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阴阳剪
剪纸，在普通人看来也许只算得上一门艺术。而在真正有本事的剪纸手艺人那里，却十分不简单。这门手艺学的不精，尚可驱鬼避祸，保人出入平安。若是把剪纸学的通透，能顶半个神仙。
剪纸在其他地区也被叫作糊纸、扎纸，是一门综合性的手艺。我爷爷就是一位剪纸手艺人，但从他手里做出来的东西可不是凡物能比。那些祭祀用的纸人纸马通常没有灵性，而爷爷做的东西却能通鬼神，他是真正的阴阳剪传人。
大陆乡村的丧葬习俗礼节繁多，且百里不同俗。唯独给死者祭祀纸具是共有的习惯。小到烧得纸钱、纸花、元宝，大到童男童女、纸屋纸牛这些全属于剪纸的范畴。正所谓扎彩匠，扎鬼纸，扎来鬼纸祭阴阳，村里人都十分相信这一说法。有什么邪乎得不得了的事，大家也都来找爷爷解决。
小时候，我本来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认为那都是封建迷信。可当这些“封建迷信”*裸的在你面前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信不信就由不得你了。要说起让我改变对爷爷看法的那件事，还要回到好多年以前。
那年夏季的某一天夜里，我作了一个怪梦。梦里我坐在一间纯白色的屋子，外面熙熙攘攘聚集了好多人。我想出去凑凑热闹，却无意间在镜子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这一看着实令人瘆得慌，镜中的我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竟像是打扮好的新娘子！
我是男娃，怎么做得了新娘子？我连忙跑出去想问个明白，却看见屋外头那群人嘴里都嚷着“恭喜恭喜”。我越看那些人越觉得不对劲，他们个个身子细长，面如白纸，却有着仿佛要渗出血来的大红嘴唇。这不是跟爷爷扎的一样，活脱脱的白纸人！
我越瞅这些人发现他们的表情越僵硬，一开一合的嘴活像皮影戏，只会说“恭喜”两个字。我吓得赶紧要逃，却被一个身穿红袍的人给拽住。这一身新郎打扮的男人脸青的发紫，一只眼珠子没有了。我猛地回过味来，这男人不是村里前一阵死掉的王老七嘛。王老七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我说不出话，喘不上气。周围的白纸人都围了过来，那种无助的窒息感叫人浑身哆嗦。
就当我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忽然觉得脑门一凉，一下子就惊醒了。醒来我看见自己被淋了一身狗血，身上围着爷爷剪纸用的红纸，双手抓着上吊绳，脑袋正往里深呢！
爷爷咣铛扔掉装狗血的盆，急忙把我抱了下来。我当时已经吓得不会哭了，只听见爷爷骂骂咧咧，说妈了个巴子，哪只不开眼的王八羔子想害我孙儿的命。后来我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害怕的紧抱着爷爷。
那之后第二天，爷爷就盘问我是不是干了什么缺德事。我不敢隐瞒，把淘气扯皮的事一五一十的全抖露了出去。知道我说到自己往王老七家的纸人身上尿尿的事，爷爷才让我打住。
原来，前一阵死去的王老七一直没娶上媳妇。他爹娘痛心又悔恨，托爷爷给扎了一个“纸媳妇”。爷爷说我的童子尿破了纸人身上的阴气，在地下的王老七见不到媳妇这才想索我的命。
后来爷爷又重新扎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纸女人，烧了，我这才平安无事。
自打那件事以后，我对爷爷的手艺就深信不疑。爷爷时常教我一些阴阳剪的手段，不过我却发现了爷爷的一个特殊禁忌，他只接白事，不接红事。时光荏苒，眼看着我就要十八岁成年了。
一天我在家门口转悠，抽着9毛一包的琥珀香，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汽车喇叭响。那个年代在村里有一辆新自行车都是值得炫耀的事，哪见过几辆汽车啊。
当时只觉得这小汽车太他娘的气派了，要是让我坐上在村里头兜一圈，宁可少活一年。
没想到这小汽车在我面前停下了，车里下来一个穿蓝西装的胖子。胖子疏一背头，脸上带着蛤蟆镜，手里拎着大哥大，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胖子笑呵呵地问我：“大侄子，你爷爷在家不？”
没想到爷爷还认识这样的老板，这回有车坐了。
我掐掉烟头，赶忙答应：“在家，我这就给你叫他去！”
“等会大侄子。”胖子忽然把我叫住，我一回头，他塞过来一盒凤凰牌香烟。
这可是稀罕货，我没客气。小心翼翼地揣好，就去屋里找爷爷。
屋里，爷爷带着花镜正给纸人画眼绘唇。
我说：“爷爷，外边来了个开汽车的胖子，看样子贼有钱，说要找您。”
爷爷一听，一下把纸人的脸画花了。他嘴里叨咕着“有钱的胖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爷爷脸色忽然沉了下去说：“让他走让他走，不见！”
看着爷爷阴沉得眼神，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我灰头土脸的跑出去，对胖子说：“叔，您回吧，我爷爷他不见客。”
胖子一脸横肉上的脸上没了笑容，他为难的看着我，说着一些让我帮帮忙之类的话。可我太了解爷爷的脾气，他决定的事天王老子都劝不动。
胖子无奈要走，却又贼溜溜地瞅了我一眼说：“大侄子你过来。”
我走到胖子跟前，没想到他塞给我一个大红包。我一摸鼓鼓的红包，甭提多美了。
胖子说：“叔来的匆忙，没给你买啥，这点钱留着自己花吧。”
我美滋滋地进了屋，红包还是被爷爷给发现了。爷爷上来就甩了我几个大耳雷子。还没等我委屈，爷爷先骂道：“你个王八羔子，就知道钱。”
骂归骂，爷爷说完领我出了屋。后来我才知道，剪纸这行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规矩。爷爷为了不破规矩，只好带我出去找那胖子了。
胖子见我和爷爷出来了，乐的合不拢嘴。点头哈腰得过来给爷爷递烟，可爷爷理都不理，阴沉着脸问：“你找我干啥？”
胖子依一脸谄媚样，绕了半天就是想让爷爷给他剪一个能保出入平安的红符。
爷爷听了以后脸色更加那看，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他一把抢过我的红包甩给了胖子说：“走走走，我只接白事，不接红事。”
胖子为难的笑着，还想再商量商量。可是爷爷飞快地抄起扫院子的竹条扫帚，狠劲儿向胖子拍了过去。还好胖子反应快躲开了。
爷爷大骂了一声“滚！”
胖子害怕挨拍，灰溜溜地躲进了车里。
第二章夜里的美女
爷爷见胖子不再纠缠，这才放下手里的扫帚。
胖子尴尬的说：“您别真动气啊，我这就走。”
胖子走之前，又贼眉鼠眼地把我叫过去。他把红包硬塞给我，说这是给大侄子的。爷爷只是阴沉着脸并未表态，胖子见再待下去他的车非得被砸了不可，就灰溜溜地开车走了。
看着手里的红包，我头一次觉得，原来阴阳剪这门手艺这么值钱。可爷爷为什么只做死人生意，却从来不肯做活人生意呢？我心里纳闷问：“爷爷，那胖子的要求也不过分，你为啥……”
话还没说完，就见怒气冲天的爷爷作势要揍我。我赶紧跟胖子一样溜了。
抽着胖子的凤凰烟，仔细回想起爷爷的目光。那不是单纯的愤怒，似乎还掺杂着一缕悲凉。
我闲逛了一天，傍晚去小饭店要了几个硬菜一瓶好酒，打包带了回去。我战战兢兢地进屋，爷爷正抽着烟袋。他脸上已经没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沧桑和愁绪。
摆上好酒好菜，我和爷爷边吃边聊了起来。吃了一个钟头，我俩酒足饭饱，夜幕也已降临。
爷爷对我说：“千帆呐，今晚我不去看店了，你替我一天。”
我一口答应下来，看着爷爷疲惫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一刻我才意识到爷爷老了。
穿上外套我就直奔爷爷开的丧葬用品店。这店铺开在村子的最边上，只有前面零星挨着几户人家，后面则是一片荒凉的野地。
我还是头一次晚上独自在这儿过夜。看着满屋子的丧葬用品，再瞧着这些栩栩如生的纸人，我还真有点发憷。
酒劲还没过，我也无心睡眠。站在店铺门口，我吹着夜风醒醒酒，见不远处有个人影慢慢走了过来。这大晚上的谁还在这溜达，也不怕撞鬼？
人影走近了，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我看这姑娘有些面熟，还没想起来是谁，她竟先认出了我。
“千帆！”姑娘笑眯眯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听到她的声音我终于想起来，这不是5年前就去北京闯荡的小宇姐嘛。
“小宇姐？你啥时候回来的？”我笑着问：“怎么半夜在这溜达？”
“我昨晚回来的。”小宇姐似乎有什么急事：“千帆，正好你在这，卖给我几个纸人。”
我正纳闷她要这纸人做什么，她解释说：“昨天我奶奶给我托梦，说自己一个人在下面也没人陪她说说话，没人帮她干干活。我这不寻思给奶奶绕几个佣人丫鬟之类的，也好让她老人家在下面过的安生些。”
农村对这种托梦之类的事情特别的相信，也确实很灵验。谁要是对老人的托梦不上心，保证不是生病就是倒霉。我心说小宇姐还是这么孝顺懂事，忙问他要什么样的纸人。
小宇姐说要五个，两个男的干活，三个女的伺候着。
我扛了仨，小宇姐拎着俩，我们就向她家走去。一路上我跟她打听北京有什么好玩的，可是小宇姐不怎么爱答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进小宇姐家的院子，一股牛肉的香味扑面而来。没想到小宇姐家这么晚才吃饭，看来又有好吃的了。我和小宇姐撂下纸人，我说：“今晚就给老太太烧了去吧，什么规矩我都知道，我帮你吧。”
没想到小宇姐却突然不急了，让我进屋吃两口牛肉再干活。这正合我意啊，正好酒醒了也有些饿了，吃顿夜宵简直太美。
小宇姐的爹和妹妹都在院子里，她爷爷在门口抽烟。农村房子的格局进门就是厨房，小宇姐的妈妈正在灶台旁看着锅里的牛肉呢。
我和小宇姐进了里屋，桌子上摆了好多菜，小宇姐赶忙叫我坐下吃饭。
“吃块牛肉吧。”小宇姐笑眯眯地说。
我虽然想吃可是他们家里的长辈都没过来呢，我就吃上了不礼貌。
见我不动筷子，小宇姐又说：“吃一块吧，可香了。”
我也实在忍不住了，夹起来一块就往嘴里塞。
牛肉还没吃到嘴，我忽然看见一道殷红的鼻血从小宇姐俊俏的脸上流了出来。
“小宇姐，你这是上火了吧。我找东西给你擦擦。”我说着就要起身。
小宇姐却让我坐下，她擦都不擦一下，只是说：“千帆，你吃一块牛肉。”
小宇姐的鼻血越流越多，可她一点都不在乎。任由血淌到衣服上。我擦发现小宇姐家里静极了，除了我俩没人说一句话，只有小宇姐他爹在院子劈柴发出砰砰的声音。
小宇姐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死死地盯着我。我见气氛不对，心里有些发颤，牛肉也顾不上吃了，只想找个借口开溜。走到厨房发现锅里的牛肉全都糊了，小宇姐她妈就那么瞅着，一点动作都没有。再看门口抽烟袋的爷爷，烟袋锅子里早没有了烟丝，而他瘦得像猴一样的上下颚还在机械的裹着烟嘴。
这一家人怎么都不太正常啊，我才发现自己似乎是撞上了什么邪性的事。我赶紧跑到院子里。却发现小宇姐她爹劈哪是什么柴火了，他正劈着自己二女儿的脑袋，血花溅出老高！看到小宇姐她爹麻木呆滞的眼神，和不停砍在小姑娘脑袋上的血斧子，我的精神彻底崩溃了。我触电了一般得惊叫着往出跑，却被一双手死死地扯进了屋里。
拽我的人是小宇姐，她力气出奇的大，我竟挣脱不了。小宇姐的七窍都有血滋出来，她急促地说：“吃一块牛肉！这肉很香的。”小宇姐一说话，嘴里还流出一股白沫。
