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完本感言
迟到的完本感言
完本感谢应该早点写,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新书构思中,拔不出心思来写完本感言,拖到了现在,向大家说声抱歉。
《天下枭雄》是在《皇族》失败上的顿悟,它其实是《天下》这本书的一个传承,从中唐走到初唐。
而《皇族》是一个浮躁老高的产物,也是一个深刻的教训,正是吸取了皇族的教训,老高才能把心沉下来,继续写自己的思想,这样就有了天下枭雄。
天下枭雄的构思,其实是从门阀开始,关陇贵族和关东士族的百年对抗,这是本书的灵魂,然后隋末争霸是骨架,主角杨元庆是一条贯穿全书的经脉,众多的人物则形成本书的血肉。
写了整整一年,终于结束了,如果说遗憾,就是写得太快,没有时间好好琢磨,但没有办法,竞争激烈,不得不如此。
不过老高已经尽力了,每天三章需要写十五个小时,才能保证速度前提下的质量。
再说说新书三国,正如刚才所言,其实三国还是和天下枭雄一脉相承,是一个对门阀世家的梳理,血脉家族自原始社会就有,世家其实是一种更高层的家族,追求名望的延续。
但门阀政治大概从东汉时开始发源,汉末三国时代开始兴起,到魏晋时代进入高峰。
门阀政治的兴起、发展、高峰、衰落,其实是有一种自然法则蕴藏在其中,不是人力所能阻拦,阻拦者如曹cāo,虽然有军事上胜利,但最终还是在政治上失败,他的寒门法家阻拦不了门阀政治的兴盛。
所以老高的三国也是一种门阀脉络的梳理,当然,光写门阀是没有人愿意看,作为一本小说,必要有足够的吸引力让读者看下去。
于是老高又把新书定调为争霸,一个强人率领荆州势力的兴起,成为三国中的另一鼎足,变成了四国时代,切入点是建安六年,汝南之战,明天《兵临天下》
相信老高的笔力,会把一个故事娓娓道来,绝不平淡、清淡,而是做成一道sè香味俱全的大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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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大隋帝国昭武三十年,距离杨元庆登基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国泰民安,盛世繁荣,经过三十年的励精图治,大隋国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开皇盛世时的强大,人口从杨元庆登基时的两千万恢复到了四千三百万,六百余万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西州碎叶郡,这里是大隋帝国最西方的一个郡,由杨元庆第三子陇王杨致镇守,驻军八万。
碎叶城同时也是丝绸之路的中转站,昭武六年,西突厥彻底灭亡后,丝绸之路的商贸又渐渐繁盛起来,碎叶城便成了最大中转贸易城,城内胡汉杂居,人口三十余万万。
这天上午,一支由三百余匹骆驼组成的商队缓缓进城,为首东主是一名三十余岁的汉人男子,身材中等,方面大耳,或许是长年经商的缘故,他的皮肤显得有点黝黑。
队伍来到一座大宅前停下,汉子跳下骆驼,向大门前张望着的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奔去,“娘,我回来了!”
妇人大喜,“嗣华,你可终于回来了,这一去有三个月了!”
“娘,舅舅现在升为兵部尚书了。”
“嘘!”妇人小声道:“在爹爹面前可别提他。”
男人吓得一吐舌头,笑问道:“爹爹呢?”
“一早去西陵园,你三弟也在。”
“我去找爹爹,我有重要事情告诉。”
“去!”
男子没有进府,回头吩咐商队几句,便向府宅西面匆匆而去。
西陵园是紧靠府宅西墙外的一座私人墓园,也是府宅主人所有。
此时府宅主人,一名五十余岁的男子正凝视着一座新立的墓碑,他头发已经斑白,三十年的岁月转瞬即过,使他深感身处历史长河中的渺小。
墓碑上刻着一行小字,义弟尉迟恭之墓,凝视良久,他低低叹息一声。
“父亲,要下雨了,回去!”旁边一名年轻的男子低声道。
“再等一等。”男子声音显得有些苍老。
这时,名叫嗣华的男子走进了墓园,年轻男子看见他,惊喜道:“父亲,大哥回来了。”
嗣华匆匆上前,双膝跪下叩首,“孩儿不孝,不能父亲身边照顾。”
“起来!”
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你好像更黑一点了。”
“父亲,孩儿见到杨元庆了。”
听到杨元庆这个名字,男子的脸色略略沉了下来,但心中却有点紧张,尽量平淡地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落叶归根,同意父亲回故乡。”
男子眼睛忽然有点红了,三十年了,他终于可以回去了吗?
他又望着一座座墓碑,低声自言自语,“兄弟们,我会带你们一起回去。”
.........
长安,务本坊弘农郡王府,这里原是杨素的越王府,现在是弘农杨氏家主杨巍的府宅。
杨巍在昭武七年和驸马左卫将军秦怀玉率军讨伐北方契丹叛乱,并灭掉契丹和室韦,立下大功,杨巍被加封为骠骑大将军,并以宗室的身份进爵弘农郡王。
此时府邸外戒备森严,数千羽林军封锁了往来的街道,不准陌生人靠近西院。
在西院一座小院子里,依然保持着当年模样,小院前几年翻修过,修旧如旧,风貌依往。
妞妞练武的大簸箕还放在墙角,杨元庆三岁时练刀的小树,已长成参天大树。
院子里,已经两鬓白发的杨元庆和出尘互相扶持着,默默注视着这座他们幼时生活过的小院,时间已过去了六十年。
在六十年前陈旧的画面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院子里骑了一圈竹马,忽然看见一个小男孩在歪着头看自己,她也歪着头笑嘻嘻地望他。
元庆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妞妞,你呢?”
“我叫元庆!”
六十年的岁月过去了,逝者已往,唯有生者相惜,杨元庆从墙角拾起一只陈旧的小竹马,递给出尘,微微笑道:“如果还有轮回,我很想看见你再骑着它。”
出尘莞尔一笑,“你不是说过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吗?我希望是你骑着它来找我。”
两人对望一眼,皆露出了温馨的笑意,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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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失败上的顿悟,它其实是这本书的一个传承,从中唐走到初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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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门阀政治大概从东汉时开始发源,汉末三国时代开始兴起,到魏晋时代进入高峰。
门阀政治的兴起、发展、高峰、衰落,其实是有一种自然法则蕴藏在其中,不是人力所能阻拦,阻拦者如曹操,虽然有军事上胜利,但最终还是在政治上失败,他的寒门法家阻拦不了门阀政治的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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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紧急受命
杨元庆现住在杨府东院,这里是杨府重要子刷的集中居住处,待遇要比原来的西外院好得多,每个子别都有一座精致的小院,院门林木茂盛,鲜花竞放,一排平房约有五六间屋,按照杨府的惯例,每名嫡子孙还配有两名丫鬟伺候和一名贴身小厮。
杨元庆的院子里种着桃、李、杏、柿各一株,枝繁叶茂,房屋有八成新,五间屋子,原是二叔杨玄奖的住处,玄奖成婚后便搬走,这座院子空了十几年,前年才刚刚翻新。
这是杨府主管事杨玄tǐng的安排,不过杨元庆并没有要丫鬟和小厮伺候,他只是用探亲假回京,住不了多久就要返回大利城。
杨元庆已经回京城近十天了,他开始有点思念草原的生活,思念他的战友和无边无际的草原,连那种酸涩的马奶酒,他怀念起来。
杨元庆站在一棵茂盛的柿树下,缓缓拔出锋利的横刀,将刀鞘扔掉,凝视着闪烁着冷光的刀尖,霍地一刀劈出,刀势凌厉,霎时刀光四起,冷锋向四面八方劈去。
他在三年前便已经体悟出了张须陀的十三式刀法,可以任意组合,使刀法千变万化,他也不再像第一次和鱼俱罗对阵时那样经验不足,lù出破绽,沙场百战,丰富的经验使他的刀法已毫无破绽,使他已渐渐掌握远箭、长槊、短刀的三者配合作战。
一片柿叶经不住凌厉的刀锋,从树上飘落,在杨元庆眼前飘落的一刹那,一道寒光劈过,战刀迅如奔雷,一一种无以伦比的力量将树叶卷入刀光,眼看这片树叶将被绞得粉碎,可就在这霎时间,仿佛天地万物倏然静止连时间也凝固了,只有那片柔nèn的树叶擦着刀锋飘落而下,叶片完整无缺。
杨元庆脸上lù出了淡淡的笑容,突破滞固进入破功期后,他已经窥到张须陀十三式刀法中的最精妙之处,那就是力量收发随心,可以从至刚到至柔的转变。
此时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刀法再高明也难以填平他内心的寂寞和失落,他虽然住在杨府,可他的心却感觉和杨府相隔千万里。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公子!”
这是刘二叔的声音杨元庆走到门口见刘二叔老远奔来,“刘二叔,出什么事了?”
“宫中来人了,在门口等你。”
杨元庆一愣,现在才五更刚过一点,宫中有人找自己做什么?他点点头,快步向府门外走去。
府门外站着两名宦官,见杨元庆出来两名宦官立刻行礼道:“杨将军,陛下紧急召见,请将军立刻进宫面圣。”
杨元庆知道祖父也一夜未归估计是有军国大事发生了,他翻身上马,跟着宦官疾速向大兴宫驰去。
此时正是天sè已经有一点麻麻亮,东天空泛起鱼肚白,在太掖殿杨广的御书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杨广和几名重臣几芋一夜未眠,在商议紧急军情,已经有消息传来,汉王杨谅已经举旗造反了。
如果说杨勇是杨广政治上的敌人,那么汉王杨谅便是杨广军事上的敌人,汉王杨谅是隋帝杨坚最小的儿子,受封于并州总管,他的封地极大,崤山以东皆为其所属,西起崤山,东至沧海,南至黄河,下辖五十二州,统领数十万军队,仅杨谅的王府亲兵便有五万人之众。
当然,杨谅的辖地并不是独立王国,隶属于并州的各州县依然属于朝廷管辖,但军队则属于杨谅统帅。
自从太子杨勇被废后,杨坚便着手削藩,他已先后削掉了蜀王杨秀和秦王杨俊之藩,将杨秀幽禁,而秦王杨俊则不幸病死,就在杨坚准备削汉王杨谅之藩时,却不幸病委,最后不得不把这件棘手之事交给杨广。
杨广最初是想用计谋将杨巅骗回京城,在杨坚病重期间,他便假借杨坚的名义派屈突通赴相州召杨谅进京,不料杨坚驾崩的消息泄lù,杨谅不肯返京,举旗造反已是必然,尽管现在杨谅还没有公开造反,但他们必须要及早准备,以免被杨谅杀得措手不及。
御书房内,除了杨广外,还有杨素、宇文述、长羽员等大臣,另外还有晋王杨昭和豫章王杨睐。
他们协商一夜,都着实有点疲惫不堪了。
重大事项都已经定下来,晋王杨昭极力推荐杨素为主帅,而豫章王杨睐则主张宇文述为主帅,一度让杨广有些为难。
尽管宇文述和杨素一样,也是大隋王朝的百战之将,但杨广在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慎重起见,以更稳重更有军事才能的杨素任主帅,封并州道行军总管、冀州道安抚大使,长羽晨为副帅,封相州刺史,宇文述为后军都粮总管,杨素统帅十万关中军,并征发崤山以东军队,共二十万大军征讨汉王杨谅。
长刷鬣还有一点犹豫,“陛下,臣长子长羽行布在汉王手下做事,臣担心受杨谅制约,不能尽心为陛下效命。”
杨广摆了摆手,“长孙爱卿能够体谅国之艰难,临危受命,联相信爱卿不会因为儿子而损害国之大义,委公重任,公勿要推辞!”
杨广见杨素也有话要说,便微微笑道:“莫非太仆也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杨素连忙道:“陛下,老臣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刚才长别将军推荐元庆去幽州,臣有点担心,他毕竟年少,臣怕他误了陛下的大事。”
杨广准备征调幽州军队向西进攻杨谅,但他得到消息,幽州总管囊抗和杨谅关系密切,杨广怀疑他和杨谅已有勾结,决定秘密抓捕寰抗,长刷员便推荐杨素之孙杨元庆来执行这个任务,杨广对杨元庆印象极好,他当即同意了。
杨素知道刷子颇有能力,抓捕囊抗他并不反对,但他担心杨元庆统帅不了三万幽州军队。
杨广背着手走了几步杨素说得有道理,杨元庆虽然善于随机应变,但毕竟年轻,资历不足统帅三万军队恐怕有点吃力,一旦幽州军败,形势就有点严峻了。
杨广点点头,“那依太仆之见何人人统帅幽州军更为合适?”
“老臣推荐两人,可其中选一,一个是老臣旧部李子雄,前任江山刺史,现人在洛阳,统帅能力极强……”
他话没有说完,宇文述立刻反对,“陛下,李子雄资历不足,恐怕难以胜任,老臣推荐代州总管李景,此人武艺高强,统帅能力不亚于老臣,他定能担当此重任。”
杨广也统帅大军出身,他深知帅将合心的重要,宇文述推荐的李景虽然是名将,如果和杨素不配合……极可能就会导致兵败,他便摇了摇头道:“代州也同样重要,不可临时换将,李子雄联也了解他,平陈时屡立奇功,就以他统帅幽州之军,杨元庆可为其稗将。”
杨广当即立断,“立刻赴洛阳传联旨意,封李子雄为上大将军、岚州刺史,命他即刻赶往幽州。”
宇文述今晚只是一个配角,他想和杨素争主帅,失败了,他又推荐心腹大将李景,还是失败了,连杨素的别子杨元庆都得以重任,令他沮丧不已,他一直是杨广的心腹,在杨广登基后,他便渴望成为大隋第一臣,超越杨素,现在他终于明白,不管他再怎么受杨广宠信,他都无法超越杨素这棵根深蒂固的老树,他心中暗暗叹一口气,只能再继续隐忍。
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回禀陛下,杨元庆将军到了。”
杨广立刻笑道:“让他进来!”
片刻,杨元庆快步走了进来,他身着军服,单膝跪下行一军礼,“丰州大利城守将杨元庆参见皇帝陛下。”
杨广眼睛眯了起来,这小子溜得tǐng快,仁寿宫后便不见了他的踪影,他有心开两句玩笑,不过在重臣面前,他必须保持帝王的威严。
“杨将军免礼平身。”
谢陛下!”
杨元庆起身,又向几名重臣行礼,“参见各位大臣。”
长别足笑呵呵道:“元庆,我向陛下推荐你,有一个棘手的任务。”
杨元庆毫不犹巅道:“微臣万死不辞!”
连宇文述也忍不住点头了,且不说这个杨元庆能力行不行,但这个态度就不错,果断坚决,铿锵有力,难怪杨素说,他刷辈中以此人为最,果然是有点名堂。
杨广也很欣赏杨元庆的态度,便微微一笑道:“你去一趟幽州,替联抓捕幽州总管窦抗,但你不可伤他xìng命,抓捕此人后,由李子雄掌管幽州大军,你可为稗将。”
“微臣明白了,微臣可带多少军队?”
杨广摇了摇头,“一兵一卒都不准带,你单枪匹马前往,联给你五百两黄金,你可就地招募军队,天亮后就出发。”
离开皇宫,杨素有些疲惫不堪,坐在马车内闭眼休息,杨元庆却默默注视着窗外,脑海里却在思考他的任务,不知该感谢长刷足,还是该骂他一顿,长别民明明知道自己是来京城休假,却把这个棘手的任务推给他,不带一兵一卒,让他去抓捕幽州总管,那个武艺高强、骁勇善战的囊抗,让他不得不苦笑。
这时,前面的杨素微微笑了起来,“怎么,现在才知道很难吗?”
“祖父,我在哈利湖的军功兵部没有上报吗?”杨元庆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他在哈利杀达头的军功,至今一点消息没有。
“哈利湖的军功圣上已经知道了,昨天还和我说起此事,问我怎么封赏你,我替你推掉了?”
“为什么?”杨元庆悄然。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还只是一棵幼树,现在是需要根深,而不是长高,元庆,你是祖父藏在沙中的明珠,祖父不希望你过早放光,包括这次幽州任务,我也替你推脱,但推脱不掉,让我忧心啊!”
杨素长长叹了口气,目光中充满了忧虑,他的家族风头太劲,绝不是好事,功高震主啊!
杨元庆沉默了片刻,便道:“我能理解祖父的思虑,我无所谓,但我的手下怎么办?有功不赏,我将来怎么领军,祖父考虑过吗?”
“这个我知道,我考虑过了!”
杨素淡淡道:“现在你的名下已经有了一座田庄,是家族的正常分配,你可以把它卖掉,奖赏有功将士,阵亡者的抚恤,我知道你敲了贺若弼五百两黄金,这个我就不管了。
停一下,杨素又缓缓道:“记住了,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卖田庄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半点关系没有,将来圣上问起来,你就这样说。”
杨元庆默默点了点头,他能理解,他只是个小军官,sī自犒军问题还不大,但祖父就不一样,这一点,他心里非常明白。
杨素见他能接受自己的苦心,不由暗暗点头,孺子可教,孙子武艺超群,顶多只是将才,但要成为帅才,他就必须要懂得一些禁忌规矩,元庆没有让他失望,这些事情当然不会天生就会,但要能举一反三……点通透,这才是天赋。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杨素微微笑道。
“别子还有一个问题,那这次幽州任务我该怎么办?”
