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大幕开启,白马之围
北军中候,录属执金音。
不过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此之前,执金吾一职一直悬而未决,没有人出任。北军五营归于卫尉所辖,而北军中候则直属司空府,由曹操指挥。当然了,这样的分派显得有些混乱,却可以最大程度上进行监管。至少在曹朋随曹汲前往谯县之前,执金吾的人选还没有确定。
“现任执金吾是谁?”
曹朋在前往执金吾衙门的路上,忍不住问那带路的小校。
小校年纪不大,看上去和曹朋差不多。长的倒是眉清目秀,不过黑黑瘦瘦的,似乎有些单薄。
“曹中侯有所不知,今执金吾,便是都亭候贾诩大人。”
贾诩?
曹朋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一下。
他倒是听说了张绣归降的消息,但具体情况并不是特别了解。
特别是贾诩的安排,他更是全然不知。也怪不得曹朋,他回来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而已,根本不可能把打听清楚状况…………他不去问,李儒等人自然也没说,还以为曹朋已经知道。
“执金吾,是贾诩?”
“是啊,曹中侯何故吃惊?
你不是与曹公说,希望能拜家都亭候为师吗?”
我说过这句话吗?
好吧,我的确是说过,但那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曹朋猛然勒马,看着那小校,“你是谁,怎知道这种事情?”
“在下贾星”是都亭候义子。”
贾星?
没听说过……
至少三国演义里面”没有半点印象。
曹朋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面急速的盘算起来。
看上去似乎很正常,身为上司”要见一下自己的下属,也没什么不对。可不知为什么,曹朋心里面总有些忐忑。贾诩,那可是三国第一毒士,阴人……但如果让曹朋说他怎么毒?曹朋又说不出来。只是本能的,对贾诩有些畏惧。即便是在面对曹操的时候,曹朋也没有过这种感觉。可现在要去见贾诩了”曹朋还真有些畏惧。这种感觉,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也许,是本能的畏惧?
“曹中侯,我们走吧,都亭候正等着呢。”
看起来,还是专门召见。
曹朋暗自深吸一口气”故作淡然道:“也好,那我们快些过去。”
执金吾衙门,位于毓秀门外。
早在秦时,执金吾本名中尉,是负责拜为京都和宫城的官员,其所属兵卒,也称之为北军。
汉武帝太初元年,改“中尉,为执金吾。
担负着京城之内的巡查,禁暴,督奸等事宜,与守卫宫禁之内的卫尉互为表里。秩中两千石”没有两丞、司马和千人。不过呢,到了东汉年间,执金吾直系”至保留了武库令一职。
而今的武库令,正是曹朋的老子”曹汲。
曹汲是拜奉车侯,任民曹都尉,兼武库令…………
换句话说,曹朋父子如今都属于贾诩的属官部曲。
提起执金吾这个官职,恐怕给后世人最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句“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应娶阴丽华,。而说出这句话的人,正是东汉的开国皇帝,汉光武帝刘秀……不过,自东汉以来,执金吾的权利越来越小。曹操拜贾诩为执金吾,其实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荣耀而已。
贾诩如今真正的职务,是参司空军事,也就是司空府幕僚。
自有汉以来,官分爵、阶、职。
爵,官之尊,例如贾诩的都亭候:阶,官之次;职,官之掌。
后陈群创九品中正制,加入了,品”也就是官之序。对贾诩而言,都亭候是他的爵,执金吾是他的阶,参司空军事,才是他的哦在执金吾衙门里,曹朋终于见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毒士,贾诩。
贾诩是武威姑臧人,个头偏高,大约有昭左右。瘦高挑,肤色古铜,显然是常年受风吹雨打所致。做一个有些的谋主,可不是整天呆在屋子里,他同样要进行大量的户外活动……
贾诩长的很英武,年轻时应该属于帅哥一类。
颌下长髯,面带笑容,颇有几分慈祥长者的外貌。
“曹中侯!”
“卑职曹朋,见过都亭候。”
“哈哈,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曹中侯还请入座。”
别看这厮笑得灿烂,外表和善,可曹朋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受。
好像,好像一条隐藏着草丛里的毒蛇,当贾诩目光落在曹朋身上的时候,曹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家伙,感觉比郭嘉还要可怕!
郭嘉的厉害之处,在于他的,鬼”也就是变幻莫测,难以琢磨。
而贾诩,似乎在难以琢磨的基础上,还要增添一分阴鸷。他的谋划,往往一针见血,直击要害。不出招则以,出招就是置人于死地的毒招。李儒和贾诩曾同为董卓效力,他也说过,若是以谋略而言,他差贾诩很多。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贾诩是他当时唯一看不懂的家伙。
贾诩似乎并不是全意为董卓效力。
而这里面,也有董卓对贾诩轻视的因素。
自进入睢阳后,董卓对世家子弟尤为重视,而对之前那些追随他的寒门士子,相对冷淡了。
李儒对曹朋说过,若见到贾诩,最好以静制动。
否则的话,就很容易被他看出破绽,一一一一一所以,曹朋彬彬有礼,坐下之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好像老僧入定一般。
若说贾诩对曹朋有恶感?
那倒不至于…………只是他心里不爽曹朋破坏了他韬光养晦的策略令他到许都后,颇有些尴尬。
内心里,他未尝没有几分得意。
毕竟曹朋是曹操的族人而且以《八百字文》而显世,不大不小也是个名人。
能得到曹朋那么高的赞誉,贾诩要说不开心,那纯粹胡说八道。他阴了曹朋一招之后,心情也舒缓了许多。今天把曹朋叫过来,就是想再敲打一下,顺便和曹朋拉一拉关系………
朝中有人好办事!
这人情世故贾诩看得比郭嘉透彻。
可没想到,这曹朋进屋以后,好像刺猬一样的把自己保护起来,坐在那里,是一言不发。
这小家伙,倒也能沉得住气。
“听说曹中侯,是舞阴人?”
“哦家父早年曾在舞阴居住,是中阳镇人世。”
“中阳镇啊,我知道那地方,我还去过那里………不过曹中侯又怎么来到了许都?令尊何等才华,若当时投效张伯鸾也是能出人头地啊。”
“这个…………只因当时得罪了舞阴令,只得逃亡。”
“原来如此。”
贾诩轻轻点头,“那姓成的非善良之人,竟使得我们如今才得相见。”
“以后,还请都亭候多多关照。”
“呵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贾诩眼睛微合,沉吟片刻后,突然道:“贾某初至许都就听人谈及曹中侯之威风。更拜曹中侯所赐,贾某得主公看重忝为执金吾,不胜惭愧。
不过呢,有一件事还要请曹中侯多多包涵。”
“什么事?”
“前些时候,我与主公商谈时,曾建议主公在梅山设置兵马。
主公当时间我什么人合适,我对这边的人也不熟,所以就贸然提起了令兄之名,不知曹中侯意下如何?”
我意你妹……
曹朋心中陡然大怒。
我说老曹干嘛突然把我姐夫从海西调回来,原来是你这老家伙在里面鼓捣。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差点坏了我的财路…………你现在既然说出来,等著吧,这事儿不算完,早晚要爆回来。
脸上,却是一派郑重。
“都亭候严重了,皆为朝廷效力,朋焉能有怨言?”
“呵呵,没有怨言就好,没有怨言就好……”
贾诩脸上笑容更浓,而曹朋依旧是你问我一句,我回答一句。
两人各怀心思的聊了片刻,曹朋告辞离去。
他前脚刚一离开,贾诩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他揉了揉鼻子,突然道:“确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父亲,此人如何?”
贾星站在贾诩身后,低声问道。
“这小子似乎很了解我,在刚才说话的时候,居然以静制动,丝毫不露破绽…………不过呢,这小子可走向我下战书了。”
“什么时候?”
贾星一直在旁边侍候,闻听不由得一怔。
贾诩呵呵笑道,“我刚才告诉他,我把他姐夫召回许都,问他意下如何。你还记得,他怎么回答?他说“焉能有怨言,!焉能有,那就是有喽……,这小家伙,一定会有其他的动作。”
“那……”
“嘿嘿,这样倒也不错。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个小家伙来逗我开心,挺好……退之,从明日起,你就到他手下做事。”
“啊?”
“他这北军中侯以下,尚有中丞空缺,你就先做那北军中丞。”
“喏!”
“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的意思是,帮我盯着这小子。”
贾星有些不友理解,但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这贾诩,太可恶了!”
曹朋回到府中,在佛堂里暴跳如雷,“我又为招惹他,他竟然差一点坏了我的财路。”
李儒身披一件裘衣,颇为悠闲的掏着耳朵。
等曹朋骂完后,他才不阴不阳的开口道:“依我看,你何止是招惹他,还坏了他的大事呢。”
“此话怎讲?”
“曹孟德多疑,心机之深,少有人可比。
贾文和初来许都定想着韬光养晦慢慢来,可你却好死不死的在曹操跟前说了一句想要拜他为师的话,等于把他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公子,你可不是那市井小民你一篇《八百字文》,得天下人赞叹……你想拜贾文和为师?岂不是把他给抬到了桌面上,下不来吗?”
“下不来,就呆着。”
曹朋气呼呼的道了一句,旋即又笑了。
“若非先生提醒,我险些不知这其中奥妙。”
“那家伙,不谋则已一谋必杀,他倒也没太大恶意,就是想出口气,恶心你一下吧。”
“那我,就给他恶心回去。”
“哦?”
曹朋搔搔头,苦笑道:“不过我还没想好,怎么才能恶心到他。”
李儒眼睛顿时澄亮,轻声道:“这还不容易?他越是不想出风头你就越要让他出风头……”
曹朋一怔,不由得嘿嘿直笑。
“说得好,说得好!”
这心里面就盘算起来,该怎样恶心到贾诩当晚,曹朋在府中设宴,宴请魏延。
两人自汝南一别之后,已有两年多没见过,这一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更生出许多感慨。
想当初,魏延不过是一个大头兵。
而今”他已成为曹操眼中的大将。回来这一段时间里,曹操几次召见他,询问他很多事情。
看得出”魏延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郁郁不得志的家伙,即将飞黄腾达。
为此”曹朋和他连干了好几碗。两人谈起九女城,说起夕阳聚,还聊到了当初死战不退的唐吉。
“阿福,还记得咱们当初的誓言吗?”
“恩?”
“总有一天,咱们要马踏江夏,拿住那黄射,千刀万剐。”
在曹府门前,魏延拉着曹朋的胳膊。
曹朋郑重的点点头,“魏大哥放心,我没有忘记!”
可是,这心里面还是有些矛盾。黄射,断然不能放过…………但我答应了月英,会饶他性命。
可昔年头阳武卒的仇,却不能忘却。曹朋送走了魏延之后,不禁心事重重,彻夜难寐“……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月英,我该如何选择?
建安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大河两岸,突降暴雪。
这也是建安四年,最后一场雪吧!
刘延登上了城头,举目眺望苍茫原野。之见大耳上下,千里冰封,茫茫苍原,染成了白色。
这两天,河对岸的袁绍军很安静。
安静的让刘延心里面有点发慌……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不太可能出现什么战事,毕竟马上新年,大家的心思未必集中在这上面。可对于即将决战的双方而言,每一次时机的出现,都有可能产生出极为严重的后果。
这么大的雪,万一袁绍军攻过来的话,那还真不太容易防御。
“城中百姓,可迁移完毕?”
刘延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问道。
曹操把东郡交给他,使得刘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东郡,是最前沿。一旦双方开战,东郡首当其冲…………所以,刘延决意,将白马县的百姓全部迁移至濮阳。这样一来,双方即便开战,也能有足够的缓滟想到这里,刘延又叹了一口气。
哈气从口中喷出,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太守,大事不好!”
就在刘延准备下城的时候,就见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冲上来。
“袁绍军,袁绍军………
一股寒气从腰间升起,顺着脊粱骨直冲头顶。刘延一个哆嗦,连忙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斥候。
“袁绍军怎么了?”
“袁绍军,渡河了!”
“啊?”
刘延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响,眼前直冒金星。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袁绍居然出兵了?在这个时候出兵?
“可看清楚有多少人马?”
“大约有数千人,正朝这边赶来。”
刘延连忙跑到箭楼上,头伸出垛口向下观瞧。一批批百姓,正携家带口的鱼贯往城外走出去。
这如果要被袁绍军追上的话,必然是死伤惨妻。
“传我命令,立刻让他们回来。”
“可是………
“休得赘言,马上传令……来人,即刻向濮阳求援,恳求徐晃将军出兵援救。来人,给我抬刀备马。”
说话间,就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刘延忙凝神观瞧,只见天尽头,一股雪尘滚滚而来。
“是喜绍的骑军!”
有军卒一眼便看出了那雪尘的来历,大声嘶喊。
此时,城外的百姓,已经开始往回走。只不过,出城容易,进城却难。许多人聚在一起,堵着城门口,使得城门一时间也无法关闭。看那雪尘扑来的速度,估计很快就会抵达城下。
刘延也顾不得许多,跨上马,抄起大刀,率领军卒冲出城门。
这一路上,他连砍了十余个堵在城门口的百姓,而后才算是清出来了一条通道。
“我乃东郡太守刘延,尔等速速列队进城,不得慌乱。某家会领兵卒在城外阻拦敌军,但有一人未入城,刘延绝不退兵。”
“大人,“”
也许,是刘延的这个保证产生了作用:也许是生死关头,百姓们也知晓轻重。
城门外的百姓,开始有序的进入城内。与此同时,刘延命人列阵在城下,一个个紧张万分。
“若我战死,可由白马令暂领军事,闭门不出,静待援军。”
“喏!”
刘延吩咐妥当之后,立马横刀,站在阵前。
风很大,卷裹着雪huā扑面而来,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一队铁骑似洪流般,出现在视野当中。为首一员大将,黑盔黑甲,胯下马,掌中一口大环刀,就好像是踏踩着狂风暴雪般,冲向城门。刘延的瞳孔,骤然一缩,心里更加的紧张,…
“快关城门!”
刘延突然大声叫喊。
也就在这刹那间,飞骑而来的大将爆出一声巨吼:“我乃大将颜良,敢拦我路者,杀无赦!”
两更毕,又是一万字。!!
第291章 河北四庭柱(1/3)
风雪止息,天地间白皑皑,一派苍茫。
深冬时节的太阳,看上去似乎很明媚,但实际上,却散发出刻骨的寒意。这也是严冬在建安四年的最后一次肆虐,可是却冷得骇人,冷得让人感到难受,冷得让人……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从濮阳到白马的官道上,一队军士正飞快行进。
战马口中呼出的热气,在冰寒的气温下,格外清晰。呼气成冰,似乎并不是一句形容词。
徐晃不停的催促兵马加快行进,心中更感到焦躁不安。
袁绍军在年关突然发动攻击,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前袁绍按兵不动,甚至还后撤百里,让许多人都以为,至少在年前,袁绍不会出击。这些人当中,徐晃也算其中之一……谁也没想到,袁绍这一手以退为进,竟迷惑了许多人。就在大家都没有防备的时候,强渡大河。
袁绍这一出手,颇有雷霆之势。
至少在徐晃看来,与此前袁绍的行为方式,有巨大的变化。
高明啊!
徐晃不禁由衷感慨,同时又觉得奇怪,是什么人,为袁绍出了这么一个计谋呢?
“距离白马,尚有多远?”
“回将军,照这个速度,大约在正午之前,就可以抵达白马。”
“也不知道,刘太守能否坚持住。”
徐晃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下身后行进中的兵马,沉声道:“传令三军,加快行进速度,务必要在正午前抵达白马。”
“喏!”
传令兵飞马而去,可徐晃心中,却更觉不安。
但他又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所以只能催促兵马,加快行进速度,尽快夺回白马。
自濮阳至白马,必经一处干涸的河滩。
此地因战国时期,赵国大将廉颇屯兵驻守,故而名为赵营。
河滩地势平坦,无甚险要地势。加之河床干涸,使之城外一块方圆数十里的旷野,极为冷清。
赵营距离白马,有三十六里,距离濮阳,四十里,正位于两地中央地带。
行至此地,徐晃呼一口浊气,正要下令加速前进。忽见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在他面前停下。
“将军,前方有一支人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哦?”
徐晃一怔,沉声喝道:“是何方兵马?”
“看旗号,似是袁绍麾下大将,颜良所部兵马。”
颜良?
徐晃心中倒吸一口凉气,露出警惕之色。
早在杨奉帐下效力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袁绍麾下猛将如云。其中,尤以四人最为显赫,号河北四庭柱。这四个人分别就是河间的张郃高览,邺城的颜良文丑。其中,又以颜良文丑最为悍勇,号称河北双臂。意思就是说,这两个人,就如同袁绍的左膀右臂,地位显赫。
想当初,二十二路诸侯讨伐董卓。
在汜水关被华雄阻拦,连斩关东盟军十数员大将。
袁绍就曾言:若我上将颜良文丑在,那容得华雄张狂?后来,这华雄被孙坚设计,斩杀于关下,孙坚也因而成名,成为诸侯之中的翘楚人物。但也因此,孙坚和袁术结下了仇怨……
徐晃是个很稳重的人,闻听颜良率部拦住去路,就知道事情不妙。
难道说,白马已经告破了吗?
想到这里,他立刻下令,“三军止步,列阵迎敌。”
在这个时候,徐晃不能退,只能前进。
他若是撤兵的话,颜良定然会趁势掩杀……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己方势必溃败。所以,先稳住阵脚,而后再做打算。
徐晃刚下令列阵,颜良率领兵马,已逼近跟前。
那颜良,跳下马,身高八尺开外,生的膀阔腰圆,威武雄壮。胯下一匹乌骓马,掌中一口大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两军列阵对垒,颜良催马就冲出旗门。
“某家颜良,徐公明可在?”
徐晃这时候,自然不可能露出半点怯阵之意,催马就到了阵前。
“颜良,徐晃在此。”
“徐公明,废话不与你多说,今我家主公奉天子之诏,出兵讨逆,要清君侧,振朝纲。白马如今已经被我拿下,刘延也已成某家刀下亡魂。你若是聪明,即刻下马投降,我可在主公面前为你美言,保你高官厚禄……但你若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某家,送你与刘延作伴。”
刘延,果然被杀!
徐晃心中一颤,突然大吼一声,“颜良休要张狂……曹公奉天子以令不臣,乃众望所归。你家袁绍老儿,出四世三公之家,受朝廷厚恩,却不知报效朝廷,拥兵自重,方才是真正的国贼。某家得曹公厚爱,焉能做那袁本初跟前的恶犬?颜良,待我杀了你,与刘太守报仇。”
说罢,徐晃摘下铁矟,催马就冲向颜良。
颜良也是勃然大怒,轮刀迎上。铁蹄踏踩河滩,建起冰屑飞溅……虽然没有交过手,可是两人这一冲锋,徐晃就觉察到不妙。颜良人马合一,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般,气势惊人。
这种阵前交锋,气势尤为重要。
颜良大刀一出来,徐晃就知道,这家伙比自己强上一筹。
可是,他却无法后退,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已没有退路……若后退,必然是一场溃败接踵而至。如今所能寄托的,就是自己胯下这匹宝马。但不知,凭借曹汲的马中三宝,能否与颜良周旋?此时,曹汲所献的马鞍,马镫和马蹄铁,只在小范围内使用。除虎豹骑之外,就是曹操麾下那些心腹大将,或者超一流的武将可以配备此等装备。徐晃,也正是其一。
两匹战马长嘶,刹那间照面。
徐晃二话不说,挺铁矟分心就刺。
这一矟刺出,撕空带着一声历啸,快如闪电。
而那颜良却嘿嘿一笑,大刀向外一翻,正劈在铁矟矟脊之上。巨大的力量,令徐晃在马上不由得一晃,手臂顿时发麻。铁矟向下一沉,便失了方向。而两匹马继续冲锋,颜良大刀压着徐晃的铁矟,扑棱一翻,顺着矟杆刷的向上一推,横抹而出。由凝重而轻灵,转换自如,令徐晃格外难受。只觉手上铁矟一松,紧跟着大刀就抹了过来。吓得他连忙竖起铁矟,一式铁门闩,铛的崩开了颜良这迅猛如雷电般的一击……随后,二马错蹬,便分了开来。
手,微微有些颤抖,徐晃咽了口唾沫。
他拨转马头,一咬牙,再次策马冲出。
而颜良大笑道:“徐公明,身手不弱,可惜非某家对手。”
比力气,颜良比徐晃要强横许多。两人虽然都属于那种超一流的猛将,可超一流之内,也分有登基。似颜良,几近超一流的中等水准,而徐晃却只是超一流的末流。虽说只有这么一点点的差距,在对阵时,却足以要了人的性命。若非马中三宝,徐晃刚才就有可能丧命。凭借着马镫的承重力,使得他在马上坐稳身形。这一次,他再也不敢留有半分力量,与颜良斗在一处。
斗将,是一种极能提升士气的战法。
虽然自有汉以来,讲求阵法和战术,可斗将仍然是两军对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凭借着马中三宝,徐晃和颜良斗了二十余合,仍不分胜负。颜良大刀忽而快如闪电,忽而凝重若泰山压顶,快慢轻重,变幻莫测……徐晃咬着牙,一杆铁矟上下翻飞,呼呼作响。
两人斗了三十个回合之后,徐晃忽听本阵后方大乱。
他连忙虚荒一矟,跳出战圈。
抬头向本阵看去,只见一支铁骑,大约有千人左右,呼啸着冲入阵中。
那为首大将,黑盔黑甲,胯下一匹青鬃马,掌中一杆丈八蛇矛……
“徐公明休走,燕人张飞在此。”
是张飞!
