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日志第十五章——身世自来难猜想 回忆总是儿时起
刚刚出了北门没有多长时间。就在路边看到了一个东张西望的人。还没等常友反应过来。那边站着的人,已经吆喝上了。“常友,常友,快来。我在这等你好久了。“
常友定睛一看,原来是右四大哥。这一下常友心里暗道:苦了。说跑没跑成。
那人贼眉鼠眼的,看看左右也没什么人注意两人。就过来牵常友的驴子。这下算是吧常友架起来了,说走也不是,不跟着吧。又抹不过去面子。强忍着,常友跳下了驴子,小声问道:“这位哥哥,怎么了?为什么在这里等我这么长时间?”
右四道:“常友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跟着大哥一起进了城。是搜索了半天,没有见到柳萝的身影。正当兄弟们说去别处碰碰运气呢。那边,还是成风大哥眼睛好,盯上了一个妇人。大哥说那妇人是城守大人的夫人,也许有线索。我们就跟着城守大人的夫人走了一会儿。”
常友问:“你们要找柳萝,跟着城守夫人有什么用呢?”
右四:“谁说不是呢?我们也纳闷啊,为什么要找城守夫人的麻烦呢?可还别说,大哥不愧是大哥,还就是城守夫人真是要去见柳萝的。我们跟着城守夫人走了一会儿,见她进了一间房子。在外面等了半晌,那柳萝送了城守夫人出来。成风大哥确定了之后,我们看左右没有人,就绑了柳萝出来。现在啊,成风大哥已经把柳萝带去了我们的据点,想要拷问她。大哥让我在这里等你。快跟我走吧。”
不由分说的,就带着常有往前走。常有先是纳闷,这城守夫人什么时候跟柳萝这个小三儿联系上了呢?这可……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啊。
再转过头来一想。常友又有点惊讶,看起来,这伙子强人还真是狡兔三窟。这去的地方,压根不是自己早上来的方向啊。
过不多久,常友被带到了一片农田旁边,边上正好又三四间茅草屋。常友的眼力好,发现左右都站着两个人,应该是左二和右一。怕是武成风拉出来放哨的。那右四走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示意常友进去。
常友进了屋子以后,发现柳萝正被绑在椅子上。瞪着眼睛看着武成风,武成风大马关刀的往那一坐,也瞪着武成风。感觉到常友进来,武成风回了个头,那柳萝连头都没有抬。
武成风站起身来,走到常友旁边小声道:“我跟柳萝说了你的事情,你是个无辜的人。我想问她,她都不跟我说。说只能跟你说。所以我等你来,你们聊着。我先出去了。“说完这句话,武成风转身就出去了。常友再一次懵掉了。这都哪跟哪啊,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跟自己说点事?这世界上没有其他人了么?
那边柳萝抬头看了一眼常友,上下打量了一下。缓缓对常友开口道:“你就是陆常友?“
常友见这柳萝不愧是戏子,一颦一笑之间都带着媚态。缓缓道:“是,我叫陆常友。你知道我?“说完这句话,常友心里就后悔了。这人肯定认识自己啊,就是她把自己坑到大牢里的。还没等常友的念头走完,那柳萝继续问了一句:“你认识老顾么?”常友立刻就慌了。
“你认识老顾?你知道老顾的消息?”常友追问着。
“看来老顾什么都不认识你,你姓陆是哪一门的陆?”柳萝问道。
“哪一门?什么意思?”常友有点不太明白。
柳萝轻轻一笑:“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老顾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柳萝挑着眉眼又上上下下打量着常友。常友听了柳萝的话,走了两步,坐在那里,等着柳萝继续开口。有点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这么长时间了,终于又有老顾的消息了。
柳萝道:“我能告诉你老顾的事情,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常友:“什么事?”
柳萝:“一会儿我说完这些事情,你须要放我走。”
常友:“那不行,人是武成风大哥抓来的,我没有权利替成风大哥决定什么。”
柳萝:“那你就事不想听老顾的事情了?”
常友:“你先说吧……我……”
柳萝:“你不放我也行,但是,我把我知道的说了。你须得给我松绑,不然我不说。”
常友心思转了转,想到。既然成风大哥,能把着柳萝抓过来,这四周又有这么多人,谅她一个女子也走不脱。常友点点头,示意柳萝可以开是说了。
柳萝道:“我知道老顾是上一代的。而且,你是他的儿徒。”
陆常友听到这里又更迷茫了,这女人怎么知道我的事情?柳萝观察了一下常友的面色,见常友仍然迷茫着,阅人无数的柳萝断定,常友怕是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就再也不管常友,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柳萝的事情,一点点的说了出来。
原来。陆常友所在的陆家,原来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名门望族。只是,这个江湖,可不是寻常百姓们的江湖,是正经的武林江湖。而大家,大多数人说的江湖,不过是市井的三教九流罢了。柳萝知道这些事情,恰恰是因为下九流的身份,迎来送往,见的多了。
陆家曾经在北方盛极一时。但是,因为某些不为人所知,或者说众说纷纭的传说。得罪了塞外的人,一个号称阿拉木斯的家族。面对阿拉木斯家族的打击,陆家节节败退。因为塞外的势力,中原武林都不了解。陆家此时找上了老顾,想逃探听消息。
这老顾有一个奇怪的习惯,每次放消息。如果是无关紧要的消息,老顾只收钱。如果是关乎身家性命的消息,老顾要的是人情。这一次,老顾跟陆家要的人情有点大,在陆家风雨飘摇的时候,老顾要的是陆家的一个孩子。老顾要收为自己的儿徒。因为虽然没有传承,是称号。但大家都知道,到老顾这里,的称号已经传了三代,都是师父传递给了徒弟。
想拿老顾一直孤身一人,也没有子嗣。经常漂游不定,居然要收徒了?当时江湖上的人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都大吃一惊。但谁知道,老顾收徒以后放出了消息,这个孩子,不是为了的传承。具体什么原因老顾爷也没有说。但此事以后,塞外的阿拉木斯家族也不再针对陆家,奇怪的是,陆家已经销声匿迹了。渐渐的大家都把这件事忘了。
甚至,过了十来年后的今天,江湖上的很多人,都不曾听过老顾、阿拉木斯和陆家这三个名号了。只有少数人还记得武林中的上一个十年。
柳萝知道这些消息,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就在钨门镖局的镖被劫之前,有人向柳萝打听了老顾的消息。柳萝这才回想起了十年前江湖上的传说。
柳萝的消息很短,在其他人看来。几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却是一直是常友心心念念的想知道的事情。见柳萝不再说话。常友追问到:“那你知道老顾的消息么?你知道陆家的消息么?”
