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章 铁剑乘风过江海,少年试剑坠天崖
海潮汹涌,波涛澎湃,浪头一波接一波的涌上海岸,白花开了一簇又一簇的爬满沙滩。
忽而一声长啸炸开海浪,其音滚滚,如惊雷阵阵,如天风浩荡,如百兽齐鸣,其声威之雄壮,气势之强盛,后劲之悠长,一时无两。
“轰”的一声,徐长安破海而出,虚空横渡,其间铁剑在手,崩山、、横江、凌风四式基础剑招被其在虚空自如施展,皆伴有莫名意蕴。
“铮、铮、铮”铁剑忽而争鸣不止,徐长安竟在四式剑招施展完毕之后,突然间化作四头八臂同一时间用出四式剑招化作一式,其威势意蕴竟有莫名可怖的变化,“嘣、嘣、嘣”数十丈高的海崖礁石一片稀碎,瞬间塌陷大半不止。
然而徐长安却犹若入无人之境一般顶着漫天滚滚而落的山石直抵海崖之巅。
“呼”的长吐了一口气,此刻早已站在崖顶的徐长安心中畅快无比,经过几天的努力,他终于将数日之前重拾铁剑时所演化出来的两手莫名剑式悉数掌握。
其间又以这四式合一的剑术威力奇大无比,这式剑术不仅拥有崩山的威力,还同时拥有的速度、横江的气场、凌风的飘逸,且效果比任何单独施展一式都强劲一倍不止,至于其中原理,徐长安似有所觉却又全然不清楚始末。
他的剑术似乎自上次重拾铁剑之时便打破了某种桎梏,但具体有什么不同他又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每次再练习四式基础剑术,除了更加圆转如意挥洒自如之外,似乎每招剑术都拥有不同的意蕴感觉,只是这种意蕴近似错觉,徐长安几乎难以察觉。
这也并不能怪徐长安不清楚根源,毕竟即便是对其照顾无微不至的苏井然也从未对其讲过招式的深浅划分,境界不同,以至于徐长安此刻懵懵懂懂,自我揣摩。
但这也是苏井然未曾预料到的,谁能想到这直来直去,更本没有丝毫变化的招式,竟然也拥有神通一般的境界深浅之别。
然而当徐长安再度感悟,用出那四式合一的莫名招式之时,其间那微不可查的莫名意蕴,终是被徐长安清清晰晰的捕捉到了,他似乎明白他这四式合一的招式威力之大与这莫名意蕴脱不了干系,然而这意蕴到底如何领悟和感知运用,其到现在却又摸不着头脑。
以至于此时他虽掌握剑术,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直懵懵懂懂,蒙头练剑。
不过此刻徐长安心情颇为畅快,因为借住大海之力,他竟是在短短几天之内便掌握了那鬼使神差得之莫名的两式剑术,这速度可是远超其最初预料。
当然这却不得不归功于海潮练剑之法,果然效果非凡,即便他曾在多日之前便初次施展,但那终究只是顿悟,非是已将掌握。
然而这两式剑术对于徐长安来说却与一式剑术无异,因为那四式合一,徐长安已经清清楚楚的掌握了其运用之法,且知道威力不俗。
但这另外一式,由徐长安将四式剑术由快至慢缓缓演化而来的一式剑招,虽说也伴有莫名意蕴,且与由慢至快的四式合一所伴意蕴有天渊之别,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令徐长安明白这式剑招的用途。
因为其仅仅只是一式蕴含莫名意蕴的抬剑起手之势,这招剑术到底该如何应敌,徐长安丝毫不知,难道是要他摆出这个古怪起手式,敌人自己冲上来送死么?
徐长安想不明白,但却不妨碍他心中愉悦,毕竟得之一招,也是万幸,何况是两招,虽说另一招没啥用途,但也仅限于自己目前目光短浅而已,说不定未来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剑招呢。
不过徐长安此刻除了畅快之外,他心中却开始燃起了另一个苗头,那便是好歹自己领悟出了独属于自己人生
剑道的最初的两招剑术,那自己便该好好为这两招剑术起个威武霸气的名字,以奠定自己必将锋芒盖世的“不朽威名”。
想到这里,徐长安心中竟然不觉的有些热血沸腾,随即自言自语道:“第一招四头八臂比神话中的三头六臂还多一头两臂,未来肯定名满天下,我就叫他‘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好了!”心念至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慕然间徐长安似有所觉,只是还不待其转身应对,便被背后之人,弥漫着漫天莫测符号的一脚,踢下了悬崖。
“叫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几天不见,屁股撅上天际了。”苏井然声色严厉的对着徐长安坠海的身影,大声咆哮道。
然而待徐长安跌落大海,那人却一脸温柔弥漫着淡淡笑意,哪有半分生气之态。
徐长安被踢了一脚,按理说以其资质和身手,绝不该这般轻易的坠下山崖,怎奈何,苏井然对此心知肚明,所以那一脚满含自己参悟的大道之基的原始符文印记,化作束缚。
不过苏井然终究只是装模作样的小施惩戒而已,徐长安在海底兀自挣扎片刻,便挣断了苏井然的印记锁链,随即潜入海底抓住铁剑,运转内息瞬间跃出大海,来到苏井然身边,而后一脸喜悦的舞着铁剑对苏井然炫耀道:“二哥,我创出独属于我自己的武技了,可厉害了。”
“哦?这就是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理由?”说着苏井然又载着漫天符印一脚将徐长安踹下山崖,掉入海中。
徐长安再次挣脱印记锁链,跃出大海,吐了两口海水对着苏井然一脸认真的说到:“真的,可厉害了,好像还有你告诉我的剑意蕴含其中。”
苏井然虽然一脸笑意,但依然不置可否的说到:“哦?这就是你大言不惭,屁股上天,烧烤人家灵兽的理由?”只是说话间,苏井然脚下的印记却又在凝聚。
徐长安此次有了提防,在苏井然话音刚落,再一次抬脚而出之际,便像是炫耀般的舞出了他那招号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无敌剑招,一瞬间徐长安化身四头八臂,身影缥缈,气势凌然,而后四季剑光涌动,自成一股剑势伴着莫名意蕴向着苏井然弥漫本源印记的一脚直袭而去。
苏井然何等眼光,一眼便看出了徐长安剑下的意蕴,知道其进步之惊人,一阵惊喜,但他仍旧不管不顾的一脚踢出,只不过此时其脚下却伴着一阵青光,绕着一条青龙而后携着苏井然自身的剑术意蕴,瞬间后发先至的压在了徐长安的剑势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苏井然和徐长安剑势交错之地烟尘四起,碎石纷飞,一时间竟不能视物,不过徐长安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可见的响起“二哥,看我的剑术是不是很厉害”。
苏井然不置可否没有说话,待烟尘消散,海风拂拂,徐长安兴奋的走到身边,苏井然终是欣慰的拍了拍徐长安肩膀说到:“你长大了。”
而后二话不说,符印锁链再度缭绕,提着徐长安就踹下了大海。
奈何徐长安本以为苏井然会夸奖自己一番,没料到再次被苏井然踹下了大海。
只是此次徐长安竟没有直接再跃上海崖,而是默默的从远处的海岸浅滩,兀自爬出海面,随即有些委屈的提着剑看着远方的苏井然不言不语。
苏井然知道徐长安此刻委屈,可他依然这么做了。
任谁满腔欢喜的跑来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分享他的快乐,被接二连三的被其不以为然,他也会心生委屈,何况是早已无依无靠仅剩下他这么个二哥的徐长安。
不过苏井然却不得不这么做,他虽然也为徐长安感到欢喜,但却不得不在此时让徐长安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
是有代价的,只有你支撑的起你所要承受的代价,你才能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即便他知道,徐长安烤了人家的灵兽多半是误会,可不代表误会就没有代价。
要知道徐长安本就是一个心思单纯,心怀善念的赤子少年,若是以后去了人间之上的仙山四海,再遇到这种误会,他将付出的代价未必是其能够承受的了得,要明白山上世界大半修士,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星?
不过苏井然终究不舍得让徐长安吃苦,仅仅只是以其心间的委屈来鞭策徐长安的误会而已。
苏井然台步一晃来到徐长安身畔,看着徐长安说到:“知道我为什么踢你么?”
徐长安心思通灵,仅在片刻之间便想到了苏井然曾说自己烤了人家的灵兽这句话。
而后有些委屈的低声说道“好像是我烤了谁的灵兽吃了。”
苏井然点头说到:“知道就好,我也不去问你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只是要告诉你事情已成为事实,不管是误会,还是过错,我们已经不能去改变结果了。但是遇到这种事情,每个人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今日你拳头比他们硬,你可以不去理会,他日有人拳头比你硬,你该怎么办?”
徐长安何等聪慧,一点就透,心知苏井然怕自己以后出去犯傻,与人交恶吃了苦头,便心中再无半点委屈的认真回答道:“我以后尽量避免这些误会,事事多想一想,尽量不与他人发生冲突,最好每次遇事都先想好妥善的解决方法,谋而后动。”
苏井然摇摇头说到:“人世间你不去惹事找麻烦,但不代表麻烦不会找到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生本就是重重选择堆积而成的,你只要每次做选择之时,要想清楚你将会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你是否承受的起,你是否愿意承受,那便好了。”
徐长安想起桃林间宋玉川的无妄之灾颇有感触,随即点头说到:“我知道了,以后多想想后果便是了。”
苏井然摸了摸徐长安的头,随即又有些豪情的说到:“可人活一世,有时候哪里事事都能预料后果,只要紧守心中良知,正义,管他什么天灾**,天塌地陷,我们都要奋勇直前。”
徐长安一窒,有些混乱的说:“那我到底是先想一想,还是直接上啊。”
苏井然又揉揉徐长安的头大笑说到:“看你自己啦。”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苏井然心中本就盼望,徐长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够活成一个朝气少年,他已经背负的够多了,苏井然怎么忍心让一个本就善良的徐长安再去兼顾人世间那么多的他人意愿呢。
他希望徐长安如平常的朝气少年一般,奔跑如风乘风破浪,纵情飞扬把酒扬歌。
他本就只需徐长安心中知晓这么一个道理,一个后果自负的道理。至于到底怎么做,现在是否承担后果,让少年的心去指引他吧。
毕竟在现阶段,他还有个二哥,一个苏井然,一个可以帮徐长安抗其一片天的亲人。
少年本该潇洒意,何须老成待黄昏。
九十二章 山神负岳千斤来,重负不堪心依旧
桃花海域,无名荒岛。
当苏井然不再对徐长安讲那些似是而非,懵懵懂懂的江湖准则之后。
徐长安又兴奋的对着苏井然炫耀着自己独创的剑术,还在询问自己的剑术名字起的是否威风八面。
苏井然当即捂脸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想没事找事,天天被麻烦缠身,就给我改一个低调的名字,低调知道么。”
虽说苏井然也为徐长安的进步而高兴,但早已历练人间数载的苏井然可清清楚楚的明白,有些时候人们就因为几个称号几句戏言在那里刀剑相向,以命相搏。
原因无他,心中不快而已,所以苏井然并不希望徐长安被诸如此类的事情所困扰。
徐长安有些扭捏的看着苏井然,仍然挣扎着说:“我觉的名字挺好的。”
苏井然吐了口气换了个方式对徐长安说到:“你这第一招都起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了!你以后独创的剑招该怎么办?你的剑道才刚刚开始,何必急于一时?当你剑道真的抵达极境再配上这个名字不好么?”
徐长安听罢顿时眉开眼笑的说道:“那好,等我创出无敌天下的剑招再起这个名字。”
说到此处又兀自舞着长剑开始想招式名字了。
苏井然看徐长安又在为起名字纠结,便一手按在了徐长安的肩头说到:“招式的名字什么时候都可以起,但是现在我们先处理你未来一段时间内的修行安排。因为我马上又要离去,所以在那之前,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徐长安一楞,随即有些不舍的说到:“二哥你才回来,又要走了么?不多休息两天么?”
“我们需要盘缠回禹皇观啊。”
徐长安听罢,一片美好的心情,此刻尽数化作落寞。不过很快他又为自己打气道,当二哥回来的时候,自己一定更强,绝不辜负二哥任何一丝期盼。
苏井然接下来说:“我从杏林池,寻到了四种令你可以快速变强的法门,你必须一一记下来,不过其中有两种你当下未必用得上,但是你这辈子总有机会使用。所以切不可因为目前没用就不去深究。”
说完之后,苏井然就细细的将山神负岳,逆天而上,向死而生,以战养战这四种提升战力和修为的法门一一叙述,并细细讲解了其中关窍和应用场合。
就比如向死而生,这种百万年来都没几个人修成的法门,只有在徐长安遇到生死大敌的时候才派的上用场,毕竟依徐长安现在体内的生机,想让他处于重伤不治实在太难了。
还有那以战养战,游走于生死边缘不断奋勇精进的无上法门,徐长安现在是想都不用想,因为目前在当下环境,连找一个可以令徐长安受伤的人都难,如何让其游走与生死边缘。
所以到目前为止,徐长安立刻用的上的也只有山神负岳和逆天而上之法。
当徐长安一一记下之后,苏井然便从手镯之中找出四张材质及其珍贵的符纸,开始以自己独创的手法在符篆上描绘自己领会的本源符号。
虽说修行山神负岳必须配备山岳镇海符篆,不过苏井然既然知道了它只是一种方便携带且异常沉重的符篆,便可自行用自己领悟的本源篆文符号仿制一张。
毕竟苏井然领悟的四十九种本源篆文,本就是根据符篆和道法而来,所以不知不觉中,他苏井然已经算是一个初入符师的画符之人了,且还不是那些还在模仿的学徒,而是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篆文印记的异类符师。
在苏井然耗费了近半个时辰之后,四张山岳镇海符的仿制品,便在一股狂暴的元气风暴中诞生。
苏井然虽然是初次制作符篆,但是他起点之高,入门之快实在是令正儿八经的符道大家都要为之汗颜。
毕竟哪一个符道大家绘制一生也不过是精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伪印记符号而已,而苏井然却在入门之际便掌握了四十
九种专属于自己的本源印记,且在第一次制符之际便成功刻画出了一种自己仿制的符篆,这若是让符道宗师看见,还不得打破头颅来抢着收苏井然为徒。
只见苏井然让徐长安伸出手臂挽起裤腿,随即四道山岳镇海符分别化作手环脚环,套在徐长安的四肢之上,而后灵光一闪,消失在了徐长安的四肢之上。
只不过徐长安在符篆消失之际,便瞬间四肢坠地,“轰”的一声爬地不起。
苏井然一惊,赶紧去检查徐长安的情况,却见徐长安浑身内息运转不息,而后一声大喝,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气息断断续续的对苏井然说到:“二哥,没事!我还是站的起来。”
只是其深陷沙滩的双脚,以及早已垂直摆动的双手,早已说明了徐长安此时的不堪重负。
“算了,我重新画,我也是首次制作,没掌握好重量。”苏井然毕竟第一次画符,他虽然感觉徐长安平时的承受力道大概在五千斤左右,且将这五千斤的重量都分布到了四张符篆之中,但奈何他还是低估了他自己本源篆文的质量之高,以至于重量多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四张一合,这重量岂止两三千斤。
这也是为什么徐长安瞬间四肢坠地的原因,因为其身躯所承受重量瞬间增加了极限的一半不止。
然而徐长安在听到苏井然说要换符之后,竟是大声叫道“不要,我能行,我可以。”
只见其身躯之内支撑身躯行动的内息此时竟比平时运转再快三分,而与此同时其经脉外壁的晶莹薄膜之内,这层仅在修炼《泉溪真解》之时流淌内息的通道,竟是再此涌出一股内息,而后延着徐长安身躯移动所承载的经脉开始迅速流淌。
一时间徐长安的膂力大增,竟是勉强提起双臂开始在沙滩上“急奔”,同时不停的念念有词道“我能行,我可以,我能行,我可以....”。
只是这“急奔”在苏井然看来实在比瘸子踱步快不了多少,不过苏井然看徐长安可以勉强行动,便不再执意要为徐长安换符。
一是镯子里的符纸确实没有两张了,还都是白天在杏林池找封天都的随从借的。
二是这山神负岳之法,所承担身体负荷越大,进境便越快,苏井然本就乐意看到如此。
不过这也就是徐长安如此作为,他苏井然才放心,若是换了一个人,先不说其体力是否吃的消,光是其身躯一个承受不住摔在地上,说不准便伤筋动骨或是骨断经折,哪还谈什么修行,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徐长安这么一副旷世身躯。
苏井然看山神负岳之法已然禁锢完毕,便不再多说什么拖着“蹒跚学步”的徐长安直飞桃花海岸。
“二哥我们去哪?”
“去找封天都。”
“找他干什么?我就想独自一人安静的修炼。”
“坐井观天?有何裨益?封天都起码是禹州东陆排的上号的顶尖武者,由他引路,比你闭门造车好了不知凡几。莫要小觑天下武夫,你难道忘了自己也是武夫么?”
“嗯,知道了。”
云海千里,不过转瞬。
当烈日西斜,紫霞升腾,苏井然已然带着徐长安找到了封天都。
“苏先师倒是回来的快,这等飞天遁地的手段着实羡煞旁人。”
“封掌教说笑了,我有一兄长也是武夫,比之掌教却差了不知多少,但却也能纵横天地,掌教岂能没有这等手段。”
封天都一愣,这才醒悟,苏井然即为二哥,自然还有个大哥,只是作为武夫想要做到飞天遁地实属不易,他杏林池并非没有这样的法门,只是无一不是华而不实,实属鸡肋,他封天都断然不会学这些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仙家门庭终非他们世俗可比,一念至此,封天都不禁有些感慨,自苏井然他们出现在封天都视野以来,他已经不知道是
第几次感慨仙凡有别了,仙道终究是令他们这些俗人向往的。
不过他们这些武夫所谓的“仙道”,可不是仙门修道,而是武神之道。
封天都整理了一下情绪说到:“苏先师既然将令弟带来,我定护他周全便是,你只管安心让他在桃花海岸砥砺武道。”
苏井然却摇头说到:“封掌教想错了,我此次前来并非是让舍弟成为你那些徒弟的磨刀石,而是想让封掌教指点舍弟武道修行。”
封天都一脸疑惑的回道:“让我指点他修行?武道到了蜕凡之后,早已奠定武道之基,我如何还能为他提点,我最多只能帮助他提升战力而已。”封天都直到此时都不清楚徐长安到底是什么修为,徐长安那一身隔绝灵觉的本能实在是令封天都束手无策。
他不过是听手下说,此人战力不输陆无双,才推断徐长安修为已至蜕凡。
毕竟若说一个丹气境中期的少年可以连跨两境与蜕凡巅峰征战,打死他封天都他都不信。
苏井然却并未在此事之上过多纠结,而是对着封天都坦然说到:“不错,的确是要掌教提升他的战力,并无其他要求。而且我已经将山神负岳之法,用在了舍弟的身上,他此刻已经没多少力气迎敌了。你就不用再想让他做磨刀石了,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想了。”
封天都扭头看了看徐长安的状态,这才后知后觉,他刚才初看徐长安便一直觉的有些怪异,却并未深究。直到此时他才算明白,这少年定是千斤加身,行动受阻,只是看其这副状态,怕是有伤筋骨吧。
不过他见苏井然都没说什么,便不再多问,毕竟身为仙师的哥哥都没觉的不妥,他一个凡夫俗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但是封天都却又起了心思对苏井然说到:“帮助令弟提升战力,也并无不可,只是希望苏仙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们全当做交换。”因为封天都又想起了自己弟子三年后的禹州东陆的武院大比。
苏井然没有太多的异议仅说了两个字,“请讲。”
“我门下有几个弟子,我希望苏仙师也为他们设置山神负岳之法,你看如何?”
“没有问题,不过所有符篆材质得你自己出,且你得先弄清楚他们所有人所能承受的极限,否则伤了筋骨,反而不美。”
“好,一言为定。”
“还请掌教直接带我去找这些人,我不会在这里呆太久,禁锢好你的弟子,我便会离开。”
徐长安听到这里,一阵不舍的看着苏井然轻声喊了一声“二哥。”却再说不出任何其他言语。
苏井然温柔的来到徐长安身畔,揉了揉他的头说到:“好好修行,等二哥给你带礼物回来。”
言毕和封天都二人闪烁之间消失在桃林之中。
封天都与苏井然皆默契的将徐长安留在了海岸,原因无他,因为他们都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影响了徐长安在这片世界的遭遇。
毕竟若被人发现徐长安与掌教有关系,日后便不会再有人找徐长安麻烦。
麻烦虽然惹人厌,却也是令人不断进步的动力之源,徐长安若能长期与麻烦为伍,再不伤害心性的前提下,终归会是大有裨益的。
.......