徐晃大惊,连忙拨马想要救援。
可是颜良又岂能容他逃走,催马便把他拦住。
“徐公明,你的对手是我,要往哪里走。”
大环刀呼呼作响,挂着风雷之声,刀云翻滚。徐晃本就比颜良弱两分,靠着装备才算是打成平手。可现在,一头猛虎出现在他的身后,徐晃哪里还有心激战,只七八个回合,便被颜良杀得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而另一边,张飞蛇矛翻飞,枪枪见血。
颜良的部曲也发动了冲锋,把曹军杀得几近溃败。
张飞狞笑着,挺矛冲向徐晃,“徐公明,拿命来。”
一个颜良,已经让徐晃快要抵挡不住,若是在加上一个张飞……
徐晃也不是不知道进退的人,手中铁矟猛然发力,枪疾马快,一连三枪逼退了颜良之后,拨马就走。
他这一走,曹军更是群龙无首,瞬间溃不成军。
颜良和张飞合兵一处,二话不说,直追击十里,方才罢休。
徐晃这一败,可真是凄惨。
他从濮阳出发时,带了近四千人,可杀出重围之后,身边只剩下寥寥六七百人而已……
白马既然已经失掉,那必须尽快返回濮阳,呈报许都。
想到这里,徐晃不敢逗留,带着残兵败将,朝濮阳方向败退。
到傍晚时分,濮阳城已入眼中。
徐晃长出一口气,马上加鞭,来到了城门外,厉声喝道:“城上何人值守,速速开城!”
城头上的军卒,探头看了一眼。
“啊,是徐将军,开城门,开城门。”
随着一连串的呼喊声,城门吱呀呀开了一条缝。徐晃正要入城,却见一匹快马自城门中风一般席卷而来。马上那员大将,身高九尺,一身鹦哥绿的战袍,掌中一口九尺五寸长的大刀。
“徐晃,关羽在此等你多时,看刀!”
话音未落,来人已到了徐晃跟前。
掌中大砍刀呼的落下,只见一抹残影掠过,刀已经到了跟前。
好在徐晃在城门开启的那一刹那,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妙,所以勒马向后退了一步。当关羽冲到跟前时,他连忙抬矟封挡。只听铛的一声响,胯下马希聿聿长嘶,连连向后退却……
从铁矟上传来一股巨力,令徐晃有些承受不住。
一口鲜血喷出,徐晃拨马就走。
“有埋伏,速走!”
徐晃伏在马背上,催马狂奔而去。
关羽见一刀取不得徐晃性命,顿时大怒,催马就要追赶。
数十名曹军蜂拥而上,将关羽拦住。关羽怒气更盛,大刀好像雪片般在空中飞舞,呼呼作响。
此时,从城中也冲出一队兵马,和关羽一起,迅速将那几十名曹军乱刃分尸。
徐晃已经跑远了……
关羽催马还要追赶,却听城楼上有人道:“二弟,穷寇莫追……我等只需占领濮阳即可。”
抬头看,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城头上,正是刘备刘玄德。
关羽对刘备,倒真的是言听计从。他勒住战马,手捻长髯嘿嘿一笑,“既然哥哥有令,且放他徐公明一次。”
两人目光相交,不由得哈哈大笑。
刘备目光灼灼,透出一抹欣喜:如今,终于向那曹贼,讨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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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失守?”
在执金吾府衙中,曹朋无比吃惊的看着贾诩。
他今日是来呈报北军检验文书,却不想被贾诩拉住,告之他白马失守,濮阳已落入袁绍手中。
慢着慢着,有点不太对劲儿!
曹朋拼命的回忆,回忆他记忆中的官渡之战。
历史上,官渡之战的前期战役,的确是包括了白马之战。
但白马之战,曹操似乎只丢失了白马,并未丢失濮阳。可这一次,为什么连濮阳也失守了?
历史,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
可别小看这微小的变化,却使得曹操的局面,变得更加险恶。
历史上袁绍攻取白马,是为了保证大军南下的通畅;而现在,濮阳失守,等同于曹操东面屏障被分割开来。曹操在兖州本就有些麻烦。当初斩杀边让,使得他和兖州士子关系紧张。
所以当初曹操攻打徐州时,吕布不费吹灰之力便占领了濮阳,并造成兖州大乱。
时至今日,兖州的情况好转许多,但也不代表,曹操和兖州士人的关系修复。如果兖州动荡……
曹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濮阳失守,使得曹公此前在青州的部署,一下子打乱。
臧宣高虽有本事,可此人眼皮子活泛,不可以轻信。此前濮阳在手,又有于文则兵马节制,臧霸或许不会有什么想法。但现在,濮阳丢失,于禁侧翼已受到威胁,恐怕是自顾不暇。”
贾诩言毕,笑呵呵看着曹朋。
“友学,可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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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玄德何以证明?
入夜,曹操以曹纯为先锋,率虏豹骑开拨。
他自领武卫军和虎贲军并屯骑、越骑、射声三校为中军,随后离开许都。乐进的长水营和步军营为后军,以乐进为后军主将,王泽为副将,典满夏侯尚为军司马,入子夜随即开拔。
此时,夏侯渊已率部,逼近酸枣……
贾诩骑在马上,显得闷闷不乐。
大军出征后,他便不再执掌北军五校,转而为参司空军事,留驻中军。
“父亲,何不闷闷不乐?”
贾星催马跟上,在贾诩身边,关切问道:“莫非是主公为难之事?”
贾诩摇摇头,“其实,要解决此事并不难。如今刘备驻守濮阳,看似强横,其实也是最大的破绽。
他方投袁绍,野心颇大。
而袁绍此人好疑无断,麾下谋士虽多,但相互间龌龊甚多。所以袁绍不会信刘备,他麾下的谋士,也未必看得上刘备。只需派人离间,使其产生间隙,那常山之蛇,便也有名无实。”
当贾诩说出这番话语时,透出强烈的自信。
贾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是,效仿陈平之与项籍范增吗?”
要诩一笑,并未回答。
陈平之与项籍范增,是楚汉时期发生了一个战例。项籍,就是西楚霸王项羽,范增是项羽的谋士,被项羽尊为亚父,也是楚汉时期一位极有能力的谋主。当时汉王刘邦与项羽交锋,屡战屡败。刘邦在得到韩信帮助之后”所忧虑者”就是项羽身边的这个范增,而非项羽。
这时候,刘邦的谋士陈平献计”离间范增和项羽的关系。
范增最后告老还乡,在归途病故:而项羽在失去范增之后,最终被困于垓下,自刎于乌江。
细想,项羽和范增那么亲密到关系,都可以被挑拨离间。
刘备和袁绍,根本就没什么交情。而且刘备几乎是在袁绍军中自成体系,又有皇叔之名,袁绍岂能不怀疑,岂能不提防。这是两人就是两头老虎,虽暂时相安无事,可一旦有变故,便会立刻反目。贾诩这一计,可谓是一语中的”说中了常山之蛇的要害,那就是刘玄德。
贾星道:“父亲既然已有计策,又何必忧心忡忡?”
贾诩叹了口气,“我在想,是何人欲将我架于火上燎烤?”
突然”他森然一笑。
贾星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听说,今日在大帐议事的时候,曹中侯曾对广昌亭侯言,父亲是个明白人。”
“又是这小子!”
贾诩似乎并没有吃惊,反而轻声道:“某与曹友学”誓不两立。”
贾星闻听,却笑了……
占领濮阳已有三日,袁绍大军源源不断,向河南进发。
袁绍命谋士许攸督军,而他则领兵马,继续留守黎阳,十二月二十七日,夏侯渊突然自酸枣出兵,猛攻延津。同时,虎牢关守将夏侯慎,也不断率领兵马,渡河进入河内,欲和张辽合兵一处,攻打冀州后方。曹操的意图,似乎已显露无疑,他要渡河而战,与袁绍在河北决战。似乎濮阳的丢失,对曹操而言,并无任何影响。
袁绍不禁得意,与帐下吏言:“人道曹孟德用兵如神,依我看,却是个不识时务无能之辈。”
他和曹操也曾交好,少年时更一起做过许多荒唐的事情。
一直以来,袁绍始终都压着曹操一头。不论走出身,还是才学,还是官位,等等。曹操当上典军校尉的时候,袁绍以做到了司隶校尉。曹操在东郡起兵时,袁绍已经夺下了冀州。
可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曹操渐渐后来居上,压了袁绍一头。
特别是在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后,虽然把大将军之位让给了袁绍,但皇帝在他手里,至少在名义上,袁绍必须要尊奉许都。哪怕他的官职高于曹操,可给人感觉,却是低了曹操一头。
即不屑,又畏惧!
这也是袁绍对曹操的态度。
如今,濮阳被他夺取,这曹操早晚必然灭亡。
曹操居然不救濮阳,转而猛攻延津,想要和自己决战……哈,袁绍在黎阳就有近二十万大军,而曹操呢,他又能抽调出多少兵马?
在袁绍看来,曹操就是急疯了……
十二月二十八日晚,黎阳府衙。
袁绍已决意,在正月初一渡河出击,对曹操发动喜攻。
忙碌了一整天,他也有些累了。所以天刚一黑,袁绍便回屋躺下,准备先小憩片刻再说。
哪知,他刚一躺下,就有门丁禀报:“大将军,河南急报。”
“槽”
这里的河南,可不是后世的河南省,而是指黄河南岸。
此时,河南是由许攸督军。许攸,字子远,早年曾为奔走之友,与袁绍曹操等人,皆有交情。
后因参与了冀州刺夹王芬谋杀汉帝的事件,被迫逃离,后投奔到袁绍麾下。
袁绍对许攸,颇为信任,常委以重任。听说许攸派人送信来,袁绍立刻知道,发生了大事。
“快让他进来。”
他披衣而起,有小校进屋,将火塘子里的炭火挑旺。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男子在门丁小校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
“小人许平,拜见大将军。”
“许平啊不必多礼,子远让你来,有什么事吗?”
这许平,是许攸的家臣,一直跟随许攸左右,所以袁绍并不陌生。见是许平”他也就没了疑问。坐在榻上”他和颜悦色而言,并让许平坐下说话,透出一种“大家自己人,的亲切。
袁绍可以如此”但许平却不能真的听从。
他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双手呈递给了袁绍。
“怎么回事?”
“今日我家老爷在巡视之时,捉到了一个曹军细作。”
“哦?”
“老爷从那细作身上,搜到了一封书信,是曹操写给濮阳刘备。”
袁绍,心里一咯噔,脸色顿时拉下来,呈现出一抹冷色。他点点头,先打开许攸的书信,上面的内容,和许平说的差不多。同时许攸心中言:曹操恐非是不理濮阳,而是他早有谋划。
看罢后,袁绍眉头一蹙。
他也没有吭声,只是将书信放下”而后拿起曹操给刘备的书信。
绝对是曹操的笔迹,袁绍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当年,袁绍和曹操曾一起临慕法帖,如郭香察的《华山碑》,崔瑗的《草书*》一一一可以说,对彼此的字迹,都非常清楚,并不陌生。
这的确是曹操所书!
袁绍眉头紧锁,认真的往下看。
这封书信的内容,写的非常潦草,甚至还有一些涂抹的地方。但大致意思就是告诉刘备:玄德啊”我们的计划快要成功了。袁绍已经上当了,我会继续攻击延津,使袁绍以为我想要在河北与他决战。等到他注意力转移之后”你我同时出击,将袁绍留在河南的兵马吞掉。
到时候”袁绍一定会集中兵力反扑,我让夏侯慎集河洛三万大军,趁势攻击冀州,则袁绍必败。
此事若成功,我会和玄德平分河北……
袁绍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煞白。
他努力稳住心神,对许平说:“许平啊,你先下去休息,此事我自有定夺。”
许平只是负责传信,自然听从命令。
“立刻请沮授、郭图和逢纪先生前来议事。”
袁绍随即吩咐下去,片刻之后,沮授三人前来。
“大将军深夜相召,不知发生何事?”
毋授上前一步,拱手相询。
袁绍沉默不语的将书信递交给沮授,脸色阴沉的,好像要滴水一样。
“这不可能!”
沮授看罢书信,顿时大惊,“主公,此必是曹阿瞒离间之计。”
他和刘备有过接触,自然很清楚刘备目前的情况。虽说沮授也不太喜欢刘备,但如果说刘备和曹操勾结,那断然不可能。衣带诏可不是一桩小辜,那么多条性命足可以证明,刘备不可能和曹操是同谋。所以,看罢书信之后,沮授第一个反应,就是离间之计,不可以信。
郭图却冷笑一声,“我看未必。”
“哦?”
“刘玄德此人,甚有野心。
他来投时,我就觉得奇怪,要说那曹操也不是庸才,麾下将领,颇有几分能力。数万大军围剿,精锐并出,刘备却能从重重包围中杀出,辗转千里,投奔主公,这里面颇有蹊跷。
非是我小瞧刘备,而是曹阿瞒也非等闲。
刘备能杀出重围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他的家眷,至今仍不知下落。
据说,他的家眷被他掩藏起来。可如今整个豫州,曹操之手,他的家眷又能藏到何处?
此其二。
还有一点,刘备和公孙瓒师出同门,早年曾拜在卢植门下,关系非常亲密。刘备落魄时,公孙瓒常与他资助,要兵给兵,要将给将…………如今公孙瓒折于主公之手,可刘备依旧来投……呵呵,谁可保证,这刘备没有为公孙瓒报仇之心?而且,子远可是亲手抓获,断然不会有假。”
“公则此言差矣。”
沮授道:“那刘备早年也曾征战四方,建立有功勋。
其人并非不识兵法,兼之曹操轻敌,能得以逃脱,也很正常。再者说了,他若带着家眷,岂不是更加麻烦?要我说,这也没什么怀疑。至于公孙瓒……呵呵,非国事,刘玄德岂有不知轻重的道理。”
“那你就敢肯定,刘玄德没有敌意?”
人常说,袁绍手下的谋士,各立门户,相互间争斗不休。
而实际情况,也却是如此。
沮授田丰,本韩馥手下,算是后来人。而郭图逢纪审配许攸,则是一早便在袁绍手下效力。
但郭图逢纪审配等人,又各有党附。
袁绍有三个儿子,这三人就分成了三个门派。许攸呢,好货贪婪,虽没有党附,却又和其他人不和。总之袁绍的手下,可以分成无数个小型的利益集团,平日里争吵不休,相互攻击。
袁绍一听他们争吵,就感觉头痛。
“诸公且住,诸公且住。”
眼见着话题越扯越远,范围越来越大,袁绍不得不出面阻止。
“子远并非不知轻重之人,他这个时候派人送信,想来是觉察到了什么。沮授先生说的不错,可公则和元图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务之急,是要想一个办法,证明这刘备并没有赢心。
沮授三人闻听,都闭上了嘴巴。
在沮授看来,这种试探完全没有必要,弄不好反而适得其反。
而逢纪和郭图则是沉思不语,他们要想一个好办法,来证明他们说的不错,从而驳倒沮授。
“以我之见,何不领刘备换防?”
“嗯?”
郭图想了想,笑道:“如果刘备没有和曹操勾结,主公可以派人,与刘备换防,令其撤出濮阳。”
“这个……”
“主公,这样做,有两个好处。
其一,刘备如果没有和曹操勾结,必然心怀坦荡,即便是换防,也不会生出怨念。其二,若刘备真的与曹操勾结,他撤离了濮阳,也可了一桩心腹之患:其三,万一刘备不肯撤离濮阳,那此事必然不假。到时候,主公可令子远出兵,火速攻取濮阳,击溃刘备,岂不美哉?”
沮授觉得,这就是一个馊主意。
这种时候换防,岂不是平白露出破绽吗?
可是内心里,他又希望袁绍能够同意。至于同意的理由,则是趁机证明,他沮授的眼光比郭图逢纪要强。
总之,三人各怀心思。
袁绍道:“平白无故换防,恐怕也不太好吧。”
郭图笑道:“这有何难?如今曹操正猛攻延津,就让刘备驻守延津,协助防御,岂不是大好理由?刘备也不会为此,而生出怨念,而主公也可以趁机,将河南稳住,保证随后出击。”
袁绍连连点头,“公则此计甚妙,那换谁接防呢?”
郭图和逢纪相视一眼,蓦地笑了。
“沮司马爱子沮鸩,素有谋略,且精通兵法,武艺不凡。
何不令他接防濮阳,如此一来,主公岂不是可以更加放心吗?”
“这个……”
袁绍抬头,向沮授看去。
却见沮授面色平静,拱手道:“愿从大将军调遣。”
心里面暗自咒骂:逢元图,郭公则,我与你们誓不两立……你们怎么不让你们的儿子去前线,却要我儿子到濮阳。谁不知道,曹操一旦反击,濮阳必然首当其冲,你们心思恁歹毒!
可他却不能表现出这种怨恨,只能暗地里怨毒的扫了郭图逢纪一眼。
咱们,走着瞧!
第295章 贾诩做得初一
建安四年十二月二十八,于禁李典徐晃集一万兰千乓马,xx濮阳城外十八里处,扎下营寨。
而此时,濮阳城中,刘备手里不过三千人。
“换防?”,刘备闻听大惊。
他指着前来送信的许平骂道:“如今曹军就在濮阳城外十八里扎营,这时候换防,与献城何异?”
许平道:“此非小人决断,我家老爷也是奉命行事。”,刘备看着许平,不禁苦笑。
“请回复子远将军,非是备不愿换防,实如今不可换防。
曹军兵临城下,若濮阳换防,势必会动摇此前种种布局……万一曹军趁机出击,濮阳必然重回曹贼之手口还请先生回去代为美言”将此地情况说于子远将军知,请子远将军能多体谅。”,“这个嘛……”
许平有些犹豫。
一旁孙乾连忙上前,将一块马蹄金偷偷塞给了许平。
“先生劳顿,一路辛苦。
只是现在这情况,实在是我家将军不得已。此时若换防,势必引发整个河南战线动dàng,请先生代为美言。”,许平脸上,顿时lu出笑容。
“如此,小人将如实回禀。”
“有劳先生。”
刘备送许平出了衙堂大门”脸sè也随之yin沉下来。
“哥哥,何必与那泼才好脸sè?”,关羽上前说道。
刘备摇摇头,轻声回答:“非是我愿意如此,实不得已耳!袁本初忽然要我换防,颇有怪异之处。我担心,曹贼恐怕是刷了什么huā招,使得袁绍对我生出疑窦,故而才有此决意”,…………”,“那又如何?”,“贤弟,你不懂!”,刘备苦笑道:“如今我们寄居袁本初帐下,却得袁绍看重,本就惹人猜忌。
加之大公子对我礼敬有加”定使人产生怀疑。你我在袁绍手下做事,时间虽然不长,可是袁绍这边的情况,却很复杂。袁绍长子袁谭,理应为袁绍继承人;可袁绍独爱幼子袁尚,使得其手下将领,各有心思……,据我所知,袁绍六大谋主,已分为数派。其中郭图逢纪审配”各为其主谋划哼,而田丰刚直,言语冒犯袁绍,被囚于阶下;沮授虽得袁绍所重,而不得其信;许攸清高而自傲,且多贪鄙,亦不可托付。我等来投,只怕为众人所不喜啊。”,关羽听罢,沉吟不语。
“如此说来,袁绍不足以持?”,刘备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
“主公,大事不好!”
就在刘备和关羽准备转身回还衙堂的时候,关平纵马来到衙堂前,下马单膝跪地,气喘吁吁。
“坦之,何故如此失态?”
关羽厉声喝问。
刘备拦住了关羽,上前把关平搀扶起来,“坦之,发生何事?”,“许子远的家奴,在城外和三起……”,“和你三叔怎地?”,“和三叔起了冲突。”
“啊?”,“三叔巡城回来,不成想正遇到许攸家奴出城。所以三叔便上前盘问,哪知那家奴无理,非但不肯相从,反而出言辱骂大伯。三叔就怒了,把那家奴从马上拉下来,绑在城门下抽打。”,刘备闻听,脑袋嗡的一声响。
“云长,速与我去拦阻翼德。”
甚至来不及让人备马,刘备跳下台阶,牵住关平的坐骑飞身上马,扬鞭向城门口冲去。
关羽也是直跺脚,“翼德怎如此莽撞。”
“父亲,非是三叔莽撞,实在是那家奴太过张狂?”,“算了,这事儿等会儿再说,咱们先赶过去。”
关羽和关平迈大步向城门口跑去,而此时,城门楼下,张飞手持马鞭,正凶狠的抽打许平。
“你这贱奴,敢再张狂否?”
“黑厮,你若有胆,就打死我……否则我必让那刘玄德死无葬身之地。
张飞本就是火爆的脾气,闻听更怒。
“我让你现在就死无葬身之地。”
一顿鞭子下去,打得许平皮开肉绽,惨叫不停。
“将军且住,将军饶命。”
“你若再ting下去,爷爷倒是敬你一条好汉,饶你一命,你既然讨饶,那就更不能说……”
张飞一边骂,一边打。
刘备纵马驰来,许平已被打得遍体鳞伤。
“翼德,还不住手。”
刘备大声喊叫,不待战马停下,便从马上跳下来,踉跄着冲了过来。
“哥哥,你休要拦我,我今日若不打死这贱奴,必不罢休。”
“翼德yu我死才甘心?”
刘备快要崩溃了,嘶声吼叫。
“哥哥,此话怎讲。”
“你,你,你……”,刘备指着张飞,浑身直打颤。
他一把将张飞推开,到许平跟前,将许平解绑。
“先生勿怪,此乃误会。”,许平被人搀扶着,手指刘备道:“刘玄德,这事儿不算完……某家早晚必报此仇。”
“老子现在就砍了你的狗头。”
刘备吼道:“翼德再不住口,为兄就在你跟前自尽。”
这一次,可是把张飞给吓住了,连忙闭上嘴巴。
刘备还想过去和许平求情”哪知许平从怀中取出那枚马蹄金,扔在了刘备的脚下。
“玄德公赏赐,某家受不起,咱们起……”,说着话l许平在家臣的扶持下,狼狈的离开濮阳。刘备站在城门下,看着许平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呆呆发愣,脑海中一片空白。完了,这一下,可是彻底把许攸给得罪了!他抬手捂着脸,久久发出一声长叹。转过身,看到张飞那张憨厚的面庞,这一肚子的怒火,却撤不出来。
“翼德,你好不懂事。”,关羽赶到后,听闻事情缘由,不禁责怪起来。
刘备苦笑一声,“云长莫要责怪翼德,此非翼德之过”他也是想维护我的名声罢了……”
“可是……”,“咱们回去再说。”
刘备一手拉着张飞,一手拽着关羽往衙堂行去。
城门口,两个脚夫模样的人相视一眼,悄悄自城门口溜走,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嘿嘿,此天助我也!”
