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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天下枭雄txt下载     天下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八章 旧情难动

    原创河阳渡口,这是一处古老的渡口,在它的黄河对岸便是着名的盟津渡,是一千六百年前周武王会盟伐纣之处,河阳渡口也是黄河北岸唯一适合军队大规模登陆的渡口。全,尽在五一哦我.要

    秋天明媚的阳光洒在黄河两岸,秋高气爽,深秋的凉风在阳光的照shè下带着一丝暖意,将黄河水吹起一道道波澜,此刻在黄河水面上,数百艘战船静静地停泊着,这是一支载有两万士兵的船队,满载着李密北上的野心,他们企图利用杨元庆和窦建德在河内郡东部鏖战的机会,一举占领河内郡西部。

    但他们的野心并非那么容易实现,此刻就在黄河对岸的河阳渡口,一万隋军已严阵以待,三千弩兵围城一个半圆,将整个两里长的渡口封锁,在弩兵身后,七千骑兵手执长矛严阵以待,弩兵的封锁加上骑兵的冲杀,无论如何不可能登陆成功。

    隋军主将徐世绩立马在一处土丘上,远远地眺望着数里外河面上的船队,数百艘战船遮天蔽ri,旌旗招展,徐世绩目光有些复杂,他有一种直觉,李密极可能就在这些战船上,他看见中间有一艘巨大的楼船,要比其他船只都大一倍,一杆黑边杏黄大旗在风中飘扬,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李密的座船。

    徐世绩是一个很重旧情的人,他也知道大船内有很多他从前的旧部,和他一起喝酒的同僚,与他浴血奋战的兄弟,他曾不止一次想过,什么时候能再见他们一面,但不是现在,现在是战场,他绝不愿意和旧部们在战场上相见。

    这时一名士兵喊道:徐将军,一艘小船过来了

    徐世绩看见了,一叶扁舟向岸边驶来,舟上只有三人,两名划船手。一名军士,让他们上岸徐世绩令道。

    片刻,军士上了岸,被士兵带到徐世绩面前,军士单膝跪下道:启禀徐将军,魏王是率军前来相助晋王殿下共击窦建德,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结盟,但盟书已经送来

    军士从身后背的包袱里取出一卷盟书呈上。士兵将盟书转给了徐世绩。徐世绩打开盟书看了一遍,上面花花洒洒写了上千字,有李密的大印。什么共取大义,匡扶隋朝,造福天下苍生等等。惟独没有提到共同对付窦建德。

    徐世绩心细如发,他发现盟书上大印的朱泥还没有完全干透,也就是说这是在船上刚刚才盖下的大印,他心中冷笑一声,对军士道:你回去告诉李密,他如果真有诚意帮助隋军抗击窦建德军,那他就应该去黎阳渡河,从背后截断窦建德的退路,而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去吧

    军士行一礼,奔回小舟向河中间驶去,楼船上,李密脸sèy沉,他看见士兵上岸去联系了,但岸上的士兵并没有后撤,这就说明对方并没有被打动。令他心中一阵恼火。

    李密想夺取河内郡,也并非偶然,他的军队在围攻洛阳失败后,损失惨重,兵力已从原来的四十余万锐减到二十余万。包括战死逃跑和投降,几乎减少了一半。而河南各郡因为早年的匪患猖獗,加上灾荒和年年战争,已十室九亡,很多郡里一个县也只剩下千余人,根本就无法在继续招募士兵,兵源面临枯竭,不仅兵源不足,而且他的洛口仓的粮食也因为大量浪费和军队就食,粮食也面临枯竭。

    在这个时候,李密自然便想到了人口众多的河东各郡,尤其太原以南,几乎没有遭受什么匪患和灾害,人口密集,钱粮丰足,如果他能夺取河内郡为跳板,在河东募兵募粮,那么他的实力就能恢复到从前,他的实力恢复,而东都的实力没有恢复,那么再打洛阳,他就能最终拿下。

    让李密还有一个忧虑是刚刚发生的一件事,他昨天得到情报,李渊的军队出了关中,夺取了弘农郡,太守杨恭仁投降,这使他心中有些惊恐,李渊的势力东扩,迟早会和他发生碰撞,那时,他有什么本钱和李渊对战,千疮百孔的河南道吗

    李密开始深深体会到了,天下争霸最后拼的是实力,是人口民心和钱粮,李渊能够占领关中迅速壮大,是因为他有关陇贵族支持,有蜀中钱粮之地的支持,杨元庆能够后发制人,将李渊赶出河东,是因为他在丰州厚积薄发,积蓄多年,而自己南征北战,几乎把所有的钱粮都消耗殆尽,他拼打多年,最后却白白给人做了嫁衣,他心中怎么也不甘心,他急于寻找一处人口钱粮丰沛之地,河东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这时军士上了船,在他面前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魏王,对方主将正是徐世绩

    果然是他

    李密一阵咬牙切齿,竟然不念旧情,断自己的生路,这时,邴元真走上前笑道:殿下,徐世绩是个很重旧情之人,我和他共事多年,非常了解他,殿下不妨用旧ri恩情打动他,当初他曾跟随殿下取黎阳仓,又跟随殿下夺取洛口仓,足以看出他心中对殿下的敬慕,如果殿下亲自去劝他,再把马庆武这几个他的老部下带在身边,再许以重爵,或许能打动他。

    李密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头,放一艘车船出来

    片刻,一艘千石战船驶出,这是一种由人力蹬踏航行的船只,由南齐祖冲之发明,又叫千里船,是一艘中型船只,可载兵两百人,李密和邴元真下了船,又将徐世绩几名老部下带上,船只缓缓向岸边驶去,在距离岸边数十步时停下,有军士大喊:魏王请徐将军答话

    有士兵迅速禀报了徐世绩,徐世绩沉默片刻,便催马上前到堤岸边,李密看见了徐世绩,见他丰神俊朗,雄姿英发,心中也不由有些暗暗后悔,如果当初能把徐世绩挽留下来,现在也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何至于现在无人可用

    李密现在确实遇到人才困境,翟让死后,翟让从前的很多部将都不愿为他效力,纷纷出走,像徐世绩程咬金,还有刘黑闼张胜武等等,走了数十人,留下来之人也是混ri子,不肯卖力,攻打洛阳不下,也是和翟让旧部不肯出力有关。

    李密也希望能重新凝聚瓦岗军人心,只是翟让威信太高,他想重得人心,又谈何容易。

    李密走上船头,拱拱手高声道:李密在此,徐贤弟别来无恙乎

    徐世绩也拱手回礼,淡然道:徐某很好,多谢魏公惦记,我劝魏公立刻返航,河内郡民心向隋,魏公就不要再动兵戈,陷民于水火了

    李密呵呵一笑,徐贤弟,我李密并非造反乱匪,我乃名门之后,心怀大志,一心救民于水火,我也懂得安民才能兴邦之理,我怎么会对河内郡妄动兵戈,徐贤弟跟我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我李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既然魏公有安民之心,那就请退兵,我已经说了,河内郡民心向隋,他们不会接受魏公的统治。

    李密心中暗骂,却又无可奈何,他话题一转,又笑道:我知道徐贤弟是重情重义之人,当初徐贤弟不辞而别,难道就对我李密没有一点信心难道不想和我携手,共同夺取天下吗徐贤弟,我还记得当初我们夺取黎阳仓时,你还曾壮言,夺天下者,非蒲山公莫属,当年的蒲山公现在还在,但徐贤弟却已离开了我,令人不胜叹息

    徐世绩半晌没有说话,当初他确实曾经说过,愿助蒲山公夺取天下,但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后来发生之事呢

    这时,徐世绩老部下马庆武大声道:三当家,回瓦岗吧老弟兄们都想着你呢,你走了,你的位子还一直留着,有一次汪齐坐了你的位子,被我们暴打一顿,我们就说,三当家一定会回来的,三当家,几千个老弟兄都想你啊

    徐世绩望着马庆武那张粗犷而诚挚的脸庞,徐世绩的眼中也有了几分泪意,他哽咽施礼道:世绩不才,感谢弟兄们还记得我。

    邴元真看出徐世绩动了感情,便轻轻碰了李密一下,李密会意,立刻高声道:徐贤弟,你若肯回来,我把齐鲁一带划给你,封你为青州王,准你自立门户,你也可以称孤道寡,总比做别人的大将要强得多,杨元庆才给你一个左骁卫将军,连个爵位都没有,跟着我,却能封王,贤弟,孰轻孰重,你应该明白

    徐世绩被一帮老兄弟的旧情所感,但李密的一番话却忽然让他醒悟,杨思恩苏定方裴行俨他们跟随杨元庆多年,才积功封为将军,而自己刚来才几个月,功劳微小,杨元庆却封自己为左骁卫将军,连马绍跟随杨元庆十几年也才得一个亚将,这是何等对自己的重视,他又想起杨元庆带自己去裴家,就因为自己有裴学之憾,这份情意他又怎能忘记,还有,杨元庆明知道自己的瓦岗旧将,却毫不犹豫将阻挡瓦岗军的重任交给自己,没有任何监视,这份信任他又岂能辜负,徐世绩心中暗暗惭愧,自己差点被说动了。

    想到这里,徐世绩郑重施一礼,多谢魏公好意,多谢弟兄们的惦记,但徐世绩既已效命于杨元庆,就绝不会再朝秦暮楚,各位弟兄自己保重,魏公也请回吧

    说完,他调转马头冲上高岗,厉声喝令道:弩箭准备

    三千军弩刷地举起,对准了河面上的李密众人,李密心中又气又恨,又是无奈,只得一摆手,回去

    车船调头,重新驶回河中大船,但李密却不甘心就此回去。

第十九章 夜攻河内

    原创夜里,乌云遮蔽了明月,星光黯淡,数百艘大船依旧停泊在黑墨墨的黄河水面上,夜间风大,水面微微起了波澜,使船只在水面上下起伏,粗大的缆绳拍打着桅杆啪啪作响。⒌

    船舱内灯光柔和,角落里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船舱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李密正背着手在船舱里来回踱步,心中烦躁之极,双方已经对峙了一天,他本想从别处上岸,可他发现只要船只一动,对方的骑兵也跟着动,令他心中无计可施,更重要是他只带了两万军,而对方却有一万人防御。

    可如果这样回去,他又不甘心,无论如何他也要试一试,此时他在等天黑尽,看看水鬼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消息。

    这时船舱外响起脚步声,李密jīng神一振,一名亲卫在门口禀报:“殿下,房长史派人来送信,说有重要事情禀报。”

    李密一怔,他还以为是水鬼有消息传来,不料是长史房玄藻派人来送信,他立刻令道:“将送信人带进来!”

    很快,一名军吏被带了进来,单膝跪下施礼,“参见魏王殿下!”

    “长史的信在哪里?”

    军吏取出两封信呈上,李密取过两封信,一封信是房玄藻送来,而另一封信竟然是东都的左仆shè卢楚写给他的信,他眨了一下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确实没错,是卢楚写给他的信。

    李密心中疑惑,挥挥手,让所有人下去,这才坐下来打开了信,他先看卢楚的信,信中竟然是希望他能投降皇泰帝,他会保举自己为魏王,总管对外军事,这让李密大为惊讶,他又抽出房玄藻的信看了一遍。这才明白其中原委,原来是东都出了内讧。

    卢楚、皇甫无逸、段达等一班辅佐重臣和新贵王世充矛盾极深,已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卢楚等人便想引自己进东都,协助他们和王世充抗衡,自己前不久才攻打洛阳城,这会儿居然想让自己投降,亏他们想得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是一次机会。李密背着手在船舱中踱步,他在想自己的这几年的发展,虽然曾经盛极一时。却不能持久,河南道的官员们虽然很多人投降了自己,但并没有几个是真心。从他们从来不肯来见自己便可看出这一点,给的人口赋税报告也是敷衍了事,根本不足信。

    反之,李渊入关中便立刻声势大振,势力发展迅速,却又非常稳固,而杨元庆入河东也是一样,短短两个月不到,河东官员们心悦诚服。纷纷前去太原觐见,可见人心所向。

    说到底是自己没有得到地主势力的支持,李渊是得到关陇贵族的支持,杨元庆是得到山东士族的支持,而萧铣得到南方士族支持,也迅速壮大,他李密只因为放粮而得到一些底层农民的支持。可是争夺天下,底层农民的支持是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李密永远不能成为正统,在天下人眼里他只是乱匪头子,遥想当年刘备削尖了脑袋谋一个皇叔的称号,也就是要一个正统之名。曹cāo挟天下以令诸侯也是为了谋取正统,他李密要想得天下。也必须走正统之路。

    卢楚的这封信无疑触动了李密的心事,他为什么不能接受?火拼掉王世充,学习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便有的大义,有了正统之名,他就能得到河南道各郡地主势力的支持,要钱粮有钱粮,要兵有兵,那些大地主手中有的是青壮庄丁和奴隶。

    他又看了看房玄藻的信,房玄藻也是建议他向洛阳称臣,想办法控制住皇泰帝,既能除掉王世充这个大敌,又能兵不血刃占领洛阳,获得正统之名,将来时机成熟,一脚踢开皇泰帝,自己登基称帝,可谓一箭三雕。

    想到这里,李密毅然决定投降皇泰帝,房玄藻在信中劝他先送一万石米给洛阳,以收买人心,现在洛阳米价奇贵,斗米万钱,李密当即写了一封给卢楚的信,盖上了他的印章,又写了一封信给房玄藻,命人把刚才送信军士找来。

    李密把信交给他道:“这两封信立刻送给房长史,让他照我信中的安排去做。”

    军士接过信收好,行一礼便走了,李密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一刻他被分了心,忽然对河内郡的不是那么急切了。

    但河内郡还是要打,得到固然不错,得不到他也没有什么遗憾。

    在夜幕的掩护下,十几艘车船开始悄悄地出动了,这些都是满载士兵的车船,共两千人士兵,他们的任务是登陆夺取码头。

    码头上防御的士兵已经减少了八成,隋军大营就扎在两百步外,士兵们大都回营休息去了,码头上只有两千弩兵,他们合衣倒在岸边睡觉休息,身上裹着毛毯,数十名巡哨兵jǐng惕地监视着河面上的动静,但夜sè很暗,大队船只都在数百步外,他们看不见,只有靠近百步内,才能被岸边监视的士兵发现。

    忽然河面上shè去一支火箭,在夜空中格外赤亮,这是河面上巡哨的隋军发出的jǐng报,有敌军船只在靠近岸边,几名巡哨士兵一跃而起,去大营禀报,河面上‘当!当!当!’响起了jǐng报钟声,在河岸边睡觉的弩兵纷纷从梦中惊醒,举起军弩,jǐng惕地关注河中敌军出现。

    徐世绩正好出营来巡逻,遇到了报信士兵,他立刻催马奔至岸边,眺望河中情况,这时,河面上已经出现了黑曈曈的船影,应该还在百步外,但正迅速向岸边驶来。

    “火船出击!”

    徐世绩一声令下,停泊在岸边的五十余艘火船立刻向河心驶去,这些都是小船,装满柴草和火油,每艘船由两名穿着黑sè鲨鱼皮水靠的黄河水鬼驾驶,顺着强劲的北风向十几艘大船迎面撞去。

    小船速度极快,片刻就靠近了瓦岗军大船,大船上将士大呼小叫,士兵们纷纷放箭,箭如密雨而下,企图阻止小船靠拢,但没有效果,水鬼举着盾牌cāo船继续前行,在距离大船约十余步时,小船轰地燃烧起来,水鬼们纷纷跳水,在水中牵引着小船靠向大船。

    火势燃烧迅猛,火油倾泻入水,在水中形成一片火海,几名水鬼逃跑不及,被烧死在水中,顷刻之间,十几大船都陷入火海之中,大船也开始燃烧起来,船上的士兵被烧得难以忍受,纷纷跳河逃命,可水面上的火海却使他们难以逃脱,最终丧命于水火之中。

    整个水面上都变成了火的海洋,浓烟滚滚,气势壮观,连隋军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火油能在水面上燃烧,上万士兵聚集在岸边,争先恐后地望着河面上的火海胜景,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呼声,那必然是一艘敌船被点燃了,徐世绩凝视着水面,嘴唇紧咬着,虽然火烧壮观,他却无法笑得出来,他心中充满了悲哀。

    李密站在楼船上,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船只在火海中挣扎,大火冲天燃烧,惨烈异常,十八艘大船只有五艘船带着火焰逃了回来,其余十三艘大船,一千多士兵大部份丧身火海,只有一小部分被徐世绩派出的巡哨船救出。

    李密凝视半晌,慨然长叹,早听说杨元庆的火油极为厉害,果然令人绝望,如果自己的船只被烧,恐怕他李密也会命丧北岸,他已心灰意冷,便回头令道:“传我的命令,大船调头,返回盟津渡。”

    数百艘大船开始陆续调头了,在茫茫的夜sè中,一部分船驶向对岸,还有少数船只则向黄河中西南方向的中潬洲驶去,那是黄河中的一块沙洲,筑有河阳关,一直被李密的水军所占,算得上是瓦岗军在黄河中的一个水军基地。

    北岸上,巡哨船传来消息,瓦岗军全部撤离,士兵们顿时一片欢腾,徐世绩脸sè也露出一丝笑容,李密撤去,瓦岗军的威胁就暂时消除了,但他也知道,其实船只并没有全部撤离,一部分船只应该还在中潬岛上。

    这时,一名鹰扬郎将低声对徐世绩道:“徐将军,我们得把河阳关夺回来,否则会一直是河内郡的威胁。”

    徐世绩点点头,“现在不急,等冬天黄河结冰时再下手!”

