下心中一惊。
“赵成!”樊川瞬间反应过来,惊叹道。
“看来这就是他的后手,怪不得我有那样的预感。”应穹叹口气,这下可麻烦了,若是他和越人联手,那自己可是分身乏术啊,神策军回去了,自己的人手捉襟见肘,挡得住越人却防不了赵成,按下葫芦浮起瓢,令人头疼。
三人在堂中都开始沉思起来,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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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深夜来使煮茶吃
“府帅,如果我军现在撤军的话,恐怕……”申炎思虑许久之后,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新军一万人,加上宣州军两万五千总共三万五千人,也就刚好和越人可以一战的兵力,如果再分兵,那岂不是便宜了越人。
“不能分兵,若是分兵,只怕是会有更多的危险钻了空子,到时候我们四面不得兼顾,那才叫危险。”樊川收起了平常的俏皮话,正儿八经的说到。
“看来只好会一会那个沈无岸了。”应穹想了想,比起赵成,和沈无岸谈一谈的机会更大一些,眼下,也只有和他讲和这条路了,毕竟这沈无岸受了父亲许多年的照顾恩惠,多少会心存感激吧,况且这次他为何突然反叛,自己也是完全摸不透,倒不如开诚布公的和他谈谈,说不定会有转机。
“这,府帅万万不可,您不能去,太危险了!”申炎当场表示自己不同意,万一那沈无岸起个歹心,那公子可就危险了,到时候自己怎么向老总管交待。
“虽然危险,但眼前也就这个办法可以一试了。”樊川幽幽道。
“那要去也得别人去,反正府帅不能去。”申炎坐了下来,喃喃道。
“非我不可啊……”应穹苦笑道,自己去才能显示出最大的诚意,否则谁去都没用。
三人沉思一会儿,申炎面色难看,樊川倒是一脸轻松。
“放心吧,本帅又不是纸糊的,若有危险,也能保全性命,事不宜迟,我这就要准备准备了,明日一大早,我便去会沈无岸,今夜你们派几个人过去送信,约他红叶河畔,田间地头见面。”应穹不再犹豫,立刻布置道。
“我这就去办!”樊川领了任务,二话不说,火急火燎的回营选人渡河送信了。
“那……好吧,明日属下亲自带人护卫。”申炎起身妥协道。
“不可!”应穹轻声道,他知道申炎一片好意,但是不能带随从,既然是和谈,那自然得有和谈的样子,带着刀兵去,还算什么和谈。
申炎见应穹主意已定,自己拗不过,叹了口气,作罢。
“明日在对岸,摆上小桌,备上酒菜。”应穹交待道。
“属下明白了。”申炎拱手领命,然后告退。
布置完这些,已经到了后半夜,案牍劳形,应穹深感不支,他深切的体会到了卫锦的劳苦。他拖着疲倦的身躯往卧房走去……
月明星稀,四野静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红叶河上,出现了一叶扁舟,朝着对岸划去……
……
……
进入越郡群山的山路上,两个举着火把胆战心惊的士兵正小心翼翼的前行。
夜里的山林,出了看得见火把照亮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暗处盯着你,这样的感觉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毛骨悚然。
两个小卒也不知道如何找到越人的寨子,渐渐在林中迷了路。
正在两人紧张不安的查看着四周的时候,身后,忽然觉得什么东西抵在了腰上,吓得两人纷纷举起手来,嘴里喊着饶命。
“且慢且慢,我们……我们是来送信的,要见你们首领!”小卒鼓起胆子说道。
话说完,就感觉到身后利器一松,随后两人直觉眼前一黑,被人推着走。
也不知行了多久,感觉是到了平坦的地方,两人被摘去了眼罩,明亮的烛光让人感到刺眼,这是一间很大的木屋,屋内陈设很简单,几把椅子,一张桌子,四面墙上挂着鹿角虎皮,狼牙熊掌,更有一柄长弓高悬。
地上摆着一个小火炉,上面正咕咚咕咚煮着茶,茶香四溢。
这时,从木屋的隔间走出一人,穿着睡衣,头发散披在背上,两手拿着两个茶杯,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敢问阁下是……?”其中一名小卒毫不畏惧的问道。
沈无岸兀自坐在炉子旁的小凳上,提起铜壶倒了一杯茶,递给说话的小卒。
小卒也不拘束,索性直接上前接过,刚好走了一路,也实在是渴了,没多想,一饮而尽。
沈无岸笑了。
“你不怕有毒吗?”沈无岸对眼前这个来送信的小卒有了兴趣,开口问道。
“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何况你堂堂一个首领,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小卒一边笑着说到,一边自己拿了小凳,坐在了炉子旁,一点儿也不客气,另一个小卒就显得十分害怕,小心的站在后面,不敢说话。
“听说你是来送信的?”沈无岸问道。
“没错,我家府帅约首领明日在红叶河畔,田间地头一叙。”小卒喝完了杯中茶,依旧口干舌燥,便自己提起铜壶给自己倒起了茶。
沈无岸看着眼前这年轻的小卒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暗自一笑。
“你这茶不错啊,等会我走的时候,送我一点儿呗?来,你还要吗?我给你打倒。”小卒砸吧砸吧嘴,看着沈无岸手中的空杯问道。
沈无岸一愣,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来做客的。
“你家府帅难道忘了正在打仗吗?”沈无岸平静道,将被子递到跟前,小卒给他倒了一杯茶,将铜壶放到了小火炉上。
“谁家还没有个打打闹闹的兄弟,打完了就好了嘛,不能记仇!”小卒说的话是句句有趣,沈无岸听后先是一愣,随之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怎么?公子难不成还会宽恕我造反的罪名不成?”沈无岸笑问。
“你看你这个人,我家公子什么时候说你造反了?造反的明明是那丰州的赵成。”小卒一本正经的反驳到。
沈无岸这么一想,人家扬州府还真是没正经官方说过自己造反了。
“那你家公子现在是何意?”沈无岸开始问起最为关键的事情。
“哎?沈首领,您总算问到了点子上,你看,老帅在世的时候,没有亏待过你吧,现在公子继位了,怎么说,您都应该站在公子的阵营支持公子啊,您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举刀兵?”小卒问道,这也是他心中好奇的事情。
“一言难尽,算了,回去告诉公子,明日午时,沈某自来赴会。”沈无岸长叹一声,悠悠道。
“也好,那就不打扰首领休息了,我们先回去复命了,告辞!”小卒放好茶杯,起身告辞。
“恕不远送了。”沈无岸说道。
“哎?对了,您那好茶给我送点啊。”小卒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回头嘿嘿一笑,冲着沈无岸挤了挤眼睛。
沈无岸无奈的摇头笑了起来,这年轻人人还真是有趣,当个小卒可惜了。想着,沈无岸便进了隔间,拿出了一包茶叶,递给小卒。
“多谢多谢!告辞了!”小卒高兴不已,连忙答谢道。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沈无岸看着这个小卒高兴的样子,好奇问道。