曹操闻听斥候回报,不由得仰天大笑。
此时,曹操大军就驻扎在长垣县城外二十里出的韦子营。距离白马”不过是一昼夜的路程。
由于夏侯渊在延津的强攻,在很大程度上吸引了袁绍的关注。
而于禁李典徐晃三人的出击“也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住了袁绍的兵马。曹操分明是摆出了一副要在河南决战的架势,也使得许攸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x以示自到延津战场督战……,而这样一来,竟无人留意到,曹操已抵达长垣。
曹操本就是个胆大之人。
想当初,他手中只有五千兵马,就敢去追击董卓大军。
如今”他手里有一万多兵马,更不会惧怕袁绍。
在中军大帐中,曹操笑眯眯的看着贾诩。
“文和,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濮阳城门下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曹操耳中。
这也说明”刘备和袁绍之间的猜忌,已经无法挽回……
对许攸,曹操再了解不过。嗯当初,曹操也算是那奔走之友中的一员,只不过没有像许攸他们那样极端。王芬谋杀汉灵帝计划失败以后,许攸等人逃匿。而曹操和许攸也就少了联络。
但是,曹操相信,以许攸那种睚眦必报的xing格,他的家奴受到羞辱,又怎可能轻易放过刘备?
军帐中,贾诩郭嘉端坐两边。
由于荀攸在延津,协助夏侯渊作战;程昱在管城进行布防,而荀或则留在许都,调配猖重,进行统筹安排,所以曹操身边,只有郭嘉和贾诩两个人跟随,为他谋划。
一个司空军事祭酒,一个参司空军事,对曹操而言,足矣!
“刘玄德此时,定心中忐忑。
既然和许攸撕破脸皮,他唯有两条路可行……要么从袁绍身边反出,要么就是立下战功,以换取袁绍信任。所以,不管他选那条路,都无法在濮阳久留。接下来,就要看主公决断。”
贾诩说完,向郭嘉看去。
他被曹**迫献策,本是存了韬光养晦,保存己身的想法。
若不是曹操相逼,他绝不会轻易牵扯到这种关乎全局的谋划之中。然而,既然已经进来了,贾诩就不会在轻易退出。对于战局的捕捉和谋划,贾诩和郭嘉,倒是呈现出出奇的一致。
“主公,当下决s。”
曹操沉吟良久,抬起头道:“奉孝所谋,正合我意。
只是这其中,还有一个破绽……夺取白马之后,我等必遭东西夹击。许攸断然不会坐视白马失守,一定会出兵夺取。可我手中兵力,却不足以同时应战,需有一人,坚守白马一日。”,目光灼灼,在贾诩和郭嘉身上扫过。
言下之意就是:给推荐个人呗……
郭嘉不禁陷入沉思,手指轻轻叩击坐榻扶手:这个人选,可不太容易选出来。
“我有一人推荐,但不知主公是否舍得。”,贾诩眼珠子一转,心中yinyin一笑。
“何人?”
“此人年纪不大,但是却屡有战功,有应变之能。
他曾凭借千人,抵挡数倍于己方的兵马,坚守孤城,最终获胜。而且,此人的武艺极高,若有他坚守白马一日,当不成问题。”,“你是说……”
曹操隐约猜到贾诩说的是什么人。
郭嘉眉头一蹙,“都亭候,这等事开不得玩笑。”,贾诩正sè道:“非是我玩笑“实如今而言,唯有此人最合适。
主公,诩并非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主公要解决刘备,势必倾尽全力。如今主公兵马,略有分散,所以能敌关张者,唯有典许二人。而广昌亭侯,必为先登,子恪和公刘也会参战……主公,此乃一举灭刘关张最佳时机,若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将其剿灭,恐怕不太容易。”
贾诩这话也就是告诉曹操:既然你决定对付刘备,必须全力出击,否则就又是一场汝南之战。
曹操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郭嘉虽有心劝说,但贾诩说的,似乎也没有错。
历数曹操如今在长垣的部下,好像也只有那个人,最为合过……但这一战,也忒凶险了吧。
“阿嗯……”,曹朋在自己的小帐中,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公子,没事儿吧。”
“没事儿,一定是有人想我了。”
“哦?”,闱泽笑呵呵站起来,把火盆子里的炭火挑的更旺。
“你没听人说,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你,两个喷嚏是有人骂你,三个喷嗯……”
“三个喷嚏怎么了?”,曹朋嘿嘿笑道:“三个喷嚏,那就说明你生病了。”,甘宁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闱泽也不禁连连摇头,指着曹朋道:“不用问,又是你中阳山的笑话。”
“错!”,曹朋正sè道:“这是某家经验所得。”
帐外,寒风凛冽。
帐中,却是欢声笑语。
曹朋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紧张,即便是大战将至,他仍然谈笑风生。
毕竟,他此战是监军,手里除了二百八十个军卒之外,也没有什么部曲。打仗这种事,轮不到他费心,自有个高的顶着。再说了,有贾诩和郭嘉两人在,难道还用怕什么袁绍吗?
所以,曹朋显得很轻松。
“曹中侯?”,“谁!”,“卑职乃曹公帐下吏,司空有命,请曹中侯即刻觐见,有要事相商。”,“呃……我马上过去。”,曹朋闻听曹操召见,哪里还敢有半点迟疑,连忙站起来,从一旁的柱子上取下一件白裘披衣,和甘宁闱泽说了一声,便走出营帐。小帐外,是一个亲兵打扮的小校。曹朋倒是认得这人,说起来,他和曹朋的关系,还ting密切。这小校名叫曹彬……当然不是曹操的亲弟弟,那个在徐州被陶谦部将张闺所杀的曹彬,而是曹真的亲弟弟,也叫曹彬,和曹朋是同年。
“文质,主公唤我何事?”
文质,是曹彬的表字。
这出自于《论一雍也》,文质彬彬。
曹彬这个表字,还是曹操在年初时,赐予曹彬。
听到曹朋询问,曹彬搔搔头,笑道:“,主公的心思,那是我等可以明白,想必是有事吩咐。”
说着话,他压低声音道:“都亭候和郭祭酒刚走,之前主公和他们在商议事情。”
曹朋闻听这话,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贾诩也在?
那肯定没什么好事!
不过,你敢做得初一,那我就做得十五……
曹朋随曹彬来到中军大帐之外,曹彬做了个手势,示意曹朋自己进去。
曹朋犹豫了一下,在大帐外恭声道:“北军中候曹朋,奉司空之名前来觐见。”
大帐里似乎很安静。
片刻后就听曹操那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阿福啊,快进来,我正要找你说件事情。”!。
第296章 都亭候足矣(三更,求月票!)
中军大帐里,很空旷。
十六狠狠六米高的柱子,将大帐撑起,使得人在其中,也不会感觉太压抑和气闷。至少比之小帐那种三米不到的高度,让人舒畅许多。十六根牛油大蜡插在柱子上,把大帐照映通透。
曹操把双脚放在木盆中,享受着泡脚的快活。
而曹朋则长大嘴巴,呆愣愣看着曹操,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儿。
“让我守白马一日?”
“恩!”
曹操示意小校往木盆里添了些热水,对曹朋说:“我也知道,此事可能有些为难。但事关重大,我思来想去,唯有阿福你最为合适。若白马失守,刘备必然驰援白马,到时候我需时间,将其消灭。可你也知道,刘备,非等闲!到时候许攸也会派兵援救,若被他夺回白马,我将腹背受敌…………所以,我需要一个人,为我在白马坚守一日,而这个人,也只有你。”
我谢谢你了……你可真看得起我!
曹朋不免有些犹豫。
“阿福,你若不愿,那就算了……”
“不是不愿,而是……侄儿年纪小,万一有失,怕坏了世父的大事。”
“不会的!”曹操不禁笑道:“这次乃文和所荐,奉孝也颇为赞同,都认为你是最合适人选。
阿福”到时我会为你留一校人马”人员由你任命。”
果然是那老阴人!
曹朋在心里面,把贾诩快要骂翻了天,不过在表面上”还是作出平静之态。
“你可有人选?”
“若侄儿选,除侄儿部曲之外,请世父将步兵营留下。
典满、许仪邓范可为侄儿副手,协助守城有此三人,当足矣对付袁绍大军来袭。”
“只他三人?”
曹操心里不免有些踌躇。
他想了很多可以帮助曹朋的人,却未有想到,曹朋会点典满三人。
曹朋道:“此三人与侄儿八拜之交”结义金兰,固可以齐心协力。而且,他们和侄儿合作过,勿论是我六哥邓范,还是二哥和三哥,在海西时”都曾听我调遣”所以不必担心其他。
若换做军中其他人,侄儿资历浅薄,年纪又小,未必肯听从命令。
与其那样各怀心思的做事,侄儿宁可相信我二哥他们。有道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
曹操轻轻点头”觉得曹朋这话,说的也颇有道理。
可这些人全都是毛头小子”最大的许仪,今年也不过十八岁。把自己的大后方交给这一群加起来还不到七十岁的少年身上”未免也忒儿戏了些。不管怎么说,总让人有些不太放心。
“阿福,你还可以再选他人。”
“呃……,……
曹朋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曹操的心思。
的确,四个最大不过十八岁的小孩子在一起”换做是自己,恐怕也不会放心。
他想了想,“再选一个也行,但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必须听我调遣。”
“那是自然。”
“请世父赐侄儿尚方宝剑”如此侄儿方可点将。”
“尚方宝剑?”
“侄儿的意思就是,有先斩后奏之权。”
尚方宝剑这个名词,在东汉末年还没有出现。东汉年间,更多的是持节,或假节的说法,所以曹操一开始也没明白。不过先斩后奏……这权力可不小。曹操犹豫一下,还是点头答应。
“可以。”
“那我选都亭候。”
噗……
曹操正喝着水,听曹朋这句话,顿时喷了出来,溅曹朋一脸。
他剧烈的咳嗽着,同时摆着手,强忍着笑,“阿福,抱歉抱歉,为叔并不是故意,你休要在意。”
曹朋耷拉着脸,从小校手中接过一块干净的布巾,把脸上的水渍擦掉。
至于这样吗?
不过,你贾诩不安好心,我也不会对你客气。就算老子战死白马,也要拖着你过来给我垫背。
而曹操则心道:这两个人,果然斗上子!
“你可以换一个人。”
“侄儿只要都亭候,有都亭候一人,胜似千军万马。
“悔……,……
“若世父不同意,那就算了。
反正,要我再选一个人,那就是都亭候。如果世父不放人,其他人我也不要,反而平添襟肘。”
看起来,曹朋是非贾诩不可。
曹操似笑非笑的看着曹朋,半晌后一咬牙”“那好,就让都亭候留下来。”
“还有尚方宝剑呃……”,“阿福,你可别是想……”
“世父,这尚方宝剑就是个震慑。您也知道,我年纪小,资历浅,到时候肯定会有人不服。
可是有了这尚方宝剑,侄儿就足以震慑全军。”
“我赠你的天闲刀,可带着?”
“在我帐中。”
“那就以天闲刀为尚方宝剑,我准你先斩后奏。”
延津的战事,越发激烈。
十二月三十一日,也就是建安四年的最后一天,战事变得胶着起来。随着袁绍下令大军渡河速度加快,夏侯渊有点顶不住了!刚开始,他是猛攻:但三天之后,袁军兵力增强,使得夏侯渊不得不由攻转守,从延津后撤四十里,背靠济水”和袁军再一次展开激烈战斗。
过济水”便是封丘县。
这里算得上是夏侯渊的地盘。
夏侯渊是陈留太守,而封丘正是陈留治下。
从封丘渡河,有源源不断的猖重可以供应,并且从陈留发出援兵”只需要半天就可以抵达。
背靠自家老巢,夏侯渊渐渐挽回劣势,与袁军继续胶着。
许攸,率部进驻延津!
同一日,曹操命长水营和射声营出击,神不知鬼不觉,抵达白马城外。
白马此时已变成了一座空城”当地的百姓更是在颜良破城之日,屠杀一空。这本就是个面积不大的县城”在屠城之后,旋即就变成了一个临时的辐重屯聚之所。从河北岸源源不断有辐重送来,袁绍还派出大将孔顺,驻守白马。这孔顺,也是属于冀州的一方豪强”其族中颇有财富。只是其人”却非常贪婪奸诈,懂得溜须拍马,故而被袁绍欣赏,才委以重任。
勿论换做什么人”都不会轻易攻打白马。
因为夺取了濮阳之后,袁绍在河南岸的布局已经成型。
以白马为常山之蛇的腹部,濮阳和延津分别为常山之蛇的蛇头和蛇尾,呈鼎足之势。若白马遭遇攻击,濮阳和延津可以火速驰援,形成夹击之势。孔顺所要做的”就是守住白马一日而已他手中有五千人,守住白马,绰绰有余。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看似牢不可破的白马”在一夜之间,被曹操攻破。乐进率长水营先登白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斩杀了孔顺”顺利将白马掌控于自己的手中。随后曹操迅速出击,虎贲军,虎豹骑和武卫军同时出动”三十一日当晚,埋伏在赵营河滩周围。
曹朋率步兵营抵达白马时”就见乐进正在处理战俘。
白马城外,已经变成了尸山血海。数千军卒被斩首于白马城下,一颗颗首级,更被叠摞成了京观。
曹朋想要阻拦,却被贾诩拦住。
“曹中侯,广昌亭侯是在为你扫清后患。”
“什么?”
贾诩神色平静,轻声道:“此次白马得袁军数千人,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迎接一场恶战……,这些人,可不是当初你在曲阳俘虏的降兵。他们都是袁军的精锐,若不处置”临战时发生营啸,连你都难以活命。广昌亭侯这是替你背了骂名,只有杀了这些人,才算是安稳!”
“可去……,…”
“曹中侯,你也不是初临战阵,当知慈不掌兵的道理。
你今日心软一分,他日就要付出十分乃至百分的代价……我等与袁绍,已成水火之势。颜良能屠尽白马”那么今日,你就必须杀尽这些降卒。这种时候,为主将者绝不可有妇人之仁。”
耳听那凄厉的哭喊声,曹朋不由得恻然。
原本以为,自己径历了曲阳恶战之后,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面对屠杀。可是当他亲自面对时,心仍有些发颤。可他知道,贾诩说的一点,都不错。此时的一分仁慈,会付出百倍代价。
登上城楼,看着那一队队被推出城外,丢了脑袋的袁军士卒,曹朋不由得心中哀叹。
这样的屠杀,究竟还要经历多久?
前世,曹朋曾看过一个关于三国人口的统计数据。
据说在永寿三年,也就是公元157年的时候,东汉第十位皇帝,也就是汉桓帝曾做出过一次人口统计。当时合十三州之地,有人口56-48万人。然而在建安二十五年,也就是公元220年,曹操故去之后,合十三州人。”只剩下763万人……,这,是一个何等触目惊心的数字。
从157年到220年”也就是一甲子光阴,大汉人口几乎减少了八成五。
倒也不能全部归咎于曹操这些人,只黄巾之乱,死了多少人;董卓之乱”又死了多少人?
好吧,算上当时被豪强世族藏匿的人。”再增加700万,六十年中,共死去四千万人!
许多人,恐怕就是死于眼前这种疯狂的杀戮之中。
曹朋抬起头,仰视苍穹。
国人历来都如此,对自己人总是能下得狠手,对异族却要展现泱泱大国之风,表现出仁义之态。
东汉如此……
跨越一千八百年后,亦如此。
人常说,三国将星璀璨,三国人才辈出”是一个辉煌的年代。
我呸!
当你亲眼看到这一场场杀戮,看到这一幕幕惨剧的时候,还他娘的辉煌吗?三国,就是他妈的一个黑暗的年代。遥想三国之后,八王之乱。异族侵入中华”肆意屠杀大汉子民,可那狗屎的历史书上,却写着什么促动民族大融合,融合文化的年代。那是他娘的融合吗?
不知为什么,曹朋只觉得这心里面,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只烧得他,浑身都在痛!
“友学,你怎么了?”
贾诩突然觉察到了曹朋情绪上那种激烈的波动,忍不住轻声问道。
他生于这个时代,没有曹朋那种多愁善感,对这种场面的杀戮”早已经见怪不惊。不仅是贾诩”还有那些生于这个时代的人杰们郭嘉,荀或,诸葛亮……,他们能预料到那最后的结局吗?
眼角有些湿润”曹朋转过了身。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贾诩道:“都亭候,一百年后,会是什么样子?”
“啊?”
贾诩被曹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的愕然不知所措。
“昔年陈汤击匈奴三千里”豪言: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一百年后,还会不会有人记得这句话呢?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不在了,让儿孙们决断吧。”
贾诩似懂,非懂!
“我下去巡城,待我向广昌亭侯道谢。”
曹朋转身,默默的沿着驰道走下城楼,而贾诩站在他背后,默默的看着曹朋,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曹友学,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空荡荡的街道上,还有那冲洗不掉的血迹。
在犄角旮旯里”还残留着一些残肢断臂想来,那是颜良之前在白马屠城时留下的痕避曹朋没有骑马,默默行走于街道上。
往来穿棱的士兵,一个个看上去行色匆匆,非常忙碌。
如果许攸知晓了白马丢失”一定会疯狂的发动反责吧。如果他调集兵马猛攻白马,虽然只有一天”可自己真的能坚守住吗?曹朋不太确定!哪怕是在经历了曲阳之战后,他仍有些犹豫。
曲阳之战的案例,很难复制。
从表面上看,守住白马,似乎比守住曲阳容易许多。
可如果仔细一想,就会发现,两者根本不可以相提并论。守住白马,恐怕要比曲阳更困难。
曲阳之战,有很多偶然因素。
而袁绍对白马的执念,恐怕要远胜过吕布对曲阳的执着。
所以,想要打好这一战,必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而曹朋现在所能依持的”除了手中的步兵营,似乎就只能寄托于曹操能够在一天之内,解决刘备,回兵驰援。可那又有多大胜算?
要知道,曹操这一次,手里可是没有关云长。
没有关云长,自然也就没有了斩颜良,诛文丑的战绩。
不行,这一战必须要打,而且要打得好”打得巧,打得妙,打得干净利落脆……,单靠曹朋一人,恐怕还不足以做到。
“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不觉”曹朋来到了一座宅院门外。
这宅院门口,有许多兵卒在守护,似乎是一处重地。
“这里是袁军屯放辘重之地。”
“是吗?”曹朋迈步,走上了台阶,“进去看看。”
甘宁紧随曹朋身后,两人进了这宅子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见曹朋兴冲冲从宅院中跑出来。
“快,让都亭候速来。”
他站在台阶上,大声呼唤。
脸上,却流露出一挂〖兴〗奋之色
第297章 风水轮流转
起风了!
这是建安五年的第一场风。
严冬已经过去,春天到来……可在原野上,却看不到半点春的痕迹,依旧是那么肃杀萧索。
麾盖下,曹操面容沉静,手中紧握宝剑。
也许是紧张的缘故,指关节有些发白,可他却毫无觉察。
在他身后,典韦和许褚两人,形容沉静,犹如两尊亘古以来便存在的雕像。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黑色铁甲,在阳光中闪烁光芒。再往后,虎贲军和武卫军列阵森严,矗立在风中。
对曹操而言,这并非是第一次出战。
可是,这一战对他来说,却是最为重要的一战。
若濮阳不能夺回,那么谋划两年之久的决战,如同儿戏。只有破了袁绍这条摆放着河南岸的常山之蛇,才可以令战局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之中。只要濮阳在他手里,就可以确保兖州稳定。其东部屏障依旧可以发挥重要作用,不但可以抵御青州之地,更能牵制袁绍的兵马。
最重要的是,濮阳在,青兖就无法连成一体。
青州袁谭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给予袁绍太多的帮助。
同时,濮阳的存在,还可以给程昱更多的时间,来布局官渡……
总体而言,濮阳能否夺回,成为曹操和袁绍之间决战的一个关键所在。只是这个关键,曹操觉察到了,而袁绍却没有发现。或许,袁绍手下也有人留意到了这一点。但在那种派系林立,相互倾轧的环境下,袁绍又能听进去多少?曹操对这一点,同样报以怀疑的态度。
“主公,怎么还没有来?”
“放心,回来的。”
曹操回头看了一眼曹彬,示意他稍安勿躁。
其实,他心中何尝不焦虑呢?
在这里多待一刻,白马就增加一分危险。哪怕是曹操对曹朋有信心,可白马关系重大,他也同样感到忧虑。想来延津已经得到消息,许攸已派出兵马援救……希望阿福能顶住吧。
此时此刻,曹操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刘备身上。
在他的心里,刘备才是他心中大敌……
正如曹操所预料的那样,许攸在许平返回延津之后,立刻命沮鹄和大将高蕃赶赴濮阳接手。
此前,他还会礼貌的问候一下,而这一次,根本不予询问,直接命沮鹄高蕃换防。
刘备若到了许攸手里,势必面临许攸更加凶残的报复。所以曹操在这个时候选择攻击白马,就是给刘备一个必须出击的理由。他必须出击,援救白马……也只有这样,才能向袁绍证明清白。若不如此,刘备休想再得到袁绍半分信任,那时候他在河北,可就无容身之处。
只不过,刘备的确是出击了!
但他的反应,却让曹操极为恼火……
这家伙几乎是在用龟速行进,卯时从濮阳出发,不过四五十里的路,却磨磨蹭蹭,走了大半天。
也可以看出,刘备一定也觉察到了,故而才会是这种反应。
他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斥候不断往来,令曹操不胜其烦。但是曹操,必须要耐下性子,等待!
可以说,刘备是在磨蹭。
也可以说,刘备是在消磨曹操的耐心。
不过曹操这一次,已有了充足的准备,他不相信,刘备敢不救援白马。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风也渐渐停下。
午后的太阳,渐渐偏移,夕阳斜照大地,给这初春的平原,笼罩上一层血色的外衣……
“主公,刘备来了!”