“你还是去,我会派铁影十八骑跟随你前往,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但你要记住两点,窦抗的母亲是先帝之姊,也就是安成长公主,窦抗其实是圣上表兄,你决不可伤他xìng命:其次,圣上不准你带兵,是因为你要经过汉王控制之地,你千万不可招摇,让汉王发现你的意图。”
杨元庆点点头,“孙儿记住了。”
这时,杨元庆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道:“祖父,这次东征汉王,给我师傅一次机会吧!”
“张须陀吗?”杨素眯着眼笑了起来,“可以,我明天就让人去招他回来助我。”
此时在杨府大门口,站着一名年轻的银甲小将,手执金背虎牙刀,正耐心等待着杨元庆归来。!。
第二十三章 夜袭飞狐
这时……阵马蹄声传来,两名在前方探路的铁影卫奔了回来,向杨元庆施礼道:“回禀将军,我们已前去查看近四十里,路上并没有伏兵,而且十几里外便有一个小村落,村中人说,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军队出现。”
“公子,这就有点奇怪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甲一凑上前道:“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灵丘县那支军队根本和我们无关?”
杨元庆摇了摇头,“不是,那支军队肯定就是伏击我们的敌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支军队应该在我们后面。”
刚刚走上前的苏烈吓了—跳,“这怎么可能?他们比我们早大半天入谷,怎么会在我们后面?”
杨元庆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缓缓道:“原因很简单,他们知道我们必然会退回去,再退回去时,我们就丧失了警惕。
甲一和苏烈对望一眼,都不解地望着杨元庆,这又是什么缘故,他们为什么要退回去?
杨元庆一指地图河北段,“我猜窦抗已经派军队在飞狐县等候我们了,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少,追踪我们的敌军这才会xiōng有成竹,扼断我们的退路……”
说到这里,杨元庆停下话头望着围上来的手下,苦笑一声道:“换而言之,我们实际上已经被堵在飞狐道内。”
众人都沉默了,包括甲一,十几年来他们都习惯于绝对服从,而从不会做出决策,他们都在默默等待,等待着杨元庆的命令,连苏烈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意见在此时没有半点意义。
杨元庆站起身,对众人下令道:“我们现在就调头回去!”
正如杨元庆的判断,萧摩诃刚刚得到消息,幽州总管窦抗已派出一万五千军队,在井陉、飞狐陉、军都陉三条通道的东面堵截杨元庆萧摩诃便改变了计划。
萧摩诃派来围剁杨元庆的大将叫做孙耀武,也是萧摩诃心腹大将之……他带领一千士兵从晋阳出发,比杨元庆早半天抵达灵丘县就在他准备进入飞狐道伏击杨元庆等人之时,他忽然接到萧摩诃的命令,他不用再伏击杨元庆,而是等杨元庆一行人进入飞狐陉后,截断他的退路。
飞狐陉的入口叫做高家峪,是一片地势不高的起伏丘陵地带,森林茂密,距离灵丘县不到十里其实就是两座低缓丘陵间的一片凹地若不是路旁立着一块‘飞狐陉’的石碑谁也想不到,这条浅浅的土沟就是飞狐陉的入口。
此时,孙耀武率领一千军队便驻营在入口处,杨元庆他们遭遇幽州军拦截退回来,至少也是四五天之后的事,这一点,孙耀武心里很清楚,而且他也并没有把杨元庆他们放在心上对方一共只有二十人,而他们却有一千人,实力相差太大。
相比之下丽耀武更关注代州的军队,代州刺史李景是一个硬角sè,如果他得知自己进入代州,必然会有干涉,尽管杨谅的造反大旗还没有完全举起,但很多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这让羽耀武心中也十分紧张,在并州所有州县中,李景手下的州兵最为强悍。
夜幕悄然降临,月亮升起来了,夜sè变得苍白而发黑暗影似乎消散,空气变得透明而温暖,月光洒在飞狐陉。,将丘陵上的岩石和树木都抹上一层银sè,到处都看得很清楚,甚至分辨得出路边的一根根草茎,在丘陵与一条小河之间狭长的空地上,清晰地矗立着数十顶帐篷。
在距离帐篷百步外的山丘树林内,杨元庆带着他的十九名手下正注视着山丘下的一片帐篷,因地势狭窄,帐篷一顶挨着一顶,密密麻麻呈南北条状分布,一共约五十顶,在南北两头插满了密集的长矛,以防止偷营,但临水一面和背山一面都没有长矛,一方面是他们没有这么多数量的长矛,另一方面是他们的防御意识决定。
杨元庆是边塞军中最优秀的斥候,他可以从对方扎营中迅速找到其破绽,杨谅军队扎营的破绽被他一眼便发现了,其实在河对岸还有更宽敞的平地,但杨谅军队并没有选择,而是依山临水,这种扎营方式,只能说明他们要防御的敌人是在河流以西,应该是防御代州的军队,而不是飞狐陉中的自己。
这也说明杨谅军队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半路调头返回,这就让杨元庆心中有了对策。
杨元庆一摆手,所有的人都围拢上来。
杨元庆指着军营道:“机会就在眼前,我们直接从山丘上杀下去,为了和敌军有所区别,我们一律头缠白布,集团冲击,不可掉队。“众人扭头望向军营,眼中都lù出兴奋之sè,他们纷纷从马袋中取出明光铠甲,迅速穿戴起来,又用白中扎紧额头,提槊握刀。
两更时分,众人跟着杨元庆,牵着自己的战马,沿着一条长满荒草的沟壑悄悄下山了,借着荒草和树木的掩护,他们无声无息,格外小心。
军营内依然是寂静无声,士兵们都已安睡,只有三队三十余人的士兵在军营附近巡逻,一队是沿河巡逻,另一队数人是军营内巡逻,还有一队探子,在河对岸方圆十里内巡逻。
此时,杨元庆等人已经到了斜坡上的松林边缘,距离军营不足三十步,这是一段仰坡,土质松软,如果他们再向下走,必然会被巡哨发现。
在军营内巡逻队的哨兵一共十人,就在长只有三百余步的军营内来回巡逻,他们基本上就在靠山坡这一段巡逻,月sè皎洁,无论如何,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杨元庆摘下长弓,一挥手,众人纷纷摘下弓箭,像杨元庆一样翻身上马。
长弓拉成满月,二十支长箭几乎是同时射出,呼啸着向十名巡逻兵射去,‘啊……连串长长的惨叫在大营中响起,就在惨叫声中,二十名骑兵从山坡上疾冲而下,挥动长槊大刀,瞬间冲进了敌军大营。
二十匹战马在大营内横冲直撞,一座座帐篷被挑翻,长槊刺穿了敌军的xiōng膛,惨叫声此起彼伏,大营仿佛炸营一般,士兵们纷纷从营帐内仓惶逃出,他们四散奔逃,俨如一群群无头苍蝇,军营南北两端被密集的长矛阻隔,很多士兵纷纷跳河,向对岸游去。
此时军营内西南角已燃起熊熊大火,那里营帐密集,很快便连成一片火海,二千名猛士在火海中左右奔突,槊刺刀砍,勇不可挡,杀德杨谅军死尸遍野,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别耀武的大营在东北角,他们被惨叫声惊醒,一跃而起,执刀冲出大营,他翻身上马,原以为是代州军偷营,当他看清对方只有一队二十人的骑兵,他不由勃然大怒,大声怒吼,“稳住阵脚,杀死他们!”
黑影瞬至,杨元庆的战马如迅雷,手中长槊如疾龙出云,槊尖闪烁着青幽的光泽,快如闪电,不等刷耀武反应,槊刃已刺入他脖颈,‘咔嚓!,刷耀武的人头被刺飞五六丈远,马上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鲜血从脖腔喷出。
主帅被杀,杨谅军中士兵心惊胆寒,四散逃命,这一战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五十顶帐篷被烧毁三十余顶,一千余名士兵被杀死、烧死近三百人,仅跳河溺亡便有数十人,俘敌近三百人,杨元庆和他的手下却无一人伤亡,甚至连轻伤都没有。
就在这时,杨元庆忽然发现,河对岸出现了一支黑压压的军队,足有四千余人,将逃跑的数百杨谅士兵团团包围……个人也逃不出去,一名大将提刀而出,向河对岸大喊:“我乃代州刺史李景,对岸是什么人?”
两天之后,一支由三百余人组成的杨谅军队抵达了飞狐陉东头的飞狐县,这里已是大军云集,幽州总管囊抗已经得到杨谅派人送来的消息,杨广派人来抓捕自己,惊怒之下,他派出一万五千军队进行拦截。
部署了近五千军队,对所有的往来客商都进行严格检查。
远远一队骑兵在山谷口出现,几名幽州士兵驰马迎上,厉声喝道:“来者什么人?”
队伍中一名军官飞马而出,在马上抱拳施礼,“在下稗将别耀武,奉汉王之命护送中官马神俊前来会见窦总管。”
他将军牌递给幽州军士,幽州军士拿着军牌飞驰而归,向上司禀报,片刻,一名将领上前行礼,“请问哪位是马中官?”
从队伍中出现一人,皮肤白净,颌下无须,身着一件淡赤sè长袍,头戴纱笼方帽,他用一种宦官独有的尖声问:“咱家就是马神俊,窦总管可在飞狐县?”
军官连忙欠身道:“卑职是飞狐道偏将赵渠,窦总管尚在幽州城,我们会派人护送马中官前往幽州城。”
马神俊点了点头,“情况(武动乾坤最新章节.)紧急,我要即刻见到窦总管。”
他吩咐左右一声,队伍立刻动身,向数百里外的幽州城飞驰面去。!。
第二十四章 真假使者
幽州也就是后世的北京,自古便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它背靠燕山,南临河北大平原,具有“提裘领之势”俨如提起一件裘皮大衣之领,向南则可席卷天下。
幽州在大隋王朝也具有极为重要的防御作用,向北防御突厥,向东北防御契丹和高句丽,它是大隋王朝的北方军事重镇,属于上总管府,下辖四万余常备军。
幽州总管窦抗是陈国公窦荣定之子,窦氏家族属于关陇军事贵族集团,是隋王朝的名门高姓,窦抗的母亲便是杨坚长姊安成长公主,他有一个堂妹便是李渊之妻窦氏。
窦抗今年的四十岁,官拜定州刺史,去年八月幽州总管燕荣被赐死后,他便兼任幽州总管。
窦抗是朝廷权贵子弟,在当初晋王和太子杨勇之争中,他原本是偏向于太子杨勇,杨勇被废后,他一度处于一种mí惘之中,立场显得不是那么坚定。
一方面窦抗支持新太子杨广,另一方面他又和汉王杨谅暗通款曲,往来密切,这也是由幽州的地理位置决定,他管辖的幽州基本上被杨谅的管辖区所包围,杨谅也有意拉拢他,每逢节日,都会派人送来仪礼。
尽管汉王杨谅对窦抗刻意拉拢,但窦抗却并不愚蠢,这几年他便发现杨谅有谋反之心,在sī下里招兵买马,打造兵器,这使他心中生出一丝警惕,不敢和杨谅走得太近,但他又不敢过于拒绝杨谅的示好,也含蓄地向杨谅表达了他的支持之意,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暧昧。
总管府内,窦抗正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的目光忧虑而紧张,几天前他得到杨谅派人送来的消息,刚刚登基的杨广已经派人来抓捕他,这让他一时害怕之极,竟派出一万五千军队,堵住了进入幽州的各条通道,进行严格盘查,任何出入幽州的行人客商都是搜查,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人,只要是带有长兵器,便立刻抓捕。
但此时已经十天过去了,他派出的军队没有任何发现,这让窦抗心中生出一丝怀疑,到底有没有来抓自己的人?这会不会是杨谅故意放出来的传言,目的是逼自己举旗支持他。
窦抗停住脚步,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幕僚邵子文,便问道:“先生觉得此事到底是真是假?”邵子文只有三十岁出头,人长得极瘦,他出身代州大族邵家,但因他母亲是陪嫁丫鬟,使他身份卑微,自幼家境贫寒,饱受族人歧视,十三岁时母亲贫病而死,使他深受刺jī,发誓要出人头地,绝不再受贫穷,他开始发愤读书,十年后学有所成,被人推荐做了代州雁门县小
吏。
但他嫌小吏傣禄微薄,没有前途,三年后便弃职来定州投靠恩师卢涣,卢涣时任隋昌县令,知道这位学生才学出众,便把他推荐给当时的定州刺史窦抗。
一番交谈后,窦抗感觉他才华不错,从此邵子文便成为窦抗的幕僚,一直跟随着他,地位和生活都渐渐得到改善。
邵子文非常清楚窦抗心中矛盾,便捋须笑道:“如果圣上真的派人来抓使君,必然会十分隐秘,那汉王怎么会得到这个消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说明这个消息是假的可能偏大,目的是为了让使君对朝廷绝望,从而助他造反,当然,也有可能是真,但卑职以为,无论是真是假,使君都要谨慎对待,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
窦抗点点头“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这句话说得不错,他又问:“那先生认为我在汉王和朝廷的夺位中,该如何站位?”
邵子文早已替他想好,就等他开口问自己,邵子文眼睛微微眯起,低声道:“其实这场战争就是兄弟之间的夺位之战,从实力对比来看,我以为五五开,朝廷和汉王各有优势,可如果从人心向背,汉王则毫无优势,他毕竟是亲王谋反,这场战争汉王没有胜算,可对使君而言,却不能支持朝廷,若使君支持朝廷,汉王首先就会对付使君,最后汉王虽然落败,但使君却先灭亡,使君得不偿失,所以依属下之见,选择中立是最为可靠,不帮朝廷,也不帮汉王,等最后,朝廷若败则举兵拥汉,汉王若败,则起兵进攻河东,虽然不会有大功,但也不会有大过,使君以为如何?”窦抗恍然,如茅塞顿开,他连忙向邵子文深深行一礼“先生建议,乃金玉之言,我当铭记于心。”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禀报声“总管,有重要事情禀报!”
“进来!”
门开了,一名亲卫走进房间,他单膝跪下施礼“禀报将军,西城外来了一支三百人的军队,是汉王派来的使者,有重要事情要见将军。”窦抗眉头一皱,他现在就害怕杨谅派人来见他,这明显是来逼他表态,窦抗刚刚决定两边都不支持,现在又有点动摇了,他向邵子文望去,邵子文笑道:“使君只要坚持底线,见见也无妨。”
“嗯!”窦抗哼了一声问:“来的是什么人“是汉王府中官马神俊,由偏将孙耀武护卫。”
“马神俊?,这个名字窦抗听说过,似乎是汉王府内府副总管,跟随汉王多年,不过窦抗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但孙耀武他知道,是统帅晋王sī兵的大将。
“总管……”
亲卫吞吞吐吐道:“事情有点蹊跷,刚才我正要来禀报时,又得到一个消息,南城外也来了一队汉王使者,约百余人,使者是汉王总管府仓曹韩志国,他们是从井陲过来。”窦抗顿时愣住了,居然来了两队使者,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求助似的向邵子文望去。
邵子文也有些茫然,他也想不通怎么会出现两队使者,不过是一个总管府,一个是汉王府,似乎不是一个体系,半晌,邵子文才道:“见了一见倒是无妨,不过使君若想慎重一点,可以先把他们安置在城外,然后火速派人去向汉王求证,真相自然大白。”
窦抗想到了杨广派人抓捕自巳一事,他不慎重也变得慎重了“好吧!就依先生之言,先将他们各自安置在城外驿站内,等问了杨谅再说。”他立刻下令道:“天sè已晚,先将他们各安置在城外驿站,就说我身体不适,改天再接见他们。”
两队使者,一队被安置在西面的桑干河驿站,另一队被安置在南面的笼火城驿站,双方都没有能够进城,而此刻,他们还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被安置在桑干河驿站的使者,自然就是杨元庆一行人,他们得到了李景的帮助,伪造了杨谅的书信,从军队中选了一个长得像孙耀武的士兵,又在灵丘找到一个北周宦官,一行人便乔装成杨谅的特使。
应该说杨元庆的计策并不绝妙,在杨广抓捕之策已经泄lù的情况(武动乾坤最新章节.)下,要想再抓捕窦抗着实很难,不仅困难,而且风险极大,一旦被窦抗识破,他们就会有xìng命之忧。
但杨元庆没有选择,化不可能因畏惧失败而回京城,他们只能冒险一猝,见机行事,他们的计划是先进入幽州城,趁夜间抓捕窦抗。
但风险之事往往还会一
ō三折,就在他们准备进城冒险行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真正的杨谅使者到来,使他们的入城计划遭到挫折。
桑干河距离幽州城以西约十里,这是幽州最大的河流,直接流入渤海,也是幽州最重要的灌溉河,在河道两边是一望无际的良田,三座石桥横跨在宽约五丈的河面上。
桑干河驿站便位于其中最大的一座石桥旁,三百多人将整个驿站全部住满,驿丞已经得到命令,必须好好招待汉王使者一行,他们耗尽全部食材,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伺候这帮态度傲慢的使臣。
房间里,杨元庆正不紧不慢地和驿丞聊天,驿丞姓王,就是幽州本地人,年约五十岁,拖家带口,就靠他那一点点微薄的傣禄养家糊口,杨元庆直接赏给他两百吊钱,立刻使王驿丞热情高涨,恨不得把他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杨元庆。
“这么说幽州军队大部分都驻扎在城内,城外大营基本上都空着,是这样吗?”
