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拼死一搏
这种状况高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三个狙击手同时执行一个任务的，而且是暗杀同一个人。在第一个人开枪的一瞬间，高狸就知道了他的位置，然后朝那个方向打了一枪。幸好她开枪后，马上向旁边滚了一圈，其他两个狙击手的位置也比较远，没法准确判断高狸的位置，要不然现在的高狸已经和第一个放枪的人一个下场了。
罗勇那个“无意间”的举动，在屋子里的人看来没什么异常，但是在窗外的人看就是最强的暗示。照着那个光源处射击，应该就是张平的头部。高狸稳定下来以后，感觉这次是真的要将犯人抓捕归案了。
第一个狙击手死了，高狸一直瞄着他的位置，看看有没有同伴来收尸，却发现根本没人管他。而后铺天盖地的枪声告诉高狸，现在的状态可不太妙。还剩下的两个狙击手，一个指着自己，一个指着屋内，一定是要把张平打成筛子的。
因为两方的配合，高狸不敢轻易开枪，怕自己的小命不保。屋内是什么状况她也不太清楚，只能在外边干着急，帮不上一点忙。
屋子里的人也的确危险，玻璃已经碎成了渣，他们还不敢随便移动，一个冒头就是一个爆头，这谁能受得了啊？林淼淼在监控室里还能好过一点，谢斌还没来得及进屋，外面枪就响了，也因为这样，他能有机会向周建发出求助短信。
当地的警察局在接到周建打来的电话时，马上派了一支武警部队去帮忙。这回倒是很有效率，在枪战刚结束的时候，他们正好赶到了张平的住处，帮着收拾残局。但是对于制止暴徒，他们可是一点作用没起上。
要案组的成员每次会想起这个惊险的画面都要由衷地佩服高狸，高狸从小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现在和各式各样的枪械熟得不能再熟了。“技能是要偷着练的，如果别人知道了你的某种能力，记得学点新东西，要不然你迟早会死在疏于学习上。”这是高朋教她的，现在想想真是很有道理。
比如目前的情况，分明就是对方知道了他们的水平，然后找到了刚好压制他们的方法，不多不少，两个狙击手就能轻松搞定，之前那个就是试探着来送人头的。捡回一条命算运气，捡不回来也不亏什么。
和这样不要命的打能有什么出路，高狸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组织能有多厉害，让人不在乎损耗地牺牲，而且牺牲的还是比较重要的成员。高狸担心同伴的安危，由要考虑这次行动的结果，她不能贸然开枪，只能数着对面的枪声找机会下手。
现在对着自己的那个狙击手还有八发子弹，足以把自己打成筛子。但是依据高狸的判断，这个人暂停对自己的攻击，就是因为判断不来自己的生死和位置了，说不定他以为自己死了，到时候去帮着打张平，自己就有喘息的机会了。
这是李然最靠近死亡的一次，上次的方圆虽然死在了他面前，但是对他没构成什么冲击。也可能要感谢当时谢斌对他的教导，还有侯德亮之后三小时的心理疏导，但是现在李然的状态真的可以说是手足无措。
和高狸这种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相比，李然还是个学生，即便天赋再高，没有后面的经验积累，终究是比那些经历过生死的人要逊色不少。比如现在，这间屋子已经没容身的地方了，他们急需要从屋子里面出去，到外面的客厅，或是其他客房躲避一下。
林淼淼在监控室里，告诉李然该怎样行动，但是因为紧张和体力的不足，他终究没有办法成功逃脱。刚才冲进来保护张平的三个保镖已经被打死两个了，就倒在李然的眼前，还有一个倒下的时候正好压在李然的胳膊上。
当时李然想也没想，迅速把胳膊抽动了回来，正是因为这个举动，狙击手又补了一枪，没打在李然抽回去的胳膊上，而是在尸体上补了一个血口。他能看见眼前的尸体毫无生气地随着子弹的穿透力而猛地震动一下。
罗勇丝毫不畏惧外面的枪响，拼了命也要挣扎起来，好在被保镖卸下了关节，已经没有行动的能力了，更没办法给自己添乱。
他们四个人现在窝在衣柜和床的夹缝中，门离他们只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就是这两米，他们都没有办法移动出去。“谢斌，你把门打开，别伤了自己。”李然他们不能坐以待毙，既然自己逃不出去，就该适当借助外力。
“李然，你们不要动，门打开以后也不要动。”林淼淼知道现在告诉李然具体的逃生措施也是无用，狙击手实在盯他们太紧了，还是谢斌的行动比较自由，而且配合的更为默契。
不需要林淼淼对谢斌说出具体方法，谢斌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牢牢地握着门把手，缓缓向下转动，在把手转到最底部的一刻，他猛地一推，把门推开了，也借着这个力道把自己推了出去，不让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瞄准镜内。
果然，这扇突然转动的门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狙击手连放两枪都打在了门上，屋子里的人瞬间松了一口气。至少这间屋子和外面的安全地带不是隔绝的了。
“还有一枪！”高狸握紧了手中的*，默默祈祷这两枪千万别打在人的身上。她现在有一种很矛盾的想法，一方面希望对方赶快开枪，等他把子弹打光，自己要对付的就只有一个人了。但是狙击手向来不会随意开枪，下手一般都是十拿九稳的，高狸实在担心里面的人。
“最后一枪！”谢斌轻轻地对着耳麦这样说了一句，他也是了解这些东西的，只不过实战的水平不如高狸罢了。林淼淼在监控室里，看着谢斌默默地从沙发上捞起一个抱枕，然后向门口掷去。
“又一枪？”两声枪响在空中回荡。一枪打在了谢斌掷去的抱枕上面，另一枪没有落在屋子里。“他打空了？”林淼淼在监控室里听不真切，不知道是哪边的声音。“是高狸！”第三枪伴着谢斌的解释发出了声音。
第九十三章 警报解除
三枪，例无虚发。高狸解决掉这三个人以后，像脱水一样躺在地上，完全没了往日的端庄和优雅。“他妈的！”她抱着*，浑身是汗，胳膊还在微微颤抖，说出来的话都没有了声响，只是一丝飘飘悠悠的气，通过耳麦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耳麦顿时被高狸的喘气声控制，她没办法抑制自己的深呼吸，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太难受了。谢斌和李然他们也浑身是汗，听到高狸这句放松的“辱骂”顿时笑开了花。可是张平就没那么轻松了，他的身上还压着一具为他挡枪的尸体。
“收拾一下吧！”高狸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危险以后，对着耳麦通知了一声，然后把耳麦扯了下来。打扫战场这种体力活，还是留给他们男士去做吧，她现在只想躺在草丛上享受自己的假期，从现在开始，她要给自己放假了！先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他们了……
谢斌和林淼淼走进卧室，看见李然就地检查那两个保镖的尸体。经历了刚才紧张的场面后，他们也都还虚着。谢斌和林淼淼还好，怎么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尤其谢斌可以说是身经百战，工作六年真的积累了不少经验，面对这种场面还不算特别慌。
林淼淼和李然差不多，面对的都是静态的冲击，李然面对尸体，林淼淼面对现场，再血腥再恐怖和这样刺激的场面都不一样。尤其李然真的是头回遇到，而且直面最惊险的场面，能保持清醒冷静就已经不错了。
武警们姗姗来迟，刚好把这两具尸体带回去。“高狸呢？”李然看这么长时间了，高狸还没有回来，有些担心。山上还有被高狸击杀的犯罪分子，谢斌和林淼淼都想让李然休息一下，但是李然主动请缨，带着武警上山去找高狸，然后把犯罪分子的尸体拖回去一起做尸检。
他现在是想休息，但是经历了这么刺激的场面，自己的身体还在兴奋的状态下，真是休息不成。“高狸？”谢斌通过耳麦对她喊话，她也没有任何应答，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谢斌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大功臣一瞬间销声匿迹。
罗勇已经被押回警局了，在带回去之前，保镖把他的关节又安了回去，嘴里藏着的毒药也拿了出来。还要多谢那个保镖，以前应该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看罗勇有咬的念头，直接卸了他的下巴，结果真在嘴里发现了毒药。
屋子里还剩下林淼淼和一帮武警收拾残局，谢斌和李然分头开始寻找高狸。张平的这处别墅不错，依山傍水，背后挨着河，正对着是个不高的小山，高狸也是托了张平选址的福气，才能找到个不容易暴露的地方。
她第一枪解决了那个人肉靶子。第二枪是听到以张平为目标的狙击手把所有的子弹都打完了，然后解决了威胁自己的那个。没等那个人换完子弹，她就开了第三枪。两枪的间隔不大，甚至不到一秒，但那可是十几年的功力。
高狸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爸爸逼着她在靶场，一呆就是一天的年纪。从小她就接触飞镖，别人家的孩扔飞镖是玩的，她扔飞镖是训练。后来开始接触射箭，还请了专业的老师来授课，手上都磨出了茧子。别人家的女孩手上的茧子是弹琴磨出来的，只有她是拉弓磨出来的，高朋还总用古代君子的六艺说事。“礼乐射御书数，一个都不能少！”
再后来，射箭变成了射击，从手枪换到*，从右手换到左手。像她这个年纪的狙击手，基本上都是她的手下败将，比她年龄大的狙击手也未必能讨到便宜，总之高狸的射击实力不容小觑。
但她只能想到自己练习移动靶的时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对于很多警察来说，可能一生都无法释然的场景是自己第一次杀人，或者是第一次见到犯罪分子被击杀在自己面前，那个场面可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多次把人从酣眠中惊醒。
但是对于高狸来说，她痛苦的源泉都是在练习移动靶的时候那种失落和焦心。刚换成移动靶的时候，高狸屡屡脱靶，这让她很受打击。本来就不喜欢射击，而且一次一次的失败也让她更加焦心。
高朋没有安慰她，而是指着移动靶对她说：“如果他挟制着一个孩子，就像我现在勒着你一样。你要是脱靶了，不只是伤害不了犯人，更是给他挟持的人质添麻烦。”高朋站在高狸背后，轻轻用胳膊环住高狸，但是手臂卡在高狸脖子上。
不痛，却让她无法挣脱。“你看，如果你是那个被挟持的人质，对面的那个人朝你举枪，你能安心地让她开枪吗？”可能是她的情感比较与众不同，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在她面前被击杀、第一次开枪杀人的时候都没怎么需要心理疏导，很自然而然地就过度了。
但是高朋和她说的那句话，还有她脖子上的压迫感总是在睡梦中袭来，让她不得安生。每一次举枪，她都很谨慎，也从没出过问题。“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她的座右铭，尤其是开枪时候的一个法宝。
她躺在草丛上，抱着一把*。看到的不是蓝天白云或者绿树，而是一个移动靶，颈前的压迫感再次袭来，还有人叫着她：“高狸，高狸！”
李然找到高狸的时候，她躺在地上，远远看去像是出了什么事，可让李然紧张坏了，连忙跑到她跟前。结果蹲下去检查，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再仔细一看才知道是睡着了，但是看她眉宇间的神情，似乎睡的不*稳。
“高狸，高狸。”李然轻轻唤了几声，旁边的武警也要把她吵醒的时候，被李然制止了。难得事情发展顺利，这个山也不大，找几具尸体还没那么困难，何苦把她吵醒呢？李然掏出手机给谢斌报了个位置和平安，把高狸怀里的*拿出来交给了旁边的武警，自己弯腰把高狸从地上抱了起来。
等到谢斌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李然抱着高狸，漫山遍野寻找尸体的场景……
第九十四章 假日来临
突如其来的一个长假让要案组的人有些措手不及。案子已经结了，罗勇交代了自己作案的全过程，就是不说背后的组织到底如何，但是问问郑新雨也可以知道。现在郑新雨就是要案组的“吉祥物”虽然用这个词形容一个罪犯有些异常，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他最喜欢故弄玄虚，装疯卖傻，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自恋狂，看着别人抓耳挠腮地想搞清楚一件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他就会感到无比骄傲和满意。这样变态的心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存在一点，比如那些发消息不回的人！