这他妈太诡异了，我死命挣扎着想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我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小宇姐。她生拉硬拽地把我的头往牛肉碗里按，我闻不到牛肉的香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恶臭。碗里的牛肉已经腐坏了，我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一使劲这才从小宇姐的手上挣脱。
再看小宇姐时，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脸变了形状，像是早已腐烂的尸体。小宇姐的肚子上有一个大洞，内脏里到处都蠕动着蛆虫，还有蛆从她的嘴里，眼睛了不断往外钻。
我惊叫一声飞一般地逃离了这里，一路连滚带爬，都不知道怎么跑回到自己家里的。
爷爷被我惊醒了，我哆哆嗦嗦地叙述着这晚发生的一切。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爷爷听罢，流露出一股惊异的深色，说：“这些死人是要借你的命还阳啊！”
第三章丢魂儿
我挤在爷爷房间惊魂未定地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警车就开进了村里。
警察说她们一家早在前天就死了，死因是吃了掺毒药的牛肉。今天尸体发臭了才被邻居发现。
还听邻居说，小宇姐在北京傍了大款，不但不肯给家里钱，而且这次回来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小宇姐认为她的出身给自己丢了人，为此家里还大吵了一架。
听了这消息，我在大太阳底下都感觉心底发寒。这么说昨晚我去的时候，小宇姐一家就早都死光了，真是撞了邪。
我把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爷爷，爷爷说：“我在店里明明放了驱邪的红符，怎么还招了邪祟？”
“反正我是说啥都不去了。”我心有余悸的说。
爷爷嘲笑我：“瞅你那怂样。这个胆子我怎么放心的下啊。”爷爷后半句却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跟着爷爷一起去店里探查。
路上爷爷跟我说了昨天的事。按爷爷的说法，昨夜那几只鬼是想用纸人做替身，用我的阳气做引子来还阳。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纸人的性别和数量确实对上了号。我不敢想如果昨夜吃了牛肉会怎样。
来到店里，我跟爷爷仔细的翻找，却怎么也找不见那枚红符。爷爷忽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他说：“姜槐！”
我说什么姜槐？爷爷说：“就是昨天来找我那个胖子。一定是这小子偷了我的红符。”
原来那个胖子叫姜槐，我纳闷道：“看着那胖子人品不错啊，不像是偷鸡摸狗的人。”
爷爷大怒，扯着嗓子大骂姜槐小王八羔子，他的东西也敢偷。
我还要问爷爷和姜槐的渊源，可是不敢开口。
爷爷怒气冲冲的说：“千帆，他不是留给你一个电话吗？你他问问，是不是偷了我的红符！让这王八羔子赶紧还回来！”
我答应下来，可是这电话可不好找。那个年代接一台电话机可是要两千块钱，我们村穷，根本没人接的起电话线。
想来想去只好去城里打了，正好胖子给的红包还没花。要真是这胖子偷了符害我差点小命不保，我还真的狠狠敲他一笔。
坐上一天一趟的客车，我来到了城里。
我连饭都没顾上吃，找了个能打电话的店就给姜槐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才通，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我这正忙着呢！”
我说：“姜槐？我是你‘大侄子’啊。”
一听是我，姜槐语气一变：“哟，千帆大侄子？你在哪啊？我正好还要去找你爷爷呢。”
我说：“我在城里，你还敢来找我爷爷？你是不是偷了他的红符？”
姜槐也不否认，只是讪讪地说：“你爷爷没帮我，我就偷偷去他店里转悠了一圈。没办法，这头着急救命啊。”
还真是他偷的，我气愤地说：“你着急救命？差点把我害死！”
姜槐有些蒙了：“怎么回事啊大侄子？我正好也在城里办事，你在哪？咱们见面说。”
我告诉姜槐我的地址就撂了电话。不一会，他还真开车来接我了。一上车，我就没好气的把那晚撞邪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没想到姜槐却笑了。
姜槐说：“以后遇到这种小鬼儿就找你叔我。”我心说他还能捉鬼？怕是还没找到他，我的骨头渣子都没了。
我让姜槐赶紧把红符还回来，他却一脸愁容的说：“那个红符已经失效了。”
“失效了？”
姜槐见我激动赶紧安抚说：“大侄子你先别急，我正有事要求你爷爷。我们回村里你帮我说两句好话。”
我气笑了：“你现在回去，他非扒了你的皮。我从没见过爷爷这么生气。”
姜槐露出了一脸苦笑说：“早知道这样，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接这个活。”
“什么活？”我问。
姜槐没答话，他忽然眼珠子一转坏笑着问：“大侄子，你在你爷爷身边长大，这阴阳剪的手艺是不是也学了几分啊？”
我没想到姜槐知道的这么多，看来他和爷爷之间的渊源肯定不浅。
我谨慎地说：“算是略知一二吧。”
姜槐一笑，小眼睛都变成了一条缝。他把车调了头说：“不回村了，反正回去你爷爷也要扒我的皮。叔请你好好吃一顿去，你跟叔去把事办了。”
我说不行，爷爷还等着我回话呢。
姜槐嘿嘿一笑：“大侄子，上次给你的红包花的差不多了吧？这次你要是帮叔解决了这个*烦，叔给你十万。”
我一听就蒙了，十万！我哪见过这么多钱啊。这胖子也太有钱了吧。我还是留了个心眼问：“叔，这个活你能赚多少啊？”
姜槐一听眼泪都要下来了：“我这来来回回都搭了不少钱了。”
我不信姜槐的鬼话，他这么精还能做赔本买卖？可是十万块钱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还是答应下来，爷爷交代的讨回红符的事就抛在了脑后。
在城里最豪华的饭店，我狠狠搓了一顿。姜槐一脸上火的表情是一口也没吃。
酒足饭饱，我这才跟姜槐去办事。虽然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可是我心里觉得这件事绝不简单。
姜槐带我来到了一个高档别墅小区，一看他的雇主就是有钱人。我们上楼到了一户人家，门开着。门口一对打扮贵气的夫妇见姜槐来了，就像见到救星了一般，赶忙过来迎接。
其中那女人带着哭腔说：“哎呀，姜大师您可算来了。您说今天要过来，我们等您一天了。快救救我儿子吧。”
姜槐说：“别担心了，这回你儿子算是有救了。”姜槐拍拍我的肩说：“这位可是阴阳剪手艺的唯一传人，有他出山，没有驱不了邪。”接着姜槐都快把我吹成活神仙了，那对夫妇看我的眼神就像狼见了肉一样。
我心说这要是解决不了问题，可真是丢死个人。
不再废话，我们一起进了屋。一看到那贵妇人的儿子，我心里就打了个冷颤。
这男人瘦的脱了相，活像一副骷髅。皮肉发青，眼看着就要溃烂。目光连无神都谈不上，而是涣散，乌突突的眸子没有一点光泽。哈喇子不断从他嘴里淌出来。男人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却跪在一尊坏掉的佛像前，嘴里嘟嘟囔囔竟像是在诵佛经。这个满身死气的男人，活脱脱的就是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
第四章怪车
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男人，我心里一阵唏嘘。看着他我就感觉脊背发凉，一个人竟然可以变成这幅鬼样子，无法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姜槐一脸困苦地对我说：“怎么样，大侄子？还有救没有？”
我没有正面回答这样残忍的问题，何况我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我跟姜槐说：“叔，这个人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还没等姜槐的说话，这男人他娘就抢过话头讲起了事情的始末。这个男人叫作李宏，李宏原本是好端端的一个富家少爷，有钱又任性。可是这一切都在一个星期前变了样。一个星期前，李宏认识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名字叫做悠悠。这个悠悠的行踪和身份都很神秘，连李宏的父母都不清楚，他们也只是讲过这个女孩几面。
也不知道这个悠悠有什么魅力，把李宏迷得不行。那一个礼拜都没怎么回家，可是李宏的妈妈却发现了他的异样。每次回家的时候，李宏总是一言不发，把自己往房间里一锁也不出门。过不了多久就又去见那个悠悠去了。而且李宏脾气越来越暴躁，眼神也渐渐变得无神。
直到最近一次回来，李宏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水米不进，一言不发，只靠着打营养药才支撑到现在。
听李宏妈妈说了半天，我心里总算是明白了一些情况。
“你们没去找找那个悠悠吗？”我问李宏的爸妈。
李宏的爸爸说：“我发动了所有认识的人，和公司的所有员工，就是想找到这个悠悠。可是别说她本人了，就是这个悠悠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听了李宏爸爸的描述，我忽然有些心慌，他的这个说法太诡异了。什么叫“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难道这个悠悠是不存在的人？
我忽然想起爷爷讲的传说，里面有女鬼吸人精气的故事。我越看李宏的样子越觉得他像被吸了阳气的人。可是还是有一些差别，如果是被鬼吸走了阳气，那李宏应该早就一命呜呼了。李宏虽然成了这个样子，可他仍然还有口气在。
我确实被李宏这个样子给弄糊涂了，只好问姜槐他能看出什么来。
姜槐皱了皱眉，像是仔细思考了一番说：“大侄子，我是怀疑李公子丢了魂儿。”
丢了魂儿？我之前听说过很多次这种邪性的事，可今天还是头一看见。我忙问姜槐：“叔，那你看李公子这病该怎么治？”
姜槐跟我说：“大侄子，我觉得李公子如今的情况来看，只能做法走阴了。”姜槐说着走到李宏身边，轻轻地扯下了他脖子上挂着的红符，我认得那是爷爷的符。
姜槐把红符交还给我，叹了口气说：“本以为这剪纸手艺人的红符可以保李公子平安，可它只半天就失去了效用。”
我的注意力却没再红符上，我问姜槐：“叔，你这么厉害？还会做法走阴？”
姜槐苦笑着说：“我已经替李公子走了好几趟了，可就是招不回李公子的魂儿。所以，大侄子，我想让你替我走一趟试试。”
听姜槐这话，我心里有点打怵。我听爷爷说过，这走阴可是很邪门的法事。不到万不得已，可是没人愿意冒险去走阴的。爷爷还说走阴的人如果一不小心没能回来，那就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我可不打算冒这个险，我跟姜槐说：“叔，我不会走阴啊。别再耽误了人家李公子。”
姜槐听了一脸积极地说：“没事大侄子，叔可以教你啊。没准你一下就能把李公子的魂找回来呢。”姜槐又趴在我耳边小声说：“到时候，那十万块钱可就是你的了。”
十万块钱的诱惑确实很大，可是我仔细想了想。他姜槐走阴都没成，我就一定能成？再说爷爷的话不能不信，走阴肯定是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何必为了这十万块钱去冒这个险，回头再把小命弄丢了，有钱都没处花。