时光如水,韶华倾覆。
当我们再度回首往昔,对那些伤你至深辱你至深的人,或事,道一声谢谢,念一句感恩。
因为是他们成就了今日无所不能的你。
九十三章 千斤负岳昨日了,武夫百道今日生
天地悠悠,沧海茫茫。
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海潮涨了又退,退了又涨。
在桃花海岸一处及其偏僻的地方,一道挺拔却算不上高大的身影在这里默默舞剑。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苏井然留在海滩的徐长安,他已经很久没有在陆地上练剑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已经很久没有练剑了。
不过时隔多时重新拾剑的徐长安,却只能在陆地上练剑,因为身怀山神负岳之法,他直至此时才重新掌控身躯挥洒自如,谈何海潮练剑。
不过时至此时,苏井然离去已是一月有余,徐长安已不再是孤单一人,而是总有一道白衣白褂大袖飘然的身影徘徊相伴。
这人当然是封天都,因为是苏井然请他来为徐长安指点武道迷途的。
不过也就只有苏井然这样的绝顶仙家修士才能请的动封天都,不然一教掌教,怎么会在一个外人身上浪费时间,即便他们之间早有约定,即便他们之间再做交易,可这并非一教掌教将时间浪费在徐长安身上的理由。
封天都此刻却颇为头疼,原因无他,实在是徐长安虽然根骨“极佳”,但却并未如其所料一般,身怀绝技,战力惊人。
他虽然知道那位苏仙师的弟弟徐长安,因某些原因不能修习仙道。但在他看来,徐长安这样“出生背景”让人艳羡的人,其本身武学底蕴绝不会差。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当下徐长安的武学底蕴在封天都看来,实在是“不堪入目”,除了一手刀枪不坏类似铁布衫的横练功法,一套基础了不能再基础的步法,就只有一套相对来说不俗的剑技,但也仅仅只是相对来说。
因为徐长安这剑技若不是其间伴着莫名意蕴,在封天都看来实在粗浅的紧。不,准确的来说连粗浅都算不上,就只是一个浅字,还是那种浅无可浅的浅。
除此之外,这徐长安竟是连一套成章法的武技都不曾拥有,唯一的一招,还算出人意料的招式“追风逐日”还是出自他们杏林池的禁地。
当封天都全面了解徐长安的情况之后,竟有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被苏井然坑了。
苏井然当日不是夸下海口要将徐长安培养成一个战力不输仙门真人境的武道大家么?还是在短短的不到三年之内。
然而眼前徐长安的起点也未免“太低”了吧。
当然这也就是相对苏井然当日夸下的海口而言。
若是除开这些,徐长安光以他封天都的眼光来看,不管其目前什么修为,不管其目前掌握多少武技,但就以其十五岁便表现出来蜕凡巅峰的战力而言,他徐长安当的起绝世天骄这四个字,还是那千年不遇的绝世天骄。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他苏井然这样的仙门中人随便夸口的底气所在吧。
要知道战力从武夫蜕凡境提升至仙门第七境真人境,其间可是横跨了两个大境界,还是规定时间在两年之内。
这在封天都看来无疑是天方夜谭。
这该从何入手?这该从何谈起?
不过封天都此刻心中也并非毫无希望,毕竟徐长安所表现出来的俨然是一副人间璞玉,还是被其鉴定为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这还是给封天都留下了一缕曙光。
他只是再腹诽这些眼高于顶的仙门修士,一天只会动动嘴,哪里真正懂的武道的艰辛,还真当武夫修行和仙门修道一般坐着就能成事,什么一朝顿悟举霞飞升?那都是仙道的屁话而已,他们根本不懂武道的根源。
不过封天都也就仅仅心中不平一下而已,眼前的徐长安还是激起了其心间的无穷斗志,想想若是在两年之内将一个蜕凡境修士打造成战力不输仙门真人的存在,他封天都就是一片火热。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一旦成功,他封天都即便不成武神,也定然有犹如武神一般流芳万古的威名。
不过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封天都再看着徐长安,心中的火热早已不剩丁点。
为何?
因为一个月过去了,徐长安直到此时才勉强适应他身体之上的山神负岳之法,也就是说直到此刻,封天都都未曾指导徐长安半分修行,更谈何完成自己的传奇。
这换了谁,一腔热血的冲来此地,面临着这么个局面,也会心中冰凉万分。
他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时间。然而封天都只能干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却无能为力,他焉能不心凉。
不过这也是没法的事情,一个举步维艰的少年,怎么可能开始修习他封天都为其量身打造的武技战法。
直到徐长安将他那熟练的剑法一套舞完,封天都此刻才算是恢复了一分热血,因为他终于等到了指导徐长安修行的时机。
因为在这一刻,他终于确认,徐长安总算是行动如常了,他空耗一个月之后,终于可以向着他的传奇之梦开始迈进。
不过事实上徐长安这一个月却并非虚度,他的进步只因苏井然的千斤符篆而被遮掩,且他的进步并非一星半点,其中徐长安的所得,绝非封天都所能预料的。
因为徐长安自一开始必须全力运转内息,且还要用上那经脉之外的晶莹外膜通道一并运转,才能堪堪踱步,到现在却变成了即便不运转内息,也同样可以行动如常。
其间的差别之大,一目了然。这就相当于徐长安曾经五千斤的承受力道直接变成了现在的八千斤不止,且看徐长安举手投足之间的随意,其肉身力道绝不止此。
这也多亏了徐长安的体质非凡,潜能骇人,不然他也绝不能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便将沉睡在体能的无穷力量点滴激活。
不过力量提升这还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徐长安赫然发现自己经脉外膜的妙用,那便是若是使用武技,只要同时在经脉内外之壁沿着武技的运行路线贯通内息,其威力便可激增倍许不止,若是全力使用武技,其威力还能更胜一筹。
这一妙用一经徐长安发现,便令徐长安狂喜不已,要知道他本就因出手威力不足,难以与仙门修士交手,然而此时有了这一手段,便预示着徐长安能更轻易的达到真人境的战力水平,他焉能不欣喜。
不过徐长安还是按捺住了心中欣喜,他记的苏井然的教诲,为人低调、藏拙方可长久,于是他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修炼,直到自己不用这特殊手段也能抗击仙门高手,同时决定以后若不是性命相关之时绝不动用这一特殊手段。
毕竟这等特殊手段也并非没有缺点,那便是会令徐长安的内息消耗速度成几何倍增长。
不等徐长安放下手中之剑,封天都便一步来到徐长安身畔,对着徐长安说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便开始传授你,我为你量身定制的武技战法,你准备好了么?”
徐长安本就等候这一天多时,只是为了迅速适应身体的不适才苦苦压抑,此刻封天都一经提起,便兴奋的点头称是。
“武者战力,它并非一个单一标准,它是由多方面因素共同构成的一个整体标准,其一是体质强弱,其二是修为深浅,其三是武技奥妙,其四是身法快慢,其五是战意强弱,其六是意识玄奥,其七是见识广博。当然这仅是战力的内在因素,还有战力的外在因素,比如说出其不意、因地制宜、借天地大势,借背景身世等等”
“背景身世也算?”
“当然,任何可以为敌人带来压力的东西,都是他人的战力,不过我们也不需要不去管这些外因,你只需要了解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外因都是泡影便是。我们现在只管战力的内因提升,首先体质强弱这一关是先天而成,我们无法顾忌,不过你已经是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根本不需在意。而第二条修为深浅,这也是日积月累的功夫,我也没法指点你。不过从武技开始,你简直不堪入目;身法你除了速度,也是乱七八糟;至于战意、意识我估计你近似全无,不过日后我会单独与你喂招培养;而见识,我只能说恕我无能为力,你要面对的对手都非我所知晓的存在,这只有找你二哥帮忙了。”
“谢谢,封掌教,那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当然从武技和身法开始,你的剑术虽然不错,但是太浅了点,我这有一套绝世剑法《霞光万道》你可以修行。”
“不,我不想修行别的剑法,我这套剑法是天下第一剑仙送我给的,我不会再修行其他剑法。”
封天都一阵无语的看着徐长安,悠悠说到:“你的剑法虽好,可你并不能发挥出太多的威力啊,你现在的问题是提升战力,而非专心剑道。”
其实封天都很想说,就这等粗浅剑法,还天下第一剑仙送的,他们杏林池随便找一本剑法都比之优秀多了。
然而徐长安一口咬死的说到:“这你不用担心,我的剑法是用来惩奸除恶斩魔卫道的,绝不轻易出鞘。你教我一些其他的吧,除开剑道。”
封天都一窒,他实在没有话说,他本因看到徐长安剑法不俗,才专门挑选的这本杏林池不传之秘,然而人家根本懒都懒的看一眼。
封天都只好继续说道:“我观你体质非凡,似乎练习过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功法,所以选了一本与这类功法相辅相成的《乾坤一气》。这本功法一旦修成,便可在体外凝聚出乾坤气罩,敌人百般攻击也未必能破,不过你是面对仙门修士,它至少也可以阻挡一定的攻击,再配上你的铁布衫之类的功夫,绝对可以将敌人的攻击化作无形,这样你至少占据了不败的因素。”
徐长安本想说自己本就金刚不坏,不过转念一想,他日后终归要面对更可怕的敌人,这套功法也未曾不可。毕竟他并非真的金刚不败,他还尤记得当初在枯龙镇悬岛之上,几十名造化境修士追着其不停厮杀,虽不能瞬间致命,但终究差点将他生生磨死。
随即徐长安点头说行。
封天都便又继续道:“当你立身不败之后,便是要寻思着毙敌或是败敌,本想让你学攻击天下无匹的《霞光万道》,但你不愿,我便再为你选择了一本《血战八荒》战技,这本秘籍脱胎于武道八大神书《十魔典》,讲究的气吞万里,狂野凶悍,技若疯魔乱舞,战若生死相搏。很适合你现在的战斗风格。”
“武道八大神书?是什么?你会不会啊?”徐长安一时间来了兴趣,因为在他想来能被封为神书,定然是旷世秘籍,无论是谁都会为之心动,更遑论他现在说不定有机会学习这等秘技。
封天都只是微微一笑,而后无比惆怅的说到:“八大神书?当然是武技功法中最强的典籍,可惜无人能窥其一,《血战八荒》不过是从《十魔典》中流传出的一篇而已,便已是绝顶神技,你可想这八门神书的神妙?”
徐长安本想继续追问另外七本神书,但封天都却岔开话题继续说道徐长安接下来的修炼。
“你现在还缺的是身法,你速度极快,远超一般同境之人,但可惜毫无章法,遇到弱你一筹的你还可以轻松应对,但是遇到与你旗鼓相当的,你便只能处于挨打的局面,当你摸不到人家的时候,还如何谈及战胜他人?所以你必须有一篇在辗转腾挪之间可以随心所欲的身法,不能仅仅只是这般直来直去。我这有一本《十八追影》你可以细细揣摩。”
说到这里封天都便扔了三本书给徐长安,让其自行琢磨,而后对徐长安说:“你先自行演练十天,十天后我再来考教你的所思所得。”
桃花依依,浪花点点,封天都就此远去。
海风阵阵,拳风徐徐,徐长安孤身演武。
九十四章 血战神荒屠鬼冥,海岸小试露锋芒
日出东方,剑气飞扬。
徐长安将每日黎明的必修课《剑术正经》认真习练了近百遍,乃至筋骨齐鸣之后,方将铁剑立于朝阳之下海滩之上。
自重掌身躯以来,徐长安虽然日日夜夜都在研习封天都为其量身筛选的三本秘籍,但却不曾一天落下剑法的修习。
徐长安研习封天都所传武技,不过是为了短时间内增加战力。
而每日的剑术修习,却是徐长安的心之所向,其间差别之大在于初心之始。
若不是为了应付禹皇观试炼,若不是为了寻求自己的武道出路,兴许徐长安更愿意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一名如二哥一般仙风缥缈的剑仙,一名如幻境祁燃一剑隔世的剑仙,一名如斗笠剑客一般剑扫群魔的剑仙。
不过目前,徐长安的首要任务却只能是修行封天都为其安排的武技。
这三本武技各有所长,《乾坤一气》主攻防守,《血战八荒》主攻攻击,《十八追影》主攻身法,三者合一便可令徐长安战力突飞猛进。
封天都给徐长安十日时间,也并非是要徐长安练成这些武技,而是要考教徐长安的资质悟性而已,毕竟没有什么武技可以一蹴而就,仅在十天之内练成。
除非有人天生百脉具通,身体琉璃无垢,方能做到学任何武技信手拈来,不过此等万年不遇的好苗子一经发现,便早早被仙家门庭收入门墙了,哪还有他们武道门庭点滴机会。
不过这次封天都遇到了徐长安,一个不在常理之内的人。
徐长安修行任何功法武技,只要涉及到内息运行的,并非一定要打通窍穴疏通经脉,因为其全身经脉早已通透,而窍穴又可渗透而过,从而导致了徐长安修行任何武技都非常顺利。
只不过事有利弊,皆有得失,徐长安因为仅仅只是贯通内息循环,却并没有激活各个窍穴之内的神异潜能,以至于他虽学什么武技都快,却学什么武技都无法臻至精髓,总是在似是而非之间游走不定。
就如同他此刻修行的《乾坤一气》之法,徐长安虽然仅仅看了秘籍一遍,便一口气修行到了此法的最高层次‘颠倒乾坤’,在身外凝聚出了一个内劲所化的乾坤一气罩。
可这“颠倒乾坤”号称可以移星换斗颠倒攻势转嫁战火的护身秘技,在徐长安使用出来除了如龟壳一般阻挡攻击,根本没有秘技上所说的任何一种功效,且因为少了转嫁敌人的攻势之能颠倒内劲吞吐之力,使徐长安的乾坤气罩防御力大幅下降。
还有那秘籍上所述修习成功便可以留下重重残影,臻至极致更是可达十八重叠影之多的《十八追影》在徐长安学会所有步伐,贯通经脉内息之后,除了速度比原先快了三分,身姿步伐比曾经圆润不少之外,竟然无任何一重残影。
要知道即便初次修习此等绝世轻功的普通弟子,也可留下一重残影,然而徐长安竟是连一丝阴影都不存在,由此可知他因没有激活相应窍穴所带来的后患是何等离谱。
不过这也是没法的事情,毕竟徐长安除了最开始的那《泉溪真解》的二十四道功法窍穴,身上剩余的三百六十道窍穴目前就打通了一处,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真正修成各种绝顶秘籍的神异之处。
且因为体质易于常人,他想要贯通窍穴激活潜能,实在别常人困难千倍百倍,若无意外他这一生,都难修成这些武学之上的神异之处,徐长安日后若想有所成就,也就只能走上自创武学的道路,不过《剑术正经》却完美弥补了这一点,当然是在能够自创剑术的前提之下。
然而事无绝对,封天都给徐长安的《血战八荒》却不在此列,因为这是一种近似心法的战斗秘技,他仅是招式和催动内息形态以及心神锻炼的要诀,其间要诀又分七字,分别是“血、战、神、荒、屠、鬼、冥”。
每一字要诀对应不同的战斗方式,‘血’字诀号称气血滔天内息悠长,是以加快自身血气循环来提升自己内息循环速度,焕发出气血之力,一种不属于元气,不属于内息的肉身之力,从而增加招式威力的一种要诀。
“战”字诀号称战意无双百战不殆,是以精神控制自己忘却伤痛,忘却生死,以命搏命的凶险招式。
“神”字诀号称先知先觉破敌如神,是以武道臻至极深处所演化而出的灵觉,堪破所有敌人潜在的招式破绽,而后一击而溃。
“荒”字诀号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强要诀,是以弱击强,以下伐上,以死换生的无尚要诀,讲究以心诀要义倾力而为化作一点,在有死无生的情况之下死中求活。
“屠”字诀号称百无禁忌裹尸而行,以自身内息化作凌厉无比堪比刀剑的锐利罡气,配合《血战八荒》所载的相应武技无差别攻击,大范围杀戮。
“鬼”字诀却非与人敌对,而是以自己的内息演化浩然罡气克制幽冥鬼怪的一种心法。
“冥”字诀同样非战斗章法,是一种洗涤自身业力不受煞气侵扰的莫名心经,据传若是修行至至深之处可以看到冥土之门,而后葬送万千冤魂与业力与此门之中,近乎属于仙道的一种法门。
但这最后“冥”字诀除了开创《十魔典》的主人,似乎从未有人修习成功过。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本《血战八荒》是一种徐长安可以不受窍穴烦恼的无尚武学,虽不能一簇而就,却可长久修习臻至极高境界。
徐长安这十天之内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剑术正经》修炼,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这本秘典之上。
时至此时,封天都即将来临之际,徐长安已经初步掌握了‘血’字诀和‘战’字诀虽然仅仅只有两字要诀,徐长安却感觉自己战力大增,尤其是其中的‘血’字诀,若是再配合上徐长安独有的经脉外壁传送内息,其战力到底能抵达何等境界,一时间令徐长安自己都有些难以估量。
不过这‘血’自要诀本来对人体肉身伤害颇大,因为强行以内息推动心脏加快血脉流速,这无疑是找死之举,一个不慎,很可能秘法还未激活,自身就先身死。
但这却好似为徐长安量身定做一般,且不说他体内潜藏的无穷生机,光凭其肉身体质,便完全可以轻松适应此法所带来的身体负荷及副作用。
以至于修行此诀有成的徐长安根本不知其中凶险。
忽而一道剑音轻鸣,惊醒了正在专心演练《血战八荒》招式的徐长安。
徐长安虽未看到剑光人影,但却听到此人的大致动向,心知此剑即将直抵自己的后心,若是自己在反应慢上一瞬,便会被长剑划破衣服,至于想伤到徐长安,那是想也别想。
只见徐长安瞬间气血轰鸣,而后一道圆形气罩穆然成型,随即徐长安一个倒射,竟将自己形成的乾坤一气罩,当做兵器直接砸向身后之人。
不过来人也非泛泛之辈,即便看到了伴着乾坤一气罩倒射而来的徐长安,也不曾动摇其出剑的剑姿分毫,只见其七尺长剑忽然吞吐出寸许长的清冷剑罡,而后直与徐长安的气罩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动四野的轰鸣,没有剑气生风的长啸。
徐长安的乾坤一气罩就如豆腐一般被身后的长剑一切两半,而后蓦然消散。
不过不知是那柄长剑上的剑罡是因为切开乾坤一气罩耗尽了威力,还是那手持长剑之人并不想伤害徐长安,在剑罡即将抵达徐长安肌肤之际,那剑罡也悄然消散。
徐长安可管不了那么多,自家小门小户的,穿衣不易,他可不会允许自己的衣服被划破。
徐长安见罡气被破,也不废话,穆然凌空转身,以十八追影的凌空借力,于虚空之中扭转身形,随即一把以赤手空拳抓住长剑。
而后双眼精芒内敛的看向来人,却并非其猜想封天都。
只见来袭之人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端的一股风流之气缥缈不已。
“无双兄有何见教?”徐长安也是纳闷,这人月余之前还曾和自己把酒言歌相谈甚欢,虽说忽然之间不告而别,但却绝不至于一见面就偷袭自己吧。
陆无双却只是微微一笑,随即七尺长剑微微颤动,一股剑罡自徐长安手中炸开。
随后陆无双拖剑而出,穆然化作七八道身影,纷纷纵剑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急速向徐长安袭杀而来。
徐长安虽说耳聪目明,可却也无法分辨哪道身影是陆无双的本体,不过他心知这都是《十八追影》的残影而已,真正的陆无双依然仅有一人。
可知道归知道,他就是无法辨别,若是一个不慎,没有二哥在身边的自己,岂不是要化身乞丐了。
徐长安也是聪颖过人临阵应变,在那七八道剑光即将加身之际,他竟穆然飞身而起,而后又一次用出了那如豆腐渣一般的乾坤一气罩,不过这次气罩却并非固定大小劲气密实的光罩,而是一层脆弱如纸且无限扩大的薄膜气罩。
这薄膜气罩与陆无双的七八道身影一处击溃,却也将陆无双的所有残影悉数抵消。
再确认陆无双的本体之后,徐长安便以简洁便利的身法,直接挺身而上,直以自己刀枪不入的双臂与陆无双缠斗。
这也就是徐长安身负“山神负岳”之法,力量受到了几大的削弱,否则以徐长安平日里的速度,及出手力量,陆无双未必能有此刻的游刃有余,即便他是杏林池的传奇弟子。
不过此时的陆无双速度比徐长安快之太多,几次震剑便将徐长安甩掉,而后又是分出十
二道残影,同时从四面八方袭杀徐长安。
徐长安确早已有了经验,同样以乾坤气罩化作全方位无死角的壁障全力撑开,悉数粉碎十二道残影,直面陆无双的真身。
陆无双见事不可为,便懒得再分残影,直接变招将自身与七尺长剑化成急速,悄然纵跃于天幕之上的大日光影之内,一时间徐长安仅能看到辣眼的阳光,听到刺耳的剑鸣,再无法感知陆无双的动态分毫。
徐长安在这关键时刻竟是先急速甩脱掉了自己的长衫,仅穿着长裤,在大日之下闭着眼睛,迎着朝阳凝滞片刻,而后一声大喝,“血染江河”。
只见一层血红的光焰,慕然间在徐长安身畔弥漫,而后徐长安将内息几血气悉数化作一记铁拳,冲着阳光之上已然降临的剑势陡然轰出。
“嘣”的一声巨响,陆无双被徐长安的铁拳震的一阵内息紊乱,而后凌空倒退至海岸一侧,兀自调息。
却见徐长安穆然真开双眼精芒四射,又一声大喝“乱战天下”,而后身影化作一道红线直射正在调息的陆无双而去。
原来,徐长安在百般无奈之下,只能想到以静制动,等到剑罡的森寒临身之际,在作出反击,打算一击而溃。
不过其身体力量早都被“山神负岳”消耗的七七八八,于是便直接使用《血战八荒》的“血”字诀提升自身攻击力,没想到一击见效,且效果超出徐长安的预料太多,这还是没动用自己经脉特异之处的效果。
若是两者共用,鬼知道陆无双现在是否还能站的起来。
忽然一只精壮有力的臂膀按在了徐长安的身上。
“行了。”
悄然出现的封天都一脸淡然之色的说到。
徐长安回头看到封天都又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一阵无语。
貌似自己从来就发现不了任何敌人来袭,当初宋玉川身旁的那个畏缩男人是这样,陆无双是这样,封天都也是这样。
这让徐长安一度怀疑,若非自己拥有一副刀枪不入的身躯,不知自己已经死多少次了。
徐长安心念至此,转身对着封天都说道:“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发现你们这样无声无息来人的方法?”