郑新雨就很像那种人，明知你这边火烧眉毛，他们还悠游自在，也不在意别人的利益，只考虑自己的快乐。或许看着他们着急，才能给自己带来快乐。这件事等李然回去上班的时候问一问就好了，现在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度假！李鑫和陆华的十一长假是彻底交代了，李然因为回去没有考试，而且和李默已经打好了招呼，学校那边能有个交代，所以还能在这里逗留几天，如果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也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
但是高狸在这里陪着爷爷奶奶，侯德亮也来探亲，有这两个向导做指引，李然的生活也不会无趣。十一假期还剩两天，但是李然的假期还有很长。要案组这回全员补了十天的假期，从十月七号开始，可以休息到十月十七号。
假期虽长，李然也不敢完全放松，这几天还是泡在图书馆里，看与专业相关的书籍和资料。每天晚上和高狸或者侯德亮出去吃饭，然后沿着河边逛一逛，晚了就去酒吧喝点小酒。侯德亮喜欢清吧里的悠然的感觉。
高狸从没带着李然去过酒吧，第一是她觉得他们两个去酒吧有点奇怪，而且李然还是学生，就算是个快要毕业的“老油条”也还是没有进入社会，她自己不喜欢酒吧的氛围，更不喜欢侯德亮以“见世面”为由带着李然去酒吧。
这只是她的一家之言，对于李然的私生活，她还是没有什么权力去干涉。而李然能感受到高狸对酒吧的排斥，他也不太喜欢那种自我麻痹的地方，和侯德亮去过一两次以后就再也不应邀了。
他更喜欢和高狸到她的爷爷奶奶家吃饭。高狸和老两口提起过李然的辉煌事迹，正巧两位老人之前也是警察，虽然只是片警，但也很热爱自己的工作，对于儿子和孙女的事业也非常支持，从来不会责怪他们陪伴自己的时间少。
对于有能力的年轻人更是看重，平常最以这个孙女为傲。孙女大了，工作是不错，但是个人的感情生活也要考虑一下了。老两口从来没催过高狸找男朋友，但是总会注意她身边的这些同事，看看哪个有发展的可能。
一开始，他们把眼睛盯在了侯德亮身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工作上面也很搭配。侯德亮这个孩子自身的条件也不错，家庭条件和自家也很匹配。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进展，应该就是没看对眼。
感情这种事也不能勉强，老两口心态很好，从来不会强迫自家孩子做不喜欢的事，也没那么多八卦的心思。但是高狸在他们两个面前提起李然的次数有点多，而且从来没听过自家孙女说他的不好。
这次休假，老两口知道李然在这边游玩，特意让高狸把他请到家里吃饭。一开始李然还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喜欢什么，去看老人的时候就买了些水果牛奶一类的食品。收礼就该是这样，不计较别人送了什么东西，只要不花钱就是好的。
这是两个人一贯的心态，所以看见李然还能想着给他们买东西，他们对李然的评价就更高了。“我们常听高狸提起你，说你虽然还在念书，但是处理案件的时候特别厉害。”奶奶给李然夹了一块鱼肉，顺便夸奖了一下这个紧张的孩子。
“谢谢您！”李然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虽然奶奶看上去很温和，但是爷爷的神情好像……不太对劲。“你以后还要继续读研，还是留在这里工作？”李然连忙咽下嘴里的东西，回答道：“不冲突的，警局可以让我半工半读。”
“但是你如果读研，肯定是要往更高的学校考，合化已经没什么好学校了，你还要留在本地吗？你的能力也不差什么，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地方工作，小伙子年纪轻轻，要有大格局，眼光放长远一点。”爷爷这一番长篇大论让李然有些茫然。
他连忙点头附和，但是在肢体上回应老人家的观点，李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吃饭就好好吃饭，聊这些干什么？”奶奶用筷子敲了敲爷爷的碗。这样极不合乎餐桌礼仪的行为是不被高朋允许出现的，但是老两口大半辈子都随心而过，从来没在意什么。
“快吃饭！”被奶奶“训斥”了一通，爷爷只能低头吃饭，敛下眼中对李然的好奇。“你别介意，他就这样！”李然又点了点头，他时刻都处于“失语”的状态，除了点头摇头不该有任何其他行为。
“你几号走？”高狸出言缓解了一下气氛。“买了十一号的票，现在还能在这里呆四天，剩下的时间准备回去看看书。”李然还是觉得和高狸说话更轻松，这样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这两天准备去哪里逛逛啊？”
奶奶和蔼的声音再度传来，却把李然吓了一跳。“我想去回音寺逛逛，之前听说那里景色不错，而且很有文化底蕴，还可以体验茶道。本来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去，但是因为时间问题没能去上，这回补的假期就可以去看看了。”
“回音寺不错，那边景色很好，现在还有桂花在飘，到那边赏景真的是心旷神怡。而且每天早上七点半之前进去不要门票。那里面的桂花还有僧人给做成桂花糕，可以去尝一尝，景点虽然有点坑，但是什么也不买会遗憾的。”奶奶由衷地建议到。
“如果我可以住在附近的话，我一定每天早早起床到那里晨练，真的很开心呢！”向往的神色出现在奶奶的脸上，让李然觉得这次出游如果不带着她老人家会被记恨好久呢！“而且那边求姻缘特别准！”爷爷低头吃饭，趁机补充了一句。
第九十五章 秋日同游
十一假期结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李然觉得非常开心。这个时候刚好避过了十一长假，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回音寺里的旅客寥寥无几，最能好好游览一番。他向高狸一家都提出了邀请，但只有高狸一个人应邀。
其实最不想去的就是她，这个地方高狸已经去过无数回了。院子里面有几棵树，什么树结什么果，高狸统统知道，所以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没什么稀奇。但架不住“皇太后”一声令下，“年轻人就要多出去走动走动，这回看和上回看的心情肯定不一样。”
然后自己就以腿脚不便婉拒了李然的邀请，让这两个年轻人出去跑动了。“早上七点半之前不要门票！”“皇太后”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求姻缘真的准！”“太上皇”心心念念就这一件事，生怕自己的宝贝孙女嫁不出去，但要真是有人盯上了自家碗里的这块肥肉，“太上皇”也是很心疼的。
果然，十月八号早上六点半，高狸就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边洗漱一边思考人生的意义。经过半个小时的沉思，她得出了一个结论：不睡懒觉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带着休假还要早起的怨念，她踏上了公交车。
七点半之前，李然拿着两个包子，两杯豆浆匆匆赶到。“这太早了，估计你还没吃饭呢，就买了点东西给你。”高狸接过一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心里还念叨着：“这点东西够谁吃啊？”没想到李然又把手里剩下的东西都推给了她。
“你吃不了吗？”高狸有些不解，剩下的东西怎么看也不是自己的啊。“这些都是给你买的，怕你不够吃。”李然笑了笑。以前一起工作的时候可是见识过要案组两个姑娘的战斗力，基本上每次聚餐，最后还能在餐桌上战斗的只有谢斌和这两位巾帼英雄。
高狸笑得尴尬，伸手接过包子和豆浆，心里的不舒服更加一层。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是为了什么，可能是早上起的太早了吧，早起毁一天！
寺庙里还挺清静，走过牌坊，迎面是一个小的荷花池。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到了秋天看着荷花蔓延，荷叶铺成一片还是挺心旷神怡的一件事。高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最喜欢莲子的清香味道。”
李然站在旁边，听她念叨。“小时候爷爷从外面回来总会带些刚摘下来的莲蓬，上面还有露水。一开始我怕苦，不喜欢吃，而且那个东西也没什么味道。等到后来能吃出它的清香了，也就喜欢了。”
“你过的很诗意。”李然和高狸并肩绕过荷花池。“如果你不做警察，应该也会是一个很出色的作家。”高狸点了点头，“这就是我的梦想。我以前最讨厌东奔西走，为了工作成天累死累活的，所以我想当一个作家。”
李然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轻松的事，作家就不辛苦了吗？为了偷懒想当作家？”就因为这一句大实话，“得罪”了“长公主”被轻轻打了下。“看破不说破好吗？”高狸也笑了，为童年的无知与天真感到有趣。
“但是和警察比的话，作家还是能清闲一点。首先他们不用按时上班，可以睡懒觉。我现在的工作连个准确的下班时间都没有，比他们辛苦多了吧？而且他们的生活环境比较安全，不像我们，工作都可能连累到生活。”
说到这里，高狸撇了撇嘴，“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当初也不用学理，更不用考警校，说不定我真就是一个作家了。”李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有的时候真的无奈，明明是自己的人生偏偏不能自己做主。
“那你以后也是个问题。”高狸有些不懂李然的这句话，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茫然。“以后你要是有了孩子，敢让他过自己喜欢，但是无法自保的生活吗？”高狸摇了摇头，“所以我一点都不气我爸。”
两人绕着荷花池边走边聊，气氛还不错。“我爸虽然总是为我的人生做决定，但我知道那是为我好。他的工作那么危险，说不定那天这个人就没了，而且还会影响到家里人。如果家里人不能自保，那就是拖累他一样。”
这种无奈的事情他们都会遇到。“所以我越长大，越能理解我的父母，他们也不愿意掌控我的人生，但是外部环境如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高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候觉得谈恋爱、结婚、生子是负担很重的事，我没有我爸那么无私，所以不想摊上这样的麻烦。”
李然能理解她的心情和害怕的东西，但是总不能附和她的观点。“别把自己的路堵死，也别把情况想得太坏。警察那么多，你见哪一个因为安全隐患就不结婚的了？”
“快到回音寺了。”可能是高狸看见了寺庙，也可能是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两个人都不想提及。“在寺庙里说什么结婚不结婚的，到了寺庙就要清心寡欲，什么都不想。”高狸一句玩笑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吃了人家的东西自然要当一个导游，带他好好参观一下，尽一尽地主之谊。“这就是回音寺了。原来这个地方只有这一个寺庙，还有那个舍利塔。后来政府说是要建设城市文明，寻找古代遗存，先是翻修，后来又扩建，折腾了一大通建成了今天的样子。”
高狸没进到回音寺里面，而是在外面的回廊上走了一圈，“你看这边有好多石碑，都是古人的真迹，还有一些是拓片，但也都是名家拓出来的。”高狸指着那些石碑对李然说道。“一到这种地方我就特别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然也发现了这个事。“可能是你天生对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吧，反正和别人是不一样，别人到了寺庙总是*肃穆，板着一张脸，就你特别精神，一点都看不出来早起的样子。”高狸没在乎李然打趣她起床气的那句话，还接着给他科普。
“你知道吗？我不光是到了寺庙很有精神，还特别喜欢逛陵墓，咱们这边有两个陵墓，我都逛过，而且是买了门票进了地宫，可惜这两年地宫不开了。”