“我叫樊川,樊城的樊,山川的川。”樊川头也不回的答到,然后带着另一人匆匆离去。
两人在越人士兵的护送下,出了山,往吴郡复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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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长安府历六月初一。
江花红胜火,河水碧如蓝。
在越郡的河畔,水草丰茂,野鹤梳羽。农田里的作物已经泛黄,当然,还有些零零散散本该插秧的水田里却空空如也。
岸边一处平坦的空地上,摆着一方小桌,上面摆了两三碟小菜还有一坛好酒。
应穹正站在岸边,远望纵深处的越郡群山,层峦叠嶂,山脊起伏,绿林掩映,飞鸟争先。好一派自然景色,令人心旷神怡,若非那最前面的小山上,有光秃秃一片空地,那便真的是完美了。
如此景色,却无游人,战之罪也?应穹不禁在心中这样问自己,向来这种地方,都是文人墨客,士子游人常来的地方,依山傍水,清静优雅,正是吟诗作对,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可惜了,沈无岸啊沈无岸,但愿今日,你我能达成共识。
正在应穹一个人独立沉思的时候,田垄上,走来一人,穿着一身薄薄的纱织,戴着一顶草帽,光着脚,悠然而来。
应穹看了看,许是沈无岸了吧,怎么这副打扮,不像是来谈判的,倒像是个下地干活的农人。说起来,他也是饱读诗书,喜爱孔孟之道的人了,竟然如此不讲究。
沈无岸看见应穹穿的十分庄重,心下一笑,很快便走到了那小桌旁,与应穹对面而立。
“久闻沈首领大名,请!”应穹率先开口,颇有府帅风范。
“不敢,公子英明,沈某如雷贯耳。”沈无岸客气道。
两人见面例行客套,然后对坐入席。
沈无岸瞧了瞧四周,确定是应穹一个人,没有旁人。
“沈首领放心,本帅真心实意的想和首领谈一谈,毕竟家父曾经十分器重首领,不然也不会让你来主持越郡,既然如此,我相信父亲的眼光不会出错,此番事情,想来沈首领必有苦衷吧。”应穹给沈无岸倒了一杯酒,直入主题的说到。
“既然公子直言,那沈某也不拐弯抹角了,公子继任之后,就大刀阔斧的改革,对世族更是态度坚硬,先后死了三位大族的家主,如此举措,不由得让沈某深感不安啊,颇有大祸临头之感,所以不得不做些准备啊。”沈无岸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想想,当年应天扬单骑入扬州,内笼世族,外和戎夷,短短几年时间,就将扬州牢牢掌控,世族同心,内外同心,戎夷臣服,整个扬州走上了正轨,开始了飞速的发展,才有了今日之富庶,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非常好的事情,可是祸福相依,这一切,都只是应天扬在世的时候,他就像扬州的一个太阳,他走了,天就暗了,人心就散了,而他又实行的怀柔手段和无为而治,不掺和中原纷争,不掺和对外征讨,偏安扬州,一心发展,以至于整个扬州府在多年的安乐中,变得人心怠惰,风气奢靡,渐渐的,不思进取了。
这一切,继任的年轻的掌权者自然看不下去,他必然要改革,否则,在盘根错节的世族中,应穹是无法掌握真正的权力的,他无法像应天扬那样,有足够的魅力和魄力将世族大家们都捆在自己的战车上,所以,只有来硬的,打破之前的一切,才能实行自己的新政,重塑扬州府的风骨,毕竟,应穹还年轻,他不可能像应天扬那样带着扬州再继续无为下去,他要有为,而且是有大为,正值青年,若是没有点远大抱负,怎么说都对不起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这些,沈无岸自然都能想明白,可是,这样一来,自己也势必成为下一个赵曷,下一个李徽,甚至是下一个孙霄。因为他盘踞越郡多年,带领越人依附扬州府,应天扬在时,他们就像扬州府的属国一般,名义上归扬州府管辖,却行自治之事。那么,年轻的公子还会放任他这样吗?还会看着越郡继续自治,游离在扬州府统治的边缘吗?答案很清楚,不会!
“沈首领果然痛快,不错,正如首领所言,本帅一开始确实打算武力解决新政的一切阻碍,只是当时不过是那些世族碍手碍脚,本帅倒是没想到越人的事情,沈首领真是厉害。”应穹笑道,其实他心中本就打算连带越郡一起,统统收拾掉,否则也不会让韩楚飞放手去干。不过这话,现在可不能这么说了。
“公子之志,沈某明白,既然公子要和,那敢问公子,会如何对待越郡,乃至越人?”沈无岸关切的问道。
“沈首领,越人,也是我扬州府的百姓,本帅自然是一如往常,一视同仁,话说回来,本帅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沈首领闹出这样的动静,只是因为自己的身家性命?”应穹一针见血,狗屁的为了一郡百姓,还不是担心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被自己撸了。
“哈哈哈,公子不是都说了吗,沈某也有苦衷,这乌纱帽,现在还不能丢。”沈无岸大笑,这笑声中,却藏着深深地无奈,言罢,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像是发泄一般。
“什么苦衷,可否道来,说不定本帅可以为你排忧解难。”应穹还是很乐意做好人的,说实话,只要沈无岸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替自己管好越人,自己也不会为难他,也许是自己的强硬手段刺激到了这位郡守,才有了今日之事吧,如此说来,那么受刺激的人,应该还有很多吧,自己是不是的确有些太过激进了?
“罢了,这苦衷,说不得,有朝一日,公子自然就明白了,言归正传,刀兵相见是沈某最不愿看见的,战火一起,百姓遭殃,所以,讲和,可以,但是有一点,越郡还得交给沈某来治理,一切还像老帅在世时那样就好。”沈无岸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当然,恐怕如今这越郡,十几万越人只认你沈无岸一个首领吧,换了别人,许是要出更大的乱子,不过,沈首领也该明白,本帅能同意,是拿出了何等的信任与决心,但愿你不要辜负本帅,不要家父的栽培。”应穹一本正经的严肃说道,面对沈无岸,他也毫不客气,心中所想,统统直言相告。
“沈某只求一方安稳就好,公子大可放心。”沈无岸话不多说,端起酒杯,相邀共饮。
“好!君子之交淡如水,本帅也就不多说了,干!”应穹顿时生出豪气,一股浓厚的江湖气息散发出来。
大事已定,两人又叙起往事,谈起理想,竟忘却时间,从河面上吹来的风为他们送来清凉……
……
六月初一,扬州府同越人讲和,越郡一事,基本解决,应穹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收拾赵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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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长安府历六月初二。
驻扎在吴郡的扬州兵马陆续拔营,开赴江州!