封天都竟没想到遭受莫名偷袭的徐长安竟会是先问出这个问题。
一时间涨红了脸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因为照目前徐长安的修为来看,这实在是件无奈的事情,因为这等洞察先机的方法,无关乎战力强弱,他只取决于修为高低,或是天赋异禀。
要不然何以人间会有刺客这个行当,若是人人都能洞察先机,哪还有刺客偷袭的机会。
不过封天都毕竟答应了苏井然教导徐长安,且又不愿意在徐长安面前丢脸,以至于此刻脸都涨红了,也不见其说出一个字。
察觉到徐长安那双炙热的目光,终是没法避开这个问题的封天都只好岔开话题说到:“此法乃本门不传之密,我需要回去和长老会合计合计,我们日后再说。”
徐长安一脸失望的轻“嗯”了一声,不过转念便想到自己还有二哥,说不定他会教导自己类似的法门,心念至此,失望的情绪便淡去了不少。
不过就在此时,陆无双却一脸莫名笑意的看着封天都说到:“长老会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啊?有掌教师叔权力大么?”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陆无双这个杏林池弟子今日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扫了封天都的面皮,实在是胆大包天。
看来陆无双今日是势必难以在此善了了。
然而令早已反映过来的徐长安诧异的一幕确是那个他心中威势凌人的封天都却只是一脸不耐的对着陆无双摆摆手说到:“滚蛋,少在这里参乱。”
徐长安骤然发现,看来封天都也不全然是一个威严无双孤高傲慢之人,他还是有人间温情的一面。
只是他不明白,凡人皆是如此,只有面对自己亲近之人时,才会显漏难得的人性。
九十五章 杏林掌教真手段,少年赤诚尊先生
禹州东域,已是秋末时节,万物枯萎,万灵归寂。
杏林池即便比邻东海,有季风回暖,此时此际也显得萧条冷落了数分。
然而桃花海岸洞天于人间之外,四季长春,并无冬夏之别,以至于整片世界永远都处在骄阳争暖桃花纷飞的日子里。
徐长安伸手虚握了一把温暖的海风,回头看着封天都困惑不解的问道:“封掌教不是打算今日来考教我所学所得么?为何又要无双兄偷袭于我?”
“陆无双的事情稍后与你细说,先说说你的事情。刚才一番激斗,你的战斗意识,战斗本能,都很敏锐,临危应变能力尤为出众,且出手果决,毫不拖泥带水,端是一位不错的战斗好手。”封天都缓步游走与海滩之上漏出些许赞许之意的回答道。
只是话音未落封天都又有些遗憾且惋惜的叹息到:“就是可惜三大武技除了“血”字要诀没什么大的见解,至于你所施展的所有武技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一塌糊涂。”
说罢封天都错开与徐长安的身位,只留下一个无奈的背影缩影在徐长安的眼帘之内。
徐长安见封天都如此评价自己的十日所得,也并不反对,因为刚才与陆无双的数次交手,他却发现自己的武技有形无神,毫无任何奥妙可言。
虽说自己最后反守为攻,成功扭转了劣势,不过那都是因为“血”字诀一招要义的夸张威力而至。
其实从头到尾自己的乾坤一气罩和十八追影身法,可说是丝毫没有发挥出相应的威力。
一个不比豆腐更坚硬的盾牌和一种几乎没有可比性的身法,的确如封天都评价的一般“一塌糊涂”。
不过任徐长安百般猜想,也绝不会想到,封天都之所以这么说,并非什么中肯的评价,其实是不想弱了自己的威名而已。
因为封天都的初衷仅仅只是考教其悟性,并非是视察他武技修行程度,因为他从不曾想过,徐长安会在短短十日之内修行成功。
曾起何时,他封天都自己也曾修炼这三大武技。但奈何当武技太过高深,当他不停磨练直至初次施展之时已是一月之后,且是武技的初级篇章根本没有涉及到功法的最终奥义。
然而徐长安不仅在十天之内就完成了,还是一口气直接将《乾坤一气》和《十八追影》修炼到了完整的最高篇章,这焉能不令封天都一阵惊异。
尤其是看到徐长安竟直接将《乾坤一气》的终极体现乾坤一气罩都用了出来,当时封天都是震撼莫名的。
因为这本《乾坤一气》的终极气罩,他封天都可是整整修习了不止一年,才终于磕磕绊绊的第一次凝聚出乾坤一气罩的。
还有那《十八追影》,封天都虽不知道为何徐长安竟连一道残影都不曾练成,但那毫无滞涩的身法,凌空借力的手段,无一不是体现了徐长安在此道的精研之深。
至于徐长安施展的《血战八荒》“血”字诀,那早已超出武技登堂入室境界,堪比神完意足领域的‘血染山河’反而并不令封天都如何惊艳,毕竟徐长安的体质根骨之强,他封天都早有所觉。
这本必须具有极强根骨才能修行的神书典籍几乎就是为其量身定做的,所以他才会将这本他自己都不曾修炼成功的武学至典送给徐长安。
不过此时封天都却也再无废话,仅仅只是装作徐长安学艺未精的叹息不止,之后对着徐长安说到:“看好了!”
随即封天都身形幻动之间,朗声喝道“身随气动,气随意动,意随神动,身心合
一,尤若神明,扭转星空,颠覆阴阳,内有乾坤!”
只见封天都双掌徘徊之间不停的舞动乾坤一气,似有罡气飘然而出自成一体,随即罡气弥散,附于整个身躯之表,而后当封天都话音落定之际,其弥漫身形之间的雄浑罡气,瞬间在天地之间扭转循环,最后化作十丈大小旋转的罡气圆球,随即只见圆球越转越快,似有狂风伴随,气罩越来越凝实,似有厉啸在嘶吼。
徐长安见封天都竟能凝聚出如此之大的乾坤一气罩,一时间心生艳羡,尤其是感受到气罩雄浑的气劲,心知这绝非自己那豆腐渣一般的气罩,而且看那急速旋转的罡气,心知这便是乾坤一气之上所说可以颠倒乾坤,扭转攻势的奥妙之一,只是徐长安心知这乾坤一气绝非这么简单,自己所发现的不过是其奥妙一角而已。
然而封天都在十丈气罩旋转之间竟是一声长啸震空,随即便看到那极速旋转的气罩,竟在恍惚之间急速缩小至一丈大小,而后一股恐怖的风暴油然而生,转瞬间一股沛然巨力席卷四方,沙滩之上风沙暴起,海岸桃树拔地而出,大海之水逆流冲天,云海炽风似有下沉,一时间海岸上所有的东西都向着封天都倒卷而去。
即便是此刻的徐长安与陆无双都在海滩之滨以强绝修为苦苦坚持。
慕然间长啸止绝,只见那漫天风暴的恐怖源头直坠大海。
继而“轰”的一声滔天巨响自海底传出,一时间海岸近似震动,一股惊天海啸直接从海底掀起直袭海岸。
只可怜徐长安和陆无双在海岸之上苦苦挣扎之际刚吃完风沙又吃海水,一时间苦不堪言。
待到风平浪静,一句轻飘飘的“如何?”悠悠的自徐长安身畔响起。
徐长安一时间竟怔在原地。
徐长安虽曾知晓武夫到了超脱之后可立敌仙家修士,可何曾见过这等可怕的武夫之力,尤其是最后掀起无边海啸的狂野力量,简直令徐长安误以为是真正的仙家修士在施法决斗。
然而这仅仅只不过是封天都的一种武技而已,还是他徐长安也曾修行的武技,可他何曾意识到这专攻防御的招数,竟然也可以演化成如此恐怖的攻击手段,还是不下于仙门修士破坏力的一种手段,一时间徐长安对武夫这条道路又有了新的期盼。
只见徐长安双手抱拳单膝跪地的对封天都说到:“还请封掌教教我。”毕竟徐长安一旦领悟了乾坤一气的精髓,他就相当于立刻有了与仙门修士争斗的本钱,那他便再也不用苏井然为其苦苦发愁了,何况封天都会的可不止这一门功法。
封天都一阵暗自欣喜,他心知徐长安虽然随他学艺,可心中对他这个凡夫俗子的武道武夫,其实并没有多少敬畏,只不过是为了修习功法,耐着性子于自己一般见礼,这是徐长安的修养,也是徐长安为势所迫。
然而此刻却再非之前的情行,封天都心中清楚,自刚才那一击开始,他徐长安便是真正的开始敬畏他这个人间武夫了,至少在武道这一方面。
因为他封天都为了令徐长安真心实意的在自己这里谦逊学习,可是连自己武道一身的奥义武神真意都用出来了,否则那乾坤一气绝不会有这般恐怖的威力。
不过这一切在封天都看来都是值得的,能令一个“出生绝顶仙门”的少年认可自己,佩服自己,更是敬畏自己,这无论如何在封天都看来都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因为这便是他踏足山巅的第一步。
他封天都要的不是徐长安的敬畏,而是山顶俯瞰众生的那群人的敬畏,是视山下万灵如蝼蚁的仙道门人的敬畏,是天地间小觑武道武夫的人
间修士的敬畏。
就在今天,他封天都向着心中的无尚热血迈出了第一步,令一个“正统绝顶仙门”背景的少年敬畏自己,便是他封天都挑战仙道权威的第一步,他封天都焉能不高兴。
不过这仅仅只是封天都心中的感想而已,现实中他依然一副淡然之色的对着跪拜与自己面前的徐长安说到:“你资质尚可,只是悟性差了,不过今后你只要安心听我教导,必成大器。”
徐长安随即低头称是,而后又道:“我虽不能拜你为师,但你也算我的授业先生,我便尊称封掌教为一声封先生,还请先生同意。”
封天都不置可否的低声道“随你。”
随后封天都便对着徐长安言归正传的说到:“万事万法,都不可以用绝对两个字去看他,任何招式都有他自身的玄奥,但在玄奥之外却又是每个武者自身的智慧,天下间没有一成不变的武技,也没有永恒无敌的招式。就如这乾坤一气,他虽说是防御武技,可你也看到了,我依然可令他化作攻击手段,由此可知天下没有单一用途的武技,只有不擅长运用武技的武夫。”
徐长安竖耳倾听,随即铭记在心,点头称是。
之后封天都又让徐长安施展了三大武技的所有招式,从旁一一指点,只可惜徐长安体内有莫名古怪遮掩气机,他封天都也不能探查分毫,否则定然可以弄清楚为何徐长安招式之间的漏洞,从而找找办法。
只可惜徐长安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体内窍穴之间的缺憾,以至于不管封天都如何指点,徐长安只能不断的自行领悟招式之间的差别,从而不断改进。
可除了《血战八荒》,其他两门功法终究似是而非,无法得起神髓。
封天都却并未深究徐长安武技之间不存奥妙的问题,只因他早已认为,徐长安当下的“蜕凡”境界,能做到如此已经堪称完美了,那些丢失的奥妙当徐长安到达超脱境之后,定然能够弥补回来。
只是这一误会,他们二人都不曾意识到而已。
而一旁的陆无双此时却一脸艳羡的趴在礁石上竖耳倾听封天都武道之上的超人见解。
他虽然是杏林池本代传奇弟子,但他却从未见到过封天都对人青眼有加,更别说封天都现身说道,亲自指点。
即便是面对三年后的东禹武院的大比,他封天都如此重视,都不曾亲自出面亲自指导,而是借这处秘地的超然阵法以造就弟子。
然而现在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杏林池掌教居然对一个自称不是杏林池弟子的少年亲身指教,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细心说法。
这如何不让陆无双惊异,然而惊异过后更多的还是艳羡,因为他虽然和封天都亲近无比,却从未听到过封天都今日的武道理论。
由此可知这不知来处的少年,在其心目中是何等地位,估计连常闻远也不如他吧。
不过陆无双终归是从旁蹭到了武道另一翻广阔的天地,对他的日后总有无穷裨益。
九十六章 东海之外迷仙屿,少年随行出杏林
时间易逝,风云如流。
初升的晨曦已由温柔的金色化作炽盛的苍白,而后徐徐转为血色的余晖。
天将入夜。
封天都围着篝火看着徐长安专心料理着陆无双打回来的灵兽之时,心中竟有一种错觉,似乎厨艺在徐长安心中的地位竟比他悉心指引的武道还要高出一筹。
你看他那专心致志的眼神,悠然自得的神态,娴熟无比的手法无一不是在诉说他徐长安对厨艺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真爱。
封天都有些不能理解的悠悠的问了一句徐长安:“烤个肉至于这么用心么?”
徐长安先是一愣,但仅仅只是一瞬,随即只见他手下动作依然娴熟自然的翻烤着灵兽斩钉截铁的说到:“当然啦,心不诚则艺难精,艺难精则味不美,味不美则心不悦,心不悦则食之无味,那还烤他干嘛。”
封天都一窒,竟然被徐长安说的哑口无言,陆无双在旁边听着徐长安如此一说则是出言高赞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好一个心诚艺精!好一个味美心悦!天下武道莫不如此。就为了这心诚味美我也得敬一壶!”言毕,竟是独自摘下腰间的酒壶仰头豪饮一阵,随即尤不满意,竟又喝了两口。
封天都冷着脸看着陆无双道:“你一天除了喝酒,还知道干什么?要是肯多花心思在武道一途之上,而今才止眼前的田地?你就不能为杏林池挣挣脸?”
陆无双全当封天都的话为耳边风,悠然喝酒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何须高处不胜寒。天下英雄出我辈,翩翩我喜风流天。师叔莫要把自己的大好年华都浪费在那些名利之上,你早已冠绝人间,还有什么好奢望的,你看你都四十好几了,还是单身一人,至使我们杏林池掌上明珠一位一缺就是四十年,师叔你该反省啊。”
封天都呼气一袖子就是对着陆无双一下甩去,同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道:“你就这点志向,我就是人间的山峰了么?武道到底修的是什么我没教过你么?”
却见陆无双举剑抵挡的连忙说道:“那些都无所谓,可是师叔答应过我师父要好好照顾我的,要视如己出。你现在怎么能扮演一个令人痛恨的后妈呢?”
只可惜即便吃过无数次亏的陆无双依然没法挡下封天都这轻轻一袖的威力,顿时整个人倒射而出,只听“噗通”一声,陆无双已然落入海中。
封天都再懒的理会陆无双,而后看着徐长安说到:“今天叫陆无双偷袭于你,并非只是单纯考核一下你的临危应变,更多的是看看你是否具备我零时起意的安排所能达到的最低标准。”
徐长安转头看着封天都疑惑道:“什么安排?我达到标准了么?”
封天都平复了心境之后娓娓说到:“先说第二个问题,你达到标准了,且超出我的预期。所以我再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决定让你和我的门下弟子一同参加此次的东海迷仙屿之行。毕竟你是苏仙师托付给我的,若是你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出去参加这次历练丢了性命,我怎么好向苏先师交代。”
徐长安心思一转便明白了封天都的用意,只是他还是不清楚那迷仙屿到底是什么地方,于是便继续问道:“迷仙屿是何地,还请封先生细细
告知于我,我再考虑是否愿意答应你参与。”
徐长安此举封天都也无可厚非。毕竟在桃花海岸之内,徐长安的修行已经步入正轨,无论是战斗秘技还是剑法身法,皆有了修行的方向,所以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之下他不想乱跑。
但这并不表示徐长安不想离开此地,恰恰相反,徐长安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少年,他此刻无比的希望离开这个虽然安宁美丽却竟显枯燥的世界。
之所以他还要考虑一下,并不是为了所谓的矜持,而是他心中早已下定决心若不能达到二哥的期望,他哪里都不会去。
因为他现在可并不是仅仅寄挂着自己一个人的期望,还有二哥苏井然对自己的期盼,他不能让二哥失望,也不能让自己失望。
封天都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说到:“迷仙屿是海外一处战场遗迹,当年东海之外的域外道统,七座仙岛在此发生了异常惊世骇俗的旷世大战,那一战打的昏天黑地血海汪洋最后七座仙山皆没有一人再离开那里,据传当时海水都蒸干了百尺,大海泛红了一年。之后大概是因为仙道各种神通和杀戮的原因造成了那处仙屿终年血雾不散,消失在了海域之上。然而诡异的是,自这片仙屿消失在了血雾之中后,便再没有人能将其找出来,不管是谁都再也找不到它的位置,即便是绝顶仙人前来探寻皆一无所获。不过后来人们发现,这处仙屿的位置,每十年便会有血雾散去一角,可令人进入,而三月之后又会自动闭合断绝外人进入。自此人间修士不管是武夫还是仙人都去岛上一探究竟。毕竟当年的七大仙岛,都没能活着出来,他们的宝物肯定也在其中,长此以往这里便形成了一处寻宝之地。只是时间漫长,万载岁月悠悠而过,其间值钱的东西早已被各大仙山的仙人搜寻完毕了,时至今日还愿意进去探险觅宝捡漏的,不过都是些人间不成器武夫和一些仙道散修而已。因为就算是超脱境武夫,都再难在哪里找到一件看得上眼的东西了。恰好近日那处迷仙屿即将再次散去迷雾,所以我希望你和我派遣的十名弟子能前去那里历练一番。”
徐长安细细听完封天都的陈述有些不解的道:“这与我的修行有何关系么?你不是说都是些不成器的武夫和散修,我去了对我也没有丝毫裨益,再说我对宝物也没有多感兴趣,都是些外物。天下间真正的高手何曾仰仗过身外之物,我仅要一双铁拳,一把利剑便足以。”说到此处心中晃过斗笠剑客那一人一剑横扫天地的无敌背影。
封天都本欲在细细解说其中因由,却见湿漉漉的陆无双甩着一身水渍从水中走来,对徐长安说到:“因为据传最近那处迷仙屿又有宝光闪耀,虽说根根光芒程度查看,并不是什么值得仙门窥于的东西,且可能是我们杏林池都不一定看重的宝物。却可令临海的小门小户打破头颅,更有无数高深的海外野修争抢不休,是一次磨练武技不可多得的机会。还有一点,那便是这次我们杏林池只会派遣十位核心弟子前往探寻,且因为去的这几位弟子有数位都被施加了山神负岳之法,实力受到极大限制。所以我们去刚刚好,且可能是实力最弱的一批。”
封天都接过陆无双的话继续说道:“不错,即便是陆无双此刻也仅仅只能发挥出蜕凡境中期的战力,和他本身的战力相去甚远。我就是要你们在这种困难的环境之下不断磨砺,才能修为精进。不然你们终究都是一群温室里小鸡互
啄的雏鸟而已,只有经历血与火的磨砺才能真正崛起。”
陆无双却一脸不屑的说到:“小鸡互啄的是他们,我可是早已纵横数次天涯的绝代天骄。”
封天都一听到这里顿时双眼喷出火焰般的盯着陆无双道:“好一个纵横天下的绝代天骄,好一个战力惊世的人间武夫,你怎么还在杏林池待着?你不是该冲出东海,冲出东禹,好叫天下人都知道人间有一个风流浪子陆无双么?怎么还躲在我的屋檐下,做一个蜕凡境武夫?你已经二十一岁了,我似你这般大的年纪都已经声威赫赫,名动一方了。”
陆无双厚着脸皮一副无懈可击的说到:“常闻远还没突破过超脱呢,我至少曾站在上面过,怎么了?”