第九十六章 机缘莫测
高狸说到这里还遗憾地撇了撇嘴，但是情绪马上又恢复了过来。“你看这个舍利塔，说是高僧圆寂之后，指骨炼成了舍利。那这舍利塔不也相当于是他的一个墓吗？”李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他突然觉得高狸说的很有道理。
“没毛病！”李然欣慰地给高狸竖起了大拇指，刚还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了。“我们先去回音寺逛逛，然后再去吃桂花糕。”高狸带着李然从回廊上绕来绕去，绕到了一个小门。应该就是回音寺的一个偏门，朱红色，看着有些老旧。
“别拿手机照相，尤其是佛像！别许愿，也别乱说话。”进门之前高狸特意嘱咐了李然一句，好像她不说这些，李然就会犯了忌讳。听人劝，吃饱饭，何况是今天特邀的“导游”李然点了点头，表示一定给高狸省心。
进了门以后，高狸就不像在外面那样随意了，说话也很谨慎小心，时时注意自己的行为。应该说进了门以后，她基本上就不说话了。回音寺不大，这个景区还有其他的建筑，所以这里并不是重头戏，但因为在这里求姻缘的确灵验，所以人们才习惯地把这片碑林公园叫成回音寺。
两人到了大殿之上，前面有两个中年女人，虔诚地跪在佛像前，手里还拿着香。如果他们绕到这两个人的面前，还能看见她们嘴里念念有词，应该是在祈祷着什么。旁边有个小师父守着功德箱，每个前来上香的人都会去捐些功德钱。
像李然和高狸这样，两手空空，不来上香只来参观的实在少之又少。本来两个人是打算等着没人的时候，来偷偷的看一看佛像。也没想要求什么，更不想上香。只是想着既然来了寺庙当然要看佛像了。
但是后面的人也不少，前面也有人排队，虽然他们躲过了推销香烛的小和尚，但是排到他们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垫子，跪还是不跪，这真是个问题。
李然看了高狸一眼，如果她跪下了，自己也别显得特殊。但是很显然，高狸也在想这个问题。两位英勇聪慧的人民警察被这样的事给难住了。为了不显得突兀，两人只好跪了下来，入乡随俗，这也不算是封建迷信。
高狸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一副虔诚的样子。如果不是李然了解她，还真以为她许了什么愿望。高狸不喜欢做人群里特殊的那个，但是李然不在意这件事，高狸闭上眼睛的时候，李然看着高狸，除了跪在蒲团上能显得有些虔诚，剩下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高狸没有像前面两个人那样磕头，而是闭目养神了一会，就站起来了，李然看着高狸站起来，也跟着她往殿外走。“你们两个什么也没求吗？“刚要走出去说话，高狸和李然就被一个和尚拦住了。
不是寺里的小沙弥，而是一个中年的僧人，身着土黄色僧衣，语气和表情都很和蔼。“你们什么都不求，可不是什么都不缺，而是不知道要求什么。我说的对不对？”高狸笑了一下，“对！”说完就往外走，一点也不留恋。
废话！世界上哪有什么都不缺的人，人活在世上至少缺钱！要不然我就不是来寺庙参观的人了，就该是建寺庙的那个了。而且还为了省十块钱门票一大早起床，想到这里高狸就觉得怨念，心里一大堆想要吐槽的话就是没办法说。
她还是知道规矩的，佛门清净地，为什么要做这种不合时宜的事呢？李然看见高狸只回答了一个对字，不由得为这个唯物主义小斗士笑了一下。两人要走，却又被和尚拦下了。“我可以帮你们算上一卦，让你们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高狸想了一想，“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说不信这个有点伤人心，而且自己确实很迷茫。算卦这种东西，高狸并不排斥，但也不是迷信的那种。李然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既然高狸想走，他也没那么多好奇心。
“不要钱！”和尚见过太多以为他是为了骗钱和机缘失之交臂的人，今天他是看着两人有缘，才想要给他们算上一卦。“我真的不是骗子。”
看着和尚那样诚恳，高狸心里也有些不落忍，但是暗自吐槽还是没停：“大爷啊，你是多孤独啊，是不是寺庙里面没人陪你说话给你憋成了这个样子，怎么现在算个卦都要上赶着了？您没听说过上赶着不是买卖吗？”
高狸还是没胆子把想到的话说出来。“我们没不相信您，也不是因为钱的事。我们……”
“我们去算一卦吧。”李然看高狸和这个和尚周旋了好久，也没有什么结果。“反正他说不花钱，就先去看看他能说什么，坏的不信好的信。”和尚走在前面，李然在后面偷偷安慰高狸道。
没有办法，应都应下了，只能这样做了。“一人一个签筒，跪在这里摇，如果真的有想知道的事情就在心里默念那个问题，如果没有的话，就什么都不要想。等摇掉了签子，就不用再摇了。”
和电视上面演的一样，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就在高狸跪下的一刻，她还是不能停止自己的吐槽。接着她就开始跪在蒲团上摇签筒，什么也不想。闭上眼睛，把脑袋放空。直到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高狸睁开了眼睛，把掉落在地上的签子递给和尚解签。
李然还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去碰面前的签筒。和尚没有管他，看着高狸摇出来的签子，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请问这上面说了什么？”既然已经摇出来了，高狸自然希望知道结果，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是一句用篆书刻的诗句。
高狸能看出来是篆书，也认识几个字，但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你心绪过重，没有表面上轻松。”高狸笑了笑，“谁过得不都是这样吗？”和尚摇了摇头，“你要明白难得糊涂，千万别做万里挑一的聪明人，也别觉得什么都不可信。”
“谢谢。”这些话高狸自己也能说给自己听，但是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像以前一样活？
第九十七章 悬案频发
没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就是好消息。有些无良的人，在寺庙里摆摊做这种算命的生意。一开始还说有缘人不要钱，然后等人求到签以后，专门用些不中听的话来打击人，或者说人家有难。
再往后的发展就很明显了，如果你信，那就乖乖掏钱，破财免灾。如果你不信，他能一直念叨着你，直到你离开寺庙。这样就算不信，心里也难免有些不痛快。好在这个和尚还挺善良，只说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和尚放下了签子，看样子是不想和高狸说什么了。“你的签子呢？”高狸看李然还是没什么动静，就提醒了一下。“跪那么久了，不求个签吗？”
李然站了起来，对着高狸笑道：“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和尚也笑了，“那你就不需要求签了。”高狸还有些茫然呢，就听和尚“轰人了”“做善事，结善缘。两位都是有福之人，以后自然会求仁得仁，我就不送了。”
李然和高狸回头，对和尚报以微笑。“很难想象，这样玄的事情还真能让我们碰上。”高狸走出回音寺，不禁感叹道。看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早上吃的东西不多，反正高狸是觉得有点饿了。
“我们去吃桂花糕吧！”她还记着奶奶推荐的免费桂花糕，而且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不吃桂花糕了，我带你去吃饭。”李然知道高狸已经有些饿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高狸看他这样体贴，当然是满心欢喜。两人来到了一家靠近景区的牛肉面馆。回音寺旁边的素斋其实是一大特色，只不过两人都没有这个兴趣，当下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街边不知名的小店往往才是最火爆的，现在虽然不是正经的午饭时间，店里已经坐满人。幸亏李然和高狸来得早，要不然也得像站在外面的那些人一样，看着店里的人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的牛肉面，半天也吃不下去一根。
“我在这附近上小学。原来的小学叫做中山一小，后来这边扩建，我们就搬走了。我不喜欢在学校吃午饭，爷爷奶奶又没办法天天送饭给我，所以总在这家吃牛肉面，他们家应该比我都大。”高狸边吃边给李然解释这家店火爆的原因。
“很多网红店都没有这家好吃，虽然出名但是质量真的不行。我之前旅游做攻略，找了好几家网红店，结果都觉得不如人意。”高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网红店的失望。李然的年纪是比高狸要小一些，但是从接触新事物这方面来讲，李然真不见得有高狸强。
至少他不明白什么叫网红店，也不知道出门旅游为什么要做攻略。但是生活就是要在不断接触外界的过程中打磨自己，以前的李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改变的意义。今天，当他跪在铺团上面，想要求签的时候，他明白自己到底要求什么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就是他的想法。他谢绝了别人对自己未来人生的预估，因为自己的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家面馆里享受惬意的十几分钟。“今日凌晨，合化警方接到报案，报案人称自家邻居死在了家里。警方赶到现场时，死者家中只有一半的躯体，另外一半不知所踪……”
两人的注意力都被电视播的午间新闻所吸引。“什么情况?”高狸看着李然，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焦躁。“稍等。”李然掏出手机给谢斌拨了个电话。“斌哥，合化那个案子怎么样了？”高狸隔着手机，也不知道谢斌说了什么，没两句话就听李然说了再见，然后撂下电话继续吃面。
“没我们的事，这个案子现在有刑警大队的人在，周队带着他们应该不会出问题。”好在他还想着高狸惦记这件事，吃面之前给她解释了一番。“还好，你说最近怎么这么多事都频繁地出现在合化，还都是大案要案。”
这样的频率着实令人有些害怕，合化这样的地方，平常每年差不多一两起恶**件就差不多了。谁知道今年的案子越发密集，而且影响都很恶劣。“会不会又是那个正义者联盟在作祟?”高狸不喜欢叫他们“七号组织”，更喜欢把他们称为“正义者联盟”。这样一听就能知道他们的用意。
“这次的案子有周队带，我们确实不用太担心。如果真的是和那个组织有什么联系，周队应该不会放过我们这样的免费劳动力。”说到周建，李然想起前两天李默给他打了个电话。先是问问最近的情况，听说他亲身经历了枪战的场面，李默很担心。
二是要告诉他，别在外面玩野了，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学业。要是他因为工作耽误了学习，李默就和周建还有高朋联系，停掉他在要案组的职务。这样一番威逼利诱的关心，让李然不敢轻视他的学业。
马上就要毕业了，学校里面也没什么要忙的。李鑫和陆华还有没修完的学分，还要跟着学院的安排出去实习，而李然有要案组这个靠山，完全不用担心这种问题。况且学校大力支持李然的这种行为，只不过今年年末就要考研了，不知道李然准备的怎么样。
“这次看上去和那个组织联系不大。”李然的思绪已经飞到几个月以后的研究生考试上面了，高狸的关注点依旧在那个案子上面。“这个组织实在是弄的合化人心惶惶。”从浮尸案到最近的张平案，每一个受害者都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郑祁祯死在家中，也有大量的媒体曝光这件事。七号组织就是想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的确，他们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在地下蛰伏了。不过我更好奇郑新雨明明人在牢中，为什么还能对组织的动作了如指掌?”李然这几次得到线索，都是通过和郑新雨实时的对话。他实在弄不明白，难道这个人就这么聪明，能预料到事情的发展，比寺里的那个和尚还玄?