杨元庆一边笑问,一边又将几十吊钱放在桌上,王驿丞见多识广,每天忙碌的事情就是专门和各种人打交道,当然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尤其是军队部署之类的机密情报,他怎么能随便告诉汉王的人,可偏偏他又知道这些情报,更要命是,他无法拒绝对方刚刚放上桌的钱,看那一堆钱的大小,至少是五十吊。
“这个主要是因为一个月前下了一场暴雨,城外军营年久失修,毁坏了不少,半个月前,窦将军决定重修城外大营,所以大部分军队都临时搬进了城内,据我所知,城外军队大约只有三千人,不过军营估计也快修缮结束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杨元庆又笑问道:“我听说窦总管有一名心腹幕僚,姓邵,此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次,杨元庆竟取出一块黄金,大约重二两,放在桌上,黄澄澄的光泽将王驿丞的眼睛闪成一条缝,他不由干咽了一口唾沫,他正要回答,杨元庆忽然见手下甲三在门口向他招手,他便起身笑道:“驿丞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他快步走出房间,低声问:“什么事?”甲三附耳对他道:“李子雄已经到了。”李子雄便是杨广任命的幽州新总管,是杨素的老部下,负责收幽州之兵,杨元庆则负责抓捕窦抗,两人是互相配合。
杨元庆点点头“请他到我房间稍候,我马上便到。”
他又走进房间对王驿丞笑道:“我们继续,刚才我们说到窦总管的心腹幕僚邵子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十八章 驰援代州
天下枭雄28,天下枭雄正文第二十八章驰援代州
深夜,京城的天空也下起méngméng细雨,杨素的马车也在向皇宫方向疾驶,他备战已近一个月,从陇右、关中、汉中各地调集的二十万大军已陆续在同州冯翊县集结,明天杨素就将赶赴冯翊县,正式率大军征讨汉王杨谅。首发[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在他出征前夜,杨广又命人召他进宫商谈军务,杨素不得不佩服杨广勤政,白天处理繁重的朝务,晚上又要思虑平息汉王之luàn,通宵达旦,每天休息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这让杨素不得不佩服杨素充沛的jīng力。
或许是夜空的霏霏细雨,使杨素的心境也添了几分苍凉,他靠在马车的软榻上,默默地考虑他家族的未来。
他已到huā甲之年,对家族已经护佑不了几年,尤其他的一些积年老病,这两年有加重恶化的迹象,使他心中充满担忧,他知道自己活不几年了,对家族的担忧使他有一种深深的紧迫感,他必须要在自己离世前,把家族后事都一一安排好。
几十年的宦官生涯和对千年历史兴衰的dòng察,使他有一种常人难及的远见和睿智,他很清楚自己的家族隐藏着一个很深的危机,这个危机就是他杨素本身,不仅是他功高震主,而且他介入皇室内斗太深,文帝杨坚的五个儿,已经被他干掉了两个,前太杨勇和蜀王杨秀,现在又轮到第三个,汉王杨谅。
杨素隐隐有一种察觉,杨广命他为征讨杨谅的主帅,背后隐藏着一种让他恶人做到底的意图,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杨素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命运,汉王杨谅就是最后一只狡兔。
其实杨素并不担心自己,他已经垂老,在世间不长,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家族后代。他的兄弟侄都位居高位,这其实都是仰仗他的羽翼,一旦他逝去,护佑不再,他们也将被打回平庸的原型。可以说杨家败落,是迟早之事。
败落没有关系,关键是要后继有人,这是杨家百年不倒的根本,好在老天恩泽,给他赐了一个孙杨元庆,这便让杨素看到了家族重兴的希望。
现在杨素所思所想,都是在考虑如果保护孙杨元庆。他现在对杨元庆更多的是忧虑,而不是骄傲,杨元庆太过于耀眼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还太年轻,根基不牢,很容易受到伤害。他决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希望夭折。
杨素觉得自己必须要打压孙杨元庆的风头,用沙层层将他的光芒掩盖,把这颗明珠深藏,将这棵小树隔离,当他长得根深蒂固后,他会最终变成杨家的顶梁之柱,这一刻。首发杨素下定了决心。
马车进了朱雀mén,不久便停在承天mén前,早有宦官在这里等候,领着杨素向太掖殿的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杨广正坐在地图前思考平叛之策。一个多月废寝忘食的帝王生涯,使他已经瘦了一大圈,他本来有很多计划要实施,但突如其来的汉王谋反使他很多计划都搁浅了,这让他心急如焚。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汉王造反竟使他找到一个绝佳的迁都借口——北齐旧地不稳,京城鞭长莫及。
但无论如何,平定汉王之造反,是他的当务之急。
作为一个帝王,杨广不会考虑如何去打仗,这不是他的事情,他需要从更高层面上考虑这场战争,他在考虑有没有必要将这场战争扩大,以举国之兵将杨谅迅速剿灭。
杨广有点拿不定主意,在等待杨素前来商量。
“陛下,杨太仆来了。”一名宦官在mén口禀报。
“宣他进来。”
杨广坐回自己的龙榻,片刻,杨素被宦官领了进来,杨素深施一礼,“老臣杨素参见陛下!”
“杨爱卿明早就出征了,朕今晚还把杨爱卿叫来,真的很抱歉。”
“为陛下分忧,是臣份内之事。”
杨广点了点头,“朕把杨爱卿请来,是朕有个想法,想听听爱卿的意见,朕想调举国之兵,迅速扑灭并州叛逆,爱卿以为如何?”
朝夕相处一个多月,杨素已经发现了这个新帝王和先帝的一些不同之处,先帝生xìng节俭,办事能省则省,而新帝王则很有魄力,出手阔绰,做事喜欢大手笔,开皇十九年,自己率军北征突厥,大获全胜,最后先帝只赏了自己三百段绢,而这次平汉王之luàn,还没有动身,杨广便已经先后赏了自己五次,上万段绢。
这样的出手阔绰,说得好听点,是做事大手笔,有魄力,可放在普通人家里,这就是一个败家。
今天也是一样,一个小小的亲王叛luàn,居然想动举国之兵,难道他不知道,动用举国之兵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但杨广肯定知道,当年打陈朝时,就是他为主帅,他怎么能不知,只能说明,这是杨广的xìng格,做事有点好大喜功。
杨素暗暗叹息一声,便不慌不忙道:“陛下,兵在于jīng而不在于多,杨谅谋逆,失信天下,治下五十二州,却只有十九州跟他造反,由此可见他不得人心,不得人心也就不得军心,不须动举国之兵,臣有把握,就凭臣手上的十万大军,半个月之内剿灭杨谅之luàn。”
杨广知道杨素用兵从不轻敌,既然他能这样说,那就没有问题,他心下稍安,便罢了动举国之兵的念头。
这时杨广又想起一事,连忙笑道:“朕刚刚接到幽州消息,元庆已经将窦抗抓捕,李雄收编了幽州军,朕已下令,三万幽州军出井陉进攻并州,牵制住叛军,这次元庆不负朕望,朕要好好封赏他。”
杨素吓了一跳,他慌忙道:“陛下,元庆只是小功,不用封赏。只传令嘉奖便可。”
杨广心中有些不快,便拉长声音道:“杨爱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上次元庆击杀西突厥达头,为我大隋立下大功,你说元庆年少,不可娇惯,我也就听你的。不问此事,你也知道在仁寿宫,他救了朕一命,朕也没有封赏,让朕愧疚很久。那可是救驾之功,而这次,他抓捕窦抗,力保幽州不失,这可不是小功,你又要朕不封赏,若事情传出去,你让朕怎么面对天下人?让朕在三军面前失信吗?”
杨广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十分严厉,杨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惶恐解释道:“他毕竟资历不足,若封他官职太高,对他没有好处,他是臣的孙,臣当然希望他能一步登天,可那样会真骄纵了他。使他最后无法成材,就像臣的其他儿孙,臣就希望他能多一些磨练,让他明白升官不易,能更加努力为陛下尽忠效力,当年先帝也是这个意思。”
这句话使杨广脸sè稍霁,这还有点道理。让元庆明白升官不易。
“杨爱卿,先帝在元庆这个年纪,已经是授散骑常shì、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封成纪县公,这其实不是年纪的问题,正如你所言。要让他明白升职不易,元庆封赏之事你就别过问了,朕心里有数,朕会看他此回功劳。”
“是,老臣不提。”
其实杨素也知道,上次达头之事,杨元庆就有点不满了,若这次再不给他封赏,他非跳起来不可,当然不能不封赏,杨素也只能希望圣上适可而止,不要封赏得太厚,但杨广准备如何封赏,杨素一点底都没有,关键是看杨元气这次平luàn中有多大的功劳。
“如果没有别的事,老臣不打扰陛下休息。”
杨广点点头,“明天爱卿要出征,朕就等着爱卿的捷报。”
。。。。。。。。。
这是一支由五千轻骑兵组成的jīng锐之军,从五天前开始,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在星夜中疾驰飞奔,黑咕隆咚的世界从他们身边飞掠而过,风声呼呼在耳畔轰响,在他们头顶是转动的漫天星光,右边天际映衬下是蠕动的太行山莽影。
山路艰难,骑兵们便放慢了速度,又走了一个时辰,当晨曦初lù,杨元庆看到了第一抹淡淡金光时,他率领的五千骑兵已经抵达了飞狐道的西面出口,离灵丘县还有二十里。
五天前,杨元庆接到了代州刺史李景的紧急求援,杨谅军大将乔钟葵率三万jīng兵进攻代州城,而镇守代州城的李景只有五千守军,城池破旧,情况(武动乾坤最新章节.)岌岌可危。
在和李雄商量后。他们决定分兵而行,由李雄率主力从井陉进攻太原,而杨元庆则率五千骑兵走飞狐陉援驰代州。
杨元庆停住战马,霞光照在他身上,仿佛整个身体都在火焰中燃烧,他打手帘向前方望去,前方一里外便是高家庄,一座只有五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但村庄北面却有一条小河流过,小河两边平地开阔,正好给他的军队休息。
杨元庆立刻下令道:“大军在小河边休息。”
五千骑兵加快速度,片刻,队伍来到小河边,已经有先头斥候在四周探查过,休息之地chā有红旗,大军纷纷下马,牵马来河边饮水,小河边顿时热闹起来。
这时,先到的斥候领两名村里的年轻男上前,对杨元庆道:“将军,这两人刚从代州雁mén县归来。
雁mén县就是杨元庆要赶去的代州城,杨元庆jīng神一振,连忙问道:“那边情况(武动乾坤最新章节.)如何?”
两名年轻男行一礼,年长者对杨元庆道:“回将军话,我们是昨天上午逃离雁mén县,围城战已经打了五天,非常惨烈,城墙已经崩塌几次,李刺史率领军民一边修城一边防守,我们也参加防守,城内城外到处都是尸体,城墙都被血染红了。”
“那你们怎么逃回来了?”杨元庆有些不悦问。
两人对望一眼,年长者又道:“实在是因为城内粮仓被烧毁,粮食不足,李刺史无奈,只得趁敌军稍退的机会,在夜里派一批人出城找粮,我们也跟着出城了。”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传来,杨元庆见十几名士兵押着一名黑衣人走上前。
“将军,我们抓到了一名叛军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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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风过雁门(第四更求月票)
州雁门县以北二十里便是着名的雁门关,南方五台山山峦起伏北方长城巍巍,雁门县便位于两条巨大的山岭之间,一条河流蜿蜒流下,贯穿全县,这是滹沱河,它发源于东北方向两百里外的繁县,是雁门县最重要的灌溉水源,是也代州的母亲河。
而此时,雁门关没有发挥重要军事关隘的作用,敌人是从南方而来,五台山脉也没有能阻挡住杨谅大军铁骑,杨谅先后投入五万精兵,大举进攻代州。[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代州南接太原府,又通过飞狐道和幽州相连,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更重要是,代州刺史李景是最坚决反对杨谅的急先锋,他第一个发出告并州书,斥责杨谅谋逆造反,大多数河东各州都就是因为李景的坚决反对而保持了观望的态度,这便使得李景成为一把悬在杨谅头上的利剑,在他正式举旗造反后,首先便是要拿下代州,斩下李景人头威慑以河东各州。
杨谅知道代州兵力微薄,城池破旧矮小,他派出大将刘率兵三万进攻代州,不料仅过了三天,代州便传来消息,刘被李景斩于马下,军队大败,杨谅这才知道了李景的厉害,他不敢再轻敌,派出他左膀右臂之一的乔钟葵又率三万精兵进攻代州。
惨烈的攻城战已经打了五天,城墙内外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破旧城墙经受不住数十架投石机的轮番投石击打,城墙轰然坍塌。
但杨谅大军并没有因此攻入城内,刺史李景率领数千骁勇善战的守军与杨谅军殊死血战,他手下官员也各施其职,代州司马冯孝慈、司法吕玉勇猛善战,他们身先士卒,率领士兵在城墙崩塌处一次次地击败了杨谅大军的进攻,同时组织民夫修筑崩塌的城墙。
尤其州兵统领侯莫陈极善于防御坚守战,由他负责调动全军在城墙各处防御。
而李景则坐镇城中·稳定军心和民心,正是这四人默契配合,使得破旧的雁门县城在五万叛军的猛攻下始终屹立不倒。
但在第五天的夜里,一个巨大危机出现了·一队看守粮仓的士兵发生兵变,放火烧毁了代州粮仓,使两万石粮食毁于一旦,这个意外事件严重动摇了军心。
雁门县城内,刺史李景正带领一队士兵挨家挨户动员,希望居愎能把家中存粮拿出,由军队统一调配。
李景出身陇西李氏名门·身高六尺三,膀大腰圆,他尤其刀法高超绝伦,被誉为花刀将,再加上他长一对卧蚕眉、丹凤眼,又得了一个‘小关羽,的绰号,他非常喜欢这个绰号,又特地将自己的刀换成青龙偃月刀·他最大的心愿是再博一个‘西刀,之名,和北刀鱼俱罗,南刀张须陀并驾齐驱。
这时·几名士兵从一户占地三亩的中等民宅内走出,肩上扛一袋粟米,也就二十几斤的样子。
李暴眉头一皱,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只有这么多吗?”
为首百夫长摇摇头,“我们都搜遍了,在地窖里就只找到这一袋粟米。”
李景不由暗暗叹息一声,其实雁门县并不大,只有不到千户人家,这两天共搜出三百石粮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这三百石粮食要供养三千军队和上万民众,最多只能坚持五天,五天后就将粮食断绝。
他又回头问兵曹张志,“现在城内还有多少马匹?”
“回禀使君,还有五百余匹战马和七百多头畜力。”
实在不行就杀马杀畜·估计还能支持几天,李景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援军身上,他已经派人向朔州总管杨义臣和幽州代总管李子雄求救,只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到,否则代州就完了。
“使君!”
远处一名骑兵疾速奔来,在马上拱手道:“侯莫陈将军命我来禀报使君,叛军退兵过河了。”
“什么!”
李景顿时愣住了,叛军退兵过两次,都是假退,不会退过滹沱河,如果叛军退过河,那就是另一回事。
他心中又惊又喜,也顾不得粮食,翻身上马,向城墙疾驰而去。
城墙之上,侯莫陈默默注视着远处一队队叛军渡河东撤,他眼睛里异常平静,并没有半点喜悦和激动,他看出叛军退兵井然有序,没有半点慌乱,这说明他们并没有遭遇到什么太大的压力,仅仅只是一种战术的变化,他们还会再回来。
侯莫陈氏是鲜卑大姓,孝文帝改制后,南下的侯莫陈氏便改为陈姓,但北方六镇的侯莫陈氏并没有改姓,他们依然保留着祖先留下的姓氏,以及祖先留下的勇烈和传统。
侯莫陈的先祖便是当年的六镇军士,六镇兵变被镇压后,他祖先被遣送到幽州,从此他的祖籍变成了幽州。
侯莫陈今年只有二十三四岁,但他却从军近八年,累功升为仪同三司,统领代州数千州兵,他富于谋略策划,极善守城,调度有力,竟使数千士兵抵御住了数万精锐叛军的进攻。
大隋的军队是实行府兵和州兵并存的两种体系,府兵主要驻扎在重要州县,由总管统率,而州兵则是各州地方兵,一般归属地方管辖,这也是刺史为什么能带兵打仗的缘故,实际隋初刺史是军政合一,既有一套文官班子,又有一套武将班子,都由刺史兼任。
侯莫陈便是统领代州州兵的军官,顶头上司便是刺史李景,他正在考虑叛军退兵的缘故,耳畔忽然响起刺史李景的声音。
“是援军来了吗?”
侯莫陈点点头,“应该是的,就不知是朔州援军,还是幽州援军。”
“使君快看!”