    他又回头令道:“传令兵立刻去向总管报告,李密的军队已经被迫南撤了。”

    窦建德军在获嘉县以西的大败,迫使窦建德不得不撤回了围困新乡的三万人马,撤军回共城县,整顿军马后他依然有四万军队,和隋军持平,窦建德心中有些矛盾,他想放弃争夺河内郡,撤军回河北,可是三万余jīng锐的损失令他痛彻于心,令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无所获,就这样撤兵吗?

    他也想增兵再战,但他又害怕遭遇更大的损失,这是一种赌徒的心理,不甘心赔本,想把本钱扳回来,但又害怕输得更多,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进退维谷。

    就在这时,窦建德得到了情报,一支两万人的隋军从太行陉进入了河内郡,正向新乡县方向疾速而来,窦建德知道,这是隋军的援军到来,这样隋军军力已到了近六万人,再打下去,恐怕不是争夺河内郡那么简单了,战火会烧到河北去。

    窦建德审时度势,最终决定撤离河内郡,他给杨元庆写了一封亲笔信,大军在当天晚上便离开了共城县,返回河北。

    一场争夺河内郡的战役,最终以窦建德的失败而告终。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世充密使

    原创杨元庆的大营依旧在获嘉县,秦琼率两万援军到来,给他带来了急需的药物和军医,一场伏击战,尽管他歼敌三万余人,但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窦建德军的顽强反击使他也付出阵亡两千余人,伤五千余人的惨重代价,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是他谋取天下的根基,这令杨元庆心痛无比,几天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中探望伤员,安排抚恤

    伤兵营帐是特制的大帐,一顶大帐占地约一亩,是从突厥缴获的养马巨帐,这种大帐通风好,宽敞而不感到压抑,很适合做疗伤营帐,一顶大帐内可以躺一百多名伤兵。

    伤兵大多是箭伤,也有不少是骑兵鏖战时被长矛捅伤,还有一些是从马上摔下受伤,冷兵器时代,在战场上被直接杀死的士兵其实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受伤后不治而死。

    隋军阵亡的两千余人也是一样,当场被杀死的士兵也只有数百人,其余士兵都是因救治不及时而死亡,有的死于流血过多,有的死于伤口感染,这是令所有军队都无比头疼的大问题。

    杨元庆听完医正柳弘的禀报,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众将道:受伤士兵的救治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一场战役至少打两三个时辰,士兵们受伤后要在战场上躺两三个时辰,几乎很难有人能撑到最后,这个难题必须要想办法解决。

    杨元庆话音刚落。秦琼便接口笑道:这个问题张大帅也曾和我们商量过,讨论得很热烈。

    他回头问罗士信,士信。你还记得吗

    罗士信点点头道:我记得当时贾润甫提出了一个好办法,组建专门的救助医兵,不管打仗,只管搬运伤兵,用最快的速度将伤兵运回大营救治,当时大家都很赞成。

    其实杨元庆也想到了医护兵,和这个救助医兵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又追问道:后来呢,效果怎么样

    罗士信目光有些黯然,低声道:后来就发生了大海寺之战,这个方案来不及实施。

    杨元庆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众人道:这是一个好办法,大家都是打过仗的人,多考虑一些切实有效的救助办法,尽量少死一些弟兄,也就少一些孤儿寡母。

    这时。秦琼把贾润甫领了进来。贾润甫并不是冲锋陷阵的大将,在张须陀的军队中主管辎重兵,他是鲁郡泰山脚下的一个小地主。因为妹妹嫁给秦琼而认识了张须陀,张须陀见他算帐很jg明,也懂一点谋略。便命他负责军中后勤,目前他是杨元庆军中的仓曹参军事,主管粮草军资。

    贾润甫上前施礼,参见总管

    杨元庆笑道:我们在说减少伤兵死亡之事,听说你曾向我师父提出过成立专门的救助医兵,我们都觉得不错。我想听你再说一说其他方案。

    贾润甫想了一想道:这件事其实是我听一个老军医说起,卑职曾经在历城县开过一家车行。专门租赁和买卖牛车马车,当时有一家药铺订做了一辆特制马车,用来运送急诊病人,马车很宽大,里面做了三格床榻,可以同时运送三名病人,旁边可以坐一名医生,在路上就可以救治,我觉得我们军队也可以做这种马车专门运送伤兵,外面包一层铁皮,防止箭矢,马车做大一点,一次运送六名伤兵,再配一名救助医兵

    贾润甫说到这,所有人都喝彩起来,果然是好办法,杨元庆心中暗忖,这就是救护车的雏形了。

    这时医正柳弘也笑道:我也提一个建议吧很早以前我便想到过。

    你说杨元庆兴致盎然道。

    柳弘捋须道:就是关于清洗伤口,以前我们都是用清水洗,然后上药,但这样士兵伤口容易化脓,很多士兵都发寒发热而死,后来改用盐水洗伤口,但觉得效果还是不理想,有一次在丰州有士兵告诉我,用上好的蒲桃酒洗伤口效果不错,只是军中不允许饮酒,我希望总管能特准军医使用蒲桃酒。

    柳弘说完,杨元庆忽然想起当年魏征蒸酒卖给突厥人之事,便笑道:你倒提醒我了,魏征会用西域法蒸酒,使酒更浓,不过我们不用蒲桃酒,可以用蜀黍来酿酒,然后用西域法蒸酒,这样的酒更烈,用来消毒最好,回太原后,柳医正可以去找魏侍郎商量一下。

    其实杨元庆从前练功的药也是一种收敛伤口的良药,杨元庆曾经在丰州军推广过,但后来发现,那种药也因人而异,很多士兵用了伤势反而严重,便渐渐停止了使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献计献策,这时,程咬金也忍不住道:我老程也提一个让士兵不想死的办法。

    他的声音很响,众人都一下子安静下来,一个个神情古怪望着他,这不是废话吗哪个士兵想死,不知他又要出什么馊点子

    程咬金挠挠头,有些尴尬道: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的办法保证大家都喜欢。

    杨元庆微微一笑,其实老程的话也对,有时候痛苦得生不如死,确实是想一死了之,你说吧什么办法

    程咬金目光瞥了一眼大帐里来回奔忙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来帮忙照顾伤兵,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他嫌厌地用手扇了扇鼻子道:能不能把这些专门照顾人的臭爷儿换成美貌女子,那样的话,我老程也愿意受伤。

    他刚说完,将领们纷纷反对,不行军营内不能出现女人。

    杨元庆哈哈笑了起来。难道程咬金要成为护士之父吗

    他摆摆手,对众人道:各位,其实老程的办法也有一点道理。女人本来就有照顾人的天xg,她们细心体贴,可以将伤兵照顾得无微不至,当初我立规矩时,主要是考虑军中出现女人会影响军心,但如果是医护兵就不一样了,以后我们的军营可以专门隔出一个医营。不准士兵轻易进出,这样便能招募女医护兵,现在各地寡妇很多,不愁人选,我决定采纳程将军的意见。

    程咬金欢喜得眉毛直舞,总管,多招募一些美貌女子来,我估计老秦和小罗没有伤都会装着受伤,总打仗。多没趣啊

    众人都瞪了他一眼。虽然还想反对,但杨元庆已经决定了,众人也没有办法。杨元庆确实已经决定了,在太原建立后勤总医营,大量招募医护女兵。可以解决很多士兵遗孀的生计问题,其中体格健壮者可以用作战地女护兵,这对降低伤兵的死亡率大大有好处。

    杨元庆对贾润甫和医正柳弘道: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们二人,作为总管特别命令执行,我回太原后会安排朝廷协助,各项措施都要立刻运转起来。

    贾润甫和柳弘一齐躬身道:卑职遵命

    这时。一名亲兵飞奔而至,在杨元庆耳边低语几句。杨元庆微微一怔,便对众人笑道:我有点事,去一趟大帐,你们继续安抚伤兵。

    杨元庆转身出了大帐,翻身上马,沿着马道向中军大营奔去,奔至在帐门口,他下了马,一名亲兵迎上来,指了指旁边的客帐,总管,来人在帐内等候。

    杨元庆又问:来了几人

    只有一人,还有几个随从,在别营等候。

    总管驾到

    随着一声士兵的高喝,杨元庆挑帘进了客帐,客帐内坐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忧心忡忡地喝茶,此人穿一身白sè锦袍,身材高大魁梧,孔武有力,长了一张长脸,细长的眼睛里总会不由地流露出一丝y冷。

    他听见帐外喝声,连忙站起身,这时杨元庆挑帘走了进来,年轻男子见杨元庆头戴金盔,便知道是他要见的人,他连忙上前几步,躬身施礼,东都郑国公吏部王尚书之将王仁则参见晋王殿下

    你是王尚书之侄吧杨元庆笑了笑问道。

    王仁则慌忙点头道:在下正是奉叔父之命前来拜见殿下。

    坐吧

    杨元庆命王仁则坐下,他见桌上茶水一动未动,已经凉了,便吩咐亲兵,再给王将军倒一杯热茶来。

    王仁则连忙欠身道:多谢能否给我换一杯酪浆,实在不习惯喝茶。

    杨元庆呵呵一笑,去端两碗酪浆来。

    士兵出去了,杨元庆笑问道:王将军也在东都呆了好几年,还不习惯喝茶吗

    王仁则摇摇头苦笑道:我这人不是享福的命,从小习惯了酪浆和马nǎi酒,喝茶真不习惯,要不就是突厥人的做法,nǎi茶里放盐,还可以喝几杯,一般清茶真不习惯。

    这也难怪,习惯很难改。

    杨元庆略略寒暄两句,便问他:王尚书派将军来见我,有什么事吗

    王仁则连忙从怀里取出王世充的亲笔信,双手呈给杨元庆,这是我叔父给殿下的信,殿下请先看。

    杨元庆打开信看了一遍,眉头微微一皱,李渊的军队占领了弘农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不知。

    李渊出兵弘农,是什么时候的事

    回禀殿下,这是前天刚刚发生之事,消息一传来,叔父便命我立刻来见殿下。

    杨元庆又继续看信,王世充在信中恳求和自己合作,将李渊的军队赶回关中,但怎么个合作法,是夺回弘农郡后怎么办,他信中却没有说,杨元庆便合上信问道:王尚书是希望我出兵弘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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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南压李渊

    原创在大隋的版图上,弘农郡并不靠黄河,它北方一条狭长的地带是属于河南郡,一直延伸到潼关,就仿佛河南郡这个大哥伸出长长的胳膊搂住了弘农郡这个小弟,但在历史沿革和风俗习惯上,被河南郡夺走的这条沿黄河狭长地带从来都是属于弘农地区管辖

    大业九年,杨玄感造反,洛阳势危,杨广为了让当时的弘农郡太守杨智积挡住杨玄感西撤入关中,便下旨将陕县以西皆临时归辖于弘农郡,迫使杨智积千方百计拖住杨玄感西撤。

    诏书上说虽然是临时管辖,但一直便没有废止过,以至于出现了陕县以西沿黄河的狭长地带既归洛阳管辖,同时也归弘农郡管辖的双重身份,所以李渊派大将李孝恭率三万军队出现在这条狭长地带时,引起了洛阳的极大震动,朝野一致认为这并不是攻占弘农郡那么简单,李渊意图洛阳,皇泰帝杨侗命王世充紧急应对,王世充便留心腹守城,他亲率三万军队驻兵崤山险要之处,虎视眈眈李孝恭的军队。

    李孝恭的主力军队驻扎在陕县以西约二十里处,紧靠黄河,另外他又派部将黄治功率军三千守函谷关,又派副将刘弘基率军五千守弘农城,牢牢控制住了弘农郡的几处战略要地,形成了与王世充的对峙之势。

    而就在这时,河东郡探子传来消息,杨元庆亲率四万大军从河内郡转到了河东郡,分兵两路,一路驻扎风陵渡,一路在黄河对岸的河北县一带驻军,与他们隔河相望。

    突来的情况使李孝恭十分担忧,杨元庆四万大军在河北岸驻扎给他带来极大的压力,一旦王世充发动攻击配合杨元庆大军渡河,如果风陵渡的隋军再同时渡河,截断他的退路,他的三万军将遭遇灭顶之灾。李孝恭紧急派人回长安向李渊报告。

    崤山大营内,王世充也站在一座沙盘前久久凝思不语,杨元庆使用沙盘作战的事迹已经被很多人知道,王世充也是其中之一,他派斥候细探河南山川,也做了一台河南道十二郡的沙盘,虽然不如杨元庆沙盘那么准确细致,但也比地图要有用得多。

    王世充虽然看着沙盘。可脑海里却在想着朝堂之事。抗击瓦岗军两个多月,使他逐渐掌握了军权,但他和卢楚及皇甫无逸等人的矛盾也开始激化。而他只是一个外来和尚,在朝廷控制上,他远远比不上卢楚这些老臣。皇泰帝也明显偏向于卢楚,这让他十分被动,虽然他掌握了大部分军队,但护卫皇城的一万御林军却控制在卢楚族侄卢祖尚手中,使他虽然想发动军事政变,却又迟迟动不了手。

    最近王世充听到一个传闻,说朝廷打算招降李密,这使他十分紧张,如果传闻是真。那么他就将面临一个生死之劫,李密的大军过来便不再是对付洛阳,而是对付他王世充个人,朝廷上没有人会支持他,这使王世充在政治上有一种四面楚歌之感,使他极为孤立。

    王世充不是朱桀李子通那样的造反乱匪,头脑简单。只知道杀人掠夺,他也不是杨义臣张须陀那样的名帅忠臣,他善于作战,有统帅能力,也有谋略。而且y险狠毒,同时。他也有一定政治头脑和眼光,他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大业七年那种乱匪四起,群雄并立的年代,想参与争夺天下,必须要有政治基础,要得到文人的支持,得到掌握着各种资源的名门士族的支持。

    如果仅凭勇力把朝中文武大臣和皇didu杀光,那也是他王世充灭亡的时刻,他必须要得到政治势力的支持,现在他内忧外患,内有卢楚等人的敌视,外有李渊和李密的威胁,令他深感压力,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杨元庆,他希望能得到杨元庆的支持,有粮食援助,维持他的军队,有军事支持,使他外来的压力减弱。

    此时王世充也到了情报,杨元庆出兵河东郡,北压李渊的军队,这使他大喜过望,这就意味着侄子王仁则的出使有了收获,只是侄子怎么还不回来,令王世充心中焦急不已。

    就在这时,帐外有亲卫禀报,仁则将军回来了

    王世充大喜,刚想到侄子,侄子就回来了,他连忙令道:速令他进来见我

    片刻,王仁则匆匆走了进来,单膝跪下,侄子仁则参见叔父

    快快起来

    王世充将侄儿扶起,两人坐下,王世充便急不可耐地问:怎么样,杨元庆是什么态度

    王仁则在路上已经听到了杨元庆转道河东郡的消息,这就是实现了他的承诺,从北面威压李渊之军,表达他的诚意,这个消息令王仁则也感到很兴奋。

    叔父,杨元庆在大局上愿意和叔父合作,只是一些细节上还需要叔父让步。

    王世充点点头,你先告诉我和他会面的详细情况,他的每一句话都不能省略。

    王仁则便将他和杨元庆会面的详细情况一一告诉了王世充,王世充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王仁则说得杨元庆称杨侗为越王时,王世充的眼睛才闪过一道异亮,他随即又不露声sè继续聆听,当他听到杨元庆愿意支持他再上一步时,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兴奋,站起身来回踱步。

    他已确信杨元庆支持他取代南隋,隋朝只有一个,在太原而不在洛阳,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这就是他和杨元庆合作的基石,也味着他夺取洛阳政权后能得到杨元庆的支持,能使他渡过最开始的艰难时期。

    叔父,那关于三万石粮食换取三千名军器监工匠,我们能答应吗

    王世充微微一笑,这个是小问题了,只要能换取杨元庆的支持,这个条件他完全可以答应,而且杨元庆也并没有提出弘农郡这样让他难以接受的苛刻条件。

    这个条件可以接受。

    可是朝廷那边会答应吗王仁则担忧地问道。

    王世充犹豫了一下,虽然军器监是受他的控制,但把三千良匠和他们的家人送走,这却不是那么容易之事。他想了想便道:杨元庆也没有说马上要,可以稍微等一等给他,辛苦你再去一趟河东郡,和杨元庆商量一下细节,告诉他,只要李渊军队退兵后一个月内,我可以把工匠给他。

    侄儿明白,我立刻前去再见杨元庆。

    王世充索xg写了一封给杨元庆的亲笔信。命侄儿一并带去。

    清晨。弘农县城门处和往常一样熙熙攘攘,尽管弘农郡局势紧张,但对普通民众并没有什么影响。一大群农民挑着担聚在城门前,吵嚷着要进城卖菜。

    这时,一名骑马的男子带着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拥挤的人群使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耐着xg子跟着箩筐扁担一起进城。

    男子约三十余岁,皮肤白皙,瘦长脸,颌下留一缕黑须,虽然显得有点憔悴,但目光却十分清澈明亮,此人便是曾经担任五原郡太守的杨师道,他也是杨雄之子。大隋皇族,杨元庆在丰州自立后,他不得不离开五原郡回京,被杨广任命为梁郡太守,可梁郡又被瓦岗军攻占,他只得回京出任鸿胪寺卿,皇泰帝即位后。他又被任命为礼部尚书。

    昨天中午,杨师道得到确切消息,卢楚等人已经说服了皇泰帝,准备接受李密的投降,这便使杨师道十分紧张。他意识到一场兵乱将至,他连夜带着妻儿逃离了洛阳城。来兄长杨恭道这里避一避。