“你怀疑有人能给他递消息?”如果是外面人通过探视的方法传递消息，可能还好查一点。如果是有人买通了狱警，这件事情可就严重了。“我去查过监控，他家里的人只见过他一次，我都是趁着职务之便破例去的，其他人根本接触不了他。”
第九十八章 假期将尽
谢斌盯着半份尸体感到无比头痛。这个案子的确是刑警大队负责的，但是因为前段时间借调，刑警大队现在也缺人，作为老队员，谢斌就被周建拉来充苦力了。“周队，我也不会尸检，要不咱们让李然回来看看？”
周建瞥了谢斌一眼，“以前没有李然的时候你怎么破案的？再说了，警局就李然一个法医了吗？人家李然再怎么说也是个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周建长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你们要案组这一组的‘皇亲国戚’我真是头疼。”
谢斌还有些不明就里，“怎么了？高局说什么了？”周建摇了摇头，“高局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听说你们经历了枪战以后，几个老朋友给我打电话谈心来着。”想也知道肯定是原来调查组的那几尊大神。
“高局打来电话，只问了一句话。‘有伤亡么？’我当时真的觉得心里特别难受。”周建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这几天谢斌回来以后，也和周建聊了不少，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当时的调查组真的辛苦，七号组织还没现在这么猖狂，只是明里暗里传播些反社会的言论，就像是邪教一样。碰到这样人嘴两张皮的事情，真不好调查。看谁都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一员，今天可能满城风雨，明天就又安安静静的了。
调查组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发现他们的据点，本来是想找个机会一锅端。没想到他们做出的事情比调查组知道的还要疯狂，私自囤积军火。高朋当时是调查组的副组长，组长是司徒静的父亲司徒空。
两人都是四十出头的“高龄”即使前些年身经百战，四十多岁还是有些吃不消这种刺激的场面。那一次他们被七号组织包围，两人带着剩下的年轻人和整个组织对抗，周建也在其中。他现在还能追忆那段时光，而有些人就葬送在那次枪战中。
“司徒也给我打电话，他从四年前的那次枪战以后，就再也没出过外勤。本来是他和高朋同时竞争局长的这个位置，也算不上竞争，不过是老局长比较中意他们两个。那次以后，司徒是彻底放下了这些功名心，高朋也被伤的不浅，如果不是想让司徒得偿所愿，他也不用像现在一样天天操心我们。”
说起这些前辈，周建言语中敬重的色彩已经溢了出来。“司徒静，你可给我看好了。她和高狸不一样，从小就是被宠到大的，选择这条路也是她坚持的。倒不是说让你特殊对待她，进了要案组的人就没有资格特殊对待。只不过这个孩子有时候没轻没重的，不懂得量力而行，喜欢逞强。她要是这个毛病犯了，对整组都不利。”
谢斌点了点头，要案组的那几个人都什么样他心里有数。“还有李然。”说起李然，周建眼中的笑意不少，“就是这个李然，可得给我看好了。前两天李默知道他参与了枪战，还是最前面的那个，气的骂了我两个小时，话都不带重复的。”
谢斌听到以后，觉得周队好像有点……受虐狂的潜质，为什么挨了骂还这么开心？“本来人家就是个学生，没必要天天在我们这里充苦力。还有，他这学期要考研了，如果他考到别的城市，肯定不能再和学校沟通着，来我们这里工作了，所以你要准备一下，看看局里哪个法医合作起来顺手，或者明年他毕业的时候，你早点去警校看看，把合适的人挑回来。”
要案组组建的时间不长，只有一个多月。但这一个月里，他们之前的关系已经很好了，从默契来看，应该也是没人可比的。如果李然真的走了，谢斌觉得自己肯定再也挑不到称心的法医。但是人往高处走，首都那几所大学的确更好，李然如果真的考上了那边的研究生，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出路。
“你要知道，李默可不只是‘活阎罗’这么简单。”谢斌没太明白周建的意思。“李默老师很厉害，我是知道的，但是您这句话好像有点深意啊。”谢斌不太了解李默，原来这个‘活阎罗’在警局的时候就神出鬼没的，一年也见不到一两次。
如果不是听周队说他参与了调查组，谢斌还不能确定他是警局的人。而且调查组当年的工作保密程度极高，现在翻看那些卷宗的时候，公文上面的密级还是绝密，保密年限也是五年。相对于一些重案要案来说，这个年头算久的了。
“他一个人有不同的身份，又是警察又是老师，这你是知道的，也不用我多说。但你要知道，他不止在合化很有门路，而且在首都也有些人脉，如果李然按照他的指导考上了预设大学的研究生点，接下来的三年他还是跟着李默学习。”
周建本来是想用这些话刺激一下谢斌，让他知道李默的厉害，没想到谢斌心思活络。“如果李然考上了预设的研究生点，继续跟着李默老师学习，那是不是就能和李老师谈谈，让他别把李然管太紧，继续帮着咱们？”
别看周建平时是个莽撞人，必要的时候心思还是很活络的。周建难得没有打击谢斌，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揭开杯盖，轻轻吹走了浮在水面的茶叶，呷了一口。“如果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我干嘛这么早告诉你做准备呢？”
谢斌马上就明白了周建的意思。“您这可不厚道，刚才我是真心难过了。”周建用李然考研的这件事试探谢斌，如果要案组现在没什么感情，谢斌肯定会按照周建的建议去找个新的法医。
如果几个人的关系不错，那就是给谢斌指了一条新的道路——从李然本身入手，这一年里温水煮青蛙，先让他离不开要案组。再借力打力，让李默同意自己的得意门生为要案组效力。他们两个这样在背后算计人家师徒俩，真是不太厚道。
反正李然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的假期要结束了，可是高狸对自己还是不咸不淡的样子，说不上冷淡，总归不如自己期盼的那样亲近。
第九十九章 案件移交
他的假期并不是自然损耗的，而是谢斌催着他回来。“还记得你问我的那个案子吗？现在移交给我们了，赶快过来吧。”李然听到这个消息就头疼，李默开的那张长长的书单他还没看完呢，现在又要回去工作。
往好了想，高狸也要和他一起回去了。爷爷奶奶只能感慨他们平时工作繁忙，也不好多说什么。走之前给他们准备了好多吃的东西，生怕他们到了合化照顾不好自己。李然拎着高狸的祖父母沉甸甸的关怀和高狸一起坐上了去往合化的火车。
这次回家高狸是蹭侯德亮的车回来的，但是侯德亮的假期早就结束了，他还有事要忙，先回了合化。之前两人还感叹侯德亮全年无休，暗自庆幸自己还能休上好一段时间，没想到高狸和李然也紧随其后，踏上了回合化的旅程。
“你看了这个案子的尸检报告了吗？”这次尸检不是李然做的，谢斌拿到尸检报告之后，第一时间给李然发了过去，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其他人的工作，谢斌实在不能放心。“尸检报告我看了，挺震撼的。”
李然还不太想在列车上给高狸分析尸检报告，这是一件很倒胃口的事，但是看见高狸兴致勃勃的样子，李然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了。“尸检的时间是昨天中午，检查结果表明，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两天前，尸僵已经开始软化。尸体的照片你就别看了吧。”
周建发过来的照片还挺有震撼力的，照片上是一半的人体，从侧面看脑子已经空了，一只眼睛，一只耳朵，一半的鼻子，看起来特别诡异。尸体呈现自然状态，看不出有什么挣扎的痕迹。
“这个尸检报告上显示，死者胃里有残留的安眠药，应该是被人下了药然后杀死的。死亡原因是……”李然实在不想再往下说了，他都觉得这个死法有点恐怖。高狸的眼睛还亮晶晶地看着李然，很想知道死者的具体情况。
“被电锯锯开死的。”在李然说出来之前，高狸已经做好了受到惊吓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凶手竟然如此残忍。“**被电锯锯开？”李然点了点头，“没错，但之前吃了不少安眠药，不知道是他自己吃的还是别人喂的。”
因为尸体的有些照片是从现场照回来的，电锯锯开人体的一刹那，动脉的血喷射而出，弄得满地满屋都是鲜血，那个血腥的场面的确让人难受。李然也挺佩服这次尸检的法医了，是由多强大的心脏才能去做这样的事。
“死者是谁？”这样的作案手法明显就是有深仇大恨，高狸有点好奇这个死者做了什么，惹到了谁才能有这样的结果。谢斌告诉他们回来的时候把所有的报告都发给了李然，让他们两个共同研究。
“尸检报告上说，死者的食指有一道深而明显的痕迹，判断的结果是外科医生。根据邻居的反应和家人认尸确定死者是第四医院的颅脑外科医生，叫做吴鸿。”高狸心下了然，医生和警察这样的职业最容易招人恨。
“他之前出过什么医疗事故吗？”如果是这样，那些患者家属应该是最有嫌疑的人。李然点了点头，“这个人不光是医疗事故的问题，他开药的时候狠宰病人，颅脑的事情实在不敢大意，所以那些病人也都挺听他的话。但是没钱的那些治不起病的人也就因此记恨上了他。”
高狸叹了一口气，明明是治病救人，最需要道德素养的职业，就被这样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搞坏了。“其实警察、老师、医生这三个行业是最不好做事的。其实各行各业都有那些不道德的从业者，但是因为这三个职业承担的责任太大，所以真的不允许有那种不道德的行为发生，一旦有些差错，就是全员背锅。社会公信力下降很大程度上也是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
李然很能理解高狸的想法，的确如此，这三个行业最为挑剔，但是从业者的素质的确不能保证，总有些滥竽充数的在里面搅混水。“那个医疗事故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开始审讯？”
“不知道，刑警大队现在缺人，没查什么。后来案子移交给了我们，我们基本上是从头开始。”李然从谢斌那里得到的结果也是这样，他觉得十分奇怪。听到消息的时候是八号中午，八号开始刑警大队就介入了这个案子，但是九号一早就把案子移交给了要案组。
而且尸检一直没做，是要案组接手以后谢斌联系其他法医做的。这段时间刑警大队的人究竟在忙什么？为什么刚到手一天的案子就急急忙忙地转移了出去？一天的时间，现在到岗的只有林淼淼和谢斌，两个人能查到这些消息已经很有效率了。
司徒静跟着爸妈出去玩了，孙维和张鼓元也都回家放假了，他们两个都不是合化本市的，有这样的长假当然要回去看看。没想到刚回去两三天就被叫了回来。司徒静今天上午就能到，孙维和张鼓元稍微晚点，都是晚上**点钟的车。
高狸和李然到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他们出战的时候看见谢斌的车已经停在火车站门口了，林淼淼坐在副驾驶上，把车窗摇下来冲他们打招呼。“老侯也是今天中午到，我们出来的时候他在路上，现在回去就能看见他了。”
要案组的人不齐，做事也没什么精神头。“尸检报告你们都看过了，死者的基本情况也都了解了，现在有什么思路吗？”谢斌把他们的东西都安排好，然后开车驶向警局。“这个案子虽然手段有些残忍，但是我觉得犯罪嫌疑人还是比较好确定的。”