旁边几名士兵大喊:“北方有一队骑兵来了。”
李景和侯莫陈都看见了,一队由十几名骑兵组成的队伍从北方飞驰而来,叛军已撤远,片刻,骑兵队渡过浮桥疾驰而至。
骑兵驰至,为首军官在城下大声道:“在下苏烈,奉杨元庆将军之命前来通报李刺史。”
李景在灵丘县飞狐陉入口处见过一次苏烈,他心中大喜·果然是杨元庆的援军到了,简直来得太及时,他立刻令左右道:“开城放他们进来。”
吊桥缓缓放下,苏烈带着手下进了雁门县城·片刻,几名士兵将苏烈带了上来,此时苏烈已经加入军籍,在飞狐陉口一战中斩杀百余人立功,被杨元庆提升为百人长。
他上前单膝跪下,行军礼道:“百人长苏烈参见李刺史。”
“苏小将军请起!”
李景态度很客气,尽管苏烈只是一个百人■但他没有半点怠慢,李景微微笑道:“可是杨将军率领援晖劂来?”
苏烈躬身道:“杨将军率领五千骑兵日夜行军,已经抵达四十里外的枣林镇,特命卑职前来报信,请李刺史务必鼓舞士气,不要在最后关头被攻破城池。”
“多谢你们的救援,请苏小将军回去转告杨将军,围攻代县的叛军是杨谅精锐之军·一共有四万余人,主将乔钟葵更是足智多谋,切不可轻敌。”
李景还是有点担心·只有五千骑兵,杨元庆的兵力还是偏少,再加上他太年轻,他能否敌得过文武双全的乔钟葵?
这时,侯莫陈忽然道:“不如使君前去统领幽州骑兵,城池我来防守。”
他这句话明显有点轻视杨元庆,苏烈的脸蓦地胀得通红,怒道:“你敢如此无礼,我们立刻返回幽州,不救也罢!”
李景连忙使个眼色止住侯莫陈·对苏烈歉然道:“侯莫陈将军绝不是无礼,实在是你们兵力太少,而对方有四万多精兵,很担心你们抵挡不住。”
苏烈冷笑一声,“李刺史也太小看我家将军,几个月前·他率三百隋军骑兵和一千余启民可汗的卫兵,在哈利湖畔大败薛延陀部二万余人,亲手杀死西突厥达头可汗,威震草原,只是你们无知罢了。”
李景和侯莫陈对望一眼,眼中动容,苏烈所说的战役他们竟然闻所未闻,侯莫陈心动了,他很想见一见这位威震草原的年轻将军,看他如何战胜杨谅的四万精锐。
他向李景躬身施礼道:“卑职愿意去协助杨将军,请使君准许!”
李暴缓缓点头,“你可率五百人前去协助,一切服从杨将军指挥。”
乔钟葵原是岚州刺史,文武双全,才华出众,不仅能治理地方,也善带兵打仗,他是杨谅的坚定支持者,也深得杨谅器重,被杨谅封为上柱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之一。
这次杨谅特地将攻打代州,稳定太原北部局势的重任交给了乔钟葵,同时先后拨出五万精兵,交给乔钟葵指挥,使得代州战场成为杨谅夺取并州北部的关键。
乔钟葵今天约四十岁出头,身材中等,长相很平庸,外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学问却很好,兵书谋略也很精通,他练过武,弓马娴熟,使一支亮银枪,上阵也能冲杀,当然,他不属于猛将类型。
乔钟葵已经得到情报,五千骑兵从飞狐陉杀出,正向雁门县而来,同时他又得到另一个情报,朔州总管杨义臣也率二万骑步兵正向代州赶来,最多两天后,杨义臣军也将进入代州。
这两个消息让乔钟葵十分紧张,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苦思应对之法,他在思考先撤回太原府,还是集中兵力将两支援军逐个攻破。
撤回太原府几乎不可能,一仗不打就撤回,杨谅也不会饶他,他只能选择后策,集中兵力将两支援军逐个攻破。
如果是选择后策,那肯定是在杨义臣军未到代州前,先击败杨元庆部,然后再调头西陉关,以逸待劳,击败杨义臣军,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可问题是,杨元庆肯乖乖和他交战吗?他们是骑兵,来往如风,如果杨元庆知道杨义臣军到来,那他肯定会让自己先和杨义臣作战,然后他会在关键时从背后杀出,使自己腹背受敌,如果他是杨元庆,他也会选择这个策略。
乔钟葵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在想,用一个什么办法把杨元庆引来和他决战,他坐下闭上了眼睛,杨元庆的弱点在哪里?年轻,这应该是他最大的弱点,年轻将领大多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贪功求战。
乔钟葵脑海里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若不下点血本,杨元庆是不会上当。
杨元庆的五千骑兵驻扎在距离雁门县约四十里外的枣林镇,枣林镇顾名思义就是多枣林而得名,在小镇东头,确实有一片一望无际的野枣林,占地近千亩,包括了几个山丘,漫山遍野,大树成群,最高大树达五丈以上。
滹沱河紧靠枣林镇流过,给枣林镇不多的二十几顷良田带来了丰沛的灌溉用水,整个枣林镇并不大,只有不到两百户人家,这里最出名的有两样东西,一个是雁门小枣,皮薄肉厚,甘甜悠长,曾作为贡品送进京城,每天红枣丰收,都能卖个好价钱。
第三个出名的东西是木杖,枣木坚硬细致,不易变形,是制作各种杖器的上乘材料,尤其适合军中所用的白蜡杆和旗杆。
所以枣林镇虽小,但家家户户有粮食、有副业,倒也普遍富裕,但战争爆发,却给枣林镇带来巨大的影响,甚至是灭顶之灾,军队到来首先就是收掠粮食,如果军纪好一点,或许只是破财,如果军纪恶劣,那便是家破人亡。
此时,枣林镇的二百余户人家大半都已逃进县城,小镇上冷冷清清,家家关门闭户,五千骑兵一到,小镇顿时又热闹起来,每家每户都住满了军队,他们昼夜援驰,都已经疲惫不堪,倒头便睡,战马也在休整之中。
在短暂的热闹后,小镇又安静下来,绝大部分士兵都进入睡熟状态,只有数百名斥候分布在小镇四周二十里内,一支五十人的哨兵也在小镇上来回巡逻。
这时,一队五百人的骑兵从西南方向疾奔而来,为首之人正在去县城送信的苏烈和代州将领侯莫陈,他们刚到镇口便被巡逻兵拦住了。
“请下马说话!”一名百夫长厉声喝道。
众人纷纷下马,苏烈上前拱手道:“这是雁门军统领侯莫陈将军,特来见杨将军。”
“军队不能入镇,入镇者不能超过五人。”百夫长毫不客气道。
苏烈立刻对侯莫陈道:“将军先安置一下军队吧!再随我进镇。”
侯莫陈无奈,只得吩咐手下在镇外休息等候,他跟着苏烈进了镇子,离巡逻兵稍远,侯莫陈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巡逻军官,终于忍不住道:“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就这么威风么?”
苏烈冷冷瞥了他一眼,“职权范围内,他一个百夫长可以杀你无罪。”
【老高个人感觉,李景应该就是隋唐演义中花刀将魏文通的原形】纟
第三十章 骄将争功
天下枭雄30,天下枭雄正文第三十章骄将争功
苏烈很不喜欢这个侯莫陈乂,在县城内此人便说出了夺杨元庆军权的言辞,不管他用意如何,都非常令人反感,他们一路而来,苏烈更感到这个侯莫陈乂官场习气很重,极为看重上下尊卑,令他很不适应,不满加上不适应,导致苏烈对他的反感
侯莫陈乂哼了一声,他没有说话,跟着苏烈进了枣林镇。
枣林镇最北面是一座粮仓,也是枣林镇的义仓,粮食已经被运进县城,这里只剩下一座空仓,杨元庆便将这里作为他的临时作战指挥所。
在义仓旁的空房间内,杨元庆正站在地图前沉思,此时,杨元庆还不知道朔州杨义臣已率二万军向代州赶来,他只有五千骑兵,要对乔钟葵的四万jīng兵,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经过一场对薛延陀的两万人战役,杨元庆也渐渐成熟起来,更重要是,他对自己的指挥能力有了自信。
他也知道,哈利湖以少胜多的战例不可能次次都能成功,上苍不可能一直都眷顾他。
mén口传来士兵的禀报声,“杨将军,苏百长回来了。”
“让他进来!”
片刻,苏烈带着侯莫陈乂走进房间,苏烈单膝跪下行一礼,“回禀将军,信已送至李刺史手中。”
“辛苦了。”
杨元庆笑着点点头,他对苏烈很满意,虽然他骨里很骄傲,但他从军后却一丝不苟,身上那种冷傲的脾气收敛得干干净净。
杨元庆看到了苏烈身后的侯莫陈乂,便笑问:“这位将军是?”
不等苏烈介绍,侯莫陈乂上前拱手施一礼。“在下代州统兵侯莫陈乂,奉李刺史之命,前来协助杨将军。”
侯莫陈乂职封代州都尉,统领代州近五千州兵,他的勋职是正五品的仪同三司,而杨元庆只是丰州大利城城主,手下只有一千士兵,他也有勋职。是正六品的大都督。
无论是职官还是勋官,杨元庆都比侯莫陈乂低一级,所以,侯莫陈乂并不对杨元庆行下级跪拜之礼,而是行平级之间的拱手礼。这对极看重上下尊卑的侯莫陈乂,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这一点杨元庆也心知肚明,但这种官职上的差距最多只影响他们之间的礼节,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主从关系。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一名斥候飞奔进来禀报,“杨将军。二十里外发现一支五千人的敌军骑兵队,正疾速向我们扑来。”
杨元庆已经来不及和苏烈jiāo谈,他立刻下令:“命士兵们立刻起来,准备战斗!”
‘当!当!当!’刺耳的警报钟声在枣林镇回dàng,将幽州士兵纷纷从梦中惊醒,五千骑兵迅速整队,他们都是和甲而睡,很快便收拾完毕。如一股股洪流从小镇的四面八方汇集,五千骑兵迅速集结在小镇南面的旷野里,战马嘶鸣、长矛如林。
“这是我们的第一战。。。。。。”
杨元庆战马疾奔,在五千骑兵队伍前飞驰,他的声音回dàng在旷野的风中,“敌军和我们人数相当。。。。。所以我们没有理由失败!”
他勒住战马,破天槊一指南方已经出现的黑线。“弟兄们,随我迎战!”
蹄声如雷,杀气腾腾,五千骑兵浩浩dàngdàng向叛军迎战而去。。。。。。
在枣林镇以南辽阔的旷野里,两支各五千人的骑兵队相距两里停下了。各自列阵,幽州军列出飞鹤阵,前锋如鹤嘴,两翼如鹤翅,这是典型的进攻之阵,而叛军列成鱼鳞阵,五千骑兵如鱼鳞般般层层排列,这是防御之阵。
只见为首一员大将,身材六尺五,膀大腰圆,黑面长发,俨如厉鬼,手执一杆大铁枪,至少重百余斤,胯下一匹乌鬃马,此人一看便知是一员勇烈过人的猛将。
他催马上前,手中长枪直指幽州军,声音如闷雷,“幽州军,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侯莫陈乂对杨元庆道:“此人叫王拔,号称并州第一猛将,骁勇无比,喜欢单枪匹马挑战,若胜之,则率数骑陷营,勇不可挡。”
“居然叫王八!”
杨元庆冷笑一声,回头喝道:“谁去应战?”
苏烈一挥战刀,“末将愿往!”
他不等杨元庆同意,催马便向战场上疾奔而去。
杨元庆久在草原,他和突厥及铁勒人作战,从来没有这种武将单挑的模式,都是大兵团会战,但他听鱼俱罗说过,在中原作战,这种武将单挑也是存在,只是用得不多,更多是为了鼓舞士气,两军作战,士气第一。
杨元庆注视着战场,他对这种单挑模式颇有兴趣,在演义中,这种武将单挑普遍存在,几乎形成了一将败,全军败的模式,但在实际作战中,这绝不可能,顶多是士气受一点影响,更不可能主将跑出来单挑。
其实在实际兵团会战中,武将单挑也存在,那就是兵对兵、将对将的hún战,而不是眼下这种兵不动,大将单挑的西方贵族模式。
当然,如果一员大将骁勇无比,那在两军hún战中也将起着巨大的作用,他可以杀死对方敌将,使对方成为无将之军,从而溃败,可以所向披靡,将敌军杀得血流成河,所谓一将抵万军就是这个道理。
侯莫陈乂的话使杨元庆有一点担心苏烈,苏烈武艺虽jīng,但力量不足,经验也不够丰富,对面的大将既然敢单挑,他必有过人之处。
杨元庆催马至旗杆下,chōu出一支箭,慢慢搭在弦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苏烈和敌将的单挑。
苏烈马速疾快,霎时间便冲到敌将王拔眼前,他也不招呼,刀光如电。以一种无以伦比的速度劈向王拔的脖颈。
王拔号称并州第一猛将,武艺超群,尽管苏烈来势凶猛,他却不慌不忙,向后一撤马,躲过苏烈这惨烈一刀,大铁枪一抖,分心刺向苏烈心窝。这一枪,刺得凌厉无比。
‘当!’一声,苏烈大刀劈在枪杆上,挡开这一刀,铁枪沉重。震得苏烈两臂发麻,苏烈心中凛然,他不敢轻敌,立刻使出jīng妙的刀法,刀光如雪片,从四面八方向王拔砍去。
王拔已经发现了苏烈的弱点,那就是力量不足,他也并不急。舞动铁枪,枪尖如一条大蛇,神出鬼没般刺向苏烈的周身。
两人jiāo战十几个回合,王拔越战越勇,他大喝一声,大铁枪以一种强劲的力量直刺苏烈的心窝,这一枪力量雄浑,沛不可当。
苏烈的两臂已经有些酸软。他奋力向外格挡,‘当!’一声闷响,王拔的大铁枪却只被震开一尺,王拔狞笑一声,枪尖顺势一挑,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直刺苏烈咽喉。
两将相斗,胜负往往是由力量、速度和招式决定。苏烈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个敌将的对手,他虽然刀法jīng奇,但对方枪法同样高明,而他的力量和速度却比不上这员悍将,眼看这一枪已到他咽喉。想躲已来不及,他只得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生命就将在此终结。
就在这时,一支箭速度凌厉,箭尖眨眼便到王拔脸面前,比他的枪还要快上一拍,王拔大吃一惊,本能地一侧头,‘噗!’箭shè中他左耳,将他左耳撕裂,鲜血迸溅,王拔痛得大叫一声,他的一枪刺偏,从苏烈左肩刺空。
血雾弥漫住王拔双眼,钻心疼痛使他出枪速度大减,突来偷袭扰luàn了他心神,对于一员猛将,受伤会使他迅速沦为一员二流劣将,王拔吓得魂飞魄散,拨马便逃。
苏烈死里逃生,回头望去,只见一百五十步外,杨元庆冷冷收起长弓,是他关键的一箭救了自己的命,苏烈心中又是感jī,又是羞愧,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自诩武艺高强,实际上他没有遇到真正的武艺高强者,刚那员敌将力量沉重,枪速凌厉,比他高上不止一筹,这一刻,苏烈痛定思痛,他决心回家再苦练三年。
苏烈在战场上有点失魂落魄,但幽州军的进攻鼓声已经敲响,‘咚!咚!咚!’鼓声jī昂,鼓舞士气,五千幽州骑兵爆发出惊天动地地吼声,黄尘滚滚,旌旗飞扬,长戟铁矛杀气冲天,他们在主将杨元庆的率领下,如一把锐不可挡的战刀,直扑叛军。
武将单挑在战场上只是用于鼓舞士气,绝不会造成一将败,全军败,除非是主将阵亡,所以,即使王拔战败,他也会组织军队仓惶应战,以阵法、谋略和士兵的骁勇士气来决定最后的胜负。
但出乎杨元庆的预料,王拔战败,引发全军败退,不等幽州杀上,叛军便全军溃败,五千叛军骑兵一败涂地,溃不成军,这一战幽州杀敌一千,俘敌一千,缴获两千余匹战马和大量军资,幽州军士气高涨。
。。。。。。。。
“这就叫并州jīng锐吗?我看不堪一击!”
“明天我们便可全军压上,将敌军一击而溃。”
。。。。。
夜晚,枣林镇南面的旷野里篝火熊熊,五千骑兵杀羊宰牛,烤
òu聚餐,欢庆第一战的胜利,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喜悦,啃咬喷香和烤
òu,大口喝着皮囊中的米酒,喧哗吵嚷,豪气四溢。
杨元庆也和十几名军官坐在一堆篝火旁,谈论着白天的战役,军官们意气风发,一致要求和叛军主力决战,如果他们能战胜四万叛军,他们每个人将得到丰厚的赏赐,没有谁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杨将军,明天南下吧!兄弟们士气高昂,大家都有信心。”
五千骑兵都是幽州军,实际上掌握这支军队的,并不是杨元庆,而是两名偏将,一人叫赵什住,另一人叫做贺兰谊,都是幽州军的骠骑府将军,无论从官职,还是从军中资历,他们两人的地位都要远远超过杨元庆,这五千骑兵都是他们手下府兵。
如果杨元庆只是李雄任命,那他根本就指挥不动这支军队,关键他是杨素之孙,又是奉有圣上旨意,两人不敢摆架,乖乖听从杨元庆指挥。
但在事关个人切身利益时,两名偏将都极力要求南下和叛军主力决战,今天的胜利,已经大大jī发起他们以军功求富贵的。
杨元庆见两人态度坚决,便笑了笑道:“其实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像狼群作战,草原上的狼群遇到数量更大的猎物时,他们不会轻易攻击,也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会等待最佳时机,寻找对方的防守漏dòng,一旦时机到来,它们就会毫不犹豫扑上,现在,我们就是草原狼,我们的猎物比我们强大,但我们必须吃掉他们,手段就四个字,耐心,等待。。。。。。。。”
但杨元庆的狼群战术并没有引起两名偏将的共鸣,贺兰谊眉头一皱,“可是杨将军想过没有,等待会使战机消亡,会磨去兄弟们宝贵的士气,现在士气高昂,正是和敌军主力决战之时,将军,战吧!”