    杨师道昨晚赶了一夜的路,也考虑了一路,尽管他也听说兄长投降了李渊,但杨师道本人却想去太原,原因很简单,他的亲妹杨佩华化名江佩华,嫁给了杨元庆,被封为楚王侧妃。

    而且他曾担任五原郡太守,有很强的丰州人脉,和崔君素杜如晦张庭等北隋高官关系都很不错,他相信自己能得重用,说不定还能入相。

    但有些话他要和长兄杨恭仁交代一下,杨师道的妻子在去年病逝,留下两个年幼的儿子,由他的小妾白玉娘照顾,这次逃出洛阳,一并将他们带了出来。

    马车缓缓在郡衙后门停下,这里是太守府宅,府门前十分忙碌,十几辆马车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箱笼,几十名衙役正在帮忙搬运物品。

    杨师道心中微微一怔,大哥这是要搬家了吗正好杨恭仁从大门内走出,安排他的书箱。

    大哥

    杨师道喊了一声,杨恭仁一回头见是三弟,他愣住,三弟不是在洛阳任礼部尚书吗怎么来弘农郡。

    大伯杨师道的两个儿子也车窗探头向他招手。

    杨恭仁呵呵笑着迎了上来,伸手摸了摸两个侄儿的脑袋,对杨师道笑问道:你怎么不先写封信来,再晚一个时辰,我就要走了,你到哪里找我去

    大哥是去哪里

    杨恭仁笑了笑,这里说话不方便,去屋里说吧

    杨恭仁吩咐家人将马车牵进府,又命人把妻子找来带孩子,他则带着兄弟进了书房,杨恭仁和杨师道是同父异母,而且杨恭仁要比师道大十岁,虽然如此,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却非常深厚。

    两人进书房坐下,杨恭仁便问:洛阳出什么事了吗

    杨师道叹了口气,卢楚一帮蠢人引狼驱虎,洛阳要估计要兵变了。

    杨师道便将卢楚说服皇泰帝准备接受李密投降之事说了一遍,他叹息道:王世充是心狠手辣之辈,他岂肯束手就擒,必然会先下手,南隋朝廷迟早要改姓王了。

    杨恭仁沉吟一下道:不如你跟我去长安吧李渊已封我的户部侍郎,我也可以保你为太守。

    杨恭仁注视着兄弟,杨师道摇摇头,我决定去太原,想请兄长给我弄一艘船。

    杨恭仁沉思良久,终于答应了,也好,将来杨元庆和李渊尚不知鹿死谁手,我们兄弟确实要给对方留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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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火油风波

    原创黄河内,一队由三十艘大船组成的船队正沿着黄河北岸疾速向东航行,风帆扬起,西北风强劲,使大船航行如飞,渐渐地,将北岸一座座山岭抛到身后

    禀报王爷,前面就是河北县了。

    第二艘大船上,杨元庆站在船舷边眺望着延绵不断的山势,旁边是这艘船的掌舵人,姓钱,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船工,在黄河上已经航行了四十年,皮肤黝黑,橘子皮一般的脸上沟壑纵横,布满了岁月的沧桑。

    杨元庆顺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东北方向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隘口,隘口中修建了一座城池,那里便是河北县,几个月前,李世民的大军便是从这里撤回了南岸,此刻紧靠河北县的黄河边上已经停泊了数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这是从各地征来的渡船,一次可以运送上万士兵。

    杨元庆是从风陵渡过来,风陵渡那边由李靖率领两万军队已做好了渡河的准备,而杨元庆则率领两万余军队在河北军渡口一带驻扎,他们并不急于发动对黄河对岸的攻势,而是在等待时机。

    事实上,杨元庆并不太愿意南下和唐军血战,他的军队需要休整,而攻打弘农郡并不符合他的战略计划,他只是想把李渊逼回关中,然后将王世充这支力量扶持起来,他便可以寻找机会发动对河北的攻势。

    时间已经到了十月初,天气开始变得寒意十足,杨元庆望着滔滔黄河水,又问船工老大,一般黄河的结冰ri期是什么时候

    一般是在十一月中旬,现在还早,至少要在一个半月后,那时黄河便冻得结结实实,也不用行船,直接可以走到对岸。

    杨元庆点点头。还要一个半月,确实还早,这时,船队开始减速,慢慢向河北县码头驶去,迎面一艘小船驶来,船上有士兵大喊:总管可在船上

    有士兵指向第二艘船,小船驶了上来。靠近船舷。一名报信兵焦急禀报道:启禀总管,巡哨的士兵刚刚在黄河中拦截到两艘满载火油的大船。

    这个消息让杨元庆也微微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居然在黄河上查获装满火油的船只。哪里来的火油,要运给谁他立刻追问道:运火油的船只在哪里

    就在码头边上,那两艘大船就是

    杨元庆顺着士兵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在码头上停着两艘大船,船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杨元庆立刻命令船老大道:靠上那两艘大船

    船老大调整方向,杨元庆乘坐的船只缓缓靠近了两艘被拦截的货船,这是两艘千石货船,在黄河上很常见,船夫和船主都已被抓捕,船只货物都被隋军控制,杨元庆跳上大船。立刻有一名校尉上前单膝跪下禀报,禀报总管,我们查获这两艘船内都各装载了五百桶火油。

    审问过了吗这些火油从哪里来,要运给谁杨元庆y沉着脸问道,火油是极为重要的军事战略资源,延安郡的油井有专门的士兵看守,他想不通黄河上居然有运火油的船只。

    回禀总管。我们已经审问过,这两艘船都从靠近潼关的阌乡县出发,他们要进入永济渠,将火油运到幽州去,我们审问过船夫。他们也不知火油是从哪里来我们抓捕时,有几名唐军士兵抗拒而被杀。说明这些火油是唐军的物资。

    杨元庆一言不发,走进货仓,货仓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木桶,几名士兵正在清点物资,货仓弥漫着一股火油的腥臭,火油也就是石油,从井里流出后,在专门的油脂池里沉淀数ri,便能得到比较轻质石油,适合于燃烧。

    其实杨元庆心里明白,高颎之子高德弘曾在蜀中为官,他告诉自己,蜀州也有火油井,漆黑如浆,取之不竭,当地村民用来照明,还用来治病,自己利用火油几次大败突厥人,满朝皆知,李渊他们难道会想不到吗

    其实不止李渊,所有的势力都在四处寻找火油井,区别只是找得到和找不到,像窦建德的降兵便招供,窦建德也在四处寻找火油,但一直找不到。

    李建成几个月前攻下延安郡时,他们并没有派重兵去守护延安郡的火油井,裴行俨轻而易举地夺了回来,那时杨元庆便隐隐猜到,李建成之所以不看重火油井,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已经掌握了火油资源,这个资源应该在蜀中。

    今天这两艘船证实了他的猜测,唐军果然有了火油,很明显,李渊是想把火油运给幽州罗艺,以抵抗自己对幽州的进攻。

    把船东带来上

    很快,士兵们将一名中年男子抓上船,他便是这两艘船的船主,他听说运的东西是军用禁品,吓得他腿都软了,跪下连连磕头,将军饶命,我们只是民船,被他们雇佣,我们只管运货,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来问你,你们之前已经有人运这种东西去幽州了吗杨元庆注视着他问道。

    船东慌忙摇头,阌乡县的船只一共五十多艘,大家彼此都认识,我们的船是第一个被他们征用,之后有没有我们不知,但之前肯定没有。

    杨元庆一颗心稍稍放下,又问:你们怎么去幽州我是问你们从哪里进入永济渠

    回禀将军,汲郡那边走淇水进入永济渠查得很严,每艘船都要盘查,我们从来不敢往那边走,一般是从河内郡的温县进入永济渠,然后就直接北上。

    杨元庆点点头,他已经不需要再问下去了,唐军绝对不会只运两艘船的火油去幽州,后面肯定还有,也不仅是火油,还会有别的军资,他当即吩咐身旁亲兵:立刻赶去河内郡找徐将军,就说是我的命令,命他严格盘查每一艘北上船只,一艘也不能放过。

    亲兵答应一声,立刻上岸赶去河内郡了,杨元庆感到很庆幸。今天幸亏拦截住了这两艘船,否则他将来和罗艺交战时,就会面对对方火油的袭击。

    杨元庆赞许地对巡哨校尉道:这次你们拦截有功,每人赏百吊钱,记你甲等功一次

    校尉大喜,两次甲等功即可升一级,他单膝跪下谢恩,谢总管封赏

    船主脸都吓白。原来这位将军就是传说中的杨元庆。他砰砰磕头求饶,杨总管饶命啊小人再不敢给他们运货了。

    杨元庆随即吩咐校尉:把火油卸下,这两艘船就地征用。让他们立功赎罪

    虽然李渊也拥有了火油在杨元庆的意料之中,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感慨,一次火油风波使他意识到了军事技术在战争中传播的迅速。像火油,一旦它在战争中发挥了威力,那么所有势力都会急切地寻找它;还有沙盘,他听说王世充也开始使用了,那么李渊的军队中肯定也会出现。

    再比如在河内郡确立的医护兵方案,它能大大减少士兵的死亡,那么不久以后,其他势力中也会出现女医护兵的身影,这些都是无法避免。关键还是看士兵的战斗力,将领的统帅能力,以及钱粮支援,运输能力,兵源富足等等硬实力,这些才是打胜仗的保证。

    火油迟早会被各个势力普遍用于战争,这在杨元庆的意料之中。火油只是一种资源型武器,不是什么秘密,李轨就使用了火油和薛举作战。

    但他还有真正的王牌部队,他的陌刀重甲军,那才是别人难以学会的杀手锏。重甲的炼制和新型陌刀的打造,这才是他的绝密技术。他决不能让任何人学会。

    杨元庆的行军元帅府位于河北县县城内,由县衙临时改成,他刚走到府门前,一名亲兵上前禀报,启禀总管,从前的杨太守回来了,正在军衙内等候。

    杨师道吗杨元庆微微一怔。

    正是他

    杨元庆大喜,杨师道居然回来了,这个消息顿时将火油风波给他带来的不快一扫而光,他翻身下马便快步向军衙内走去,一进门便正要遇见了杨师道。

    杨师道也看见了杨元庆,他眼睛里的神情有些复杂,有一种重回的尴尬,也有心中的忐忑不安以及对未来的期望。

    他慌忙上前施礼,师道参见楚王殿下

    杨元庆连忙扶住他,轻轻在他肩头捶了一拳笑道:这次回来,若再想逃可就没门了。

    杨师道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杨元庆并没有因为他这几年的离去而变得冷淡,就仿佛他昨天才离去,他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笑道:我离去时你曾说过,假如有一天我想另找一条出路,就来五原郡,太守的位子依然给我留着,我可以随时来就任,所以我这次回来了,继续去当我的五原郡太守。

    杨元庆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你不用去五原郡,我有更好的位子留给你,你跟我来。

    杨元庆转身向官房走去,杨师道也跟了进来,两人坐下,杨元庆又命亲兵上了茶,这才坦率地问他,这次你来,是投奔我杨元庆,还是投奔杨侑

    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杨元庆必须要丑话说在前面,因为杨师道的身份不同于一般人,处理得好,他将来能成为自己最大的助力,但处理不好,他也会成为自己的阻力,他在关键问题上的态度不容含糊。

    杨师道微微笑道:你看我是先来找你,还是直接去太原找杨侑

    杨元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只是要把话说清楚,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以杨师道的智慧,他不可能去助杨侑,尽管他是皇族,他也会向前看,而不会去留恋一个旧王朝。

    好吧先给我说一说洛阳的情况。

第二十四章 临战增帅

    原创长安太极宫两仪殿内,一场关于救援弘农郡的紧急朝会正在这里召开,两仪殿是内朝,是举行小朝会之地,只有一些重要大臣才有资格出席这里的朝我要

    李渊坐在高高的玉阶龙榻上,因为昨晚一夜未眠的缘故,他双眼里布满了血丝,jg神显得有些憔悴。

    各位爱卿,先议第一件事吧关于军属换重臣之事,各位爱卿觉得是否可行

    两天前,杨元庆命太常少卿薛收出使长安,提出用窦诞宇文歆刘政会三人以及李叔良和夏侯端的尸首,换取在李叔良一战中被俘的一万余关中士兵的家眷。

    这件事在大朝上商议时争论很激烈,几乎是一半赞成,一半反对,李渊本人是赞成的,窦诞是他女婿,宇文歆和刘政会是他起兵时的心腹,李叔良和夏侯端的尸体他更想接回来厚葬,只是他若独断决定,显得他有点过于自私,所以他希望重臣们支持他。

    裴寂对李渊的心思极为了解,窦诞宇文歆刘政会三人都是李渊的心腹,窦诞还是他的女婿,而一万多士兵的家眷大多是老弱妇孺,光耗粮食,不事生产,除了让杨元庆有点难受外,留着也无用,不如和杨元庆交换。

    裴寂站起身道:陛下,臣闻窦诞宇文歆和刘政会身陷敌营,却坚贞不降,此忠烈之臣我们若不能善待,不闻不问,冷漠待之,不知会寒多少大臣的心,阻止多少人才俊杰前来投靠,而一万多士兵都降了北隋,甘心为杨元庆卖命,他们的家眷我们却替北隋恩养,忠贞者冷之,背叛者厚之,这岂不是令亲者痛而仇者快之事陛下。反对者无非是不想让杨元庆如意,可他们却没有想到我们的坚贞之臣还在北隋的狱中饱受折磨,古人有千金买骨之说,我们却心怀狭隘,一叶障目,厚叛卒而轻忠臣,孰轻孰重,陛下当自决。

    刘文静刚想起身反对。李建成却以目光示意他不要多言。刘文静把准备反对裴寂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李渊点了点头,裴寂的表态深合他意,他又问内史令窦威。窦爱卿以为如何

    窦威身体嬴弱,颤颤巍巍道:陛下,窦诞是老臣侄孙。老臣不敢多言,但宇文歆和刘政会是人才,不应该轻易放弃。

    窦威是转个弯赞成,李渊明白他的心思,又问左仆shè独孤震,独孤爱卿可否赞成

    独孤震微微一笑道:老臣极为赞成裴相国之言。

    李渊又看了众人一眼,见没有人反对,便毅然做出了决定,既然各位爱卿都不反对。那朕就决定了,这件事就由户部窦尚书全权负责。

    户部尚书窦琎上前躬身行礼,臣遵旨

    了结一桩心事,李渊长长松了口气,思绪又转到今天的重头之事,放弃还是坚守弘农郡。

    各位爱卿,下面再议今天的大事。关于弘农郡,李孝恭向朝廷紧急求援,局势大家都清楚了,朕有点矛盾,究竟是放弃弘农郡。还是坚守弘农郡,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畅所yu言吧

    这一次是刘文静率先站起身道:陛下,臣主张暂时放弃弘农郡,杨元庆刚击败窦建德,李密也无功而返,北隋军士气正旺,从杨元庆的兵力部署便看出端倪,他在风陵渡布兵,很明显是想断我们的后路,一旦后路被断,而东路又受到王世充和杨元庆的夹攻,李孝恭军队士气低迷,此战必然惨败,与其惨败,不如暂时放弃弘农撤回。

    朝廷中有一句名言,有刘文静的赞成,必然就会有裴寂的反对,反之亦然,所有人都用眼角余光悄悄向裴寂瞄去。

    果然,裴寂站起身朗声道:刘相国怎么尚未战便先言败

    他走出位子,向李渊施一礼,陛下,应对的策略无外乎两种,一种是积极应对,一种是消极败退,弘农郡是我们争夺关中的第一步,如果杨元庆屯兵河北岸,我们就退回潼关,那长此以往,将士们心中就会恐杨,听到杨元庆的军队到,就吓得望风而逃,我们还谈什么争霸天下所以臣以为,杨元庆兵压河东郡,我们应对之策应该是增兵,增加阌乡县兵力,封锁河面,防御杨元庆从风陵渡渡河,这也只是最坏的结果,其实臣以为,杨元庆屯兵河东郡,只是向我们施压,他未必真的会渡河,就算他想渡河,王世充也不会答应,请陛下明鉴

    说完,裴寂傲慢地瞥了一眼刘文静,退了下去,朝堂内一片窃窃私语,窦威也站起身道:陛下,臣赞同裴相国的建议,弘农郡是我们走向中原的第一步,不能轻言放弃。

    窦威是投桃报李,刚才裴寂力主换回窦诞等人,令他心中感激,这个时候他也要支持裴寂的意见。

    这时朝堂重臣纷纷发言,赞成增兵者多,主张撤回者少,李渊终于下定决心,朕就决定派援兵出弘农郡,不知各位爱卿推荐何人为帅

    工部尚书独孤怀恩上前施礼道:陛下,臣推荐齐王元吉为援助主帅。

    这也是李渊治军的一个惯例,军队主帅必然会是李氏宗族,很少派外姓人为主帅,这样可以保证军权牢牢控制在他的手中,所以唐军中也有很多派系,如李世民派系李建成派系李元吉派系李神通派系李孝恭派系李孝基派系等等,偶然有外姓人,也是他的女婿或绝对心腹,如柴绍和裴寂等人。

    现在李氏宗族中,李世民在陇西对付薛举,李神通在河西安抚诸郡,李孝基在蜀州应战南蛮叛乱,柴绍夫妻在房陵郡防御南阳朱桀的入侵,太子李建成不会去,长安只有李元吉在负责练兵,只能是他领兵去援助李孝恭。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兵部尚书屈突通上前谏言道:陛下,一战不设两帅,既然有河间郡王为弘农主帅,援军也应由他一并统领,便于调度。再者,臣不赞成裴相国刚才所言,臣以为杨元庆用兵只会审时度势,是否渡河作战,他掌握着主动,不存在他忌惮王世充而不敢渡河的道理,臣至少有八分的把握,杨元庆的军队一定会渡河。至于是渡风陵渡。还是河北县渡口,臣没有把握。