高狸先说了一下她的想法，“我先提个问题，电锯的声音那么明显，为什么审问他的邻居的时候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呢？”
谢斌专注着开车，林淼淼解释了这件事。“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上午，当时没有什么人在，都出去玩了，所以没人听到电锯的声音。死者家住的小区有点年头，是个市中心的老房子，那个时候盖房子还挺良心的，隔音效果真的不错。”
第一百章 深仇大恨
“还有！”林淼淼继续补充，“也是刑警大队原来最头疼的一个问题，这个地方没有监控，所以找不到谁在什么时候进出了这个小区，这里连个保安都没有。”高狸听见林淼淼说的这些消息，也觉得有些难办。
“总还有可以怀疑的对象，比如那些原来看不起病的人，还有那个医疗事故的病人家属。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高狸现在觉得仇杀的可能性最大，毕竟他们也没什么别的消息。“今年四月份的事，已经快过去半年了。”
“快半年了才想起来报仇，这个反射弧有点长了。”时间很容易冲淡感情，如果这个吴宏的赔偿比较到位，病人家属也未必能闹多久。“之前打过官司吗？”李然倒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是因为诉讼的结果不如人意，病人家属会不会采取一种比较激烈的方式报仇？
“没有，私下调解的，听说赔了不少钱。但是吴宏这几年也不少赚，而且平常是个铁公鸡，对自己下手都挺狠的，要不然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他的积蓄多着呢，应该不差这一点赔偿金。”
具体的消息他们还不知道多少，吴宏和前几个案子里面的受害者不同，他的人际关系比较完整，还是有很多可以寻找的线索。“人是七号死的，八号那天没有按时上班，他们科室的主任打电话也没人接，有几个领导就找到家里来了，邻居一家有吴宏家里的钥匙，帮着领导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吴宏被人杀死在家里。”
林淼淼又把邻居报警的情况说了一遍。“我觉得这个邻居既然能拿到吴宏家里的钥匙，肯定对吴宏很了解，咱们去问问这个人应该会有所收获。”李然和高狸都赞同这个说法，也就二十分钟，谢斌从火车站开到了警局。
在路上的时候，林淼淼就已经联系了吴宏的母亲和邻居，希望他们来一趟警局配合调查。侯德亮已经到了办公室，高狸和李然也回来了，司徒静已经在办公室开始着手整理死者的一些详细资料了。
“老侯和高狸一组，审问一下吴宏的母亲。李然和司徒一组，问一问吴宏的邻居。”谢斌在一号审讯室外面看着高狸他们，林淼淼跟着李然这组去了二号审讯室。
“姓名？”
“张顺安”
“年龄？”
“四十二”
……
在了解了一系列个人信息以后，李然进入了正题。“请您描述一下吴宏这个人，最好把您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张顺安是个中年男子，自己开了一家五金店，收入还算不错，家庭也很幸福。妻子是四院的护士，和吴宏的科室不同，但是因为住的近，两家关系都不错。孩子已经上了高中，也是在育英中学，成绩突出，明年就要高考了。
“我老婆和小吴是一个单位的，所以来来往往关系比较近。小吴早年丧父，家庭条件不太好，只有一个妈妈在乡下。平常也没人照顾他，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交女朋友，所以我们家就挺帮着他的，他对我们也不错，特别信任我们，就把钥匙给我们了。”
从张顺安的视角来看，吴宏这个人还是个不错的人。三十二岁，风华正茂，前途无量，简直就是黄金单身汉。“十月七号那天上午，你家里没人？都去了哪里？”张顺安回忆了一下。“十月七号上午，我在店里。我每天早上七点从家出发，七点半开店。我老婆那天要值班，和我一起走的。我女儿上午要补课，从九点到十一点半。”
张顺安是个体户，自己做老板的那些人都不会放满了假，一般休个三四天就上班了。医院也是个繁忙的地方，就像警局，犯人不会因为放假就不作案，病人也不会因为放假就不生病。高三生一整年都未必能有假期，就算学校放假，自己还要上补课班。不能人家放假的时候在学习，自己踏踏实实地玩一个假期。
“那十月八号那天的情况能给我们详细描述一下吗？”
“十月八号那天，我和我老婆正常上班，孩子一早就去学校上课了。后来他们单位的领导发现小吴没去上班，要去家里找他，然后我老婆就说是他的邻居，可以带着领导过去。等他们到了的时候，敲门发现没人开，我老婆就拿出来钥匙开了门。后来就发现了小吴的尸体。”
张顺安回忆起那个画面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打冷颤。“我老婆被吓到了，马上就给我打电话说小吴死了，死在家里。我当时就关了店，然后回家了，等我回去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他说的话都有据可查，还是比较有可信度的。
“你了不了解吴宏之前发生的那个医疗事故？”李然觉得，如果凶手是仇杀，肯定早有预谋。说不定早就到吴宏的家附近转悠了好久，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我知道一点，是听我老婆说的。小吴的那个医疗事故弄得人尽皆知，就算不同科室的也都了解一点。我老婆和我说，小吴是给一个出了车祸的小伙子用错了药，然后这个人就没了。小吴和家属私下沟通，听说赔了不少钱，然后他们家就没找他麻烦。”
张顺安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有些凝重，一方面是心疼那个被用错药的小伙子，另一方面是为吴宏感到伤心。“他们科室的领导因为这个处分了小吴，但是好在事情没闹大，所以处分也是偷偷给的，罚点钱，不能评奖评评职称。”
张顺安挠了挠头，“他们医院的那些术语我也不太懂，大概知道是这么个事。小吴也没和我们说，我们也不好意思问，具体情况不太了解，也就知道这些而已。”
李然点了点头，“那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有什么人总在你们附近晃悠？”张顺安想了想，“没有，都是熟脸，来找谁都一清二楚，没有什么不认识的人在附近晃悠。”
“那他平常和谁的关系比较好呢？”李然想起了吴宏胃中的安眠药，如果张顺安的妻子能顺利开门，那说明犯人应该是吴宏自己放进去的，一般情况下来说是个熟人。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他平常早出晚归，也没什么爱好，就愿意在家里呆着，也就和附近的邻居们比较熟悉，大不了就是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可能我老婆知道，但是我一点都不清楚。”
第一百零一章 不祥预感
李然这边没有任何问题，张顺安十分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有些问题需要联系张顺安的老婆，因为她看到了现场以后被吓得不轻，四院的领导特意给她放了一个长假，让她调整一下心态，医院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事。
高狸那边也出来了，拿着记录的本子摇了摇头。“怎么？有什么不顺利的地方吗？”还没等谢斌说话，李然就发问了。
“他妈妈也真是不容易，这么大年纪还要面对自己儿子只剩一半的尸体……”侯德亮还没出来，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安慰这个失独老人了。
“她在老家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定时会把钱打回来。吴宏也很少回家，只有过年的时候回去住两天，他们家也没什么亲戚，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高狸听到吴宏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这些，自己也有点动容。
“那个医疗事故她也一概不知，基本上问不出来什么，就光顾着哄她了。”高狸叹了一口气，原来还生气他把医生这行做成这个地步，现在想来他也是有苦难言。个人经历让他对钱的追求甚于一切。
“嘶，我觉得……”高狸抽了一口气，有些犹豫。“不知道和案情有没有关系，只是我们审问的时候觉得他们母子俩的感情好像很淡漠，据他妈妈说，吴宏每月只往家里寄三百块钱。而且他妈妈对自己儿子的住址、单位之类的个人信息一概不知。”
这样的家庭就很奇怪了，明明世界上只有这一个亲人，还不好好把握。“我现在觉得凶手可能是熟人了。”李然把自己的推测告诉给谢斌和高狸，“你们会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开门，还在他面前吃下安眠药吗？”
就算安眠药不是他自己吃的，但是门锁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如果不是他自己开的，就是有钥匙的人开的。那样的话，张顺安一家最有嫌疑。“张顺安的表现还挺正常的，而且监控表明他们一家的确没有作案时间，都有不在场证据。”
虽然这个老房子里没有监控，但是张顺安开店的那条街、四院、还有补课班都有监控录像，他们的行踪都被清楚地记录在了摄像头中。“监控没有任何问题。”高狸补了一句，更是为他们家洗脱罪名。
“张顺安的妻子正在赶来的路上，这一家人现在晚上都睡不好，封锁现场的警察说总能听到他们家晚上传来哭声。”谢斌摇了摇头。“不是说这个房子的隔音很好？”李然有些纳闷。“那也备不住她哭的声音太大啊，你说一个护士，见到的死人应该不少了，怎么还是这样的表现？”
虽然这个场景的确恐怖，但是对于一个在医院工作的人来说，这样的情况应该也有些心理准备，怎么至于鬼哭狼嚎的？
“李警官？”张顺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李警官，我跟您说个事。”他没见过谢斌和高狸，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谁，看见了就点了下头，表示友好。“怎么了？”李然以为他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我老婆马上就到了，能不能麻烦您照顾一下，审讯的时候尽量不要问关于现场的事情，或者气氛稍微轻松一点。她自从看了那个场面以后，天天晚上做噩梦，说是小吴的冤魂回来了，和她哭诉，要找他们单位的领导。每天晚上总是尖叫着吓醒，孩子受不了这样的情况，都已经被送到她奶奶家里住去了。”
张顺安的一番话说的恳切，听着就是一个爱护妻子的男人。“冤魂？吴宏有什么可冤的，为什么要找领导？”李然一下子抓住了张顺安话里的重点。“我也不知道，她被吓得大哭大叫，我怎么还有心思问这个问题。”
张顺安为了保护妻子可以不去管这件事，但是李然一定要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明吴宏的“冤”是从何而来。“放心吧，我们这里有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说不定还能帮你妻子排遣一下心中的惊惧。”
因为张顺安的一段话，谢斌对他的好感加倍，说话的时候也是和颜悦色的。张顺安冲着谢斌笑了一下，“那就麻烦你们了，谢谢啊！”张顺安双手合十摇了几下，是真心诚意地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得到他们的照顾。