旁边所有军官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期待,跟着喊了起来,“将军,战吧!”
只有侯莫陈乂不屑一顾,他‘嗤!’的一声冷笑,“都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军头,你们真以为并州jīng兵是泥做了吗?五千人就想打四万人,你们真是被烧昏头了!”
贺兰谊勃然大怒,一脚将侯莫陈乂面前的桌踢飞,拔刀指着他大骂:“给老闭嘴!你这个杂草军,再啰嗦,老一刀斩了你。”
不仅是贺兰谊,其他军官纷纷拔刀,对侯莫陈乂怒目相视,此时,侯莫陈乂再敢多言,必将被幽州军官luàn刀砍死。
“够了!”
杨元庆一声怒斥,“都给我坐下。”
众人恶狠狠地瞪了侯莫陈乂一眼,又纷纷坐下,杨元庆毕竟是主将,尽管只是临时主将,但他是杨素之孙,又有圣上的金牌,他们还惹不起。
杨元庆对这群军官也很头疼,大家虽然平时相处融洽,他发号施令,大家也能遵从,但这里面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能影响这些人的切身利益,不能断他们富贵求财之路,一旦触犯他们切身利益,莫说他是杨素之孙,就算他是王,这些人也一样六亲不认,说到底,这些人不是他的部下,要是在大利城,谁敢在他面前拔刀?
杨元庆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我知道大家都想立功求赏,我也想,但大家都是老兵了,都应该知道,保住自己小命是第一重要,没有了小命,你要封赏又有何用?我心里自然有数,大家不要再争了。”
他刚说完,一名士兵跑来禀报:“将军,朔州杨总管派人来了,在镇口等候,说有重要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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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以刀代令(第320张月票加更)
杨元庆点点头,对众将道:“今晚大家先喝酒吃肉,军务明早再商量,不可再闹事了。”
他起身向镇口方向走去,侯莫陈坐不下去,悄悄起身跟着杨元庆,走出十几步,侯莫陈追了上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杨将军,我有话要说。”
杨元庆放慢了脚步,瞥了他一眼问道:“是关于乔钟葵军队吗?”
“是!”
侯莫陈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今天这一战,其实胜得很蹊跷,难道将军没有看出来吗?”
杨元庆停住脚步,冷静地问他,“你继续说!”
侯莫陈见杨元庆肯听自己的劝谏,不由精神一振,连忙道:“今天一战,王拔明显是故意示弱,以诈败来引将军上当,他只是耳朵被射掉,怎么可能一兵不打就败退呢?我下午特地盘问了被俘的军官,得到准确情报,叛军败退是因为王拔下达了撤军命令,卑职在雁门县城和这个王拔作战多次,他都是有进无退,今天是明显的反常,我认为是乔钟葵为了引将军和他决战,而故意败了这一仗,看幽州军那些将领的立功心切,便知道乔钟葵达到了目的。”
杨元庆点点头,却没有表态,继续向前走,侯莫陈急了,又追上道:“杨将军,难道你觉得我的话是谬论?”
杨元庆停住脚步,对他淡淡道:“是不是谬论我不知道,但作为一名客将,最好学聪明一点,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侯莫陈慢慢回头,只见赵什住、贺兰谊等人,都将手按在刀柄上,一个个盯着他,杀机毕lù,侯莫陈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镇…一名隋军斥候正耐心地等待着,杨元庆很快走上前,笑道:“你就是杨总管派来的信使?”
隋军斥候立刻单膝跪下行礼道:“卑职正是!”
“那你怎么证明武动乾坤最新章节.自己不是乔钟葵派人假冒?”
斥候沉声道:“五年前,杨总管离开草原回京…曾和将军开玩笑,不要娶回突厥女子。”
杨元庆会心地笑了,果然是杨义臣派来的人,“那杨总管有信给我吗?”
斥候将一封信呈给杨元庆,杨元庆就着火把迅速看完,他眉头一皱,“杨总管已经到西陉关了吗?”
“正是…杨总管率两万军队已经抵达西陉关外,他希望能和杨将军配合作战,共同对付乔钟葵。”
杨元庆沉思片刻,便对斥候道:“你先下去休息片刻,两个时辰后,我给你答复。”
杨元庆给旁边shì卫使个眼sè,“带此人下去休息,要好生招待。”
shì卫领着斥候下去了…杨元庆则背着手,仰望天空一轮明月,他知道西陉关距离枣林镇约五十里…如果杨义臣军队行军速度快,那明天中午便可以抵达枣林镇。
他又想起侯莫陈的劝谏,其实他也看出来了,今天叛军大败,明显是个yòu饵,关键是,他要怎么说服幽州军那群军官?
篝火宴会在亥时便渐渐结束了,士兵们都三三两两回镇里睡觉,今晚喝得很痛快,吃得也很痛快…大家心满意足,如果能再有两个女人当然,他们也知道不可能。
不过赵什住和贺兰谊二人却是可能的,他们俩住在镇上一座大宅内,主人已逃走,留一座空宅…两人便命亲兵去附近村庄抓了两名年轻fù人藏在宅内。
但这件事做得比较隐秘,他们不敢让杨元庆知道,毕竟在作战时sī藏女人是严重违反军规。
“老赵,你说杨元庆会不会听了那厮的劝,放过这次机会?”
和贺兰谊相比,赵什住比较yīn,不大说话,但他却有主见。
“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李景派侯莫陈来,我估计是李景怕我们立功,衬托出了他的无能,所以侯莫陈才会拼命阻止杨元庆,这很明显,我觉得我们必须逼杨元庆听我们的话。”
“老赵的意思,怎么个逼法?”
赵什住冷冷道:“杀了侯莫陈,用他的人头逼杨元庆就范。”
两人边说边走,便来到所住的大宅前,他们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亲兵,赵什住拍了拍贺兰谊肩膀笑道:“先找两个女人消消火,半夜再动手。”
“正、弟之意。”
两人走进大宅,却一下子愣住了,只见院子里灯火通明,站满了数百名士兵,杨元庆全身顶盔贯甲,手执金鳞剑,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两人惊得向后退了一步,大门轰然关上,藏在门后的十八名铁影卫一拥而上,将二人摁倒在地。
贺兰谊抬头大喊:“杨将军,你这是何意?”
杨元庆一摆手,十几名士兵从房间里带出两名哭哭啼啼的年轻女子,皆衣衫不整,贺兰谊和赵什住的头皮一下子炸开了,这是谁告的状?
赵什住克制住心中的惊慌,问道:“杨元庆,你不会为两个女人和我们翻脸吧!”
杨元庆冷冷道:“在作战期间藏匿女人,严重违反军规,念在你们破敌有功,我可以不计较,但你们二人sī通汉王,企图谋反朝廷,该当何罪?”
贺兰谊大怒,“我们几时sī通汉王?”
杨元庆将两支汉王令箭扔在他们面前,“这是从你们房中搜出,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来人,给我斩了!”
赵什住一眼认出,这两支令箭明明是从王拔军中缴获,怎么变成在他们房间里搜出?他忽然恍然大悟,大吼,“杨元庆,你是栽赃陷”
他话没有说完,两名铁影卫同时手起刀落,将他二人人头砍下,脖腔喷出一地鲜血,杨元庆冷笑一声,立即吩咐左右道:“将他二人首级传令三军…二人在军中藏匿fù人,勾结叛王,罪不容恕,有为二人说话者…同罪!”
停一下,他又令道:“第二骑兵团由侯莫陈将军统帅,第一骑兵团由我亲自统领,命所有百夫长以上军官,皆到义仓听令。”
杨元庆以雷霆手段夺取了五千骑兵的完全指挥权,用贺兰谊和赵什住的人头震慑住了中级军官,杨元庆随即下令…将战场上缴获的军资财物全部作为赏赐按军功分给五千骑兵,一时欢声如雷,士兵们皆把贺兰谊和赵什住忘之脑后领军的关键就是要军法如山,同时要让士兵们战有所获,这样士兵们才会感恩戴德,才会卖命作战,这是杨素一生作战的经验,杨元庆继承了祖父的风格。
贺兰谊和赵什住既死…没有人再敢逼战,杨元庆随即带兵离开了枣林镇,向东北方向的繁县而去…脱离了战场,这便使乔钟葵的yòu敌之计落空,使他不得不面对最坏的结果,将同时面临杨义臣和杨元庆的两军夹攻。
次日中午,杨义臣率二万骑步兵军队抵达了枣林镇,自从五年前他随杨素北征大破西突厥后,便被封为大将军、朔州总管,这次代州危急,他亲率二万大军赶来援助。
杨义臣一直很忧心,他兵力要逊于乔钟葵军…只有他的一半,两军对垒,,他必败无疑,但听说杨元庆也率五千幽州骑兵来援,他一颗心立刻放下…有这五千骑兵相助,他就有八成胜算。
不过杨义臣还是有点担心,杨元庆肯不肯与他合作,毕竟与他合作,首功是他杨义臣,杨元庆只有从功,这个,他觉得有必有和杨元庆好好谈一谈,或许,他可以在别的方面能做出一点让步。
正想着,有士兵在门口禀报:“禀报总管,杨元庆派使者求见。”
“快请进!”
杨义臣慌忙起身,他正想这件事,杨元庆便派人来了,片刻,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走进房间,杨义臣微微一愣,他只觉此人很面熟,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参见杨总管!”男子进门长施一礼,显然他不是军人,没有行军杨义臣忽然想起来了,他指着男子道:“你是甲壹。”
这个男子他见过,就是杨素铁影十八卫的首领,没有名字,叫甲壹。
甲壹裰微笑道:“几年不见,杨总管风采更胜往昔。”
“哎!在马邑那个地方,哪里敢奢谈‘风采,二字。
杨叉臣苦笑一声,连忙道:“请甲老弟进来坐!”
他一时想不起一个比较好的称呼,似乎这个甲壹和他年纪差不多,叫一声老弟也不错,他又命亲兵上两碗酪浆。
甲壹坐下道:“公子已经给我起名为杨家臣,我现在已从军为仪同,协助我家公子掌管第一团骑兵。”
“杨家臣!”
杨义臣笑了起来,“这名字不错,就像我兄弟一般,以后我就叫你一声家臣老弟。”
“不敢,家臣怎敢和杨总管称兄道弟。”
杨家臣谦虚两句,随即歉然道:“我家公子本想亲自来拜会总管,怎奈他刚掌军权,不能离开,只能委托我来和总管谈一谈。
“刚掌军权?”
杨义臣有些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杨家臣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率地说道:“贺兰谊和赵什住在军中藏匿fù人,并有sī通杨谅之嫌,已被我家公子斩首示众了。”
杨义臣眯起眼笑了起来,他暗竖大拇指,杨元庆不愧是杨素之孙,果然有其祖风范,手段狠辣果断,很有魄力。
他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本来我也想派人去和杨将军谈一谈,想请他的骑兵配合我作战,不知他是否”
杨家臣微微一笑,“我来就是转告总管,公子说,这次代州之战,他会全力配合杨总管。”
杨义臣大喜,他没想到杨元庆这么爽快,连条件都不谈便答应了,这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他连忙道:“我会向圣上禀明杨将军的功劳,绝不会让他受委屈。”
“我家公子倒不在意什么功劳,他只希望以后大利城出来的人,请杨总管多多关照。”
杨义臣呆了一下,他忽然明白了,原来杨元庆是要给自己做个人情,杨义臣也是爽快人,他仰头笑道:“好一个聪明的杨元庆,好!这个人情我记住了,将来我杨义臣一定会关照他的手下。”
杨家臣不由暗赞杨元庆有眼光,其实他也知道,主人杨素在刻意打压孙子杨元庆,不让他风头太盛,这次抓捕窦抗,又支援代州,虽立下大功,估计封赏也高不到哪里去,还不如给杨义臣做个人情,结交有用之人,为将来做铺垫,不计较一时名利,这才是目光长远之人,杨家臣跟杨元庆的时间并不长,他已感觉到,杨家上下,也只有杨元庆才是主人杨素的真正继承人。
想剿这,杨家臣便站起身告辞,“这样,我就回去给公子复命。”
“稍等!”
杨义臣急道:“元庆还没有说具体怎么配合作战?”
杨家臣深施一礼道:“我家公子说,杨总管尽快计划作战,他自然会在关键时候出现。”
杨义臣缓缓点头,“我明白了,那我在战场上和他相会。”
战争固然讲的是诡道,但有的时候把诡计摆明了,对方虽然知道,却也无可奈何,这就叫阳谋.
这次代州之战就是典型的阳谋,乔钟葵将以不到四万军迎战二万军的杨义臣部,他明明知道杨元庆的五千幽州骑兵会在某个关键时候杀出来,他却毫无办法,也无从选择,杨谅已经传来命令,三天内拿下代州,没有什么可以解释,杨谅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军队和时间。
乔钟葵唯一能做的是,保留一部分军队,作为对杨元庆骑兵的防御,可那样一来,他对杨义臣之战就没有多大的把握了。
时间又到了次日上午,杨义臣的两万两千朔州军和乔钟葵的三万七千并州军终于相逢,两支军队在雁门县以东约二十里一片旷野上摆下了战场。
“咚——咚——咚!”
战鼓在一声声敲响,节奏并不快,更像一种战备中的提醒,但一声声战鼓,每一下都像敲到人的心脏上,让人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一种大战来临前的压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乔钟葵打手帘向光秃秃的旷野深处望去,他很想知道,此时杨元庆的五千骑兵在哪里?!。
第三十三章 猛将须陀
张须陀自从上司史万岁死后,便又沉寂了好几年,他军职并不高,只是车骑将军,因平南宁州蛮族造反有功封为仪同,一直都只是中级军官这几年一直驻兵在汉中,升职乏力,使他郁郁不乐。
这次杨谅造反,他本以为和自己无关,不料,他却被兵部一纸牒文调入京中,加入杨素的平叛大军,并被杨素任命为第一军亚将,这使得张须陀惊喜万分,见到杨素才知道,这竟是他徒弟杨元庆的推荐,这使张须陀悲喜交集,感慨万分。
十年前,他成为五岁顽童杨元庆的师傅,那年他三十岁,只是一名军中团主,一晃十年过去了,他的徒儿在边关初lù头角,屡立战功,成为大隋边将的后起之秀,而他张须陀已经四十岁,人到中年。
实际上他教授杨元庆也只有三年,他原以为元庆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元庆的成就固然让张须陀感到欢喜,但他也为自己的不得志而闷闷不乐。
可没想到他的徒弟并没有忘记他,十年后,使他终于得到了他这一生最关键的机会,当得知是元庆的举荐,那一刻他眼睛都湿润了。
人到中年,使张须陀格外珍视这次机会,他为先锋,在蒲津关渡黄河时,率五百斥候偷渡黄河成功,以五百人对三千人,击败了蒲津关守将纥单贵,为杨素大军渡过黄河立下首功,正是这一战,他颇得杨素赏识。
杨素十万大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各州县守将听闻是太仆杨素亲率大军前来,纷纷不战而降,仅仅三天时间,大军便推进到了霍邑县以北。
霍邑县位于晋州以北,是晋、吕、沁三州交界之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尤其霍邑县以北是高壁岭,山势起伏陡峭,像一座巨大的屏障阻断了北上道路,而霍邑县以东也同样是山脉连绵,介山、霍山、乌岭山三座大山脉延绵千里,将并州南部一隔为二。
杨谅便命萧摩何为主将,大将赵子开为稗将,率十五万主力大军驻兵高壁岭上,居高临下,大军在高壁岭上扎下连营,延绵五十里,杨谅又亲自率八万军为后援,驻扎在离高壁岭不到二十里的灵石县内。
杨素大军在拿下霍邑县后,十二万大军兵临高壁岭下,最后的决战便在高壁岭拉开。
张须陀快步走过大营,一直走到杨素的帅帐前,躬身行一礼“请禀报大帅,亚将张须陀参见!”
亲兵进去禀报,片刻出来笑道:“张将军,大帅请你进去。”
张须陀快步走进帅帐,只见杨素站在一幅地图前,久久沉思不语,张须陀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张须陀参见大帅!”
“张将军橡起。”
杨素坐下,又对他笑道:“张将军对攻打高壁岭可有什么想法?”
张须陀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山岭上只有几千人,那强攻拿下高壁岭也无妨,偏偏山岭驻扎有十几万大军,这就不是夺取山岭那么简单了,这就是两军决战,如果强攻高壁岭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张须陀便躬身道:“卑职以为奇兵为上,强攻为下。”
杨素点点头,他也是这样考虑,他又笑问道:“那怎么个奇袭法?”