斥候终于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曹操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君明,仲康。”
“喏!”
“准备好了。”
典韦嘿嘿一笑,一把抄起长戟,“主公放心,若大耳贼到来,典韦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善双铁戟。
但由于是骑战,所以典韦将双铁戟置于身后,换上了一杆长戟。
为大将者,十八般武器要样样精通。典韦在这一点上,比之许褚要强横许多。许褚善使大刀,而典韦却是样样都能玩儿出神入化。但如果比拼力气,许褚又要比典韦稍稍强上一筹。
许褚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
“那大耳贼为何还不过来?”
正说着话,地平线尽头,出现了一支人马,徐徐行进。
此地,名叫赵营。
也就是之前颜良阻击徐晃的地方。
地势很开阔,最适合大军野战交锋。当刘备的大纛旗,清楚的映入曹操的眼帘时,曹操猛然一催马,“全军,出击!”
武卫军和虎贲军一左一右,便迎上前去。
两队铁甲军一出现,刘备也立刻发现。
他不由得露出苦涩笑容,轻声道:“我就知道,曹操老贼没那么简单。”
当他得到白马失守的消息时,第一个反应不是去救援,而是想坚守濮阳。因为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个陷阱。可没想到,于禁李典徐晃三人,突然领兵后撤三十里,按扎下了营寨。
沮鹄倒是没说什么,因为在他来濮阳前,便接到了沮授的书信。
信里说,不可以对刘备逼迫太甚,最好能让他留在濮阳。这样一来,可以助沮鹄一臂之力。
但高蕃却不同意。
高蕃是袁家死士,原本屯驻河上。
在得知白马失守的消息后,高蕃立刻请求刘备出兵。
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命令……刘备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在高蕃的命令之下,也只得出兵。只是在离开濮阳后,刘备磨磨蹭蹭,小心翼翼,生平中了曹操的埋伏。可不成想道最后,还是要和曹操决战……他看了看身后兵马,暗自苦笑一声,“三军,列阵……迎敌!”
如果徐晃在这里,说不定真的会大笑三声,然后说:“大耳贼也有今日。”
风水轮流转,此时刘备所面临的局面,与当初徐晃面临的局面何其相似?同样是在赵营,同样是被人堵截,同样是无法后退,只能硬着头皮迎战!历史,总会有那么多有趣的巧合。
“玄德,还不下马受降?”
曹操大笑,催马上前,手中剑遥指刘备。
刘备面沉似水,半晌后厉声道:“老贼,恨不得食尔血肉。”
两人太熟悉了,以至于根本不需要什么场面上的交代。一个是衣带诏上留名,曹操除之后快的心腹之患;一个是野心勃勃,誓要将曹操诛杀的当世枭雄。
“谁与我取那老贼首级。”
刘备大喝一声,身后张飞二话不说,跃马挺矛,就冲向曹操。
张飞这边刚一出来,曹军阵中许褚也冲出本阵,拍马舞刀,拦住了张飞。
两个人,都是那种天生神力,且骁勇异常的超一流猛将。这打在一处,只听刀矛撞击,呼喝声不断。论武艺,张飞略胜许褚;论力气,却是许褚胜过了张飞。但许褚还有一个后天的优势,那就是身下的高桥鞍,可以令他稳住身形,双镫可以让他坐的更稳,爆发更大的力气。甚至连胯下坐骑,也因配上了马蹄铁,占居上风。
铁蹄呼的踹向张飞的战马,而张飞的那匹马也聪明,觉察到不妙,连忙碎步闪躲。只是这一来,使得张飞在马上就难以稳住身形,和许褚交锋时,自然也感到吃力,渐渐抵挡不住。
关羽在阵中看到,微合的丹凤眼猛然圆睁,胯下马希聿聿长嘶一声,驮着关羽就冲出本阵。
“偷袭小儿,还欲猖狂。”
关羽拖刀冲向许褚,却听曹操阵中有人厉声高喊。
典韦执戟冲出来,胯下战马,犹如一道红色闪电,瞬间就拦住了关羽的去路。
要说典韦的这匹马,来历可是不小。他这匹坐骑,正是当初吕布胯下的那一匹赤兔嘶风兽。
历史上,关羽在下邳之战后,与曹操约法三章,归顺曹操。
曹才对关羽甚厚,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马送金,下马赠银,后来还把赤兔马送给关羽,并封关羽汉寿亭侯……可如今,由于种种原因,曹操虽然依旧欣赏关羽,但他最看重的人,还是典韦。灭吕布之后,曹操将吕布的方天画戟赠给了曹朋,却把赤兔马送给典韦。
典韦森然而笑,长戟轮圆了,照头就是一击。
关羽一见,也顾不得去帮助张飞,摆刀相迎,大刀狠狠的撞击在长戟上,发出一声巨响。
两匹马希聿聿暴嘶,同时后退。
但也从这一击可以看出,关羽的坐骑,明显比不得赤兔马。
赤兔马在退了数步之后,便再次冲出,而关羽的那匹马,却因为承受了那股巨力,而后退不止。当战马停下,关羽想要冲锋,典韦已到了跟前。长戟又是一记力劈华山,声势极为骇人。戟刃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声响。长戟未至,罡风临体,迫的关羽再次挥刀相迎,只震得手臂发麻。
典韦也暗自称赞,这关羽的确非凡。
可称赞归称赞,他手上可不会有半点留情。
长戟舞开,戟云翻滚,戟影重重。关羽咬着牙,挥刀和典韦战在一处。
历史上的关羽,给人一种感觉:一名天下无双的刺客。
在关羽成名的战例中,几乎全都是一刀毙命,绝不会给敌人留有半点机会。关羽的爆发力非常强,如狮子搏兔,前三刀凶悍异常。但三刀过后,若不能毙敌,那关羽就要进入胶着阶段。
如曹刿论战所言,一而再,再而三,三而衰。
后世很多人说,关羽的刀法源自于左传春秋,似乎也有些道理。
至少在关羽与人交手时,颇有些曹刿论战的痕迹。而且,他当时胯下赤兔马,同样也是一匹爆发力超强的汗血宝马。两者相互配合,自然可以产生出巨大的威力。然而现在……
赤兔马到了典韦的手里,关羽刀法虽然依旧狠辣,威力至少减掉三成。
而赤兔马,马鞍马镫马蹄铁配备齐全,令典韦如虎添翼。此消彼长之下,只三十个回合,关羽的刀法就开始散乱。刘备在身后观战,也不由得是心惊肉跳。他开始后悔,为何没有把赵云给带过来?若是有赵云在,那么和曹操拼杀起来,他至少在武将方面,不会吃大亏。
“主公,二将军和三将军好像顶不住了。”
陈到催马上前,在刘备耳边低语。
刘备,轻轻点头。
“曹操老贼不晓得给典韦许褚的坐骑上,配了什么东西,使得这二人骑战之力明显提高。
主公还记得去年和老贼的虎豹骑交锋时,虎豹骑似乎也有这等装备。”
刘备再次点头,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把这秘密找出来。
不过此时,他却顾不得琢磨曹操的装备。眼见着关羽张飞都已落了下风,刘备也知道,拼死一战的时候到了。此前,他一直不肯出击,就是担心曹操还有后招……不对,是一定有后招。
哪知道曹操还没出招,己方已有些抵挡不住。
“叔至,出击!”
说着话,刘备抽出雌雄双剑。
他这对雌雄双剑,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有点类似于斩马刀。剑身奇长,而且也很宽。两柄剑重达三十六斤,也称得上是两支神兵。这两柄剑,还是刘备在许都签下衣带诏之后,董承所赠。而打造这两支大剑的人,正是曹朋的老爹曹汲。当初,曹汲声名鹊起,曾和曹洪有协议,每三个月会为曹洪打造一把刀。这雌雄双剑,就是在那时候打造出来,后经曹洪之手,高价卖给了董承。从质地上,比不得河一双刀,但也是当时少有的两把利器……
刘备,准备亲自出战了!
比武艺,刘备肯定比不得张飞关羽这些人,甚至连关平都胜他一筹。
但他也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想当年涿郡起兵,刘备也凭一身武艺,着实斩杀了不少敌人。
只不过,后世人只言关张,令刘备显得暗淡无光。
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天色昏暗……
两军都已燃起了火把,曹操见刘备准备出战,就知道刘备恐怕是撑不住了!
就等着你出手呢!
曹操拔剑向前一指,“乐进,出击!”
战鼓声隆隆响起,乐进的长水营,如排山倒海般,扑向刘备的兵马。
刹那间,喊杀声回荡在赵营上空,近万人缠斗在一处,刀来枪往,厮杀格外惨烈。火光中,一蓬蓬鲜血喷现,残肢断臂,散落地面之上。乐进咬着牙,瞪着眼,手中大刀翻飞,杀得血流成河。
咕隆隆,咕隆隆……
战鼓声越发的响亮,曹操双眼微合。
“子恪,公刘,出击!”
“喏!”
吕虔和史涣早已经耐不住,那喊杀声,直刺激的他二人热血沸腾。
听闻曹操下令,二人立刻率部冲出。
曹彬道:“是否下令,命虎豹骑出击?”
“不急!”
曹操凝视战场,轻声道:“且再等等!”
第298章 烈焰焚城
刘备虽然只做出搏命的架势,但阵型并不混乱。
还有一支人马,仍在后方观战。与其说是观战,倒不如用监视来形容更妥帖一些。那些兵马的装束,明显和进入战场的袁军不一样。清一se白睡披衣,左盾右刀,透着一股子彪悍之气。刘备虽然已做出搏命的架势,但阵型并不混乱。
还有一支人马,仍在后方观战。与其说是观战,倒不如用监视来形容更妥帖一些。那些兵马的装束,明显和进入战场的袁军不一样。清一se白睡披衣,左盾右刀,透着一股子彪悍之气。
白睡兵!
刘备手下最精锐的白睡唉…
曹cao和刘备之间的交锋并不多,讨伐陶谦算一次,之后恐怕就是汝南大战。
但这并不阻碍曹cao对刘备的了解。
白睡之勇,想当初也是让曹cao眼馋不已。不过,他现在手握武卫、虎贲和虎豹骑三支精兵,那种羡慕妒忌恨倒是减轻不少。可即便是这样,曹cao对白睡的战斗力,仍旧保持着警惕。
没错,如今刘备的白睡,的确是比不得当初在徐州时的白睡。
经过多次搏杀,白睡精锐损失许多。虽然后来在汝南补充了一些,可战斗力毕竟比不得先前。
只不过,曹cao不会有半点轻敌,仍死死按住虎豹骑和虎贲武卫三支兵马,等待刘备做出最后的搏命。三校投入其中,兵力仍有些不足。刘备手舞双剑,在军中驰骋,杀法极为凌厉。
同时还有关平相助,迫使吕虔和史涣,拼死才将二人抵住。
夏侯尚,夏侯恩兄弟在本阵跃跃欲试,可没有曹cao的命令,他二人也不敢擅自出战,唯恐影响了战局。
“子羽,伯仁,你二人率武卫出击。”
“喏!”
眼见着战事进入胶着,曹cao不禁微蹙眉头。
这可不是他所希望见到的局面。夏侯恩和夏侯尚两人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得令之后,立刻率武卫军杀入战场。本来,袁军稍占上风。可是当武卫军一千五百人加入之后,立刻发生了变化。武卫军以许氏族人为主体,跟随曹cao征战多年,其骁勇丝毫不逊se于虎贲军。
刘备此时劈头似散发,双剑翻飞,左劈右砍。
“坦之,与我抵住那两人!”
说话间,他猛然发力,双剑舞得更急。
吕虔和史涣一下子也奈何不得刘备,甚至隐隐被刘备压制。
关平大吼一声,催马迎向了夏侯尚兄弟。在后阵观战的陈到更是面沉似水,他扭头对孙乾道:“公佑,我留下二百人与你,而后率部参战。若形势不妙,你务必保着主公撤走,我来断后。”
“好!”
孙乾也拔出佩剑,做出搏命的架势。
陈到大枪高高举起,厉声喝道:“白睡,出击!”
八百白睡齐声呐喊,冲进战场。
别看只有八百人,却是刘备军中精锐。更随刘备转战千里,一个个经验丰富,杀法骁勇异常。
白睡冲进战场之后,形式又发生了变化。
曹cao在本阵观战,见白睡出击,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狞笑。
“虎方,出击。”
他拔出宝剑,催马冲出。
要知道,曹cao也是个善战之人。
早年为骑都尉,曾身先士卒,与黄巾军搏杀一起,论勇武,未必就逊se刘备太多。
虎贲军冲入战场之后,同样是刀盾在手,却比其他兵马多出了一份配合。嗯当初,曹朋让典韦训练虎贲列队、行走,站军姿,其实是对虎贲军的一种磨练。单以战斗力而言,虎贲军尤胜武卫军。从十数万曹军中选出来的精锐,再加以正规的训练之后,配合非常的默契。
三人一组,虎贲军绝不会和白睡硬碰硬的打。
他们最大的利器,就是相互间的配合纯熟。冲上去之后,往往是三个人或五个人围住一人,在瞬间击杀对方之后,再寻找下一个目标。一名虎贲架盾崩开袁军刺来的长矛,两人随后上前砍杀。一封一架一抹,配合如行云流水般,一名袁军便倒在血泊之中。文玉东,便是一名虎贲小队长,大刀凶狠的抹过一名袁军的脖子后,随即厉声吼道:“虎贲,变阵。
左手大盾扬起,铛的磕飞一口大刀。
身体同时滴溜溜一转,让出一个空挡之后,一名虎贲踏步上前,挺枪便把对方的胸口穿透。
旋即,另一名虎贲架盾迎敌,文玉东转身做出掩护的姿态。
三人小队不停的转动,只是虎贲军的一个缩影。整个虎贲军在行进之中,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只要被圈入他们的圆阵之中,袁军根本无法抵挡,瞬间就倒在血泊中,变成一具死尸。
这可怕的战斗力,让刘备也感到吃惊。
曹cao竟然有这么一支锐士,可是却从没有见他用过啊…
临战时,最怕的就是分心。更何况,刘备本就逊se于吕虔史涣,刚才凭着一股子悍勇之气,将二人压制,终究难以长久。这一分心,史涣和吕虔顿时抢回了先机,两人双战刘备,不几个回合,刘备一个不小心,被吕虔一枪扎中了肩膀,鲜血顿时喷溅出来。
痛的刘备大叫一声,险些落马。
就在这时,陈到带着人赶过来,将吕虔史涣拦住。
“二将军,三将军,休得恋战,速速掩护主公撤离……”
“大伯速走,我与叔至断后。”
关平也冲过来,和陈到并肩作战。
孙乾领人保护着刘备向后撤离,张飞和关羽也不敢再打下去,各自虚晃一招,拨马就人一曹cao厉声喝道:“休走了刘备!”
典韦许褚催马追赶,却被数十名白睡一拥而上拦住。
袁军的阵脚,彻底乱了!
也幸亏白睡拼死搏杀,总算没有出现溃呃…
曹cao怒道:“鸣镝,虎豹骑出击。”
说着话,掌中宝剑将一人砍翻,曹彬从胡禄里取出一支鸣镝,直射向空中。
与此同时,部虑也命压阵的越骑营发射鸣镝。一声声刺耳的锐啸在空中汇合一处,几乎将战场上的喊杀声掩盖。从袁军后方,一股黑se洪流汹涌而来,铁蹄踏踩大地,直令大地颤抖。
刘备面se惨白,嘶声吼道:“是虎豹骑,不要恋战,速退!”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刘备扭头看去,只见孙乾被一名虎贲从旁跃起,一下子扑下了战马,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转身想要营救,却被关羽拦住。
关羽也没有了早先那气定神闲的美髯公姿态,抓住刘备的手臂大声吼道:“哥哥,快走啊。”
刘备咬牙,催马而去…
这一场血战,一直持续到了将近深夜。
袁军早已溃败,只刹下为数不多的白睡,仍在殊死搏杀。
曹cao返回麾盖之下,看着被火光照映成一派血se的战场,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刘玄德,知兵啊!”
“主公此话怎讲?”
“我之前还在疑惑,刘备为何行进缓慢。
如今想来,他一是小心谨慎,二来则是为拖延至天黑……这天se一晚,他就算战败了,也可以借助夜se逃离。我却忽视了这一点,竟平白错过了消灭刘备的最好时机,可惜啊…”
“主公何必担心,刘备就算跑了,也是几乎全军覆没。
濮阳,此时恐怕已落入文则手中,他孤零零一个人,就算回到袁绍那边,也没有回天之力。”
“鸿豫,你不懂!”
曹cao深吸一口气,将宝剑递给了曹彬。
“刘备此人,极有韧性。
他若不死,我必难以释怀”传我命令,给我封锁充州!若有杀刘备者,封万户侯,赏千金;若得其下落者,封五千户侯,赏百金!总之,一定要找到刘备,把他彻底给我消灭掉。”
郗虑大吃一惊,却不敢迟疑,连忙应命。
“主公,刘备沦落到这等模样,会不会返回河北?”
曹cao轻轻摇头,“以刘备之性情,断然不会再回河北。他损兵折将,再丢了濮阳的话,回河北也是突遭羞辱。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另谋出路……只是一时间,还不好判断他的去向。”
曹彬,沉默了!
与此同时,赵营战场上的战斗,也已经全部结束。
八百白睡几乎全军覆没,甚至无一人投降。
夏侯尚带着一个小校,压着别乾过来,“主公,还是走了大耳贼。”
“此非你们之错,是我没有考虑周详。”
曹cao时孙乾并不陌生,只看了他一眼后,轻声叹了口气,“先把公估带回去,看管起来。”
而后,曹cao下令,典韦和许诸收拢兵马。
留下鄱虑打扫战场,全军火速回兵,准备回援白马。
想必,白马现在已经打起来了吧,…
不管怎样,曹cao总是不太放心白马那边的战事。哪怕有贾诩在曹朋身边,他还是感到担心。
兵马迅速聚集一处,趁着夜se往白马方向赶去。
从赵营到白马,不到四十里办可还没等走出一半的路,曹cao忽听曹彬叫喊:“主公快看,那边的天空,好像被烧起来了!”
曹cao闻听,连忙顺着曹彬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本应漆黑的夜幕,此时变得一片火红,好像着火似地。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忙催马冲上一处山岗,手搭凉棚观瞧。那火光,似乎是从白马方向传来。
要知道,曹cao此时所在的位置,距离白马尚有近二十里。
二十里外居然能看到白马的火光,那该是何等可怕的火事”
“是自马!”
典韦惊恐的叫喊起来。
果然出事了,果然出事了!
这么大的火,说明白马的战事一定极为惨烈。阿福定然是抵挡不住,才会用这样一种方式,烈焰焚城。
“典韦,许裕!”
“末将在。”
“你二人立刻率本部人马,火速赶往白马。”
“喏!”
许待和典韦此刻的心情,绝不会比曹cao轻松。因为在白马县城,还有他二人的宝贝儿子。
得令之后,两人催马冲下山岗,厉声喝道:“虎贲,随我驰援白马。”
山岗下,曹真冲上来,在曹cao身前滚鞍落马。
“主公,孩儿愿率本部兵马,去救我四位兄弟。”
“子丹,你莫来一”
曹cao话到一半,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一咬牙,“子和,你立刻率虎豹骑,一同前往。”
曹纯答应一声,领着曹真上马冲下山岗,虎豹骑在夜se中,隆隆出动,朝着白马方向赶去。
阿福,要坚持住啊!
曹cao不禁在心中暗自呼喊,先前胜利的喜悦,此时已荡然无存。
夕阳已经落山,白马县城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
城门洞开,可以把城里的街道,看得一清二楚。除了城门口那一座用尸体叠摞起来的京观之外,整个白马,就好像一座鬼城。站在城门外,小风袭来,如阵阵阴风,令人头皮发麻。
颜良张着大嘴,看着眼前这座城池,也有点发怵。
“空城?”
他低头朝跪在马前的斥候道:“你说白马,现在是一座空城吗?”
“正是。”
说实话,斥候从城里溜达一圈出来,也觉得头皮发麻。整个城市太冷清了,太寂静了,静的让人毛骨悚然。特别是这斥候还知道,颜良曾经在白马屠城,这心里面也就更加惶恐。
好在,走了一圈之后,什么人都没有见到。
甚至连一点声息都没有,除了他胯下的战马蹄声回荡”
“将军,白马东门,被人用土石堵死,看起来曹军原本是想要在这里和将军决一死战一,西城门内,发现大量的土石,以及此前囤积在这里的插重,似乎是准备把西门一同封死。”
颜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为何现在,连曹军的影子都看不到?”
你问我,我又问谁?斥候不禁苦笑,可是在脸上,还要保持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回禀将军,以卑下看来,定然是曹军得知将军率兵前来攻打,吓破了胆子,所以匆忙间逃走。”
“是吗?”
“将军乃河北四庭柱,天下谁人不知?
此前轻取白马,击溃徐晃,立下赫赫战功。在延津,将军又大败夏侯渊,曹军又岂能不知?依卑职看,那曹军守将原本是想要死守。可听说是将军来了,所以不敢恋战,仓皇逃离白马。”
唔,这个解释听上去,倒也合情合理。
颜良扭头问道:“威璜以为如何?”
这威璜,是一今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的武将,本姓吕,名佩,字威璜。
闻听颜良询问,吕威璜哈哈大笑,“将军何必顾虑,如今白马就在眼前,我等只管进去就是。若那曹军敢用诡计,以将军之勇,还不是手到擒来?依我看,曹军无胆,此乃空城一座。”
颜良也大笑,“既然如此,我等进城
第299章 斩颜良(1/2)
——
曹朋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从头顶上传来一阵阵嘈杂声。请使用 登陆本站!
有战马的嘶鸣,还有军卒们的交谈,兵器碰撞……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感觉很刺耳。
那些军卒,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方言。
可能是冀州的吧……亦或者并州?幽州?青州?