    屈突通的谏言惹恼了裴寂,他重重哼一声道:屈突尚书。现在河间郡王遭遇到两军三地的威胁,你却让他一人应对,假如北隋从风陵渡过河进攻阌乡县。难道阌乡县守将还派人去数百里外向河间郡王请示吗贻误战机不说,还会真正陷河间郡王处于腹背受敌的困境。

    裴寂又向李渊禀报道:陛下,这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战场,一个是保潼关,兼防御阌乡县,另一个是保陕县,对阵王世充,臣非常赞成独孤尚书的建议,以齐王元吉为主帅。率军东援。

    裴寂在朝廷内很强势,同时他也是一个极为狡猾的政客,他真正考虑的并不是李孝恭的战局如何,他在考虑如何把窦氏和独孤氏拉到秦王李世民这一派来,所以他力主换回窦诞以讨好窦威,同时反对屈突通也是为了支持独孤怀恩的建议,虽然不是一次就能成功。但长期的潜移默化,一定会让他如愿以偿。

    李渊沉思了片刻,裴寂提到潼关的安全,一下子提醒了他,不仅要考虑弘农郡的战局。也要考虑潼关的安全,屈突通的谏言也有一点道理。可以派重臣辅佐元吉。

    朕准了,封齐王为潼关大元帅,兵部侍郎赵慈景为行军长史,率军三万东援弘农郡。

    圣旨下达,齐王李元吉当天晚上便率两万军浩浩荡荡开向潼关,连同潼关本身的一万军队,共计三万军支援弘农郡。

    齐王李元吉率领大军是在第三天抵达了潼关,此时潼关前往华y县的官道上挤满了西撤的洛阳民众,这些都是大业元年被强制迁去洛阳的关中人,洛阳暴涨的米价使他们思乡若渴,纷纷举家迁回自己的故土。

    此时洛阳民众西撤运动因即将爆发的战争而中断,这一批人是从弘农郡迁来,也是最后一批西迁的关中人。

    李元吉率领两万唐军也在官道上向东行军,和无数逃难的民众擦肩而过,前方不远处便是,李元吉目光冷漠地打量着这些逃难民众,从太原败退回来后,他被父皇一顿斥责,不准他再领兵,只让他负责练兵,这使他心中一直不高兴,心中充满了一种暴虐的冲动,他想杀人,但在长安他不敢,现在出了长安,他心中暴虐的越来越强烈了。

    这时,一名老人步履蹒跚,行人太挤,他没有站稳,身子一歪,正倒在李元吉战马旁,李元吉战马急向旁边避让,使李元吉的身子剧烈晃动了一下。

    李元吉勃然大怒,他抽出战刀,侧身一把抓住老人头发,猛地一刀砍下

    周围路人一片惊呼,跌跌撞撞向地里奔逃,李元吉哈哈大笑,随手将人头扔进人群中,更引起一片恐惧的惊叫。

    李元吉用布擦去战刀上的血,收刀入鞘,继续前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队伍最后到潼关前,这里两边有不少店铺,家家都开张营业,卖干粮和一些ri常用品,生意很不错,最后离开的是一批大户人家的家眷和子弟,他们买了不少东西,每家店铺前都挤满了客人。

    这时,一辆描金马车从军队旁边驶过,跟着四名随从,车窗里露出一张长得极为娇媚的俏脸,女子年约二十岁,一双狐媚眼勾人魂魄,满头珠翠,她却在好奇地打量浩浩荡荡开来的军队。

    李元吉一眼看见了这个女子,他的眼睛蓦地一亮,直勾勾地盯着她,李元吉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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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抢人事件

    李元吉回头望着马车远去,他眼睛里的贪婪之sè尚未消褪,李元吉的亲兵们早已心领神会,齐王殿下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跑掉,有两人急忙去打听,片刻回来禀报,殿下,那女人便是洛阳名ji苏万chun,听说已被李孝恭副将黄君汉收为小妾。

    李元吉眼中光彩更加炽热,原来是她,早有耳闻,据说几年前有人曾千金买她一宿,李元吉倒不在意什么黄君汉的小妾,黄君汉在他眼中屁都不是,只是这个女人是名ji出身,自己若收纳,他父皇知道后必然会震怒。

    这时一名亲兵替他出主意道:殿下可以在别宅养她,不让她进府,圣上就不会知道。

    李元吉点了点头,这是个好办法,他立刻给亲卫们使了一个眼sè,百余亲兵迅速调转马头,向那辆马车追去。

    李元吉得意一笑,催马向关城内奔去。

    从李元吉看上那个女子到亲兵们前去追赶,并没有太大的动静,这些过程一般人不会注意,但有心人却不同,左面第二家的店铺名叫张记杂货铺,掌柜姓张,是一名三十余岁的壮汉,他一面给客人称果子,同时也将李元吉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他见李元吉的亲兵已经追去,便立刻找来一名伙计,低声嘱咐几句,伙计转身迅速离开了店铺。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伙计回来了,给张掌柜使了一个眼sè,张掌柜立刻跟他到了小店后面,后面是一条小河,小河内停了几艘小船。

    看到什么了

    卑职看见那女人已被李元吉的亲兵抢走,往华y县方向去了。

    张掌柜的真实身份是北隋的情报探子,杨元庆的情报体系经过数年的建设。已经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情报网。情报官员隶属于内卫府,由内卫府将军魏贲统帅,这个张掌柜名叫张少华。军职是校尉,是长安情报堂的副手,负责收集潼关和蒲津一带的情报。这家张记杂货铺便是他们的情报中心,今天他们在观察李元吉带来的援军,却无意中发现了李元吉抢夺女人的一幕。

    那个女人的身份能确认吗

    卑职问过那女人的随从了,女人确实是李孝恭副将黄君汉的小妾,原来是洛阳名ji。

    伙计话音刚落,远处官道上疾奔来两名骑马之人,满脸是血,正是那个女子的随从,他们也是黄君汉的亲兵。本来是护送主将小妾回长安,不料在潼关却被李元吉抢了,还杀了两名兄弟。两名亲兵又惊又怒。赶回去向主将禀报。

    张少华注视着两人进了潼关,他特殊职业的敏感xg使他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情报的重要。他当即回屋写了一份情报,吩咐伙计,放鹰给河北县

    夜晚,河北县城,杨元庆正在第二次会见王世充的特使王仁则,双方同盟合作的意向已经达成,下面是一些细节商谈。

    殿下,我叔父虽然控制了军器监,可以直接把三千军匠送过黄河,但如果要送他们家属,则需要户部和京兆尹的协作,可能没有这么快,叔父的意思是,请殿下稍微等一等,人一定送来,只是希望给我们一点时间。

    王仁则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瞥向坐在一旁的杨师道,他心中很震惊,礼部尚书杨师道怎么会出现在杨元庆的大帐中难道皇泰帝也在和杨元庆暗中联系吗

    想想又不可能,杨元庆不可能在皇泰帝使者的面前谈论和他们的合作,那只有一个解释,杨师道已经投降了杨元庆。

    杨元庆看出了王仁则心中的不安,便笑道:杨尚书过去是洛阳的兵部尚书,但现在是我的行军长史,王将军不用太担心。

    王仁则这才恍然,连忙向杨师道施一礼,杨长史是明智之举。

    杨师道淡淡笑了笑,却没有多言,现在是杨元庆在亲自和王仁则谈,他不想随意插话,杨元庆又道:军匠之事可以缓一缓,只要王尚书答应,我就相信他会办到,至于粮食之事,我可以先给你们一万石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杨元庆从杨师道那里得知,王世充的军中只有剩下不足两万石粮食,而要支撑十万大军,确实有点捉肘见襟,索xg人情做到底,先给他们一万石粮食吊住王世充的心,王仁则大喜,急忙感谢道:多谢殿下雪中送炭,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杨元庆笑了笑又道:至于是否出兵弘农郡由我来决定,不过我可以先说明一点,我对弘农郡没有兴趣,以后也不会有太多jg力关注这个小郡。

    和第一次的紧张仓促相比,这一次王仁则就显得从容jg明得多,他听出了杨元庆的话中之意,北隋军要出兵弘农,这让王仁则心中也很无奈,杨元庆真要出兵弘农郡,他们也拦不住,只能寄希望杨元庆能言而有信,不要占据弘农不走。

    他心中叹息一声施礼道:那卑职就告辞了,殿下的话我一定会转告叔父。

    杨元庆取出一封信给他,这封信替我交给王尚书,我祝他早ri心想事成。

    王仁则收了信,深深施一礼,卑职告辞

    杨元庆随即对亲兵校尉令道:护送王将军过江

    王仁则走了,杨元庆这才对杨师道笑道:说说你的想法

    他早看出来杨师道有话想说,却一直隐忍住了,杨师道轻轻一皱眉头道:我只是不明白,总管为何不要弘农郡,弘农郡也连接关中和洛阳的战略要地。

    杨元庆摇摇头,我不是不要弘农郡,只是暂时不要,李渊军队出关中,第一步踏上的就是弘农郡的土地,他们给王世充的压力要比我大得多,我之所以扶持王世充,就是想让他替我挡住李渊,我占领弘农郡就变成我替他看门了,弘农郡以后再说。

    杨师道想了想,建议道:总管或许可以只取一县,陕县或者阌乡县,就像李密在河北占领黎阳县一样,这样可以保证北隋军在河南的存在。

    杨元庆沉思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李密拿黎阳城除了证明他在河北存在外,其实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我若拿陕县,最后会被王世充绑架,李渊东扩就会逼我不得不救,有的时候我或许也会希望李渊出兵弘农,那时,我就会很难办了,索xg两手丢空,不要被他们牵制住,一旦我需要时,我不会只拿一个陕县,我会夺取整个弘农郡。

    凡事有利有弊,杨师道也知道,他见杨元庆确实是暂时不想把势力插进河南道,他也就不多劝了。

    这时,一名亲兵在门口禀报道:启禀总管,潼关送来紧急情报

    进来

    一名亲兵快步走进房间,将一管红sè情报呈上,这表示情况紧急,杨元庆抽出了一卷情报,展开来细看,情报中有两个内容,李渊紧急派李元吉率两万军赶赴潼关,使潼关的守军已经到了三万,第二个情报却很有趣,李元吉在潼关抢了黄君汉的小妾。

    第二个情报使杨元庆十分感兴趣,他把情报递给了杨师道:你看看这个。

    杨师道看了一遍情报,便笑道:看来李渊也不想吐出弘农郡这块到嘴的肥肉。

    这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李渊却任命了两个主帅,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或许他认为这是两个战场,一个负责守潼关,一个负责守弘农,或许是他们集团内部意见有分歧,李渊被迫采取了折中之计。

    杨元庆皱起了眉头,他似乎有点走神,目光注视着桌上的红sè信管,竭力想排除李渊任命两个主帅的影响,而是头脑清醒地考虑着第二个情报,他发现第二个情报中大有文章可做。

    杨元庆的思索使杨师道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又仔细看了第二个情报一遍,齐王李元吉抢了李孝恭副将黄君汉的女人,他看了杨元庆一眼,两人目光相触,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竟同时大笑起来,杨师道忍住笑道:可是这需要在唐军中部署暗探

    这个不是问题

    杨元庆解释道,眼睛眯了起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怎么可能不在唐军中安插人手呢

    次ri中午,一个消息便沸沸扬扬在函谷关唐军大营中传开了,他们主将黄君汉的妻子被齐王李元吉看中,在潼关被抢走了,这种消息最让人感兴趣,消息在大营内迅猛传播,而且内容走样,黄君汉的两个儿子也不是他亲生,其实是齐王的儿子,因为这个缘故黄君汉才得以提升,黄君汉心甘情愿把妻子送给了齐王,越传越黑。

    大帐内,黄君汉已经得到了护卫小妾的随从的禀报,心中满腔怒火,正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尽管军中不准饮酒,但此时他已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这时,一大群军官走到帐门前,被黄君汉的亲兵拦住,军官们愤怒得大声鼓噪起来:我们要见将军

第二十六章 讨要说法

    原创黄君汉年约四十余岁,他出身东郡官宦世家,大业七年时,一名叫翟让的东郡小吏犯法当斩,他却欣赏翟让的胆识,义释他逃走,从此便有了瓦岗寨。全,尽在五一哦我.要

    黄君汉也因为放了翟让而连夜逃走,他在江湖上游走了数年,虽然他当年义释的的翟让已经成为闻名天下的一方霸主,他却不愿意去接受他的恩情,后来黄君汉到了太原,在李渊第一次募兵时,他加入了李渊的军队,得到了李孝恭的赏识,一步步积功提升,成了今天的将军。

    不久前,他在弘农县一家里青楼里遇到了洛阳名ji苏万chun,当年他也曾是苏万chun的豪客,出于旧情,他便收了她做小妾,考虑到弘农郡大战要爆发,他便命亲兵将苏万chun送回长安,不料苏万chun竟然在潼关被齐王李元吉抢走了。

    这令黄君汉愤怒万分,这个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接受的耻辱,不管苏万chun是什么出身,重要的是,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女人,齐王明知这一点还把她抢走,这又是一种对他公然地侮辱。

    黄君汉心中痛苦,一杯接一杯地借酒浇愁,这时,大群军官冲了进来,每个人都满脸怒sè,黄君汉停住酒杯喝斥道:你们要做什么

    一名偏将上前拱手道:将军,现在军营内谣言颇多,影响了军心,我们想来求证。

    什么谣言黄君汉一愣,他对军营内沸沸扬扬的传言竟一无所知。

    众将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说,可看见主将在这里喝闷酒痛苦的样子,估计传言十有是真的,一名年纪稍大的将领心中叹息一声。上前解释道:将军。关于你妻子被齐王抢走之事,现在军营里都传遍了。

    放屁

    黄君汉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怒骂道:这是谁他娘的在造谣

    将领们都一愣,难道没有这事那名将领又小心翼翼道:还有一种说法,是将军的小妾被齐王抢走了。

    黄君汉颓然坐下。半晌他闷声道:我妻子已快四十岁,齐王抢她做什么

    否认了妻子,无疑就是承认了小妾,将领们都愤怒起来,最先问的那名军官愤恨道:将军,你准备就这么忍了吗还是让军营里就这么谣传下去,大家就别打仗了

    男人有两怕,一怕是自己的女人被人抢走,二怕是周围人知道他的女人被人抢走。这比杀了他还难受,黄君汉的脸sè一阵白一阵红,最后变得像猪肝一样。他忽然像野兽般低吼一声。霍地站起身,一脚踢翻了桌子。大步向帐外走去,从木桩上解下战马,翻身上马冲出了营门,战时不准饮酒,军营内不准随意跑马,主将不准擅离军营,这三条军规黄君汉都触犯了,将领们都叹息一声,足见这件事对他打击之大。

    黄君汉的军队驻扎在函谷关,李孝恭的军队驻扎在陕县,两地相隔并不太远,此时已是一更时分,军营内十分寂静,士兵们早已经酣然入睡,只有一队队巡逻兵在军营周围来回巡逻,黄河边的码头附近也部署了一千多士兵,彻夜不息地jg戒。

    李孝恭并没有入睡,他还在大帐内看书,一直要到三更,河上没有什么异常,他才能安心入睡。

    李孝恭也是在昨天接到了朝廷发来的牒文,圣上已任命齐王为潼关大帅,率三万军支持弘农郡,这个任命令李孝恭深深叹息,就算圣上不肯把军队全部给自己,但也不要派李元吉此人过来,李元吉丢太原的经过李孝恭很清楚,更是从小就了解元吉,这是一个心高气傲自私薄凉且寡情无义之人,让元吉支援弘农郡,他肯听从自己的指挥吗

    李孝恭忧心不已,但又对圣上的任命无可奈何,他心中有一种对战局难把握的焦虑,虽然在看书,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看了半个时辰了,书也没有翻过一页。

    这时,一名亲兵在帐门口禀报道:殿下,黄将军紧急求见

    李孝恭一怔,这么晚了,黄君汉跑来做什么自己也没有召见他,他怎么能擅离军营

    李孝恭心中疑惑,便命道:让他进来

    很快,黄君汉快步走进大帐,跪倒在地放声大哭,李孝恭愣住了,慌忙扶住他,黄将军,出什么事了

    黄君汉抹去眼泪,咬牙切齿地将李元吉抢他小妾之事原原本本说一遍,最后万分悲愤道:我的亲兵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女人,换来的却是两个亲兵被当场杀死,两个亲兵被杀伤,殿下,他要那女人,我送他就是了,为何还要这般羞辱于我

    李孝恭惊得手脚冰凉,李元吉竟然胆大妄为到这个程度,敢抢自己副将的女人,杀他的亲兵还是一个上位者应有的态度吗他心里也是一片混乱,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黄君汉之所以来找李孝恭,就是要他替自己出面,讨回这个公道,那个女人他可以不要,但他一定要一个说法。

    殿下,末将位卑官小,没有和齐王说话的资格,只能来恳求殿下替末将出面,讨回这个公道。

    李孝恭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他也忽然意识到,这其实也是一个机会,利用这个机会把李元吉换掉,他拍了拍黄君汉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黄君汉沉默一下,又道:殿下是直接去找他要人吗

    李孝恭摇摇头,现在的战局我走不开,而且就算直接找他,他也绝不会承认,我要向圣上直接弹劾他。

    黄君汉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他的本意是希望李孝恭和李元吉之间沟通一下,李元吉把苏万chun还给自己,再个道歉,自己也有了面子,事情就解决了,不料李孝恭竟然要把事情闹到李渊那里去,那李元吉以后不恨死自己吗他的仕途就完了,和一个亲王结仇,这是何其不智