“卑职以为,大军可以走雀鼠谷,绕过高壁岭,直接进攻灵石县汉王军,汉王军必然会向高壁岭上驻兵求救,然后埋伏一支弓弩军在高壁岭山后,可趁其不备,半路伏击,此战必胜。”
杨素抚掌大笑“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他拍手两下,几名亲兵领着两名道士走进大帐,两名道士身穿黑布道袍,腰束布带,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
杨素指着他俩对张须陀介绍道:“此二人是霍山三清宫道士,他们知道霍山内有一条秘密山谷,直通高壁岭后,你可率一万军为奇兵,奇袭高壁岭的重任,我就交给你了。”
张须陀慷慨领命“末将绝不辜负大帅明望!”
张须陀接过杨素令箭,转身出营,杨素随即命长孙晟率三万军扮作主力与高壁岭上敌军对峙,杨素则亲率八万大军,沿着汾水西岸穿过雀鼠谷,直扑灵石县。
霍山山势陡峭,一座座山峰耸向天空,山上覆盖着浓密的森林,偶然也会lù出大片笔直的陡壁,陡壁上或寸草不生,或者爬满藤蔓,这些峭壁就像被刀削过,峭壁下堆满了各种形态万千的岩石,有的小如鹅卵,有的巨如三层高楼,一条弯曲幽长的山路便从这些大大小小的岩石中穿过。
夜幕初降,山路上格外地寂静,两边树林和岩石缝隙中传来沙沙的声音,偶然会有一只夜枭从大树上发起,发出惨厉的怪叫,令人毛骨悚然,但很快,山路上的寂静便被一支行军队伍打破了,一万步骑兵两人一排,在潮湿但不泥泞的山路上疾速行走,马蹄杂沓声,战刀的锵锵声和偶然传来的轻轻谈话声,山道旁的大树上不时有一群群宿鸟也被惊醒,扑愣愣飞起。
张须陀骑在战马上,一边走,一边和一名道长说话“崇碧道长,你说这条山路年初才出现,这是什么意思?”
两名道士,一个崇碧,一个叫崇元,都是本地人,他们道观就位于霍山东面,两人是来下山来采办物品,听说高壁岭上有叛军阻路,便主动找到大营,愿为朝廷大军带路,杨素在一番盘问后,最终相信他们是真心愿为朝廷效力。
崇碧道士骑在一匹毛驴上,他捋须笑道:“这条山谷叫永安谷,因为它一直通往永安县,其实这条山谷一直就存在,但前方被一块巨岩阻断,行人到达巨岩后,就必须攀岩而过,牲畜走不了,所以这条谷道不太引人注意,大家宁可从高壁岭走,也不远,路也好走,但就在今年年初,那块巨岩突然断裂,中间出现一条狭窄的岩道,就像被刀劈开一样,这样牲畜就可以从岩道中通过,使这条谷道真正可以利用,过了巨岩,再走十里,便到了高壁岭背后,另有一条山谷直通叛军大营北面。
说到这,崇碧道士一指前方“将军,就是那块巨岩!”
张须陀也看见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放佛从天而落,正好镶嵌在狭窄的峭壁中间,把整条谷道堵得严严实实,这块岩石宽约八丈,高十余丈,上面长满了藤蔓,就在岩石中间出现了一条宽不到一丈的石缝,正好可以牵马通过,裂缝很新,果然就如道士所说,是今年年初才裂开。
队伍开始缩为一队,举着火把,从这条长数十丈的石缝中一一通过,通过石缝,大约又走了十里,前方出现两条岔路,一条通向永安县,另一条山谷便是高壁岭。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高辟岭背后,距离叛军大营不足五里?火把全部灭掉,一万隋军在两名道士的向导下,走进yīn暗潮湿的山谷,向叛军大营mō索而去。
灵石县是一座小县,城墙矮小破旧,高不足两丈,基本上没有什么防御价值,而且城内狭小,只有不到千户人家,点一炷香便可绕城一周,最多也只能容纳一万余人。
杨谅的八万大军,只有三千亲卫和他驻扎在城内,其余大军都驻扎在城外,杨谅将临时行辕安置在县学,这也是县里最好的一组建筑,约二十几间屋子,杨谅便住在县学中的文昌阁内。
此时已是五更时分,文昌阁内依旧灯火通明,杨谅又是一夜未眠,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严峻的局势使他越来越焦虑,原本有十九州响应他的举兵,但代州大败后,支持他的州县纷纷倒戈,他现在只剩下一小块地盘,包括太原城在内的太原府南部,以及灵石县所在的吕州,只剩下这一小片地方。
他开始感到一种穷途末路的痛苦,虽然他还有二十余万大军,但实际上这些军队都是各州弱兵,真正的精锐之军不到四万人,更要命是,他的军粮仅能支持二十万大军十天,十天后,他的军队将粮食断绝,必然是全线崩溃。
他就像一个被判处秋后处斩的死囚,一天天地等待着那个断粮日子的来临,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如果当初能够听从裴文安之劝,趁朝廷准备不充分,直扑京城……
如果他能够宽容乔钟葵的难处,再派三万军去支援他如累他当初直接杀了杨元庆,保住幽州窦抗……,
所有的如果,都代表他一个个决策失误,甚至只有走对其中一个,那么时局就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被动,可惜一切已无法再挽回。
现在杨谅的称帝野心已经完全消泯了,他现在只想如何能自保,保住他的后半生荣华富贵,杨广是他亲兄,如果他投降,他二哥能饶过他吗?
“殿下,睡一会儿吧!“旁边一名老宦官小声劝他。
“我睡不着啊!”
杨谅低低叹息一声,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惊呼:“火,大火!”
杨谅一愣,门砰然被撞开,一名shì卫大喊:“殿下,高壁岭上火光冲天。”
杨谅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奔到院中,只见高壁岭上果然是火光冲天,大火带足有十几里,正是山岭上的连营被烧着了,杨谅就仿佛一脚踩空,心直坠下万丈深渊,完了,他全完了。
他呆呆地望着高壁岭,这时,又一名shì卫冲进来,大声道:“殿下,斥候传来情报,发现杨素主力,距离我们只有五里。”
杨谅惊得跳起来,大吼:“快!命钰军队起来,准备战斗。”
“殿下,杨素大军并没有夜袭,他们已经停止前进。”
杨谅一颗心稍稍放下,他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疾走,头脑乱成一团,现在他该怎么办?
高壁岭上的军队他已经不指望,就算大部分逃回来,他也养不活,况且杨素的主力就在他们身后,根本就逃不回来。
不行,他必须撤退,撤回太原城,依托太原城的坚固城墙进行防御,他在太原城内经营近十年,应该能守得住。
他刚要下令撤军,咨议参军王媚急急忙忙奔进了院子“殿下,机会来了。”
杨谅脸一沉,用一种极为不满的语气道:“哪里有什么机会?”
他对王媚很恼火,当初就是此人劝自己放弃进攻京城,使他丧失了最重要的一个机会,现在他又跑来说机会,这让杨谅怎么高兴得起来。
王娟却没有体会到杨谅的不满,他依然〖兴〗奋道:“殿下,杨素亲率大军孤军而入,如果殿下能击败他,那么殿下便可以反败为胜,继而收复所有失地,兵指京城……”
“够了!”
杨谅一声怒斥,王媚不提兵指京城还好,提到兵指京城,杨谅便顿时想起当初他劝自己放弃取京城,使杨谅心中怒不可遏。
“我已经决定,立刻撤军回太原,谁敢再劝我,杀无赦!”
王娟大惊,他扑通跪倒,流泪道:“殿下,杨素大军一日行军二百里,他的军队早已是人马疲惫,如果殿下能亲自率大军进攻杨素,必然能大胜敌军,现在殿下望敌而退,会让三军以为我们怯弱,败坏将士士气,殿下,不能撤军,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啊!”
“来人!”
杨谅怒不可遏,指着王娟大喊:“给我乱棍打出去。”
十几名shì卫用棍子将王娟架了出去,老远还听见他在大喊:“殿下,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啊!”
杨谅已经毫无斗娄,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撤回太原城。”
高壁岭上,张须陀发现敌军防御疏漏,而且山岭山地方狭窄,大帐密密麻麻,一顶挨着一顶,风势极大,这简直就是为火攻而设营,张须陀毅然调整了计划。
按照原计划…,杨素主力会佯攻灵石县,逼杨谅向高壁岭上军队求援,再由张须陀伏击前去援救灵石县的叛军,但此时,他不需要伏击,直接纵火烧营。
烈火迅速燃烧,汹涌的火焰被风势卷向山岭西部,一顶顶帐篷上赤焰飞腾,形成了一片十几里的火海,整个高壁岭都仿佛被大火吞没。
大营内,十几万叛军哭爹喊娘,汹涌烈火中,他们互相践踏,嘶声惨叫,争先恐后逃命,大营外,一万隋军杀出,截断叛军逃生之路,直杀的人头滚滚,死尸堆积,空气中弥漫刺鼻的血腥和焦臭。
张须陀挥刀在敌群中劈杀,大刀所过之处,横尸累累,他已经斩杀了叛军稗将赵子开,这时,他一眼看见了萧摩河,他催马疾奔,大刀在火光中掠过,直劈萧摩何的脖颈,萧摩订虽已七十三岁,但他曾是盖世猛将,他见张须陀刀势凌厉,顺势向后一趟,刀锋从他鼻尖劈过,但他毕竟年迈,腰力不足,起身速度偏慢了一步,被张须陀反手一刀,雪亮的刀锋从他后颈劈入“喀嚓”血光迸射,萧摩河斗大的人头飞出一丈多远,无头尸体血喷如泉,缓缓栽落马下。
几名亲兵一拥而上,将萧摩何的人头挑在竹竿,高声大喊起来“萧摩河已死!叛军主帅已见”
萧摩河被杀,最后抵御的数千人军心涣散,四散奔逃,张须陀厉声喝道:“堵住出口,不投降者,就地格杀!”!。
第三十四章 杨谅投降
一个时辰后,熊熊大火已经吞没了整个高壁岭,而高壁岭ˉ妁十五士兵只逃出不足八万人,七万余人被杀死、烧死、自相残杀而死,整个高壁岭山头死尸堆积、臭味刺鼻,俨如森罗地狱,这场偷袭战也是整个平定杨谅战役中死伤最惨烈的一战。
张须陀也因这一战备受争议,数十名文官联名向隋帝杨广弹劾张须陀过于残暴,请求严惩张须陀,而杨素却力保张须陀大功,最后杨广不计他此战之功,也不计他过,而以他夺取蒲津关之功,封张须陀上开府仪同三司、出任齐州司马。[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高壁岭一战,是决定整个战局的关键,当杨谅十几万大军在高壁岭溃败后,便已经注定杨谅失败的结局。
五天后,杨素率十五万大军抵达太原城,同时李子雄和杨元庆率三万幽州军,杨义臣和李景率六万朔代之军,以及并州十五州州兵·共计三十万大军包围了太原城。
并州总管府内,杨谅将自己关在房内,一天一夜谁也不见,他已经绝望了,他是杨坚最宠爱的小儿子,从小便将他捧上手中长大,从未遇到过任何挫折,可当他第一次挫折来临时,却是他生与死的考验,是他人生的衰与荣的转折。
房间里,杨谅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已喝得酩酊大醉,在他身边坐着一名绝色美女,杨谅最宠爱的姬妾卢姬,她正柔声劝说着杨谅,“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早点投降,这样还能保一个富贵,以殿下亲王身份,只要二皇兄饶过殿下,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肯定不会少,殿下不要揪心了·实在不行就投降吧!臣妾支持你。”
杨谅搂住美人的香肩醉醺醺道:“其实若不是他们逼我,我早就投降了,怎么会等到今天,投降了·我杨谅一样地位极人臣,一样地享受荣华富贵,人生在世,不就是‘享受‘二字吗?美人,你说对不对?”
“殿下说得极是,整天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中秋节都过了·我们连月都没赏,哎!殿下不觉得遗憾吗?”
“回京后,我们天天赏月,说实话,我也想回京了。”杨谅长长叹了口气。
两人在房中说着话,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喝喊声,“我要见殿下·你们让开,让开!”
院子里,上柱国裴文安执剑闯进了院子·十几名侍卫团团将他围住,裴文安也不再冲撞,而是厉声喝道:“殿下,军中传言殿下要投降,已闹得军心不稳,请殿下前去澄清传言。”
裴文安心中充满了愤恨,当初他建议杨谅取蒲津关,如果杨谅采纳,那么他们早就攻进关中,但杨谅却优柔寡断·半路放弃。
他后来又劝杨谅集中兵力取幽州,打通前往辽东之路,但杨谅却舍不得放弃并州,最后导致今天的全线溃败,使他心中对杨谅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刚才他听杨谅的一名心腹大将说,杨谅已经准备投降·这个消息让裴文安又惊又怒,压抑在心中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殿下,你要去给将士们说清楚,绝不会投降!”
半晌,房间里传来杨谅懒洋洋的声音,“孤家想投降又怎样?”
裴文安愣住了,半晌,他高声道:“太原城内还有精兵五万,粮食百万石,水源不绝,城内到处可以种粮,城高墙厚,完全可以支持一年,殿下可以坚持,等朝中生变。”
“孤家已经累了,不想再玩了,结束吧!”
“玩?”
裴文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向后退了两步,怒火在他心中再次燃烧,他厉声喝道:“殿下此言对得起为殿下战死的将士们吗?代州数万人阵亡,蒲州、高壁岭死伤十余万,他们都是为殿下而死,而且死后还要背上叛逆之名,他们为殿下付出性命,殿下一个‘玩,字就可以打发吗?”
“那是他们自己愚蠢,怪不得别人。”杨谅依然在房中轻描淡写道。
裴文安呆住了,良久,他心中的愤怒却消失了,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深深的悲哀,惨然一笑道:“是!我们都很愚蠢,为了一个视将士如草芥的独夫,我们不惜放弃家小,放弃名声荣誉,放弃自己的性命,我们真的很蠢啊!”
他仰天大喊:“苍天,你杀死我这个蠢人吧!”
杨谅大怒,“把此人乱棒打死!”
“不要你杀,我自己死!”
裴文安悲怆大喊:“我裴文安为了一个毒王,竟然送了数万将士的性命,我该死!我确实该死!”
裴文安将剑横脖子,猛地一拉,自刎身亡。
数十名侍卫呆呆地望着裴文安尸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他们默默地将裴文安的尸体抬出了院子,房间里隐隐传来杨谅的声音,“美人....我们再喝一杯。”
城外隋军帅帐内,主帅杨素一一接见各路主将,杨元庆单膝跪下,抱拳给祖父见礼,“上镇将军杨元庆叩见大帅!”
杨素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心中欣慰之极,孙子能在这次平叛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固然令他赞赏,但更要是,元庆能够放弃争功,主动配合杨义臣,尤其听说他将赏赐全部分给部下,这才令人感概万分。
这就说明他孙子已经逐渐走向成熟,不再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涩猛将,而是已经能考虑大局,独挡一面了。
他连忙把元庆扶起,“孩子,你虽没有得到高封,但祖父却认为你是平叛第一功臣,你没有给祖父丢脸。”
杨元庆鼻子一酸,眼泪都几乎流下,他恭敬地说道:“孙儿不敢居功,孙儿能连升两级,已是心满意足。”
杨素笑了笑,一指旁边的张须陀道:“去见见你师傅。”
杨元庆走到张须陀面前,双膝跪下,“徒儿元庆叩见师傅!”
张须陀从杨元庆进门时便惊叹不已,这孩子已经完全突破了·六年不见,他身高和自己相仿,双臂有千斤之力,张须陀一眼便感觉到·杨元庆的武功已经不亚于他,能得此佳徒,着实让张须陀感到欣慰。
他扶起杨元庆,拍了拍他肩膀,沉声道:“好小子,比师傅预想的更好。”
杨元庆六年不见张须陀,见他比从前苍老·他能有今天,完全是张须陀给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心中只有不尽的感激。
“师傅教授之恩,元庆铭记于心,永世不忘。”张须陀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你是我张须卩唯一的徒弟·我教你武艺,只希望你能为国尽忠,报效天子·成为我大隋之栋梁。”
杨元庆默默点头,这时,杨素在一旁笑道:“张将军,你不想试试自己徒弟的武艺吗?”
其实张须陀早有此意,他听说杨元庆一个照面便将并州第一猛将王拔挑于马下,让他深为惊讶,他知道王拔是出了名的力大枪狠,竟然连自己徒弟一招都敌不住吗?他心中也充满了好奇,元庆的武艺到底什么程度了?
他见杨元庆的眼睛里也充满期待,不由会心一笑·拍了拍他肩膀,“想把师傅也挑于马下吗?”
“徒儿不敢,但请师傅指教。”
“很好,那我们去营外一试。”
大帐外,杨元庆和师傅张须陀的比武吸引了千余名亲兵和大将们的围观,四周一片窃窃私语·几乎都不太看好张须陀,道理很简单,杨元庆了解师傅的武艺,但师傅也不了解徒弟的槊法,如果说经验,杨元庆在草原也是身经百战,经验绝不比张须陀少。
张须陀骑马而立,目光沉静地注视着百步外的杨元庆,这是他教出来的徒弟,他能感觉到杨元庆一种特殊的武学气质,这是和他一样的气质,使他们之间有一种别人感受不到的默契。
从这种气质,张须陀便可以判断出杨元庆的力量和速度应该和自己在伯仲之间,但杨元庆那种年轻人特有的反应和敏锐,却要强于他。
张须陀战刀挥动,大喝一声,“来吧!”