我婉转地拒绝道：“不行，叔。我怕找不回李公子的魂，再把人家给坑了。村里人都诚恳，没把握的事我不能做。”
姜槐听了这话故作遗憾地跟我说：“大侄子，这么好赚的钱你可就赚不着了。”
我说：“没关系，赚钱是小事，重要的是咱不能坑人。”
可这个时候，李宏的爸妈听出来我要撂挑子不干了，他俩又着急了。李宏的爸妈又说了一大堆好话，还许诺给我多少多少好处。可是我也不傻，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可能去冒这个险。毕竟走阴这种事太邪性了。
我赶紧一阵推脱就离开了李宏家，都忘记了让那姓姜的胖子送我回村这回事了。不过答应的事没办成，我也不好意思回去了。
从李宏家那高档小区门口出来，我一掏兜，坏了，我发现自己连做回村客车的钱都没了。胖子给的钱怎么这么不抗花。爷爷还在村里等着我回信呢，没办法，我只有走回村里了。虽然路程不近，可我也不是没走过。
我哼着小曲边走边想今天这事，李宏这病没根没源的实在是邪门。姜槐提出的治法也十分恐怖，再想想那个人间蒸发的悠悠，我一阵肝颤，不自己觉地把她和小宇姐联系在了一起。
天色渐黑，我胡思乱想着脚步却也轻快，已经出了城区。走了这么久，我是又累又饿，心想着这什么时候才能到村里啊。
又走了一段，天完全黑了，还起了夜雾。我有些困倦，却任然坚持往前走着。忽然后边传来一阵车铃声，是马车特有的那种铃铛响。我回头一看，心里大呼运气好，身后一驾马车正缓缓驶来，也是回村的方向。
“大伯！搭一段车你的车，我回村里。”我高高兴兴地就蹭上了马车，这木头车板子好凉。虽然不如小汽车舒服，可总好过自己走回去。
我还想和赶车的大伯聊两句，却发现赶车人带着一顶斗笠，黑暗中根本卡不清脸。他拿着鞭子一言不发地赶着车。我在往前方一看，却看到了更奇怪的事。这拉车的牲口，右边是一只马，左边却是一头牛。
夜雾不知何时变大了，坐在这两怪车上，面对这沉默的赶车人，我心里有些发凉。
第五章搭车
夜雾不知道何时竟朝着马车围了过来，它越来越浓，我甚至有些看不清前路了。
车夫的脸依旧被他的破帽子挡地严严实实，我有点受不了这种寂静和压抑，再次开口问到:“大伯？咱们啥时候能到村里啊？”赶车人依旧一言不发，我有些慌了，心说这不是搭上了鬼车吧？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听村里的老人儿说过这种事。要是半夜一个人在野路上走，千万要留神。这个时候，如果路上出现一辆孤零零的车，就有可能是鬼车。
我胡思乱想着，头上有些冒冷汗了。不会这么邪性吧，我试探的说:“大伯？你怎么不吱声？你是村里的不？”
赶车人没说话，倒是狠狠地甩了拉车的牲口两鞭子。
只见那匹马突然就被抽毛楞了，一个劲儿的往前狂奔。最奇怪的是那头牛竟然跟的马的速度！木头车板被晃悠的咯咯直响，颠簸的我差点滚下车去。我赶紧抓紧车板，才没被甩下去。
这破车的速度竟然变得奇快，如今眼前的雾气更浓了。我没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前方的小路都看不清了。我往地上瞅了瞅，竟然也是黑咕隆咚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我越看这车越觉得不对劲儿，越瞅这赶车人越觉得他不像人。难不成这真是一辆鬼车？
抹了抹手心里的汗，我起身一把拽下了赶车人的斗笠。如果这斗笠下面是一颗面目狰狞的鬼头，我到能接受。谁想到这斗笠下面根本就没有脑袋！而是一颗圆圆的草球。我惊地差点都车上掉下去，这个速度要是掉下车去，不死也摔个残废。
我定了定神，极不愿意的又去扒拉了一下赶车人的身体。这软踏踏的触感，竟然也是枯草。可能是被我撞破了身形，这个赶车地稻草人竟然停止了一些动作。
一阵阴风吹过，这赶车地稻草人连外面的一层衣服和里面的草卷子全都被吹散架了。枯草一缕缕地全飘飞到了车后边。
我心说这算什么，这鬼气森森地破车到底要去往哪里？
赶车人不在了，车前的一牛一马两头畜生全都发了毛。这鬼车比之前跑的更快，我紧紧趴在了车板上才没有被颠下去。
害怕的感觉像电流般走过全身，眼前的路肯定不是回村里的路，我怕是要被这鬼车带去什么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虽然搞不清这是什么邪**，可是我也不能坐着等死啊！我还没没娶过媳妇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岂不是太冤了。
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恐惧，我慢慢从木头车板子上坐了起来。
想起来我也见过村里的人赶车，照葫芦画瓢，我也拽住了拴着那两头牲口的缰绳。
我一边狠劲儿勒着缰绳，嘴里一边大喊:“吁！吁！”
“吁”在赶这种畜力车的术语里就是“停”的意思。可是我怎么用力往会拽这缰绳都无济于事，这两头畜生跑的越来越快。
我正着急，忽然看见车上有一条鞭子。原来那鬼车夫稻草扎成的身形虽然散了，可他手机的鞭子却没丢。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我抄起鞭子就朝这两头畜生狠狠地打过去。
“块停下！调头啊！”我边打边使劲扯着缰绳。这鞭子果然管用，这两头畜生身上吃痛，车速竟然慢了下来。
我见这招管用，心里的恐惧也少了一些。我不断抽打着拉车的畜生，嘴里大骂着叫他们调头。
没多大一会，这破车还真停下来了。我下车牵着两头畜生，调转车头就要往回走。
此时夜雾也散了，我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来时的路。原本的土道变成了小石子铺成的路。路的两旁黑压压的什么也瞅不清，我不敢多想，坐上车就往回赶。
按这条鬼气森森的路往回走，到底能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我的心悬着，可是眼前也没有别的办法。
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多久，还是看不到这条路的尽头。我焦急地看着前方，却看见前面幽幽地飘着一点绿光，像一团鬼火。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哭声由远及近，像一阵风似得，听得我心里瘆得慌。我赶着破车往前走，前边那团鬼火也慢慢靠近了，竟是一盏绿色的小灯。随后，两排绿色的小灯逐渐出现在我面前，那是两行长长的队伍，每个人手里都提着那样一盏灯。
我再一看，这支队伍都穿着白袍，披麻戴孝。哭声也是从他们那传过来的，这一队人中间抬着一口漆黑的大棺材。难道我这是赶上送葬的队伍了？
农村出殡的是有很多讲究，没听说过谁会在大半夜里出殡。我忐忑不安地驾着车，生怕冲撞了这支队伍。
可谁知越小心就越是出岔子。拉车这两头畜生见了前边那鬼气森森的队伍，不要命了似的就往里冲，任凭我怎么抽打就是不肯回头。我眼看着这破车带着自己冲进了送葬的队伍里，离近了我才看清，那些提着灯的根本就不是活人！
破车冲散了送葬的队伍，那些提灯的东西都被冲撞得里倒歪斜，分崩离析，竟然都是一些纸人！纸人怎么行走自如，又发出阵阵哭声的？我看的脊背发凉，一个不留神，破车咣当一声撞在了送葬队伍抬着的那口棺材上。
我被撞得头晕眼花，爬起来竟然发现自己趴在棺材里。棺材板已经被我撞碎了，我眼前正对着的就是棺材里的那具尸体！这尸体竟然长得跟李宏有几分相似，我正惊恐地时候，尸体竟然猛地睁大了浑浊的眼睛。
我吓得爬起来就跑，也顾不上什么车了。在漆黑的路上，我根本不敢停下脚步。因为那辆怪车，那鬼气森森的送葬纸人和那突然睁眼的尸体都在我身后，我感觉这些让人马骨悚然的东西随时可能追上来。我只有不停的跑，跑了不知多久，疲倦的身体终于支持不住了，我失去了意识。
第六章惊魂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竟然是在李宏家，看样子已经是第二天了。姜槐正关切地看着我，一见我醒了，姜槐连忙说：“大侄子，你可算醒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叔可真没法跟你爷爷交代。”
我感觉头昏眼花，看那姜胖子的脸都带着重影。我问姜槐：“我怎么在这啊？”
姜槐皱着眉说：“大侄子，你说你昨天突然就走了，我连送你回家的事都给忘了。等我忙完了，晚上才想起来这件事。这不担心你吗，我就开车顺着出城那条路溜着。没走一会还真就看见你了，不过那时候你倒在地上已经神志不清了。”
我听姜槐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我说：“你是说，我昨晚儿根本没出了城？”
姜槐说：“是啊，你就晕在那条路上了。还好我走了一趟，大侄子，昨晚上发生啥事了？你怎么还晕在那了呢。”
我刚想跟姜槐说昨晚的事，却没说得出口。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太邪性了，我只想跟爷爷说，现在我相信的人也只有爷爷了。爷爷这么反感这个姜胖子，胖子的为人又那么狡猾，我真有点觉得他不靠谱了。面对姜槐的问题，我只是说：“叔，可能是我昨天太累了，走着走着就晕过去了。”
姜槐笑了笑说：“这样啊。大侄子叔还得麻烦你个事。今晚我实在有事要离开，你得帮叔看着李公子一晚上。”
我赶紧说不行，我爷爷还在家等我消息呢。我心里说谁爱趟这浑水谁来吧，我是不干了。
姜槐看我拒绝，连忙说：“不白看，叔给你一万块钱。也不用你做法走阴，也不用你治他的病。你是阴阳剪传人，有你在这替叔看一晚上，李公子他爹娘也放心。再说这个点已经没回村的车了，叔有急事还不能送你。叔答应你明早一准送你回村。”
我仔细想了想姜槐说的话，也有道理。让我再走回去我心里还真有点打怵，再加上姜槐答应我一万块钱。我心说反正也不用我治病，看一晚上就看一晚上。明天回村给爷爷陪个不是就好了。
我跟姜槐说：“叔，可说好了明早就送我回村。”
姜槐满口答应，随后就说有急事走了。
这里又剩下我面对丢魂儿的李宏和他满面愁容的爹娘了。看着李宏的脸，我心里一哆嗦，想起来昨晚棺材里的那张脸来。昨晚的邪**似乎跟这几天发生的事有那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我还是没有头绪。昨晚搭鬼车的事情，想想都觉得后怕，明天一早我准回村，在村里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天色渐晚，李宏还一直都是那副样子。李宏的父母离开了这间屋子，到对门的房间去住了。我觉得这有些怪异啊，李宏的父母那么关心他，为什么晚上要搬到对门去处？难不成这里面另有隐情？
我心里很奇怪，坐在李宏身边仔细观察着他，却什么异样都没发生。
李宏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笑意，他这空洞无神的笑容可瘆坏了我。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有些困倦，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突然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尖笑，我吓得忽悠一下就醒过来，睡意全消。
那笑声肯定是李宏发出来的，这屋子里除了我俩还有别人吗？我集中精神盯着他看，李宏突然不笑了。他的神色似乎回归正常了，还没等我惊讶，李宏突然慌张地站起。也不知道是那股力量在支撑着他皮包骨头的身体，李宏竟然在屋子里跑了起来。我心说这可是重大发现啊，原来这小子并不是瘫痪在那。
我赶紧跟上李宏，生怕他一跤摔把自己摔散架子。李宏跑到屋子里的一个角落，终于不跑了。我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我关切的看着他，叫着他的名字，李宏这个样子不是他的魂又回来了吧？