征发大小民船百艘,顺着红叶河南下,然后转入济水水系,开赴江州,一时间,水路延绵百里,千帆竞速,百舸争流,庞大的船队,成了一道雄壮的风景,引得沿岸百姓,纷纷一睹风采。
应穹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感受着水面上清爽的风,心头轻松,越郡,就像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被他深深沉入了这江河之中,整个人,都变得轻松。
“府帅,您真的就对沈无岸这么放心?”申炎从背后走来,又犯了谨慎过头的老毛病,问道。
“放心,从一开始,咱们就先入为主的给人家扣了个造反的帽子,而且,还是咱们先动的手。”应穹笑道,他一看沈无岸那样子,就不是真心实意的要造反,直到昨日见面详谈,他才明白症结所在。
“那咱们宣州军那些投降的兄弟是不是可以要回来……?”申炎听说和谈成功之后,最挂念的还是那帮宣州军城的兄弟。
面对这个问题,应穹沉默了,他只是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言不发。
申炎感觉到了应穹似乎有些不高兴了,顿时觉得自己问了个错误的问题,连自己都说了,那些投降的兄弟。他有些紧张了,担心应穹会数落自己一顿。
“我们扬州军,没有投降的兄弟,不管是投降谁。”应穹话说的很轻,很平,没有带丝毫的情绪波动,可越是这样,申炎越是紧张。
“属下谨记在心!”申炎赶紧搭话。
“等这次收拾了赵成,宣州军改为宣州营,新军改为近卫营,申炎,你来做宣州营主将,你暂且记下,之后再行正式文书。”应穹忽然说道,这猝不及防的命令让申炎一时有些错愕,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点头。
“多谢府帅器重!属下定当尽心竭力!”申炎赶紧答谢。心中却有些忐忑,让自己做宣州营的主将,那韩楚飞呢?他可是大都督啊,难不成让他去做近卫营的主将?这不是……想了想,他看了看应穹,有些想不明白应穹的用意。
“关于江州还有什么新情况吗?”应穹问道。
“回府帅,江州全城戒严,咱们的人进不去,所以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申炎回答道,说来他也头疼,派了好几队探子,却一点儿消息都没弄回来。
“嗯……真是一点儿也不想打攻城战啊。”应穹感慨到。
申炎没有答话,悄悄立在应穹身旁。
忽然,前方的船只上,打起了旗语。
“什么情况?”应穹急忙问到。
“传令兵!”申炎也看不懂,急忙喊着传令兵。
一个背着两把旗子的传令兵迅速跑来。
“快,看看什么意思?”申炎急忙指着前面的船说道。
那小兵看了看。
“回大人,前方截获一艘可疑商船。”小兵说道。
“商船?”应穹不禁问道。
那小兵点点头。
“回信,把船上的人给我带过来。”应穹下令道。
小兵急忙拔下背上的旗子,爬到望台上,挥动起来。
申炎和应穹两人面色凝重。
不久之后,一只小木舟载着几人朝着旗舰驶了过来。
……
甲板上,站着一堆人。
几个战战兢兢的商人站在应穹面试,颔首低眉,不敢说话。
应穹看了看那几人,衣着华丽,手上戴着上等美玉大扳指,一脸的富贵相。
“说!见了我们为何要调头逃跑?”应穹厉声问道。
“饶命啊府帅,饶命,小的们无意冒犯啊……见是军船,害怕,所以才调头的。”那几个商人纷纷跪地求饶。
“你们从哪里来的?”应穹又问。
“小的们是江州李氏商行的船,准备去吴郡,越郡做些买卖……”商人们慌慌张张的解释着,身边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士兵吓得他们是魂飞魄散。
“江州?李氏商行?那里不是戒严了吗?你们怎么出来的?”应穹敏锐的嗅到了关键信息,顿时大悦,看来这几个人或许对自己有用。
“这不是赵家公子前几日到了江州嘛……所以我们李氏商行就是例外,可以出入江州。”商人们见应穹似乎对他们感兴趣,瞬间心情平静了许多。
“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吗?”应穹不解。
“有啊,我们是刚从六诏谈买卖回来,六诏需要大量的粮食,我们现在谈成了一千石的大买卖,这一千石里,赵家公子许下了五百石,所以我们可以例外。”商人们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应穹和申炎听后,有些不淡定了,怎么又把六诏扯上了?
“那赵成现在还在江州吗?”应穹继续追问。
“没有,已经带着卢大人朝着扬州城去了。”商人们想了想,回答道。
这下应穹可是彻底呆住了,去了扬州?去扬州做什么?
“他们几个人去的?去做什么?”申炎急忙上前揪住那商人的衣领问道。
“好多人好多人,大人饶命啊,小的句句属实啊,饶命……饶命。”商人吓得是大叫起来。
“到底多少人?快说,不然把你扔到河里喂鱼!”申炎恐吓道。
“大约……大约……五千人左右吧,小的也只是听商行的伙计们说的,具体的真不知道啊……”商人一听要被喂鱼,哪里还站的住,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应穹脸色铁青,心潮起伏不定,一把拍在船舷上,眉头紧锁,看着江州的方向,心急如焚。
“府帅……咱们……怕是来不及了。”申炎幽幽道。
“扬州城一旦被赵成控制住,那就会成为我的软肋,后果不堪设想!”应穹低声嘶吼道,他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扬州去。
“到了江州,公子可派快马加急给大都督传信,说不定能赶在他们前面。”申炎想了想,说到。
“好!只能这么办了,但愿韩楚飞能有办法拖住他们。”应穹叹息道,没想到,这江州,赵成也是苦心经营过的,竟然连郡守在内,还能藏着五千兵马,自己看来是小觑了他。
“不过……刚才提到了六诏,属下有些不好的预感。”申炎担心到。
“嗯,本帅也察觉了,不过眼下,必须尽快解决赵成,否则……”应穹看了一眼那些商人,心中颇多无奈,怎么事情越来越乱,越处理越多,活生生一个烂摊子,自己到底是能力不够还是怎么了……
“府帅不要过于担心,无论如何,我等必定与府帅同舟共济!”申炎宽慰道。
应穹点点头,回了船舱。
“把他们带回去,放他们走。”申炎交待道。
“是!”士兵们便押着那几个商人下了旗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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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故人长绝风波里
悠悠济水天地间,淼淼风波动两岸。
红日当空无心睡,故土安宁自在眠。
雁鸣鱼跃莲蓬动,桨快帆满老身残。
楼船长驱贼寇日,细数白发只等闲。
……
卫锦躺在摇晃不停船舱里,半睡半醒,他知道,这是去平叛的路,也知道,这是一条未知的路。
应穹走了进来。
“卫叔,您感觉怎么样?船上难免不舒服,您忍忍,马上就到江州了。”应穹走到卫锦身旁,看着迷迷糊糊的卫锦,轻声问道。
“公子,老夫怕是到不了了……”卫锦缓缓睁大眼睛,一脸悲怆的说到,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大限已至。
“不会的不会的,卫叔你要好好的,咱们还没回到扬州呢。”应穹喃喃说道,此刻,他心中的感觉,就像父亲临终时的那种感觉,可是,竟然比那时候更加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感情,在冲击着他。
“公子不要难过,生老病死,人生无常,老夫也只是个普通人,既然命数到此,欣然接受便是了……”卫锦说着说着,就带出了哭腔,可以听得出,他其实还是有诸多不舍的。
“卫叔……”应穹的泪水,在眼角结成珠子,打着转,滚落了下来,看着风烛残年,苍老不已的卫锦,他终于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一时伤感之情,在船舱里弥漫。
卫锦老泪纵横,不能言语。
应穹泪光闪闪,不知所言。
良久。
“公子,老臣膝下无子,收樊川为徒,亦视其为己出,此子生性聪慧,机敏过人,只是身体较弱,少不更事,还需多加历练。申炎此人,一向谨慎,恪尽职守,是个稳重之人,若是诸事不决,可问申炎,以做决断,若对事无策,可问樊川,小子鬼灵精怪,常出奇招。老臣走后,总管一职,申炎可以当之,申炎之后,樊川可以继之,此二人,必能助公子,一展心中宏图……至于韩楚飞,公子慎用之……”卫锦一句一句的交待起了身后之事。话语中,包藏着对应穹的深深不舍,他可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其中感情,不言而喻。
“为何慎用……韩楚飞?”应穹忍着心中悲痛,缓缓跪在了卫锦身边,轻声问道。
卫锦知道应穹会这么问,也知道是时候告诉他韩楚飞的身世了,便轻轻叹了一声,都是造化弄人。
“韩楚飞,他是前朝剑南节度使,韩步玄将军的儿子,当年韩将军在蜀地大战来犯之敌,力战而死,死后连尸骨都未找到,时值朝廷动荡,老帅便命人在剑阁为他建了一座衣冠冢,以悼念忠烈,而他唯一的儿子,那时还在襁褓之中,为保护忠烈之后,老帅瞒着朝廷还有所有人将他们带回了扬州,安置在寻常百姓家,才有了今日的韩楚飞。老帅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他此生能平平安安的,不再有什么大风大浪,只是可惜了……他终究逃不过将门之后的宿命啊……还是自己闯了进来。”卫锦感叹不已,本以为他能就此有自己新的生活,却不想他还是知道了前朝那些令人唏嘘不已的心酸旧事。
“等等,为何要瞒着朝廷和所有人?”应穹抓住了重点,心中疑惑不已,难道忠烈之后不该被朝廷保护吗?