柳萝轻笑道:“小哥儿,我可是把话说完了,你再想听,就只能给我松绑了。”
常友左右看了看,见也没人进来,狠了心,给柳萝去松了绑。松绑之后,柳萝却也没动,倒是整理了一下身子,又坐下来。静静地跟常友道:“老顾去了哪里我不知道,陆家的消息,最近几年江湖上已经没了传说。我也不曾去过北地。不过我能告诉你的事,盯着钨门镖局这件事,你一定能找到老顾。因为钨门镖局曾经的总镖头,甚至京里的某位大人物,都和老顾有关系。”
听到这里,常友吃了一惊。原本以为老顾只是个糟老头,却没发现,还有这么多事情。毕竟是少年心性。常友又开始思虑起来,这老顾曾经是,按说教给自己的武功一定惊绝天下,为何自己感觉稀松平常呢?回想起来,老顾留给自己的秘籍,自己到不真正的看过。看来是找时候练一练了。
柳萝见常友皱着眉头,知道常友在想事情。等了一会儿,见常友的眼光又到了自己的身上,柳萝好整以暇的道:“我知道你是的传人后。变想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索性被武成风那夯货抓了过来,左右事情都是要说的,但说给你听我还是好受一些。不过,你可要答应我了。武成风想要的消息,告诉他,武成风不该知道的事情,你一定要烂在肚子里。这是所有的规矩。”
常友听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点点头。问道:“那你准备从何说起你的故事呢?”
柳萝听了这话,笑了笑。又挑了挑眉眼,把手搭在了椅子靠背上,翘起了二郎腿。这个年月,这种动作,实在是有点轻挑。柳萝见常友有点不自在。才开始打开了话匣子。
“我的故事啊,长了,要从我三岁那年说起。
江湖日志第十六章——痴情总是偏执人 落难难当大丈夫
柳萝的身世很苦。甚至可以说是苦命人的典范。或者说,众生皆苦吧。柳萝算是个孤儿,虽然父母都在。这是柳萝自己说的。自己三岁的时候,就被父母给卖了。柳萝并不记得这件事,之所以现在提起,还是因为买自己的养父说的。柳萝不知道该信谁,大概,这就是真的吧。
柳萝不知道该相信谁,柳萝现在清晰的知道。养父跟自己说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柳萝记得恩情,不要背叛养父而已。
柳萝被卖去干什么了?很简单,习武、习文;琴棋书画,诗酒茶花;除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几乎什么都学。一开始柳萝不明白,可现在柳萝清楚的很。然而,世事无常。很多人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一开始你需要仰望的存在,也许,明天就轰然倒下。
柳萝被买走的第七年,十岁的那年。柳萝的养父倒下了,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生意失败。也许是被小人算计吧,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这样的事情,但是,这并不重要。柳萝的养父倒了以后,柳萝本来是要被转卖的。可柳萝在养父门下生活的时候,也是尝尽了冷眼对待。再加上学的东西多,东西杂,在就张开了心眼儿。利用着自己的功夫,小小的人儿,就这么逃了出来。
柳萝说,现在想想,逃出来,四处游荡的那两年,反而是最快乐的日子。虽然不知道下一餐饭在哪,虽然不知道晚上睡在哪里。但是再也没有了先生逼着读书,再也没有了教习逼着练舞,再也没有了冷眼相待。对于十岁的孩子来说,自由是最重要的。
虽然是个小女孩,但是柳萝活的很坚强。她懂得什么叫做趋利避害,也懂得什么叫做见风使舵。从幼年开始的生活,造就了柳萝的机灵和世俗。
可是一切都在十二岁那年变了。那一年,柳萝偷东西,被人抓住。狠狠的打了一顿,然后卖了。逼着柳萝签了卖身契。从此以后,柳萝就成了画舫中的一个下人。但明珠不会蒙尘,没过多久,画舫的主人,就觉得似乎碰到了宝贝,发现柳萝什么都会做,而且还有一身功夫。
就这样,柳萝成了画舫上的一个戏子。好在这一次的老板,是个相对来说良善的人,没让柳萝失了身子。柳萝似乎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到这里已经看到了几十年后了。但是她错了。一日,画舫照常开业,船上迎来了一批士子。
那群士子,看起来也是第一次来画舫这种地方。个个正气凛然,不苟言笑。柳萝在画舫呆了这么许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画舫的老板,让柳萝上去唱曲。柳萝落落大方的上去了,曲子唱的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那个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人。
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常友似乎听到了门外稍微有些动静。但是似乎柳萝并没有听到,柳萝急需着。
那是个白衣胜雪的公子,面色红润。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正气。许是在市井中摸爬滚打的够了,柳萝终于见到了一个跟这滚滚俗世毫不相融的人。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这群士子隔上三五日,就会来一趟画舫。都快成了画舫的常客。
柳萝与公子每日得见,渐渐的柳萝已经不是那个柳萝了,公子还是那个公子。其他的士子,都找了自己的相好,唯独这位公子,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似乎每天都真的是来听曲的。柳萝就这样唱着曲。就像很多话本小说里写的一样,突然有一天,士子们不在来了。柳萝知道,是士子们去赶考了。而画舫的老板,似乎得了什么人的请托,居然卖掉了画舫,去了京城开了戏楼。
渐渐的,这些士子也偶有回来的。这期间,柳萝再也没见过自己心中的那个公子。反而是接触了很多之前不曾接触过的人。有一日,科考放榜。士子中有几位高中,其中就有柳萝看中的公子。庆功宴上,柳萝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白衣胜雪,变成了鲜衣怒马。席间士子们的话,让柳萝知道,公子要南下为官。三年一任,柳萝的心思飞了,跟着公子飞到了南方。