封天都一阵气节,竟又要出手教训陆无双,可抬手之际,看着陆无双洒脱喝酒的神情,迎风飘然的英姿,恍惚间竟似那个自己曾经疼爱有佳的师弟就在眼前,一时间竟然抬着手怔怔出神。
那是一段令人向往的岁月,一段年少轻狂,风流洒脱,相互理解,相互鼓里的时光。
而今封天都正直壮年,武功盖世,却再无当年意气,再无兄弟相随,他只是一个形单影只,为了实现心中抱负步步为营的逐利者而已。
徐长安虽然烤着灵兽,但却也倾听着封天都的言语,此时却突然陷入死寂,他抬头望去。却见那正直壮年的封天都此刻竟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火光摇曳中倍显孤寂,似乎是那种找不到同道中人的孤独,似乎是那种身处人海却无一人理解的寂寞,似乎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前行觅路的落寞。
徐长安不曾见过这样的神情,无法体会其中的辛酸,却也知道此刻的封天都定然及不好受。
他无法安慰他,只能看着封天都独自忧伤,徐长安心下难安,只能所幸不去看他。
却瞟见陆无双一人独自畅饮,说不出的风流写意,似乎天下没什么事能搁在心间,似乎天下没什么难题无法解决,徐长安一时间又对陆无双的好爽逍遥的姿态艳羡不已,心中盘算,当自己有钱了,也要为大哥二哥和自己配上一只酒壶,那样说不定生活会平添一分风采。
火光灼灼,肉香袅袅。
陆无双第一个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先撕下一块肥腿,“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徐长安看着陆无双眉眼之间一副说不出的享受,竟然充满了无尽的满足和喜悦。
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被人认可,有人认同。
徐长安现在就是如此,此刻他是幸福的。
九十七章 乘风破浪出东海,剑势无双起朝阳
夜凉如水,落月留白。
徐长安和陆无双二人围着篝火畅所欲言,一个潇洒轻狂无所不言,一个年少单纯言无不信,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简直宛若生平知己。
然而人生真正的知己,却又哪能是二人言语之间这般简单。
封天都却是已经早早离去,只是在临别之前甩给徐长安一句,“若是心中已有决定,便告诉陆无双,他知道该怎么办。”之后便缥缈无踪。
陆无双说,离迷仙屿迷雾开起还早的很,徐长安不必急着做出决定,毕竟他们又不缺这一天两天的时间。
待到篝火渐弱,陆无双已寻了处地方闭目养神,因为即便知己也有困顿的时候,何况二人并非真正的知心人。
徐长安见陆无双已去休息,便独自一人立于海滩之上,默默思量消化封天都今日所教所得。
只见徐长安一会凝聚出乾坤一气罩,一会凌空纵跃,一会又化成血色暴徒不停的在海滩之上施展各种武技。
他会的武技不多,且只有《乾坤一气》、《十八追影》、《血战八荒》尚算完整,所以没多久便一一与封天都的指教印证完毕。
此时的徐长安不得不感叹有无师傅解惑的差别,果然不是一星半点。若是仅仅只靠自己一个人闭门造车,习练这三门武学,徐长安想达到刚才的境地,不知又要走多少弯路。
因为修行虽说与悟性有关,与天资相连,可徐长安毕竟眼界有限,阅历单薄,有很多东西根本是没办法想到的,毕竟古人数万年的智慧沉淀,绝不是目前徐长安那点天资可以睥睨的。
要知道仅仅只是一天相隔,徐长安竟是将那如豆腐渣一般的乾坤一气罩再上层楼,生生以内息强行催动气罩急速旋转代替了体内窍穴之间所隐含的神异效果,从而一举将气罩的防御力上升了一倍不止,虽说其间消耗的内劲几乎又多了五成,可这在徐长安看来都是值得的。
还有那无一残影的十八追影,也被徐长安以自身劲力爆发实足的特性柔和其中,变成了一种几乎专属于徐长安本人鬼魅般却透着霸烈之气的步伐,虽说意境和效果早已天差地别,却在实际中令徐长安的身法变成了变幻莫测。
唯一的缺点便是那迷惑人的十八残影,终成了泡影。
至于《血战八荒》,虽说封天都自己都不曾修成,却也在其上给徐长安留下许多不俗的启迪,比如《血战八荒》七字要诀并非单一使用,其间可以两字要诀或三字要诀同时使用,毕竟这是心法,而非武技,其间若是能够做到要诀效果层层叠加,这《血战八荒》的威力绝对会令徐长安又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时《血战八荒》除了七字要诀之外,还同时配备了七式武技,每招武技也可由不同“字诀”心法催动施展,这一言论立时令徐长安茅塞顿开心有所悟,而其心中更是一动。
这七字要诀即是心法,那便不一定非要配备固定的招式,其说不定可以配备天下各种武学招式,一念至此徐长安便将所学的三门功法悉数杂糅其中,一开始虽然失败了多次,但是经过数次调整,徐长安竟然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成功了一两次,而这一两次虽说依然磕磕绊绊,但却效果显著。
一瞬间,封天都这一番叠加使用的理论,竟是令徐长安打开了一扇不得了的大门,在徐长安心中形成了一个万法皆可叠,只要使用得当便可信手拈来随意应敌的概念。
此概念一经诞生,着实令徐长安兴奋不已,他似乎触摸到了武道另一片广阔的天地。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封天都只是根据都天十二经文的结合之法,仅仅只是针对徐长安的《血战八荒》进行指点的叠加施用之意,毕竟在任何武道理论中,可以共同施展的所有武技功法,必须出自同源,否则大多时候会出现走火入魔的状况。
为何?因为本源各异的各种武技在共同施展之时,它本身就不能兼容,既然不能兼容,便会出现冲突,从而很可能造就未伤敌先伤己的事情,这也导致了天下大多数武学不能共同施展的局面。
但是若是同出一源,便是
有可能成功的。
当然天下间都没有绝对的事情,共同施展叠加武技亦是如此。若是你拥有足够的掌控力,即便是相生相克的两门武技,也会有人可以共同施展,且因为阴阳之道的原理,威力铁定惊世骇俗。
只是令封天都万万没想到的是,徐长安窍穴异常,经脉行功也异常人,他所有武学除了自身体质亲近于风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属性。
从而导致了徐长安修行任何功法要么是无属性,要么是风属性,以至于他即便再施展几门叠加武技,也没有任何冲突,因为本就无属性或风属性,所以任何功法几乎都算同源,且全身百脉无一阻塞,这便是徐长安此刻在海滩之上施展武技威力大增的原因。
陆无双虽在闭目养神,参悟今日封天都所讲所得,却依然被徐长安闹出的动静惊动。
只是任陆无双如何观看,却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陆无双也并不做他想,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武夫皆有自己独道的武夫之路,没必要力求勘尽人间所有的武道奥义,每个人只要能够延着自己心中的武道走到极致,那便是幸运的了。
毕竟人间百难,又有谁能够有底气的大声说到自己步步无错,自己百难不死,终至极致?
若是真的如此,人间武神也绝不至于两手之数都不曾拥有了。
然而本想闭目继续参悟一天所得的陆无双,穆然发现,徐长安竟是平静气息之后,取下了背上的长剑。
这意外的一幕勾起了陆无双的好奇心,毕竟同为剑客,都有一颗一较高低的争胜之心。
而他眼前的徐长安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且对方在修习了封天都所传授的武技之后,其威势更胜从前,竟隐隐有压过自己的迹象。
就算自己最近接受了‘山神负岳’以至于实力大降,但他坚信徐长安这个少年所负之重绝不比自己少,所以双方实力究竟如何尤未可知。
除非自己动用自己的终极手段施展无上剑意或许能够稳胜一筹,可这少年同样未曾拔出过铁剑,他陆无双焉知徐长安的剑技不会压盖他陆无双的锋芒。
不过今日之后,他陆无双就有定论了,因为现在就有一次机会一睹徐长安的利剑锋芒。
只见徐长安闭目凝神抬手提剑,做了一个古朴无华的起剑式,随即一阵血色光焰熊熊燃烧于徐长安的体表,一股霸烈的气势狂放不羁的奔腾而出,一时间风沙四舞,桃花纷飞,篝火明灭不定,摇摇欲坠。
陆无双看着这强盛的剑势一时间眼睛冒出炙盛的光芒,这才是他陆无双希望见到的对手,虽然徐长安的剑势并未能冲破陆无双心中的终极手段,但在这片桃花海岸之中,能得到他认可的剑客,只有眼前的少年了。
因为他能从徐长安的剑势之中感到唯有真正剑客才能感知的那种赤诚于剑,对剑道的无比热爱的信念,就如徐长安对厨艺的钟爱一般,这是一种发乎本心,顺从真意的至真之道,至热之爱。
而整个杏林池用剑的不在少数,却少有陆无双所能寻到的同道中人,因为他们仅仅只是为了武道修为的高低,根本无一人懂的剑的真谛。
虽然徐长安此刻亦不懂剑道的真谛,但那份对剑道的赤诚之心却全然做不了假,日后定是他陆无双真正的知己之辈。
然而徐长安的剑势却不止于此,只见血色光焰闪耀的徐长安又是一阵氤氲之息涌动翻腾,而后那徐长安本就狂霸的气势变的更显狂暴盛烈,一瞬间竟有吞吐山河霸凌苍生之意,只见风沙化作沙暴,桃花散做桃沙,篝火已然不知去向。
却见陆无双此刻穆然起身,他那炙热的眼神此刻竟是要凝聚出妖异的神光,两眼熠熠生辉死死的凝视着徐长安剑势。
陆无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还不曾明白剑道至理,更无剑道真意的少年竟能在此施展出这样气势无双的一剑。
这是何其盛烈霸道的一剑。
其长剑之下虽无剑意流淌,可那凝儿不散的意蕴,那隐而不发的剑势,无不是诉说少年的剑道早已登堂入室。
然而徐长安仅凭登堂入室的剑术,便可施展令陆无双这样剑道早有成就的剑客都为之侧目的招式,实乃不可想象。
陆无双此刻心中竟然有一种冲动,他想立刻飞身而落,亲身领教一下徐长安这霸绝天地的一剑,因为他此刻心中的剑意竟是在蠢蠢欲动,这是何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道徐长安的剑势之中还不曾拥有丝毫剑意,仅仅只是剑道意蕴便可引起自己温养多时的无尚剑意蠢蠢欲动,由此可想若是他日徐长安剑意一旦破韵而出,是一种何其可怕的剑意?
那时徐长安定然化茧成蝶,势必威势剑冲九霄。
陆无双一念至此,竟然再按奈不住心中的躁动,他势要看看徐长安这一剑是否能敌的过他胸中的无上剑意“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
同样是赤诚之剑,同样是挚爱之剑,今日便要分个高下。
然而在陆无双飞身而起之际,徐长安那不可一世的狂暴气势穆然间消失与天地,动乱的海岸也归于平静,似乎那一剑从不曾来到人间,更不存在世上,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梦幻影泡沫而已。
陆无双一腔热血,满怀剑意,提剑直指着徐长安,却忽然之间找不到了对手,一时间胸壑难添,几近神昏意乱喷出热血。
然而在陆无双几近崩溃之际,却见沙滩之上的万物竟随着徐长安的一呼一吸之间有序的微弱律动,不稍片刻那沙滩之上微弱的律动竟开始以徐长安为中心化作一圈圈如湖水涟漪一般的沙滩涟漪,开始荡漾起来。
律动的涟漪越来越大,范围越来越广,陆无双竟是在沙滩之上不能自己,一同震颤起来,不过片刻,沿线的海水竟也加入律动的范畴,而后越播越远,越来越大。
悄然之间,陆无双似感觉到一股如凌驾于众生之上俯瞰众生百态的帝王般的意蕴睁开了眼帘,那是剑中帝王的意志,万剑之主的凝视,它此刻虽然没有全然醒来,但仅仅只是眸眼开合之间的气度,便令陆无双一阵窒息。
这是何其可怕的意蕴?徐长安的剑道意蕴之内到底孕育了一个怎样的妖魔?陆无双此刻竟是连出剑的意志都提不起分毫。
这还如何让陆无双如何出剑一教高下?
但陆无双并没有退却半步,他势要以自己的意志对抗这股似乎为万剑之主,剑中帝皇的可怕意志。
因为他是陆无双,杏林池传奇,百年以来武夫之中剑道修行最快,剑意凝聚最高,剑术独创精髓的人间剑客,曾经以手中利剑与山上剑仙厮杀数百回合,而活下来的存在。
虽然那一战几乎打断了陆无双的武夫修行之路,更是令其连连跌境,可而今他又一次手握铁剑站了起来,他依然不会在任何利剑之前退缩一步。
然而就在陆无双几乎窒息的压抑之下,徐长安突然铁剑蹦碎,全身一身气势倒卷而回,轰的一声,徐长安竟是自身受创不轻,炸翻瘫软在原地,瞬间不醒人世。
陆无双一脸呆滞的看着徐长安,他万万没想到徐长安那令人窒息的一剑会是这么个结果,不过转念一想,那可怕的剑道意蕴怎么可能是那把普通铁剑所能承载的,即便是他手中的“红尘”也未必能经受的住这等意志承载,若不是仙家法宝,估计凡间再难找到徐长安所能用的佩剑。
陆无双思量了片刻,决定抱着徐长安找封天都求救,于是飞身而起纵向桃林。
他心中无比遗憾,若是今朝他能定住这剑帝之力的威压,说不定他的剑道便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今却莫名其妙的错过了此等机缘。
也许应了古人说的那句老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九十八章 无双剑势非剑术,不败神体非常人
陆无双踏着月光,在纷飞的桃花间背着徐长安疾驰而行。
他此刻皱着眉,满脸疑惑不解,带着丝丝焦虑。
自徐长安刚才施展无双剑势失败,之后昏死过去以来,陆无双便以自己的内息探入徐长安体内检查其伤势。
然而无论陆无双如何努力,自己的内息在进入徐长安体内之后,便如泥牛入海,断了联系,再无丝毫踪迹。
任凭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探知于徐长安当前的伤势分毫。
以至于此刻的陆无双一直心神不宁,烦躁无比。
毕竟天下何处觅知音,他陆无双好容易看到了一个有望成为同道中人的少年,然而一转眼间,这人便生死不知,他陆无双如何能够不烦躁忧虑。
尤其是亲身感受了徐长安那无双剑势的帝皇威压,陆无双更显爆躁。
他本是一个万事难挂于心,如云如风一般的潇洒之人,然而此刻竟似那深闺人妇,愁眉不展长吁短叹起来。
因为只有亲身领教过这无尚剑势的威压,你才心知这剑势威力之恐怖,气势之强绝,才会尤为珍惜这样的剑中同道。
然而正是这样气势强绝的一击却逆势轰在了施剑者本身之上,即便他是拥有金钢不破的徐长安,陆无双也笃定他徐长安绝对受伤不浅,且有性命之忧。
因为那是发乎于内,显乎其外,却逆流而回的绝强攻击,他徐长安几可说毫无防御,以至于此刻陆无双根本不知道徐长安是否已经废了,自己的同道还会在么。
然而现实却总令人措手不及,陆无双不过背着徐长安在桃林间纵掠了**里地,徐长安竟悠悠醒来。
这**里地相对于陆无双来说不过盏茶不到的时间,然而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徐长安便自行依靠体质恢复了伤势。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徐长安的体质早已达到非人的境界,如若不是关乎大道法则或是阴毒禁制的伤害,任何不能直接毁灭徐长安**的伤势,在其绝世仙劫之下所获的恐怖生机,便可令其起死回生。
徐长安在陆无双的悲伤挣扎了一下,而后悠悠说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陆无双正在神思忧愁,此刻听到徐长安的言语也是一惊,之后发现徐长安醒了过来,随即暗自松了口气。人只要清醒了,那便是问题不大,不过他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的继续前行,同时简单回复道:“去找掌教,请人为你治伤。”
徐长安奋力一挣,从陆无双的背上一跃而下,莫名其妙的看着陆无双道:“为谁治伤?治什么伤?”
陆无双一脸诧异的看着徐长安道:“你刚才练剑,差点把自己练废了,我这才准备带你去治伤的。”
时至此时陆无双已经不仅仅是诧异,而是更多的不可思议,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刚才无双剑势的威力。
他可以理解徐长安悠悠醒来,他也可以明白徐长安还有些力气挣扎,毕竟这少年体质刚强他也不是第一次了解了。
然而他不能理解的是,当他回答徐长安的问题之后,他便发现
这少年面色之红润,气血之磅礴,哪里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的表现?
尤其是那与自己说话间越发平稳悠长的呼吸,吐字言语之间越发清脆声线,身形挪动间筋骨震颤的齐鸣,这无一不是在诉说他徐长安是一个比正常武夫还强壮健康的人。
他哪里有一点虚弱的特征?
徐长安细细回想,只记得自己在海边磨练封天都指教的武技,而后心中成型了一种武技叠加合力共用的理念,于是便开始尝试运用于自己的剑术。
他只记得当时自己抬手举剑,而后以血战八荒的‘血’字诀强行加快全身气血流淌速度,令全身气血之力与倍增的内息凝聚于自己剑术正经的基础剑术起手式之上,而后又以自身经脉的特质在此提供双倍的内息运转于剑术之基,当自身气势提升至一个零界点,他徐长安竟是再度用出了血战八荒的‘荒’自诀,将全身气血、精神、内息、气势凝练于一剑之上,势要倾力一击。
就在那一瞬间,徐长安似乎听到了自己剑道意蕴的低鸣,那是一种有序的律动,一种经久不息绵绵不绝的轨迹,那似乎是剑道意蕴在心跳,又似剑道意蕴在呼吸,它一动一静之间无不彰显着剑道的真谛与奥义。
徐长安不由自主的与意蕴的呼吸频率和意蕴的心跳的频率融为了一体,随着频率的有序的起伏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徐长安竟陷入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他似乎神游物外,超然于世间,整个意念凌驾于万灵之上。
此刻他手持利剑,似乎无所不能。
似乎天下间没有任何敌人可以阻挡自己的一剑。
他只要一剑在手,天下间何处不可去的?