杨元庆紧咬嘴唇,加快了马速,战马如风驰电掣,手中马槊俨如千钧之力,向张须陀疾刺而去,这种猛将尽全力爆发出来的气势,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仿佛杨元庆这惊天一刺所发出的力量也会将自己伤及。
杨素心中暗暗吃惊,他低声问旁边的长孙晟,“公以为他们师徒二人谁更高一筹?”
长孙晟微微笑道:“元庆虽是用槊,但他的力量技巧却是和张将军一样,张将军应该知道元庆的破绽在哪里?不过他们之间不会有胜负结果。”
杨素捋须点了点头,他能理解长孙晟的话,如果张须陀破解元庆的破绽,那么就等于把他张须陀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张须陀不会这样做,他们必然会用一种只有自己明白的方式结束比武。
杨元庆的马速越来越快,他大喝一声,雷霆一击向张须陀刺去,他们都能把握住分寸,不会真的伤了对方。
张须陀也厉声高喝,“来得好!”
他斜刺里向杨元庆的左臂一刀劈去,刀势如闪电,却在半路刀锋一转,刀背滑在杨元庆的槊杆上,仿佛以四两拨千斤,将杨元庆的槊荡开,随即两马交错而过。
这一照面,两人势均力敌,但奇怪的是,两人都不再打了,对视一笑,心中都明白,杨元庆知道师傅刚才斜刺一刀,其实就抓住了自己的一个破绽。
杨元庆使得是刀法中第一试,劈山,看似慢,实则快,这一招要求对力量控制得非常精妙-,但张须陀却用刀法第十一式,入海,恰恰就是对这一招的克制,滑杆一刀能卸掉杨元庆所有的力量,如泥牛入海,会给杨元庆一脚踩空般的难受。
但杨元庆也感受到了,师傅的力量和速度都比自己略逊一分,也就是说,他可以击败师傅张须陀,而师傅也同样可以在招数上击败他,他们之间比武,确实很难说,谁胜谁负。
“多谢师傅指教!”杨元庆抱拳道。
“不错,你比我想象的要高明,你很善于抓住战机,。”
杨素在一旁笑问:“到底是谁败了?”
张须陀在马上躬身道:“回禀大帅,其实我们都没败,不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元庆迟早会胜过我。”
“好吧!你们自己心里明白便可,我就不多问了。”
杨素又对众人笑道:“大家进帐,一起商议攻城方案。”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飞奔至大营前,兴奋得大喊:“大帅,叛王杨谅开城投降了!”
杨素眼睛蓦地睁大了,大喜道:“速传令全军,列队受降!”
张顸陀在一旁连忙劝道:“大帅,当心杨谅投降有诈。”
杨素眯起眼微微一笑,“不会,杨谅此人我很了解,虽野心勃勃,却又胆小无用,注定成不了大事,他若有诈降的魄力,灵石县他就不会那样惨败了。”
‘咚!咚!咚!,巨大的鼓声敲响,数十万平叛隋军列队严正以待,旌旗如云,枪戟如林,杨素头戴金盔,身着金甲,手握天子受降剑,骑马立在队伍最前面,在他身后,数百名大将顶盔冠甲,气势威武。
此时,太原城门已经大开,城头大旗全部倒伏,一队队叛军士兵走出城门,将手中兵器放下,举手向隋军投降,长孙晟率领三万骑兵,将投向的数万军队带走,城门口兵器堆积如山。
汉王杨谅终于出现了,身后跟着数百名文武伪官,杨谅赤着上身,双手被麻绳反绑,脖子下挂着汉王金印,神情异常沮丧,其实他手上还有六万精兵,太原城内还有百万石粮食,加上太原城墙高大坚固,坚守一年完全没有问题。
关键是杨谅已经没有信心,他只剩下太原一城,并州以下所有州县都不再支持他,使他心中绝望了,称帝登基的野心已经消亡,他现在只求能够后半辈子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只求做一个富家翁,他便心满意足。
杨谅走出城,跪倒在地,他颤抖着声音大喊:“罪臣杨谅,向朝廷天军乞降。”
杨素缓缓催马上前,杨元庆护卫在祖父身后,手执盾牌长槊,警惕地注视着杨谅身后投降文武官员中的一举一动。
杨素淡淡对杨谅笑道:“我奉大隋皇帝之令,平息叛逆,为并州黎民不再受兵灾涂炭,我以大隋平叛主帅的名义,准许你投降,你的罪名处置,由皇帝陛下和朝廷决定。”
杨谅含泪磕头,“多谢杨太仆准降,罪臣愿接受皇帝陛下任何处置!”
仁寿四年八月,汉王杨谅走投无路,最终在太原城下投降了杨素,此时距杨素向杨广保证的半个月平叛仅仅只差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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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灞桥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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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谅投降的消息是在黄昏时分传到大兴宫,这让杨广心花怒放,他特地喝了几杯自己最喜欢的高昌葡萄酒,微酣,兴致盎然。[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今晚他破天荒地没有处理朝政,而是在内宫的紫薇殿看书,给自己放松片刻。
紫薇殿是杨广在内宫处理政务的地方,也就是他的内书房,有时也会在这里接见大臣,他穿一件浅黄色宽身禅衣,头戴乌纱方帽,腰束铁饰衣带,坐在榻上全神贯注看书,在他面前的御案上,放着一部史记和一部汉书。
杨广喜欢读史,从小饱读史书,使他对王朝兴衰,了如指掌,他平生最钦佩之人便是秦之始皇和汉之武帝,钦佩秦始皇能统一六国,以举国之力修建长城和秦直道,这种手笔和气魄令他神往。
而汉武帝开疆拓土,远击匈奴大宛,威加海内,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赫赫武功,也同样令杨广心中向往,早在他为太子之时,他便在博虑自己将来的文治武功,他也要让自己在历史留下绚烂的一笔。
这时,他妻子萧氏端着一碗参茶走进他的书房,此时萧氏还是太子妃,还没有被册封皇后,不仅皇后未立,太子也没有确定,甚至年号依然是仁寿四年,萧氏知道,丈夫虽然已登基,但他还有大量的后续事宜没有处理完,首先就是先帝还没有下葬,庙号未定,现在还无暇考虑皇后及太子之事,这点,萧氏完全理解丈夫。
“髑下,难得今晚放松·就早点休息吧!”
萧氏把参茶放在桌上,又笑道:“郭良娣身孕已到八个月,你应该去看看她,但愿她给陛下产下皇儿。”
杨广握住妻子白皙的手笑道:“朕倒希望你给朕再生几个龙儿。”
萧氏脸一红·靠在丈夫身上,幽幽道:“臣妾倒是想,可臣妾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哪里还能再生?不如臣妾再给陛下纳几个年轻的妃子,让陛下多些子嗣。”
杨广微微叹了口气道:“朕是想做大事之人,不想过于沉溺女色,更不愿被后人说朕是荒淫无耻·父皇一生只敬母后,才能创下大隋江山,朕已有两子一女,又有郭良娣身孕八月,还有众多孙子,够了,不必再多纳嫔妃。”
萧氏心中感动,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他们成婚二十余年,夫妻感情一直恩义深重,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她所生·当初还有杨勇的心腹在父皇面前说丈夫荒淫,父皇一句话便驳到了他,‘我儿若荒淫,为何只有两子一女,且皆是正妻所生?,令告密者哑口无言。
但萧氏还是有点担忧,毕竟丈夫是皇帝,皇帝子嗣单薄,会令社稷不稳,她也难辞其咎。
“陛下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只有两子一女·房陵王还有十子四女,陛下子嗣单薄,臣妾有过啊!”
房陵王就是前太子杨勇,提到他,杨广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便淡淡道:“房陵王就是太重女色·沉溺于**,当初他作为一个太子,放荡无拘,这样的人,撑不起大隋王朝。”
萧氏并不太关心杨勇怎么样,那和她无关,她更关心自己的两个儿子,她今天来见丈夫,劝他纳妃的同时,也想和丈夫谈一谈立东宫之事。
两个儿子其中一人是要被立为太子,从她本意来说,应该是嫡长为嗣,可是昭儿太肥胖了,身体多病,不是长寿之相,而次子儿英武神俊,颇似其父,立他为嫡,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两个都是她的儿子,不管立谁为东宫,她都支持,更重要是,她亲眼看见丈夫日以继夜地操劳国事,昭儿那身体,他能承受得住吗?
“陛下,立东宫方面,你有什么想法吗?”
杨广知道妻子的意思,其实这件事他也一直举棋不定,作为皇帝,昭儿没有龙武之相,仪容不佳,他的身体也难以应对繁重的国事,这也是杨广很担忧之事,虽然杨广本人就是次子,但不代表他本人不重视嫡长,他很重视嫡长,如果长子仪容好一点,身体好一点,他就绝不会考虑次子,而且长子人品要比次子好,儿虽然长得英俊神武,但他品行不佳之事,杨广也有所耳闻。
杨叹了口气,“这件事先放一放吧!朕明年建新年号时,再一并决定东宫。”
现在是八月下旬,还有四个月时间,应该可以从容考虑。
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章仇先生到来。”
杨广点点头,“请他进来!”
萧氏起身笑道:“陛下要见章仇,那臣妾先告退。”
“那好吧!等会儿朕就休息了。”
萧氏退下去了,片刻,宦官领着一名四十余岁的男子匆匆走进内书房,男子身着玄袍,头戴道冠,面白长须,神采飞扬,颇有点神仙之气。
此人叫章仇太翼,是一名宫廷术士,极善占卜,有卜卦先知之能,年初先帝杨坚要去仁寿宫避暑,章仇太翼极力阻拦,杨坚不听,章仇太翼又说,‘陛下此去,必不会再回来。,
结果杨坚大怒,将他下狱最后杨坚在临终前,命杨广把章仇太翼放出来,章仇太翼也伺样被杨广所器重,杨广今天等他来,是有一件重要事情想听他的意见。
章仇太翼快步走进大殿,躬身施礼,“臣章仇太翼参见陛下!”
“先生请坐吧!”
章仇太翼身份超脱,是宫廷术士,并不是朝廷大臣,杨广对他颇为尊重,章仇太翼也不推迟,在一张榻上坐下,欠身笑道:“臣已为陛下占一卜,正如陛下所言,须迁都洛阳。”
杨广精神一振,连忙问:“可有什么依据?”
“其实很简单,陛下属木命,而雍州是克木之冲·不可长久居住,谶语也云,‘修治洛阳还晋家,,陛下从前是晋王·这句话谶语显然就是针对陛下,不可不听。”
杨广深以为然,这个说法很好,可以拿得出手,他又问了几句,章仇太翼取出一份文牒交给杨广,便告退而去。
杨广翻了翻文牒·随手扔在桌子,其实他对这本文牒并不是很关心,占卜也好,谶语也好,都不过是他的借口,他迁都更有深意。
杨广背着手走到窗前,望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正如父皇在去世前对他所言,关陇军事贵族集团是隋王朝第一大毒瘤,若不割掉它·隋王朝迟早会亡在它手上,但关陇贵族过于强大,不可能一次割掉,必须缓缓割除,一步步下手,釜底抽薪是最有效的一招,迁都洛阳,使关陇贵族失去根基,此事宜早不宜迟,现在平息杨谅之乱·他就有了绝佳的借口。
明天廷议是讨论杨谅的处置问题,迁都议题可以放在后面讨论一下。
杨广也知道,迁都洛阳必然会遭到强烈反对,尤其关陇贵族集团,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的态度·不过,无论如何他要提出这件事,就当是先试探一番。
灯光映照在杨广瘦长的脸颊上,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坚毅和期待,这一刻,杨广下定了迁都的决心。
时间已经到了八月下旬,秋意已经渐渐浓了,灞桥一带的红叶已经红透,夹杂着深绿的松枝和已经转黄的梧桐树叶,将官道两边染成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在京城八景中,灞桥是以风雪而出名,但浓浓秋意一样动人,使人会多一分离愁的秋意。
中午,秋雾已经完全消散,空气中带着一丝深秋的凉意,天空开始下去蒙蒙细雨,细雨飘落在脸上,凉意渗进骨子里,开始变得有些寒冷起来。
远处的官道上缓缓走来两名骑马之人,官道两边风景如画,他们却没有心思,两人正是杨元庆和苏烈,他们已换掉军服,穿着普通布袍,若不是他们带着兵器,和一般的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杨谅虽然投降,但还有大量善后事情要处理,杨素留在太原府处理后事,杨元庆已经没什么事,他和苏烈先一步回京。
“苏烈,你真的想好了吗?”
苏烈决定离开军队回家,杨元庆也并没有太多阻拦,毕竟苏烈的军籍还没有报到兵部,他此时退出军伍还不算逃兵,只是杨元庆还是希望他留在军队中。
“元庆,你不要再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苏烈的态度很坚决,他甚至已经心急如焚,要赶回家去练武,在战场上,他几乎死在王拔的手上,可王拔在杨元庆手上,一个照面便被刺死,这便衬托出了他和杨元庆的巨大差距,使苏烈被深深刺激。
虽然他可以向杨元庆讨教武功,但一向心高气傲的他,绝不愿意向杨元庆请教,他要靠自己的刻苦来提高武艺。
他们已经走到岔道,苏烈向杨元庆一拱手,“元庆,那我先走了,这两三年内我都不会出闪,有什么事可以来家里找我。”
杨元庆点点头,向苏烈向郑重拱手道:“贤弟自己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元庆,后会有期!”
苏烈猛抽一鞭战马,向另一条疾奔而去,渐渐的,他的身影消失在蒙蒙细雨之中,杨元庆微微叹息一声,其实苏烈武艺是不错,就是作战经验不足,他应该在军队多多锻炼才是正途,可惜苏烈听不进他的劝。
“这位小哥,附近有没有什么避雨之处?”旁边有人问他。
杨元庆回头,只见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正笑眯眯问他,看他打扮应该是一名管家,口音不像京城人氏,应该是河东一带人。
在他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两边有七八名骑马护卫,马车里似乎坐着一名女子,这一行人或许是出来观赏红叶的大户人家家眷,一路上都见了不少。
杨元庆歉然道:“我对这一带不熟,也不知道。”
“没关系,我们去前面再问问,多谢小哥了。”
中年男子向他拱拱手,马车起步而去,这时,杨元庆忽然看见车帘掀起一角,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竟闪烁着宝石般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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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酒棚小遇
雨渐渐下大了,杨示庆批加快马速,约本行两里,前方出现一个酒棚,由竹木和油瓦搭建而成,棚子巨大,可容纳百余人,棚子下面摆二十几张坐榻,坐满了躲雨的游人,还有一个侧棚,用来安置马匹。
刚才问路的一行人在两名伙计的引领下走了酒棚,杨元庆见酒棚下基本上已坐满,正要离去,站在酒棚下的伙计却热情地向他招手。“这位公子,还有两个座位,进来喝碗热汤,吃点东西再走。”
杨元庆犹豫一下,伙计便跑上来牵出他的马笑道:“公子,前后十几里就我们这一家,下这么大的雨,进来避避雨吧!”
杨元庆见伙计颇为热情,便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他,“用上好细料好好喂马。”
随手又从马袋里mō出三吊钱赏他,伙计接过赏钱,欢天喜地而去,杨元庆在酒棚内扫了一圈,东北角确实还有两个空位,正是刚才问路的中年男子,他们一行人坐了两张坐榻,不过他们的女主人却不在场,应该在马车内,马车旁边就紧靠旁边停着,酒棚内男女混杂,人生喧哗,马车里的女子估计是大户人家的女公子,不肯进来同坐。
“小哥,这边请坐!”
中年管家认出他,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几名随从向旁边挤了挤,让出一片空位。
“那就打批各位了!”
杨元庆也不客气,坐上木握,将皮袋和长槊及弓箭放在身边‘笑着向中年男子及周围随从拱拱手。
其实中年男子也是看人说话,一般而言,在隋朝依然有士庶不同席的规矩,中年男子只是管家,旁边几名随从都只是家丁,身份地位稍低,如果杨元庆身着锦袍头戴金冠,那中年男子绝不会那么冒昧请杨牙祆和他们同桌,如果杨元庆身份高贵,那就是一和极大的无礼。
但他见杨元庆身着蓝sè布袍头戴平巾,腰束革带,革带上没有挂任再标识身份的装饰品,他便立就判断出,杨元庆也只是平民,和他们同坐无妨。
杨牙
ō坐下,此时正是中牛时分,他也有点腹中饥饿便伙计笑招手道:“来三斤酱羊肉三张胡饼再来一壶酒。”
“好咧!客人稍坐。”伙计高喝一声,跑到后面准备去了。
中年管家端起酒壶给杨元庆倒了一杯酒,笑问道:“听口音小哥是京城人吧!贵姓?”
杨元庆连忙合掌感谢道:“在下正是京城人,免贵姓杨。”
他也笑问道:“这位大叔是绛排人,还是蒲州人?”