恰是时,戏楼的老板,找到了几个台柱子。说要拓展业务,柳萝带着队,随着公子南下。这种情况下,任是何人都会对命运的安排有所侧目。终于,公子与柳萝说话了。但是公子有婚约在身。待到南下相见时,公子已经为人夫,而柳萝还是那个戏楼的戏女。
在公子的辖区里,柳萝呆了三年。也帮助上面的人办了三年的事情,柳萝更加对公子侧目,所有的这些事情,都来自神秘人的交代。而公子,则是明面上的那个刚正不阿的公子。甚至柳萝知道了更多,公子的婚约,就是公子的上司指定的,这三年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公子的夫人交代柳萝去办。
而这三年里,也是柳萝遇见武成风的时候。当时,武成风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柳萝得知他对自己一往情深,但自己的心意并不在他身上。柳萝看出来武成风是个直愣愣的性子,就告诉武成风,自己卖身与戏楼,咋也不能离开,除非为自己赎身,而且说了一个天价。
可世上痴情的人,何止柳萝一个人。武成风就这样跟着自己,三年又三年。直到这一次,来到了十里城。柳萝接到了夫人的安排,要杀了富员外。柳萝的人脉还没在这里铺开,只得选了莽撞的武成风,哪成想,杀人不成,武成风反而被捕。
武成风被捕一事,按理说应该被城守大人,也就是原来的公子按下去的。谁知道,政令不通,城守是走官,号令不了衙门里的人。因此,柳萝还被城守大人训诫了一番。柳萝不会高速城守大人,事情是他夫人安排的,只得一直表现的对城守一往情深,而想让城守立住脚,也是柳萝的希望。那富员外,在这十里城经营了许久,夺人田地、偷税漏税,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不知凡几。在柳萝看来,富员外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说到这里,柳萝终于停了下来。
常友听了这许久,渐渐的把故事补充的更加圆满了。城守大人因为才情,被安排当官。他的上司,需要一个门面,而城守大人不知道的事,自己其实事别人操纵的木偶。至于何生哥卷进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何生哥对婉儿的一往情深。婉儿现在恰恰是富员外的夫人。
但是,还有一个疑点。这里面的事情,一直没有老顾的消息,甚至没有钨门镖局的影子。
常友想了想问到:“那,就现在城守大人和富员外这件事情。和老顾和钨门镖局有什么关系呢?”
柳萝轻笑了一声,缓缓道:“钨门镖局这个事,就是一个局。其实在钨门镖局的角度来说,他们押的什么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上放出去的风声,是想坏了城守大人的名声。但其实,城守大人是真正的两袖清风,除了自己为官的俸禄意外,所有的花销都是来自于夫人的娘家,这些说出去,都没有什么。本来城守夫人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陪嫁不知凡几。可问题就出在,城守大人的孝敬,被强人劫了去,还动手杀的人。如果安稳送到了,上头要查,也查不出来。但是没送到,押镖的人还送了性命。现在,城守大人是想脱离干净都脱离不了了。镇抚司来的人,听风就是雨,只要江湖上风声一大,是不会给城守大人解释的机会的。“
常友问:“那这么说,这件事是富员外安排的?“
柳萝道:“富员外,也不会干这件事情。富员外有的是法子,对城守大人的政令阴奉阳违。如果不明着干,这还好,如果明着干了。事情会更坏,抛开明面上的事情,城守夫人之所以让我做掉富员外,也是为了死无对证,让富员外死了,线索也就没了。“
常友道:“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这事实上,钨门镖局的事情,怎么都跟富员外和城守大人没关系。为何两人都如此紧张?“
柳萝:“富员外那边我不了解。但城守大人这边,重要的不是事实如何。是让某些人相信,这就是事实。“
柳萝说完这句话,常友点点头。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只是神仙打架,自己升斗小民是不太明白这件事的。转念一想,何生哥本着富员外府而去。这万一……
“柳萝姑娘,那富员外到底是什么背景?“
“富员外,仅仅是个乡绅,算不得手眼通天的人物。不过他在十里城经营许久,这里又是交通要道,多少有些门路罢了。“
“那我有个朋友,如果想对富员外下手……“常友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是一个人,就别去了。去了就出不来,如果人多还可以。富员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柳萝漫不经心道。常友听了这句话,点点头。刚想说话,武成风已经闯了进来。
“柳萝,原来你早就心有所属,为什么你不把实情告诉我?“武成风站在哪里指着柳萝问道。
柳萝坐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的看着武成风:“我柳萝喜欢的人,要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么是一生正气的真君子。交给你一件小事你都办不了,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喜欢你的。“说完,柳萝偏过头去,不再看武成风。
武成风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柳萝,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半晌,武成风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对常友道:“常友,你说你有朋友要对富员外下手。莫怕,成风这就带了兄弟们,血洗了那员外府。”说完,转身走出去了。
常友哑然失笑,心想这都哪跟哪啊?