上至九天,下至九幽,他徐长安仅需一剑便可跨之。
继而徐长安再忍不住心中的万丈豪情,挥手之间欲要出剑劈海,势要将无垠大海化作两岸,然而他仅仅只是动了动手臂,那把二哥送给自己的利剑,竟是瞬间化作了晒粉,消散在了风中,接着他只觉的万剑临身,似凌迟受死,随即“轰”的一声巨响,自己便人事不知了。
其实徐长安练剑仅有数载,且真正醉心剑道,精研剑道不过也就半载的岁月。他断无可能孕养出如此可怕的剑道意蕴,即便他曾观摩过多位人间绝顶剑仙剑客的无尚剑意,可这并不等于看过了,就能孕养出如此可怖的意蕴。
他虽从祁燃、公孙羽、斗笠剑客的剑招剑意中收益匪浅,但绝不会超出徐长安眼界的范围。
此前他就于初阳之下,重拾铁剑创出自己独有剑招之际,初次凝聚出不俗的剑道意蕴,但仅仅只限于不俗,绝不可能有陆无双感受这剑意之可怕,这便是他徐长安自身积累所能抵达的极致。
然而就在刚才他做到了,施展出了令陆无双都无法出剑相抗的剑韵,只因为他徐长安将自身所有的精气神意全部归于一点,竟是将他超然于万灵之外被禁锢于大道之下的些许禁忌气韵也调动了出来,以至于徐长安的剑势沾染了这等可怖的意韵,才诞生了那可怕可怖的一剑。
不过这等无尚的剑势意蕴非‘荒’字诀无法调动,因为只有施展‘荒’
字诀这等向死而生死中求活的招式,才能令徐长安以命搏命,倾尽所有力量,再无丝毫保留的全力一击。
只是这一剑终究只有一击之力,在那之后的战斗情况只能全凭天意了,所以非生死关头不能轻用。
徐长安回忆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才知陆无双所说的救人是想救自己,于是抱拳行礼开口感谢。
陆无双挥挥手看着徐长安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其一脸的稀奇神情,令徐长安颇感不适应。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任谁被当猴子一般看待都会不适。
陆无双见徐长安脸色,心知缘由,却始终忍不住要再看两眼,任谁看到一个身受重伤将死之人,在片刻之后就变的生龙活虎几若无事,都会多看两眼,因为这事早已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
不过陆无双还是忍着心中好奇,打破诡异气氛的说到:“我们是再回海滩,还是另寻他地,既然你没事,我们便先找个地方休息了。夜已深了。”
徐长安想了想没有回答陆无双,只是耷拉了眉眼下来想到,二哥的长剑已化作风沙,可叫他日后如何练剑?
虽说苏井然和封天都关系不错,自己铁定可以搞到一把利剑,可他心知那都是二哥和封先生的交易。
因为自己,二哥已经花了不少心思,且欠了不少人情,他徐长安决不允许自己再因为一把铁剑而再去亏欠杏林池。
金钱有价,人情无价,他徐长安心中还是懂这个道理的。
一念至此,徐长安心中已有计较,他转头对陆无双说到:“无双兄,我们距离东海迷仙屿盛会还有多久时日?”
陆无双全然没想到徐长安的思维居然跳跃至此,但还是利索的回答道:“还有一个半月之久。”
“那我们从杏林池去迷仙屿大概要多久?”
“若是乘坐我们杏林池飞梭仙船的话二十五日便可抵达。若是去东海海岸临近的神仙渡的话,七日便可抵达。不过我们一般都是坐自己家的船,毕竟神仙渡的仙船可不便宜。”
徐长安心思盘算了一下道:“那我们何时启程?”
陆无双一听徐长安的言语便不置可否的说到:“你若是想一同前往的话,我们今日便得启程了。因为我本人本就是单独一人上路,不会坐飞梭仙船,那是留给师弟师妹们的,而你与我杏林池内不少人都有矛盾,所以只能与我同行。”
“那我们怎么去?”
陆无双想到此处,竟是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对着徐长安道你猜猜看啊。
徐长安心下好奇,但还是忍住没问陆无双。
因为他心知这只是无用功而已,所以他仅仅只是对着陆无双说到:“趁月色正浓,我们就此上路吧。”
九十九章 大海狂歌谁争鸣,魔影惊涛尽遭罪
紫阳盈动,旭日无华。
天地黑白将分未分之际,一道绚烂的光彩自海之彼岸,天之彼端蠢蠢浮动。
慕然间一道畅快的长啸打破了天地之间最后的宁静,只听这长啸如真龙咆哮,如神蛟怒鸣,声威俱盛,气贯长空。
徐长安啸罢,犹不快哉,竟是拍打着陆无双的小澜,要其追着天地黎明之时,汪洋初动席卷晨曦的滔天巨浪,而后继续再度长啸与瀚海争鸣。
陆无双看着徐长安这副好不快哉的身影,一时间竟也被感染了情绪,随之吞吐天地之息,亦是长啸不止。
古有壮士与天争高,今有少年瀚海争鸣。
只听两道高亢雄浑却略显势薄的吟啸贯穿天地与大海争雄,好不壮哉。
这是无垠的东海,真正的海洋,这里波澜壮阔蔚蓝无边,这再不是徐长安在桃花海岸内看到的风平浪静,浪花朵朵,波涛含蓄,腼腆悠扬。
这是真正拥有海之魅力的浩瀚汪洋,任谁第一次来到这里,皆会心驰神往,如梦如幻,为其魅力所折服。
徐长安便是在此心折,他虽不是第一次看到东海,却是第一次深入东海。
这是他人生中首次领略大海的魅力,其间汹涌无边的壮阔波澜,争相竞逐的万千海灵,天地星空的唯美镜象,风起云涌的莫测时光,无一不是徐长安为之着迷的魅力所在。
啸音渐止,徐长安兴奋的看着波澜壮阔汹涌无比的大海,大声的对着陆无双说到:“日后,我定要找一只海兽做坐骑,比你的小澜更大,比你的小澜更快,比你的小澜更威武。我也要畅游在这壮阔的大海之上,乘风破浪,奋勇直前。”
只见徐长安用手在空中来回比划着自己梦想中海兽的大小,吐沫横飞的诉说着日后的憧憬。
陆无双微微一笑,同样大声的回答徐长安道:“等你找到了那么大的海兽,我的小澜可就成年了,倒时长的比现在还大数倍不止,你的小鱼可怎么比?”
徐长安激情不减的说:“那我就找一只比成年小澜更大更快更威武的,反正就是要比你的大,比你的快,比你的威武。到时候,让你在大海之上只能看到我的背影。”
陆无双则豪情万丈的回怼道:“你以为海兽是大白菜?你说找到就能找到?你看看整片杏林池,拥有飞禽灵兽的那么多,可是有海兽坐骑的有几人?独独我一人而已!我可以毫不夸张的告诉你,再给你二十年,三十年,更多年,你也找不到一只海兽,更别说比我大的了。”
海兽,顾名思义,大海里拥有智慧的灵兽。这是一类生于海,活于海,终于海的一种大海之灵,由于其生活环境乃是海下,导致了其虽有智慧,却很难与人沟通,只有个别天赋异禀的生灵才能与人心神相融。
以至于寻常凡夫俗子是很难驯服海兽,所以陆无双才断言徐长安找不到海兽驯服它,毕竟任何驯服的前提都是交流。
当然事无绝对,若是仙家修士出手驯服那又不一样,毕竟仙道手段繁多,奥妙无穷,并非武道这样只关注自身奥妙的路途所能比拟的。
只不过仙家修士大多数驯兽灵宠皆是些陆地之上的灵兽仙禽,对海兽驯养的少之又少,以至于东海之上无论是仙门还是武道,皆难看到海兽的身影,当然这不是绝对。
而小澜则是陆无双当初浪迹东海时相遇的一只迷途幼兽魔鬼鱼,在经历了重重风雨,越过了万千磨难才最终走到一起生死相依的伙伴,绝非陆无双所说自己坐骑那般
简单。
徐长安则全不理会陆无双的言语,只是大手一挥的对着无垠汪洋说到:“我是谁?天下独一无二的徐长安,我将会是征服这片大海的男人,区区海兽何足挂齿。”说到此处,徐长安竟是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
陆无双听着徐长安那不知深浅的言论,也随之哈哈大笑,只是其笑声中并无丝毫嘲讽之意,竟然全是男儿本当如此的豪迈之情。
只是二人笑声未绝,一匹磅礴的巨浪穆然自二人身下的冲霄而起。
二人与小澜一同随着海涛直接被掀翻在了天上。
好在小澜并非普通的海兽,只见其宽广的蝠翼一展,撑开整个身躯,载着差点跌入海中的二人,延着还在不断升高的波涛滑翔而下。
只可惜小澜滑翔的速度依然快不过波涛翻涌的轨迹,“噗通”一声,二人连小澜一同翻滚跌入海潮之中,时至此时,波涛依然在持续翻涌,陆无双与徐长安皆在海中奋力扑腾。
怎奈何,二人皆有山神负岳在身,身体之沉重远超寻常,若不是陆无双修为强绝远超蜕凡境,徐长安内息之精炼纯粹冠绝人间武夫,二人拼命以内息浮动水面,只怕此时此刻已经直坠海底。
但即便如此,二人此刻亦是昏头转向,根本不知东南西北,此刻二人只感觉自己在无穷波澜之间不能自控,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慕然间波涛炸响“轰”的一声,一只头颅巨如山岳的紫色身影冲破滔天浪潮,随即“啾...”的一声荡气长鸣贯彻人间,其音犹若源自九幽,凄厉无比,刺人神魂,令人一听之下头皮发麻背脊冰寒,即便是身处混乱的徐长安与陆无双皆是此刻遍体冰冷,竟是差点沉入海中。
然而那道凄厉的长鸣尤未消散,那头颅巨如山岳的紫色身影则拖着跃入半空的身躯一头坠入海面,只听“嘣”的一声海鸣怒啸,早已波涛翻涌的汪洋此时竟是再度爆炸开来,瞬间激起千层浪。
徐长安和陆无双本就是风雨飘摇中的无根浮萍,此时瞬间又被那炸起的千层海浪直掀天际,饶是陆无双深厚的修为,此刻亦是被无边波涛震荡的五脏六腑气息紊乱,至于徐长安虽说也被荡的荤七八素,却是无多大挂碍。
待到风平浪静,涛退潮息,陆无双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躺在了浮出海面的小澜身上。
徐长安咳嗽着吐出一肚子的海水疑惑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
陆无双艰难的支撑着胳膊,爬坐起来看着不远处优哉游哉泛起水花都如波涛的紫色阴影,一时间也是呕水不止。
随后有些无奈的说到:“夜魔紫鲸,东海龙泉岛仙师出行,真是好大的派头。”
“夜魔紫鲸?东海龙泉岛?是海兽么?哇,这只海兽好厉害,我以后也要找夜魔紫鲸作为我的坐骑。”徐长安先是一脸疑惑,随即一脸兴奋的对着陆无双道:“快给我说说,在哪能找到这种海兽。”
陆无双看着这样没头没脑的徐长安真想一巴掌呼死他,随即一副说教的说到:“夜魔紫鲸?当坐骑?先不说视海王为信仰的龙泉岛若是看到有人胆敢以这种海兽当坐骑是否会派人来屠杀你,光是夜魔紫鲸幼崽的实力都在超脱境以上,你能靠近他就算你牛的很了。”
徐长安则全没将陆无双的言语当回事,只是轻飘飘的问道:“龙泉岛?很厉害么?有多厉害?”
陆无双细细说道:“龙泉岛,东海内海的三宗五教的宗字头仙门之一,你说厉害不厉害,其宗主乃是一位已经打破真人境的造化境
初期的无敌强者,那还是二十年前的说法,二十年后这位单性宗主是否更进一步,那还是犹未可知的。”
徐长安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到:“那可能很厉害!”
时至今日,他徐长安虽然经历了人间各种层次的对决,但却从没有清晰的对境界强弱的划分有个准确的概念,只因他每次所见的绝颠战斗,都不知道双方的力量层次对比,只能看到无尽奥义的显划,和结果的见证。
即便是当初因心智恍惚,自己曾纵横枯龙镇魔岛战场,直至被数十名造化境强者追杀,他依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境界,只是觉得对方很强而已,至于到底有多强,他完全毫无概念。
而当他随苏井然前往杏林池寻找武道出路之后,其间也多是苏井然灌输一些他自己探索的武道猜想或是在典籍之上寻到的武道法门,这之中也并无丝毫仙道知识的普及。
以至于此刻徐长安听到对方是第八造化境,根本不知对方到底强弱,因为他总是隐隐感觉二哥就是仙人之下最厉害的,比什么造化境都厉害,可二哥却只有第七真人境,致使徐长安回答陆无双的答案有些不太确定。
陆无双听着徐长安的回答,有些异样眼神的看着徐长安说到:“什么叫‘那可能很厉害’?那何止厉害,整个东海内海能与这单姓宗主齐名的也就另外两家宗字头的宗主,当然还有我们杏林池的掌教。”
陆无双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个少年总给他一种,仙道不过如此的感觉。
要知道武夫天生被仙门压一头,若不是武夫拥有一个‘十丈之内真无敌’的万古传言,估计寻常武夫的地位将会比仙门修士压迫的更惨。
可是即便如此,若是当修为有成的仙道门人配备一些极强的保命法宝,‘十丈之内真无敌’亦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所以在普通人眼中,武夫永远不可能是仙门修士的对手。
然而徐长安的所言所行,一直在挑战着陆无双作为武夫的神经,以至于陆无双都开始怀疑徐长安到底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的傻。
徐长安一愣:“封先生居然这么厉害,居然可以和仙人之下最高仙门境界的修士相提并论。”
陆无双则立马自信豪迈的说到:“人间虽没有这样的传言,但是掌教师叔自己曾说过,造化真人不过尔尔,他的敌人一直都是陆地神仙,我信他!”
徐长安回想起那个忽而冷酷无情忽而热情温婉的封先生,心中不觉竟是信了陆无双的言语,因他总觉得封天都有一股当初在禹皇观正殿之内所遇诸多陆地神仙一般的气质,那是一种源自自身实力的笃定,一种拥有绝对实力的安宁,一种不敬天地我依然尚存的气质。
随即默默吐出两个字:“我信。”
然而看着眼前夜魔紫鲸的航向,徐长安竟是悠悠的问了一句:“为何总感觉,这个龙泉岛和我们的方向时一致的?”
陆无双心下一动,艰难的端坐起来,看着前方的夜魔紫鲸,不禁开始了各种揣测。
沉寂千载的迷仙屿盛会难道又要迎来仙道的血雨腥风?
一百章 红尘旧事血苍茫,人魔犹存蚀人王
陆无双小声嘀咕道:“应该只是顺路吧,迷仙屿能有什么吸引这等东海宗字头的仙道门庭?说是十年一度的盛会,实际上不过是些仙门吃完的残根剩菜,不至于连龙泉岛都来参与其中吧。”
徐长安听完,心思一动对着陆无双问道:“杏林池何等大派?封先生既然是连东海三大宗字头仙门都不放在眼内的存在,没有理由会看上东海三宗五教都不屑一顾的迷仙屿盛会。然而你们却真的参加了!且以大家出海历练增长阅历为由。可是你陆无双这样早已纵横东海、东陆之内数载之久的游侠不可能还需要参加此次试炼。这样的机会不是该给更多的其他杏林弟子么?而且怎么会仅仅只有十人。这里面的隐情难道不值得回味么?”
陆无双一愣,双眼在徐长安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随即会心一笑的回答道:“看不出来长安你倒是心思灵动慧心敏捷之人,仅在我的只言片语之间竟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不错,试炼不过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目的,我们杏林池确实还有其他要事掺杂其中,不过你本就参与其中,说与你听也不无不可。”
陆无双视线一转望向夜魔紫鲸逐渐远去的方向娓娓说到:
“这是起源于几十年前的老故事了。迷仙屿盛会每十年一开,这你是知道的,但因为这里早已无什么珍稀宝物,多是些破铜烂铁,所以少有宗门前往。
不过这里终归每过几十年仍会有宝光耀世,总会吸引很多散修武夫前来寻宝,所以这里虽不复昔年盛会之繁盛,却也算是普通山泽野修之中为数不多的机缘所在。
但是这盛会在五十年前开起之时,却发生了一桩怪事,当时血雾散开,百舸入行之时,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横空而过,直接延着迷仙屿开起的一角撞入了迷仙屿深处,这一幕被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目睹,但也仅仅只是目睹而已,大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依旧由着探宝之心前往仙屿。
可之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当时入仙屿寻宝的人有数千人之多,可是这些人接二连三的开始莫名断绝生机,化作一张人皮裹着枯骨的干尸。
一开始范围还不是很大,都是在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发生,可随着迷仙屿关闭的时间临近,这种诡异且又恐怖的怪事,便像瘟疫一样开始大肆传播,即使修士武夫结伴而行,那人也会于眼前在惊恐之中化作一张人皮裹挟枯骨的干尸。
这一事情当时惊住了所有探宝之人,那已经不是探宝之旅,而是一场亡命之行,几乎所有得知消息的修士武夫都开始在此疯狂逃命,即便是其中夹杂着个别修为高深的武夫或是仙师,亦是头也不回的开始逃亡。
那是一场灾难,一场横祸,当时进入其中寻宝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几乎都惨死其中,只有个别修士,在血雾闭合之前逃了出来,从而带出了这可怖的消息。此消息一出,一时间惊动了整片东海。
时隔十年当迷雾再度开启之时,当时还是四宗五教的东海格局,整片东海宗门教派联袂派遣真人仙师前往探查究竟,可那些仙师也同样一去不回,这着实震惊了东海的所有仙道门庭,即便东禹大陆之内的仙门亦有耳闻,此后在剩余的时间里,所有宗门掌教联袂出动,随之而行的还有闻风而来的东禹门庭数位造化真君。
之后迷仙屿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当时东海权倾一方的宗字头海焱窟在那一战之后,直接被挤出了宗字头山门,从此一蹶不振。
而东禹门庭内的众多参与仙门,先后曾与东海的三宗五教先后对峙,可终究没发生什么大战。”说到此处,陆无双喝了一口酒默默的遥望着天际。
徐长安一愣,看着陆无双说到:“这和你们这次试炼有什么关系?全程都是仙道门庭参与,没你们杏林池啥事在里面吧。”
陆无双悠悠又喝了一口酒,侃侃说到:“若是事情在此告于段落也就罢了,可是当再隔十年,迷仙屿再度开放之时,那令人化作一张人皮裹着枯骨的诡秘事
件,依然时有发生,只是每次都特别隐秘而已。不过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是有人在以这里的诡秘事件做遮掩,修行丧尽天良的‘蚀髓魔功’,此事一经发现,便引起了轩然大波,当时众多‘高手’联袂彻查此事,而我师父因为出身杏林池也受邀请加入彻查魔道妖人的队伍。怎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原来那凶手就在联袂彻查此事的队伍当中。当时竟无一人发现。”
徐长安等了片刻,见陆无双又开始细细饮酒,便有些急不可耐的问到:“那后来呢?后来呢?”
陆无双则是悠悠一叹的说道:“既然魔高一丈,当然是魔赢了啊。”
徐长安则一脸不信的立刻出声质疑道:“怎么可能?你才二十三四,三十年前,你师父收的鬼为徒弟啊。”
陆无双并不反驳,只是兀自说到:“如何为赢?如何为输?难道只有人死完了,魔才算赢么?难道把妖人杀死了,魔道就输了么?”说到此处,其双眼间竟是泛起了灼灼之光,一时间令徐长安都颇不适用。
只听其言语激动的说到:“这些人表面上是为了维护正道的道义,暗地里不过是为了谋划自己的将来罢了。当时算上我师父在内的一共十七名蜕凡境巅峰高手,在经过一番彻查之后,终于找到了露出马脚修炼‘蚀髓魔功’的家伙,可是‘蚀髓魔功’威名赫赫,岂是人数所能决定战局胜负的?即便没有一开始被那魔道妖人分化暗杀四位武夫,剩下全部的十六位强者悉数健在也不可能战胜此人。只不过是那妖人胜利的更惨烈一点而已。”
徐长安一脸难以理解的问道:“我没听出来哪点不和道义之举啊?而且那妖人怎么就赢了?”
陆无双嘲讽的一笑说道:“人心虽是百难揣测,但命运更是不可预料。那本来连我师傅在内即将全部惨死的十二人,竟是在一道天雷之下,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因为那位魔道妖人好死不死的刚好站在了天雷而落的位置之上,至此魂归九天。可这位魔道妖人即便身死,也成了这场较量的最大赢家。”
徐长安则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怎么就赢了?”