“我在这里等她审问结束可以吗？”他实在不放心妻子一个人回去，就向谢斌他们征求意见。“当然可以。”谢斌点了点头，“那你再和李警官聊聊吧。”说不定两个人聊天的时候还能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张顺安欣然接受，谢斌带着高狸去了一号审讯室，林淼淼在玻璃后面看着他们。张顺安的妻子还没来，两人只是在里面闲聊。“田娟，四十岁，四院心胸科的护士长。也是个挺厉害的人物了，这工作不错。”
高狸点了点头，“本来人家一家和和美美的，现在隔壁出了这样的事，让人家怎么过啊？就看田娟这个生活状态，估计他们要搬家。”谢斌第一次看到尸体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主要是现场太过血腥，而且尸体的形态也很让人恐惧。
“唉，要不是被周队拉过去当苦力，我也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现在另一半尸体也没有着落，连个查的地方都没有。勘察完现场以后，没有一点线索，尸体和血迹就像平白无故出现的似的。毫无头绪。”
谢斌抻了个懒腰，放松一下自己疲惫的身体。“另外半个尸体能在哪呢？”
“肯定是凶手哪里啊，要不然他往哪放？”高狸觉得这个问题就是白问。
“但是他拿另外一半尸体有什么用？”谢斌继续追问，“如果是你，杀完人以后，还把尸体拿回去瞻仰？”高狸瞥了谢斌一眼，“能用电锯**解剖的狠人，你还问人家为什么把尸体拿走，那不是很明显的吗？人家乐意，都能做出这样的恶性案件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谢斌想了想，“也有道理，这样的人的确不能用常理来推测。”高狸的神色有些沉重，叹了一口气说：“老大，我这几天总有个不好的想法……”
第一百零二章 男女私情
“警察您好。”田娟坐在审讯室里，两手交握，表情凝重。对面坐着侯德亮和高狸，这两个人都是慈眉善目的，还是打消不了她心中的恐惧。“没事，别紧张，我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侯德亮刚把吴宏的母亲哄好，现在又多了这样一个任务。
田娟点了点头，表示配合，等着侯德亮和高狸发问。“请问死者和你是什么关系？”
“同事。”这样简单的问题，田娟不需要思考。“还是邻居，平时关系不错。”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田娟想了一下，“平常挺孤僻的，从来不愿意和人主动说话，所以不太招人喜欢，但是面子上都过得去。”
这和张顺安的说法可不太一样，听张顺安的语气，他们一家应该挺喜欢吴宏的，怎么到了田娟这里就只剩下面子上过得去呢？“和你们也是这样吗？”田娟点了点头，能看出来她对吴宏这个人没有什么情分在。
“但是根据你丈夫的描述，他和你们家关系不错，而且你刚才也说平时挺好的，他还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了你们一把，这又是什么情况呢？”
问到这里，田娟的态度就有些消极了，不是冲着侯德亮他们，而是针对吴宏这个人。“我和他挺熟的，但是这个人我真不喜欢。只不过因为家里住的近，而且在同一个地方上班，平时他家又没有照顾，所以街坊四邻的相互帮助一下。”
没等侯德亮进一步询问，田娟又细细地说了一下自己不喜欢吴宏的原因。“他是个从来不吃亏的人，你们想想看，谁会想拿着邻居家的钥匙？万一有了什么事，丢了什么东西不都是我们的责任吗？所以我挺排斥他这个行为的，但是我丈夫没什么心眼，觉得那是一种信任，我也不好打击他，所以就默认了，而且他的确过得不如意。”
“在医院里也没人喜欢他，主要是因为他给病人开的药都挺贵的，病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们这种专业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明明同一疗效的药，他开出来的单子能比正常的翻一番。”田娟一脸鄙夷。
“这样做他自己能挣不少，医药系统不分家，有些药品代理人会直接找上他，他也敢接，挣出来的钱都是他自己的。这在医院都是违规行为，只不过我们都知道，但是没人愿意得罪他罢了。”
如果这样说，吴宏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但是为什么医院里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任何反应呢？“他家也没什么背景，你们为什么不敢说他？而且医院领导也都知道，就拿他那么没办法？”
田娟来了兴致。“当然不是！”她开始慢慢放松，好像装满了牛奶的木桶终于突然有了一个倾泻口，一旦打开盖子，倾斜桶身，牛奶就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
“他在医院乱搞男女关系，和神外的主任搞婚外情！”侯德亮和高狸也提起了兴趣，他们预感，这一定是一个突破口。“你能说说具体情况吗？”田娟有些担心：“其实我应该配合你们的工作，但是如果你们知道了，就一定会让她也来做个笔录什么的，到时候她不就知道是我说的了？那我这个工作也保不住了。”
侯德亮懂田娟的意思，她不是不配合警方的工作，而是希望警方不要把她说出去。“放心，我们会换个说法，绝对保障你的安全。”田娟半信半疑，但是话既然开头了，就没有再咽回去的道理。
“神经外科，也就是颅脑外科，吴宏他们科室的一个副主任叫李淑妲。人长得挺漂亮，但是也四十多岁了。因为吴宏的能力不错，而且是神外比较年轻的男医生，两个人手术的时候总搭班，时间长了就看对眼了。”
田娟的嘴有些干，高狸给她接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田娟道了一声谢，然后继续说道：“还是他们科室的小护士说的，这两个人工作的时候眉来眼去，特别明显。而且吴宏有几次夜不归宿，就是和她开房去了。”
“这事大概有一年多了，反正我们科室和神外的人都知道，因为两个科室离得近，其他人了解不了解我就不知道了。有几次吴宏还把李淑妲带回家了，我上楼的时候碰见过，但是他们没看见我。我回家也没和我老公说这些乱事。”
能看出来田娟虽然对吴宏有很多不满，但是因为丈夫对他比较照顾，所以才隐瞒了这种事。“这样不光彩的事，我也不爱和我老公说，他这个人就是不信邪，总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坏人，很多事都是捕风捉影。我要是和他说点什么别人的八卦，他准批评我是道听途说，而且他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那你对之前吴宏的那次医疗事故了解多少呢？”现在看来，田娟不排斥聊起吴宏，而且精神状态也挺正常的，应该还能继续深入了解一下。
“那次事故是他用错了药，有个骑摩托车的撞了人家的轿车，结果自己飞出去了，脑袋撞了一下，好像里面有些血管出了问题。当时送到医院的时候有些晕还吐了，吴宏检查了一下，说人家是脑震荡，没什么大事，静脉注射就行。结果一瓶药下去，人突然就抽搐了，意识都涣散了，最后没抢救过来。”
田娟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表情还是很凝重。“后来李淑妲出面摆平了这件事，他们科室给了点处罚就算了，要不然这样严重的医疗事故怎么也得开除了。最后的结果就是私下调和，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反正家属也接受了。”
“从那以后吴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田娟的手抚上了杯子，轻轻摩挲了几下。“他挺消沉的，但是不耽误工作。其实如果什么表现都没有那才不对劲呢，毕竟是那么大的一个医疗事故，怎么也不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自己心里总会有些亏欠吧。”
李然打开门，和谢斌站在一起。“张顺安……”
“有司徒静在。”李然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田娟描述吴宏医疗事故后的状态。“注意力不集中，总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觉，就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第一百零三章 冤魂托梦
“这个状态未必是失落导致的，可能是吃了安眠药。”谢斌听见李然这句念叨，有些诧异。李然把食指竖在唇前，示意谢斌不要说话，认真听他们三个的问答。
“医疗事故以后，李淑妲也没那么护着他了，毕竟他捅了个大篓子，院领导都知道了，她一个科室的副主任当然要明哲保身了。反正从那以后吴宏的状态就不太好了，有些浑浑噩噩的样子。”吴宏这个样子都是自己作的，与人无尤。
李然在外面听得认真，什么也没说。侯德亮和高狸都知道李然来了，继续询问道：“在医院和家这边，有没有和吴宏关系比较好的人？”田娟想了想，“其实都不怎么待见他，但是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比如他们科室的张恺，中午经常和他一起吃饭，应该关系还不错，反正是比我们要强。”
“那有没有和他关系特别差的？”高狸接着问道。
“也没有，哪有人敢和他关系特别差。再怎么说也是副主任的人，他们科室可没有敢太岁头上动土的，主任还什么都不管，李淑妲在科里说话还是挺好用的，而且这个人其实不招人烦，所以科里都挺给她面子的。”
高狸觉得有点诧异，“不应该啊，你说他在科里那么受宠，肯定好处都是他的，就会挡了别人的路，这样的情况都没有吗？”
田娟笑了，“所以说李淑妲会做人，她给吴宏开的最大的一条路就是医药代表的这个事，剩下评奖评优评职称的时候都没有吴宏的份。她也怕自己给吴宏的照顾多了，会惹得别人眼红。吴宏自己赚自己的钱还好，如果挡了别人的路，李淑妲第一个不让。她总要考虑考虑自己副主任的位置。”
高狸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事还有怎么复杂的说法。“那他们科室没有其他人想挣这个钱吗？总不能就只有他一个人发这种横财，如果一个科室都这样，这事不就闹大了？”
田娟一听就知道高狸不懂医药系统的事，“这样剑走偏锋的事还真不是谁都敢做的，而且不是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做到的。其他人没有李淑妲护着自然不敢做，而且他们也没这个必要，要不是吴宏什么都没有，还至于这样吗？”
“什么都没有？”李然默默念了这五个字，高狸也问了一下。“这话什么意思？”
“家里人不管他，身边也没什么女朋友，除了挣钱他就没别的想法了，也不考虑自己长远的发展。”田娟还有点感慨，“他真是个棒槌！各种好处都躲着，就奔着钱去，那钱多难挣啊，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发展，凭他的能力评个职称什么的，以后钱就源源不断了。”
高狸点了点头，合着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那你半夜做梦，说吴宏喊冤是怎么回事？”侯德亮问的一点修饰都没有，特别直接。“他有什么可冤的？”