柳萝:“哼,我就知道这憨子。你若不激他,成不了事的。”
常友:“如果他真杀了富员外,就不怕连累到城守的头上么?”
柳萝轻轻一笑道:“哼,怪不怪都已经没关系了。城守大人现在已经很危险了,我已经安排了人。明日就要带城守大人离开这里。到时候隐姓埋名,去哪不能过完这一生?”说这,柳萝起身看了看门外似乎武成风的人都已经走了。便回头看了一眼常友,转身走了。
常友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想,这人们都怎么了?为何一个个的都如此偏执?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正常的人了么?常友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件事。心里琢磨着,还是自顾自的跑了吧。
但是转念一想,何生哥也算对自己不错,在自己遇难的时候站出来过。而成风大哥又把自己从大狱里救出来,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有事。想到这里,常友决定追上去,阻止这些事的发生。
江湖日志第十七章——乱中自有乱中序 俗世本来俗世人
常友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四下无人了。将自己的行李放在驴子身上。把两本秘籍和盘缠贴身藏好以后,常友拿出了自己的一双短棍。拼起来,当作拐杖。先是将驴子藏起来,紧接着奔着十里城而去。
事到如今,常友甚至除了城守府都不知道富员外的府邸在哪里。进了城以后,来回问了几个人,才找对了方向。常友疾步而去,倒了富员外府上,这里大门紧闭,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常友看了看左右无人,从侧面翻身上了墙,跃进了员外府。
这员外府里左右无人。常友蹑手蹑脚的走着。此事天光已经渐渐暗下来了,高宅大院,如果晚上不点灯,很是有些阴森。常友将短棍背在身后,一间一间房子的探了进去,员外府是个三进的院子。常友能看到,偌大的院子里还依稀有着白天人们活动的痕迹,只是此刻悄无声息。
常友此时越发的小心了起来。扯出了一块布蒙了面,而曾经被认出来的发带,常友早已不戴在头上了。刚做完准备,往前走了几步,常友就听到了一些声音,似是有人在墙角一侧悄悄的摸近。常友不知是敌是友,停在原地,等着那人过来。
那人似乎也有察觉,突然停下。再动起来的时候,风声传来,确是已经攻了过来。常友见来者不善,也不答话,短棍从下往上撩起,格挡了一下。那人拿的是一把软剑。叮玲玲一声响,常友已经把短剑打开。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接触以后,从回廊跃入了廊外的空地。兵器上讲究一寸长,一寸强。来到了开阔地带,常友抢攻而上。
要说这几年,跟着老顾,老顾除了熬炼常友的筋骨外,最多的,就是教常有棍法。这也是常友最有信心的兵器。甚至比自己的拳法、腿法更有信心。常友用棍当枪,沉步向前捅了出去,那人落足未稳就是软剑挥起,身子跟陀螺一样,滴溜溜的转开。
常友凝神打量着,这人一身黑衣服,似乎只漏出了眼睛来。
黑衣人站定,挥剑来攻。常友挑着棍尖,跟来人拼了几下,到是拼了个火花四溅。两人一来一往的斗了几个回合。那黑衣人突然抽身离开,缓缓出声道:“常友?”
常友一听就听出来了是谁。那人摘下头套。果然是何生。“何生哥,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还蒙着面?”
何生:“我还想问你呢。我从王老爷子那下来以后,几经周转,换了身衣服,买了把短剑,问了几个人,就偷偷的来着员外府上了。本来我是想着悄悄的从过后门溜入,等了许久,不见后门打开,我还怕别人发现了我。又等了等,才跳了进来,结果进来里里外外走了好几圈,这富员外府上,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就听见有人在前院走动,我过来才发现是你。”
常友道:“哎,我还以为你已经身涉险地了呢。刚刚我碰到了武成风大哥和那戏女柳萝。在柳萝那知道了这富员外也不是省油的灯,富员外府上也算是龙潭虎穴。听了这话,武成风带着他的兄弟们就要来寻仇。我知道你在这,怕你也出事,就跟着过来了。谁能想到,这里居然是空宅一座。”
何生:“我也看了,这里似乎白天还有人,但是晚上人们就都已经不在了,怕是除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常友:“那现在如何?”
何生:“我在一处卧房里,发现了一个火盆,看痕迹,依稀是烧了些书信,不过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我估计,富员外取了自己城外的庄园。”
常友:“去了城外的庄园?那就是富员外断定有人要对自己不利,所以才去了庄园。只是他不在城里,去了庄园,就不怕别人来的人手更多么?”