“因为那位妖人刚一伏诛,这剩下的十二人中竟有七人暴起发难,将这十二人中的另外五人直接格杀当场。其中我师父便被这些人刺了个透心凉。而这七人则合谋取出了这妖人的‘蚀髓魔功’扬长而去。可怜握师傅当时的赤子丹心,就这样活生生的被他们捏成了粉碎。不过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的是,我师父天生心脏异常,比常人小了半分,那一剑只是刺穿了我师父的肺部而已。我师父并未就此死去,他拖着重伤的躯体,在灵兽铁爪飞鹰的庇护下,磕磕绊绊的回到了杏林池。”
“那七人为何要夺取这‘蚀髓魔功’?”
“为何?因为修习这‘蚀髓魔功’根本不需要任何天赋根骨,只需要你有那么一点点悟性和残暴不仁的信念,而后不停以血肉为食,命元为息,便可一路高攀,直至超脱巅峰,且这本功法是魔道功法,你还可以登临超脱巅峰之后改修魔道,化身魔族,是为人魔,那时长生可期。”
一瞬间徐长安面色铁青,当他听到魔族两个字之时,其体内的热血竟不由自主的澎湃涌动起来,当年毁天灭地的场景历历在目,当年那些人的无助呐喊,犹记在心。
即便时隔多时,他徐长安依然无法对当年的一切无能一一释怀,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魔族。
徐长安铁青着脸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师父痊愈之后,努力修行,奋发图强,之后武技大成,遍寻东海,就是为了找出这七位修习‘蚀髓魔功’凡尘人魔。只不过无论如何,都再难找到这些人了,似乎这些人都凭空消失在了东海之上。直到二十年前,那诡秘的干尸凶险密事,又隐现了迷仙岛之上,我师父便火急火燎的带着师兄弟一同前往迷仙屿诛魔。那一次对方毫无所觉,被我师傅及师兄弟以他专门为这七人准备的屠魔手段,
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场革杀了两人,事后剩下五人又了无踪迹。十年前他们魔宗又现迷仙屿,我师父又去诛魔,结果就此一去不回。而今我们不过又一次前来诛魔而已。”
徐长安听到这里,虽然心下愤怒无比且体内热血汹涌,可此时依然冷静的说到:“那我们这次前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陆无双从小澜身上一跃而起,提着‘红尘’在大海之上徐徐舞剑道:“我掌教师叔早已从千机殿调查清楚,当年的五位人魔,早已在数年前修炼蚀髓魔功转修魔道之时相互吞噬而死,而今只有一位人魔存世。而现在再出现在迷仙屿之上的蚀髓人魔都是他的弟子门人而已,当然也可以说是他的魔功养料而已。”
徐长安此刻才稍稍放心,但还是一一提出自己的疑问道:“可即便是门人弟子,那‘蚀髓魔功’如此恐怖,你确定你的师兄弟们都能安然无恙?可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强大。”
陆无双身影变换,语气则依旧不停的回答道:“我杏林池是何等地方?号称禹州典籍最浩瀚的武道门庭!会找不到‘蚀髓魔功’的破解之法?早在二十年前我师父便翻到了数种不被此功吞噬之力蚀骨吸髓的抗拒之法。而今我们的行动不过是除魔卫道而已,当然也是在钓鱼,若是那已化身魔族的魔道人魔胆敢现身,掌教师叔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徐长安心下气血稍微平复,可是这等怪事依然是疑窦丛生,诸多之处令其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那黑影到底是什么?
四十年前迷仙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禹仙道门庭与东海三宗五教为何对峙?
曾经的海焱窟为何一蹶不振?
为何‘蚀髓魔功’的毙敌手段和那迷仙岛曾经的诡秘事件如初一折?
那‘蚀髓魔功’为何独独出现在迷仙屿?
二者之间可有什么联系?
不过这其间最不可理解的便是为何这些修习‘蚀骨魔功’之人每个十年便会前往迷仙屿。
因为依照陆无双的说法,此功霸道非凡,以人血为食,天下间何处不可修行,为何非要冒险回答这个早已昭然若知处处暗藏凶险之地。
但接下来,徐长安却想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他们所有人都会抗拒此等邪功的秘技,可自己不会啊。
徐长安顿时两眼幽幽的看着陆无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无双兄,不如将这抵御之法教与我如何,不然到时我出了意外,你们也不好向我二哥交代啊。”
陆无双哈哈一笑的说到:“那就看你徐长安的本事了!”
说罢陆无双剑光走动,状若游龙,直袭徐长安身畔,霎时间,烈阳之下剑气生风,光彩夺目。
汪洋之上,剑啸长空,气壮瀚海,两道身影在璀璨的光明内纵横交织,好不威武。
101章 东海之上遇不平,义不容辞剑出行
蔚蓝成风,晴空万里。
徐长安此刻有些后悔昨夜草率的决定,他本是为了不再承杏林池人情,寻找一把质地更好的利剑,才决定和陆无双一起出海探宝。
不曾想杏林池此次除了历练弟子探寻宝物,还夹杂着这等魔道人魔的陈年旧怨。
依陆无双所言推测,徐长安此行虽无性命之忧,可终究摆脱不了麻烦缠身,且是那种无休无止的麻烦洪流之中。
徐长安无奈的暗叹了口气,心道,他仅仅只是想安安静静习武练剑,可为何这等微末的要求,他都难以达成。
不过徐长安转念之间又热血汹涌,因为他心中想到,此次出海,若是遇到了传闻中可能已经化作魔道魔族的蚀髓人魔,他徐长安此行定当斩妖除魔,试剑仙屿,以祭心中亡魂。
心念至此,徐长安竟是在一望无垠的汪洋之上,沉下心来细细磨练武技,孕养精神。
海汹涌,风厉啸,烈阳挥洒了五次,月辉燃灭了四回。
风渐止,海渐平,徐长安与陆无双此时坐着小澜,早已远离了杏林池,冲破了东海内海的外围,进入了真正的东内海。
不过二人此刻虽然进入了东内海的范围,想要抵达那处血雾万年不散的迷仙岛,却还有近三十日的路程。
这也就是小澜身为海兽,天赋卓绝,速度几乎直追仙家打造的航海飞舟,否则一般海兽想赶数万里的水程,天知道他们要花多漫长的时日。
不过自二人进入东内海之后,那种一望无际汪洋之上的孤寂之感却与日渐弱。
原因无他,只因东海内海,群岛海屿逐渐增多,海船仙舟不时泛过,看到的人影多了,沾染的人气多了,二人心中的孤寂自然渐渐减弱。
当然还有一个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因为他们并非真正的孤单,他们一直都是两个人。
不过此时乘坐在小澜身上的徐长安,却显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态,只见其不停的侧耳倾听,扭转头颅遥遥眺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忽而徐长安侧着耳朵对着陆无双说到:“你听到了没有?”
陆无双不解的问到:“听到什么?”
“有人喊救命!”
陆无双听罢起身向着茫茫大海四顾,无风无浪,无影无人。
却听徐长安头颅轻转耳朵撩动之间细细在次说到:“听,还在喊救命!”
陆无双则拧着眉头运转目力耳力环顾大海四方,然而不管陆无双如何凝视倾听,竟是一无所获。
陆无双疑惑的说到:“你不会出现幻听了吧?”
却见徐长安穆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声呼喊道:“小澜,小澜,快向那里游过去。”
然而无论徐长安怎么大声呼喊,这只名叫小澜的魔鬼鱼就只是按部就班的沿着自己的航向,不偏不倚的正常前行。
徐长安无奈,他虽知道海兽都有自己的骄傲,可万万没想到,早已相处七八日之久的自己,竟还是无法令它听从自己的请求,不过他心中急于救人,只能求助于陆无双。
陆无双见徐长安煞有介事,绝不像无的放矢,于是立刻开口嘱咐道:“小澜,游过去!”
刹那间,小澜蝠翼翻涌,长尾急扫,一道沛然元
气自小澜双翼之下暴然而起,“轰”的一声激起万千水花,小澜竟是在顷刻之间速度翻倍,在大海之上激起一道磅礴波澜。
只见一道白色的浪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射汪洋深处。
随着时间流逝,蔚蓝退避,渐渐的有一个黑点出现在了海平线的深处,徐长安一眼望之,大声叫道:“就是那里,有人有危险!”
陆无双一眼望去,仍是不能看清那里是什么,也听不到有何声音,但这都不妨碍陆无双相信徐长安所说的一切。
因为在茫茫大海之上,早先并无任何身影,然而延着徐长安所指方向的急行而来,却真的看到了疑似海船的踪迹,这犹不得陆无双不信徐长安。
随着小澜不断疾驰而近,陆无双果真听到了凄厉的嘶吼,“救命啊!”
听着那危在旦夕的嘶吼,陆无双心中焦急,对着小澜说到:“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只见本就急行的小澜,在听了陆无双焦急的恳请之后,竟是元气再涨,速度再快,整个魔鬼鱼竟似要跃还而出,飞入空中。
徐长安已经没工夫理会小澜的超乎寻常,他此时只是凝视着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海船,而后运转浑身内息化作沛然内劲,猎猎生风的古荡着汹涌的气势,以待登船那一刻的雷霆一击。
陆无双此刻也将‘红尘’倒提于身后,以剑鞘倒竖之姿,踏天而上之势,岿然不动,握剑凝神,以待下一刻利剑出鞘,斩出惊天威势。
只见那艘海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忽而一道咧咧作响的战旗映入了陆无双的视野,陆无双面色当即一冷,心中已然猜测的七七八八。
这是一艘海盗船,而那道“救命”的声音就是来自海船之上,一切缘由自然不言而喻,定是这艘海盗船抢劫了路过的海船,或是打劫了附近岛屿的平民,而那女子便是战利品之一。
不过观其海船的规模及铸造,便可知这并不是什么强大的海盗团,因为他仅仅只是凡人普通铸造的木质海船,并非什么仙金神木打造的仙船,且其船只大小仅有四十仗长短而已,注定了规模有限,船员多不到哪里去。
陆无双心下稍安,心知这次海中见义,多半没有多大的危险,仅仅只是举手之劳。
“轰”的一声,小澜竟是在即将与海船撞上之际,直接飞出海面横空与海船之上。
徐长安与陆无双此时凌空俯视,只见近四十仗的巨大海船之上,战旗咧咧作响,风帆迎风招展,而船上的众人却是整齐划一的高举弩箭对着空中的二人齐齐瞄准。
只听一声“放箭!”
“嗖嗖嗖...”一阵层次分明的破空声,直射横空与海船上空的二人与小澜。
陆无双一见这万箭之雨,心胆一颤的气结大叫一声“你大爷的”。
陆无双想过应对这艘海盗船的各种可能,有一边倒的肆意屠杀,有以人命威胁僵持不下,有高手对峙的激烈大战,有直接诛杀首恶的震慑宵小,甚至连自己二人运气不佳遇到超脱境高手的败走逃亡都曾想过。
可他独独没想过,敌人居然处变不惊,竟是训练有素的给出了海盗船的无懈反击。
而二人因为出现方式太过张扬,以致于此时竟是有万箭穿心之险。
要知道这批海盗所拿出的弩箭绝不是什么普通箭矢,而是专破武夫内劲的‘阎王箭’,此箭视内劲如无物,超脱之下无人可当,而超脱之上面对如此多的阎王箭,若是修为不够强盛,估计也要和阎王会会面。
好在陆无双‘红尘’在手,还可以无双剑术抵挡箭矢的威力一二,毕竟那阎王箭除了视内劲如无物的特性,本质之上还是箭矢,只要以剑术一一格挡,便可不受其侵扰。
可陆无双心知此时的徐长安手无寸铁,绝不可能抵挡此箭,因为‘铁布衫’‘金钟罩’一类的功夫终归是以内劲化作皮肤附着于皮肤表面进行防御,并非真正的刀枪不入,其所谓的不坏金身在‘阎王箭’之前简直不比纸薄。
还有这身躯可达十丈来长的小澜,无论陆无双自己的剑术如何无双,在没有剑罡的支撑之下,他也无法护的住陪伴自己多年的伙伴。
时至此时,陆无双竟是陷入了绝望的境地,一边是未来的知己,一边是曾经的伙伴,不管他如何庇护,都不能在无一无凭的空中,护的住二位周全。
然而他终究不了解徐长安,即便日后真的互为知己,徐长安的强大也许是陆无双这辈子都永远无法解开的迷。
只见徐长安穆然间一声大喝:“到我身后!”而后整个身躯燃起一层血色光焰,随后凌空飞速旋转,顷刻间凝聚出一个十丈大小的血色乾坤一气罩。
之后只听“叮叮叮...”的一阵错杂乱响,那让超脱境以下武夫闻之色变的‘阎王箭’,竟是无一支冲破徐长安早已防御力大增的乾坤一气罩。
原来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徐长安为了避免自己的乾坤一气罩再如曾经的豆腐渣罩一般脆弱,便在顷刻间运转出了自己的血战八荒‘血’字诀和自己神异经脉的独特奥义,双重加持自己的乾坤一气罩。
而徐长安的内息至精纯、坚韧早已冠绝天下,再由这两重神法加持,徐长安的血色‘乾坤一气罩’简直坚若金石,不比超脱境以罡气所化的乾坤一气罩逊色丝毫。
陆无双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见徐长安竟成功的挡住了下方的数百之‘阎王箭’,便趁这等空挡之际,目光锁定船头一身白色披风抖动的海盗头子。
只听一声清脆的剑啸迎风而起,陆无双的身影亦自剑鸣之间破空而去,随后一阵“铮铮铮...”的剑气交鸣之声涌动不停,只见陆无双化身十二道剑影自四面八方直袭海盗头子。
然而这艘海盗船的主人,也绝非泛泛之辈,竟是在十二道剑光临身之际,有条不紊的向船头走出一步,而后左拳轻握,微微屈膝,随之眼神之内精光四射,这位海盗头子竟是在刻不容缓之间,穆然仰天一拳。
忽而一阵寒流涌动,只听“咔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
随后只见陆无双的十二道身影兀自消散,只有一道似有所觉的真身正以后退的姿势想要离开,然而这股寒风不仅触之成冰,且快速异常,陆无双竟是退避不及,随即被晶莹的寒冰冻在了原地,成了一尊冰雕。
而此时不过呼吸之间,小澜只是跃过甲板还未入海,徐长安的乾坤一气罩仍在凝聚。
102章 刀光剑影霜雪界,冰雕炸碎险死生
陆无双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运气为何会如此之背。
看看这毫无灵气可言的海船,不过四十来仗大小的规模,任谁一看都觉的不过是一群在大海之上混不下去的泛泛之辈。
然而就是这样一幅谁都瞧不起的海盗船上,竟是藏着百十名令武夫闻风丧胆的‘阎王射手’,还有一位不知深浅,不知是武夫还是仙师的海盗强者。
以至于陆无双和徐长安二人此时身陷险境。
徐长安见陆无双竟是在一招之间被那白色披风的海盗头子化作了冰雕,心下一阵惊异。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切磋,徐长安比谁都要清楚陆无双的强大。
即便此时他陆无双被山神负岳压制了实力,仅能发挥出蜕凡境中期的力量,但其过人的战斗直觉和那徐长安一直不曾看破的武道意境,一样是陆无双越阶战斗的可怕战力所在。
然而即便是如此恐怖的陆无双,却在一招之间就被海盗头子制服,由此可想海盗头子到底拥有何等可怕的实力。
不过徐长安并不惊慌,因为他徐长安也非一般武者,且有一般武者所没有的优势,那便是金刚不坏的先天优势。
只见徐长安的乾坤一气罩旋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小。
风渐起,浪渐涌,直至狂风大作,浪潮跌宕,徐长安携着庞大的乾坤一气罩直射海盗船。
这一招是徐长安模仿封天都那日演练乾坤一气罩而成,不过此时的气罩并没有如封天都一般凝聚到极致,且此招的威能及气势与封天都相比皆是相差巨大。
但是对于此刻的徐长安来说,这乾坤一气罩能有目前的威力,已然是他所能达到的极致。
只见这血色气罩急速向着海盗船,海盗头子堕落而去,其去势刚猛迅捷,竟有万夫不当舍我其谁之势。
而此时因狂风骤起,披风乱舞的海盗头子则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徐长安这气势强绝的一击,只见其在闲庭信步之间,缓缓抬手,而后一抹耀眼的清光自虚握的手掌之间幽幽亮起。
“铮。”的一声剑鸣,一股冻彻心扉的寒意穆然间四散天地,于此同时一道清光如阴影鬼魅直破乾坤一气罩,透体而出。
只见那本势不可挡的气罩,竟是被海盗头子一剑两半,在分开厘许之际又被寒气冻结化作两半圆形冰雕,而徐长安整个人则同样保持着出拳之姿,被冻结的气劲连在圆形壁障之上,化作了冰人。
紧接着寒冰如藤蔓生长一般沿着海盗头子剑气所过之处急速蔓延,而后在甲板之上“生根发芽”迅速扩散,仅在眨眼之间,整座海盗船便化作了冰雪世界。
风云消散,浪潮渐去,烈日炎炎之下的海盗船间,竟是一抹彻骨的冰寒之意。
天地间重归宁静,除了海盗头子畏寒的呵气声,竟是再无一丝余音。
剑光消散的海盗头子裹了裹披风,无奈的说到:“真他娘的冷,还是早点回家躺在被窝里的好。”
说罢,再不去看自己周围的杰作,而是“踏踏踏...”迈步走到唯一一处没有被其寒气所涉的铁笼前,戏谑的说到:“这下跑不了了吧!”
只见一位娇滴滴略显无助的温婉少女,哆哆嗦嗦的用早已被寒意所摄的紫青的嘴唇说到:“求求厉大人饶命!饶命!饶...”
厉冰雨无所谓的说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拿了不该拿的,就该丢了不该丢。人间是平等的。”
言毕,再不听这娇滴滴的少女求饶,单手拖其铁笼及笼中的少女,跃下大海,踩着脚下凝成的冰船悄然远去。
烈阳渐弱,海风轻抚。
原本宁静的世界,在不知过了多久,竟是响起微弱的‘咔咔咔...’声,声音越来越强,动静越来越大,“嘣”的一声脆响穆然盖过所有的碎冰声。
那海盗船上早已化作冰雕的陆无双,此时竟是破冰而出,冲破束缚。
不过此时那缩成
一团瑟瑟发抖的身形,及早已全身发紫泛起黑斑的皮肤,无不是说当下的陆无双处境之艰难,痛苦之剧烈,受伤之严重,兴许离死亡也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实际情况也差不多,陆无双刚才被蚀骨的寒意袭体,几乎就要丧命,若非其早有过这种从破败中爬起,从死亡中求生的经历,兴许刚才在坚冰中便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他终究靠着过人的毅力和极强的求生**活了下来,只不过身体被寒意侵蚀的厉害,若想康复绝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而此时的徐长安还在矗立在半空的冰花之中纹丝不动,不过陆无双清楚,这等寒气侵蚀对他陆无双来说是致命的,可对于体质异常且以防御为主的徐长安来说绝不至于致命,这便是横练功夫比正常武技强横之处所在。
此时的徐长安最多不过因寒气袭体昏迷过去而已。
不过事实却也如陆无双所料,徐长安此刻虽然被封坚冰之中状若冰人,但其磅礴的生命元气及强健有力的心脉律动无不是彰显此时的徐长安毫发无伤,只是此时的徐长安类似于睡眠一般在冰封之中昏昏沉沉。
“轰”的一声巨响,陆无双用仅存不多的力气直接以‘红尘’利剑斩破徐长安的冰封。
随即便见徐长安兀自摔落甲板,而后“嗯嗯唧唧”的在冰块之上扭动起来,待徐长安清醒过来,看到陆无双此时的凄惨模样,一时间楞在当场。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二人正在面对海盗头子,却怎么转眼间便成了这副光景,只见徐长安立刻从胸前摸出空间袋,取出二哥曾经赠与自己的‘回春丹’而后二话不说的喂到了陆无双的嘴里。
此丹虽说不是以治伤为主,却也有恢复伤势,补人精神的辅助疗效。当初庄熊和裴烈虎一人吃了这么一颗,便从极度虚弱的状态,再度生龙活虎,由此可知这‘回春丹’不以治伤见长,只是相对于其回复内息或真元的功效而言。
当然他远无法和徐长安曾经吃下的‘轮回胎’相比,毕竟那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陆无双吃罢,果然效果显著,不稍片刻便恢复全部修为,而一身紫中泛黑的肤色也慢慢回复正常,虽说仍是乌青斑驳的,但却比先前好了太多。
陆无双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却见徐长安正在这艘冰船上四处晃荡。
徐长安听到陆无双的脚步声,便连忙对着陆无双倾吐心中的疑惑:“你快来看,这艘船上的人都和我两一样化作了冰雕,你说奇不奇怪。”
陆无双也来到甲板正中心,看着这令武夫闻风丧胆的数百的“阎王箭”射手,竟是悉数变成冰雕,也是一阵无言。
说好的海盗头子呢?怎么连自己的小弟也给冻住了?不过根据二人还可以在船上自由活动的情形,显然是这‘海盗头子’弃船而去。
徐长安和陆无双相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不解。
却见陆无双对徐长安说到:“那个叫救命的女子呢?”