反正袁绍军的兵员很杂,既有汉人,还有依附于汉人的胡人。河北地域广袤,天晓得他们说的是什么话语。大致意思能听得明白,不过如果方言太多,口音太重,就有些无法理解。
呼!
一个木桶从曹朋眼前掉落,蓬的一声落入井内。
水桶在井里左右一晃,两指粗细的绳子啪的拍在井壁上,险些打中曹朋。
紧跟着,盛满了井水的木桶缓缓升起。
曹朋屏住呼吸,身体又向后靠了一下,闭上眼睛暗自猜测,在他头顶上,应该是袁军后营。最新章节,最快更新尽在
这些家伙,还真会选地方啊!
————
没错,曹朋此刻就藏身于水井里,在井水上方的井壁上,掘出了一个尽可供一人藏身的洞穴。
整个白马,四十七口水井,每一口井内,都有这样一个洞穴。
这些个洞穴,是曹朋命人连夜凿出来,专门供人躲藏。此次他驻守白马,任务艰巨。
如果按照普通人的想法,能守住白马即可。
但是在曹朋看来,单纯的守卫,并非易事。延津援军必须要给予重击,否则援兵将会不断涌来。
曹操攻取白马的意图,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如果能把袁军消灭,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这个念头,是曹朋在宅院里,发现整整堆放了一个院落的桐油,才想到的法子。****73文学网更新快。
三国时期,最著名的是什么?
火攻!
皇甫嵩火烧长社,诸葛亮火烧博望,孙刘联军火烧赤壁,陆逊火烧夷陵……诸如此类的战例,可以说是耳熟能详。既然诸葛亮能火烧新野,那么他今天同样可以一把大火,烧了白马。
这想法一冒头,就再也无法止住。
为此,曹朋还找来了贾诩,把他的想法告知。
贾诩一开始有些犹豫,但后一想,又觉得此计并非不能成功。
不过,想要执行这条计策,还需要很多细致的事情。乐进离开之后,贾诩便和曹朋仔细研究了一下,最终做出了一个妥善的谋划。首先,这个计策需因人而异。若对方来得是张郃高览之流,贾诩认为不太妥当。不过张郃高览如今还在黎阳,自然也不可能出现在白马城外,那么最有可能攻击白马的袁军将领,就是此前在延津大出风头的颜良……若是颜良,倒好办了!
贾诩命人把桐油倒进街道两旁的水沟里。
而后又在四处洒上同样,并铺设了足够的引火之物。
桐油,是用来在军营中引火的物品。袁军在白马屯放了数量如此惊人的桐油,正好为曹朋所用。
同时,还有大量用来取暖的火炭,也被洒在路上。
而后贾诩命人堵住了东门,做出准备死守的态势,以迷惑对手。
又在城中四十七口水井的井壁上,造出洞穴,并选出四十七名勇士藏身其中,准备到时纵火。
这四十七名勇士,却费了好一番心思。
虽说可以藏身水井,但也是身处险境,随时有可能丧命。
为此,曹朋最后决定,由他来带队。
“我为主将,若不能身先士卒,焉能是将士效命?
再说了,这纵火看似危险,实则不然……反倒是袁军突围时,你们在城外难免会有一场恶战。
我留下来,其他四十六人,可以自行决断。”
贾诩大吃一惊,连忙劝说。
可曹朋既然下定了决心,他也劝阻不来。
最后,曹朋又点了邓范郝昭和夏侯兰三人留下,甘宁典满和许仪,则随贾诩率部撤出白马。
甘宁三人自然不肯同意,但曹朋却取出了天闲刀,令他们最终答应……
四十七名勇士,除曹朋四人之外,其余四十三人,皆黑眊所属。步兵营也很精干,可是人多嘴杂,曹朋也没打算向他们透露。而黑眊则不同,曹朋挑选的,全都是跟随他会尝试改变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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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谁杀了颜良?(2/2)
突然发现,已经三百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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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菊花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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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得而复失,刘备下落不明,白马化为一片废墟。
建安五年正月初一,对袁绍而言,绝对谈不上是幸运日。但在此之前,他至少是这么认为。
袁绍已准备出兵渡河,忽闻许攸传来消息,令他顿时懵了。
“濮阳失守,颜良在白马被杀?”
袁绍呆坐在榻上,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套用后世的一句话经典台词:人生大起大落的实在太快了……在前一刻,袁绍还信誓旦旦,要渡河长驱直入,攻取许都,杀死曹操。到时候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就是他!而且,凭借他四世三公的出身,加之掌控河南河北,大汉十三州,至少有七州在他手里,到时候他……
可这个美梦刚开始,就一下子被现实击溃。
濮阳,被曹操又夺走了!
最可恨的是,颜良也死了,而且是死得极为凄惨。
刘备惨败而逃,如今下落不明。连带着沮授的儿子沮鹄,也不知了去向,令人不免感到惶恐。
颜良,那是他心腹爱将。
早在二十二路诸侯讨伐董卓之前,袁绍还只是渤海太守的时候,颜良便开始跟随他,并立下赫赫战功。一个颜良,一个文丑,犹如他左膀右臂。河北四庭柱陡然缺失一柱,是袁绍无比心痛。
“颜良,何人所杀?”
看着暴怒的袁绍,衙堂上众人噤若寒蝉。
沮授道:“据子远传来消息,曹操夺取白马之后,子远本打算命吕佩出兵夺回白马。但将军不愿,言白马之前是他夺取,如今被曹操收复,自当有他亲自率兵,将白马再攻取下来。
所以子远就……”
颜良,何等骄横之人?
冀州众将谁都知道,一个颜良,一个文丑,那是除了袁绍之外,谁都无法节制的对象。
许攸虽然也是袁绍的老臣,而且还是发小。
但颜良最多是给他面子,却未必会听从许攸的调遣。所以这种事情发生了,倒也不足为怪。
袁绍怒道:“我是问你,何人杀了颜良?“
沮授深吸一口气,闻了闻心神,“据子远的战报,曹操夺取白马后,便即刻集中所有兵力,与刘备交锋。故而留守白马的,是曹操的族侄,名叫曹朋。颜良几乎兵不刃血夺取了白马,却不想正中那小曹贼的诡计。小曹贼将整个白马焚烧,颜良就是在火起之后惨遭杀害。”
“曹朋?”袁绍红着眼睛,抬起头,“这名字有点耳熟。”
“主公忘了,那曹朋就是作《八百字文》的曹八百,其父乃民曹都尉,武库令曹汲,为隐墨钜子。”
郭图轻声回答。
袁绍顿时暴怒,“恨不得将曹八百生啖之。”
想当初,曹朋做《八百字文》,也曾流传到河北,为许多人所赞叹。
其中就包括了一代儒学宗师,五经博士,郑学的开创者郑玄。据说,郑玄当时已卧床不起,病得快要死了。结果读了《八百字文》后,郑玄当晚竟喝了一斗酒,还放歌吟唱,极为称赞。
所以,袁绍也知道‘曹八百’之名。
私下里还说,将来若夺取许都,杀了曹操之后,曹氏族人中有两个必须要活着送到他跟前。
一个是曹汲,另一个便是曹朋。
曹汲会造刀,创曹公犁,曹公车,堪称大匠。
曹朋文采出众,甚至不输于袁绍手下文采最好的陈琳……
如今,若有人把曹朋送到袁绍跟前,估计袁绍会立刻拔刀将曹朋斩杀。
“我欲即刻渡河,于曹贼决战。”
“不可!”
沮授一听,顿时急了。
他连忙上前阻止,“曹操方夺回濮阳白马,士气正旺。此时渡河与之决战,恐非上上之策。
授以为,当屯兵黎阳,渐营河南。稳扎稳打的同时,分遣精骑,抄其边鄙,令彼不得安,将军可取其逸。如今之势,不必拘于决战于一役,当徐徐图之,在河南先站稳脚跟,步步蚕食,方为上上之策。要知道,曹贼兖州并不稳固,只要主公站稳脚跟,就可以令兖州大乱。
兖州一乱,则青州臧霸亦不足为虑。
到时候,主公可层层推进。曹操虽占据了河南,可四面皆敌,又如何是主公的对手呢?”
如果曹操坐在这里,听沮授所言,必会大惊失色。
他拼命营造局面,就是促使袁绍和他决战。毕竟,袁绍占据四州之地,人口众多,钱粮广盛,势力极为强大。相比之下,曹操虽占据了司州、豫州、兖州、徐州,却是四面环敌。
西有马腾,衣带诏留名者,麾下有凉州雄兵,实力不弱。
江东虽处于动荡,可是自孙权继承父兄基业之后,逐渐呈平缓局势。
荆州刘表,益州刘璋……这些人,都是曹操目前最为顾虑的对手。如果一旦战局出现僵持,那刘表孙权等人,也会蠢蠢欲动。到时候,曹操势必腹背受敌,而许都内部将更加动荡。
只是,沮授的这番话,却没有令袁绍心动。
他此时,一心想要为颜良报仇,而且自信满满,岂能容徐徐推进?誓要一战功成才对……
所以,沮授的劝谏,令袁绍大怒。
“某今雄兵百万,战将千员,与曹贼相持,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曹贼今得了濮阳,气焰正嚣张。我若不渡河击之,岂不是令天下人耻笑?我意已决,休得赘言。”
多么张狂的口吻!
沮授还想再劝,袁绍已甩袖离去。
见此情景,沮授不禁感到失落。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袁绍和曹操决战,甚有可能大败。
他死不足惜,可宗族……
当天回到军中,沮授立刻命心腹之人,连夜返回邺城,命宗族分散资财,以防范万一。
沮授开始安排后招,郭图等人也蠢蠢欲动。
当晚,河北四庭柱中的另一位,也是袁绍左膀右臂之一的大将文丑,押运粮草,抵达黎阳。
郭图马上拜访了文丑,将颜良死讯告之。
文丑和颜良,亲若兄弟。两人一同入伍,追随袁绍东征西讨,虽非亲兄弟,却胜似同胞骨肉。
闻听颜良被杀,文丑顿时就疯了。
他立刻闯入黎阳帅府,找到了袁绍后,噗通就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主公,我兄死得恁惨,主公为何不出兵报仇呢?”
“非是某不愿,实在是曹操……”
“曹操算得什么东西,不过阉宦之后,跳梁小丑。
丑愿领一支人马,即刻渡河,与那曹操决战。若不能亲手斩杀了曹操曹朋叔侄,丑愿奉上项上首级。”
袁绍闻听大喜,“某正欲出兵,与那曹操决战。”
郭图却在这时候插嘴,“主公,今日闻沮授所言,似有心怯。
如今,他为监军,权威太盛。而他又不愿和曹操交锋,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士气更加低落?
况乎此次濮阳之战,颇有疑窦。
刘备驻守濮阳时,曹军屡次攻城而不得;可沮鹄一到,濮阳就立刻失陷,这里面是不是……”
郭图浑然忘记,当初让沮鹄换防刘备的人,就是他。
而袁绍听闻这番话,也不由得心里一咯噔……是啊,濮阳丢的未免太巧合了些。
“公则之意……”
“主公即欲决战,更需防范奸人。
以图之见,何不将监军一职分散,设都督行监军事。主公可委派心腹之人,自可保证无碍。”
袁绍大喜,连连称赞。
他旋即下令,撤监军之职,在军中设立三个都督。
沮授领其中之一,郭图和袁绍的心腹爱将淳于琼,则各典一军,等同于把沮授的权柄分去三分之一。而其中最为精锐的两支人马,由郭图和淳于琼担任。如此一来,沮授都督之职,名存实亡。
“辛乙。”
“末将在!”
文丑起身应命。
“我命你统本部兵马,明日一早渡河,与许攸汇合后,决战延津。”
“末将遵命!”
文丑抹去眼泪,大步离开。
“传我命令,命各部粮草辎重加快运送,十日之后,某要亲率大军,渡河与那曹贼决一死战。”
“喏!”
郭图心满意足的笑了!
原本,袁绍打算这两日就要渡河。
可由于白马被焚毁,袁军运送过河的辎重粮草,更是被付之一炬。
许攸在延津,不可避免的要遭受粮草短缺之苦。而黎阳的辎重粮草,则需要重新调集,所以只能推迟渡河的时间。白马,已无需鏖战。那里据说已经被夷为平地,不足以囤积粮草。
袁绍现在需要再建立一处粮仓,以保证后续的战事。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建立……
——————————————————————————
热,非常热!
热的整个人好像置身于火海中,快要被烤成人干儿一样。
曹朋恍惚间,身处熊熊烈焰的包围。那火焰变幻,幻化出一个又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
前世背叛了自己,枪杀自己的好友张扬;陈留被自己斩杀的雷绪;还有黄射,邓才,马英以及数不清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围绕在四周咆哮,一个个面带狰狞,狞笑着向他扑来……
“啊!”
曹朋蓦地睁开眼睛,只觉天旋地转。
耳边,响起乱哄哄的声音,“中侯醒了,曹中侯醒了!”
紧跟着,脚步声响起,一个又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曹朋感觉昏沉沉的,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无力。
视线,渐渐恢复了正常,眼前的面孔,也逐渐清晰起来。
有甘宁,有典满,有许仪……
“这是哪儿?我这是怎么了?”
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自己并没有再一次穿越。
阚泽连忙让人去招呼医生,同时搀扶着曹朋坐起,并在他身下,垫上了厚厚的褥子……
“公子,你可是把我们都吓坏了。”
“怎么了?”曹朋虚弱的问道,仍有些弄不清楚事情的缘由。
他记得,自己在白马纵火之后,又杀了三个袁军,然后就跳进井中,钻进井壁上的洞穴里。
一开始很冷!
后来,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曹朋开始感到热。
白马一场大火,把井水都烧的沸腾起来……耳听一声声惨叫,眼前蒸腾着水汽,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里是濮阳,主公可记得吗?”
“濮阳?我记得我不是在白马?怎么会……对了,白马战局如何?颜良死了没有?大熊子幽伯道他们怎么样了?”
“公子,只管放心吧。
五公子和郝昭夏侯他们都没事儿,他们的情况比你好,虽还不能下榻,可是在两天前已经醒来。”
“唔!”
“颜良,也死了。
不过不太清楚是被什么人所杀,只是在城外发现了他的首级……袁军八千锐士,一个都没逃掉,甚至连尸骨都化为灰烬。不过白马……恐怕是要重建了!那里已变成了一片废墟。”
曹朋听罢,长出了一口气。
“刘备呢?主公那里的情况如何?”
“刘备全军覆没,但他和他的人,下落不明。
濮阳已经被夺回来了,主公带兵返回白马的时候……你不知道,当时主公是何等的吃惊。
整个白马,火势太大,根本无法控制,一直到第二天正午,火势才算被扑灭……到天黑后,才能勉强进入。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井水都快要被烧干了。你在里面昏迷不醒,主公便立刻命我等将你送到了濮阳……不过,袁军开始渡河了,延津那边战事似有些紧张,主公便带人赶去支援。留下我等照顾你。这整整三天,可是把我们吓坏了!兴霸偷偷掉了好几次泪……”
“典满,你休得胡言。”
甘宁一旁勃然大怒,“你何时见我落泪?”
“没有吗?你昨天晚上还躲在屋子后面,说什么对不起小姐,对不起黄公……”
“你……”
曹朋只觉得耳根子嗡嗡直响,,脑袋一阵阵的迷糊。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公子醒过来是好事,你们这样子再吵下去,就会打搅了公子的休息。”
阚泽见甘宁和典满斗嘴,连忙出声阻止。
“大家都先下去吧,让公子好好的静一静。”
众人这才留意到曹朋那颓然之态,于是纷纷告辞,走出了房间。
片刻后,医生赶来,为曹朋检查了一下,又号了一下脉,确定曹朋并无大碍,只不过需要休息而已。
在阚泽的搀扶下,曹朋重又躺下来,迷迷糊糊,很快便睡着了。
第301章 官渡之延津(1/2)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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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火烧白马的损失并不小。
四十七名纵火的勇士,有近二十人丧命。不过他们不是在与人搏斗时被杀,而是……那天晚上,白马的火势很大。所有人到最后,都被烤的昏迷不醒。有几个人是在洞穴中被活活烤死,剩下的则是耐不住高温,所以想要到井水中降温。可那时候的井水,也被烧得沸腾!
温水煮青蛙的故事,很多人都听说过。
曹朋的亲兵大牙,就成了井水中的青蛙。刚开始的时候,井水很凉,呆在里面也挺舒服,可随着火势越来越大,井水也逐渐升温。许多人刚开始并没有觉察到井水在升温,以至于等到最后觉察不妙的时候,已经无力脱身。最后,这些人就好像锅里的青蛙一样,被活活煮死。
但这些事情,甘宁不可能告诉曹朋……
曹朋是因为虚脱而昏迷,在床上又躺了三天,便能下榻行走。
正月初八,天气仍有些冷。
曹朋从屋中走出来,感到有一丝丝的眩晕。不过,他还是坚持着让亲兵扶着他在院子里行走,慢慢恢复体力。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出了一身汗,就见夏侯兰几人也慢慢的走来。
“大熊,子幽,伯道,你们能下地了?”
“恩!”
邓范看了一眼曹朋,有些关切的问道:“阿福,你大好了?”
“好什么好?”
曹朋不禁笑道:“不过是可以活动而已。
这次差一点被清蒸了,没十天半月,恐怕很难恢复。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是要多走动,躺在床上,会死人的。”
夏侯兰三人,也不禁笑了。
站在小亭之中,曹朋缓缓打了一趟太极,让几近僵死的身体,得到了充分活动。
只是这一趟小架打完,整个人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从亭中走出,就见邓范三人,也在一旁练拳。从给他们的动作可以看出,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无法恢复到巅峰的状态。
在院中又慢慢走了一圈,等汗水自然干掉。
初春的太阳升起,明媚的阳光普照花园,那嫩绿的枝芽挂着露水,在阳光下折射五彩光影。
春天,来了!
阚泽和甘宁从花园外走过来,却见曹朋在亭中静立。
左脚探出半步,左手需抬,手心朝上,似乎托着什么东西;右脚在后,右腿微微弯曲,将重心全都放在右腿上,右掌掌心朝下,似乎按着什么东西。迎着阳光,一呼一吸,气脉显得很悠长,几若不见。这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正是后世形意拳中入门桩,三体式。
甘宁倒是能看出点端倪,可阚泽却看不出其中奥妙。
不过,在这个时候,两人谁都没上去打搅,只是在一旁静静的观瞧。
大约半个钟头,曹朋终于收功,缓缓收起腿脚,在亭中活动了一下,精神似乎好转了许多。
“兴霸,德润,你们来了。”
“恩!”
“延津可有消息?”
阚泽点点头,和甘宁迈步走进亭子。
“曹公已率部屯兵匡城,与袁军对峙于延津。
不过夏侯将军已卸下陈留太守之职,由广昌亭侯接掌兵马。夏侯将军被曹公任为泰山太守,于三日前,赶赴泰山郡。听人说,东海郡太守昌豨似乎有些古怪,故而命夏侯将军前往。”
昌豨,又名昌霸,原本是泰山寇。
因臧霸之故,改名为昌豨,与孙观吴敦尹力聚众,寇于泰山。后随臧霸归降吕布,及吕布战死,昌豨复又归降曹操,被任为东海郡守。阚泽说的很轻松,可曹朋却觉察到一丝不妙。
曹操命夏侯渊任泰山郡太守?
难道说,是臧霸出了问题?
昌豨是臧霸的人,而臧霸此时正屯兵青州,与袁谭交战。
谁又能保证,昌豨的古怪,和臧霸没有任何关系?至少在曹朋看来,其中必然有一些牵连。
否则,这官渡之战刚拉开序幕,曹操正在用人的时候。
却把身边大将,最为信任的夏侯渊从主战场调离,跑去泰山郡做太守,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那吕校尉呢?”
“吕校尉也调走了,任琅琊郡太守。”
吕校尉,就是屯骑校尉吕虔,曾为泰山郡太守。
曹朋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一定是臧霸那边出了问题。
臧霸现在屯兵在齐郡,直面袁谭兵马。而吕虔和夏侯渊到来,等同于将齐郡和东海郡一下子分割开来,使之无法呼应。可问题是,好端端为什么发生这种事?濮阳已经复夺,臧霸……
不可能!
臧霸是聪明人,断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表明立场。
想当初,曹操兵困下邳,臧霸藏于泰山,始终没有归顺。
直到下邳外城告破,臧霸才归顺了曹操……那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如今战局不明朗,他怎可能轻易表明立场?如果换做是曹朋,这时候肯定会选择坚守,在一旁静观势态发展。等到时局即将明朗时,再表明立场,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这个时候……臧霸不可能造反。
那么,就是昌豨?
曹朋不禁冷笑。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当初在徐州呆过,甚至根本不记得有昌豨这么一个人。
东海郡太守,看似很好很强大,实在是为了安抚臧霸才给予的委派。他想在东海郡起事?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且不说吕虔夏侯渊,就算是即将离任的邓稷,还是马上就任的步骘,都可以随时威胁东海郡。周仓还有两艘海船,可以在朐县登陆……潘璋被任为厚丘都尉,随时都可以兵临城下。还有海西数万大军,以及王买邓芝等人,哪有昌豨成功的可能?
唯一的疑惑,就是昌豨为什么有古怪,有什么古怪……
闭上眼,曹朋沉吟不语。
好半天他突然向阚泽看去,就见阚泽微笑着,朝他轻轻点头。
“刘备!”
曹朋瞪大了眼睛,沉声问道:“对不对?”
“公子果然厉害,我只不过提了个头,公子就猜出了大概。”
“如此说,刘备逃去东海了?”
“很有可能!”
阚泽将一件青灰色的裘衣,递给曹朋,让他披上,以免受凉。
而后坐下来说:“如今大战将至,各地守卫森严,刘备想要往南走,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妻家本是东海豪强,颇有根基。
虽说之后遭受公子的强力打击,但声望犹存,且根基犹在。东海麋家在朐山,仍有千余族人,再加上僮客,也能有两三千之数。昌豨此人好色贪婪,如果予重金,焉知他不会心动?