何生:“怕是富员外,自己也有些手段施展不开吧。”
常友:“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
何生:“不管你是如何想的,我是肯定要去的。我要确保婉儿平安。”
常友听到这里,暗中叹了一口气。这江湖儿女似乎都是痴情的人儿啊。当下也表示要去看看。
富员外的庄园倒是比富员外城里的府邸要好找许多。两人都是身手矫健之人,这一次,身上也没什么甭挂,说走就走。很快就来到了富员外的庄园外。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何生惦念着婉儿的情况,比较着急,就要往庄园走去,还是常友比较谨慎。拉住了何生,缓缓的移动着,想要看清楚情况再进去。毕竟何生知道,武成风一伙人可是带着杀气来的这里。
两人移动到了侧面,就看见富员外的庄园火势渐起,从里面传出了喊杀声。这时,常友就拉不住何生了,何生惦念婉儿的情况,起身就往里面跑去。常友一拍大腿,只得跟上。
来到近前以后,常友差点吐了。这是常友第一次看见真的死人,伤口外翻,地下湿红一片。常友是装着胆子跟着何生往前走,何生是有一股新年。不过,何生还算是清醒的,他知道婉儿手无缚鸡之力,绝不会是正在缠斗的这些人,先是在地上看了看,没有婉儿的身影,何生就要往里闯。
但是,这里有两伙人拼杀着,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何生冲进去?常友倒是发现了,左二,左三等人。但是也来不及打招呼。另外一伙,统一着装,拿着刀的人,就分出来一个,迎上了常友和何生。何生此事因为婉儿的事情,已经乱了心性。再也不管什么情况,只把一只软剑舞的风雨不透,只顾着往里闯。常友确是要护着何生的,只是械斗这件事,容不得一点分神。常友也来不及招呼自己认识的人。
那衣着统一的黑衣人们,一件何生也不在此停留,便再也没人管他。任他往后院闯去。常友却是被拦了下来。左二左三见常友也跟黑衣人们斗在一起,至少觉得暂时是伙伴。渐渐的三个人就围在了一起,只不过大家都喘着粗气,左二身上还挂了彩。
临时常友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情况?”
左三气喘吁吁的说:“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富员外府上已经糟了这些黑衣人的毒手了,我们想问个明白,但是这些人上来就动手,也不跟我们说话。甚至一照面,我们就有兄弟遭了毒手。那没办法了,大家并肩子上吧。”
这边,还没等左三说明白事情,围着三个人的三个黑衣人,似乎歇息够了,就又抽刀上前。常友心里这个急啊,你说这都什么事。这些人来历不明,按说都是为了要富员外的姓名,似乎是跟武成风的目标一样,但这动起手来,是六亲不认啊。这下可好,乱成一锅粥了。常友原本想抽身离开,一是暂时无法抽身,二是抽身走了,留下他们三对二,自己这边似乎就吃亏了。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话分两头。却说何生现在,越往后走,越发现有家丁也在跟黑衣人搏斗。到是没看到常友形容的武成风的面容。那边,黑衣人似乎发现了何生,揉身上来两位,要拦住何生,但是发了疯的人,是不会轻易停手的。何生像是个怪物一样,也顾不上自己受不受伤,恰恰是这样,两个人都没有拦住他。
何生左冲右突了一圈,喊着婉儿的名字,然而不见任何人答话。心已经凉了一半。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前院。何生身后还追着一位黑衣人。
何生此时已经分不清楚了情况了。对着常友大喊一声:“常友,你看见婉儿了么?”
常友听了这话,快气死了。首先,你没事叫我名字干什么,这让黑衣人听了去,我以后还有好?再者说,我也没见过婉儿什么样啊。正想答话,突然天空上一声炮响。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喝:“镇抚司来人了,扯呼。”这一嗓子,叫的所有人一愣。炮声是从前院方向发出来的,黑衣人齐刷刷的向后院退去。只留下了常友、左二左三和何生几个人,在前院。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还是常友先反应过来,急问道:“我们怎么办?”
何生是读书人,听到镇抚司的名头,已经傻掉了。这下子自己在这个环境当中,又惹上了官府的事情。一世英名眼看就要葬送了。
倒是左二左三最机灵。道:“赶紧跑”
四个人不分前后的,就忘后院走去,这时候,常友离着后院的回廊口最近。刚跑过去,想要继续呢。常有双腿一蹬墙,翻了个跟头,差点撞上跟着来的左二。紧接着,常友开口道:“后院有人,分开跑”
却说原来是镇抚司在后面也安排了人手。左二左三最机灵,直挺挺的就停住,两人奔着左手的墙头翻身二区。常友和何生绕着正房到了右手边,也翻身上墙,跑了出去。临走,常友已经看见镇抚司的人踢开了前院的大门。常友刚翻身下墙,一只翎箭就钉在了墙头。
下了墙,渐渐的何生心里念叨着,婉儿不在这里,婉儿不在这里。渐渐像是回复了正常。两人没命是的往前跑。这时候,常友心道。这江湖就是这样的么?从来不是话本小说里的样子啊。也许是自己的本事没练到家,看来是时候好好看看老顾留给自己的秘籍了。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着,渐渐后面没了生息。两人慢下来,缓步向前,生怕被人发现了抓住。何生唉声叹气的。常友心里害怕。正往前走着呢,还是常友眼睛好用,看到了草丛中,又个亮点。
摸到近前,确实一个胖子。常友想了想,自己最近看见的胖子,就只有富员外一个人,莫不是,这就是富员外?