卫锦突然沉默,脸上抽搐起来,这个问题,显然问到了他的痛处。
应穹也有所察觉,这其中,必然有隐情,前朝旧事,不知为何,明明相隔不远,对他来说,乃至对于他们这一辈来说,都十分陌生,许多事,书册上都没有详细记载,老一辈也很少说起,久而久之,就这么过来了,可是突然提起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奇怪。
“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公子记住,步玄大将军,只有韩楚飞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有个闪失,韩家的香火就断了……”卫锦正色道,十分严肃的看着应穹说道。
“我记住了,卫叔。”应穹点头答应道。
“还有一件事,我想也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你哥哥,他还活着。老帅和老夫查了这么多年,茫茫人海,也只查到当初有人在纷乱之中,带走了他。”卫锦平静道。
这下,应穹可不平静了,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多年了,他以为父亲口中未曾谋面的哥哥早已不在人世了,却不想,竟然还活着,是该高兴呢还是……此刻,应穹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缓缓低下头去,想着什么。
卫锦知道应穹的心思,长叹一声。
“只要知道他还活着,愿不愿意找到他,就是公子的事情了。无论怎么做,老帅还有老臣都不会怪公子的。毕竟就算找到了他,他也什么都记不得了。”卫锦苦笑道。
应穹抬头看了看卫锦,皱着眉头,心事重重,没想到临终嘱托,竟然如此沉重,压的应穹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啊……”卫锦缓缓闭上了眼,又是一声长长的哀叹。
“快了,快了……”应穹紧接着就答到,果断而又坚定。
卫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自己是看不到了,不过,四府割据纷争这么久,也该到了归一的时候吧。
船舱里通透,清风徐徐,吹得人十分清爽。
卫锦静静躺在一片毯子上,后事都已经交待完了,剩下的时间,大概就是回顾自己这一生了吧。
闭着眼,漆黑的世界里,忽然有了画面……伊阙关外,他和应天扬并肩喝退常龙五万大军……柳城……战火废墟中伤痕累累的柳乘风孤独的一声怒吼……代城之战,裴总管的绝望表情……宫城之内,关于韩步玄的流言蜚语……
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在这波涛之上,颠簸起了悲怆的过去和如今的凄凉,先去的故人们啊,我卫锦马上就要来陪你们了,到时候,我们再共饮一场,谈笑胡虏,指点山河,九泉之下,也要来个一醉方休。
……
许久许久,只有船只划过水面的声音。
风过船舱,卫锦的白发被吹动。
……
在无限的回忆中,卫锦渐渐觉得累了,他想要休息了,连回忆都回忆不动了……
在眼前的一片漆黑中,卫锦开始意识模糊,呼吸渐弱……
扑通~扑通~扑通~~~
那颗苍老却依旧火热的心,最后的热量,终究还是散去了。
应穹见卫锦没了动静,仰面痛苦不已,就像失去亲人的孩子一般,两行清泪,滚滚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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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长安府历六月初二,晌午。
在长驱江州逐贼寇的楼船中,在济水滚滚的波涛上,扬州府大总管,副都督,卫锦,与世长辞,享年六十岁。
当各船上的扬州士兵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先是震惊,随之,便是泪雨如下。
在卫锦弥留之际,交待应穹将自己葬在扬州的大江大河里。
应穹忍着悲痛,在水面上,为卫锦举行了简单而庄重的火葬。
一个临时制作的巨大木筏,载着卫锦的遗体,四周摆满了干柴,上面摆满了从岸边采来的花。
木筏在水面上飘荡,所有的兵船慢慢驶在后面。
樊川也从后队的船只上,乘着小舟赶了过来。
此刻,应穹,申炎,樊川三人现在船头,看着渐渐飘去的木筏,心口隐隐作痛。
樊川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喊着师父,可是,没有人会回答他了。
申炎看的心里难过,将樊川搂在了怀里安慰起来。
应穹伸手,一旁的士兵递来了弓箭,箭头上燃烧着一团火焰。
拉弓搭箭,对准木筏。
应穹一边流泪,一边射了出去。
木筏上,**,顷刻间,便燃起了熊熊火焰。
所有的士兵们纷纷静立注目,一个个通红的眼眶里,是对老总管无限的哀思。有些老兵,甚至失声痛哭,不能自已。
水面上的火光,照耀着每一个扬州士兵。
“老总管,一路走好!”应穹喃喃道。
“师父!!我还没有跟你学本事,还没有给父亲昭雪,还没有给你敬拜师酒,你怎么就这么匆匆离去了?”樊川挣脱申炎的怀抱,趴在船舷上,喊的撕心裂肺。平日里,一直老头老头的喊,却一直没有正儿八经喊过他一声师父,如今想喊,却已为时已晚。
伴随着水面上一片唏嘘,忽然传来一阵歌声,渐渐的,歌声越来越雄浑,是许多人的合唱。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
长歌一曲,众将士齐声引吭,悲情处,泪水涟涟。
应穹闻声,愈发心痛,孤独,是无比的孤独,自幼,看着自己长大的人,都已经不再,从此,这世上,他除了那个未曾谋面不知所踪的哥哥之外,再无亲人。
就这样,扬州将士,在征途中,用这样的方式匆匆送别了他们敬重的老总管。
卫锦,便带着他未见天下安定的遗憾,化为了天地间的一粒尘埃,最终,随波而去。
突遭这样的变故,扬州军变得沉重,带着无限的悲痛,他们看向江州的眼神,更加的坚定和凌厉。
船头风大,樊川还在望着已经沉入水下,消失不见的木筏。
“你师父的遗憾就是天下安定,还有你说的什么为父亲昭雪,难道你要用眼泪去完成吗?”应穹红着眼睛,严厉的对樊川说道,望着樊川一副孩子性情,应穹突然明白了卫锦的良苦用心,忽然心中一软,眼神变得柔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樊川的头。