谁料我刚一开口，李宏竟然捂住了我的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我惊慌地拽开他的手，李宏有神经兮兮的对我比了个熄声的手势。
我心想这个男人到底是在装疯卖傻？还是另有蹊跷？我低声的问：“李宏？你的邪症好了？”
听了我的话，他竟然凑过来趴在我耳朵上像是要说什么。虽然有点瘆人，可我还是想听听李宏要说什么。
李宏在我耳边颤抖着说：“快跑！他们要杀你！”这个疯男人的话听得我寒毛直竖。
可是我知道他还处于神志不清地状态，这句话可能就是胡言乱语。
我试探地问：“谁要杀我啊？”
还没等来李宏的回答，我却听见门外有什么响动。显然李宏也听见了，他惊恐地缩成一团说：“他们就在门口！就在门口！在偷听我们说话！”
我的神经紧绷起来，离开李宏的房间，我朝门口走去。我却发现，门不知道什时候开了一条小缝，我明明记得关好了门的。我忐忑的推开门，门外什么人都没有，可我却在门口发现了一把刀子！回想起刚刚的声响，像极了刀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我惊慌地关上门，心想不会真像李宏说的有人要杀我吧？
一回头，我差点撞上那张瘦如枯骨的脸。原来李宏悄悄跟在我身后，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我低声问：“李宏！你到底是真得了病，还是装的？”
李宏根本不理会我的问题，他嘴里不停叨咕着：“他们不单要杀你，连我也要一起杀掉！”
想起刚才门口的动静，和那把刀，我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李宏说要杀我的人，难道是姜胖子？没道理啊，姜胖子昨晚还救了我啊。会是李宏的爹妈？更不可能。
我仔细想着李宏的话，越想心里越毛。
这时候李宏突然又趴在我耳边低声说：“他们真的要杀你，你再不走就晚了！”
这里真是充满了诡异的味道，可是外面黑漆漆的，我也真的不想再出去。我心说就当李宏在说胡话好了，管他呢，明早我就回村了。
正当我决定不信李宏的时候，他却说了一句令我寒毛直竖的话。
第十一章 人不见了
心里起疑，我整个人也是往床边上退。
不过屋子里面就这么大点地方，我能退到哪里？
腿碰到床沿上，我一个趔趄，顿时身子砸在床上。
慌忙的起身。
那边李宏的父母依然站在门口，并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动作。
我脸上讪讪的笑着，只是那笑容跟画上去的一样僵硬。
真要是李宏的父母，我这么冒失的砸在一个病人身上，他们会无动于衷吗？
那个叔叔阿姨，忙了一晚上，要不你们先去休息。
我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心虚。
爷爷应该还在楼下，我要坚持到爷爷上来。
吃点牛肉吧。
李宏的妈妈突然伸手，那一缸子牛肉被她捧在手里，热气腾腾的。
但是我在灯下看的清楚，哪是什么牛肉。
饭缸子里面，分明就是蛆虫还在蠕动着。
吃点牛肉吧。
李宏的父亲也是走了过来。
不，不。
我嘴里使劲叫着，压在李宏身上，我又是一个驴打滚 ，从床边上滚了下去。
身子撞在李宏父亲的腿上，我感觉就像是撞到了铁柱子。
李宏的父亲动都没动，一把将我捞起来。
那种冰冷的手，捏着我的腮帮子。
而后眼看着李宏妈妈往我嘴里面灌的东西，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那饭缸子砸在地上。
抓住我的李宏爸爸立即给我一个大嘴巴子，扇的我火辣辣的疼。
千帆，你给我醒来！
听着耳朵边上的声音不对，我这才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
等着眼睛睁开的时候，爷爷正一脸焦急的拽着我。
倒是一边的胖子咧嘴笑着，师伯，就说我这一手准灵验吧？
恨恨的看着他收回那只咸猪手，刚才分明就是这狗日的给我动手。
姜胖子，我干你仙人！
我气的都要骂娘了，要不是因为这胖子，我至于在这里受罪嘛。
好几次都被吓得半死，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我这会子怕是杀死姜胖子不下一百回了。
倒是姜胖子被我骂的一脸委屈，大侄子，你刚才被魇着了，还说是在帮我。
我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
这边看了一下，果然屋子里面一切都是好好的。
甚至包括我亲眼看着倒下来的衣柜，也是端端的立着。
唯一不同的是，床上面的人没了。
而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魇到了。
爷爷也是脸色难看，千帆，咱们被摆了一道，他们的目的不是你和姜胖子，而是李宏。
爷爷一说，我顿时恍然大悟。
当时要不是自己怂，我也不可能把爷爷支开。
现在李宏没了，这责任怕是都在我身上。
看出我不好受，姜胖子立即凑了过来，大侄子，不是我们不机警，而是对手太狡猾，
这分明就是帮着我说话，即便我不喜欢胖子，还是点了头。
爷爷也坐在床边上，点了一根烟，之前你说胖子变成小宇，应该是被鬼遮眼了。
胖子也是连连点头，就说喊了半天大侄子，他都没反应。
爷爷和姜胖子这么一说，听得我是又气又慌，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
不成，咱们现在得赶紧走。
爷爷连丢掉手里的烟，招呼我们出去。
但是三个人刚下了楼梯，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姜胖子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
爷爷反应很快，将灯直接按灭，然后拉着我和胖子，躲在大厅的沙发背后。
这边我们刚猫下身子，很快就听到门开了。
脚步声踢踢踏踏的，然后开了灯。
亮起来的刹那，我们三个都是紧紧的屏住呼吸。
好在对方没有停留，而是直接上了二楼。
爷爷做了一个走的手势，我跟在姜胖子后面，蹑手蹑脚的。
这边将门开了，我们才舒了一口气。
姜胖子正要去开车，但是一模口袋，顿时脸色难看。
爷爷问他怎么了。
姜胖子苦着脸，指了一下别墅里面，说是车钥匙怕是丢在里面了。
我们朝小路来的，车停的位置还算偏僻。
其实很懂爷爷的意思，现在偷偷溜走，我们大可以开车走人。
等着天亮了，再过来。
只是现在，没了车钥匙，等于把线索留给人家了。
李宏的父母应该很快发现没人，然后下来。
我们的车子肯定是藏不住的，这屎盆子等于还是接住了。
几次坏事，都是因为这狗日的姜胖子。
我心里实在是气的不行了。
爷爷按住我，支了个招。
果然父母下来的时候，我们都凑在姜胖子身边，姜胖子还做了一个锁车门的动作。
黑灯瞎火的，出来的李宏父母自然看不见姜胖子手里没钥匙。
这边立即打了个照面。
李宏的母亲，直接哭着抱住了姜胖子的大腿，大师啊，你快想想办法，我儿子不见了。
李宏的父亲也表态，让姜胖子想办法，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救救他们儿子。
放在以前，姜胖子怕是早就坐地起价了。
但是姜胖子现在乖得像是猫一样。
倒是我爷爷咳嗽了两声，让李家夫妇先不要着急。
姜胖子立即介绍我爷爷，恨不得把爷爷说成阴阳剪一脉的祖师爷，而他自己倒是瞥了个干净。
我虽然气恼，但是当着李家夫妇的面，也不好和姜胖子窝里反。
又是跟着李家夫妇进了别墅。
坐在大厅里面，我也看清了李宏父母的样子，确实和我梦魇时候的不像。
爷爷和李宏父母问情况，姜胖子则是借口开溜。
明着说开了一晚上车，累的不行，我知道他准是找车钥匙去了。
我得安分的坐着，不让李宏父母起疑。
这边说着，我也知道了李家的情况。
李宏的父母是生意人，常年在外奔波，家里面富裕，但是对于李宏的情况，这老两口也是知道的不多。
要不是现在李宏出事，他们估计都忙得很少进家门。
所以我们得到的情况少之又少，和胖子嘴里面听来的差不多。
李宏本来身体好好地，就是私生活比较乱。
但就在差不多一个月前的时候，李宏忽然转性了，口口声声跟父母说要改过自新。
两口子也乐得儿子学好，至于那个和儿子好上的悠悠，他们也问过李宏。
李宏遮遮掩掩的，也没有说清楚。
第七章悠悠
李宏竟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一般，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说：“你以为在这里待上一晚，你还会有明天？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有些相信李宏所说的话了。人对危险的判断，是综合了各种信息的潜意识判断。我现在就觉得，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恐怕我真的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心里的疑问和恐慌就像滚下雪山的雪球，我生出了离开这里的想法。可是，离开这里我能去哪呢？外面黑压压的什么也瞅不清，我真怕再遇上什么鬼事。
正当我举棋不定的时候，李宏忽然凑过来，哆哆嗦嗦地递给我一张纸条。这发黄的纸条浸透了李宏手心的汗水，也不知道他攥了几天。
我狐疑地慢慢打开，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地址后边还有一个名字：悠悠。
精神失常的李宏竟然还藏着悠悠的地址？这个悠悠可不是一般人物，要是按照李宏他妈的说法，悠悠就是李宏中邪丢魂儿的原因。悠悠似乎也是整件事情的开端，可李宏他爸发动所有资源都没找到悠悠，谁会想到这女人的地址竟然在李宏手里。
李宏低声跟我说：“去吧，去找她。只有她能救你，不，只有她能救我们。”
李宏的意思是让我按地址去找悠悠。他此时的思维逻辑都很清晰，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装病。可自从李宏跟我说完这最后一句，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无论怎么问他，他都像什么也听不见似得。
我攥着那张纸条，越想越觉得李宏说的是真的。虽然去找悠悠也可能有危险，但是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我一咬牙就准备出去找悠悠。就算悠悠不能救我，让她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好。
我紧张兮兮地打开门，仔细瞅了瞅周围。确认要杀我的人没有藏在这里之后，我才轻手轻脚的溜了出去。
外面虽然很黑，但是路灯还亮着。我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变化，生怕向昨晚一样中了邪。
虽然这地址不难找，但是我却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我。这种奇怪的感觉可能来自我心里的恐惧，也可能是真实的。我甚至好几次猛地回头去看。可是每次回头看都只看见黑漆漆的街道。
我猛地想起李宏说的话“有人要杀你。”我心里有些后悔了，如果真是要杀我的人一直在后面跟着，那可如何是好。要是在屋子里面，我还能负隅顽抗，可是在这空旷的街上，太容易被偷袭了。
不过既然已经出来，想再多也没用。我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我心里开始想怎么对付这个悠悠，万一她是个吸人精气的女鬼，我该怎么办呢？