常友拉住了何生,向胖子那指了指。何生似乎也看见了。两人悄悄的,常友拍了一下那人。何生从后面捂住了胖子的嘴。
常友小声说:“富员外,我知道是你。我们把手松开,你不要出声,如果你出声,我就弄死你。”
富员外似乎是怕了,一点也没听出来,这事个半大小子的生硬。富员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点了点头。何生把手放开,还没等常友开口。何生就问道:“说,婉儿在哪?”
何生这一问,把两个人都问愣了。
富员外愣,是因为突逢变故。这人上来就问婉儿在哪里,这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
常友愣,是不明白这何生哥到底怎么想的。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的问呢?
富员外眼珠子一转,随口答道:“我知道婉儿在哪,但求壮士不要杀了我。将我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就告诉两位壮士婉儿的出去。”
常友刚想说话,那边何生已经道:“好,你说去哪里?”
富员外毕竟是个人精,这个时候已经猜到了几分来人的身份。只是自己前些日子刚被砍了,现在身上的伤口还没好,要不然不可能逃到这里,就不走了。常友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索性就由着何生的性子来吧。两人扶着这胖子,缓缓地向前移动着。
带着富员外去了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三山外的那座道观。
江湖日志第十八章——为富能不仁 为人莫失义
三个人磕磕绊绊的走了好久,终于来到了三山外的道观边上。富员外靠着月光指引着两个人扶着自己上了山。一路上都没有任何追兵在后面,可能是镇抚司有着明确的目标,就是那伙黑衣人,也许他们都被抓到了吧。常友想着。
山路并不好走,尤其是夜晚的山路。当按照富员外的指引来到了一个茅草屋之后。屋子里出来了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见两人是扶着富员外来的,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将富员外让了进去。那女人开始忙前忙后的给富员外收拾身子。剩下的两个男人,也给常友和何生端来一盆水。
刚进小院的时候,常友和何生还是戒备的状态,尤其是看着那女人走路稳健,像是练家子的状态。但转念一想,自己左右是富员外的救命恩人,也许富员外不会有什么异动。可这时候常友也上了心眼,上一次就被柳萝阴过一次,这一次,千万不要重蹈覆辙了。
但是心思通透的富员外,其实已经猜到了两人,至少是猜到了何生的心思。富员外安顿下来以后,常友和何生也洗了脸。这一晚上的赶路、厮杀,两人都有些疲乏了。但是现在却不是休息的时候,而且这个来到这个地方以后,富员外多了三个手下。自己两人又是疲兵,如果动起手来,是胜是负还未可知。所以,常友和何生来到了富员外的屋子里。这时候,富员外正侧躺在贵妃榻上,放松了许多。看来这里除了常友和何生之外,在没有外人认识了。
富员外见两个人进来。也没有起身,只是打量着常友两人,良久对着何生道:“你就是何生吧?“
“富员外认识我?“何生问道。其实这时候,常友挺佩服何生的气度,面前这个人,分明是自己的情敌啊。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冷静的对待,刚才疯癫的样子已经不在了。
“我认识你,你是婉儿青梅竹马一起长起来的伙伴。我如何不认识你?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先等我说完。我向你保证,婉儿现在很安全,至少比我安全。“富员外说着,似乎是身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稍微换了个姿势。这个时候,何生听着富员外说起了婉儿的事情,也不再说话。常友就更老实了,因为长久以来,常友发现自己一直是个局外人、旁观者,在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甚至常友都猜到,下一刻,富员外,就要讲述自己的故事了。
富员外挪动好身子之后,果然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富员外,本来是家中长子。人都说富不过三代,其实是穷人三代以后,就没有钱娶媳妇生孩子,自然家族无法延续下去。富员外呢,从小家境优越,但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是突然有一天,好似祖上积德一般。自己的父亲发了一笔小财,开始了买地、放贷、收租子的原始积累。
富员外从小耳渲目染,在父亲的带领下,对这些非常熟悉。但是,财富到了一定的积累阶段的时候,一定不是靠着种地。在这交通要到的十里城附近,富员外的父亲,迎来送往的,解除了往来的大客商,开始书写自己的故事。
家族的生意大了,需要人打点。富员外自然是那个不二人选。虽然说这个时代,商人还受不得别人的尊敬。但生活的优渥,是实打实的。并且,靠着上下打点,富员外父子,很快就成了当地的乡绅。关于如何积累起后续的财富,富员外并没有多说。
富员外讲自己和一伙客商认识以后,开始干起了走私的营生。卖私盐,卖皮货,甚至偶尔会卖铁器,这都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营生。但是那伙客商明显有后台,并不在乎所为的条文规定。而,这也是今日富员外一家惨遭横祸的开始。
有时候讲,为富不仁,是在说富人道德败坏。但,在富员外自己看来,这无非是到达了一定程度以后,你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为了保证自己的商路畅通,有些货物的运输需要自己人,富员外于是养了一批亡命之徒,替自己送货。在富员外看来,这是在给天下行善事,如果没有富员外的约束,这些人不知道要伤害多少黎民百姓。渐渐的,富员外打通了更多的商路,也把十里城的产业扶植了七七八八。富员外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人不能吃独食,也要让利给其他人。十里城附近,是很有几个乡绅大族的。富员外自己说,自己只不过是那个出头鸟,所谓的领头羊而已。