“好了,别哭了,对老总管最好的缅怀,就是完成他的心愿,眼下,就是消灭赵成势力,平定内乱。何况,扬州城可是老总管的家,你能眼睁睁看着赵成去祸乱吗?”应穹耐心的开导着樊川,就像一个大哥哥一般。
樊川擦了擦眼泪,看着应穹,眼神晃动中,重重点了点头。
“申炎,传令全军,绝不许叛军祸乱老总管的扬州城!此战,务必活捉赵成!”应穹狠狠说道。
“属下遵命!”申炎果断回答道。
很快,整个扬州军船队,满帆全桨的朝着江州加速前进。
两岸青山无心看,岸芷汀兰也匆匆。
赤膊上阵飞樯橹,哀兵齐杀扬州城。
……
六月初五,扬州军抵近江州,在码头登陆之后,樊川所部五千人迅速的拿下了毫无守备的江州城。在江州百姓惊奇的眼神中,三万五千大军来不及休息,又开始向扬州奔袭。
应穹也急急忙忙的派了人马不停蹄的向扬州加急报信。同时,他还抽身去了一趟江州的一处青楼,待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便离开了。
扬州大军气势汹汹的在官道上飞奔,吓得往来行人纷纷避让,沿途许多村庄百姓以为是叛军来袭,纷纷关门闭窗,不敢探视。
……
……
大约在距离扬州城还有一日脚程的地方,赵成正和他的五千人马躲在树荫下乘凉休息,此刻,他们还不知道扬州大军已经在他们身后疾驰而来。
赵成坐在一颗树下,正大口大口吃着门客们从附近村子里搞来的酒肉,津津有味。
“公子,是不是该出发了?”卢浮小心问道,他害怕打扰了赵成吃东西被臭骂一顿。
“急什么?我料那应穹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呢,这会儿,说不定还在吴郡的红叶河边望着越郡叹气呢,哈哈哈。”赵成满嘴油腻的说道,还不时舔了舔指头。
远处独自乘凉的李先生听到了这话,轻蔑一笑,摇摇头,没有理会,只是心中在算计着,这会儿,应穹的大军会到什么地方,还有多久会赶到扬州城。
天真的赵成,以为自己的计划应穹是反应不过来的,这会儿心里正沾沾自喜,做着一雪前耻的美梦。
门客们也是一番奉承,说的是赵成喜笑颜开,更加自信。
“兄弟们,好好休息,明天赶到扬州城,一举给我拿下,到时候城门一关,吃香的喝辣的,任他应穹来攻城!”赵成忽然对着四周的士兵大声喊道,说完不禁哈哈大笑。
那些士兵们看着赵成手中的肉,不约而同的砸吧砸吧嘴,又看看手中的干粮,不禁没有了应和的心情。
“李先生,为何不过来吃点东西?”赵成瞥见独自乘凉的李先生,挥动手里的酒肉喊话道。
“不了,公子赶紧吃,说不定明天可就没得吃了。”李先生笑道。
“哈哈哈,先生真会开玩笑。”赵成大笑。
李先生没有作答。
谁和你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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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月夜奔忙明日事
深夜里,一匹快马,在去往扬州的小路上飞驰,大约是后半夜的时候,抵达了扬州城下。
……
扬州应府。
在应天阁里,已经能下床的韩楚飞见到了应穹派来的信使。
面对眼前这个汗如雨下,已经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士兵,韩楚飞意识到,一定是事态严重了。
稍作喘息,那小卒终于开口了。
“禀都督,赵成领着五千叛军正朝扬州城杀来,恐怕明日便到,府帅有令,在大军到来之前,想办法拖住他们。”士兵说罢,就累瘫在了地上。
韩楚飞大惊失色,竟然冲着扬州城来了,这赵成胆子可真够大的,可是现在,扬州城里只有巡城校尉手下的一百来人衙役,这如何拖的住五千大军……韩楚飞的大脑飞速的转动起来,怎么办?
“来人,去都督府召集所有衙役待命。”韩楚飞虽然还没有想出好办法,但眼下事不宜迟,得赶紧动起来才是,他顾不得有伤在身,转身穿了件衣服,就急匆匆的往阁楼下走去。
正欲下楼,却迎面碰见了听到动静的香妃,睡眼惺忪的香妃见韩楚飞要出去,急忙拦住。
“你做什么去?”香妃娥眉微蹙,撅着小嘴问道。
“我……我去一趟都督府。”韩楚飞尴尬一笑,说道。
“不行,你要好好休息!”香妃哪里肯让他出门,受了那么重的伤,好不容易缓过来,要是再出点什么事,那自己照顾他这么多天,岂不是白白费劲了。
“姑奶奶,祸事了,叛军马上就杀过来了,我哪里还敢在这里躺着,你不让我去也行,等着叛乱杀进来咱们统统倒霉。”韩楚飞两手一摊,焦急又无奈的说到。
“啊!叛军?”香妃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乖巧的侧身让开了路。
韩楚飞宠溺的看了香妃一眼,便急急忙忙的下了楼,赶往都督府。
香妃愣了一会儿,也赶紧下了楼,跑出了应府。
……
月黑风高夜,扬州危急时。
就在应府隔壁的都督府里,站满了衙役,还有各司主事和几个校尉,韩楚飞走了进来,面色十分难看。
官员们和衙役们不明觉厉,大半夜睡得好好的,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这深更半夜的说。
“都给我打起精神!丰州赵成带着叛军朝着扬州城杀了过来,估计明天就会兵临城下,情势危急,得赶紧应对!”韩楚飞说了情况,都督府大院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浑身一个激灵,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大都督,现在扬州城里没有一兵一卒,咱们哪里应对的了啊。”一个官员慌乱道。
“不是还有诸位吗?怎么,难道有人想当逃兵?”韩楚飞瞪了问话的官员一眼。
“那倒不是,只是……”那官员看了看这一院子人,除了捉笔杆子的,就只有这一百多带刀的,怎么对付叛军,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好了,怕什么,扬州城是我们的扬州城,是扬州人的家,怎么能说没有一兵一卒,我扬州城,满城尽是子弟兵!现在,所有人,带着本都督的将令,奔赴各街各区,召集全城青壮,到东门集结!”韩楚飞想来想去,也只有动员城中百姓了,虽说比不上正规军队,可是如果守城的话,也还算能拖到大军主力的到来。
“是,大都督!”众人齐声领命,然后纷纷转身奔出了都督府,朝着四面八方开始一边跑,一边高喊:大都督有令,各家各户青壮立即前往东城门,若有延误者,严惩不贷!