徐长安这才想起,一切的因由都是源自一个女子的呼救,可是到了此时,那女子却不翼而飞。
徐长安不死心对着陆无双道:“我去船舱看看。”
却见船舱里也尽是冰雕,不管是储备食物,还是日常用品皆是在坚冰包裹之下。
徐长安不死心,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仔细寻找,却在海盗船的一处奢华的厅房间,看到了一尊冰雕的人影,此人一头长巾裹头,独眼独手,腰悬弯刀,佩金色爪臂,一副游记中所载的海盗头子标准配备。
徐长安心中一动,抱起这座冰雕就冲出屋外,对着陆无双说到:“无双哥,快看这里!这里有个人,特别像海盗,简直就是海盗中的海盗。。”
陆无双此时身体回暖多时,只是肤色有异,不过身手却全无问题,只见他脚尖一点,飘然而来,围着这尊冰雕看了一圈,而后一拳捣碎这具身体的冰封,将这个早已死去多时的人身上翻了一个遍,最后看着其头巾间的符号,对着徐长安说到:“这人八成才是这艘海盗船真正的海
盗头子,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人不知道是哪里跑来找抓捕那位姑娘的。”
徐长安虽也赞同,但依然不置可否的问道:“你怎么确定的?”
陆无双指了指,这艘海盗船桅杆上的旗子和这人头斤上的标记,以及这身奢华的衣服和那纯金打造的铁爪说到:“你能从这艘船上找出一个比他穿的更奢华更有档次气势的人么?”
徐长安回想一下,还真没有那尊冰雕穿的比他更奢华更有气势。还有那纯金打造的铁爪,若没有一般实力震慑手下,怕早被人劈开八瓣了。
而这人头巾上的符号则是在诉说,他就是这艘船上的人,结合种种便可断定此人十有**是这群人的海盗头子,至少是目前这艘船上余下的人中的最高级别人物。
徐长安从不认为自己聪明过人,但却也不会妄自菲薄自己不够聪颖。只是此时他却由衷的觉的陆无双比自己更加的机智敏锐,于是真心实意的对陆无双说了一句:“无双哥无愧人如其名,智慧无双,明察秋毫,对事物的真相真是洞若观火。”
陆无双自嘲的一笑道:“智慧无双?洞若观火?那咱两还险死还生?长安莫要说笑了,我都为自己感到胃疼。”
徐长安则一脸认真的再次回复道:“我是说真的。”
陆无双无所谓的看着徐长安说到:“千万不要随便给人贴上标签,那会蒙蔽你的双眼,遮掩的你智慧,令你走向错误的领域!只有随时随地细心去洞彻世界,了解世界,观察世界,追寻事物的本质,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我们刚才就是太鲁莽了,差点就错过了整个世界。”
说到这里陆无双微微一笑的看着徐长安道:“你知道为何么?”
徐长安若有所思,却不甚明了的说道:“还是不太清楚。”
“因为我们都被这艘船的外表欺骗了双眼,心中告诉自己,这艘船不过尔尔,这艘船上的海盗也不过尔尔,却忘记了万事都有一个万一。”
徐长安反驳道:“可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个万一,就不救这个呼救的女孩吧。”
“救,当然是要救的!可救人有千万种方法,除非你断定自己有绝对的实力,不然你为何一定要选一条不知后果的道路,万事谋而后动,方式最明智之举。”
徐长安想到了二哥的言行举止,似乎其间除了潇洒随意激情万丈的处事风格,似乎也处处透出了谋而后动智珠在握的风范。
这才明白,为何二哥总是叫自己凡事多想想,遇事不惊,处事慢人一步。
不过这终究只是在徐长安心间一晃而过,徐长安对着陆无双行了一礼说到:“受教了。”
陆无双看着徐长安行礼,脑子顿时一楞,有些莫名其妙的说到:“你这是干嘛?”
“二哥说,不管任何人任何事,只要令自己学有所得,便算自己的半个先生,即是先生,便要行礼。”
陆无双微微一笑的说:“徐长安你真是幸福,有一个如此贤明的哥哥,平日里定然令你受益匪浅。”
徐长安微微腼腆一笑的说道:“当然,我二哥可让我钦佩了。”
不过转眼间,徐长安便埋下愉快的心情,对着陆无双说到:“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那少女好像还在贼人手中。”
陆无双沉吟片刻,“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先看看船上还有什么线索再说。”
......
处变不惊,处惊不变,遇事慢人一步,未必不好。
103章 智计多谋寻线索,枷锁尽除扬真我
寒光冷冽,冬日骄阳。
当炙热的阳光交织于晶莹剔透的冰船之上时,整艘海盗船沐浴在五彩缤纷的光芒里,显的如梦如幻。
若不是船只上一个个在阳光下显的同样璀璨却宛若复生的冰人还伫立在此,徐长安都误以为自己闯入了一片奇幻的世界。
不过徐长安只是陷入了唯美的憧憬一瞬间,之后便开始走下船舱,一一探寻海盗船里剩余的空间。
他开始一件一件拾取自己用的上的东西,有厨具,有碗筷,有武器,有帐篷等等。
这是陆无双告诉他得,说这艘船已是无主之物,他们可以任取船上的一切东西。
还告诉徐长安,以后不管与谁交战,只要革杀对手,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之下,便可拿取败亡者任何东西,说那叫战利品。
徐长安记住了,便开始不停的在船上游走,直到苏井然给他买的储物袋装不下了。
可虽说徐长安将储物袋装满了,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在船上拿到多少东西。
只因徐长安的储物袋仅有不到一丈见方的空间大小,装不了多少东西。
后来,徐长安不再往里装东西,而是不停的往外倒东西,开始选线下有用的,开始选质地最好的,开始选小巧值钱的。
由此便可知徐长安的储物袋之微小,他必须慎重考虑每一寸空间的恰当使用。
只怪苏井然当时实在是太穷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徐长安此刻收取物品如此窘迫。
不过现在的苏井然依然很穷,估计就算再去一次仙家店铺,也依然买不了更好的。
可就算徐长安的储物袋小的可怜,他此次的收获仍是同样可观,八把精钢铁剑、一枚精铁盾牌、一箱金银财宝、两卷鱼帆帐篷,无一不是徐长安不曾拥有的。
除此之外还有其梦寐以求的一把精铁菜刀,一套锅碗瓢盆,至此徐长安在美食这块长久的心愿可算是了了一半。
而至于另一半,收集天下美食的菜谱,则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开始。
当徐长安将船上能用的东西考量了一遍之后,终是觉得没什么自己用的上的了,便冲出船舱来到陆无双身边,看看他在船上是否找到有关那白衣披风男子的线索。
时至此时,徐长安的空间袋已经满满当当,再不是曾经空荡荡的兜兜了。
陆无双听到来自身后徐长安的脚步,便放下手中的海图,对徐长安说到:“都拿完了?”
“没有。”
“怎么?”
“装不下,就选了一些有用的。”
陆无双点点头认可,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说到:“甲板上的‘阎王箭’取了没有?”
徐长安一愣,迷惑不解的问道:“什么‘阎王箭’?”
“就是那些手持弓弩家伙的长箭啊。”
徐长安仍是一片迷茫的回到:“没有,很厉害么?”
陆无双一手捂到脸上,有些好气的说到:“我的兄弟诶,这艘船上最值钱的最有用的就是那些‘阎王箭’诶。你居然过宝山而不入,你这是要气死多少财神老爷啊。”
徐长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些破空而至的箭矢才是这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可是徐长安一看自己的空间袋子,真的再也装不了丁点东西了,且自己并不是多么喜欢这些箭矢,便有些无所谓的对着陆无双说到:“可我的储物袋已经满了啊。”
陆无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不要我要,说着自己一个人,冲出房间,出去取箭去了。”
徐长安则追出来帮他一同取箭,同时好奇的问道:“这‘阎王箭’到底那点厉害了?”
陆无双头也不回的说:“‘阎王箭’是专门用来对付武夫的一种箭矢,专破武夫劲气,视劲气如无物,此箭一经射出,任你武技百般强大,却不会对此箭产生分毫影响,除非你是修炼出罡气的超脱境,否则一切都是枉然。当然你也可以靠绝世身法躲避它,不过若是如我们刚才面对的那样密集的箭矢,不到超脱,必死无疑。”
徐长安转了两圈眼珠,有些疑惑的说到:“可我们刚才不是安然无恙么?这‘阎王箭’并非穿透我的乾坤一气罩啊。”
陆无双一时语塞,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与徐长安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相互切磋武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深知徐长安体质超凡,力量过人,内劲也精纯异常,可这些绝不是‘阎王箭’射不破徐长安乾坤一气的原因,因为他徐长安根本没有那样强大的气劲,可事实就是他成功挡住了那万箭穿心。
这也是陆无双疑惑的根本所在,可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陆无双断不会直接探寻他人的秘密,所以只能作罢。
徐长安见陆无双不再说话,只是不停的破冰收箭,便开始询问他们一开始的目标。
“找到线索了么?”
“嗯,有一点头绪了。”
“是什么?”
“我在那个真正海盗头子的房间里找到了两张图和一枚徽章。其中一张图是东海内海大范围的海图,而另一张是一个被命名为伏龙湾的地图。而我所找的徽章,恰恰就是这个伏龙湾大片区域的徽章。”
徐长安听罢便说:“徽章和地图都是伏龙湾的,那说明这个海盗头子和伏龙湾一定有关系,可我们不是要找的是那个白色披风男子么?”
陆无双微微一笑的说到:“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冲破海面时的情形么?”
徐长安说记得,他说当时他们刚刚跃上半空,本想来个雷霆一击,可没想到却看到了万箭穿心。
陆无双摇摇头说:“事情的大概没错,可你漏掉了一个关键的东西。”
徐长安不明所以的继续问道:“我漏掉了什么?”
“有个人发号了施令,说了一句‘放箭’!”
徐长安最烦这种总是捉不住重点的感觉,还是在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一步一步问下去的情况之下。
只见他有些烦躁的对着陆无双说到:“大哥,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到底是咋回事?”
陆无双取下碎成冰渣的最后一个海盗腰间的一筒箭矢对着徐长安说到:“你难道不记得那个说‘放箭’二字之人就是那个白色披风男子么?”
徐长安这才觉悟,对啊,是那个披风男子说的放箭,可是他不是来到这艘船上抢夺那个呼救女子的人么?怎么能号令这船之上的海盗?还是说他本就是这艘船上的人?只是临行前顺手杀了所有人灭口么?
徐长安何许人也,仅仅只是陆无双轻轻一点,便想到了其中关键。
随后他便盯着陆无双细细说到:“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救那名女子,所以要先找到那个掳她而去的白色披风的男子。而白色披风的男子不是这个船上的人,便是这个船上的熟人,所以无论如何,这个人和这个伏龙湾也脱不了关系,对么?”
陆无双赞许的看了徐长安一眼说道:“全对,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毕竟有关,不代表那里的人就知道他的行踪。”
徐长安一窒,有些不能理解的问:“那你告诉我这么多干什么?”
陆无双伸手点了点徐长安的额头说道:“所以说你还看得不够远,不够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当一个人在一个环境久了,即便不会被人染缸灌色,也会默默不由自主的遵循那里的生存法则,以此我们便可推断出对方是哪类人,会做什么事,那种战
斗风格,及处事准则手段。”
“这有啥用?”
“当我们不能立敌的时候,只能智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徐长安还是搞不明白这有啥用,便问“你就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陆无双拍了拍身上的冰屑,活动了一下乌青斑驳的手臂,看着徐长安说到:“待我解除身上的‘山神负岳’再说。”
言毕,陆无双便拔出‘红尘’而后凌空飞舞,随即剑光凌厉,化作涛涛剑波,剑波荡漾,一分为四,转做四道溪河,而后溪河犹如灵蛇出洞,竟是瞬间缠住了陆无双的四肢,随即一股缥缈茫茫的剑意,竟是从陆无双的‘红尘’之上弥撒开来。
只听“碰、碰、碰、碰。”四声脆响几乎不分先后的自陆无双四肢表面炸开了来。
陆无双瞬间气血翻涌,内息奔腾,气势陡增,此刻其体内的内息竟是在疯狂流转之中,开始缓缓蜕变,竟是要再度化作内息之罡。
陆无双焉能让其得逞,他还未将体内的气府的隐患尽除,若是此刻踏进超脱,日后必会留下不可弥补的弱点,那将会是其武道致命的破绽,他怎么能容忍。
要知道他若是愿意,即便是重新修炼,也早可以再入超脱。
他迟迟不肯踏入超脱,便是因为曾经立敌仙门真人境修士,拼个鱼死网破,导致其体内气府几乎崩毁殆尽,时至今日其再回巅峰,仍是在其气府存有隐患,以至于他始终不肯更近一步。
毕竟他不是看不到武道的希望,他只是不想留下遗憾。
不过待他的《鲲神化鹏诀》修炼完毕,他便可洗涤气府,去除破绽,再踏巅峰。
只见其强自镇压奔腾的内息,而后将其引入一枚晶莹剔透凝实在眉间的剑气剑胚,直至气息缓缓减弱,这才将剑胚敛如眉心。
陆无双干咳了两声,深吸了两口清气,这才站稳,只见一寸寸撰写着不知名印记符纸,悄然间化作碎渣,纷纷自手腕脚腕之间滑落。
陆无双平息了体内内息,轻轻跳跃了两下,感受着体内内息冲破束缚的轻松之感,肉身轻盈的舒适之感,陆无双不禁有些叹息,这‘山神负岳’端是神妙异常。
他不过只封印了不到两月的时间,然而此时他体内的内息却又有颇大精进,若不是其强行将厚重精纯的内息炼入那枚剑气剑胚,只怕此时早已破了超脱壁障。
而其身体在此等秘法的折磨下,竟是感觉充满了力量,虽不如徐长安那般霸道,却也非自己曾经可比。
然而此时,他却不得不提前废除这等秘术,这却不得不说是陆无双的一桩遗憾啊。
毕竟此法是可遇不可求的,他们杏林池虽是家大业大,可也寻不到一位精通此符的符师前来为他们量身打造符篆。
不过陆无双并不后悔,缘起缘灭,命中注定,即便这女子素未谋面,他也同样义不容辞,心之所在,即为正义。
徐长安愣愣的看着陆无双的眉心说到:“无双哥,你的眉心....”
陆无双摸了摸眉心笑道:“没什么!一种恐怖的绝世武学而已。”
104章 动静之初意先决,风雨欲来心跃跃
海鸥歌阵阵,浪花一朵朵。
陆无双带着徐长安来到船头,对着大海喊了一声“小澜!”,便拖着徐长安一同纵身跃下。
只见海盗船底突然跃出一道巨大身影,而后准确无误的接住了从船头落下的二人。
徐长安一阵诧异,扭头看着陆无双问:“你怎么知道小澜就在船底?”
陆无双微微一笑,颇为神秘的对着徐长安说:“秘密。”
徐长安一时无语,便兀自抚摸着小澜即光滑又结实的皮肤,满眼充满了渴望。
他多么希望自己也拥有一只宠物或者一个伙伴啊,那样他便可以骑在他身上一同纵横天下,那时他徐长安一定会是说不出的威风八面。
念到此处,心中不禁想到了曾经在禹皇观与自己一同吃饭的小黑马,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遇到的异兽,也许等他下次回到禹皇观,说不定可以问问小黑马愿不愿意与自己一同出来闯荡。
不过转念一想,这马总是“汪汪汪...”的一口狗叫,实在有损威风,便磨灭了这个念头。
其实陆无双所说的秘密根本不算什么秘密,只要有人寻到了灵兽,与其成功签订了宠物契约,便可与这生灵建立心灵感应,所以在陆无双破冰而出之时,便已经确定了小澜的安危,更是知道了它一直就在船底。
只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拥有灵兽伙伴的情况之下,否则你知道的再多,也不过是平添烦恼而已。
徐长安摆脱心中渴望,这才想起他们还有要事要做,便转头问陆无双:“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是去伏龙湾么?”
陆无双摇摇头说到:“伏龙湾只是与那白衣披风之人有关的地点,却并不是那人一定会在的地方。我们的目的是救人,可不是为了追查此人。好在他既然是连铁笼一并带走,就说明他至少暂时还不会对这个少女产生危险,至少上岸之前。我们还是有一点可怜的时间以作准备。”
徐长安有些忧心的回道:“那我们到哪里去找这个披风男人,大海茫茫,说不定我们老死也找不到这个人啊。难道我们就只能任由那少女身处险境?”
陆无双摸了摸小澜有些不置可否的说到“找到他?那还不简单的很!难就难在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去救出这个少女,你打的过那个披风男人么?”
徐长安一愣,他一直认为找人才是最难的,怎么这会陆无双却说这才是最简单的?
毕竟救人的方式千千万,他们不一定非要靠武力解决,大不了打不过就跑。
可是这茫茫大海想找一个人这不是如大海捞针么?
陆无双见徐长安一脸困惑,便悠悠说道:“我的小澜可不是普通海兽,它天生便可记住任何敌人的气息,尤其是在水中,只要那人是从海上逃走的,它定然能追踪的到,且在方圆数里之内,他都能准确的感觉到气息之人的方位。除非这人死了,或者以秘法影藏气息,小澜才会追踪不到。”
言毕,又尽是忧愁的苦恼说道:“现在小澜正载着我两追着那白衣披风男子的行踪而去,而我们当下的苦恼是如何应敌。”
徐长安仔细想了想,不无丧气的道:“打的话,那是肯定是打不过的,我全力一击的乾坤一气,竟是连他的身都靠不拢,你说怎么打的过。我顶多就能让他打不死我而已。至于救了人就跑,那还真不好说跑不跑的掉”
不过徐长安心中一动,又对着陆无双道:“要不你帮我也
解开‘山神负岳’吧?虽说解开了也估计不够看,但至少我跑的够快,若是仅仅只是救人的话,还是有两三成希望的。”
陆无双则无奈的说道:“我这‘山神负岳’解除之法,是因为我对自身了若指掌,才敢拼着少受些伤,强行破除。且那剑意本就在我体内流淌,视为一体,我才能由内而外,里应外合,一击破除,若是强行帮你破除,那无异于砍断你的手脚,你还怎么救人?”
不过陆无双话音刚落,突然一愣,他陆无双又不是没和徐长安较量过,怎么能不知自己的剑法剑气伤不了徐长安分毫。
既然如此,他又如何能斩断他的手脚?
心念至此,陆无双和徐长安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迟疑的问了一句“试试?”