跟婉儿的故事,发生在富员外的原配去世以后。那时候,富员外已经不需要自己去打点名下的产业了。知道了富员外丧偶以后。是自己手下的人,把婉儿送来的。富员外很喜欢婉儿,但是并没有追究发生了什么。就把婉儿收了房。再用富员外的话讲,自己是很喜欢婉儿的。
可婉儿嫁入富员外这里以后,并没有吐露自己的身世。渐渐的,富员外发现婉儿居然会认字、识数。富员外,才知道,自己捡到了宝。这个时候,富员外对婉儿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看在婉儿的年轻漂亮上了,富员外觉得,婉儿比自己的原配强。原配不过是个只知道享受的大家小姐,甚至秉承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精神,什么都不会。
就这样,婉儿成了富员外的左右手。当有一天,富员外问婉儿家中的情况时。婉儿哭了,哭的很伤心。婉儿告诉富员外,自己其实有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只不过去科考了。可一走两年,没有回来。
听到这,常友知道,这些话是说给何生哥听的。所以常友就有了警惕,真假可是要判断一下。然而何生还在富员外的故事里。
那一年的收成不好,婉儿的爹娘借了点钱,想要过个年。就这样,婉儿还偷偷给何生家送了钱去,可谁知道第二年当地又是大旱一场。婉儿的爹娘还不上钱,发愁要怎么才能面对债主。还没等想好了对策,债主已经找上门来了。二话不说,就把婉儿家的地契要了去。婉儿的爹受不了这种事情,还差一点上了吊。婉儿爹觉得,自己是个败家子,不能苟活于世了。是婉儿母女两人劝了回来。
日子也不能不过,于是,婉儿爹成了那债主的佃户,也搬离了自己的村子,去了镇子上。婉儿母女也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补贴家用。好巧不巧,有一次主家盖房子,婉儿爹被砸死了。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母女两人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就这个时候,富员外的手下人,找到了婉儿母亲,提出了要把婉儿送给富员外。期初,婉儿母是不同意的。但奈何快活不下去的两人,只能走出了这一步。
何生听到这里,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挤出来几个字问道:“那,富员外,婉儿她现在何处?”富员外早就料到了何生的问题,对何生道:“婉儿被我安排,回了自己原来的镇子上。我托那家地主照顾她,你放心吧。今日且休息,明天我告诉你地方,你再去找她吧。”
何生听了富员外的话,点点头,也没说话,就走出了门去。
常友坐在这里,突然问道:“那,富员外,你是如何招惹了今天这群人?”
富员外的脸上,除了刚见到时候的惊慌,第一次出现了一切尽在掌握之外的表情。似是回忆着说道:“这件事,还是从城守大人来了之后讲起吧。”
富员外,原本把庄园、田地都让婉儿去打理。自己只在外面迎来送往。有一天。富员外听到了城守上任的消息。富员外和很多乡绅不同,富员外信奉和气生财。拿着礼物上门拜访了,可谁知道,城守大人竟不收礼。这个时候,富员外还没当回事。
只是不就之后,城守大人宣布,要重新厘定田亩,治理治下的税收。这个消息放出来之后,富员外着急了,哪个地主不藏丁,不偷税?于是富员外决定,自己来接手田地的事情,让婉儿去打理外面的事情。正当富员外刚刚点完了自己名下的田亩之后,那边婉儿也在其他事务上开始上手了,婉儿递给了富员外一个消息。
说有人,想找富员外帮忙。让富员外去钨门镖局起一趟镖。只不过,要用城守大人的名义。生了玲珑窍的富员外明白,这是有人要对城守大人下手了。富员外思虑了一下,就决定这件事情干了。嘱咐了婉儿好好跟着这件事情。可谁想到,镖被劫走了,还杀了人。
这件事,惊动了钨门镖局。钨门镖局曾经上门问罪,但是被富员外左右遮挡了过去。送走了瘟神,迎来了死神。钨门镖局走后,给富员外消息的神秘人来到了富员外府上。让富员外赔钱,富员外原本打发走了钨门镖局,已经是火气上头了,当是时就让家丁上去,要拿下神秘人。
可这神秘人,竟然一个人放翻了自己十几个家丁。连自己高价养着的拳师也不是对手。富员外不得不低头,说要赔偿,神秘人开了一个天价。这个价格吓得富员外神魂皆失。说完了让富员外准备着,神秘人就走了。说如果富员外不准备,有一天,他会自己来拿。
富员外想报官也没办法报,自己毕竟和城守大人不对付。没办法,富员外只得开始延请江湖人士,高价买了人想要保护自己。自己遇刺的那天,富员外去戏楼就是想找柳姑娘请高手的。
富员外告诉常友,柳姑娘的戏楼,其实是一个叫做楼外楼的组织。要说,也算是商会。只不过干的买卖,不是买进卖出,从来卖的都是帮人办事。可谁成想,刚进门,就被人砍了一刀。还好,那人看起来是个生手,自己没有送命。
自从回来以后,富员外,就感觉自己的大限已到。开始盘点,自己的财产、家藏。按理说,如果那神秘人只看上了自己的浮财,按照神秘人的身手,完全可以偷了去。甚至富员外到现在都没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别人盯上。
但富员外相信,这件事,绝对不是城守大人干的。自己给城守大人泼的脏水,已经见了成效。任谁都知道城守大人是个清官,所过之处就是清名所留之处。现在,富员外,感觉可能是有人盯上了十里城这汇通南北、西东之地,要拔除这里的钉子了吧。
从富员外那出来以后。常友找到了何生,常友一直觉得,富员外对自己说的不都是实话。甚至富员外没有必要跟自己说那么多。
常友对何生道:“何生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何生:“我刚才想了想,已经知道婉儿被富员外安排到了哪里了。我准备明日一早,就去找婉儿。”
常友:“那今天晚上?”