“我们是绛州闻喜人,护送我家女公子进京。”
杨元庆听说他们是闻喜人,第一个反应就是闻喜裴阀,那可是天下八大士族之首难道他们也是?
虽这样想,却不敢冒失,杨牙庆笑道:“闻喜可是好地方啊!人杰地灵关羽不就是闻喜人吗?”
他话音刚落,马车里传来,嗤!,一声轻笑,杨元庆这才反应过来,他顿时脸一红,连忙道:“是我糊涂了,关云长是蒲州解良人。不是闻喜人。”
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一声轻笑,声音很轻柔,应该是年轻女子,管家笑了笑道:“我家太老爷在京为官,我们这次是送女公子进京。”
旁边几名随从都在关注杨元庆的马槊,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多少有点见识,尽管杨元庆用皮袋将槊刃罩住,但马槊特有的槊杆还是让他们大致猜出来,他们眼中都lù出惊羡之sè,从未见过这么长的马槊。
“好槊!”
身后有人一声赞叹,杨牙,庆一回头,只见他身后木榻上坐着五六名汉子,个个身高体壮,勇武强健,身边都带有长兵器。
虽然杨坚在开皇十七年下达禁武令,不准民间拥有长兵器,可事实上他这道禁令的效果不大,也仅仅只是限制住了兵器买卖,隋王朝号称南文北武,北方武风强盛,军将后裔,士族庶民,练武之人比比皆是,杨坚的禁武令事实上也就名存实亡。
杨元庆进酒棚时也发现了,酒棚中很多人都是练武者,带有弓箭兵刃,他身后这名大汉,年约二十余岁,膀大腰圆,头发赤红,浓眉虎眼,相貌不凡,他也带着一根长槊,是一杆枣阳金钉槊,槊头是枣状铁锤,密布六排镀金两寸钉,这柄槊重约七八十个看得出这名大汉也是武艺高强之人。
杨元庆举杯向他示意,年轻大汉是豪爽之人,他也举杯回敬笑道:“在下单雄信,潞州上党县人,自幼酷爱马槊,请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杨元庆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他就是赤发灵官单雄信,果然相貌非凡,旁边一人长得和单雄信颇像,估计是他兄长单雄忠。
杨元庆也欣然举杯道:“在下杨元庆,京师人,久仰二贤庄单家二雄大名,敬两位兄长一杯。”
他报了自己的名字,不远处另一桌人,咦!,了一声,一起向杨元庆望来,杨示庆讲来时便发现那桌人有点眼熟,只是他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听到他报名而感到惊讶,这群人显然也是知道他。
杨元庆还是想不起这群人是谁,只得暂时放下,又对他身后的单雄信兄弟笑道:“两位单兄怎么想到来京城?”
单雄信兄弟在上党县济贫扶弱,专好打抱不平,喜欢结交天下豪杰,在上党县乃至潞州,提起二贤庄单氏二雄,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这里是京城,是藏龙卧虎的天子脚下,单雄信兄弟见这位小兄弟居然也知道他们名声,不由大有好感。
单雄信笑道:“这位杨兄弟不如来这边坐。”
和单雄信聊天当然比对面这个不知名的管家要有趣得多,杨牙,庆便对管家歉然笑了笑,坐到单雄信一桌去了。
单雄信一桌有五六人,除了单氏兄弟外,还有几人皆是练武的大汉,单雄信一一给杨元庆介绍,“这些都是潞州豪杰,这是我大哥单雄忠,这位单仁杰,是我族弟,这位是徐重山,这是马丁原,他们三人号称上党三虎,皆是豪爽汉子。”
单雄信只l长单雄忠却是一个文武双全之人,他虽然也很豪爽,却比兄弟更加心细一点,他们兄弟二人是潞州豪强,家财万贯,所以他兄弟单雄信用得起枣阳槊,而对面年轻人虽然衣着简朴,但举手投足之间有一和从容不迫的气质,更重要是,他这根马槊比一般马槊更长更粗,至少价值万金,单雄忠便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应不是普通人。
“这位公子应该也是名门世家吧!”单雄忠试探着笑问道。
这时,旁边一名大汉举杯走上幸,呵呵笑道:“你们居然连杨牙。庆都不知道,那你们真是孤陋寡闻了,五年前对突厥一战,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单雄信筐然动容,他凝视着杨元庆,“原来小兄弟就是赫赫有名的yīn山飞将杨元庆?”
杨元庆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有一划”yīn山飞将,的绰号,不过这介。绰号他tǐng喜欢”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渡yīn山”
杨元庆举杯微微一笑,“只是普通边军,当不起,飞将,二字,单二哥过誉了。”
他又站起身,对这名揭lù自己身份的大汉笑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仁兄,请恕小弟眼拙,实在是想不起来。”
这名大汉眯眼一笑,笑得颇为yīn险,“杨兄弟忘记了吗?在仁寿宫驿站,我们兔过一面。”
杨元庆蓦地想起,此人正是豫章王杨睐的四名贴身保镖之一,当时给人的感觉,这四人非同小可,杨元庆又向旁边那一桌望去,还有一名三十余岁的青衣文士,好像也是杨睐身边人,其他几人都是shì卫打扮。
“我想起来了。”
杨元庆欣然笑道:“我们是见过,不过这位仁兄尊姓大名,能否赐教?”
“在下粱师都,夏州人,贱名不足挂齿。”
“原来是粱老弟,来!我敬你一杯。”
单雄信举起酒杯要敬粱师都,不料粱师都并不理会他,只向杨元庆举了举杯,转身便走了,单雄信手僵在在半空,脸胀得通红,半晌,他重奂哼一声,坐了下来,眼中极为恼火。
杨元庆压低声音对他道:“他们是豫章王杨睐手下,不结交最好。”
单氏兄弟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生出警惕之sè,他们临来时便知道京城藏龙卧虎,不可太大意,只是单雄信生xìng豪爽,好交友,一时秉xìng难改,不料仅仅在灞上便遇到了皇族府中之人,果然是京城水深,让他暗叫一声惭愧。
不过单雄信对杨元庆的印象却极好,居然是yīn山飞将,这种边军英雄,他是一定要结交,单雄信便不再理会粱师都等人,对杨元庆笑道:“杨将军从边塞回来,莫非也是要参加,选将举才,?
杨元庆愣住了,什么选将举才,他竟然从未听说过,杨元庆摇摇头,“我回来探亲,从未听说过,选将举才”是怎么回事?”
“原来杨贤弟竟然不知,不过也难怪,杨贤弟已是边将,不需要再求这和功名。”
单雄信笑着解释道:“圣上传旨天下,诏选天下将才,在京中会试,武功高强者可授军职,闻风者动,我们便也想进京试试运气。”
杨元庆这才恍然明白,他暗暗思忖”估计这是杨广要为开科举做准备了,先用武举进行试探。。
杨元庆又问:“具体怎样选将举才,单二哥知道吗?”
单雄信挠挠头,“这叮,细节不是很清楚,听说以考骑射为主,还有一些其他名堂,进京就知道了。”
“这位壮士!”
后面一名伙计焦急地喊单雄信,“外面那是你的马吗?”
。!。
第三章 盗马风波
单雄信一回头,只见酒棚外梁师都牵出一匹马,战马在挣扎嘶叫,梁师都用拳头猛砸马头,正是他的乌骓闪电马,单雄信勃然大怒,蓦地站起身向外大步走去,一连撞翻两张桌子,引来酒棚一阵大乱,单雄忠和其他三名伙伴也一起站起,并肩向外走去。
杨元庆却回头,盯住身旁的青衣文士,青衣文士不慌不忙地喝酒,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青衣文士名叫乔令则,是杨心腹幕僚,也是杨手下的得力干将,此时杨已经被封为齐王,权势大涨,他也更加肆无忌惮。
杨最喜欢两样东西,美人和良马,乔令则和其他几名心腹便整天挖空心思,为杨寻找美人和良马。
今天乔令则专门来灞上,是想寻找前来欣赏灞上秋意的美女,不料在酒棚前看见了几匹好马,杨元庆的赤血马当然是极品宝马,但乔令则也知道杨元庆是杨素之孙,拿他的马会有大麻烦,他不想给自己惹祸上
他的目光便盯到另一匹马上,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毛色油亮,四肢强健,也算是一匹宝马,这酒棚除了杨元庆他不太敢惹外,其他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鸟贼,放开我的马!”
单雄信一声大喝,俨如闷雷一般,梁师都将马交给侍卫,横刀拦住单雄信,冷冷道:“这匹马齐王已经看中,识相的,乖乖走开,否则你小命难保!”
单雄信视爱马如命,就算皇帝老子要他的马,他也不干,他捏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梁师都,“我不想闹事·你把我的马放开,咱们什么事都没有,否则,就是你死我活。”
“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这样说话?”
梁师都冷笑一声,一挥手,“把马骑走!”
侍卫翻身上马,单雄信大怒,他大步要冲上前,却被他兄长单雄忠一把抓住·“二弟,冷静一点!”
单雄忠要比兄弟稳重,他知道齐王是当今圣上的次子,不是他们能惹得起,一匹马丢了可以再想办法买,但人命丢了,想挽回都不行。
梁师都眯起眼笑了起来,他看出单雄忠有点胆怯了·知道厉害就好,他给侍卫使了眼色,侍卫猛抽一鞭战马·疾奔而走,单雄信心都滴血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几次要奋力冲上,却被大哥死死拉住。
侍卫催马刚奔出不到二十步,就在这时,一只酒壶从酒棚中飞出,力道强劲,‘当!,一声脆响,酒壶正砸在侍卫头上·侍卫一声惨叫,从马上摔落,战马拖着他奔出二十几步,便慢慢放缓马蹄,最后停了下来。
梁师都和侍卫大怒,回头向酒棚内怒目而视·只见杨元庆慢慢走了出暴,向梁师都拱拱手,“给我一个面子,放过这匹马。”
梁师都见是杨元庆出头,他一口气只得忍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回头向酒棚内的乔令则望去,他做不了主。
这时,乔令则也走了出来,阴阴一笑道:“杨将军为何要替素昧平生之人出头,得罪齐王殿下,这可不明智啊!”
原来杨已经封齐王了,杨元庆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想得罪齐王,我只是说,给我一个面子,放过这匹马,应该没问题吧!”
乔令则摇了摇头,“很抱歉,齐王看中的东西,谁的面子也不给,除非.....”
“除非什么?”
乔令则阴阴一笑,“除非杨将军用自己的马来换。”
杨元庆脸色一变,他一把捏住乔令则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冷冷道:“你这狗奴才,我杀你如宰一只鸡,识相的,给老子滚!”
他手一甩,将乔令则扔进酒棚,围观的酒客连忙闪开,‘咔嚓!,乔令则正落在一张小桌上,将桌上的酒杯碗筷砸得粉碎,桌子腿也撞断,乔令则痛苦万分,连话都说出来,几名侍卫连忙跑上去扶起他。
梁师都脸上尴尬,杨元庆的强硬令他有点不知所措,杨元庆却向他一拱手,“我看梁兄也是豪杰之辈,为何甘为权贵鹰犬?”
梁师都苦笑一下,转身回酒棚扶住乔令则,“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乔令则只觉浑身骨头都断了,他心中恼恨万分,却也怕极了杨元庆,知道此人软硬不吃,他们也打不过,也惹不起,只得恨恨瞪了杨元庆一眼,“我们走!”
众侍卫扶着乔令则狼狈而走,这时,单雄信的族弟单仁杰已经将战马牵回,单雄信的爱马失而复得,令他心中感激万分,尤其杨元庆为了他不惜得罪齐王,这份义气更令他感动。
他上前抱拳深施一礼,“杨将军仗义之恩,单某铭记于心。”
杨元庆连忙回礼笑道:“举手之劳,单二哥不必放在心上,久闻单二哥是义气之人,我若在潞州有难,单二哥必然也会仗义相助,这就叫四海之内皆兄弟。”
“说得好!”
单雄信重重拍了拍杨元庆的肩膀,凝视着他道:“既然杨兄弟这样说,我就当你是兄弟,我就不谢了。”
杨元庆微微一笑,“单二哥这样说,才是性情中人,来!我请大家喝酒,咱们喝个痛快。”
“好!咱们喝酒。”
单雄信回头对掌柜道:“所有损坏我来赔偿,你只管拿酒来。”
四周围观酒客响起一片鼓掌声,大家纷纷落座,酒棚里又很快恢复了热闹,伙计收拾完满地凌乱,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萱一般。
这时,那名管家起身对杨元庆拱拱手笑道:“小哥,你慢慢喝酒,我们先走一步了。”
杨元庆连忙起身向他回礼,“老哥请慢走!”
他又笑着向马车微微一拱手,便坐下了,马车缓缓启动,走出十几步,车帘却拉开了,中年管家连忙上前,“姑娘有事吗?”
马车内的女公子秀目瞥了一眼杨元庆低声问:“忠叔,这人是谁?”
中年管家摇摇头,“刚才有人叫他杨元庆,好像是什么阴山飞将回去问问老爷就知道了。”
停一下,中年管家又忍不住赞道:“这小伙子不错,明知对方是皇族权贵还敢仗义出头,是一条汉子。”
女子默默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杨元庆,把车帘放下了。
“但愿他不要有事。”
她自言自语说了一句,马车驶上官道加快速度向京城方向驶去,天空依然下着蒙蒙细雨,将整个灞上笼罩在一片深秋寒意之中。
就在灞上发生一起抢马风波的同时,宫城大兴殿内,冗长的朝会依然在继续进行,杨谅的处置方案已经定下来,杨广力排众议,否定了群臣要求杀杨谅的提议他念手足之情,饶杨谅一死,将他贬为庶民终身幽禁。
朝会渐渐到了尾声,众大臣都十分疲惫,这时,杨广缓缓道:“各位爱卿,朕还有一件事,要和大家商议。”
他环顾一圈大殿,这才不紧不慢道:“朕这些天一直在考虑我大隋如何才能更加兴盛,朕在江都经营南方十年,深知江淮、江南富庶,若能将南方物资北上京城必可创我大隋盛世,然大兴城地处关中,物资运输不便,对江南控制不力,尤其杨谅造反,使朕深感齐地并不稳定一旦北齐之地再发生叛乱,京城对河北河东鞭长莫及,所以朕考虑迁都洛阳,以加强朝廷对东方和江南的控制,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大殿内顿时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极度震惊之色,谁也没有想到,圣上竟然考虑迁都,这怎么可能,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宇文述却走出朝班,昂声道:“臣完全赞成圣上的迁都之议,关中人口众多,粮食不足,致使京城粮价始终高居不下,原因还是在于运输不便,洛阳乃东周旧京,中原图大之地,是整个天下中心,有黄河运输便利,天下万物可资洛阳,是我大隋王朝中兴之地,臣也听闻,圣上是木之所属,而雍京是冲木之地,和圣上相克,谶语云,‘修治洛阳还晋家,,这就是暗示圣上即位,迁都洛阳乃是天意,天意如此,迁都当可行。”
宇文述话音刚落,上柱国、左武卫大将军独孤罗便走出朝班,语气坚决道:“陛下,臣坚决反对迁都!”
独孤罗是北周顶梁之柱独孤信的长子,他的妹妹便是开国皇后独孤伽罗,独孤罗也是杨广的舅舅,年近七十,地位崇高,他同时也关陇贵族之首。
“陛下,开皇四年,已开凿广通渠为解决京师粮食不足,现在京城太仓内粮食满盈,各地义仓粮食堆积如山,广通仓内粮食可供京城百年,如果还嫌粮食不足,那可以再开凿拓宽运河,加强运输,广建粮仓,这个问题便可以解决,何用迁都洛阳?”
“陛下,臣也反对迁都洛阳。”
这是大将军、太府寺卿元寿,元寿是西魏八柱国元欣之孙,而元氏也就是鲜卑拓跋氏改为汉姓,是鲜卑第一贵族,元寿也是关陇贵族首领之一,杨广想迁都洛阳,也就是动摇关陇贵族的根基,他怎么可能同意。
他也厉声道:“陛下,北齐旧地不稳,可以增加驻军,收拢军权,官府不力,陛下可多派御史巡查,至于江淮,只需派一重臣坐镇,或者修改制度,加强朝廷对江淮控制,京畿乃国之根本,焉可轻言迁都。”
礼部尚书宇文弼也出列道:“所谓谶语,纯属荒谬之语,妖言惑众,陛下可查找其来源,斩之以儆天下。”
左骁卫大将军张瑾也出列道:“陛下,大兴城新建仅二十年,设施齐全,国富民安,若要兴盛大隋,大兴城便是中兴之地,若迁都洛阳,必然要大兴土木、耗费民财民力,昔日先帝也说,大隋新建,当以节俭惜民为上,陛下,先帝教诲之言,犹绕梁未绝,臣以为君臣上下应铭记于心,不可须臾忘怀。
“陛下,臣反对迁都!”
“陛下,臣坚决反对迁都,若陛下坚持,臣愿以死谏之!”
大殿内一片激烈反对之声,反对之坚决,杨广始料未及,他脸色变了数变,最后,他只得无可奈何吞下心中的闷气,“迁都之事,容后再议,现在时辰已过午,朕疲惫了,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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