我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跑了多久，七拐八拐终于拐到了地址上写着的地方。那是一座二层筒子楼，十分破败。楼里一片漆黑，只有二楼的一扇窗户透出一点白炽灯泡发出的光。
我越发觉得这栋老楼有点邪门，可是找都找到了，只有硬着头皮往里进了。我心惊胆战地上了二楼，可敲了半天的门却没人来开。按理说屋子里有灯光是应该有人的，还没等我多想，就听见身后有动静。
难道是那个一直跟踪我的人？我做好遇到危险的准备猛地回头，却只是角落里窜出一只黑猫。
我松了一口气，打算继续敲门。一回头，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了，一个女人正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这女人开门竟然无声无息得，吓得我浑身一愣。
“我早就给你开了门，为什么不进来呢？”女人轻声问。
这个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总觉着她眼神里有那么一丝幽怨。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悠悠？”
“对。”女人也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
悠悠把我让进屋，我仔细打量了起来。屋子虽然简陋老旧却十分整洁，悠悠递给我一杯茶问：“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接过茶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这茶水是像是几天前剩的，一股怪味。
出于礼貌我还是忍着喝了一口，我说：“是李宏叫我来找你的。”
悠悠听了像是十分惊异，她说：“李宏？你在哪见过他？”
我被悠悠问的一愣，一时间似乎有点没想明白。我说：“就在他家，你不知道李宏中邪的事吗？”这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万一悠悠真是李宏中邪的罪魁祸首，那她会不会也对我下手？
我正犹疑着，悠悠却恶狠狠地说：“中邪？李宏这个背信弃义的王八蛋，死了也活该。”悠悠说着竟然阴阴的笑了起来。
我听了悠悠这冷笑心里瘆得慌，觉得一股寒意在背后油然而生。忽然一阵风吹过，悠悠的披肩长发竟然一缕缕的往下掉。这些头发像是早就断了一般，风一吹纷纷落在了地上。
我战战兢兢得问：“背信弃义？李宏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他跟我说，你能救他的命，也能……救我的命。”其实我更想问的是，李宏中邪到底是不是她搞的鬼。
悠悠毫不在意自己不断剥落的头发，她阴沉着脸说：“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谁叫他有了家室还要招惹别的姑娘。”
我越来越听不明白悠悠的话，李宏明明还没结婚，怎么就成了有家室的人？难道李家还有事瞒着我？我想着忽然觉得一阵腹痛，怕是刚刚喝的哪口茶，闹了肚子。
人有三急，我顾不上许多捂着肚子急匆匆地说：“借用一下厕所。”
也没管悠悠同不同意，我就去了卫生间，好一会肚子才不疼。我一从卫生间出来，却发现悠悠不在了。就连悠悠散落在地上的发丝都不见了。
我小心地探查了这里的每一间房间，都找不到悠悠。这么一会就不见了，悠悠会去哪呢？
我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想法，会不会悠悠从来就没有在屋子里出现过？
这时候，屋外似乎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轻轻地声音是故意隐藏脚步才发出来的，我背后一阵发凉，看来有人跟踪的感觉是真的！
第八章回村
我屏住呼吸，小心的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可四周突然静的可怕，我不敢轻举妄动，慢慢地向门外走去。
奇怪的是门外连个鬼影都没有，难道是我太紧张产生的错觉？可是悠悠去哪了？我一阵心慌，害怕再出现什么邪性的事，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我快步走在二楼的缓台上，四周一片漆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只听见呼的一声，一根铁管子忽然朝我的脑袋砸来。我惊慌的一闪，一脚踩空，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
一阵剧烈的疼痛，我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一般，没有一处不疼。还好楼梯不算长，我又没有摔倒脑袋，这才没有昏迷。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见一个人影拖着一根铁管子正像我走来。那根铁管子不断摩擦着楼梯发出令人心慌的声音。
这个黑影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看不见他的真面目。我在心里猜想着，他是悠悠？还是跟踪我的人？
这个人向我走过来，我感觉到似乎是死神在向我逼近。我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他见我还有力气起来，忽然飞快的向我奔来。我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惶恐，起身就向外面跑去。我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就只有我和那个人的脚步声，他一直紧紧跟在我身后。
我刚刚摔得太狠，现在又拼命跑起来，浑身肌肉都撕裂了一般的疼。可是我不能停下，看来李宏说的没错，还真有人要杀我。早知道这样，姜胖子就算给我100万我也不回来这鬼地方。我打定主意，这次能活着回村里，一定不再出来趟这浑水。
如果在李宏家那个狭小的空间，我可能逃无可逃，早就被害死了。我庆幸自己信了李宏的话。我在一片胡同里七拐八拐，终于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了。
我害怕的忍着疼痛在胡同中走了很久才绕出来。我仔细回想着，这个人肯定是在李宏家的时候就盯上我了。这时候他一定想不到我还会再回李宏家，这叫灯下黑。
打定主意，我就一路小跑赶向李宏家。我心里琢磨着，消失掉的悠悠难不成是被这个面具人害死了？还是说悠悠就是这个要杀我的人？可是李宏说悠悠能救我命的人，这就自相矛盾了。还有悠悠跟我说的话，李宏难道真的有家室，还对悠悠背信弃义？这一切头绪都理不清。
不知不觉我已经到了李宏家，小心翼翼地上楼，用李宏他爸给我的钥匙开了门。进去以后我飞快的将门反锁，生怕有什么东西再猛的窜出来。
李宏已经趴在佛像前睡着了，我拖着疼痛的身体慢慢爬上了床。尽管非常疲惫，可我还是不能安心的睡着。一闭眼，脑海里全是穿着大红裙子的悠悠那阴翳的眼神。不知不觉，在惊恐与疲倦中，我竟恍惚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老早就疼醒了，一摸脖子脑袋还在，我这才松了口气。此时天已经大亮，我心中的恐惧去了几分。没过多久，姜槐就带着一大堆早餐过来了。
看着他满脸堆笑，我真想一巴掌糊过去，打他个满脸开花。这两天要不是我机灵，恐怕小命早就没了！他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我就是一个劲的让他赶紧带我回村，还有把我那一万块钱给我，这可是用命换来的。
姜槐见我心意已决，怎么说都没用，这才答应马上送我回村。一路上姜槐问了我好多关于这两天的事，我一句实话都没跟他说。汽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回到了村里。见到了熟悉的村子，我心里才悄悄安稳了一些。
可是回到家里，又去了爷爷的店铺，到处都寻他不见。后来在半路才碰到爷爷和一群村里的人，原来爷爷联系他们正要去城里找我呢。
见到爷爷的一刹那，我心里的恐惧和委屈一股脑全都钻了出来。爷爷没打我也没骂我，更没责怪我为什么才回来。他只是拽着我的手，关切的问我这两天去哪了，而我一两句话还说不清楚。爷爷看到我身上有伤，更是阴沉着脸愤怒得上去就给了姜槐两脚，嘴里骂到:“你个王八犊子，怎么才送我孙子回来？”
姜槐一脸惭愧地陪着笑说:“师伯，怪我没照顾好大侄子，你罚我吧。”听胖子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爷爷是他的师伯。
爷爷冷冷的说了一句先回家，胖子开着车就去饭店买酒菜去了。
回到家不一会，姜槐也带着好酒好菜来了，爷爷生气的问姜槐:“小王八犊子，我的红符呢！”
我一听，还没等姜槐回答，就从兜里拿出来一直揣着的红符递给爷爷。可令我惊讶的是，这红符竟然已经变得通体漆黑。爷爷皱着眉问我，这是遇上多少邪祟，把这保命的红符都煞得雀黑。
爷爷对姜槐怒目而视，还想揍他。姜槐一口一个师伯叫着，聊聊赔罪，爷爷这才没再踢他，不过看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凶恶。
我把这两天的事都跟爷爷说了，爷爷听的一会眉头紧皱，一会又脸色发青，姜胖子也小心翼翼地看着爷爷的脸色。
直到我说有人要害我的事情，爷爷勃然大怒。他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把酒瓶子都给震翻了。胖子见状连忙把酒瓶子扶了起来。
爷爷说到:“这帮乌七八糟的鬼东西，我没出手是懒得管这些破事，没想到他们还变本加厉欺负到我孙子头上了！”
爷爷气的直喘粗气，我连忙劝他别气坏了身子，我再也不出去惹事了。可是爷爷眯着眼睛阴沉的对着姜槐说:“我到要看看，是谁敢害我孙子。”
这眼神吓得姜槐一哆嗦，姜槐愣了几秒，随后说:“你老是打算亲自出手了？那……那太好了。”
姜槐虽然嘴上说着好，可我看得出，他心里却并非那么愿意。
爷爷喝了一口酒，对姜槐说到:“胖子，你明早来这接我，我倒是要去城里看看，是哪个王八犊子在搞鬼？”
姜槐满口答应，过一会他就说有事回城里了。我待在爷爷身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可是好多疑问还没解开，爷爷能揪出暗害我的东西吗？
第九章 车里的腐尸
本以为姜胖子第二天会来接我们，但是不想太阳刚落山，他就急匆匆的找了回来。
他进来的时候，我们还在吃晚饭。
姜胖子抹着一头的汗，脸色很是急迫，看见我爷爷，就急匆匆的叫了一句，师伯，不好了，李家那个小子快不行了。
我抓在手里的饭碗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李宏昨晚上和我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这一会的功夫，就闹上人命了。
爷爷的脸色也是变的很难看，胖子，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接的是什么生意。
姜胖子支支吾吾的，愣是没说个明白。
只是人命关天，爷爷也没跟他计较。
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上了姜胖子的车，连夜进城。
村子的位置有些偏僻，这唯一一条进城的公路，也是大家伙一起凑钱修的。
车子行驶在石子路上，很是颠簸。
尤其是大晚上的，四周都是黑漆漆的。
姜胖子把车开的很快，爷爷也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我独自一人坐在后座，看着车窗外的黑暗，心里总是惴惴的。