    黄君汉咬一下嘴唇,喃喃道:殿下,能和先和齐王先沟通一下

    李孝恭叹口气说:你不了解齐王此人,他不但不会理睬我们的交涉,还会再加倍羞辱你,他就是这么个人,他只害怕圣上一人,也只有圣上能替你讨回公道,当然,如果你自己想放弃,我也没有办法。

    说到这,李孝恭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黄君汉,仿佛在问他,要不要讨回公道

    黄君汉仿佛看见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李元吉胯下哀婉娇啼,他心一横,决然道:请殿下为末将做主

    好我会连夜弹劾他。

    李孝恭的弹劾奏章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去了长安,战局依旧是很平静,无论是王世充还是杨元庆都没有采用任何行动,他们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崤山,王世充大营前,几名隋军斥候疾奔而至,老远便有巡哨大喊:站住

    尽管北隋和南隋都是隋军,盔甲也大致一样,但还是有不同之处,区别主要在头盔,北隋军的头盔是赤鹰盔,普通鹰棱盔上有一只用红铜打造的苍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得格外清晰,而南隋军则没有。

    所以巡哨一眼便认出来人是北隋军斥候,数十支弩箭对准了他们,为首斥候校尉高声道:奉并州杨总管之命,前来给王尚书送信

    有人认出了这名校尉,已经来过一次了,他们通报了当值守将,辕门开启,出来几名王世充的亲兵,问了几句,便将几名北隋斥候带进了大营。

    王世充正在沙盘前考虑夺取弘农郡的战术,他已能肯定杨元庆会渡河参战,这个他曾经最忌讳的事件,现在他也接受了,经过几次沟通,他已经相信了杨元庆的承诺,仅仅只是把李渊的势力赶回关中,而不会占领弘农郡。

    李渊占领弘农郡,将直接威胁到河东郡和洛阳,尤其在冬天结冰后李渊军队对河东的威胁尤其大,这也是杨元庆主动参与到解决弘农郡危机的原因,同时也是他们双方合作的基础,有着共同的敌人。

    现在的关键是谁为主导,本来是双方平等,各自作战,互相配合,但渐渐的,王世充发现自己已被杨元庆牵住了鼻子,这场战役成了杨元庆主导,他协从配合,王世充心中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慨然长叹,谁让他现在有求于人呢

    现在与其说王世充在考虑夺取弘农郡的战术,不如说他在等待杨元庆的指示,该怎么打,何时进攻,他已经没有一点自主权。

    这时,亲兵在门口禀报:启禀尚书,楚王殿下的信使已到

    请他进来

    很快,北隋军斥候校尉快步走进,单膝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北隋军斥候校尉蒋通卫奉总管之命特来给尚书送信

    校尉将一封信取出,呈给王世充,王世充接过信打开,信中的内容很简单,杨元庆告诉他,发动进攻的时间就在这几天了,请他做好战备,准备随时发动攻势。

    王世充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他以为有确切时间了,结果还是没有,心中叹息一声,又问校尉:你们总管现在哪里

    禀报王尚书,我家总管现在在风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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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监察御史

    原创刚从外面回来,向大家抱歉

    潼关,数十名骑兵护卫着几名骑马的官员从远处疾奔而至,奔跑的马蹄声惊动了两边的店铺,自从齐王李元吉接手潼关防务后,便关闭了城门,不准行人和商贾进出潼关,这使潼关ri渐冷清,两边的店铺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我要jg彩开始

    奔跑的马蹄声引起了所有店铺的注意,一群正坐在一起聊天的掌柜纷纷站起身,向奔来的人马望去,约一百多名唐军骑兵护卫着三名官员,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头戴乌笼纱帽,身着紫sè袍服,后背一把尚方天子剑,身后跟着稍微年轻的官员,却穿着绯sè的官袍,品阶稍低。

    是监察御史

    一名年老的掌柜慧眼识人,他认出了来人,掌柜们纷纷围上来,裘掌柜怎么看出来

    你们没看中间那杆白底黑狻猊旗吗那就是御史台的旗帜,中间那穿紫袍的官员,至少是五品以上,不是御史大夫窦抗就是治书侍御史于志宁。

    老掌柜随即又摇摇头,不是窦抗,窦抗我见过,这应该是于志宁。

    这时,只听士兵在高声报关,速禀报齐王殿下,治书侍御史于使君奉旨前来监察。

    众掌柜们一声惊叹,佩服老掌柜目光如炬,老掌柜捋着山羊胡子得意地笑而不语,对他们这些生意人,看人辨时务是第一要务,老掌柜眼睛忽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对众人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治书侍御史应该是为齐王抢人那件事而来。

    齐王抢女人之事早已传遍了潼关。商人们顿时议论纷纷。个个喜形于sè,如果齐王被撤换,那么潼关便可以重开启。保持行人往来,他们的生意又可以兴隆起来了。

    掌柜张少华不露声sè地离开了,他回到自己店铺。迅速写了一份情报,交给心腹伙计,再三嘱咐他,用河东城的鹰,这次是发往河东城。

    伙计驾着小船走了,张少华又望着潼关城,他心中有些担忧,这些御史到底是不是为齐王抢女人之事而来,他并没有把握。

    很多事情确实只能是一种推测。但如果是有依据的推测,那么猜中可能xg就很大,他们确实有依据。潼关最近很平静。唯一可能引来监察御史的事件,只有六天前发生的齐王抢人事件。

    尽管齐王抢名ji之事做得并不嚣张。没有在潼关前抢夺,但在有心人的渲染下,潼关附近几乎人人皆知。

    治书侍御史于志宁确实是奉旨来查齐王抢人事件,他甚至还带了尚方天子剑,在必要时用来震慑齐王,李孝恭的弹劾奏章使李渊勃然大怒,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容忍之事,两军交战时,李元吉竟然抢大将的小妾,这会引发严重的内讧,会使弘农郡一败涂地。

    但李孝恭也没有拿出证据,李渊也担心其中有隐情,一方是自己儿子,一方是侄子,作为一个君主,他更多是要考虑势力的平衡,不可能道听途说便快刀斩乱麻,李渊在反复考虑后,决定先派御史前来调查,一旦属实,立刻罢免李元吉的潼关大帅之职.

    于志宁也是关陇贵族于氏家族子弟,为官谨慎,思虑周密,深受李渊器重,这次李渊派他前来,就是希望于志宁能秉公调查,不偏不倚,但于志宁还是读懂了李渊内心深处的另一层意思:尽量不要冤枉李元吉。

    否则,李渊应该是先把李元吉调回长安后再慢慢调查,可李渊并没有这样做,这就说明李渊也并不愿意李元吉强抢大将之妾成为事实,因为这坏的不只是李元吉的名声,连同李渊的名声也一并影响。

    皇帝内心的心思从来不会明说出来,这就要靠手下的臣子去明悟,于志宁确实明悟了李渊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心思。

    于志宁被请去了贵客室稍候,此时,就在十几步的另一个房间里,李元吉正恶狠狠地威胁行军长史赵慈景。

    没有这回事,你记住了吗没有

    赵慈景出身陇西名门,官任兵部侍郎,同时也是当朝驸马,他娶了李渊的第五个女儿长广公主,赵慈景年纪并不大,只有二十五六岁,长得潇洒飘逸,是个有名的美男子,学问也不错,但xg格却稍微显懦弱。

    他也听说了李元吉抢黄君汉小妾之事,但在李元吉的强势之下他保持了沉默,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惊动圣上,让他心中着实不安。

    只是圣上怎么会知道赵慈景嗫嚅着问道。

    这还用问吗除了李孝恭,谁还敢告我黑状

    李元吉一阵咬牙切齿,他向门外走去,又不放心地回头道:记住我的话,没有这回事,否则我倒霉了,我母后也不会饶你。

    赵慈景不敢吭声,跟着李元吉向大堂走去,两人走进了大堂,于志宁连忙起身施礼道:参见齐王殿下

    李元吉瞥了一眼桌上金盘内的尚方天子剑,他重重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坐了下来,赵慈景拱拱手,在下首也坐下。

    于志宁勉强笑了一下道:下官此次前来,是因为河间郡王弹劾殿下强抢大将黄君汉之妾,圣上震怒,命我前来调查。

    他话音刚落,李元吉重重一拍桌子,手向他一伸,怒道:说我夺人妻女,证据在哪里

    于志宁脸sè露出尴尬之sè,连忙道:就是因为缺乏证据,圣上才命下官前来调查真相。

    李元吉嘴一撇,用一种极其傲慢语气道:不用调查了,我告诉你真相,这是因为李孝恭恨我不肯听从他的调令,使用卑鄙手段污蔑我,企图把我罢免,就是这么简单。

    于志宁在李元吉这里得不到合作。虽然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还是令他感到丧气,他将目光转向了赵慈景,赵侍郎认为呢

    赵慈景犹豫了一下。这一犹豫的瞬间,他感觉到了李元吉身上传来的杀气,是啊他何苦为黄君汉这种小将领而得罪齐王。再说他确实没有证据,只是听到一些传闻,赵慈景咬了一下嘴唇道:这件事我闻所未闻。

    李元吉脸上浮现出一丝掩饰不住地得意,他冷哼了一声说:我知道,有人对我放弃太原之事一直不满,只要对我稍微不利的消息便拿来做文章,也不管真假,我倒觉得于御史应该去调查一下李孝恭,去问问他为什么要污蔑我

    于志宁苦笑一下道:这个也在下官的计划之中。在潼关稍作调查后,我就会去弘农郡。

    不用调查了

    李元吉斩钉截铁道:我告诉你,没有这回事。你若胡乱调查。会影响我的军心,你要去弘农郡。最好现在就走

    李元吉站起身转身离去,于志宁只觉一阵头大,太子宽厚仁德,秦王礼贤下士,就算是有点傻的赵王玄霸也不会胡作非为,偏偏圣上还有齐王这种狂妄骄横的儿子,于志宁又看了一眼赵慈景,赵慈景苦笑一下,对他施礼道:这件事尽快调查,早点结束吧时间拖久了,真的会影响战局。

    于志宁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应该是先去弘农郡调查,拿到证据后再回来。

    他站起身拱手道:那我就告辞了

    赵慈景将于志宁送出了潼关,他又快步返回,他觉得应该和李元吉再谈一谈,他走到李元吉院子内,却从窗子里看见李元吉在给亲兵交代什么,手摆出了一个杀的动作,赵慈景心中顿时变得冰凉,他知道李元吉要做什么了,应该是杀人灭口。

    恰好李元吉也回头向院门看来,两人四目相触,李元吉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y毒狠辣。

    黄河北岸风陵渡,几天前还是空空荡荡的河面,却在一夜之间云集了数百艘战船,同时也在一夜之间从河东城调来了一万军队,使风陵渡的军队已达三万人,更重要是北隋军主帅杨元庆也在风陵渡。

    河面上,大船的桅杆密集如林,黑压压的六百余艘船只覆盖了数里的河面,这些是从延安郡过来的渡船,每艘船可运载两百余士兵,加上战马和粮食,可以一次渡过黄河。

    杨元庆在数十名将领的陪同下在码头上视察战船情况,他眯眼凝视着黄河对岸,天气晴好,寒冷的北风吹散了清晨的雾气,河水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哗声响,视野格外清晰。

    他隐隐可以看见黄河对岸呈一条黑线,对岸是阌乡县,根据他的情报,对岸驻扎的兵力只有两千人,李元吉虽然率领大军前来,但他却驻军潼关,距离阌乡县还有二十余里,大战打起来,根本就来不及赶来防御,恐怕李渊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儿子只管潼关,而不管弘农郡死活,根子就出在一军两帅之上。

    听说屈突通反对一军设两帅,但李渊没有采纳他的谏言,李渊是从政治上考虑,不愿意弘农郡和潼关的防务连为一体,弘农郡属于关外,而潼关属于关中,这是两个不同的体系,政治上是没有问题,但在军事上,这绝对是一个败笔,偏偏李渊又派了傲慢的齐王李元吉前来,李孝恭怎么可能指挥得动他,或许李渊的骨子里还是想以保潼关为主,其次才是守弘农郡。

    晚上可以渡河吗杨元庆回头问行军司马张贞孝。

    张贞孝上前施礼道:回禀总管,卑职已经确认,根据现在的水情,在一更时河面水旋最少,那时渡河最为有利。

    杨元庆点点头,又凝神思索着遗漏之处,这时,一旁秦琼低声问:总管,时机已经成熟了吗

    即将成熟杨元庆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杨元庆已得到情报,治书侍御史于志宁出了潼关,出现在前往李孝恭军营的路上,他等待的时机即将到来。

第二十八章 人心难测

    原创王世充的军营内一片忙碌,所有士兵都穿戴盔甲整齐,准备两天的干粮,刀枪擦亮,弓箭调弦,各个营帐前,士兵们围坐在一起吃午饭,炖锅里可以看见一条条肥美的黄河鲤鱼,和一块块半斤重的肉,菜肴格外丰盛,米饭也可以吃饱

    这是大战前的先兆,每一次大战前,士兵们都会饱餐一顿,所以士兵们都格外沉默,尽情享受美味的鱼肉,这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餐。

    王世充带着几名亲兵正和一群士兵们共享今天的美食,这也是王世充善于带兵的一个重要原因,他能和士卒们同甘共苦,赢得了底层将士的爱戴。

    王世充昨天接到了杨元庆的情报,把发动进攻的时间定在今天,虽然具体的进攻时辰还没有定下来,但王世充已经做好了进攻前的最后准备。

    大将军,这次若立下大功给我们什么奖励一名年轻的士兵满怀期望地问道。

    王世充正在吃一条鱼,他吐出一根鱼刺呵呵笑道:这次你若能杀二十个敌人,我赏你一个宫女做婆娘

    士兵们都哄笑起来,一名老兵拍拍年轻士兵的肩膀,揶揄他道:小三郎,脱下裤子给我们看看,毛长全没有

    众人又再次大笑,这时,一名亲兵快步走来,在王世充耳边低语几句,王世充点点头,对士兵们道:大家吃饱一点,打仗才有力气,今天有的是肉,尽管吃。

    王世充站起身快步返回了自己的中军帐,进帐便问:信在哪里

    一名亲兵将一封信呈给了他,这是从江边联络点直接得到信,杨元庆和王世充在黄河两岸各自设立了一个联络点,只要一艘船过河,便能迅速传递信息。这个联络点便是两人合作逐渐走向深化的一个标志。

    王世充急忙打开信看了一遍,果然是他期待消息,具体进攻时间定在今晚一更时分。

    王世充轻轻出了一口气,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多时了。

    陕县唐军大营,黄君汉匆匆地走向中军大帐,由于他情绪不稳,李孝恭便暂时将他调到大营,派另一员大将去守函谷关。

    这几天。黄君汉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李孝恭毕竟是河间郡王,他的弹劾一定会有效果,就算得罪了齐王,但至少他的女人能回来,他的尊严能保住。但黄君汉心中还有一丝不安,齐王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圣上真的会降罪自己儿子吗

    刚才李孝恭派亲兵来找他,朝廷的御史已经到了,这使黄君汉的心都悬到了空中,他知道自己期盼的一刻到来了。

    刚走到中军大帐前,却听见大帐内传来主将李孝恭愤怒的呵斥声,什么叫证据不足这种情况首先是要把齐王调京,要先换帅。然后再谈别的事,现在大战在即,圣上却不换帅,要什么证据,这场仗叫我怎么打

    黄君汉停住脚步,他心凉了一半,证据不足,他哪有什么证据难道没有证据就不能惩罚齐王吗

    这时又听见了御史的声音,郡王殿下。毕竟他是齐王。把他撤回长安,不就是告诉朝野他真的抢夺大将之妻吗那时让陛下颜面放何处。殿下,你也要体谅一下圣上的难处。

    如果说刚才只是心凉了一半,那么现在黄君汉的心彻底坠入了冰窟,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圣上根本不想处罚他的儿子,而是找各种理由来替李元吉开脱,黄君汉脸sè露出了一丝凄凉的笑意,难怪李元吉敢肆无忌惮抢他的女人,就是因为王子犯法,不可能和庶民同罪。

    大帐内,李孝恭背着手来回踱步,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圣上派御史来,不是为了主持公道,而是为了遮丑,他原以为一纸弹劾奏章,圣上就能把李元吉先调回去,换一个元帅,等打完这场仗,然后再调查,这是正常的做法。

    但圣上的偏袒使他的希望落空,反而把局势变得更复杂,这种情况下,李元吉怎么可能再配合自己作战,圣上为了所谓的帝王尊严要贻误整个战局。

    李孝恭不是皇帝,所以他无法理解帝王之心。

    这时,李孝恭一抬头,见黄君汉站在帐门口,心中顿时一阵歉疚,收敛了脸上的愤怒,勉强笑道:黄将军,于御史奉旨前来调查上次之事,你进来吧

    黄君汉面无表情走了进来,给李孝恭和于志宁行了一礼,一言不发,李孝恭拍拍他肩膀,忍不住叹口气道:先坐下吧

    黄君汉坐下,对黄君汉冷冷淡淡道:于御史有什么要问吗

    于志宁咳嗽一声,笑道:圣上对黄将军的遭遇很同情,对齐王的所作所为也很震怒,所以特命我来调查真相,如果情况属实,一定会严厉惩处齐王,请黄将军放心。

    黄君汉冷笑一声,我估计我的小妾现在应该死了,被齐王杀人灭口,我还有什么可说呢

    于志宁脸上露出尴尬之sè,干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若齐王胆敢那样做,他只会罪加一等,黄将军要相信陛下的宽厚公正。