见徐长安点头,陆无双便拔出自己的‘红尘’,运转全部内息,化作涛涛剑波,而后又是一分为四,裹着缥缈茫茫的剑意直袭徐长安脚腕手腕。
只听“碰碰碰碰”四声炸响几乎不分先后的自徐长安的四肢炸了开来。
随后只见徐长安手腕脚腕处隐匿不见的符篆化作雪花,悄然飘散于海风之中随风而去。
穆然间一股澎湃的气息自徐长安体内流转不休,继而气势破出体外引起狂风肆虐,波涛汹涌。
徐长安一时间长衣冽冽,发丝乱舞,犹如一尊挺立世间的战神,好不威武。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徐长安的气息便平静了下去。
然而此时已经解除束缚的徐长安非但没有一脸的轻松和解脱,反而是一脸失落和丧气。
他此刻心中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无力,他已经很努力了,可自己的身躯就如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坠一样阻挡了他的去路,不管他怎么尝试,结果总是失败。
原来他趁着刚才内息摆脱禁锢,重获新生,状若奔腾不休的野马之际,又开始尝试了冲击丹气中阶的瓶颈,可无论他怎么尝试,即便他的内息容量早已超出了丹气中介巅峰的上线,可那道天坠依然是纹丝不动,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冲破这层壁障。
似乎他自禹皇观离开以来,他就从没有主动破境成功过,唯一次一次破镜还是自己参悟十二天都经文与自己《泉溪真解》融合的那一刹那而达成的,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徐长安到现在都记忆模糊,什么都不清楚。
他只记得,当他再次醒来,他的丹气初阶巅峰修为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丹气中阶巅峰,其间跨度之大,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
而真正靠自己破境成功的次数,一次都没有,这一现实让徐长安充满了不甘和无助。
曾起何时他可是一个一年三阶一境的武道奇才,然而此时,他却连境界之中的一小阶都破不了,其间的差距之大,无不让徐长安感到沮丧。
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徐长安的战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只有武道登龙境战力的武夫,变成了现在全力之下几乎可与蜕凡巅峰中的究极人物不相上下一战,甚至能力压一头的存在。
这终归让徐长安找回了些许自信,否则不管徐长安心性如何坚毅,苏井然对其如何鼓舞,他终究会对自己产生质疑。
或许他就会因这点质疑,陷入无休止的道心崩塌的颓丧当中,再难踏入武道巅峰。
徐长安在小澜的背上跳跃了几下,而后深深的呼了几口气,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随后对着空气挥出几拳,呼呼生风中自
语到“徐长安,没关系,你行的,要相信自己,你可是万古不见的绝世天才,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加油!坚持!胜利!”
随后徐长安更是敞开嗓子对着大海吼道:“你是无所不能的绝世天才!你是万古传承的希望!你是人间最耀眼的新星!你是未来维护人间和平的大侠!你......”
陆无双看着徐长安一阵大叫实在有趣,忍不住一剑柄甩在了徐长安的头上,想看看他接下来的气急败坏的样子。
只听徐长安“哎呦...”一声惨叫,随即转头怒目而视着陆无双大叫道:“你干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你这是在打扰一个绝世天才的崛起之路!你是要遭雷劈的!”
陆无双一阵畅快的大笑道:“你一阵胡说八道,弄的我实在忍不住有了出手乐趣”说罢,红尘出鞘,就是一阵凌厉的剑光。
徐长安冲破束缚不久,正是劲力充盈,内息奔腾之际,二话不说便在大海之上和陆无双厮杀在在了一起。
剑气盈盈,血光滔滔,劲力四散飞舞,二人打的一阵酣畅淋漓,只可惜,陆无双终归吃了徐长安金刚不坏的亏。
徐长安站在小澜的背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望着苍天幽幽叹道:“看来你还不够资格享受天罚,我徐长安一人足矣。”
陆无双此时一脸乌青斑驳,不知是冰封的冻伤未愈,还是被徐长安打的,倒也看不出来,只是若有外人在此,终归颜面不太好看。
不过陆无双也不生气,只是一脸风轻云淡的说到:“你若能请来天雷,我陆无双吃他一记又如何?也好叫我等凡夫俗子开开眼界,看看天威有何不同。”
徐长安回想着那斗笠剑客的惊世雷劫,悠悠的对着陆无双说到:“我见过,你真不够格。”
说罢,竟是情不自禁的拔出一柄得自海盗船上的精铁利剑,开始缓缓演练。
他已许久没有这样毫无枷锁,自然如意的畅快练剑了。
只见崩山、、横江、凌风及被徐长安二度取名为‘天神下凡’和‘万古悠悠’的两式剑法一一演练开来。
其间徐长安的剑法之圆润自如,浑然如一,已是徐长安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妙处。
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当徐长安以不同的感觉重拾剑法,那种埋藏在骨子里的剑意流淌便会自然而然的精纯一分奥妙更甚,就如酒窖里的老酒,并非是天天品尝才是滋味最盛,反而数年一次的开封品茗才有一番不同的风味令人铭记于心。
不过此等灵感终归只是偶然,真正的剑法剑意,还是靠着练剑之人的朝夕磨练,心意晕养,及那天地而生的资质悟性。
因为只有悟了,只有懂了,只有完完全全掌握了,属于你的剑道才会悠悠而上,节节攀升。
陆无双见状,也不再与徐长安反驳,而是独自在一旁喝着小酒,看着夕阳,想着接下来他们二人即将面对的困境。
夕阳悠悠堕天涯,风云暗淡遮天宇。
陆无双莞尔一笑,幽幽而道:“暴风雨要来了。”
105章 风雨飘摇海马滩,知己知彼方初探
狂风呼啸,乌云漫天,惊雷轰鸣阵阵,霹雳银蛇乱舞。
这是一场暴风雨闯入黑夜的盛典,闪电与雷鸣也前来声威助阵,海啸也随之起舞呐喊。
这是一场自然之灵的盛会,却是徐长安与陆无双的磨难。
二人自入夜以来,便开始经受暴风雨的考验,波涛起伏翻涌,浪潮拍击不断,寒风阵阵袭体,雨凉透骨心扉。
若非是徐长安体质特异,陆无双修为不俗,此刻二人只怕是人未寻到,便先交代在了这里。
可即便如此,徐长安也被这上下翻涌的浪潮跌的七荤八素,胃肠酸水倒了一茬又一茬;而陆无双也是面无人色,本就乌青斑驳的肤色,竟又深了数分,可终究是常年在海边生活的人,这点风浪波涛,还是可以忍受的。
不过事无绝对,皆有利弊。
暴风雨虽然一直摧残着徐长安和陆无双,但却给了二人一个机会,一个悄无声息跟着白色披风男子的机会。
这样敌明我暗,以有心算无心,终究给徐长安和陆无双增加了不少救人的胜算。
不知日月交替了几次,星光暗淡了几回,只知在一片无垠的风雨中,小澜终是载着二人悄悄的靠近了一大片高塔低楼防御严密的海岛附近。
兴许是暴风雨都觉得二人有些可怜,竟是在二人即将登岸之际,吹起了更暴躁的风,下起了更磅礴的雨。
一时间天地凌乱一片,根本不能视物。
陆无双拉着徐长安潜入海里,找了个相对荒僻的地方悄悄登了岸。
只不过二人登岛的第一件事情,竟不是去找白一披风男子,而是趁着天昏地暗风雨轰鸣之际,偷偷摸摸的潜入了一栋离二人最近的石楼,而后进入其中,不由纷说的将其间看到的数十名精装汉子在间不容发之际先后放倒。
虽说这间房内的数名精壮汉子,武技也颇为不俗,相较与这附近海岛上的所有海盗也是出类拔萃的,可相比于徐长安二人还是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了。
至此陆无双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松了口气,而徐长安依然在旁边扶着墙不停的干呕着,只是早已经将腹中酸水吐的七七八八的徐长安不知此时还能否再吐出点其他东西。
不过不再等徐长安再次呕点酸水,陆无双便叫徐长安说到:“长安,快去看看屋里有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将这些人栓起来,我实在有些乏力了。”
陆无双终究还是**凡胎,即便修为强绝,在面对大道自然之前,仍是微不足道的渺小,即便同样吃了可以维持生机和延缓体力衰弱可达半月之久的小辟谷丹,但在这数日的颠簸中,竟还是将体力耗费的七七八八,时至此时几乎差点脱力于此。
徐长安没有多说,也不想多说,胸腹的翻江倒海的难受让他已经是开口说不了一个字的言语。
他转身翻便了整个石屋,绳索是一根都没找到,铁链镣铐倒是有零零总总的数十条之多,看来此地的盗匪也没少劫掠过往的船只,这大概便是受压俘虏时用的吧。
徐长安二话不说,将十七名精装汉子一一拴上镣铐,再以铁链将十三人团团缠绕,捆成一团饭团,便径自在屋里找起了水缸,而后鞠了一捧水,开始漱口,清肠。
整整吐了数天酸水,灌了数天海水,整张嘴尽是苦味,徐长安终是可以清爽一下了。
整个人仰躺在墙上的陆无双终是恢复了些许力气,而后爬起身来,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两套衣服,扔给徐长安一套道:“可能宽大了点,但是总比一身湿的穿着舒服,将就一下吧。”
徐长安接过衣服,左右看了看,还是有些放不下颜面的爬上了二楼。
这二楼陆无双一进门便以剑气试探过了空无一人,这才放心的在下方打斗,当然这打斗是一面倒的。
不过此时这空旷的二楼倒是成了徐长安换衣服的地方。
当徐长安下来,陆无双早已更衣完毕,套头看着徐长安打趣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害羞的少年!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害怕的?你是比我少了什么么?”
徐长安脸一红大骂一句:“去你大爷的。再瞎胡扯,再教训你一顿。”
陆无双无所谓的说:“怕你不成?全当磨练武技。”只是话音刚落,在徐长安还没反应之际“唰唰唰。”几道剑光扫过,他便将徐长安宽大的衣服斩去不少布料,此时虽然依旧有些不合身,但终究比刚才好太多。
徐长安却一脸惊叫道:“你干什么?都砍烂了!我怎么还你?”
陆无双理都不理徐长安,径自来到火炉旁坐下,烤了烤火提声道:“正事要紧!”
言毕以剑柄拍了拍正脸那位昏迷的精壮汉子,却见那汉子迷迷瞪瞪的兀自昏沉。
徐长安见状,回头找了找水瓢,然后盛满冷水,一瓢浇在了那光头的脸上,见那人抽了一个冷颤竟是瞬间清醒过来。
徐长安心道,这等游记上所载拷问犯人的寻常手段,无一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对良善之辈施展的,而今自己竟然也步入了这一途,不过却全然深处异位,真是天道有循环,何曾饶过谁啊。
陆无双见那人已然清醒,却还未曾开口,便被那精壮汉子怒目而视的大声叫骂道:“你们是谁?胆敢擅闯‘巡猎岛’?是想找死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的嘴了谁?现在放开我等,待会还给你们留个全尸!否则好叫你们知道我“巡猎岛”的十八酷刑的厉害!生煎、切块、下油锅,片肉、剥皮、滚刀板,剜心、去喉、开脑仁.......”
陆无双看这人说话就不带停的,就一剑甩在了他的脸上,而后说到:“听我说话。”
那人扭转头颅,眼中凶光更胜,竟是喷着一嘴的血腥唾沫继续说道:“你敢打我?你死定了!你就在这里等死吧!会有人好好招待你的,到时候叫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你活着比死还难受,想死又.....”
陆无双无奈,不待这人话说完,直接一剑柄将这人敲昏了过去。
徐长安有些莫名其妙的说到:“怎么和古史游记之上描写的不一样?不是该你问我答,各自程词么?或是慷慨激昂,或是跪地求饶,或是怨天尤人,怎么你一句话都没问,他就叽哩哇啦个没完?”
陆无双一拍徐长安的脑子,说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是书上说的就是全部,还有脚下的万里山河包容其间。二者合一才是人间的一两分之真意,至于剩下的**分?那是天意,天意莫测,晦默如渊。”
徐长安虽然赞同陆无双的前半句话有理,却全然不同以后半句话,随即大声反驳道:“圣人有云:人心可齐,人定胜天。怎么会是天意占据人间百态真意的**分之多呢?”
陆无双虽然总是风流倜傥浪荡不羁,但此刻却是认真无比严肃郑重的说出:“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这**便是天意,而那如意的一二才是你所得到的人生意义。”
徐长安听的似懂非懂,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无双拍拍徐长安肩膀说,你还小,你只要记住这句话就好了,这句话是我师父告诉我的,我虽然记住了多年却也不明白是何道理。
其实陆无双并没有说完,他师傅曾经告诉他,人生不如意之事原本是十之十一二,即便是修为通天的至圣先贤们,也不曾圣意遮天,他们拼尽性命,挥洒智慧的种子,大道的源泉,却也仅仅只是给人间的众生,争取来了那如意的十之一二。
可自那时起,人间便留下了希望的火种,众生虽然依旧疾苦,却不再蒙昧;依旧羸弱,却不再懦弱;依旧动荡,却不再迷茫。
他们有了目标,有了希望,他们逐渐强大直至盛烈,与日月争辉,与天地真雄。
即便他们此时几乎依然被天意所笼罩,可终究有了自我的意志,有了道德,有了人伦,有了三纲五常,有了人间秩序,有了人格的底线。
陆无双虽说嘴上说他不明白为何那一二分才是人生的意义,可他心中却比谁都清楚的知道为何?
当他面对仙道修士的肆意妄为,当他面对知道真相的满镇民众声嘶力竭的无情叫骂时,看着那个曾经冒着生死危机,救助陷入疫情的小镇民众的妖族长者,那仙道修士的一声:“斩妖除魔!”
无异于陆无双的天塌地陷,那是民意?那是天意!满满的天意,天要它亡!
可他无所畏惧,他的良心在狠狠的绞痛,他拼尽全力,即使武道崩塌,即使身体破败,即使性命堪忧,他也要护住众人口中的妖孽。
他还是失败了,妖族长者死了,还是没能躲过上苍的意志。
死前他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温柔的看了世界最后一眼,留给了陆无双一个安宁的微笑,一缕无憾的从容。
就这样默默无声的去了,没有带走半点怨念。
最后他杀死了那口口声声的仙道修士,自己也成为了一个废人。
可他从没放弃,天意虽然取走了老妖的性命,可却在陆无双的心间留下了枚微笑的种子。
他再次站了起来,他要再去看看这个世界,是否有令自己如意的十之一二。
他熟不知,自己已经就是那天意之外的,十之一二。
......
不在看着迷糊的徐长安,陆无双淡淡的说:“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了。”
徐长安耳朵微动,已然察觉有人呼吸之间一瞬的紊乱,心知这人多半受伤不深,被刚才那个张口泼骂的汉子吵醒了。
二人却见,那人半天不睁开眼睛,依旧装睡。
陆无双随手就是一剑甩出。
却见那人兀自大叫道:“我醒了!我醒了!别打,别打。”
陆无双将剑贴在那人脸颊上说到:“早点醒来,不就没这些事了么?”
却见这人面带讨好的说到:“二位大人说的是,是小的无知,自以为是可以骗过二位大人的耳目,想少受些罚。可没想到二位大人,火眼精金,一眼就看穿了小人的计量。看二位大人的衣着不凡,器宇轩昂,便知二位大人是人中龙凤,小人还敢在这里装死,无异于鲁班门前弄大斧,班门弄斧.......”
陆无双听着这人的滔滔不绝,这次却没甩剑抽在那人脸上,只是用手示意,停。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位仁兄马屁拍的震天响。
这位一脸献媚的汉子连忙说道:“二位大人,紧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长安来了兴致,说道:“你不怕你身旁的这些兄弟,其中也有装睡的,把你透漏的底细听的一清二楚,等我们走后,再找你算账?”
那汉子则是一脸媚笑的说到:“不会不会,这些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怎么会出卖兄弟呢。再说二位大人,刀剑环伺,小的若是不说,到时候众兄弟性命不保,岂不是怪我太没义气。我焉能做这等枉顾兄弟情义之事。”
陆无双在一旁听的一乐,他还是第一次把自己怕死说的如此大义凌然之人。
于是调笑道:“我们还没说杀人呢!而且我们也没拔剑。”
那汉子此时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缝的挤眉奉承道:“二位大人即便刀剑不曾出鞘,却也刀剑之气四处荡漾,威猛之姿展露无余,小的心生但却,又怕
兄弟生死,便说错了话,希望二位大人惩戒。”
徐长安本想继续调笑,可想到那少女还身处险境,便催促陆无双道:“还是问正事吧!虽说那女子一时半会可能没有危险。可毕竟我们还是晚了那人数个时辰,即便小澜他刚才还感觉得到这少女的气息,可也不好说现在怎么样了。”
陆无双点头同意,便问这喜欢拍马屁汉子道:“这里是哪里?”
那汉子一愣,他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在不知道这里是哪的情况之下就偷摸的上了岛,但是摄与二人刀剑之威,只好从实作答道:“这里是海马滩,东海之内赫赫有名的白鲨海盗的驻地。”
“这里有多少人?实力都怎么样?”
“我们白鲨海盗驻地大概有一千三百来人,大多都是武夫三镜四境的人,其中五境蜕凡的有三十来人,其中又有七个蜕凡巅峰,是海盗船的船长。我们还有三个当家,大当家二当家都是超脱境的绝顶强者。就这些。”
陆无双见那人竟还有一个人没说,便问“那三当家呢?”
“三当家我们不知道。很少见这个人,是我们大当家的轻弟弟,应该实力不咋样吧。”
陆无双已经心里有数,便问:“那今日从海上回来的那人,是几当家?住在那?”
却见那人为难地说:“这几日暴风雨连绵,海船出海都困难,所以没怎么注意海上动静,更不知道谁回来了,不知道你说的是那位?”
陆无双想了想,却如此人所说,暴风雨连绵,以至于在此放哨的众人,都在屋内避雨,这才有了他二人轻而易举的登岛。
便说:“那人应该是练就了一身冰寒属性的武技。”可心下细细想来,总觉得不对,因为这人出手实在诡秘莫测,事先好无所觉,很难判断他到底用的是道法,还是武技。
若是武技他们虽然吃力,但却终归救人的机会大些,毕竟拼的是力气和本事。
可若是道法,他们二人可不好说了,毕竟仙门修士出了名的法宝众多,就怕二人打不过,连跑都被对方法宝困住,所以这一个疑点才是他们二人接下去的决策的关键。
却听这拍马屁的汉子开口说道:“并无此人!”
陆无双一愣,随即以炙盛的眼光凝视着这汉子。
只听那人立马委屈出声的跪地磕头道:“二位大人可要相信小的话语啊,小的说的话可是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言语不实就要我五雷轰顶立毙于此。”
却听“轰轰轰”的数道惊雷炸想在屋外,一时间整个石屋之内都是轰鸣声。
那人见状简直大骂出声道:“大人可千万要相信小的说的啊,我说的话真是句句掏心窝子的真话啊,你个贼老天长没长眼睛啊。”
话还没说完,一道霹雳直接将石屋的窗户劈烂,刹那间一股冷气喷薄而入,风雨刷刷而落。
徐长安眼急手快,抄起手上的桌椅就堵在了那堵气窗之上,随即拿起附近的刀剑“咚咚咚咚”不分先后的插入石墙之中,这才堵住了风雨。
徐长安转头:“这么邪门?”
陆无双也是一阵无语,他绝对相信第一次的惊雷是巧合,毕竟暴风雨天气,打一阵雷实在正常不过。
可这一道闪电,好死不死的霹在了此处的石屋之上,也是一阵让陆无双无语。
难道是天道示警?
陆无双也再懒的想这些离奇诡秘的怪事,便盯着此时话都说不出来的喽说到:“还是说点真的吧,看看天斗不信你。”
此时一脸献媚的喽,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委屈的说到:“大人,我真的句句属实啊。”
陆无双说“算了,你给我们画一幅岛上的结构图,特别清楚的标注上,三个当家的住处,三个当家经常活动的场所,以及地牢的位置。”
说完,不再言语,自储物袋中拿出纸笔,让这个献媚喽作图。
这喽一看陆无双竟然拥有传闻中的储物袋,那种可以装下三山五海的神奇法宝,一时间心头一紧,知道这次多半遇到了狠茬子,变规规矩矩的画完了一副图,然后详细对陆无双解释了一番。
做完这一切,陆无双一剑柄再度打昏了这人。
徐长安见状说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这个少女。”
陆无双一把抓住徐长安说到:“学着点。”
说话间竟是又弄醒一个喽,然后将对那个阿谀奉承之辈的问题一一再问了一遍,然后同样要其画了一遍图纸。
这才打晕这人,然后对比两幅图纸,确信没有多大出入,便对着徐长安说到:“懂了么?”
徐长安由衷的钦佩道:“无双哥果然是老江湖,小弟受教了。”说着竟又是做辑行了一礼。
陆无双一捂脸,这徐长安看着活泼好动,生性好爽,且又有几分洒脱之气,可怎么有时候又是一脸的刻板之气。
陆无双不明白,也懒的再想,人人都有自己的独特风格,他陆无双如此,徐长安定然也是如此。
二人负剑打开石屋的大门,看着屋外的滂沱大雨,沿着心中的路线,悄然隐伏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