此前,刘备占领濮阳,一定不甘心就此居于人下。
他手底下还有些能人,难保不会为他想出狡兔三窟之策……所以我猜想,刘备会逃往东海。”
这家伙,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曹朋不由得在心中发出一声感慨,轻声道:“刘玄德,不简单!”
这句话,他是发自内心。
自重生以来,虽然只与刘备交锋一次,可是曹朋却能感受到,刘备的过人之处。那还真不是像三国演义,或者后世人所说的那样,只会哭!若谈及手段,刘备未必就输给曹操太多。
怪不得,能与曹操三足鼎立。
挣扎着站起来,甘宁连忙过去将他搀扶着。
曹朋紧了紧身上的裘衣,缓缓从亭子里走出来。
夏侯兰等人已练完了拳脚,正一边慢走,一边低声说笑。
他三人当中,邓范是接触曹朋时间最长,学到曹朋拳脚工夫最全面的人。同时,邓范也是最遵守曹朋的教导,绝不会有半点差错。曹朋怎么练,怎么教,他就会怎么做。连带着教夏侯兰和郝昭的时候,也遵循曹朋之前说过的话。比如练功前先热身,练功后不能立刻坐下。
诸如此类……
“大熊,咱们回屋吧。”
“恩。”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邓范呵呵笑道,“没什么,只是聊起了公明将军。”
“哦?”
公明将军,就是徐晃。
此时,徐晃以偏将军之职,忝为东郡太守,屯驻濮阳。于禁以平虏校尉,驻廪丘,屯兵秦亭,以监视袁军河上之动作。李典率本部兵马,驻守韦乡,于徐晃遥相呼应,呈抵角之势。
“徐东郡前两日和我商量,希望我留守濮阳。”
曹朋一蹙眉,并未发表意见,只是静静的听邓范说下去。
“徐东郡还看中了子幽,让我劝说子幽也留下来,并许以东郡司马参军事之职……”
司马参军事,可不是一个小官。
东郡是个大郡,有三个司马的名额,全都是秩比千石的俸禄。参军事,那就是真千石俸禄。
徐晃居然看中了夏侯兰和邓范?
曹朋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甘宁。
按道理说,最应该被看中的,是甘宁才对啊。
不过又一想,曹朋旋即释然。甘宁是曹朋的心腹,而曹朋又是曹操的红人。挖曹朋的心腹,弄不好就得罪了曹朋,徐晃未必肯做。所以他把目光落在了夏侯兰的身上,也算是正常。
可惜,徐晃还是看走了眼。
曹朋最看重的,除了甘宁之外,就是郝昭。
郝昭的武艺不算特别出众,二流巅峰而已。不过,他出身陷阵营,治军手段极强……在曹朋心里,夏侯兰虽然强横,却比不得郝昭。郝昭的黑眊,才是曹朋最可以为依持的心腹。
“子幽,你怎么说?”
夏侯兰笑道:“司马参军事虽然很诱人,但我觉得,还是在公子身边舒坦。”
曹朋闻听,也笑了!
毕竟没有辜负他一番苦心,看起来夏侯兰还是很忠于自己。
“大熊,你要去吗?”
邓范摇摇头,笑道:“我可不想。当初在陈郡做劳什子司马已经累死,好不容易出来,我可不想再去。”
“可我觉得,你应该去。”
“为什么?”
曹朋伸手,环住了邓范的肩膀。
与其说是他搂着邓范,倒不如说他借邓范的肩膀行走。
甘宁等人顺势后退了几步,和曹朋拉开距离。他们知道,曹朋和邓范,一定有心里话要说。
“巨业叔和你娘,都希望你能出人头地,做一番事业。
如今,你已有了很好的基础,说实话我认为你留在许都,用处并不是特别大。如今主公正与袁绍交战,留在濮阳,你有大把的机会。你看虎头哥,如今已经做到了广陵都尉,司马参军事,你可不能比他差……你和子幽的情况不一样,你身上还背负着巨业叔他们的期望呢。”
“可是……”
“五哥,你听我说。”曹朋压低声音道:“论本事,徐公明比子廉叔父强许多。
我觉得你留下来,可以跟徐公明学很多东西。那是你在我身边,都无法学到的本领……咱八个兄弟,如今四哥走了。要说亲近,还是你和虎头与我最亲近。大哥他们有家世,有大把机会。可是咱们呢,虽说我入了宗族,可毕竟是外来人,如果没人帮衬,也无法立足。
你和虎头做的越好,我在宗族里就越有地位,到时候也能为咱兄弟争取更多的机会!
五哥,我要你留在濮阳,不仅仅是为你的前途,也是为我,为虎头咱们兄弟的大好前程谋划。”
邓范沉吟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那我听你的。”
曹朋嘿嘿笑了,搭着邓范的肩膀往卧房走。
不过一边走,他心里一边嘀咕:看起来这濮阳不能久留……万一哪天徐晃挖墙脚挖到甘宁郝昭他们身上,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和夏侯大熊一样,向着我说话。还有阚泽,也必须留下!
嗯,再过两天,待我身体再恢复一些,一定要离开濮阳……
想必,老曹和老袁已经开战了吧!
颜良被我干掉了,那么文丑……曹操又准备,如何对付文丑呢?
历史上,关云长斩颜良诛文丑,成就了偌大名声。
而今,他却要随着刘备东躲西藏,如今不知去向。可曹朋却忘记了,关羽虽然不在曹营,可曹营之中,还有一个比关羽更凶悍一头的恶来典韦。
正月初十,袁绍督军渡河,以张郃高览为大将,进驻延津。
此前,许攸和文丑与曹军已交锋数阵,各有胜负。最初几日,文丑连斩曹营四员大将,气焰熏天。
然而曹操督军抵达匡城之后,以乐进替夏侯渊,命典韦许褚出战。
文丑被典韦打得落荒而逃,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袁绍入驻延津之后,双方战事陡然间变得胶着。曹操和袁绍接连两场恶战,结果却是不分伯仲。
表面看来,曹操似乎占了便宜。
可实际上呢?
曹操损失颇为惨重。
袁绍有兵力上的优势,令曹操感到压力很大。
可他却没有别的办法,官渡布局尚未完成,他必须在延津,继续拖着袁绍,与之继续纠缠。
可问题是,还需要坚持多久呢?
第302章 月黑杀人夜(2/2)
夜深了,乌云遮月。
从黄河古道吹来的风,卷起旌旗猎猎。风很大,吹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延津大营中,袁绍暴跳如雷。
原以为会是一场摧枯拉朽的战事,结果却成了平分秋色,不相伯仲的僵持。如果说从总体而言,袁绍无疑占居优势。可如果仔细想想,集数倍于曹操的兵力,却无法速战速决,袁绍实际上是输了……而且是输给袁绍最不愿意输给的对手,这让袁绍又如何能够开心呢?
“辛乙。”
“末将在。”
文丑上前一步,插手行礼。
辛乙,是文丑的表字。
袁绍直呼他的表字,也说明并没有过于怪罪。
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前些时候被典韦杀得有多狼狈,文丑记忆犹新。说心里话,典韦他不敢去照面,但是其他人却不会畏惧。但有那么一个克星在,文丑始终有些嘀咕。听到袁绍唤他,文丑心里一颤。
“你不是与我说,要去曹贼首级。
曹贼首级,今在何处?”
文丑腾地一下,脸通红。
他和颜良还不太一样,颜良的肤色偏黑,他的肤色偏白。所以这脸一红,就特别的明显。如果是在私下里,文丑或许还不觉得怎样。可在大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令文丑更觉羞愧。
想他出征之时,何等张狂?
可是来到延津之后,却被人打得大败。
许攸是肯定不敢说什么,可袁绍却不会有顾忌。
一句话,令文丑无地自容,单膝跪地,大声道:“丑明日再与曹贼交锋,誓取曹贼的首级。”
袁绍的目光旋即柔和许多,轻轻点头,表示赞赏。
他刚才倒不是真的要责怪文丑,而是用的激将法。文丑和典韦的搏杀,袁绍也不是不清楚,如果单以武力而言,文丑的确是比典韦差了一点。可打仗,并不是靠一勇之夫。袁绍最怕的就是文丑失去了信心,所以才出言激将。从目前来看,这激将的效果,好像还不太坏!
郭嘉言袁绍外宽内忌,不足为虑。
曹操说袁绍算不得什么,早晚必能败之……
可这并不是说,袁绍真的很差。身为河北霸主,雄踞四州之地,袁绍靠的可不只是他的出身。
说他不行,那要看和什么人比。
如果说和曹操这些人相比,袁绍可能差了点。
但若是和普通人比,袁绍绝对能称得上是一位人杰。
文丑激动不已,退回去之后,暗自握紧了拳头,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典韦不可怕,典韦不可怕。
“主公!”
郭图忽然说:“图有一计,或能予曹贼重创。”
“哦?公则有何妙计?”
“连日交锋,曹贼损兵折将,士气正低落。
而主公亲临延津,所领乃王者之师,士气旺盛。图观今夜天象,似有大雨降临,何不趁此机会,偷营劫寨,必可以大获全胜。图以为,主公可兵分两路,命昌辞和俊乂佯攻曹军两翼,吸引牵制曹贼兵力,而后主公亲率辛乙将军,直捣曹贼中军,或可一战功成。”
昌辞,名高览。
俊乂,就是张郃。
郭图此计不可谓不毒,借月黑风高,佯攻两翼,吸引曹操注意力之后,袁绍领兵直扑中军。
张郃相貌清癯,似文弱书生。
而高览则生的是敦实而粗壮,透出剽悍之气。
这两人和文丑一样,同为河北四庭柱,是袁绍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
袁绍闻听,不由得连连点头,表示赞成此计。
沮授却站出来说:“曹操生性多疑,好用奇兵,公则此计虽然巧妙,但曹操未必看不穿吧。”
“总胜似不出一谋。”
郭图冷笑一声,看着沮授,满眼的挑衅之色。
此次渡河,袁绍没有把逢纪带过来,而是命逢纪留守黎阳,帮助袁尚。沮授闻听顿时大怒,厉声道:“公则此话何意?”
“我……”
“好了好了,休得争吵。”
袁绍一见沮授和郭图要吵起来,不由得有些头疼,连忙站出来阻止。
“公则此计甚妙,我正欲此。”
说着,他向沮授看去,那意思是说,你以为我不如你吗?你能想到的事情,我又焉能想不到?
沮授还要辩解,忽感身边有人拉扯他衣袖。
扭头看去,只见谋士许攸朝他轻轻摇头,示意他莫要再劝说。
如果说在袁绍麾下,沮授钦佩什么人的话,田丰算一个,不过如今却被袁绍囚禁于邺城大牢;还有半个,那就是许攸。因为许攸不仅是资历比沮授老,其声名也要比沮授大一些……早年的奔走之友,与何顒等人齐名,甚至连荀爽也对他颇为赞赏,可算得是天下名士。
而沮授呢,相比之下就没有许攸强悍。
许攸是天下名士,而沮授只是冀州名士,而且还是贰臣。
见许攸郑重其事的摇头,沮授沉默下来。
袁绍看沮授不再出声,顿时来了精神,命张郃高览文丑三人分别准备,待天降大雨之时,便是他偷袭曹营之际。
“子远,何故拦我?”
许攸叹了口气,“都督未见主公心意已决,欲忤逆乎?元皓前车之鉴,你我当牢记在心啊。”
若说袁绍麾下第一直臣,那首推田丰。
可田丰数次直言劝解袁绍,甚至不惜言语忤逆,最终被打入大牢中。
许攸的情况也不是太好,袁绍渡河之后,许攸的话语权明显被削减了许多。颜良之死虽和许攸无关,可袁绍还是对他产生了不满。所以,许攸如今在袁绍军中,只是一个军师祭酒,也就是谋士。后世不是有一句话吗?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许攸的权柄,甚至不如沮授。
沮授道:“可是……”
“都督,你多虑了。
以我之见,公则之计虽稀松平常,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且让他试试看,有战未必输,曹操也不是神人。连日交锋,我军已感到疲惫,更不用说曹孟德长途跋涉,连续交战,同样难过。”
想想,似乎有道理。
沮授苦笑一声,“也许是我太小心了。”
“小心好,小心无大错……走,回我营中,咱们喝酒去。”
许攸说罢,拉着沮授就走。沮授虽然不太情愿,可是也不好薄了许攸的面子,只好跟着许攸一同走。沮授也是直臣,能臣,论谋略,甚至强于许攸。可他的确是比不上许攸,因为缺少了那一份圆滑,多了几分坚持。所以,许攸在袁绍军中的地位,明显要比沮授高一些。不是说许攸比沮授强,而是说他懂得变通,知晓看人脸色,揣摩袁绍心思,故而才能如此。
两人回到小营,借酒浇愁。
不多时,阴云密布的苍穹传来一声惊雷。
沮授快步走到小帐门口,看着营中猎猎招展的旌旗,轻声说道:“子远,主公看来要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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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端坐于军帐,手捧一卷孙子兵法,正看得津津有味。
他好读书,更好读兵书。一卷孙武十三篇不晓得被他读过多少次,可仍然觉得,没有厌烦。
史书上记载,曹操手不释卷,即便行军打仗,也会携带大量书籍。
此时,在军帐之中,就摆放着一摞摞书卷。
曹操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一阵狂风吹气帐帘,自帐外卷进中军大帐。大帐两边大蜡的火焰,扑簌簌乱抖,使得军帐之中,忽明忽灭。曹操不由得心生不快,刚要开口呼喝,就见曹彬带着人,把帐帘扯下。
“起风了?”
曹操放下书卷,蹙眉问道。
“回主公,风很大。”
曹操点头,起身走出大帐……
只见军中大纛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风卷狂沙,吹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传令下去,加强警戒。”
“喏!”
曹彬刚要传令,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震天介的喊杀声。
风很大,可那喊杀声更大。
曹操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连忙问道:“何处厮杀?”
“报!”
不等曹彬回答,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在中军大帐前停下。马上小校滚鞍落马,单膝跪地,“启禀主公,大事不好……乐将军营寨遭遇袁军劫营……袁军大将张郃高览,如今正猛攻乐将军营地,乐将军命小人前来求援,言那张郃高览攻击甚是猛烈,请主公速速派出援兵。”
曹操闻听大惊,连忙招呼兵丁。
“且慢!”
只见荀攸匆匆赶来,“主公,此定是袁绍声东击西之计。”
“哦?”
“若主公中军一动,袁绍必然发动猛攻。以攸之见,张郃高览未必是真打,只需派一支人马前往救援,张郃高览必退。主公需稳守大营,以免袁军偷袭中军……就由武卫军去援救吧。”
“吾正欲如此。”
曹操蓦然一惊,顿时醒悟。
“传我命令,命许褚率武卫军,火速救援。”
许褚得到命令之后,立刻点起兵马,向乐进大营驰援。
“君明、子和,你二人做好准备,以防袁军偷营。”
话音未落,只听中军大帐外传来一阵骚乱。有曹军嘶声吼道:“敌袭,敌袭,袁军偷营。”
果然如此!
曹操看了一眼荀攸,“若非公达,某险些中计……君明,准备迎敌。”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典韦等人纷纷领命而去。
曹操独坐中军大帐中,只觉心惊肉跳。他深吸一口气,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主公因何而笑?”
曹彬神色紧张,却有些好奇的问道。
曹操摆手,示意曹彬放轻松些,“我笑我,还是小觑了袁本初!”
此时,曹营外,袁绍率大军直逼而来。
他命文丑为先锋,大将韩莒子、淳于琼、眭元进、王门为副将,领兵五千,猛攻曹营中军。
袁绍自领八千人马,河北名将韩琼护持中军,大将钟缙钟绅等跟从,紧随前锋军而至……
这一次,袁绍看起来是要和曹操来一场血战。
袁军共动用大将五十四人,可谓倾巢而出。曹操也没有想到,袁绍偷营会偷的如此猛烈。此前,他虽命令乐进驻守小营,为其侧翼,可遥相呼应。但现在乐进被张郃高览牵制住,有些自身难保,更不可能与曹操呼应起来。典韦身披重甲,身负双铁戟,一手长刀,一手大斧,率虎贲堵在中军大营的辕门外,和袁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杀。长刀,是曹汲亲手为他打造,可一刀断三十札甲,锋利无比。大斧也是经过曹汲锻造而成,沉甸甸足有四十余斤。
这典韦,就如同一头疯虎般,长刀大斧挥舞之处,袁军血肉横飞。
他一边搏杀,一边嘶声吼道:“恶来在此,哪个敢来送死?”
典满紧随典韦身边,掌中一口大刀,使得是水泼不透。父子两人联手,死死将曹营中军辕门堵住。袁军士卒虽然凶狠,可是在这父子二人的拼死搏杀下,一时间也难以冲进辕门之中。
文丑远远看到典韦,顿时大怒。
“恶来休要猖狂,我要会你。”
可不等文丑话音落下,眭元进王门韩莒子三人同时催马冲上前去,“何需将军劳顿,我等可以代劳,将军只管闯营。”
三员大将,虽说比不得河北四庭柱,却也是袁军少有的猛将。
他们单对单,不是典韦的对手,可三人一起上,而且又是打着颤抖的主意,使得典韦一时间也奈何不得。远处,袁军蜂拥而至,袁绍督大军,已兵临辕门之外。钟缙钟绅两兄弟二话不说,催马就冲过来,与眭元进三人合斗典韦。这五个人全都是打着不与典韦拼命的主意,只将典韦牢牢的缠住。气得典韦哇呀呀暴喝,但对这五人的无赖打法,又有些苦恼……
文丑催马冲向了典满,轮刀就砍。
典满这两年进步不小,可是想要和文丑交锋,还有些不足。
只两三个回合,典满就被杀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与此同时,袁绍在麾盖之下,持宝剑遥指曹军大营,厉声喝道:“儿郎们,取曹贼首级者,封万户侯,尚万金。”
“杀!”
袁军一个个好像打了鸡血似地,疯狂冲向曹军大营。
而曹操此时,也顶盔贯甲,手持宝剑,指挥兵马迎敌……
风,越来越大!
曹军在袁军的凶猛攻击下,隐隐有些不敌。
可就在这时,忽听有人高声叫喊道:“主公,大事不好……延津起火,咱们大营遭遇敌袭。”
袁绍闻听,大惊失色。
他连忙扭头看去,只见延津大营方向,火光冲天!
第303章 围魏救赵(1/2)
“好大的风!”
曹朋勒马,将风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距离延津,还有多远?”
“快到了吧。”
阚泽催马跟上,对曹朋说道。
“风这么大,要不咱们先找地方避一避?此地距离延津不远,双方斥候探马必有许多,还是多小心些才是。”
曹朋想了想,手指前方一处土丘。
“往那山丘后面避一避,派人打探一下状况。”
“喏!”
阚泽连忙转身,把曹朋的意思,告知夏侯兰。
夏侯兰立刻带着十名飞眊,催马离队而去。曹朋则领着其他人,直奔不远处的土丘南坡而去。
土丘东西向,长约二百多米。
不算太高,也就是二十多米的样子。应该是自黄河带来的大量泥沙,堆积成丘。
历史上,黄河经过无数次改道,和后世的河道大不相同。大改道,小改道,不大不小的改道。
黄河孕育了这一方人,却也给这一方人带来无数灾祸。
延津就曾历经数次改道,所以在这块土地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丘陵。一面陡峭,一面徐缓。曹朋等人在南坡下发现了一座小树林,于是众人催马,便躲进树林,以躲避肆虐狂风。
————————————————————————————
本来,曹操命曹朋在濮阳休养,并没有要他归队。
可是濮阳城中,有一个挖墙脚的徐公明,让曹朋总觉得提心吊胆。后来在曹朋的劝说下,邓范留在了濮阳县,出任东郡司马参军事,有领军之权。要说起来,邓范做这司马,倒是轻车熟路。当初在陈郡时,就做过曹洪的司马。但相比之下,东郡这个司马的权力,似乎更大。
只因为那‘参军事’三字,使得意义完全不同。
在陈郡的时候,邓范只有督军之责,可是在东郡,他可以获得更多话语权,甚至参与政务。
徐晃在得了邓范之后,由不死心。
曹朋发现,这家伙没事儿就往他的住处跑。美其名曰是探望曹朋,可是当徐晃那双眼睛从甘宁等人身上溜走时,曹朋总觉得,这家伙不怀好意。所以,不等身体完全康复,就向徐晃提出了告辞。他可是听阚泽说了,徐晃私下里在打听甘宁的事情,让曹朋觉得好不慌张。
这家伙,果然是不怀好意。
徐晃盛情挽留,却被曹朋严词拒绝。
“主公在延津与袁绍鏖战,我身为晚辈,又怎能躲在一旁观战?
此前虽杀了颜良,可袁绍元气未伤。我不是说我有多大本事,但这时候,我必须站在主公身边。”
一番话,说的是掷地有声。
即便是徐晃有心挽留,却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人家是要去为司空效力,难道要阻拦不成?别人还好说,可曹朋是曹操的侄子,又不隶属徐晃所辖。曹朋是北军中候,归贾诩管。所以,徐晃还真就拦不住,只能送曹朋离开濮阳。
临走时,徐晃又赠给曹朋五百兵马,使曹朋能凑足八百人的卫队。
于徐晃而言,夺回濮阳,又俘虏了数千袁军兵卒,他的兵力已恢复到了早先的实力,甚至隐隐超出。五百兵马,算不得什么。可在曹朋而言,得五百兵卒,其势力也就随之暴涨……
不过,想要让这五百人达到黑眊的战斗力,曹朋还不指望。
他已经想好了,等到了延津,就把这五百人交给曹操。如果曹操不要,他再命郝昭训练这些人。毕竟,他的品秩并不高。北军中候能有个三百人的卫队,已经很了不得……八百人?
啧啧啧!
曹朋可不敢去多想。
一路西行,倒也还算平静。
袁军放弃了白马,屯兵延津,与曹操交锋。
所以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曹朋在途经白马的时候,又停留了一日,祭拜亡灵。
白马,已成废墟。
如果不是那被大火烧成焦黑色的残垣断壁,甚至不会有人以为,这里曾是一座县城。
整个城市,几乎没有一座完整的建筑。放眼望去,只剩下一派衰颓残破之气。行走其间,不时可以看到一堆堆凝固的,好像油脂似地东西。那是人被烧死之后,残留下来的脂肪……
八千人,付之一炬!