    黄君汉依然冷冷道:那你需要问我什么

    于志宁jg神一振,连忙说:就是关于齐王抢走黄将军爱妾之事,黄将军有没有什么证据

    黄君汉想了想道:我的亲兵指认,可以算证据吗

    于志宁脸上露出为难之sè,黄将军的亲兵恐怕不妥,最好是第三人指证,或者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比如齐王什么贴身之物落在现场,现在又正好在黄将军手上。

    黄君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他愤然道:让于御史失望了,我没有任何证据或许我真是诬陷了齐王。

    这

    于志宁看了一眼李孝恭,表情极其为难,李孝恭心中明白,是他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就算圣上想处罚,朝廷的一班体谅帝心的大臣也不会让他处罚齐王,比如眼前这个于御史,在他们心中,维持帝王的形象比什么都重要。

    最后的结果李孝恭也想到了,无非是圣上给黄君汉某个方面的补偿,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李孝恭心中叹息一声,人心的难测,官场的复杂,不是他能想得到,他苦笑一声道:于御史一路劳顿,先下去休息吧

    于志宁知道李孝恭是要和黄君汉再谈一谈,他点点头,起身跟亲兵休息去了,大帐内只剩下李孝恭和黄君汉两人,帐内十分沉默,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半晌,黄君汉叹道:万chun我估计也已不在人世,打到他又有什么意义这件事我认了,谁让他是齐王。

    李孝恭歉然看着他,语重心长道: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回长安,我会好好向圣上说清这件事,我相信圣上会给你一个说法,或许你能得到一个意外的惊喜。

    黄君汉沉默不语,他明白李孝恭所谓的意外惊喜是指什么他心中涌起一种巨大的耻辱感,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恨,李孝恭又拍拍他的肩膀,等战争结束,我会去找圣上,但现在暂时把这件事抛开,大战将至,我们要全力对付王世充,杨元庆可能会渡河

    黄君汉一惊,杨元庆会渡河吗

    李孝恭神sè十分凝重,我刚刚得到情报,风陵渡河面上出现了大批渡船,我怀疑杨元庆会从风陵渡过河。

    可是我们风陵渡的守军还不到两千人。

    所以我才担心

    李孝恭忧心忡忡道:决不能让杨元庆断了我们的后路。

    他看了一眼黄君汉,又道:你可率本部六千人前去阌乡县防御,那里的两千驻军也归你指挥,必然时,你可以使用火油封锁河面,杨元庆曾经在河内郡点燃火油封锁河面对付李密,效果非常好。

    函谷关不守了吗黄君汉问。

    李孝恭叹息一声,函谷关我会另外派人去防守,关键是阌乡县,那里才是防御的重中之重。

    黄君汉默默点了点头,卑职这就出发

    夜越来越深,已经渐渐到一更时分了,李孝恭和平常一样坐在大帐内看书,但今天他的心绪格外焦躁不宁,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使他心中堵得慌,想来想去,只能是黄君汉的事件和圣上的态度,可他心中又隐隐觉得自己的焦躁不宁和这件事并没有关系,是有其他事情。

    李孝恭背着手在大帐内踱步,当他走到第五圈时,一个念头忽然从他脑海里闪过,仿佛被雷劈中一般,他呆立在那里一动一动,他已经想到是什么事让他焦虑不安了,是杨元庆和王世充的沉默,已经七八天了,居然没有一点动静,这非常令人奇怪,难道是

    他心中涌起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他觉得杨元庆也知道了黄君汉的事件,所以他才会这么沉默。

    就在这时,帐门外传来亲兵十分紧张的禀报声,殿下,巡哨士兵禀报,河面上发现了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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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情理之中

    原创李孝恭带领数百人骑马向黄河边疾奔,他的大营离黄河边很近,相距只有三里不到,只片刻时间,他们便奔到了黄河边,码头上有一千二百名士兵,手执弓箭长矛,都在紧张地注视着河面

    李孝恭的到来使士兵纷纷闪开一条路,李孝恭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河面,他也有些紧张地问道:在哪里

    一名校尉指着河面,殿下仔细看,能看见吗

    一轮明月照在河面上,河面上波光粼粼,月光将河面照耀得格外清晰,李孝恭凝神看了片刻,在千余步外的河面上有很多黑瞳曈的巨大黑影,那是大船的身影,有百余艘之多,在河面静静地停泊着,在月光照耀下时明时暗,就俨如鬼影一般,显得格外的诡异。

    李孝恭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隋军的大船,他们即将发动对南岸的攻势,他急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禀殿下,现在一更时分刚过。

    一名亲兵刚刚说完,军营那边忽然爆发出一片喊杀声,李孝恭猛地回头,只见军营里出现了火光,刺耳的jg钟声隐隐传来,李孝恭大吃一惊,大喊一声不好调转马头向大营奔去。

    他心中懊悔万分,他应该想到杨元庆会和王世充同时发动进攻,河面上已经有了异常,那王世充的军队岂能没有反应

    他应该及时让士兵起来应战,都怪监察御史到来,把自己的心思扰乱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李孝恭心中又是恨又是埋怨,他只希望王世充的夜间偷袭被执勤士兵成功阻击。

    李孝恭一路奔回大营,大营内的情况使他稍稍松一口气,大营内虽然混乱不堪,但王世充的军队没有能攻进大营,被大将赵松率两千弓弩手成功阻截。

    李孝恭从西门进了大营。西门这里还没有敌军的攻击,进入大营,大将赵松便迎了上来,殿下,王世充派五千骑兵夜袭大营,被巡哨兵发现,我们成功拦截住了他们。

    李孝恭点点头,指着东南的火光问:那是怎么回事

    回禀殿下。东南角有数十顶大帐被敌军火箭点燃。士兵们都已撤出了。

    伤亡情况如何

    敌军冲营时死伤了几百名弟兄,但他们也被弓箭shè死两三百人。

    传我的命令,各大将立刻整顿军队。制止住混乱。

    李孝恭下达了命令,他催马向东营门奔去,东营门前已经集中了四千名弩手。紧张地注视着大营外的黑暗深处,黑暗中,隐隐可以看见大量的军队,绝不止五千骑兵,应该是王世充的三万军队,他们也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李孝恭心中焦急如焚,他回头向黄河方向望去,他知道王世充是在等什么。王世充并不是想夜袭大营,他只是想把自己的军队牵制住,让北隋军能从容登陆。

    传我的命令,所有士兵做好撤离准备

    李孝恭心中的危机感异常强烈,他不可能等到善于夜战的北隋军登陆后再撤离,那时他的军队就完了。

    也同是在一更时分,风陵渡的最后一队北隋军登上了渡船。随着一记沉重的钟声响起,六百余艘渡船起航了,趁着夜sè的掩护向南岸进发,千帆林立,声势浩大。

    夜晚的黄河内并不安全。充满了杀机,河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漩涡。稍不留神,船只遭遇大漩涡,就会被吸住,乃至船毁人亡。

    为了今晚的渡河,隋军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们以商船为掩护,一次一次在晚上各个时辰渡河试探,终于确定为一更时分最为安全,而且根据几十年老船工的经验,夜晚渡河虽然视力不佳,但水面却比白天更加安全。

    数百艘大船顺着强劲的西北风在黄河上劈波斩浪航行,在中间一艘楼船上,杨元庆站在船头注视着对岸的情形,现在是十月枯水期,黄河水面实际上也就七八里的航程,半个多时辰便可抵达对岸。

    此时,杨元庆心中有些担忧敌军使用火油封锁江面,当发现唐军中也出现了火油时,这就成为杨元庆心中一个难以抹去的y影。

    在哗哗的水浪声中,大船离对岸越来越近,只相隔五百余步,渡河指挥使秦琼手一挥,主船一盏灯笼点亮,高高地挂在桅杆上,这是一种信号,大队船只迅速落帆,减慢了速度,而三十艘百石战船作为先锋,向岸边疾速驶去。

    所有人都注视这三十艘百石船向岸边疾驶,对岸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杨师道心中有些不安,在杨元庆身边低声道:有点诡异啊五百步的距离,对方应该能发现我们船队,为何没有动静

    杨元庆抬头看了看月sè,月光格外皎洁,将河面上洒满了银sè的夜光,他也有经验,如果没有月光,只靠星光也能看见河面上四五百步外的动静,更何况今天没有起雾,月光清朗,岸上守军确实能清晰地看见他们,但他们却没有动静,这让杨元庆也有一点惊讶了。

    杨元庆没有急于回应杨师道的疑问,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三十艘先锋船驶向岸边,已经不到百步了,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码头上没有守军不成杨元庆心中暗暗忖道。

    先锋船终于陆陆续续靠上了码头,三十艘船上千余士兵手执盾牌和长矛,小心翼翼跳下船向岸上奔去,可岸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岸上的隋军士兵点亮了三只大灯笼,这是表示没有伏兵,秦琼立刻下令,船只登陆

    数百艘大船重新升起主帆,开始向岸边靠拢,杨元庆心中困惑,岸边为什么会没有军队防御,他得到的情报是码头上至少有两千守军,难道他们都望风而逃了

    想想也不现实,风陵渡已经渡船云集。以李孝恭的才智,他必然会派重兵在这里防御,那怎么会没有军队出现,让他顺利登陆,费心准备的几个登基作战方案一个都没有用上,杨元庆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大大减少他军队登陆的伤亡。

    一艘艘大船轮流靠近码头。大队北隋军士兵从大船上陆续登陆。他们分工明确,行动迅速,很快便占领了码头周围两里范围内的地带。最先上岸的一千士兵则在三里外巡哨,保护主力大军的登陆。

    一直到四更时分,三万北隋军才完成了全部登陆。杨元庆是在最后登上了码头,这时渡河指挥使秦琼上前交令,末将已完成全部登陆,一切顺利,是否向阌乡县进发,请总管指示

    杨元庆看了看天sè,摇摇头道:命令弟兄们就地休息,天亮后再向阌乡县进发。

    杨元庆的命令下达,三万北隋士兵纷纷在原地休息。他们上船前都已经吃饱喝足,现在各自取出毛毯包裹身体倒头睡觉,每个人都在争取时间休息,以便在明天大战时保持足够的体力,这些都是士兵们多年的经验。

    码头上搭了一座行军帐篷,帐篷内灯火通明,摆放着一架偏小一点的沙盘。杨元庆正和将领们在沙盘前商议着接下来的战役。

    很出人意料,我们竟然没有遭遇任何抵抗便直接登陆南岸,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个暂时不要去考虑,我现在要告诉大家的是。李靖和王世充的军队在一更时分也发动了对陕县唐军的进攻,现在他们的联军是五万人。而李孝恭在陕县的军队只有两万人,加上我们三万人已截断了他们的退路,胜负已一目了然,天亮后我们将分兵两路,我率两万人夺取阌乡县城,防御潼关的援军支援,秦将军率一万军夺取弘农县城,以破灭李孝恭撤回弘农县防御的希望。

    杨元庆刚说到这里,秦琼便躬身道:总管,天亮再出发,末将怕来不及,请总管准许末将现在就率军出发。

    杨元庆想了想便同意了,将第三军的令箭给他,又叮嘱他道:弘农县只有一千守军,不足为虑,但你一定要当心路上被人伏击,敌军没有在码头拦截我们,我怀疑他们会在半路设伏,你务必小心。

    末将一定会小心

    秦琼行一礼,便匆匆离开营帐点兵去了,秦琼刚走没有多久,一名亲兵进来,神情古怪地对杨元庆道:禀报总管,阌乡县守将黄君汉派人前来求见,说黄君汉已决定投降总管。

    大帐内的将领们都愣住了,难怪码头上没有人守卫,原是是敌军守军要投降,杨元庆和杨师道交换了一个眼sè,两人皆会意地笑了起来。

    天渐渐亮了,杨元庆率两万大军抵达了阌乡县,这是一座并不大的县城,城池也不险峻,四周山势环绕,西面二十余里外便是潼关,阌乡县就扼在前往潼关的必经之路上,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此时在县城前的旷野里,三千余唐军已放下了兵器,列队等候着隋军来受降,为首大将便是黄君汉,他手下一共有八千余士兵,其中一部分家在关中的将领不愿投降,黄君汉也不勉强,将他们以及近五千名不愿投降的关中士兵一并放回了潼关,他则率领一直跟随他的三千余河东士兵向北隋军投降。

    黄君汉也知道他回长安后,李渊会因为歉疚而给予他厚待,但他宁可投降杨元庆也绝不接受这种莫大的耻辱,一个只知道包庇儿子而不懂怜惜大将的人,不值得他效忠,他眼睛里充满了绝然的刚烈。

    尽管他的妻儿都在长安,但他相信杨元庆会替他解决,杨元庆连普通士卒的家眷都肯用被俘大臣换回,何况是自己的妻儿,杨元庆对士卒的关心和李渊的自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点黄君汉体会得更深。

    这时杨元庆率领大军浩浩荡荡而至,杨元庆催马上前,微微笑道:黄将军弃暗投明,令人钦佩

    黄君汉上前几步,单膝跪下,两手抱拳高高举起,大声道:末将黄君汉幡然醒悟,愿向楚王殿下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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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饮恨弘农

    原创李孝恭的军队在陕县西南约二十里的桃林镇被两支隋军追上,唐军被迫应战,而寡不敌众而大败,被歼灭五千余人,李孝恭率领余部继续向南撤离,而此时弘农县城已被秦琼率一万军占领,李孝恭无奈,只得绕过弘农县,率军向弘农郡纵深撤退,同时,他又紧急派人向潼关的李元吉求救o.né

    潼关,赵慈景一路小跑,焦急万分地向城头奔去,李元吉站在城头,凝望着远处的雄峻起伏的山川以及二十余里外隐约可见的阌乡县,再远处,黄河俨如一条玉带,从北方流淌而来,就在这里折弯向东而去,一条蜿蜒绵长的小路从远处伸展而来,一直延伸到潼关,这里是进入关中的唯一陆路关隘。

    殿下

    赵慈景气喘吁吁跑来,急声道:李郡王紧急求援,为何不去救援他们

    李元吉转过头看了赵慈景一眼,眼睛里充满了嘲讽之意,赵长史认为我会去救他吗

    赵慈景呆了一下,他一下子想起黄君汉事件,心中顿时又气又急道:殿下,那件事只是私事,而现在是事关社稷的国事,你不能因为一已之私就毁了数万唐军的xg命。

    闭嘴

    李元吉恼羞成怒,怒斥他道:我是潼关主帅,保卫潼关才是我的本职,现在杨元庆兵屯阌乡县,李孝恭的求救人居然没有被拦住。这就是杨元庆故意放他前来,诱引我们去援救,若我兵败阌乡。潼关丢失,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

    赵慈景一时语塞,但他知道,李元吉只是借口隋军在阌乡县驻兵,而实际上是李元吉怀恨李孝恭,而不愿意去救他。

    可是殿下按兵不救,没有一点救援的意思。怎么向圣上交代

    李元吉yy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五千军队,命你去救援李孝恭,做一做姿态吧

    我去救赵慈景张大了嘴。

    对我就以潼关主帅的名义,命令你去救援,你敢违抗我的军令吗李元吉冷冷道。

    半个时辰后,万般无奈的赵慈景率领五千军队向阌乡县方向奔去。他心中却想着。一旦遭遇隋军阻击,就立刻撤回潼关,他虽然希望李元吉去救援李孝恭。但前提是他自己留在潼关守城.

    赵慈景一路谨慎,率军向东而行,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军队渐渐靠近了阌乡县,赵慈景更加小心,他派人前去打探消息,片刻,士兵回来向他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情报.