说到这个话题，田娟的脸色明显就变得很差。她的长相和实际年龄很不相符，人高高瘦瘦的，脸看上去也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保养得很好，气质也是温温和和的。但是说到这里，田娟就像是个死人一样，脸色沉静，一片灰白，让人看着都难受。
“他……在科室不太顺心。”她的手指开始不自觉的缠绕起来，高狸看着她紧张的表现，觉得这个话题是问对了。刚才田娟没来的时候，谢斌和她都觉得应该好好聊聊这个事。但是怕伤害到她的情绪，所以想请专家来开这个头。没想到侯德亮问得这么直白，一点弯都不转。
“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田娟这话听上去答非所问，但是不能步步紧逼，侯德亮在之前的审问过程中已经大致了解了田娟的性格，这样打直球的方式也是最有效果的方式。“他能傍上科室里的副主任，还赚了这么多钱，有什么可不顺心的？”
只要不提噩梦，田娟的情绪就会慢慢稳定下来。“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前，所以别人说他，他就只能背后听着。而且李淑妲对他的态度也没那么好，她这不是在培养吴宏，而是在毁吴宏。吴宏自己心里也清楚，有一次他来我家吃饭，还和我丈夫聊起这个事。”
高狸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了，不是说张顺安不知道这个事？怎么吴宏还会和他聊起李淑妲这个人？
“他当时说的挺隐晦的，说是自己赚来的钱，有些总被人诟病，但那不是替自己做事，而是为了爱情。他对李淑妲认真了，有时候我们也能看出来，但是背地里肯定是笑话他啊，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值得爱的？”
“所以他联系医药代表赚钱也是为了李淑妲？或者说他其实不想这样做，是被李淑妲逼的？”侯德亮把问题直接打开了。
“不能说是被逼的，李淑妲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事，但是……他的钱拿了好多给李淑妲。其他人都以为是赚钱了以后孝敬的，其实是出于爱护吧。或者说那些钱对吴宏来说真不是什么重要的，李淑妲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李淑妲他什么都能做。”
这样不道德的爱情当然不被人接受，而且听田娟的话，这个李淑妲明显就是拿吴宏当枪使，让他做些自己这个位置不好做的事。“这件事只有我明白前因后果，医院里的人我都没说，我老公不明白他在科里的那点破事，所以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
“正是因为你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而且你怀疑他的死和代理药物有关，所以你会每天晚上做梦，梦见他和你倾诉？”侯德亮把这件事串联了起来，就是要听田娟的一个答案。即便侯德亮不说，听完田娟的这些话，他们也是这样默认的。
田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一想到吴宏一半的，血淋淋的身子在面前晃悠，还用诡异的声音说着：“田姐，我好惨。”田娟就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每晚都能看到那幅画面。“我觉得……这不一定是心理作用，可能是冤魂托梦！”田娟的嘴唇微微颤抖，身子也缩成一团。
“我梦到他和我说，屋子里有李淑妲联系医药代表的证据。”
第一百零四章 别有洞天
“因为她一句话，咱们就在这翻半天，能有任何收获吗？”孙维还是想不明白，刚一回来就要搜证搜到头晕眼花。周队当初答应的长假呢?“知足吧，他们都干了多久了，也没见他们抱怨，咱们两个就算躲清闲的了。你看看李然他，回来就要面对那样一具尸体，重新做一次尸检，多不容易。”张鼓元向来不喜欢抱怨，人人都有难处，自己何必这样特殊。
“我也不是不想干活，我就是纳闷，那个田娟说话真的可信吗？”孙维放下了手中的书，又从书架上找到了另外一本开始翻查。张鼓元也不想和他细究这个问题，“你翻过卧室了吗？”孙维想了一下，“还没怎么翻，就表面上看了一看。”张鼓元应了一声，仔仔细细地把手里的这本书翻到最后，收了起来。“我去搜卧室。”孙伟头也没抬，应了一声好，回过头来才觉得不对。
“孙子！你把我一个人扔这了？”
卧室里面，司徒静正在翻查吴宏的衣柜。这次搜证是林淼淼带着出来的，目的就是找到吴宏家里表明李淑妲与医药代表勾结的证据。一桩凶杀案的背后还牵扯了经济案，孙维就希望真的是这样，这个案子就可以移交给其他部门了。他还能回去继续过他的国庆长假。可惜天不遂人愿，眼下的搜证工作就困难重重。
吴宏家里到处都是书，因为学医的关系，从上大学开始买的辅导书就不少，他全没扔，完好无损地保留在了这间屋子里。还有密密麻麻的笔记，一本又一本。他的家里很有生活气息，说白了就是过的没那么规矩，屋子里有些乱。尤其是他的书，不都放在书架上，偏要扔的东一本西一本。卧室里还有他的案头书，看上去是经常翻阅的。
林淼淼在搜查卫生间和厨房，之前刑警大队的就走了个过场，什么实质的工作都没做到位，等案子移交到要案组手里，还要从头来过。按说刑警大队的队长是周建，这种事不该出现，而且谢斌也在旁边。但是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有什么办法?只能“逆来顺受。”
厨房和卫生间其实没什么好找的，这是吴宏家里唯二搜证比较简单的地方。林淼淼其实还有另一个想法，凶手总不能把林淼淼的尸体带走那么长时间不销毁吧，说不定在吴宏家里能找到他剩下的半具尸体。在书房和卧室藏尸体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就是厨房和洗手间。
林淼淼掀开了马桶的水箱盖，果然在里面发现一丝不寻常的事情。“你们来看。”这次搜证由他带领也是谢斌的意思，主要就是看好他这一方面的专业能力，让部门里的人学习一下。孙维他们听到林淼淼的招呼，就赶紧到了洗手间。“这个水箱里的水颜色是不是不太对。”林淼淼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还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这个水是出了什么状况?”
晚上八点多，四个人围着一个马桶的水箱讨论。头顶的暖光灯把水箱照的亮堂堂的。“水的颜色有些泛黄，应该是灯晃的吧。”其他人还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你们不觉得这个水染了血色吗？”
林淼淼从水箱里舀出一两滴水，放在水箱表面上自然风干，所有人都围着水箱观看。他把鲁米诺试剂喷到水风干后的位置，果然呈现出蓝色。“这个血水从哪里来的？”林淼淼把手电筒打开，对着溢流管照去，拿着镊子从溢流管中夹出一根小拇指。
从死者死亡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了，那根小拇指也肿胀的没有办法辨认，指甲已经开始从手指上面脱落。司徒静他们看到这个场景都觉得身上的汗毛竖起。“应该就是死者左手的小拇指，具体情况拿给李然去看吧。”
林淼淼把这个物证封好，收了起来。“我觉得这个屋子里面还藏着尸体的其他部分，我们搜证的时候也要注意一下。”提醒了他们，林淼淼就继续工作起来。“我宁可去翻书房，找李淑妲和医药代表勾结的证据。”
孙维和张鼓元悄声说道：“这个凶手的心理素质怎么那么强大？用电锯**解剖，杀了人以后还有兴致在这间房子里慢慢碎尸、藏尸。这是什么深仇大恨能做到这样？”
“对了，你们搜证的时候注意一下，看看书页上有没有指纹，说不定凶手就是为了李淑妲这个证据来的。”那样的话也不怪他们找不到什么，凶手可能早就把李淑妲受贿的证据拿走了。林淼淼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就提醒了他们一下。
司徒静点点头，往卧室走去。吴宏的卧室非常干净，而且温馨，不像是一个独居的中年男子住的地方。床和窗台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台灯，架在桌子上。进门以后正对着窗户，左手边是衣柜。衣柜顶天立地，没有一点空隙，所以剩下的尸体应该没有办法藏在夹缝中。
司徒静打开了衣柜，几件休闲装、几件运动装、几件正装都码得整整齐齐，挂在衣柜里。吴宏是个喜欢买套装的人，就算是提前翻出来的冬装，颜色搭配起来也十分和谐，就像是完整的一套。司徒静觉得这个人应该有轻微的强迫症。
吴宏的衣服搭配的很好，但是没有几套，衣柜里空荡荡的，一览无余。司徒静从左上角的格子里找到了他的证件，那些表明他身份的东西都在一个白色的包里放着，这回就没什么顺序了，所有证件都杂乱地放在一起。
和衣服的整齐相比较，这个就有点敷衍了，看来他还是一个很注重面子工程的人。“虚伪！”司徒静在心里默默吐槽吴宏，这样的男人她最不喜欢，尤其是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以后，她对吴宏的评价只有四个字“死有余辜！”虽然这不像是一个人民警察该说的话，但是最近的死者的确都有这样的特点。
格子里还有别的东西，司徒静伸长了手想要取到，可惜自己的身高不够，只能靠踮脚来凑，一个不小心撞到柜子里面。“咚！”这一下撞得实在，但是声音却有些不对……
第一百零五章 自投罗网
“您好，这里是合化市警察局，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来自首。”
他们接待过，什么样的凶手也都遇见过，但是第一次看着这样的凶手，在警察调查最紧张的时候自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死活，除非她进警局另有所图。“姓名？”李然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熟
“李淑妲。”她满脸平静，像是知道自己的结局。“警察同志，就是我杀了吴宏，不用再调查了，你抓我吧。”证据链不足，谁也没办法说结果如何。“不好意思，这个案子还要继续调查，我们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某句话就结案的。”
高狸直白地让李淑妲闭了嘴。“现在您能做的就是将实情告诉我们，剩下的决断不需要您来操心。”李淑妲能做到副主任这个位置，也不是看不明白别人脸色的那种，知道高狸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她就不多说什么了。
“既然你说你杀了吴宏，麻烦交代一下作案过程。”李然的态度还好，两个人搭配着审讯，就要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可高狸的心里倒有点异样的感觉。李淑妲虽然四十左右，但保养的很好，看上去真的可以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尤其是她的眼睛，里面像是有钩子一样，特别能吸引别人。吴宏就是一个力证，人家只是玩玩，但他能玩出真爱，现在为了这个女人死都心甘情愿。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其实谁都不知道，但高狸看着李淑妲，就能把故事补充的很完整，甚至能补充她现在的心理状态，哪怕自己不是像侯德亮一样专业的心理咨询师。