这句话,打破了一个本该平静的夜晚,喊话声在扬州城里此起彼伏,本来漆黑的扬州城,渐渐明亮起来,各家各户的烛火,辉映一片,不明所以的百姓纷纷起身。
韩楚飞赶到了东门,焦急的等待着,不多来,能有一两千人也够了。
在韩楚飞迅速行动的同时,香妃跑到了扬州城里,已经门窗紧必人去楼空的暗香楼,她机警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溜到了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里面也传来了敲击门框的声音。香妃又重复了一次,这时,那紧闭许久的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来。
“甲等!”香妃焦急的说道。
门缝里的那人打量一番眼前的姑娘,有些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暗号还有联络点。在将信将疑的警觉中,那人缓缓打开了们,香妃瞬间闪身进去。
里面的一切,还是那时白嫣然被应天扬抓走的时候的样子,桌椅板凳,舞池灯笼。
“跟我来。”那人冷冷道,带着香妃上了二楼。
在一间屋子里,坐着一个年轻人,瞧了瞧被带进来的香妃,上下扫视一番。
“你是什么人?”年轻人问道。
“我是白姑娘的人。”香妃有些紧张,小小的房间里,烛火昏暗,那人坐在暗处,看不太清面容,看装束听声音是个青年人。门外,香妃能感觉到已经埋伏了许多人,随时都会冲进来。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人?”年轻人十分奇怪。
“白姑娘说过,若是有上上等的紧急事情,可以回来暗香楼。”香妃如实答道。
“嘶……”年轻人沉默许久,看来是他的意思了,也罢,他这么安排便自有用意,且看看这个小丫头有什么要紧事吧。
“事情紧急,赵成的叛军就要来攻打扬州城了,现在扬州空城一座,若是叛军杀进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香妃心忧如焚的说到,且不说其他的,这扬州城,可是她的家啊,这里有暗香楼,有公子穹,有韩楚飞,还有无辜百姓,自己决不能坐视不管,虽然自己的力量很小,但是也得去做啊。
年轻人轻轻一笑,这让香妃十分惊诧,什么意思?莫非他早已知道叛军要来……
在香妃的惊愕中,年轻人起身,缓缓走到了香妃的身旁。
“来便来,关我什么事?”年轻人轻蔑道,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香妃被气的够呛,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年轻人站在她的身后,香妃不敢回头。
“既然你是白姑娘的人,按道理,我应该出手相助,可是这扬州的事,自然有扬州的人去管,我们还是不要轻易暴露的好,你要我以何种身份出现在韩楚飞面前?江湖侠士还是绿林好汉?”年轻人问道。
“身处江湖,也该心怀天下,难道你就忍心看着百姓遭难?”香妃一通反驳,言辞激烈,一时气氛有些凝重。
烛火在跳动,人影在墙上忽深忽浅。
年轻人的呼吸,香妃的心跳。
还有一缕淡淡的体香和一双迷离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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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三千子弟出扬州
扬州城东门。
渐渐聚集起了许多青壮,从四城八街赶来的青年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城楼下交头接耳的猜测着。
韩楚飞大约估算了一下,约有三千之数,心中总算有些底气了。
“诸位!深夜急召,只因事发紧急,丰州叛军已经在杀来的路上了。”韩楚飞此话一出,一片哗然,这群年轻人顿时炸了锅,聪明的已经猜出来把他们召集在一起的用意了,纷纷嚷嚷着要回家。
“诸位静一静,静一静,不要慌乱,应府帅的大军也在赶来的路上,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各位的力量,拖住叛军,等待援军。”韩楚飞不多废话,反正今天来了就得跟我去打仗,谁也别想跑,他看了一眼巡城校尉,那校尉顿时领会,衙役们纷纷手按在了刀把上,怒视着群人。
青壮们渐渐安静下来,纷纷看着韩楚飞,忐忑不安。
“各位,扬州城,是诸位的家,难道你们真的不管不顾吗?叛军不过区区五千人,你们看一看,咱们现在有三千之数,有我韩楚飞在,何惧叛军?都是扬州子弟,堂堂七尺男儿,如果连保卫家乡的勇气都没有,那他终究一事无成!好男儿就该征战沙场,建功立业!”韩楚飞慷慨激昂的向着众人一番鼓舞,这群青壮也许是半怀忐忑的听信了韩楚飞的话,纷纷附和。
韩楚飞见情绪差不多了,便命令巡城校尉给这些青壮们发放兵器。
很快,衙役们从府库里搬来了兵器,一一发放下去。
当这些青壮们手里握起兵器时,他们的命运,就此改变了,也许他们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们便真的如韩楚飞所说,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并且名扬天下!
青壮们大多由农人子弟和士人组成,农民的孩子自然不用说,有的是力气和体格,士人们大多数也是平日里练习剑术,也有的是十八般武器,精通一二。所以别看是临时召集的,他们的实力,并不差!不过是从来没上过战场,也没想过去打仗,一时有些怯场罢了。
“我不要长刀,我要铁剑!”一个士子皱着眉头对发放武器的衙役说道。
“嘿!给你你就拿着,这是打仗,怎么还挑三拣四的?”那衙役倒是觉得好笑,没好气的说到。
“俺也是,俺不要这个,俺要那个大刀,俺觉得威风!”一个浑身肌肉的精壮汉子粗声粗气道。
一时间,这些青壮纷纷开始抱怨,自己挑起了趁手的武器,完全无视了那些发放武器的衙役们。
无可奈何的衙役将目光投向了巡城校尉,巡城校尉将目光投向了韩楚飞。
韩楚飞看着这帮年轻人,忽然觉得这么做也未尝不可,只要他们肯去迎击叛军,干什么都行。
“你们都让开,让他们自己挑自己喜欢的!”韩楚飞命令道,于是,那些衙役们便退到了一旁,来了兴趣的青壮们开始左挑右捡的选了起来,就像是买菜一样。
没过多久,这三千人就选好了自己喜欢的家伙什,放眼看去,可谓是五花八门,杂乱不堪,看上去就像是一帮流寇土匪。
韩楚飞也是不忍多看,这样的队伍怎么看都是杂牌。算了,矮子里面排将军,凑活用吧,不然还能怎样?自己又不会撒豆成兵。
“都列队……不是,给我站整齐咯!”韩楚飞无奈苦笑道。
一旁的衙役们还有校尉官员们,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是啼笑皆非,站个队都这么费劲,真的能带去打仗?韩大都督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送啊……
半天功夫,这些人终于排成了歪七扭八的四列。