    启禀长史,阌乡县城是座空城。一名隋军也没有。

    赵慈景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会不是有报告说有大批隋军从这里渡河了吗

    士兵又禀报道:听县里人说。隋军是去参与围堵李郡王的军队了,所以他们放弃阌乡县城。

    赵慈景心中想了想,不管怎样,先占领县城再说,他立刻令道:全速前进,占领县城

    队伍加快速度向县城疾奔而去,而此时,在唐军南面数里外,杨元庆率领两万军队埋伏在一片森林中,杨元庆也注视着阌乡县城,那座空县城是他放下的一颗诱饵,就等着潼关的军队被诱引上钩。

    这时,一名斥候骑马奔至,翻身下马,向杨元庆禀报道:启禀总管,敌军五千人正向阌乡县城奔去,已经快到了。

    才五千人

    杨元庆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他以为至少是一万援军,看来,李元吉此人确实是心黑手狠,不管李孝恭死活,他已从黄君汉口中得到了整个事件的始末,李孝恭弹劾李元吉,引来了御史监察。但李元吉却死活不肯承认,李孝恭和李元吉之间已经有了极深的仇恨。

    其实潼关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须五千军便可以将潼关牢牢守住,根本不需要三万人驻守,只能说明今天就是李元吉对李孝恭的报复,不肯派主力去援助,李氏家族内部出现了裂痕。

    出兵,截断敌军后路

    杨元庆一声令下,两万隋军发动了,向数里外的潼关道杀去。

    赵慈景率五千军队一路疾奔,离阌乡县城还有两里时,一股冰冷的河风迎面吹来,赵慈景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就算隋军去参与围剿李孝恭的军队,县城内也不可能一个士兵没有,一定会有少量军队镇守县城,这么重要的县城,隋军怎么可能完全放弃,这一定是诱饵。

    全军停止前进

    赵慈景心中疑惑而紧张,又命一名士兵前去探查,片刻士兵奔回来禀报,长史,阌乡县城又关闭了,城头上出现了千余隋兵把守。

    不好全军火速退回潼关。

    赵慈景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这是敌军的引诱之计,敌军要截断自己的退路,赵慈景心急如焚率军向潼关撤离,但走了不到两里,山道两侧忽然传来一声梆子响,顿时万箭齐发,密集的箭矢从两边山林里shè出,五千唐军措不及防,被shè得人仰马翻,惨叫声响成一片。

    赵慈景惊得魂飞魄散,他抽出战刀嘶声大喊,冲出重围,冲出去

    山道两边喊杀声震天,前后道路都被隋军堵住,中间箭如疾雨,唐军被在逼在狭窄的山道上,进退维谷,死伤惨重,无数巨大的火球从两边山岩上滚落,滚入人群中,唐军士兵无处躲避,被烧得哀嚎惨叫,哭喊连天

    赵慈景军队被伏击处离潼关只有十余里。虽然从潼关上看不到,但潼关的斥候却将这个情报紧急禀报了齐王李元吉。

    一名斥候校尉在李元吉面前跪下,哀哀央求道:殿下。赵长史被数万隋军围困,死伤惨重,危在旦夕,恳请殿下紧急去救援

    李元吉脸上面无表情,其实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局,五千人去救援李孝恭,不就是送上门去的美餐吗可如果不去救援。他确实无法向父皇交代,既然赵慈景急于去救李孝恭,那就让他去做一个替死鬼吧不彻底堵住他的嘴,难保他不向父皇告自己的黑状。

    李元吉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他迅速瞥了一眼哀求的斥候校尉,猛地拔出刀,一刀刺进校尉的心脏,校尉惨叫一声,倒地而亡。李元吉在他身上擦去刀刃的血迹。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来命令我出兵

    他随即下令道:隋军即将大举进攻潼关,不准再开启关门。胆敢开关门者,立斩无赦

    被围困在山道上的唐军已经死伤过半,战死者的尸体填满了沟壑。投降者不计其数,赵慈景本人也身中三箭,都是要害重伤,他已奄奄一息。

    赵慈景躺在一块大石后,从怀中取出一封血信和一只玉珮,交给身边的书童罗佩儿。吃力地断断续续道:你要...活下去,把信交给...我妻。让她告诉圣上,我是...是被齐王所害

    赵慈景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此闭目长逝,几名亲兵都痛哭失声,就在这时,两万隋军从山上冲了下来,将士剩下的两千余唐军团团包围,唐军无路可退,纷纷跪地投降,一场伏击战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杨元庆骑马出现在战场上,视察降卒和隋军们收拾战场,到处是被烧焦的尸体,沟壑里尸体堆积,杨元庆心中也忍不住叹息一声,吩咐手下将士,尽量救治伤者,战死者就地掩埋,埋深一点,不要被山豺吃掉。

    一名偏将将十几名赵慈景的亲卫带上来,后面一副担架上放着赵慈景的尸体,十几名亲卫跪下泣道:求楚王殿下饶我等一命,让我们把赵侍郎尸首送回长安。

    这时,一名士兵将一封信和一块玉佩递给杨元庆,这是从一名亲兵身上搜到,好像是赵慈景的遗书。

    信没有封口,杨元庆抽出信看了一遍,是赵慈景控诉齐王李元吉强夺大将之妻,心怀私恨,不肯出兵救援李孝恭,杨元庆沉思片刻,如果这封信落在李渊手上,李元吉就死定了,而形成不了李氏集团内部的裂痕,绝不能让此信落到李渊手上。

    杨元庆把信揣如怀中,把玉佩递回,把玉佩还给亲兵。

    他又对十几名赵慈景亲兵道:念你们对主人一片忠心,我且饶你们一命,也准你们把赵侍郎尸体送回长安,不过不准走潼关,你们会泄露我的军机,你们绕道武关,走上洛郡回去吧

    十几名亲兵含泪磕头谢恩,便抬起装有赵慈景尸体的担架向山下走去,杨元庆一直目送他们走远,这才下令道:整顿军队,回阌乡县。

    弘农郡卢氏县,李靖率领数万联军一路南追,李孝恭的军队五战五败,死伤惨重,只剩下残军不足三千人,正仓惶南逃,离他们只有十几里,再加快速度,今晚便可追上李孝恭的残军,将他们彻底歼灭,活捉李孝恭。

    数万联军在卢氏县城下休息半个时辰,准备起身继续追赶,这时,十几名骑兵从后面疾奔而来。

    李司马后面骑兵大喊。

    李靖回头望去,他认出来人,是杨元庆的几名亲兵,他立刻勒住了战马,片刻,几名亲兵奔至,取出一命杨元庆的金牌道:总管有令,穷寇勿追,让李孝恭回长安。

    李靖一怔,这是为何

    亲兵又取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总管给司马的亲笔信,司马看了便知。

    李靖接过信打开,匆匆看了一遍,脸上渐渐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还是总管目光长远,他当即下令道:军队停止追赶,返回弘农县。

    隋军的停止追赶最终使李孝恭逃脱大难,他率领不到三千残军一路南逃,从武关进入了上洛郡,在上洛县遇到了赵慈景的亲兵,才知道是被齐王李元吉所害,李孝恭满腔悲愤,从上洛郡返回了长安。

    争夺弘农郡的战役以两隋联军的大捷而落下了帷幕,李孝恭率领的三万唐军几近全军覆没,这次惨败,使李渊的东进野心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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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丹阳来客

    原创战争结束,弘农郡又渐渐恢复了常态,官道上开始有行人往来,在大战结束三天后,弘农县南面的官道上驶来一辆牛车,几名身材魁梧的骑士护卫在牛车两旁。⑸

    牛车宽大,在官道上缓缓而行,走得十分平稳,这时,车窗里露出一张少女清瘦的脸庞,她长得很瘦小,脖子细得一只手便可以捏住,但她一双眼睛却异常灵活,富有神采,她眼珠转了一圈向两边看了看,尖着声音问车夫:“刘老汉,弘农县到了吗?”

    车夫是个六十余岁的老汉,眯眼着眼睛,悠闲得快睡着一般,他反应很迟钝,半晌才‘哦!’了一声道:“快了,还有一两里。”

    旁边一名护卫牛车的年轻骑士忍不住笑道:“玉儿姑娘,你就不能伸出头看看吗?”

    少女略略探头,立刻看到了县城城墙一角,原来县城就已经在她们眼前了,她微微脸一红,白了一眼年轻侍卫,头缩回去小声道:“公主,弘农县已经到了。”

    牛车里还坐在一名少女,身着一身白裙,头戴帷帽,帽上纱巾掀起,年纪约十二三岁,身材纤细苗条,虽然年纪不大,但容颜俏丽,绝美无双,或许是一路辛劳的缘故,她脸sè十分苍白,没有一丝血sè,身体轻靠在车壁上,目光深邃,双眸深处总有一丝挥散不去的凄楚。

    她便是杨广的小女儿丹阳公主杨芳馨,她在江都宫被沈光救出后,送去了丹阳郡藏匿,等事态稍稍平息,她便乘船走长江水路绕道北上,在襄阳下船后便坐牛车走襄阳道一路北上,历时一个多月,今天终于抵达了弘农郡。

    她的最终目的地是去太原府,那里是大隋的最后一块领地,此时杨芳馨还沉浸在父皇被逼自尽的无尽伤痛之中。这是她一生也难以愈合的心灵创伤。

    她原本是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娇养在父亲身边的纯真少女,但国破家亡,父死母散的命运使她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变得十分沉默,一路之上,没有和护卫说过一句话。

    杨芳馨身边的小丫鬟便是她的贴身小宫女玉儿,一直跟随在她身边。她却活泼伶俐。一路之上和护卫们混得很熟,总是变着法儿哄公主开心,只是她却没有一次成功。

    “公主。”

    玉儿掀开牛车后面帘子一条缝。向外偷看一眼,她压低声音道:“上午我听他们几个说,杨将军就在弘农县内。如果公主不想去太原,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杨芳馨轻轻叹息一声,“不去太原又能去哪里?”

    “可以去洛阳呀!”

    ‘洛阳?’杨芳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玉儿有些急了,拉着她手腕道:“公主,你到底去不去?”

    “你跳下牛车,跑出二十步给我看看。”

    玉儿呆了一下。半晌她嘟囔道:“我又不想走。”

    “你既然不想走,又说什么呢?”杨芳馨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

    玉儿察觉到公主语气里有点不高兴,她心中委屈,便小声说:“人家以为公主想走,所以出主意,人家是一片好心。”

    杨芳馨牵住她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只是...只是我也不想去洛阳。”

    玉儿顿时高兴起来,“原来公主是想去太原。”

    “我也不想去太原。”

    杨芳馨低低叹息一声,“我也不知自己想去哪里?或许我想回江都,在父皇的坟前搭一间小屋子,就住在那里。一辈子陪同父皇,让他不再寂寞。”

    说到这里。杨芳馨双手捂住脸,泪水从她指缝里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牛车忽然停了下来,只见车外传来几名护卫的声音,“参见总管!”

    随即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公主殿下在牛车里吗?”

    “回禀总管,公主殿下就牛车里。”

    “很好,你们一路辛苦了,我会有重赏。”

    牛车内,玉儿有些激动起来,她听出这是杨元庆的声音,当初杨元在城救她时,这个声音就给她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

    “公主,是杨将军啊!”

    “我知道是他。”

    杨芳馨拭去泪水,声音依旧很平淡,尽管杨元庆去年在雁门打败突厥人,使她免于屈辱,而这次又派人把她从江都宫救出,但她的父皇有一次含泪告诉过她,杨元庆是窃隋之国贼,父皇的悲伤和这句国贼之语给她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这使她心中既有一份对杨元庆的感激,同时也有一种对他的憎恨,她心中异常矛盾。

    这时,马车外传来杨元庆的声音,“臣杨元庆参见公主殿下!”

    杨芳馨沉默不语,玉儿见她没有反应,急得直晃她的胳膊,“公主,杨将军在和你说话呢!”

    杨芳馨将帷帽上的轻纱放下,遮住了她的容颜,她拉开车帘,透过薄薄的轻纱,只见面前站着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头戴紫金盔,身材高大魁梧,鼻梁高挺,嘴唇棱角分明,目光锐利,仿佛看透她覆盖在脸上的轻纱。

    杨芳馨五岁时曾被杨丽华带去杨元庆府中见过他,但她已经忘了,后来在雁门县城头又见过他一次,那次相隔很远,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印象中杨元庆身材很高大,倒是婢女玉儿把他夸得天上少有,人间绝无。

    杨芳馨淡淡笑道:“杨总管为国事cāo劳,亲力亲为,辛苦了。”

    她从小受到严格的教育,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符合身份,虽然年少,却能从容不迫,举止大方得体。

    杨元庆是接到护送侍卫的提前报告,丹阳公主已经到了,他专门出城来迎接,在杨元庆记忆中,杨芳馨还是五岁时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公主,这一晃过去了七八年,她已经长大了,应该是十三岁了。

    杨元庆行一礼,歉疚道:“臣未能保住圣上的xìng命,这是做臣子的无能,微臣愧疚万分。”

    杨元庆的话勾起了杨芳馨的伤心,她长长的睫毛垂下,眼角渗出晶莹泪意,声音有些哽咽道:“那是宇文化及之恶,总管远在太原,就算有心护卫也难以顾及,非总管之过,请杨总管不必自责。”

    杨元庆见她身子尚有少女的幼稚,却承担起了chéng rén的责任和哀伤,这使他心中涌起一丝怜惜,柔声对她道:“公主殿下一路辛劳,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随我返回太原,那里有你的亲人。”

    杨芳馨默默点头,她能体会到杨元庆的关心,心中也涌起一丝感激,“多谢杨总管爱护,丹阳感激不尽。”

    杨元庆命人将杨芳馨送去县城内郡衙后院休息,又命亲兵在她所住的小院四周戒严,不准任何接触她,此时杨师道在两天前先去了太原,先去和政事堂一班相国接触,杨元庆已提议封他为纳言。

    杨元庆则回到了城外大营,刚进营门,便有亲兵上前来禀报:“启禀总管,帐内有人在等候接见,说是总管的族人。”

    ‘族人?’

    杨元庆微一沉吟,便明白过来,这一定是弘农杨氏家族有人来了,他在弘农呆了几天,却一直没有和杨氏家族接触,而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们,他现在并不想认祖归宗,他更愿意自己的身份保持在一种模糊状态。

    “来人叫什么名字?”

    亲兵禀报道:“来了两人,其中一人好像是叫杨异,另一人不知。”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凝神想了一下,好像听杨巍说过,此人目前是弘农杨氏家族中辈分最高的一人,还是他祖父杨素的叔父,极少露面,是杨氏家族中的一个神秘人物,杨氏族人既然来了,杨元庆决定还是要见一见。

    “带他们去偏帐见我。”

    弘农杨氏号称关西三大士族之一,与陇西李氏、京兆韦氏齐名,在千余年漫长岁月中,弘农杨氏已经分化为大大小小数十房,有上千族人,每房都有自己的家主和祠堂,杨素只是其中较大的一房。

    在弘农西南的杨家村内还建造有杨氏家族的总祠堂,供奉着杨氏先祖chūn秋羊舌氏,每隔三年,杨家各房家主和长老都要来总祠堂举行大祭。

    大业九年杨玄感造反,杨广只是下令处斩了几名替杨玄感带路的杨氏族人,其余各房族人都没有被波及。

    目前坐在偏帐等候杨元庆的两名杨氏族人,一人叫杨异,是杨素的族父,年约八十余岁,白发苍苍,但jīng神很矍铄,思路依然敏捷,他和杨素是一房族人,按辈分来说,他应该是杨元庆曾祖父。

    另一人叫杨文晋,是弘农杨氏最大一房松阳房的家主,杨素一房衰败后,松阳房便成了弘农杨氏各房的领袖,杨文晋接替杨玄感出任总祠堂的主祭人。

    两人坐在帐中都沉默不言,该说的话路上都已经说好,现在就等杨元庆的一个表态,这也是他们今天来拜访杨元庆的一个主要目的,希望杨元庆能承认他是弘农杨氏子弟,毕竟杨元庆最后把杨玄感的遗体送回了弘化杨氏族墓。

    “杨总管驾到!”

    帐外士兵一声高喝,帐帘挑起,杨元庆快步走了进来,笑眯眯道:“很抱歉,事务繁忙,让两位久等了。”

    他的语气很客气,就像在接待弘农郡的望族乡绅,杨异和杨文晋对望一眼,两人都掩饰不住眼中流露出的失望,不用谈他们便知道结果了,杨元庆不会承认自己是弘农杨氏,也不会接受他们关于拜访总祠堂的邀请。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裂痕初现

    原创李孝恭大败逃回关中,震动长安朝野,这次出兵弘农郡是唐王朝进军中原的第一步,却以惨败收场,驸马、兵部侍郎赵慈景阵亡,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一次失败还在倒下老对手杨元庆的刀下,令无数人唏嘘,一连数天,长安上至公卿大臣,下至脚夫走贩都在谈论着这场令人难以接受的惨败

    但皇帝李渊却在此事上一反常态地沉默了,只是匆匆抛出一个‘出兵时机不对’的结论,便不再提及此事,也不在朝会中讨论,更没有对败将李孝恭做出任何处罚的决定,颇有一点将此事束之高阁,不了了之的态度,一些政治敏锐的大臣都意识到了,这件事或许涉及到皇族内斗,李渊有难言之隐。

    长安明德门,一队数百人的骑兵护卫着秦王李世民从城外疾奔而归,城洞内的民众纷纷向两边散开,骑兵队径直冲进了城内,几十名守门士兵阻拦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朱雀大街上奔远。

    “那是秦王殿下,今天怎么会强闯城门?”

    守城士兵们议论纷纷,都不解一向极重规矩的秦王,竟然也会像纨绔权贵子弟一样强闯城门。

    “或许秦王殿下恼火吧!毕竟弘农郡的惨败,谁心里都不会好受。”有善解人意的士兵猜到了李世民心情不好。

    “秦王竟然是从陇西赶回来,弘农郡的事态一定很严重。”

    “听说和齐王有关”

    “嘘!别乱说话。”

    士兵们低声议论着,望着秦王李世民远去。

    李世民率军在陇西和薛举军队对峙,三天前他得到紧急情报,李孝恭兵败弘农郡,赵慈景阵亡,三万军几近全军覆没,这场战役的惨败令李世民愤恨不已,早在父皇派援军去弘农郡,而不是把李孝恭的军队撤回来,他便知道此战必败无疑。

    他的父皇过于看重地盘而轻视士卒。正是这种观念导致父皇做出错误的决策,而随后父皇又犯下了一系列的错误,派御史于志宁去调查潼关抢人事件,在临战时刻应该是先换帅,战役结束以后再慢慢调查,一边调查,一边作战,两个彼此敌对的主帅怎么可能配合作战。

    现在李世民担忧的是军心。父皇在处理潼关事件中失策已导致军心不稳。这件事若处理不好,将极大影响军队士卒为李氏王朝效命的信心。

    李世民心中忧虑之极,同时也充满了对兄弟齐王李元吉的愤恨。他很了解自己的兄弟,自私薄凉,心胸狭窄。心狠手辣,让他为援军主帅就是父皇的失策,李世民紧咬嘴唇,一路打马疾奔,很快便回到了秦王府。

    秦王府位于崇仁坊,是原隋朝秦王杨俊的府宅,翻修一新后,成为了李世民的王府,秦王府不仅仅是住宅。同时也是秦王府属僚的办公之处,包括长史、司马录事参军、六曹参军事,也包括李世民的众多幕僚,文学馆诸士等等,都在这里办公。

    目前秦王府长史是长孙无忌,司马是段志玄,文学是房玄龄。录事参军为颜师古,长孙无忌和段志玄现都在陇西军中,秦王府便由房玄龄主持rì常事务。

    李世民翻身下马,匆匆走进了府中,房玄龄闻讯迎了出来。他没有想到李世民会这么快赶回来,不由又惊又喜。“殿下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吗?”