“十月七号上午九点多，我到了他家。本来是聊些私事，但是聊的不太愉快，后来又牵扯到了医药代表的事情。我猜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我就不需要赘述了吧。”
“不！”李然打断了她，一点情面不留。“把你知道的事情详细地说一下，一字不落！”他主要是想知道，吴宏到底是不是在帮李淑妲赚钱，他对李淑妲的心意是怎么样的。高狸只当李淑妲是勾引李然不成反被打脸，还给李然抛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李然看到高狸眼中的认同，自然开心，但是对面的李淑妲就没那么开心了。“他借我的门路，和医药代表串通一气，自己向病人推销药物，从中牟利。但是我知道了，也没制止他，反倒让他越来越猖狂。”
“你为什么不制止他？他为什么敢如此肆无忌惮？他赚的钱都在自己手里吗？”一连三个问题让李淑妲的脸色十分难看。她不知道对面的警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在装傻。这些事情即便是她自己做的，但还是没脸说出来。
李淑妲长叹了一口气，没有答话。李然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逼的李淑妲实在没有办法。“我和他是情人关系，所以才能给他开这个后门，他拿了钱也会给我一些，我们两个都能从中获利。”“给你一些？”高狸对这个程度表示怀疑，“你能说说具体是几几分吗？”
“我也不知道。”李淑妲的口气越来越不好，她明白了，对面的警察就是故意让她难看的。在医院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做，她已经习惯被人仰视了，现在这样真是难受。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这一次自首真的对吗？
林淼淼一行人对着中空的墙壁目瞪口呆，“这是……”林淼淼叹了一口气，“这也算现场了，先别动，该搜证搜证，我找谢斌问问。”他摘下了手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谢斌正在审讯室外盯着里面的情况。
“喂，怎么了？”谢斌摘下耳机，小声地对林淼淼问道。“什么？剩下的半具尸体找到了！”谢斌大喊了一声，幸亏隔音好，里面的人一点都听到。但是他的声音实在太大，高狸和李然还是从耳机里面听到了一点情况。
“好好好，你等我！”谢斌挂断电话，对着耳机激动地说：“司徒静找到了剩下的半具尸体，就在吴宏的家里，我一会找局里的人把尸体弄回来。”
随后马上和周建打电话，借人去现场处理这个惊天的发现。李然和高狸都听到了谢斌的话，他们也很激动，但是表面上还不能有任何反应，依旧听着李淑妲述说自己那点破事。“是他帮我做的，基本上钱都是我的，他只能拿到一小部分。”
无所谓了，这些事有谁不知道呢？今天来了，她就没想着要回去，这些事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李淑妲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把自己和吴宏的事情交代了个干干净净，清清楚楚。
“好的，现在请你描述一下当天的情况。”李然和高狸又把完整的故事从当事人的口中听了一遍，终于放过了她，让李淑妲交代一下自己的犯罪过程。
“那天上午我到他家，本来是想和他断了关系，顺便告诉他医药代表那事也不能做下去了。但是他不同意和我结束关系，还不许我离开。我开始的时候没当回事，后来他和我说，他掌握了我和医药代表联系的所有证据，如果我离开，他就把这些东西公布出去，让我坐牢。”
李淑妲提到这件事，脸上充满了恨意。“我就假意和他和解，知道了他把东西放在了哪里。他自从上次的医疗事故之后，状态就很不好，只能靠吃安眠药来维持自己的睡眠，那天他也吃了安眠药，没多久就睡着了。”
其实李淑妲对吴宏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还有些哽咽。“我一时鬼迷心窍，用他们家的电锯杀了他，然后把东西拿走了。把现场清理了一遍以后，我就离开了。”
“你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高狸没想到李然面对着李淑妲都能把这句话问出口。其实这样听来，李淑妲的作案过程也很清晰，看上去没什么漏洞，证据链也比较充分。但是高狸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高狸摇了摇头，李然冷笑一声，“抱歉，你后面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人不是你杀了，而且现在还有人要杀你，对不对？”
第一百零六章 另类惩罚
林淼淼看着“嵌”在墙里的尸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司徒静发现这衣柜里面的那层敲上去声音有些空洞，不像是实心的，怀疑里面有个暗格，就把所有人都叫过来，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拆开。
林淼淼这几年出去看过的凶案现场比他们写过的结案记录都多，上手敲了敲就知道要怎么拆开。他大概估算了一下这块板子的重量，喊上孙维和张鼓元搭把手，三个人合力把这个板子移开，一个重物就翻了出来。
“卧槽！”孙维实在是没做好准备，他本以为背后藏着的应该是李淑妲和医药代表勾结的证据，没想到竟然是剩下的半具尸体。没有了板子的阻隔尸体马上倒在衣柜里面。在这样的环境下过了三天，尸体很大程度上已经腐烂了，冲击力比起初的那半具尸体还大。
孙维骂完就开始检讨自己的过错，但是谁也没有责怪他，因为人人心中都有这两个字。“咱们先把板子放下。”林淼淼瞥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毕竟这样的景观还是很让人倒胃口的。“你们别在这了，继续搜证吧，我给谢斌打个电话。”
听了这句话，三个人都快步从卧室里走出去，谁也不想再多看这个衣柜一眼。打完电话后，林淼淼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愿意守着这个尸体搜证，但是没有办法，卧室是个重点，不得不查。
林淼淼回头又瞥了尸体一眼，转身走向窗台和床之间的小桌子。桌子上面有一台电脑，打开以后键盘膜上面还能看到一些指纹。林淼淼把这些指纹采集好，估计这些应该都是吴宏自己的指纹，说不定有些是李淑妲的。
电脑没有关机，打开之后屏幕还亮着，林淼淼操纵触屏鼠标点开屏保，电脑提示他去输密码。他看着键盘膜上的指纹，大概估计了一个密码，结果当然是没有打开。林淼淼正想把电脑带回去给高狸看看，发现提示的信息竟然是“死期。”
难道吴宏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自己的死期？林淼淼试了一下他去世的日期，果然把电脑打开了。林淼淼回头看了一眼衣柜里栽下去的半具尸体，背后的冷汗滴了下来。
电脑里面都是些病人的资料还有吴宏学习的内容，少部分是工作的内容。有一个文件夹里全是李淑妲的照片，看上去他还挺喜欢这个人的，但是一点对她不利的内容都没有，这些照片都是李淑妲的生活照。
林淼淼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放弃了去搜查电脑，把这个带回去给高狸看看。卧室里面到处是雷，司徒静从衣柜里找到半具尸体，林淼淼也怕把床板下的抽屉拉开是什么可怕的场景。
他屏住呼吸，把抽屉缓缓拉开，还好没有什么。他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手上也松了劲，抽屉很自然地向下倾，一根无名指滚了出来……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把他的小拇指剁下来？”李然开始对李淑妲发问。这件事是林淼淼刚在电话里告诉谢斌的，谢斌也告诉了李然。“为了泄愤。”李淑妲勉强用这个理由敷衍了一下，“生气的时候什么都可能做出来，我连杀人都敢，为什么不能剁他一根手指？”
“你只剁了一根？”李淑妲有些犹豫，“我也忘了，电锯一划就不大记得什么了。”李然笑了一下，“你还记得是用电锯划的？”李淑妲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露馅了，“但是这个伤口是用刀剁出来的，还是剁骨头的那种。”
“有人要杀你，你还包庇他们？”李然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压下去过，高狸也不知道他这个结论怎么得出来的。“认了吧，你去过他家不假，想和他断绝关系不假，也确实看着他把安眠药吃了下去。然后呢？你碰上了谁？”
李淑妲有些颤抖，她的嘴巴紧紧闭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你来这里就是因为被他们威胁了，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你以为你替他们顶罪了，进了牢里就没人杀你了？还是先翻过律法，知道自首可以从轻处理，觉得自己不过就是无期而已，肯定死不了？”
李然的话总带着一丝挑衅，但是现在李淑妲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他语气的问题。“你从来不做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情，应该是你已经找好了律师，知道怎么为自己申辩。”高狸只能按照他说的想法推进，但是不知道他这个猜测从何而来。
“要不让我帮你回忆一下那天的情况？”李然站起身来，开始满屋子转悠。“十月七号上午九点多，你到了他家，准备和他断绝关系，应该是影响到你的家人了吧？估计是你的孩子在学校里遇到了什么非议？”
李淑妲的身体一颤，“但是他不允许，还用那些所谓的证据来威胁你，但是实在拗不过意志，他把证据给了你，而且还把剩下的钱都给了你，自己吃了安眠药说是要睡一会。可是你没看到，他背地里拿的安眠药有多少！”李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李淑妲眼睛里含不住泪水，开始默默哭了起来。
“你走出门去，开门的时候发现几个人站在门外，说是他的朋友？但是你没让他们进去，因为吴宏在睡觉，你怕他们对他不利。你猜对了，那些人是要杀了他的。他们告诉你，如果识相的话就让开，因为他们真的认识吴宏，知道你和他的那点破事，还知道你和医药代表勾结。”
高狸完全沉浸在这个故事里，不去想李然是怎么推理出来的了。“你相信了那群人，把他们让了进去，然后……就是第二天了。吴宏没有按时上班，你担心他却没办法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等着他的邻居田娟带你们到了他家的时候，你发现他的尸体躺在客厅里，只剩下了一半。”
李淑妲尖叫着，但是李然并没有放过她，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硬是要压过李淑妲的叫声。“你知道是谁杀了吴宏，但是不敢说，怕他们报复你，因为他们也看到了你的脸。还没等到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就被他们盯上了，他们说下一个死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