只想着能快点进城，把李家的事情给解决了。
但是还在开着的车子不知怎么的就熄火了。
姜胖子将驾驶室的灯开了，反复扭着钥匙，但是车子愣是没了半点反应。
我的个娘唉，怎么就这会子坏了，姜胖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但是爷爷却是嘿嘿笑了一声，怕不是车子的问题，而是有人不想让咱们进城。
听着爷爷的话，我立马放亮了眼睛，但是外面分明就是黑漆漆的，哪里有半个人影子？
说罢爷爷就开了车门下去，我和姜胖子也是跟上。
天上的月光黑漆漆的，风吹过来，也是透着脊梁骨的凉。
那个时候，明明还是夏天，但愣是把我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姜胖子也紧着领口骂着鬼天气。
倒是爷爷很淡定的摸了一根烟出来点燃。
在嘴里吸了两口，见着烟头大亮，爷爷随手将烟丢了出去。
然后就在我和姜胖子惊诧的目光中，那烟竟是稳稳的直立在地上。
按说这么大的风，断没有这个道理，但我当时确实看的清楚。
走马的深夜过路，讨个吉利，望各位行个方便。
爷爷的声音还没落下，不料那烧的旺旺的香烟猛然之间熄灭了。
四周本来就是死一般的寂静，这下连个风声都没了，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呼吸，变得格外清晰。
爷爷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从怀里摸索出一叠小纸人，从里面抽出一个，朝着黑暗中打了出去。
这纸人我知道，从小就见爷爷带在身上，数量不多，几次想偷过来，爷爷都是宝贝的紧。
现在爷爷连这个都拿出来了，我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好。
姜胖子也是对着我耳语了几句，说这小纸人是祖师爷传下来的，怕是这回真的麻烦了。
我听罢恨不得给姜胖子两个大耳刮子。
要不是他乱接生意，也不会将我和爷爷牵扯进来。
就是这一会的功夫，爷爷丢出去的纸人，竟是打着转飞了回来。
明明就是白纸，但落在我们的视线里，上面却是染了血迹。
姜胖子手快，一把就将纸人抓了过来，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我就在姜胖子身边，也看清楚了，小纸人身上多了四个歪歪扭扭的字，少管闲事！
像是用手指头上的血写成的一样，带着一丝腥味，
回去，这事我们不管了。
爷爷只是看了那纸人一眼，就要求姜胖子开车回去。
我也是不想掺和这种事情，见了血，终归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是姜胖子竟是猛地跪了下来，一把捞住爷爷的脚踝，当场就是嚎啕大哭，师伯，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收了李家的钱，要是那小子出事……
说完姜胖子还指着我，分明是想把我也拉扯进来。
我顿时气的心口发堵，早知道那钱不好花，我是打死也不会拿一分。
但现在钱已经收了，等于把我和姜胖子绑在一条绳上。
我看着爷爷的目光很是委屈，像是小时候做错事一样。
本来怒气冲冲的爷爷，却是出奇的没有发火，将地上的姜胖子拉扯起来。
说是进城再看看情况，我们这边上了车，这一次车子倒是打着了，没有一点的问题。
车灯打亮的一刻，我看了一眼后视镜，却发现姜胖子的后备箱盖子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顶起来了。
喊着姜胖子停车，然后我下车去关后备箱。
这次是我一个人下来，外面还是一样的冷，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但是还没走到车尾，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
那味道臭的出奇，愣是把我熏的连鼻子都没捂住，就扶着车子吐了起来。
本来晚上就没吃多少，这下几乎是吐了个干净，干你娘的姜胖子，你这装的什么，怎么这么臭？
闻声下来的姜胖子也是没忍住，和我一样吐了一会。
倒是后脚赶来的爷爷身子站的笔直，冷冷的盯着姜胖子质问，尸臭，你搬尸体干什么？
我也是捂着鼻子掏出手机，朝着那后备箱照去。
只见得里面赫然躺着一具尸体，已然腐烂的严重，熏天的臭气就是从这上面传出来的。
那皮肉都在往外滴答着黄水，怕是碰下都会散架，不知道姜胖子是怎么弄上来的。
只是那尸体上的衣服，我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姜胖子使劲在跟爷爷解释，说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爷爷叫出一个名字的时候，我猛然把他和车里的尸体对上了号。
方小宇，就是前天晚上想害我的死人。
她的尸体按说已经被警察拉走了，断没可能被姜胖子偷出来，他也没那本事。
千帆呐，看样子这小宇是盯上你了。爷爷的一句话让我心里满是惊恐。
难道这尸体是自己爬上车找我的？
爷爷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点了根烟，慢慢的说，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我没见过的。
又掏出一个小纸人，爷爷直接将它按在尸体的额头上面。
随即后备箱里面猛然起了火，但是那火只是烧着尸体，像是烧纸一样，化了个干净，车子竟是一点都没有烧着。
第十章 别墅惊魂
等着火光熄灭，姜胖子打着手电往后备箱里面猛瞅。
其实我和姜胖子的想法是一样的，想看看有没有骨灰之类的东西。
只有爷爷心里清楚，催着姜胖子赶紧开车，不要耽误时间。
坐在车上，我始终还在想着，尸体怎么能烧的那么快，而且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爷爷似乎知道我的心事，转过头来笑了一下，千帆呐，眼睛看到的，有时候未必就是真的。
这话明明对我说，但是开车的姜胖子却是猛地哆嗦了一下。
爷爷倒是没有注意，跟我解释，刚才我们是被鬼遮眼了。
等着爷爷不再说话，我一个人顿时心里凉飕飕的。
小宇姐是我小时候的玩伴，那时候我还穿着开裆裤，没少去他们家蹭饭。
现在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又是阴魂不散的，我整个人像是打了一个结，说不出的那种难受。
这回一路进了城里，倒是没发生什么意外。
车子稳稳的停在李家门口。
胖子拿着钥匙去戳锁眼，我和爷爷都跟着他。
怎么大晚上的不开灯，走在前面的姜胖子嘴里抱怨着。
爷爷倒是一声没吭的把手电打开了。
光柱子一扫，黑暗里的别墅大厅，像是起了一层白雾一般。
我跟在爷爷后面，觉得整个身子都是凉飕飕的，跟掉进冰窟窿一样。
一脚踏进大门的姜胖子首先一个哆嗦，我咧个亲娘，要省电你开什么空调？
这话逗得我没憋住，差点笑了出来。
但是姜胖子却是猛地回头，绿豆眼盯着我，让我别吓人。
我顿时摸着脑袋，明明我啥也没干啊。
姜胖子不乐意了；拉着我理论，说是大晚上的你笑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直到我发誓说我真的没笑，姜胖子才撒手。
可就这一会的功夫，刚才在我们身边的爷爷居然不见了。
姜胖子一下就怂了，脸上的肥肉都在哆嗦。
他提议我们先去车上等我爷爷回来。
我倒是没在意，爷爷多半是自己跑去办事了，这种事我不是第一次遇见。
但姜胖子拽着我就是不撒手。
这边和他争执了两句，原本洞开的防盗门猛地拍了进来，一下子就关上了。
胖子没了命似得跑到门口，捣鼓了一会便颓然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嚷嚷着，完了完了。
我也过去了，摸了一把那门锁，冻得像是冰块一样。
反复扭了两下，门锁像是生锈了一般，怎么都没反应。
事实就是，有人把我和姜胖子困在别墅里面了。
瞧着姜胖子一脸的怂样，我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脚踹起来。
我心里本来就怕，让姜胖子这么一闹，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赶紧起来，先去找李宏。
我拽着姜胖子的手，拉着他往里面走。
好在这别墅我来过，一边走着，就摸到了灯开关。
这一按，大厅里面顿时敞亮了起来。
往二楼走着，我发现好像不大对劲。
姜胖子你倒是吱一声啊。
抱怨着回头，可是把我吓得两条腿弹了琵琶一样，哆嗦着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我拉的哪是姜胖子，分明就是小宇姐的腐尸。
尸体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我则是撒丫子往二楼跑。
瞅准李宏的房间，我直接冲了进去。
千帆，你慌什么，一下子跟人撞了个满怀，听清楚声音，是我爷爷。
我一下子就抱着爷爷，差点哭了出来。
爷爷问我怎么回事，我这才想起来，跟他说了一下。
不想爷爷脸色一变，对我叮嘱了一句，你先在这看着李宏，姜胖子怕是危险了。
我哦了一声，爷爷已经跑出去了。
我呆呆的站在屋子里面，躺在床上的李宏脸色惨白，他的口鼻都罩着养气罩子，那呼吸机，像是拉着破风箱。
声音很长，急促而沙哑。
我慢慢的走到李宏的床前面，怔怔的看着他。
走得时候，这个阔少爷还是好好的。
现在看来，八成是活不长了。
这边寻思着，忽然躺在床上的李宏睁开了眼睛。
那种空洞的几乎只有眼白的眼睛看着我。
我被他的目光吓得身子一直，手腕却被李宏一把拽住了。
他的力气出奇的大，我被李宏一把拽到了床上。
眼睛跟李宏那张苍白的脸对上，我使劲的挣扎，却是没有拽开。
这时候，忽的屋子里面轰然一声，却是原本立在墙边上的大衣柜砸了下来。
李宏这才松开我，我趴在李宏身上，还在一个劲的哆嗦。
刚才我要是没有被李宏抓着，怕是要被这衣柜砸成馅饼了。
但李宏手又是一动，往我手心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我跌跌撞撞的从他身上爬下来，展开手心，里面赫然是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小心身边。
收了纸条的我惊魂未定，身子反复打转，四周好像并没有什么稀奇。
但李宏的话，似乎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他没有必要和我开玩笑。
纠结中，外面传来脚步声。
我赶紧把纸条塞进裤兜里面。
回头不放心的看了李宏一眼，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是昏迷了。
不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就被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弄得自己神神叨叨的。
屋子的门被从外面打开，我有些警惕，虽是准备从窗子跑路，直到看清进来的是李宏的父母，我才松了一口气。
瞅着这两人，我脸色也不是很好，问他们大晚上的怎么不见人。
李宏的父亲也是一脸的焦虑，说是请了胖子人没治好，反而一天天的病情加重。
找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今天又过来，装了呼吸机就离开了。
李家夫妇等了一天，见儿子没得好转，就去医院找人过来看看，但是不管怎么加价，愣是没一个人打着包票能给治好。
所以耽误了半天时间，他们还是空手回来了。