如果再算上颜良屠城,乐进杀俘,这小小的县城,在不足一个月里,就埋葬了两万多性命。
之前,曹朋还不忍乐进杀俘的行为。
可转眼间,他一把大火,将八千人葬于火海。
站在废墟外,曹朋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变得虚伪了……
命人在白马城外准备了香火,曹朋对着废墟,拜了三拜,以祭奠那些聚集在白马上空的亡灵。
第二天,曹朋便带人离开了白马。
直至建安十三年,也就是赤壁之战开始前,白马一直无人问津,成为一块野草丛生的荒地。
赤壁之后,时为东郡太守的邓稷,才下令重筑白马,并从各地迁三千户流民,安置在白马,算是令白马重新兴旺起来。只不过那个时候,许多人都已经忘记,正是曹朋,令白马变成废墟。
进了树林之后,曹朋下马休息。
看得出,他情绪并不是太好,甚至有些消沉。
事实上从离开白马之后,曹朋就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阚泽倒是可以理解曹朋的这种心情,于是走上前劝慰道:“公子,还在为白马的事情难过?”
“难过倒是说不上,只是数千冤魂……
你知道,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自从从雒阳回去之后,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很虚伪……其实我也明白,这种事情我阻止不得。可看别人做,和自己亲手……总是有些怪异感受。”
阚泽苦笑一声,“公子,时也,运也。”
这四个字,似乎道出了许多道理,让曹朋也不禁暗自感叹。
一名亲兵送来了干粮,曹朋囫囵吞枣的咽下,伸了个懒腰之后,正要和阚泽说话。可忽然间,他僵住了。侧耳做出聆听的模样,片刻后对阚泽道:“德润,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阚泽也侧耳倾听,却只听见鹤唳风声。
他摇摇头,刚要开口,就见甘宁匆匆走来,“公子,我刚才似乎听到喊杀声。”
“哦?”
曹朋迈步走到林子边缘,“我似乎也听到了!”
“这时候,曹公和袁绍还在交战?”
阚泽没有听见,不过他也知道,曹朋和甘宁的听力,远不是他可以比拟。
“备战!”
郝昭突然下令,黑眊呼的一下子坐起,单膝跪地,一手执刀,一手执盾,警惕的向林外张望。
远处,夏侯兰摔着十名斥候,纵马疾驰而来。
他冲进林中,跳下马快步来到曹朋跟前,气喘吁吁道:“公子,曹公似乎遭遇袁军突袭。我刚才看到有袁军向曹公大营扑去,人数看上去有不少,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应该有万人左右。
乐进将军的小营,遭遇袭击。
许褚将军虽然已领兵救援,可看情况,似乎并不太乐观。
袁绍,好像是准备率主力突击曹公中军,依我看,曹公未必能够抵挡住袁绍攻击。”
“那我们还等什么,立刻前去救援。”
曹朋一听就急了,连忙抄起画杆戟,就要上马出战。
阚泽一把拉住了辔头,“公子,且慢。”
“德润有何妙计?”
“妙计倒说不上,只是公子这点人马,即便是过去,也当不得用。若曹公抵挡不住,哪怕公子把这八百人带去,也没有用。若曹公能抵挡得住,有没有公子这八百人,都不成问题。”
曹朋勒住缰绳,“德润,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说,公子现在就算过去了,也没什么用处。”
“难道眼睁睁看着曹公被杀?”
“那倒不是。”阚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公子,你冷静一点。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不去援救曹公,而是说要如何才能援救曹公。你这么莽乎乎的冲过去,弄不好曹公救不出,连自己也要搭进去。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听,若公子愿意,且下马再说。”
“这个……”
曹朋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稳定下来。
他翻身下马,问道:“德润,你想说什么?”
“其实公子想救曹公,不一定非要过去。
刚才听子幽所言,袁绍此次似倾巢而出……他若是倾巢而出,其后方必定兵力空虚,守卫松懈。昔年魏国人庞涓攻打赵国,赵国向齐国求援。齐国出兵之后,并没有救援赵国,反而领兵攻打魏国,迫使庞涓回援,而赵国之围随之告解……今日,公子何不效仿孙膑呢?”
“你是说,围魏救赵?”
“正是!”
要说三十六计,任谁都能说出几条来。
可是在关键时候能否灵活运用,却是另一回事情。
曹朋也知道这围魏救赵的典故,可在匆忙之间,就是想不起来。
而阚泽却可以想出来,这也是他和曹朋最大的区别所在。身为谋士,不仅仅要保持冷静,更需要在关键时,想出应对之术。以目前的状况来看,阚泽的围魏救赵,无疑是最佳方案。
曹朋闻听,不由得连连点头。
他把风巾往脸上一扯,“兴霸,子幽,你二人率飞眊,随我出击。”
“伯道留下,听从德润之计。
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在十里营汇合……”
“喏!”
阚泽和郝昭,插手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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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凝视远处的火光,大惊失色。
“曹贼莫非设有伏兵?”
他心里,突然慌乱起来。
曹操如今死守营盘,一时间恐怕也无法取胜。
若他的伏兵摧毁我大营,而后前后夹击,我就要腹背受敌。弄不好,杀不出老贼,反而要折在这里。
郭嘉曾说过袁绍‘好疑而色荏’,‘多谋而无断’。
如果换做曹操在袁绍的位置上,定然会指挥兵马,继续猛攻,直至攻破对方的大营。
可袁绍却没有这种魄力,看到后营火起,他就失去了方寸。
“辛乙何在,速命辛乙前来。”
文丑正欲冲破辕门,听闻袁绍的命令,有些颇为不快的来到袁绍跟前。
“主公何故令我收兵?某正欲攻破辕门,去曹贼首级。”
“辛乙,我们上当了!”
袁绍说着话,用手一指延津方向。
文丑顺着袁绍手指的方向看去,也不禁大吃一惊。
“老贼有埋伏,我等倾力出击,大营中必然守备空虚。他这是想要釜底抽薪,断了我们退路。
收兵,立刻收兵。”
收兵?
文丑不免有些不太情愿。眼看着就要攻破曹军大营,却在这时候收兵,着实令文丑心有不甘。
“辛乙速率部驰援本阵,我亲领兵马断后。”
袁绍说的是斩钉截铁,不容有半点违背。
文丑咽了口唾沫,猛然拨转马头,厉声喝道:“儿郎们,随我救援本阵。”
说着话,文丑带着兵马便往延津大营方向赶去。可这一来,却使得袁军有些无所适从。这打得正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收兵。不过军中无戏言,既然袁绍下令了,军卒们自然撤退。
袁军这一撤,围攻典韦的袁军众将,也纷纷撤退。
典韦之前被十几员大将围攻,狼狈不堪。袁军突然撤离,顿时令典韦缓过一口气。可这被缠斗的感觉,着实不美。典韦大怒,催马追了两步,手中圆盘大斧呼的脱手飞出,掷向对方。
跑在最后的,是袁绍麾下大将焦触。
听闻脑后金风作响,他连忙反手一刀挥出。
只听铛的一声响,大刀劈中了典韦掷出的大斧,焦触不由得手上一振,险些拿捏不住兵器。
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典韦催马已到了跟前,手起刀落,一刀将焦触斩于马下。
随后,他把大刀一扔,反手拽出双铁戟,催马就追赶对方。刚才被围攻的滋味可不好受,如今有机会发泄,典韦又岂能轻易放过对手?另一边,曹纯率部杀出,虎豹骑呼啸着,在黑夜中横冲直撞。曹操领兵冲出辕门,虽不太清楚袁绍为什么撤退,但他却不会轻易放过这等机会。所谓痛打落水狗……袁绍如果继续攻击,曹操还真无力还手,可袁绍居然收兵……
“儿郎们,随我追击。”
曹操厉声大喝,宝剑在火光中,闪烁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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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虓虎重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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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大胖子……不对,冒牌大英雄作者七十二胖子隆重推荐,写的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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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丑率部赶回延津大营的时候,就看到留守大营的士兵们,正在拼命救火。
曹军踪迹全无,如果不是那大营中横七竖八的袁军尸体在提醒着什么人,文丑甚至会以为,只是一场无意中的走水……大营里,显得有些混乱,一名袁军大将催马来到了文丑跟前。
“东阳,发生何事?曹军呢?”
东阳,是这袁军大将的表字,他本名张旭,也是袁绍麾下一员有数的悍将。
此刻张旭狼狈不堪,在马上一拱手,“辛乙将军,刚才有一支曹军偷营,幸得沮授先生觉察的早,才没有发生大乱子。不过曹军冲进来后,并为鏖战,只烧了两个粮垛,便突围离去。”
只是两囷粮草?
文丑一脸怀疑之色,看着后营冲天火光。
张旭尴尬解释,“那两囷粮草旁边,有刚运来的几十桶桐油,儿郎们救火时不小心把桐油踢翻,结果……”
操!
文丑差点挥刀砍了张旭。
搞了半天,是自己人干的好事。
“曹军有多少人?”
“不太清楚,但全都是骑军……还有,为首的曹将颇为厉害,末将不是他的对手。”
“混帐东西……那曹军何时离去?”
“刚走不久!”
张旭说着,掌中开山斧一指东面,“他们往东面逃离,不过全是骑军,估计这时候已逃走了。”
文丑二话不说,拨马就走。
“儿郎们,随我追击。”
很厉害?
再厉害,能有典韦厉害吗?老子现在连典韦都不怕,何况一个无名无姓的曹将。
文丑这次是真的怒了!眼看着大功告成,却被这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曹军给搅乱的好事……最可气的是,本以为是曹军纵火,没想到却是因为自己人不小心。他也懒得斥责张旭,这一肚子的气,全都撒在了曹军身上。张旭有心想要阻拦,可想到文丑的脾气,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又咽了回去。谁都知道,文丑是个火爆性子。以前有颜良压着还好一些,颜良一死,袁军上下除了袁绍之外,恐怕无人能够拦阻文丑。就算是沮授和许攸,也奈何不得。
文丑命步军留下救火,只带了五百骑军,沿着张旭手指的方向追去。
天色越来越阴沉,乌云遮月,厚厚的云层似乎快掉落下来般,让人心里不由得感到很压抑。
风,小了许多。
云层中,隐隐有银蛇出没,忽明忽灭,非常诡异。
文丑追出十余里后,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兵马晃动。
他连忙催马上前,接着对方军中的火把光亮,一眼认出来者正是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览。
“昌辞,你怎么来了?”
高览连忙上前,在马上拱手答道:“我等正攻打曹军营寨,忽闻主公将领,使我等撤兵回援。俊乂担心曹军追击,故而领本部压阵确定,让我带人先赶回大营。辛乙何故出现此地?”
“该死的曹贼!”
文丑恶狠狠的咒骂一句,而后把情况告知高览。
“昌辞来时,可见可疑之人?”
高览一怔,突然大叫一声,“若非辛乙提醒,我险些忘了。回来的路上,我的确是遇到一支人马。但由于天色昏暗,且距离又远,所以并未看清楚对方旗号。大约有百余人,全都是骑军。我以为是主公斥候,加之心急赶回救援,所以也就没有理睬,辛乙所说可是他们?”
文丑一听,顿时兴奋起来。
“没错,就是那些人!他们往何处去了?”
“似乎……是往十里营方向。”
文丑听罢,立刻便要追赶。
高览忙把他拦住,“辛乙,会不会有埋伏?”
“埋伏个甚……曹贼无胆,哪里还有埋伏?”
高览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见文丑执意要追击,他索性命部将率步兵返回大营,自己则领五百骑军,与文丑合兵一处,一同追击。千骑狂奔,在黑夜中蹄声大作,如隆隆战鼓。
咔嚓!
一道闪电撕裂苍穹,银蛇在云层中闪没。
闪电的光芒,把大地照的一片惨白,文丑高览两人追击了大约有十里,就见前方影影憧憧,似有人影出没。隐隐约约,有战马嘶鸣的声音传来,文丑顿时大喜,刀背拍在马臀上,战马长嘶。
“昌辞,就是他们!”
文丑说罢,厉声吼道:“曹贼休走,文丑在此。”
十里营,因战国时期魏国大将庞涓曾扎营此地而得名。据说魏军当时扎下十里大营,故而得名十里营。
十里营,丘陵起伏。
前方的曹军听到文丑的呼喊声,顿时慌乱起来。
就听有人呼喊:“袁军追上来了,快走。”
说话间,人影晃动,便没入丘陵之中。到了这个时候,文丑又怎可能善罢甘休,放过对方?
只见他拍马舞刀,大声吼道:“休走了曹贼,给我追。”
高览想要拦住文丑,但还是慢了一步。只好带着骑军,紧跟着文丑追了过去。进入丘陵地带后,视线明显受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雷雨之气,战马行走其间,更显得有些焦躁。
“人呢?”
文丑勒马,诧异问道。
追上来之后,却意外发现曹军不见了踪影。
高览心生不祥之兆,催马上前道:“辛乙,穷寇莫追,咱们还是先回营复命,来日找曹贼决战。”
看着起伏的丘陵,文丑也有点怕了。
为大将者,总是读过一些兵书,通晓一些兵法。文丑也觉得,再追下去弄不好就要中埋伏,高览的劝说,也使得他心生怯意,正好找个台阶下来,“如此,今日且放过那些狗贼……”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鸣镝响。
两旁丘陵上,突然冒出无数支火把,星星点点,犹如在十里营燃起了一团团火焰。
“休走了文丑!”
有人厉声喊喝。
从丘陵背面,传来喊杀声。
两支人马从暗处杀来,黑漆漆的又看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
文丑不禁大惊,连忙拨转马头,大声道:“昌辞,有埋伏,速走!”
说话间,袁军已经出现混乱。
文丑催马疾驰,想要逃离出十里营。但他走出没多远,大概也就是两三里的样子,前方忽然火光通明。一员大将,骑着一匹照夜白,拦住了他的去路。来人身穿青色碎花缎子战袍,身披兽面吞天唐猊宝铠,腰系狮蛮玉带。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掌中一杆方天画戟。
一件大红色披风,在火光的照映下,犹如跳动的火焰。
“文丑,哪里走!”
来将一声厉吼,催马从山丘上冲下来。
那方天画戟在空中挂起一抹寒光,人如龙,马如虎,眨眼间就到了文丑的近前。
文丑吓了一跳!
失声惊呼道:“吕布?”
脑袋里嗡的一声鸣响,他有点傻了。
想当年,李傕郭汜围困长安,逼走了吕布。吕布带着家小,曾投奔袁绍,并助袁绍击溃了公孙瓒。后来,因为袁绍对吕布心存顾忌,便命人在途中杀死吕布。不想被吕布提前得知,带着八健将从袁军大营中杀出重围。那一次,文丑也在场,曾亲眼看到吕布的凶悍狂猛。
不是说,吕布已经死了吗?
文丑脑袋有些糊涂,心里更生出怯意。
“辛乙,小心!”
高宠在后面大声呼喊,才使得文丑激灵灵打了个寒蝉,举刀相迎。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那方天画戟带千斤之力,狠狠的劈在文丑手中大刀之上。刀戟相交,只震得文丑手臂发麻。同时,他更生出一点疑惑,吕布这力气,可是比从前差了不止一筹。
二马错蹬,‘吕布’根本不理睬文丑,朝着高览就冲过去。
而在他身后,一名黑甲将军,拧枪奔着文丑就刺过来。丈二龙鳞呼啸,带着一股锐利罡气。
文丑刚从‘吕布’的一击中回过味儿来,那丈二龙鳞已到了跟前。
几乎是本能的,文丑抬刀向外一崩,铛的一下子磕飞了丈二龙鳞……不对,那家伙不是吕布!
到这时候,文丑才清醒过来。
他知道,刚才那使方天画戟的人,不但武艺比不得吕布,而且和吕布有太大的区别。吕布跨坐赤兔嘶风兽,而他的坐骑却是照夜白。吕布有三十多,快四十岁,而刚才那人听声音,似乎年纪并不太大。招数倒是一样,可威力却有天壤之别,否则刚才文丑,绝对凶多吉少。
就是在文丑一愣神的功夫,银枪小将已和他错身而过,冲向敌阵。
一员黑甲大将舞刀冲了过来,“文丑,拿命来!”
文丑忍不住哈哈大笑,“狗贼,焉敢欺我?”
从刚才两次交锋,文丑可以觉察到,对方两员将虽然厉害,但并不足为虑。所以,当第三个曹将冲过来时,文丑顿时露出张狂姿态,挥刀向对方劈去,这一刀誓要砍下来将的首级。
哪知道,双刀交击,在空中爆发出一声巨响。
来将的大刀上,带着一股子奇诡的力量。看似是交击一刀,可实际上,来将的大刀在瞬间劈出十余刀来……第一刀方触文丑大刀,立刻弹走,有迅速落下。最奇妙的是,十余刀几乎是劈在同一点上,一刀强似一刀,一刀胜似一刀。十几刀的力量汇聚在一起,犹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当最后一刀汇聚了前面十几刀的劲力之后,文丑已觉察到了一丝不妙……
咔嚓,掌中大刀断为两截!
操!
居然还是一柄宝刀。
来将的刀,断了文丑的大刀之后,并未停下,呼的斜抹下来。
文丑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来将手中的大刀落在他胸前甲胄上,撕裂了铁甲,没入他的身体。巨大的刀劲,顺着文丑的身子,斜着一拖……文丑惨叫一声,从马背上贴下来。身体几乎被断开了一样,当场毙命……鲜血,瞬间将地面染成红色。
高览正在和那两员曹将搏杀。
单以身手而言,高览比那两名曹将要胜一筹。
身为河北四庭柱之一,高览和另外一个张郃,虽然武艺高强,却比颜良文丑逊色不少。如果以身手而言,张郃也就是在准超一流的水准,而非超一流武将;高览呢,比张郃稍差一些,也就是一流武将的巅峰。对面两员曹将,都是一流武将。单对单,高览稳操胜券,可是一对二,高览就有些吃力……若没有百十合,高览想要战胜对方,基本上也不太可能。
文丑的惨叫声,传入高览耳中,令他吓了一跳。
偷眼看去,就见文丑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肝脏流了一地……
他心里不由得一慌,对面那使画杆戟的曹将突然抬手发出两枚铁流星。高览正有些魂不守舍,耳听金风呼啸,抬头看去,那铁流星已到了跟前。他做势想要闪躲,却不想两枚铁流星却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原来第二枚铁流星后发先至,铛的撞在了第一枚铁流星上。清脆的声音,令高览心头一颤,闪躲不急,啪的一声,铁流星正打在他的肩膀上。这一击,力道奇重。高览虽穿着甲胄,也被铁流星打得甲叶子横飞,身体扑通一声,便摔倒在地上。
“子幽,留他一名。”
使画杆戟的小将,大声呼喝。
那手持丈二龙鳞银枪的曹将,蓦地停下,不等高览爬起来,丈二龙鳞轮圆了啪的拍在高览的后背上,打得高览口吐鲜血,当时就昏了过去。从两旁冲过来两名曹兵,二话不说就把高览给拖走了。与此同时,一支步兵从丘陵后冲出来,行进间错综整齐,二百人前进,犹如一人。但只是那雄浑的脚步声,就使袁军骑兵惊慌失措。逃走的骑军有不少,但还是有数百骑军,被堵住了去路。一旁,那斩杀了文丑的曹将,领着一支骑军正对袁军虎视眈眈。
“某家乃北军中候曹朋,文丑已死,高览被俘,尔等还不下马投降。”
“投降不杀!”
一员大将厉声喊喝,声音在丘陵上空回荡。
咔嚓,又是一个闪电划过。惨白的光亮,照定了丘陵,袁兵清楚的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文丑。
两个主将都被干掉了?
那还打个什么?
“我等投降,我等愿意归降。”
数百袁军滚鞍落马,早有曹兵冲过来,将他们的坐骑拦住,拿走了他们的兵器。
轰隆隆,大雨倾盆。
第305章 行进在正确的路上(1/2)
轰隆,惊雷炸响,银蛇乱舞。
大雨倾盆而下,把天地笼罩在蒙蒙雨雾之中。
袁绍领兵退去之后,曹操只追击了数里,便收兵回营。曹军大营外,尸体几乎叠摞成一座座小山。
刚才的战斗,着实有些凶险。
如果不是袁绍突然撤兵,曹操这一次损失必然惨重。
可饶是如此,曹操也折损了近千人。袁绍或许损失更多,但他损失的起,而曹操却没有这个资本。袁绍黎阳屯兵二十余万,源源不断的开拔过河。军士战死,随后便可以补充满员。
曹操呢?
他雄霸豫州、四周、兖州和徐州,看似和袁绍的地盘差不多,但实力的确是有巨大的差距。
曹操所占领的地区,都是自黄巾以来,战事频发。
兖州、徐州就不说了……但只是一个司州,自董卓入京之后,频发战事,也使得人口剧降。
就以关中而言。
昔日八百里秦川,有得关中者得天下的说法。
然而李傕郭汜肆虐关中数载,使得关中民不聊生,许多地方十室九空,十成人口至少折了四成还多。更不用说兖州,当初曹操和吕布一场大战,令兖州损失惨重;青州,曾经是黄巾余孽最为猖獗之地,若非曹操将那百万黄巾贼收拢的话,只怕青州至今也无法恢复元气。
徐州?
那更不用说了!
自兴平元年以来,徐州的战事就没有停止过。
若非海西屯田,此时的徐州,恐怕已经是流民遍地,惨不忍睹。
豫州的情况相对好一些,却也不容乐观。曹操占地虽大,但实际上,他的情况并不算太好。
而袁绍的河北就不太一样。
冀州素以钱粮广盛而著称,在黄巾之乱后,并未发生过太多战乱。
虽然有黑山贼张燕聚大批流民,但整体上要比曹操的基础好百倍。幽州、并州,乃苦寒之地,素以精兵而著称。历经袁绍和公孙瓒之战以后,两地已逐渐趋于平静,并无太大灾荒。
袁谭手中的北青州,也是青州人口最多的地区。
所以,袁绍赔得起,而曹操却有些捉襟见肘。同时,袁绍周围并无太多敌人,而曹操却面临着四面环敌的局面。他手中也有几十万兵马,但兵力过于分散,所以就更损失不起兵力。
袁绍退去之后,曹操便命人休整营寨。
“是何人为我解忧?”