    “哎!”

    李世民长叹一声,他见两边有好几个从事,便忍住了心中的感慨,指指自己的官房,“去房里说话吧!”

    李世民走进自己房中,一名侍女替他脱去外裳,里面穿着月白sè的紧身英雄袍,腰束革带,显得格外jīng神抖擞,但他心情却抖擞不起来,他摆了摆手,让侍女退下。

    房玄龄走了进来,笑道:“心中还在郁闷了吗?”

    “已经是傍晚了。”李世民叹了口气,他今天无法去见父皇了,他又转身向窗外望去,西方天际乌云密布,一片朦胧。

    “或许我该冷静下来”

    李世民的声音里还带着沉思的味道,似乎他的思绪又游荡去了遥远的地方,房玄龄静静地望着他,这时李世民忽然转过身,注视着房玄龄,“先生在信中劝我公开讨伐四弟元吉,是什么意思?”

    房玄龄摇摇头,“这其实不是我的意思,是裴相国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他的思路很有道理。”

    “裴寂?”李世民愣了一下。

    房玄龄笑了,“就在弘农兵败消息传来的当晚,裴相国来找我,我知道他是想借我之口转告殿下,不过我认为他说得对,所以我在给殿下的信中,把他这个意见加了进去。”

    李世民陷入沉思之中,半晌,他忽然惊觉,原来他还和房玄龄站着说话,他歉然地笑了笑,连忙道:“先生请坐!”

    李世民也坐了下来,拾起桌上小铃摇晃两下,铃声清脆,很快侍女出现在门口,李世民吩咐道:“给我和房先生倒两杯茶来。”

    借着这么短暂的时间,李世民已经渐渐品出了那句话的意思,公开讨伐齐王李元吉,这是在让他收买军心。

    “先生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我赢得军心吗?”李世民有些惊讶地注视着房玄龄。

    “这只是表面,看得浅了一点,确实有这个意思,但不完全是。”

    房玄龄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神秘的笑意,令李世民心中有点茫然,他刚要再问,却猛地又咬住了嘴唇,侍女身姿婀娜地端了两杯茶进来,李世民有些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她出现得不是时候,打断了自己的思路,等侍女把茶盘放下,他立刻不耐烦地摆摆手,“速退下,不准再进来!”

    侍女走远了,李世民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如果看深一点,又如何?”

    房玄龄站起身把门窗都关了,这才坐下压低声音道:“太子支持齐王,令李孝恭十分无助,裴公的意思是。这个时候正是拉拢李孝恭的大好良机。”

    李世民惊愕,房玄龄的这段话里包涵了极深极多的含义,令他头脑一阵眩晕,但他毕竟有着绝世聪明的头脑,立刻抓住了这句话中的最核心内容,裴寂和房玄龄的意思是让他和太子分庭抗礼,将来取彼而代之,这使李世民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房玄龄也知道李世民一时难以接受。便轻描淡写地笑道:“不管怎么说。殿下应该逐渐抓住军权,李孝恭是军方第二大势力,这个拉拢他的机会殿下不应该放过。”

    李世民默默点了点。他需要时间来考虑。

    太极宫甘露殿,这里是李渊在内宫的书房,也是他回宫内后看书和紧急接见重臣之处。甘露殿外的长廊上,几名宦官正打着灯笼,引导着太子李建成匆匆向甘露殿走来。

    唐朝刚建立,各种规矩礼仪还没有完善,再加上李渊对李建成的看重,所以李建成可以进入内宫,和父亲商议军国大事,李建成刚刚得到消息,他的四弟元吉返回了长安。被父皇召进内宫责问,李建成心中很紧张,唯恐父皇一时失去理智而犯下难以挽回的后果,他不愿意隋文帝杀子的人伦惨剧又重新出现,这是隋王朝最后败亡的一个重要原因,隋朝最后没有了皇族的支撑。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智云,无论如何。他不想再失去第二个兄弟,黄君汉已经投降杨元庆,这件公案并不难处理,完全可以不了了之,李建成很担心父皇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甘露殿偏殿内。李元吉跪在地上,腰挺得笔直。眼睛里流露出凶狠之光,却不是看着父亲,而是盯着幔帐前站着的几名宫女,使几个宫女心中一阵阵胆怯。

    “父皇,我没有抢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洛阳jì女,孩儿再不肖,也不会为一个jì女而自毁名誉,父皇为何不听孩儿之辩,一定要去相信那些没有证据的指控,那些无稽之言。”

    李渊气得满脸铁青,他为这个儿子可谓用心良苦,为他担了多大的麻烦,可到了现在,就在自己面前,他居然还不承认,李渊恨得咬牙切齿,猛地一拍桌子骂道:“孽障,黄君汉会无缘无故冤枉你吗?你在太原做的那些丑事以为朕不知道?你强抢民女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时,李建成已经进了偏殿,他上前低声劝父亲道:“父皇,怒火伤身,千万不要生气,先听听元吉怎么解释?”

    李渊这段时间总有会出现头脑晕厥的现象,御医劝他不可动怒,尽量保持平和心态,李渊刚才一时忘了,现得长子之劝,心中怒气稍微平缓了一点,便道:“好吧!你给朕解释,若解释不通,朕一定要严惩你。”

    李元吉一路上都在想着对策,现在对他最有利的是黄君汉降了北隋,稍微知情的赵慈景死了,那个女人也被他杀了,一切都死无对证,现在他只要死咬住不承认,父皇也拿他没有办法,有了太原的教训,他知道绝对不能老实承认。

    这时,李建成也柔声道:“元吉,好好想一想再说,不要再让父皇生气了。”

    其实李建成也知道,父皇不过是想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罢了,能够堵住众人的嘴,安抚住朝臣,那这件事就算过了,这个时候,怎么能打击皇家的威信。

    李元吉感激地看了一眼兄长,这才缓缓道:“父皇,孩儿虽然在太原有过一些顽劣之事,那只是年少不懂事,经过太原失守的惨痛教训,孩儿已经痛改前非,潼关抢人,孩儿确实无辜,父皇,人心难测啊!那黄君汉早有投降杨元庆之心,可又不想落下背主的恶名,才想出这个借刀杀人之计,借口是我抢了他的女人,所以他才一怒投降,这样,他是忠烈义士,孩儿却成了卑鄙小人。”

    这个解释勉强能说得过去,李渊的脸sè稍好一点,又继续责问他:“那你为何不去救孝恭,使他孤立无援,以致大败!”

    “父皇,真是冤枉死孩儿了。”

    李元吉眼中委屈的泪水涌出,“弘农兵败,所有的罪责都压在孩儿身上,难道孩儿就这么不顾大局吗?杨元庆亲率数万主力抢占阌乡县,潼关援助弘农之军根本就过不去,赵侍郎不顾孩儿劝阻,一定要去救援陕县之军,以至于中了埋伏,全军覆没,这件事孩儿一直悔恨万分,为什么不强行阻拦他?”

    说到这里,李元吉的声音哽咽起来,李渊的心软了,这是自己的儿子,他相信儿子说得是真话,他再坏也坏不到这个地步,他也长长叹息一声,为赵慈景之死而难过。

    “可是你应该去救一救慈景,他毕竟是你姐夫,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战死?”

    李元吉眼睛又红了起来,颤抖着声音道:“孩儿不知道他会战死,以为他会突围而逃,若知道,孩儿拼死也会去救他,那个时候孩儿身负潼关重责,杨元庆亲领大军在侧,若是丢了潼关孩儿真的真的是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李元吉失声痛哭起来,李建成也跪倒在地,替兄弟求情,“父皇,四弟的解释完全合理,他身负坚守潼关之重任,确实不能轻举妄动,不能把兵败责任加在四弟身上。”

    “你们都起来吧!”李渊长长叹了口气。

    次rì一早,李渊在朝会上宣布,弘农兵败,非齐王不救,杨元庆率屯重兵于阌乡县,引诱潼关之军出击,意指关中,齐王身负潼关之重任,不能轻举妄动,处置得当,有功而无过。

    弘农之败,非战之过,是朝廷东进时机有误,窦建德未能牵制住杨元庆,使杨元庆及时回兵援助洛阳,非李孝恭指挥不力,赦李孝恭无罪,所有阵亡将士皆加倍抚恤,以示皇恩浩荡。

    一场三万人几近全军覆没的惨败,便以不追究任何人责任的方式告以结束,李孝恭心中悲愤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当天晚上,李世民来到了李孝恭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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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兄弟生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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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李氏兄弟相对而坐,李孝恭满眼通红,他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搁,痛心疾首对李世民道:潼关将士人人知道那浑蛋抢了黄君汉的女人,人人知道他是心怀嫉恨不肯出兵,圣上却偏信他的话,当将士们都是傻子吗

    李世民默默替他倒了一杯酒,叹了口气,其实有些细节便可说明真相,黄君汉在当天傍晚遣散了五千军队回潼关,这些军队和将领都知道黄君汉要投降了,这个时候离杨元庆发动进攻的时间还早,他完全可以率军去接管阌乡县的防务,阻止黄君汉投降,可是他没有去做,而是坐等杨元庆渡河占领阌乡县,由此便可以看出他是希望杨元庆断了弘农军队的后路,报复你弹劾他之事,这是他的内心狠毒,但不是根本败因,我非常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他明明是率两万军去援助你,父皇却任命他为潼关大帅,这样就混淆了他的职责,这场战役之败,父皇有很大的责任,其实屈突通说得很对,一战确实不能设二帅jg彩开始拼音

    李孝恭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喷着酒气道:你说得不错,潼关本来就有一万军驻防,足可以防御十万人进攻潼关,他却用三万人防御潼关,后来赵慈景要去救我,他只给了赵慈景五千人,明显是让他去送死,潼关斥候发现赵慈景军队被围,危在旦夕,他却下令关闭潼关大门,不准任何进出,摆明了是让赵慈景去死,他心肠狠毒。连自己姐夫都可以派去送死。他真以为自己能欺上瞒下吗

    说到这里,李孝恭高声下令:带他们进来

    片刻,亲兵把两名中年男子领了进来。他们跪倒在地,小民参见王爷。

    李孝恭指着他们对李世民道:这两人是人证,是潼关外面的商人。亲眼目睹那浑蛋抢了黄君汉的女人,我派人去潼关找到他们。

    你们说说当时的情况。

    一名商人点头道:小人当时在西撤的人群中推销干粮,大概离潼关有两里的官道上,我们看见一百多军士骑马冲上来,围住了一辆马车,马车旁有四人和他们恶斗,结果当场杀死了两人,另外两人被围住,那些骑兵便从马车里拖出一个女人。长得很美貌,将她横在马上,向华y县方向奔去了。后来那些军士回来。我们才知道他们是齐王殿下的亲兵,回禀王爷。当时官道上还有很多运送粮食的士兵,他们也看见了。

    李孝恭挥挥手,让他将他们带下去,又长叹一声对李世民道:我起初还有点怀疑是黄君汉骗我,现在铁证如山,圣上宁可相信那浑蛋的一面之词,也不肯在潼关详细调查,我知道他是为了维稳,但人心自有公道在,他这样偏袒儿子,可曾考虑过将士们心中的感受

    李世民不露声sè地慢慢喝一杯酒,其实他今天来的目的是想和李孝恭取得共识,从而把他拉拢到自己身边来,但他也知道,父皇已经下了定论,一切都不可能再更改了,李孝恭找出再多的证据也没有用,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能让李孝恭选择站位,站到自己一边来。

    他沉思片刻便道:我今天会去找父皇,说服他把黄君汉的妻儿送去河东,我们已经失信于军,这样做至少能挽回一点点。

    李孝恭眼中露出感激之情,这件事他也想说服圣上,既然世民愿意出面,那是最好不过,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奔跑声,有亲卫焦急禀报,王爷,太子殿下到了。

    李孝恭和李世民对望一眼,两人都愣住了,太子殿下居然出宫,李孝恭连忙起身,我去迎接太子殿下。

    他又看了一眼李世民,意思是问他去不去李世民沉吟一下,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府门前,李建成身穿青袍,头戴小帽,背着手站在台阶上等候,他是来安抚李孝恭,李建成倒并不是一味的偏袒兄弟,作为太子,他深知建国之初皇室内部的稳定和团结有利于帝国的扩张和壮大,相反,过早地内讧分裂,会使帝国陷于一种内耗,而无力继续扩张。

    保护四弟元吉可以避免皇室丑闻,维护李唐皇室和父皇的形象,有利于争取天下人对唐王朝的支持,但他也知道,仅仅保护元吉还不够,他还需要再安抚另一个当事人李孝恭,这样才能避免皇室的分裂,李建成也可谓是用心良苦。

    此时李建成负手站在台阶上,眯着眼望着对面正在等待的一群牵马侍卫,这是二弟李世民的侍卫,他认出来,原来二弟也在李孝恭府上,这倒有点巧了。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李孝恭匆匆走了出来,躬身道歉,让太子殿下在府外久等,臣之过也

    没什么,这是我不请自来,很唐突,应该是我有歉意。

    李建成微微一笑,目光落到了李孝恭身后的李世民身上,二弟也来了吗

    李世民上前躬身施礼,小弟知道孝恭心情苦闷,特来安慰他。

    是吗真是巧了,我也是来安慰孝恭。

    李建成目光又望向天空,尽量掩饰他脸上的一丝不自然,天气不太好,应该快下雨了吧

    尽管二弟李世民还谈不上威胁他的太子之位,但隋朝的先例在前,还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方向去联想,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做了太子,李建成自然而然地就会考虑到他的太子之位的稳固,除了得到父皇的信任,同时也要防止外来的威胁,在所有的兄弟中,二弟世民无疑是他最大的威胁。

    李建成说天气不好的意思,是提醒二弟该告辞离去了,不料李世民却没有一点走的意思,只笑了笑。依然站在李孝恭的身后。

    李孝恭是主人。他见气氛有点尴尬,连忙笑道:别站在府门口说话了,太子殿下请进。

    一路上李建成几次想和二弟说两句。可是两人目光相触,却找不到话说,他本来想问陇西战事。可提到陇西便会不可避免地触及到李世民未奉旨进京,那会更加尴尬,两人都沉默了。

    李孝恭将李建成请到贵客房,三人坐下,李建成坐首位,李孝恭和李世民分坐两边,两名侍女上了香茶。

    李建成身为太子,不能随意出宫,他在外面呆的时间不能太长。不可能弯弯绕绕地寒暄试探,既然二弟不肯离去,他也只能开诚布公了。

    李建成沉吟一下便道: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孝恭谈一谈。希望你能理解圣上的良苦用心。

    李孝恭端着茶杯慢慢品茶,他没有说话。旁边李世民也没有说话,而是有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上一块玉佩,似乎兄长李建成的话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只是一个旁听者。

    李建成一边说,目光却渐渐被二弟手上的玉佩吸引,他忽然认出来,那块玉佩就是前天五妹桂阳公主在父皇面前告状时,拿出的那块蝴蝶形状玉佩,赵慈景让亲兵带给桂阳公主的一个信物,玉佩怎么会在二弟世民的手中

    难道桂阳公主已经和二弟谈过什么了吗李建成发现二弟世民对这件事的参与其实很深,他心中一阵惊疑,这件事究竟还要怎样演变

    心中在思虑,但他的话却没有停,他又对李孝恭语重心长道:大唐王朝刚刚建立,这个时候维护皇族内部的团结和稳定尤其重要,关系到我们最终能否取得天下,圣上其实也知道事情不是齐王说的那么简单,但他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他只能把事态平息,让所有人尽快忘记此事,以免影响到皇室声誉,我希望孝恭你能理解圣上的苦心。

    李孝恭还是没有说话,李世民却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父皇的良苦用心我可以理解,但兄长的解释却让人难以信服,甚至是适得其反

    李建成脸上露出极为不悦的神情,他不愿意二弟在这里的原因,就是怕他插手此事,把自己劝说孝恭的一番努力付之东流,现在他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李建成心中的怒火顿时燃了起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克制住心中的不满,用一种罕有的强硬语气道:你说怎么会难以信服,哪里又会适得其反

    李世民并不在意兄长的态度,他依然不慌不忙道:中古洪水泛滥,鲧用围堵之法治水,结果使洪水更加滔天,而禹用疏导之法治水,终于平息了水患,和今天之事何其相似,齐王犯法本来是小事,撤销他的军职,重责一顿,事情便解决了,士兵们只会觉得圣上公正严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会使父皇的声望更高,但父皇却采取了堵的办法,不肯治齐王之罪,直接导致了弘农郡惨败,黄君汉的投降是偶然的吗但现在父皇还是不肯承认,继续变本加厉地堵,以为一堵可以了之,殊不知这样虽可以堵住将士们之口,却堵不住千万将士之心,一件小小的事情却越闹越大,令人痛心,兄长身为太子,不劝说父皇勇于认错,反而在包庇纵容齐王,推波助澜,以至于父皇在错误之路越走越远,兄长难道不该自省吗

    李建成大怒,盯着二弟世民狠狠道:那你想怎样,让父皇打死四弟,然后下罪己诏吗或许这正是你希望的,反正手足之情对你来说,可有可无。

    李世民眼角余光迅速扫了一眼李孝恭,见他满脸愤恨之sè,他知道这愤恨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兄长建成,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李世民的语气渐渐平淡下来,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既然朝会上已有定论,我还能真逼迫父皇认错罪己吗我还是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大哥总有一天会为包庇元吉而后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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