我也是一阵默然，病的是李宏，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听得他们是从外面进来的，我立即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我爷爷和姜胖子。
不想李宏父母齐齐的摇头。
我顿时一愣，爷爷难不成出去了，可是那锁我试过打不开啊。
对了，那李宏的父母是怎么进来的！
第十三章 请鬼
请鬼这种事，在我们乡下，那是经常有的。
家里一旦不安静，或者得了怪病，找了神婆过来，都是要照理先问问出事这家的先人，尤其是横死的家属。
我本人因为念过几年书，对这种骗人的把戏，是从来不信的。
但是胖子一说爷爷要请鬼，我还是觉得危险。
那晚上悠悠不辞而别，我接着就出事，这里面肯定是有文章的。
爷爷坚持着说不会有事，我和胖子只好给他打下手。
胖子也是做这活计的，随身自然有吃饭的家伙。
细铁丝和竹条盘成一盘，还有就是各色的纸张，装的不多，放在一个随身的包裹里面。
只是爷爷用的是纯粹的竹条和浆糊，就算浆糊也是那种用面馋了水，然后熬制出来的。
到了胖子这里，显然为了偷懒，用铁丝搭配竹条做骨架，至于浆糊，直接被这位用胶水给代替了。
看到胖子递过来的材料，爷爷就皱着眉头。
胖子则是讪笑着说，我们这一行，也要与时俱进扒拉扒拉的。
这边爷爷动手，只有手电的一点光线，但是竹条到了爷爷手里，简直活了过来。
用铁丝固定之后，一个纸人的骨架就惟妙惟肖。
胖子帮着在一旁剪纸，将纸人糊了起来。
这边爷爷点了一根烟，红着的烟头，在纸人的额头上烫了一下。
天长水，地长水，金长水，三水并一水。
叫大鬼，请二鬼，四个小鬼把磨推，正推正转，反推反转。
爷爷的咒语很拗口，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听得我后背一阵发凉。
尤其是爷爷的声音中，我明显能感到周围起来了一阵怪风。
吹得那纸活小人哗啦啦的响着。
说来奇怪，明明就是纸人，亲眼见得爷爷做出来的。
但是黑暗里，我竟然看着纸人咧嘴朝我笑了一下。
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猛地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
好像真的就是我眼花了。
大侄子，躲远一点，大晚上的，别撞上了。
姜胖子拉了我一把，我才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是木木的。
爷爷那边也开始了，第一次见请鬼，爷爷开口竟是和普通人之间问话一般。
先是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悠悠。
爷爷问罢，没见得风，那纸人就是左右一摆一摆的。
这超乎理解的东西，弄得我心里一阵凉意。
问完一句话，爷爷又问他知道不知道有个叫悠悠的。
那纸人再次左右摇摆。
爷爷也不好吱声了，甩着打火机把纸人烧着。
借着火光，爷爷又是从胖子手里接过一打纸钱，烧了起来。
都是白钱，很快就化成了纸灰。
等着纸人被烧的干净，那骤然起来的怪风也是散了。
夏天闷热的气息铺面而来，我才感觉到自己一头的冷汗。
抬手随便扒拉了一下，就跟着爷爷上车。
让胖子送我们先去宾馆将就一晚上。
胖子也在问爷爷，是不是刚才没有问出什么。
爷爷解释，我才明白了请鬼的道理。
阴阳剪一脉请鬼问话，是趁着晚上阴气重的时候，念咒敕令鬼魂过来，附在准备好的纸人身上。
爷爷刚才念得那一段，就是请鬼咒。
这个倒是各家祖师爷传下来的，阴阳先生用的也是这段。
跟鬼魂问话，自然不是和常人一样能答复。
纸人前后摇，就是肯定的意思，至于左右摆动，就是否定了。
所以先前的那个鬼魂不是悠悠，而且他也不知道悠悠的去向，只是名字里面也有个悠字，这才被爷爷召唤了过来。
我猛然想起村里的李寡妇，帮着别人请鬼问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抽抽，随后就是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比爷爷还要渗人。
这个姜胖子倒是知道，说那种请鬼叫做过阴，就是阴人的灵魂直接附在神婆身上，鬼魂的阴气对生人的伤害很大。
多半都是那些学艺不精的人才会用这种办法，叫上来的，是不是正主不说，有时候根本就是神婆装腔作势，骗人的把戏。
其实胖子说这话，多半就是拍爷爷的马屁。
爷爷没买账，倒是我猛地觉得这胖子还算博学。
这边帮着胖子整理包裹，我才发现，他包里的纸钱都是白钱，没有黄钱。
我一抬头，姜胖子摸准了我又要问。
给阴人烧的，都是白钱，至于黄钱，那是庙里供奉给神明的。
要是拿黄钱供奉死人，嘿嘿……
胖子冷笑了一声，吓得我一个抽抽。不过胃口也给他吊起来了。
黄钱死人花不了不说，上面的气息还会压制自家的先人。
只是现在的人多半不懂罢了，那些烧美元，烧汽车的，等于作死啊。
胖子这边一说，我心里也是有数了。
当时好像是我小的时候，有家人就是在小卖店里面买的美元。
年三十烧纸的时候，这钱就是点不着。
那家人倒着高度白酒，愣是给烧化了。
结果大年初一的时候，那家人的媳妇就突然得了怪病。
找了村里的赤脚大夫，也是没有办法。
最后找到爷爷这里来，说是先人那边有问题。
后来晚上爷爷出去了一会，第二天那家人就登门送礼。
事情落定，当时年纪小，我不是很懂，现在听胖子提起这些事情，才反应过来。
白纸或者黄纸，在活人眼里没什么区别，但是对于亡人来说，可就大了去了。
爷爷也是坐在一边，默默的抽着自己的烟。
倒是胖子话多一点，我说师伯，今儿这事怎么这么邪乎，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就在咱眼皮子底下没了，就是跑来问鬼都没有线索了。
爷爷吐了一口烟圈，思量了一会，才跟着接话。
这事确实不简单，我估摸着是李家得罪了什么人。
咱们开车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警告我们不要插手了。
至于弄走一个人，在懂行的人手里，办法多了去了。
胖子提议说明天要不要直接跟李家摊牌。
爷爷却是没有答应，人家不愿意说，咱们即便问了，也问不出什么。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儿子的命都在旦夕了，还藏着话不说，怎么可能让姜胖子恶心一下，就开口和我们讲实话？
只是李家的人，究竟隐瞒了什么……
第十二章 四阴之地
接下来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就是李宏一天天的反常，直到现在连命都难以保住。
爷爷一听李家的情况，也没有继续问话了。
李家的父母都在外面，等于李宏没人管教，问了也是白问。
但是看爷爷的样子，我还是笃信他老人家肯定是知道什么，只是当着李家父母的面，不好说出来。
这边姜胖子也是下来，对着我使了个眼色。
瞧他志得意满的样子，我知道这怂准是得手了。
暗中拉了一把爷爷。
我爷爷自然明白意思，当即就跟李家父母告辞。
说是我们会尽力帮助李家，钱的事情等事情办成了再协商。
这话就让我很是佩服爷爷，一看就是老江湖，不拿钱，最后也容易脱身，远远不是我和姜胖子可以相比的。
爷爷态度很明了，李家也不好跟我们撕破脸皮。
总算是安然上车了，姜胖子还在喘着粗气，说要不是我爷爷机智，怕是要被李家给咬住不放了。
现在李宏人丢了，但是没有证据，李家不可能怀疑到我们身上。
要不，师伯，我先给你们找个旅馆住下？
姜胖子发动车子，然后开出了别墅区。
爷爷阴沉着脸色，又开始质问姜胖子，到底怎么揽上的这种活。
本来姜胖子还说不说。
直到爷爷嚷嚷着下车，姜胖子这才怕了。
两边一交流，这才明白，姜胖子也是知道的不多。
怕是跟我们一样。
只是爷爷却揪住了姜胖子的一句话，等等，你说李家人找你的情况和刚才跟我讲的一模一样？
姜胖子立即苦着脸，师伯，都到了这个份上，我能跟你撒谎嘛我。
我也觉得爷爷多疑了。
但是爷爷却是笑了一下，说有意思。
一句话，说的我和姜胖子都摸不到头脑。
直到爷爷解释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
人之常情，有病找人医治的时候，说的话不一定就是真的，因为他不知道这个病有多严重，但是明知道要死的时候，一定会吐露的更详细，就是不该说的也没了忌讳。
除非是不管人的死活，不然两次会话，得到的内容肯定是不一样的。
李家夫妇是生意人，怕是这一点只会拿捏的比别人更稳。
要是和姜胖子交代的和这次都是实话，李家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生意。
所以爷爷笃定，李家人不老实，怕是没跟我们说实话。
姜胖子这才反应过来，砸了一把方向盘，说龟儿子太过分了，骗人骗到你胖爷地头上。
我笑着胖子脑子不灵光，但其实自己也是没反应过来。
这样的话，我们只有两个方案，一是盯住那老两口子，二就是从李宏身上下手。
爷爷直接做出决策。
城里我们都不是很熟，除了胖子以外，我和爷爷都是乡下人，分开单干怕是不成的。
所以我们最后决定，还是先抓抓李宏的线索。
万一没有收获，再反过来盯上那两口子，之所以暂时放开，就是怕李宏的父母已经起了疑心。
爷爷安排的很好，我们自然没有反对。
从李宏下手，我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悠悠。
李宏就是认识悠悠开始，才变得越来越奇怪。
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我和爷爷一拍即合。
胖子只能打方向盘，掉头往悠悠那边走。
我不认得城里的路，当时去过一次，就是从李家别墅出发的。
所以我们只能再次开回那片别墅区。
等着经过李家的时候，爷爷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说了一声，果然有鬼。
我也循声瞅了一下，李家的灯已经灭掉了，停在门外面的车也没开走。
寻常的父母丢了儿子，怕是急得几个月，半年不合眼都是正常的。
李家居然在我们走后就关灯了，这里面没有猫腻那是假的。
胖子也是气的不行，两个老家伙，果然不是好东西，怪不得拿出那么多钱给胖爷下套。
胖子想去李家挑事，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爷爷却让胖子冷静，说我们这一行的，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
什么钱能拿，什么钱不该拿，全看你招子亮不亮。
但是拿了钱，就一定得办事，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
计划好的，暂时不动李家，我们也只能忍着。
按照我指的路，胖子往前面开，转了几个路口的时候，我说就是前面的巷子。
不料胖子一个急刹车，就把车停住了。
你特么寻我开心，是吧，大半夜的有意思吗？
胖子的口气，这次是真的火了。
我说真的就在里面。
胖子见我没开玩笑，才一本正经的说，这里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拆迁完了，房子基本上都推完了，也没人住这附近。
只是因为地皮没有拍出去，所以暂时没有人动工，就这么放了半年。
爷爷听着情况，下车看了一眼。
瞅着远处，爷爷就开口，四阴地，不是拿来盖庙，就是学校菜市场，难怪这地卖不出去。
胖子也说师伯，你可真是神了，这地位置不错，好多开发商都过来实地看过，但都是看了一眼就走了。
一来一回的，弄得住着的钉子户都全搬完了。
虽然是两句闲话，但是我可以笃定，这里确确实实是不该住人的。
那我在这看到的悠悠……
想着事情，我都觉得腿肚子一阵打转。
根本没有悠悠这个人，我们自然得不到什么线索。
胖子也嚷嚷着赶紧回去，大晚上的来这种地方晦气的紧。
爷爷跟着上车，却让我继续指路，到了地方再看看。
胖子很不情愿的开车。