曹操站在大帐外,看着接天雨幕,不由得疑惑问道。
从袁军俘虏的口中,他已经了解了大概的情况。袁绍原本准备夜袭,强攻曹军。可不知为什么,后方大营突然起火,以至于袁绍担心中埋伏,受到夹击,所以才会在匆忙之中撤退。
问题是,谁在袁军大营纵火?
曹操向荀攸看去,却见荀攸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想想也是,荀攸是司空祭酒,一直留在营中。他本身并无调动兵马的权力,自然也不可能派兵偷袭袁绍大营。留守在济水大营里的将官,当时都在迎敌。乐进和史涣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而许褚去救援乐进,也不太可能偷袭袁绍大营。剩下的曹纯典韦等将领,都在身边。
除去这些人,还能有谁?
“可曾派人查探?”
“已经派人了……不过到目前,还未有消息。”
曹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回到大帐里坐下。
“公达,再这么打下去,恐怕要有麻烦了。”
荀攸上前,为曹操斟了一杯酒,而后示意曹彬出去。
曹彬很机灵,立刻快步走出大帐,在麾盖下,担当警戒责任。
“奉孝与文和,已赶往官渡,伯宁也领兵去了虎牢接替元让……主公,如今形势,唯有坚持。”
“谈何容易啊。”
曹操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何尝不知如此,可问题是,将士们都有些疲乏了。”
“再疲乏,也要坚持住。”
“嗯!”
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曹操用力点头。
本以为,自己布局良久,应该能挡住袁绍。
不成想濮阳先失一局,虽说后来将濮阳夺回,却也把自己的实力完全暴露。估计袁绍就是看出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不计后果的寻求与自己决战。一次、两次、三次……还能坚持多久?
“要不,让子廉过来?”
曹洪如今正守在颍川。张绣虽然降了,但毕竟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他和刘表再次勾结,刘表出兵攻打的话……当然了,刘表没那个胆气。可问题是,凡事都有万一。如今袁绍占据上风,难保刘表不会意动。万一,万一刘表出兵,而张绣不足以依持的情况下,曹洪就是许都的西面屏障。
“主公,万万不可。”
荀攸连忙劝阻,“曹都护在颍川,张绣就不敢轻举妄动。
若把曹都护撤走,只怕张绣会有贰心。如今主公兵马已经铺开,这个时候最好是不要妄动。”
“呵,我也只是说说罢了。”
就在这时,大帐外传来匆匆脚步声。
典韦湿漉漉挑帐帘进来,躬身向曹操见礼,“主公,营中已恢复完毕,若袁绍敢再来,某定取他首级。”
看得出,典韦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虽说他斩杀了三名袁军大将,可换做是谁,被十几人围攻半晌,都会极为恼火。哪怕是杀了几个人,也不足以出他胸中这口恶气。更重要的是,他宝贝儿子典满被打伤,更是火上浇油。
曹操一笑,摆摆手,示意典韦不用多礼。
“圆德可无碍?”
“呃……犬子无能,实在是羞煞人也。
被文丑打伤,并无大碍……不过待此战结束之后,末将定要好生操练他,省得他将来丢人。”
曹操不由得大笑。
“君明,圆德输给文丑,并不丢人,你又何必为难他……”
正说着话,就听曹彬在帐外大声道:“主公,探马回报。”
“哦?”
曹操连忙站起,快步走了过去。
“有一支人马正向大营靠拢,人数大约有千余人,步骑混杂。兄长已带人迎过去,请主公决断。”
这里的‘决断’二字,就是提醒曹操戒备。
曹操眉头一蹙,疑惑向荀攸看去。
不等他吩咐,就听典韦怒道:“袁绍还敢来送死?主公,末将这就过去,定将那贼人一个不留。”
“慢!”
曹操连忙唤住了典韦。
万一是什么义士过来投奔,典韦这火爆的脾气过去,弄不好就要打起来。
说不定袁绍大营的火,就是人家放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别让典韦出动,这家伙杀伤力太大。
“传令下去,三军戒备。”
曹操说着话,回军帐取下宝剑,对荀攸和典韦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典韦可不敢违背曹操的意思,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还是应命。他着急一曲虎贲,随曹操冒着大雨,向辕门外走去。还没等他们走到辕门,就见一匹快马,自辕门外疾驰而来……
马上斥候一边跑,一边兴奋大叫。
“主公,大喜事,大喜事!”
曹操一怔,停下了脚步。
那斥候在距离曹操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便滚鞍落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脸上带着无比兴奋之色。
“主公,大喜事。”
荀攸问道:“喜从何来?”
“曹中侯,曹中侯来了。”
“哪个曹中侯?荀攸愕然问道。
反倒是曹操醒悟过来,“你是说北军中候曹朋?”
“正是。”
“胡闹,他不在濮阳养伤,跑来这边做什么?”曹操怒声呵斥,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心里高兴的要死。不管怎么说,曹朋在这个时候过来延津,说明曹朋心系曹操,忠心耿耿。
荀攸也不禁笑了,但他却忍不住问道:“曹中侯来,和这‘大喜事’又何干?”
是啊,曹朋过来就过来了!
带了一千多人,说实话顶不得什么大用处。
斥候气喘吁吁道:“子丹将军刚才前去迎敌,不想是曹中侯所部。
曹中侯在来的路上,斩了文丑,俘虏了高览,如今正往营中赶来。子丹将军命卑职前来报喜。”
曹操闻听,顿时呆住了。
荀攸一蹙眉,厉声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曹中侯如何能斩得文丑?”
“真的,曹中侯真的杀了文丑,卑职是亲眼见到了文丑的首级,还有袁军大将高览,昏迷不醒,被袁军俘虏抬着过来。曹中侯真的杀了文丑,主公,曹中侯真的把那文丑给杀了……”
荀攸一开始还担心曹朋虚报战功,可听说文丑的脑袋都被砍下了,那就不可能假喽。
他猛然回身,朝着还有些晕乎乎,甚至是不太相信自己耳朵的曹操拱手一揖,“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袁绍连折大将,必然士气低落。曹中侯今斩了文丑,端地大功一件,可喜可贺。”
心里面,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一晃四年!
四年前,曹朋一家人随着典韦,狼狈不堪的来到了许都。
那时候的曹家,可称得上是一无所有。除了一个典韦,他们甚至不认识任何人,一文不名。可一晃四年,曹家崛起已经是不可避免。曹汲以一代造刀宗师的身份,而出现在世人面前,从而得到了曹操重用,更因为献马中三宝,而获得曹操赏识,从此一飞冲天,官路亨通。
而邓稷,不过是个独臂参军。
若非自己的儿子荀辑,荀攸甚至不会正眼看邓稷一眼。
当初派他去海西,也是存着试探。不成想邓叔孙在海西一发不可收拾,不但站稳脚跟,更立下赫赫功勋。四年前的今日,邓叔孙还是一介白身;可现在,已经领千石俸禄的都尉。
至于这曹朋,似乎更令人感到吃惊。
因邓稷而展露世人面前,因荀衍而为人所知。
一篇陋室铭,引得世人称赞,更建立起曹朋风骨峥嵘的气节;而后曲阳血战,奇袭下相,立下赫赫功勋。后来虽然因为吕布家眷的事情,而受到惩罚。可没过多久,他就以一篇《八百字文》扬名于世,拜师胡昭,一篇《爱莲说》,更令世人感受到了曹朋不同凡俗的气节。
雒阳大案,在他手中轻而易举的告破。
白马一把大火,烧死了颜良,连曹操不为之赞叹。
如今,这小家伙竟然杀了文丑,还俘虏了高览。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土鸡瓦狗,实打实袁绍的爱将。此前文丑杀了多少曹军将领?如今却被曹朋所杀,可以想象,会给袁绍带来何等打击。
慢着,他怎会杀了文丑?
难道说……
荀攸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莫非袁绍大营纵火之人,就是曹友学?”
曹操激动的不能自己,闻听荀攸这一句话,不禁愣住了:是啊,这种时候,除了曹朋之外,还有谁会在袁军大营纵火?
想到这里,曹操忍不住仰天大笑。
那倾盆暴雨落下,落进曹操的口中,他却尤未觉察。
“此吾家万里侯,此吾家万里侯!”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这么称赞曹朋,可是这一次曹操的称赞,无疑是一次对曹朋彻底的承认。
典韦站在曹操身后,也不可思议的连连摇头。
当初那个在宛城救他性命,看似柔弱不堪的少年,一转眼竟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他和文丑交过手,自然清楚文丑的厉害。看典满挺凶悍吧……可是被文丑打得全无还手之力。
四年前,自己带着曹朋来到许都。
那时候典满可以秒杀曹朋,而现在……
典韦不由得感慨万千,轻声道:“此天赐阿福与主公。”
曹操笑得眼睛都快不见了,对于典韦的这句话,他欣然接受。阿福,果然是给我带来福气的家伙。
“快随我出辕门迎接。”
曹操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刚才太张狂了,太得意忘形了……
荀攸和典韦紧随其后,而此时,曹军大营都已经惊动了,许多武将纷纷出动,来到辕门外。
他们可是听说了,主公的侄儿,斩杀了文丑!
很多人没有见过曹朋,只听说过他的名字。事实上,在火烧白马之前,曹朋虽有名气,但并不为人看重。毕竟那时候,曹朋只是个北军中候而已,手中没兵没将,怎能被人看重。
而现在……
曹朋已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
远处,马蹄声传来。
一支人马从大雨中飞驰而来,马上一员将,顶盔贯甲,威风凛凛。
仍透着稚嫩的面庞,却给人一种沉稳之姿。那员小将在辕门外勒住战马,纵身从马上跳下。
只见他紧走几步,小跑到曹操跟前,单膝跪地道:“末将曹朋,请还!”
第306章 以退为进(2/2)
“阿福,可大好了?”
曹操询问,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关切。
曹朋可以感觉得出,曹操这种关切并没有什么作伪的意思,而是发自内心。在后世,常有人说曹操是虚伪小人。可实际上,曹操对族人和心腹的关爱,绝对是发自内心。仔细想想,似乎也很正常。你不是自己人,又不是真心为我做事,我为什么要对你发自内心的关切呢?
将心比心,曹操并没有做错什么。
春夜,冰寒。
一场大雨,更使得气温陡降。
曹操让曹朋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拉着他在大帐中聊天。
问及斩杀文丑的事情,曹朋笑道:“文丑非我所杀,杀文丑者,乃我身边大将甘宁甘兴霸。”
“就是那位黄小姐的亲随?”
“正是。”
甘宁当初随曹朋,是通过黄月英而成。
虽然现在甘宁一直跟随曹朋左右,但大多数时候,人们还是会认为,甘宁是黄月英的家将。
曹操乐开了怀,连连点头,表示赞赏。
“此战结束之后,便让甘宁入仕吧。”
他眯着眼,朝曹朋看去。
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查看一下曹朋的反应。
毕竟,甘宁一直跟随曹朋,让甘宁入仕,就有使其脱离曹朋的意思。
曹朋正色道:“侄儿正欲和世父说这件事……兴霸有大才,不但武艺高强,更能独当一面。只是此前他未立寸功,所以侄儿也不好开口。如今,他斩杀了文丑,还请世父赐他前程。”
“你,难道不后悔?”
“后悔?”
曹操笑道:“若甘宁如你所言这么好,他早晚必在你之上。”
“为国家举荐贤良,本就是侄儿的本份。再说了甘宁本就在我之上,世父若重用他,岂不是说明我眼光不错?呵呵,侄儿又有何后悔之处?说实话,侄儿一直觉得,甘宁在我身边,屈才了。”
曹操,眯着眼,微笑点头。
“此外,这次大战,夏侯兰也立下奇功。
白马时,子幽随我潜伏城中,纵火烧城……刚才在十里营,也是子幽将高览拿下。他原本就是世父麾下小将,只因当初一句戏言,才跟随我至今。这些年,子幽忠心耿耿,立下许多功劳。所以侄儿斗胆向世父请求,让子幽重返军中……他在世父身边,更胜于留我身边。”
“好,好,好!”
曹操仰天大笑,“若我身边人,都能如阿福你这般,何愁天下不靖。
不过呢,甘宁也好,夏侯兰也罢,还是让他们暂留在你身边为好。赏赐是要有的,只是……如今战事尚未结束,你身边也需要跟着可用之人。此前文丑在阵前斩杀我大将多人,致使军心有些不稳。你现在带着文丑首级回来,正可为我分担忧愁,不知阿福你可否愿意?”
“愿从世父调遣。”
“即如此,我明日一早会宣布,任你为检验校尉,暂领一校兵马,驻守于酸枣西南面,阴沟之畔,如何?”
阴沟,又名阴沟水,出阳武县蒗渠。
《史记》秦庄襄王元年,秦国大将蒙骜击取成皋、荥阳,初置三川郡。故而,也有人说这阴沟是蒙骜所筑。
曹朋闻听,插手应命道:“侄儿遵命。”
曹操顿时露出笑容,“甘宁与夏侯兰,就留在你麾下效力。不过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这检验校尉,只是暂时。至于你的功劳,等战事结束之后,返回许都,再有文若同意封赏。”
只是个暂时的啊!
不过曹朋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望,相反感觉很高兴。
他现在是北军中候,食俸禄比六百石。而检验校尉最少也是个比千石的俸禄……既然让他做到检验校尉,那说明大战结束后,曹朋的职务不会小于千石。以十七岁而获千石俸禄,这职位绝对不算小。当然了,如果和孙权那种十四岁就当是奉义校尉,得真两千石俸禄的人比,比千石俸禄,还真算不得什么。但孙权毕竟是孙策的兄弟,人家现在还是吴侯呢……论年纪,和曹朋差不太多,已经做到了列侯。所以说,这种事情,还真没什么可比之处。
曹朋,欣然接受。
曹真厉害吧……那是曹操认的干儿子,从小跟在曹操身边。
如今在虎豹骑,也就是个比六百石的司马;曹休比曹朋年纪大,被称之为‘吾家千里马’,不过真六百石的俸禄而已。所以说,曹朋能得一个千石俸禄,在曹操军中,已算是少有。
“那早点去歇息吧。
想来他们已把你的住所安置妥当……明日一早,我会委以重任与你。”
“喏!”
曹朋起身行礼,躬身退下。
曹操坐在床榻上,不禁笑了!
这孩子倒也是个知轻重的人,懂得以退为进的道理。不过,我虽言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话,但你对我忠心耿耿,我又怎会为难你呢……呵呵,阿福有这种眼力,将来一定能大有作为。
“文质。”
“喏!”
“去把国让唤来。”
“是。”
曹彬领命,转身要走。
却听曹操又喊住他,“看看高昌辞可醒来?若醒了,把他带过来。”
“遵命。”
曹操站起来,在帐中走了一圈,而后重回榻上坐下。
他拿起一卷书简,正准备阅读,只听帐外有人道:“司空,唤豫何事?”
“啊,国让啊,快些进来。”
曹操听那声音,不禁一笑,忙呼唤帐外人进来。
从大帐外,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只见他身高约七尺七寸,也就是176公分上下。
面如粉玉,齿白唇红。
一双眸子犹如晨星般闪亮,举手投足间,透出不凡之姿。
青年一身青衫,步履从容的走进来,拱手行礼。
曹操连忙示意他不必多礼,温言道:“国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
“单凭司空吩咐。”
“你可知我那族侄曹朋?”
青年一怔,旋即笑道:“就算此前不知,但经过今晚,豫也知晓。
大名鼎鼎的曹八百,豫早有耳闻。以前以为他不过长于文事,却不想竟有如此本领,斩了颜良,诛了文丑,俘了高览……河北四庭柱已失其三,全赖曹八百之功,豫又怎可能不知?”
“呵呵,倒是我失言了。”
曹操这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
看到没有,我曹家也是有能人的……
不过,他旋即收起笑容,正色道:“国让,我唤你前来,是有一事相托。
明天我会命友学为检验校尉,驻守阴沟渎亭。他做事沉稳,我是放心的……但他年纪必经还小,我担心不免会得意忘形。故而我欲命你以军谋缘令军中丞事,助他一臂之力,你可愿意?”
青年闻听,拱手道:“愿从司空调遣。”
“好吧,那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会命仲康领你去见他。”
“喏!”
青年拱手应命,退出中军大帐。
长长出了一口气,曹操轻轻捶了捶额头,露出疲乏之色。
终究不年轻了!
曹操今年四十四岁,经过一夜搏杀,而后又有狂喜……各种事物处理结束后,难免感觉劳累。
他站起身,刚要往外走,就听曹彬在帐外道:“主公,高览带到。”
曹操闻听顿时露出喜色,脚下步履踉跄,走出大帐外,只见高览被绳捆索绑,正立于帐前。
“怎可对高将军如此无礼。”
曹操紧走两步,厉声道:“还不快与将军松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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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袁绍怎么都想不明白。
明明是占据上风,可一下子就落得个惨败。
呃……不能说是惨败,准确的说,是各有损伤。至少当袁绍回到大营的时候,他心里还这么认为。
得知文丑去追赶敌军,袁绍也没在意。
后来听高览派回来的军士说,高览和文丑一同追击,袁绍也就更加放心。
他首先要处理的,是面前的残局。
郭图道:“主公,今夜之战,非战之罪,实那曹贼运气好,也不知哪儿钻出一支兵马前来捣乱。”
袁绍深以为然,轻轻点头。
郭图说的一点都没错,今天晚上还真是曹操运气好。
如果当时大营起火再晚一些,待大雨瓢泼时,就算有人劫营,也不会有太大用处。而那时候,袁绍也已经攻破曹操大营,说不定已经把曹操生擒活捉。所以说,这一饮一啄,乃天注定。
也许老天不想我今日,解决曹操?
袁绍的心里,不免感到郁闷。
他目光扫过大帐中众人,却见沮授面带沉思之色,一言不发。
心里微微一动,袁绍道:“沮先生,何故不出声?”
沮授一愣,站出来道:“主公,今日大好局面未得成功,也许是上天提醒,与曹贼不可一战功成。以授之见,主公应先设法在河南站稳脚跟。其实酸枣不必理睬就是,应先取濮阳。”
“濮阳?”
“取濮阳而定兖州。
兖州一旦得手,曹贼势必军心换乱。
那时候,主公可以设法招降臧霸,而后挥军南下,直抵许都,曹操就算有天大本事也只能束手。”
“不可!”
郭图见袁绍心动,连忙出声阻止。
好家伙,若袁绍采纳了沮授的意见,那岂不是说我今夜设计偷袭曹军的行动,就是多此一举吗?
郭图道:“主公,今夜一战虽未能功成,可是曹贼底细已暴露无遗。
主公何必舍近求远?曹贼就在眼前,只要攻破了曹贼大营,则天下定可唾手可得,此苍生之幸。若依沮先生所言,恐怕这战事,一两年也未必能够结束。与其这般,倒不如直捣许都。”
沮授一听就急了。
“公则,你言直捣许都,可一战功成,敢问如何功成?
那曹操也非三岁小儿,他定会想尽办法,与主公周旋。若攻濮阳,则天下群雄必会闻风而动,但若取许都,若不能速战速决,则群雄必随之偃旗息鼓,静观事态变化,只恐怕反而不美。”
“曹操非三岁小儿,难道主公是平常人。
主公出身高贵,麾下百万精兵,若集中力量,曹操焉能抵御?依我看,沮先生怕是别有用心。”
“郭图,你……”
袁绍听两人争吵,觉得脑袋都大了。
“沮先生,公则,你们都住口。”
沮授和郭图,这才闭上了嘴巴。不过两个人好像斗鸡一样,相互怒视,谁也不肯向对方低头。
袁绍长出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忽听帐外小校来报:“主公,大事不好!”
“何故惊慌?”
“刚得到消息,文丑将军,文丑将军他……”
袁绍激灵灵一哆嗦,呼的站起来,厉声喝问:“辛乙他怎样了?”
“文丑将军在十里营中伏,被,被曹军杀了。”
“啊呀呀!”
袁绍脑袋只觉嗡的一声响,顿时天旋地转。
“你再说一遍?”
“文丑将军被曹军所杀,高览将军亦被曹军擒拿。”
“呀呀呸!”袁绍扑通一声坐下来,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帐中众人见此情况,顿时大惊失色。一个个争相呼唤‘主公,主公醒来’,更有人掐人中,好不容易是袁绍才算缓过了这口气。袁绍心如刀绞,长身站起,厉声喝问:“何人杀了辛乙?”
“这个,不清楚。”
“不清楚,不清楚,不清楚……”袁绍暴跳如雷,抬脚踹翻了面前的书案,锵的一声拽出宝剑,“此等事情你都不清楚,我要尔等何用。”
说着,袁绍手起剑落,一剑将那军卒刺翻在地。
“立刻点起兵马,我要再战曹贼。”
“主公三思!”
郭图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拦,“主公,今夜大雨瓢泼,曹贼刚造偷袭,必然已有所准备。再说了,以辛乙将军之能,又岂是等闲人可杀?万一曹贼设有埋伏,此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以图之见,待天亮之后,主公再点起兵马,与那曹贼决一死战,看那时候,曹贼还能有甚花招。”
袁绍,总算是冷静下来。
可一想起文丑被杀,他就坐立不安。
颜良文丑,此皆他心腹爱将,依为双臂。如今双臂缺失,这丧臂之痛,又岂能受得了呢?
“明日,明日……我誓取曹贼项上人头。”
袁绍双手握成了拳头,猛然间仰天一声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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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一月十九日,袁绍大军渡过黄河,伺机与曹操决战。
几乎是在同时,刘备率残兵败将,抵达东海郡。旋即,东海郡太守昌豨在郯县,起兵造反。
战局,呈现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