“都听好了,给我记住一点,上了战场,身边的同袍就是你自己的命,只有相互协助,才能活下来,明白了吗?”韩楚飞严厉喊到。
“明白咯,大都督!”回答的是杂乱无章,韩楚飞也管不了这些了。
“你们就在城里,安抚百姓,紧闭城门,等待援军,本都督亲自率军出战,只有主动出击,才能多拖他们一阵。”韩楚飞对身边的校尉和官员们说道。
“祝大都督旗开得胜!”官员们自然是非常乐意,他们可不想陪着韩楚飞去送命。
“大都督保重。”巡城校尉郑重道。说话间,又看了看这帮既忐忑又兴奋的年轻人,无奈叹息一声,在他心中,只有乌合之众四个字配得上这帮人了。
韩楚飞点了点头,这时,属下送来了他的金刀和战甲,韩楚飞临阵披甲,一声令下,带着这三千人出了东门,沿着官道,在夜幕下行进。
东门城墙的阴暗处,站着一个年轻人,他身后,有大约五百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刃,蓄势待发。
看见韩楚飞带着人马出了城,年轻人不禁点点头,没想到这韩楚飞还真有两把刷子。
“怎么样,我说过,扬州的事,自然有扬州的人管,还轮不到我们吧。”年轻人笑道。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香妃,此刻,她正一脸担心的看着没入黑暗中的韩楚飞。
“他身上还有伤……”香妃喃喃道。
“怎么?爱上他了?”年轻人直言道。
这话把香妃逗的瞬间小脸一红。
“没有,只不过是奉命照顾他罢了。”香妃反驳到。
“行了,我们回去吧。”年轻人扬了扬眉毛,喘口气,叹到。
“喂,就这么回去了?”香妃急了。
“不然呢?小姑奶奶?”年轻人无奈道,又想起在暗香楼的屋子里,这小丫头竟然威胁自己,若是不出手相助就告诉白嫣然自己非礼她,这谁受得了……一下子把自己给治住了。
“你要是敢这么回去,我就告你非礼我!”香妃轻哼一声,坏笑道。
那年轻人气的直翻白眼,还真是没见过这么泼皮无赖的姑娘。
“我说你好端端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怎么如此的厚颜无耻呢?亏你还是白姑娘的人,要不是看在共事的份上,我真想非礼了你!”年轻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略略略~你奈我何?奈我何?”香妃调皮的冲年轻人说道。
“弟兄们,跟我来!你个鬼丫头,早晚有一天治了你!”年轻人一边走,一边气的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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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明月清风战城东
云遮月,人不停。
赵成带着人马终于看到了扬州城的影子。他高兴不已,雄伟的扬州城,赵成提前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悦。
李先生望着夜幕下的扬州城,暗暗叹息。
“兄弟们,扬州城就在前面,成败在此一举!”赵成回头,都身后的士兵们说道。
随后,五千人马,就如一条毒蛇一般,开始向扬州城东门摸去。
官道两旁渐渐变得开阔平坦,而在此时,一直笼罩着明月的黑云,开始退散。
清辉,再次洒了下来。
正高兴赶路的赵成的眼中,却渐渐出现了一些人影,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这回,他惊呆了。
远处,一群人正杂乱无章的站着,最前头的,是一个身披盔甲,手拿金刀的将军。
赵成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在这里提前等着他,而且,还有这么多人。
一时错愕,赵成回头看向李先生。
“公子莫慌,看样子,不过是一群临时拼凑的青壮罢了,绝非公子敌手。”李先生也是吃了一惊,他也是没有料到韩楚飞还有这样的本事,在赵成慌乱的眼神中,他安慰着赵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犯着嘀咕,虽说韩楚飞的人都是临时拉起来的,但是赵成的这些兵也强不到哪儿去。
“弟兄们,不要慌,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根本不是官军,权当拿他们练练手,只要打进扬州城,荣华富贵,美女黄金,有的是!”赵成听了李先生的话,稳住心神,既然照面了,那也不能退回去呀,再说了,自己早已经没有退路了,打的过也得打,打不过也得打。
赵成的兵经过赵成这么一蛊惑,美人黄金,呵,那得干啊,老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
于是,这五千人纷纷提刀拿剑,开始向前移动。
韩楚飞望着小心翼翼推进的叛军,那自然是轻蔑一笑,就这阵仗,能唬住谁啊。
“你们怕吗?”韩楚飞问道。
“怕……也得上啊。”他身后手拿大刀的壮汉一边擦着头上的冷汗,一边回答道。
“是啊,来都来了,还能当逃兵不成?都督你也太小瞧我们了。”一个执剑的士子缓缓拔出剑来,喃喃道。
韩楚飞笑了笑,心中甚是满意,这帮年轻人,看来还没到烂泥扶不上墙的地步,日后稍加调教,必是一支精兵。
赵成的兵像探路一般,走两步停一停,不时晃动着手中的武器,好像是在示威,又或者是在给自己壮胆。
赵成站在队伍最后面,不停的催促着。
李先生在最后,看着这群不贪生怕死的兵,不住的摇头,他退了几步,转身向别处走去,不见踪影。
赵成此时,一心在对手身上,压根没注意到李先生不见了。
“快点快点,都给我冲,一鼓作气,灭了他们。”赵成见自己的兵没人愿意带头冲,一时气恼,平日里都白养你们这帮东西了,真干起事来一个个贪生怕死。
“你,给我带人冲锋!”赵成气急败坏的抓过身边一个门客,厉声道。
“是是是,公子!”那门客吓了一跳,连声答到。
在门客的带领下,叛军开始跑了起来,朝着韩楚飞这边杀了过来。
韩楚飞亮出金刀,借着月光寒光一闪,顿时杀气腾腾,整个人的威压,散布在东城外。
“冲锋!”韩楚飞大喝一声,挥刀跃起,挺身冲出。
身后三千扬州子弟纷纷抡起双腿,大吼着冲向叛军。虽然只有三千人,可是冲锋的瞬间,就好像有三万人一样,无比的自信和热血,毫不犹豫的紧紧跟随着韩楚飞。
叛军人数虽多,可是被士气高涨的这三千人给吓住了,好多人纷纷停住脚,刚才还想着富贵险中求的那些人,现在忽然觉得,还是自己的命重要,于是,脚下就开始犹豫了……
赵成见势不妙,不行,这次决不能输,不然自己这个叛乱岂不是成了笑话,连扬州城的城墙都没摸到,被临时召集的青壮给打垮了,也太窝囊了。
想来想去,赵成一咬牙一跺脚,嘿,不管了,这次豁出去了!只见他撸起袖子,挽起衣襟,抄起家伙,就奔着前头去了,那些个门客们傻眼了,这是被吓傻了还是魔怔了,竟然自己提刀去了,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怕是在韩楚飞的金刀下,走不过两个回合。
慌乱中,没了主意的门客想起了李先生,开始四下寻找,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李先生,不见了!