这边一路过去，果然还是我记忆中的小楼。
只是那楼梯都被砸断了，钢筋都往外冒着。
亲眼所见，我顿时一阵心悸。
怕是那晚上我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因为这脚下面，根本就没得楼梯。
也是自己当时运气好，不然碰上那钢筋一下，我都不可能坐在这车子里面。
经我确认，就是在这里见得悠悠，爷爷表示要下去看一下。
这时候胖子反应过来了，师伯，你不是要请鬼吧！
第十四章 怪异旅馆
姜胖子是黄昏天刚擦黑的时候过来接我们的。
在别墅里一来二去的折腾，又是跑到那个被拆迁的巷子。
到了车上的时候，爷爷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就连开车的胖子也有些萎靡不振，说要不随便找个地方，我们三个凑合几个小时，这么晚了，他也不打算回去了。
那时候我是第一次去南京，对一切都不是很熟悉。
车子在镇江路打了个转，胖子看到一家旅馆亮着灯，就把车停下了。
九十年代的时候，虽然也是起了高楼，但远远没有现在这么繁华。
尽管如此，我看着那家旅馆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因为那算是不错的地段，周围都是大楼围起来的，不算很高，但这个四合院一般的旅馆，就好像被围墙围起来的牢笼一般，从外面看上一眼，就觉得有种窒息似得不舒服。
胖子推门进去时候，我和爷爷后脚跟着。
第一眼就看出院子里面一尊四面佛雕像，可是没把我吓得抽抽。
而且进了大堂，也是有一个奇怪的雕像立着，门口还有两尊侍女的跪像。
胖子也是嘀咕了一句，旅馆怎么装修的跟庙似得。
刚好被大堂里面柜台上的大妈听到，探出来一个脑袋。
跟我们解释了一下，我才明白，这间旅馆当初是一个泰国老板建的，请的装修工人，也都是泰国那边过来的。
草草的登记了一下，胖子交了房租，拿了钥匙之后，里面的大妈就领着我们去房间。
穿过走廊的时候，墙壁上挂着的，都是小孩子的照片，黑白的那种，也有用素描画出来的。
大晚上的看着这些就有些不舒服，我索性低着头跟着往里走。
我们住的房间，是最靠墙角的一间。
旅馆的大妈没跟着过来，只是远远地指了一下方向，叮嘱我们不要乱跑就离开了。
胖子摸出钥匙就要开门，爷爷却是拦了胖子一下。
他先是伸手对着门板敲了三下，等了一会，才示意胖子开门。
门开了之后，胖子早就累的不成了。
抬手按了开关，里面的灯泡闪了两下。
我瞅着床头的墙上，赫然有几张冰冷的脸在对着我笑。
我猛地叫了一声，当场就跳了起来。
被爷爷拉住之后，灯也亮了，我才看到挂在墙上的，都是一些黑白照片。
妈了个巴子的，这泰国人真是重口味，胖子骂骂咧咧的，显然也被那些照片给吓到了。
要不我们换一家住，一直没发话的爷爷来了一句。
这时候胖子已经躺在床上了，一个劲的嚷嚷，这个点有的住就不错了，将就一下。
爷爷不好说话了，也没继续开口。
屋子里面横着两张双人床，胖子一人睡，我和爷爷睡得另外一张。
刚躺下，关了灯，我就觉得黑暗里，那些墙上的照片像是活过来一般，宛如一个个孩子，在盯着我笑。
不是那种纯真的笑脸，记忆里那些笑容甚至格外的扭曲。
我不得不翻了个身，抱住旁边的爷爷。
这下，果然是舒服了很多。
没一会功夫，我就睡得迷迷糊糊的。
向来我都是那种挨着枕头，就能睡得很死的人。
但是那晚上不一样，即便是睡着了，我都能听到耳朵边上，有很多小孩子在闹腾。
能够听到声音，但具体他们在闹腾什么，我就听不真切了。
而且房间里面也是出奇的冷，要不是身边还有爷爷，我怕是要被冻感冒了。
直到睡在另一张床的胖子闹出动静，我才被吵醒。
胖子坐在床上，开了灯。
我刚睁开眼睛，只是觉得眼皮无比的沉重。
明明就是睡了一会，但觉得比刚来的时候还要累。
他妈的邪门了，胖子嘴里唠叨，我才看到这货一脑门子的冷汗。
问了一句咋了。
这边胖子也是看着我和爷爷，又是扭头扫了一眼墙上的那些照片，然后才小声跟我们说，师伯，大侄子，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胖子一开口，我也是有些发凉，说是好像听到有很多小孩在闹腾。
那边姜胖子也是点头，表示他也听到了。
只有爷爷很是淡定，跟胖子说，早让你换个地方，你就是不听。
被爷爷一句话堵上，胖子也是哑口无言。
我也趁机问爷爷，这个店是不是有问题。
爷爷点头，说他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地方有些不对。
大概指了指位置，我知道爷爷指的是大堂前面的雕像。
那个东西叫四面佛，是小乘佛教里面的东西，大堂里面供着的是黄财神，门口的侍女跪像，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胖子也顾不上拍马屁，一个劲的问爷爷这里有什么门道。
爷爷瞅着墙上的那些照片，说了一句话，当时就把我和胖子吓得一个激灵。
他说墙上的这些，不管是照片还是素描，都是死人的遗照。
这家店子看似是旅馆，实际上就是借助活人住进来的阳气，养活照片里面的小鬼。
所以我们睡觉觉得不安稳，都是正常的。
我草他姥姥的，听明白道理的胖子狠狠的踹了一脚床头，说怪不得旅馆里面出售古曼童，感情这就是一条龙。
爷爷哼了一声，告诉胖子，天上不会掉馅饼，让他以后不要占便宜。
随即，爷爷拿出随身的剪刀。
这是爷爷平时做纸活用的，和一般农家做裁缝的剪刀差不多，不过要小一号。
只是剪刀左边缠着红布，右边手抓的位置，缠上的是绿布。
用剪刀剪了三个小纸人，爷爷放在我们各自的枕头下面，随即让胖子关灯睡觉。
果然，枕头底下放了纸人之后，我立马睡得很是安稳。
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耳朵边上也没听到奇怪的声响。
一觉睡到天亮，胖子拽我被子的时候，我还在赖床。
好不容易翻身起来，胖子问爷爷今天怎么计划。
爷爷琢磨了一会，说暂时李宏找不到，悠悠也没有什么线索，所以他没法插手了。
胖子也不好说话，只是坚持让我留下来，照顾他的生意。
原本我不想待着，但是爷爷却是发话答应了。
这边胖子自然是乐呵呵的跟爷爷说，一定照顾好大侄子。
只有我苦着脸，姜胖子见钱眼开，我总觉得跟着他要倒霉。
第十五章 李家隐秘
我们收拾妥当，打算离开的时候，那边的大妈也是在敲门。
说我们记得退房。
胖子要发火，却被爷爷给拦住了，叫他不要多事。
爷爷一边拉起枕头，收走昨晚放下的纸人。
我一看爷爷手里的纸人，就发誓以后绝对不住在这里了。
昨晚剪纸的时候，我们放在枕头下面的，还是白纸人。
但是爷爷现在拿在手里的，分明就是鲜红的颜色。
姜胖子见我盯着纸人，主动跟我解释，说爷爷这招是瞒天过海，用纸人代替了我们，对鬼魂来说，也是跟鬼遮眼一样的套路。
我听得出奇，也是羡慕爷爷的手艺。
要是昨晚没有爷爷，换做我和姜胖子两个愣头青，怕是一晚上都着了人家的道。
只是爷爷要回乡下，留着我和这个不靠谱的姜胖子，我觉得我以后的日子，都注定是灰暗的。
姜胖子一人出去，说是给我们准备点早餐，吃过了就退房。
他离开的时候，爷爷叫我把门插上。
等我过来的时候，爷爷从他随身的破包里面拽出一本老书，连同他那只从不离手的阴阳剪，一并交到了我的手里。
从小就渴望得到爷爷的真传，只是现在真正到了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叫我不要哭鼻子，爷爷的表情也是变得严肃起来。
那会子，爷爷交代了很多的事情。
他说李家的事情不简单，但是我拿上李家的钱，就注定脱不开身了。
我不想离开爷爷，就寻思要不要把钱都还给姜胖子，爷爷很快摇头了。
叮嘱我好好学书里面的东西，阴阳剪带在身上，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救我的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能给姜胖子透露任何书里的内容，或者是阴阳剪，都要瞒着他。
我一股脑的答应下来，爷爷说时候不早了，他急着去村里，不然铺子里面的生意要耽误了。
送着爷爷出门不久，姜胖子也提着大包小包的进来了。
这货一张口就问师伯去哪了。
我自然没有多少好气，说是爷爷回去看铺子了。
姜胖子脸色怪异的哦了一声，就请我吃早餐。
提过来的小笼包子，在塑料袋里面还冒着热气。
就这豆浆，还是加了糖的，对我这种第一次进城的人来说，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两个小笼包子塞进嘴里，就把我心里的离情愁绪冲了个干净。
胖子也看出了我的心思，拍着胸脯保证，说跟着胖爷做生意，保证我吃香的，喝辣的。
我俩用过早餐，胖子就开车和我一起退房离开。
今天也没有什么安排，胖子说先去他家那边休息一天，然后从李家夫妇那边探探口风。
乘车走了很远，我们才来到一个破落的小区。
都是那种只有五层的红砖楼，盖得乱七八糟的。
胖子在一层楼门口停下，说这就是他家。
我瞅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跟着一起进了单元门。
胖子家住在三楼，但是刚从二楼转进去的时候，我们就看见两个人影等在胖子家门口。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李宏的父母。
姜大师，你可是来了！看到姜胖子和我，夫妻两个直接就是跪了下来。
我连忙帮着将人给扶起来，问他们怎么了。
胖子也是开门，让两人进去说话。
一进门，我就闻到一股脚气和臭袜子混在一起的味道，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
这姜胖子没皮没脸的，将沙发上的臭袜子丢在一边，还让着李家夫妇坐了下来。
两边一开口，我才知道，这夫妇两个出去找了一晚上，跟那些以前和李宏关系不错的人都挨个打了电话，但是一个大活人就像是人间蒸发的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没有一点点的消息。
胖子也是听着倒吸了一口冷气，说昨晚我们已经找到了悠悠的地址。
夫妻两个面有喜色，胖子有及时的改口，说那里早就被拆迁了，远在一个月之前。
原本那块地就是凶名在外，李家做地产的，不会是没听说过。
胖子一提悠悠的来历，那夫妻两个当时就脸色惨白。
跟胖子保证说，只要能找到李宏，钱不是问题。
胖子满口答应，又是要收钱，却被我一把给拦下了。
爷爷临走的时候就交代过，何况李宏这点事情，根本就没有线索，拿的钱越多，我们怕是越难做。
果然见我不收钱，胖子使劲的给我使眼色，意思是别跟钱过不去。
我不理会见钱眼开的姜胖子，将那两万人民币全部拍在桌面上。
对于现在，两万却是不打紧，但在那个年代，房价才是九百多，多收这么两打，在南京落个房子都不是难事。
灰色的毛爷爷推了过去，我直接跟李家摊牌了。
你们想要救儿子的命，那首先得跟我们说实话，不然这个活，你们另请高明。
我说完就翘着二郎腿，弄得胖子和李家夫妇都是脸色难看。
李宏的妈妈欲言又止，倒是李宏的父亲，嘴里叹息一声，才跟我们说了实话。
今年年初的时候，悠悠那块拆迁了的地开始招标。
李宏的爸爸当时就给高价拿了下来，准备大展拳脚，弄一个高档小区。
当时还住着几家钉子户，没奈何的请了拆迁队，趁着晚上，就把房子给推平了。
然后儿子李宏就认识了那个悠悠，染上了怪病。
工地也是三天两头的出事，先是挖机翻了，里面的司机当场死亡，随即就是运建筑垃圾的货车突然打不着火。
李家没办法，只能赔钱把地给让了出去。
但是儿子的情况也是每况愈下，最后自然就是找到了姜胖子这个半吊子。
听了实话，我心里也是慢慢的琢磨，问了李家强拆的时候，有没有发生意外。
果然李宏的父亲点头，说是明明召集所有人都过去了，但是有一家一个女孩子当时留在房里学习，拆迁队的没注意，连人带着房子一起推到了。
等着发现的时候，人还没拉到医院，就断气了。
李家也是为此赔了很多钱，把这事情给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