奈何赵成已经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他们也只好跟着了,这时候,要是跑了,说不定会错过些什么,万一赵成赢了,那自己岂不是要后悔死,索性赌一把。
叛军见赵成都亲自冲了,那还了得,这位公子哥可是从来没这么勇敢过,向来都是养尊处优的。
瞬间,叛军们的美梦再次战胜了恐惧,开始跟着赵成有模有样的冲锋。
双方人马,在这扬州东城外,战在了一起。
明月清风,刀光剑影。
安静的雄城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儿女厮杀在一起。
城头,鼓起。
那巡城校尉,独自登城,拾起已经多年没有用过的鼓槌,敲了起来。
越来越激昂的鼓点,振奋着每一个扬州子弟的心。
只见乱军之中,那大刀壮汉,袒胸露乳,赤膊上阵,笨拙的大刀毫无章法,实实在在的砍着人头,鲜血,叛军的染红了他的胸膛。
更有那士子,三尺青锋袖里出,吐信便是要人命。一时间竟越战越勇,杀的叛军哭爹喊娘,招架不住。
赵成也是气血上头,不断的砍杀着,已经有着不分敌我了,只要出现在他面前,就是一通乱砍。那些门客死命的护着他的背后。一时间,许多青壮惨死在赵成刀下。
韩楚飞见那人杀的痛快,似乎可堪一战,便兴冲冲杀了过去。
赵成红着眼睛,看到了杀来的韩楚飞,见是金刀,其身份当下立判,瞬间怒火中烧,竟然迎头而上。
门客们吓坏了,对手可是扬州大都督啊,这不是送死吗?
谁知赵成拦不住,像是要玩命的架势。
韩楚飞见敌将不惧,暗道痛快,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了那么久了,早就想活动活动筋骨了,来的正好!
金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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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冲进扬州抱美人
那东城外的激战正酣,一伙儿人伏在了距离战场不远的地方,躲在阴影里,正瞧着好戏。
“头儿,你看,好像有个人跑过来了。”一个黑衣人指着一个正一路小跑的人,对领头的年轻人说道。
那年轻人定睛一看,借着月光,看了个清楚,见识李先生,他急忙在暗处咳了两声。
李先生果然注意到了,看了看四周,迅速的朝年轻人走来。
“你怎么在这?”李先生严肃问道。
“还不是那白姑娘的什么手下,死乞白赖的非要求我出城帮忙,拗不过那小妮子,可不就得在这看看情况了,不过看样子,是不用我们帮忙了。”年轻人说起这个就十分无奈。
“是谁?”李先生惊奇到,竟然能让一个女子给为难成这样。
“不知道叫什么,长的还挺漂亮的。”年轻人答到。
“算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这会儿,还不能暴露身份,尤其是让那个韩楚飞有所察觉,他一定会一查到底的。”李先生摆摆手,着急道。
“可是他们把城门关了……”年轻人尴尬笑道,他也没想到韩楚飞竟然置之死地,自断退路,让人把城门给关了,这下可好,进不去了,要进去,也只能等韩楚飞灭了叛军。
李先生稍一沉思,看了看远处杀的你死我活,忽然心生一计。他低声给年轻人说着,又指指画画,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计划。年轻人听后也不禁反问一句:“这样好吗?”
“赵成还没到死的时候。”李先生冷冷道。
“明白了,弟兄们,跟我来。”年轻人拉起挂在脖子上的黑布,遮住面,对着众人说到。
众黑衣人点点头,跟着年轻人朝着韩楚飞的义军侧翼杀去。
不多时,正如同雄鸡斗蜈蚣一般,压着赵成打的韩楚飞看见了侧翼的情况,突然从阴暗处窜出了一伙人,和来不及反应的士兵打在一起。
“大家小心,分头迎敌!”韩楚飞急忙大喊,瞬间担心起来,本来打的顺风顺水,忽然杀出一支队伍来,这些新兵蛋子不知道会不会被吓着。
这些义军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搞蒙了,难道是敌人有埋伏?还是敌人的援军?一时间,侧翼崩溃,纷纷退却。
那些黑衣人杀伐果断,行动迅速,又配合默契,而且个个功夫不错,看样子,是一支受过精心训练的精兵,可是,这是赵成的伏兵吗?韩楚飞不禁疑惑,他觉得这些人不是赵成的人马,因为这些人的突袭,叛军也有短暂的蒙圈,看着冲过来的人不知是敌是友,直到他们和义军打起来,这才兴奋不已,狡猾的赵成还趁机鼓动一番,带着人开始反扑,义军顿时受挫,连连后退。
韩楚飞见势不妙,被迫边打边往城门撤。
这时候,一个人影混进了正在后撤的义军之中,无人察觉。
赵成的叛军和黑衣人们是一通穷追猛打,战场形势陡然转变。这些义军突然打起了逆风仗,一时士气备受打击,许多人无心恋战,直直朝着城门跑去。
“喂,快开城门!”
那个混在义军中的人见时机已到,高声冲着城头大喊。
这一喊,可把韩楚飞给吓了一跳。
“谁喊的!?谁?!”韩楚飞大怒。
结果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回答他。
城头的鼓点已经停了,那巡城校尉在城头见己方不支,急忙命人去开城门,好让韩楚飞退进来。
就在韩楚飞高喊不要开城的时候,城门已经被那些衙役打开一条缝。
这下可好,那些义军们一下子泄了气,拔腿就往城里跑。
韩楚飞无奈长叹,阻拦不住,到底是临时拉起来的队伍,这样的小小挫折便足以自溃,迫于形势,韩楚飞也只好开始朝城门退却。
他推到城门时,身边还二三十人。其中那大刀壮汉和长剑士子更是紧紧跟在韩楚飞身边。韩楚飞心中稍感欣慰。
“我们来断后,决不能让叛军进城!”韩楚飞朗声道。
“来多少俺杀多少!”壮汉将大刀斜在背后,喘着粗气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士子轻声感慨。
这几十人便守在了城门口,追来的叛军兴奋过头,朝着韩楚飞就扑了过来。
韩楚飞爆喝一声,提刀杀了个来回,瞬间几人伏尸。
于是,一场激烈的打斗,在城门下展开。
赵成被门客们拉住,气喘吁吁的看着城门处的打斗。
“咦?方才那些黑衣人呢?”赵成忽然发现战场上少了点什么,再一想,刚才的那些人怎么不见了。
“属下没注意到,兴许是撤走了吧。”门客们也是突然发现那些人不见了,但是不要紧,己方的士兵们现在打的正痛快。
“唔……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罢了,快给我灭了韩楚飞!”赵成愤恨道,刚才在韩楚飞刀下可是惊心动魄的走了十几个回合,要不是身边有这几个门客勉强牵制着,自己恐怕早就成了韩楚飞的刀下亡魂了。
“是……”那几个门客脸色一变,灭了韩楚飞?开玩笑呢吧,这大爷要是说灭就能灭了,还费今天这功夫干嘛。
几个门客不情不愿的奔着城门去了,赵成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李先生忽然轻飘飘的走到了赵成身后。
“公子,属下只能帮你这么多了。”李先生幽幽道。
赵成被突然出现的李先生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神出鬼没的。
“哦~我明白了,刚才那些人,是不是你的?”赵成忽然反应过来,惊喜问道。
“正是。”李先生如实答道。
“我就说,怎么突然有援军,原来是先生神机妙算,佩服佩服,哈哈哈,等进了这扬州城,我再好好答谢先生!”赵成从地上爬起来,怕了拍屁股,高兴不已,幸亏李先生的人出现及时,不然自己还真被韩楚飞的人给压着打了。
李先生没有回答,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赵成,报之一笑。
“弟兄们,冲进扬州城,抱个小美人!”赵成见城门处,一时没有进展,焦急的喊到。
叛军士兵一听,当下更是鼓足了劲的拼命想要冲破韩楚飞的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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