何生:“今天晚上,我们还是走吧。这富员外也不是个好人,留在这里,怕是对我们不利。没办法,我们看来今天只能夜宿荒野了。”
两人在这边说这话,那边富员外的手下,也在一直盯着两个人。不过两人决定要离开之后,常友回去跟富员外打了声招呼,就跟着何生下山取了。富员外的手下,也藏在了夜色里。
走在路上,常友开始凭着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开始反复的思考这些天遇见的事情。常友虽然一直是旁观者,这件事,看起来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可常友现在身上有两个疑问,一个是老顾到底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另外一个,是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不过现在看来,老顾找不到,反而没有生命危险,自己的家,听柳萝说销声匿迹了。看起来家人也还活着。
常友看了看神思不属的何生,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还是先跟着何生哥看看婉儿吧。现在他一个人上路,常友反而是有点不忍心的。但是,常友又想到,那武成风大哥究竟怎么样了?但转念一想,武成风大哥,身边至少还有几个兄弟。比何生强些,还是了解了何生这边的事情,再去问追寻武成风大哥的下落吧。
就这样,两个人找了一个被风的地方。常友拿出了火折子,点了把火,又拿草铺在了地上,两个人就在路边和衣而眠。
常友不知道,明天等着他的是什么?这江湖,似乎更有意思了。
江湖日志第十九章——近乡情更怯 俗人莫当真
早上更深露重。常友和何生实际上是被冻醒了。醒来以后,无论如何是无法入睡了。原本常友以为何生是要直接上路的。但是何生跟常友说,要是去见婉儿,还是收拾好在去吧。
就这样,两人草草的整理了一下仪表。何生和常友再次回了十里城。刚进城的时候,常友立刻发现了不对劲,那平日守门的差人,今天居然不是歪歪斜斜的,全都特别精神的盘问着来人。
常友和何生要走进城里,很快就被差人拦了下来。何生的软剑早已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常友呢,现在的短棍,就像个拐杖一样。那差人问:什么人,哪来的?
还没等常友搭话,何生已经抢着说道:“哦,我们兄弟二人是赶路的,这是我的小书童。官爷,我们本来昨天就要进城的,结果昨天遇着了一伙强人。把我们身上包袱都抢走了。这是要去衙门报案的。官爷可否引路?”
那差人看着面相忠厚的两人。听着何生的言谈举止,好似信了。又不想带路,挥挥手让何生就进去了。
进了城,常友吊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下去。
“何生哥,我发现你胆子可真是大啊。万一被那官差发现了什么问题呢?”
何生看了看常友,道:“怎么会发现什么问题?富员外城外庄园的事,是镇抚司出面收的尾。这些官差不过是听上面的话,一般想要为难你,跟你要点银子就好了。我上来就说我们被抢了,是告诉他我们没有银子。他们是不会这么快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只知道这近期不太平。早上起来以后,他心里以为的猜测,只不过是我帮他说出来而已。不过,我们出门的时候,就要换个方向了。不然等这些人反应过来,一定会想起我们来。”
常友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但是常友看出来了,这抛开何生是个书生,好歹也是在市井里摸爬滚打过的。看来经过一夜以后,何生已经稍微正常点了。
两人不敢在城门口多耽搁。何生引着常友,先是去成衣铺子,买了两套衣服。然后带着常友取了澡堂子。要说这十里城其实不大,但是行行业业的铺子都有,完全是因为交通枢纽的原因,不过据说,这里热闹起来,也是官道修起来这几年,原先的时候,这里也是冷清的很。现在,正有人提议,让城墙外扩。城墙外,已经有人落户定居了。这城守大人,来到这里这么急吼吼的要收税,厘定田亩,也是为了扩建这十里城。只是到时候是叫二十里城,还是三十里城就不得而知了。
要说常友还是第一次来着澡堂子。看着人们赤条条的泡在木桶里,时不时有跑趟的小哥给添加热水。实在是新鲜的紧,以前洗澡,都是常友自己安排。老顾连热水都懒得给常友做,甚至有时候,老顾会让常友泡在药水里泡着。但常友总觉得,那是老顾卖不出去的茶叶。
这一通澡洗完以后。常友和何生出来已经像是换了一个人。两个人把之前的衣服,用布抱起来,就这么背在身上。背着包袱的两人,到是有了那么几分侠客气质。何生给常友选的也是一身长袍,灰色的,自己则是选了更接近白色的布料。
出了门以后,常友本以为何生就要出发。但是看何生站在街边,迟迟不肯动身。常友好奇的问道:“何生哥,怎么不走啊?”
何生好似鼓起了偌大的勇气,对常友道:“常友啊,你手上还有银两么?”
常友是谁?是最怕别人跟他提银两的主。瞬间就把自己怀里的钱袋子给捂住了。
何生缓缓道:“常友,你看是这么回事。刚才买衣服,花了二两多银子。这洗澡又花了四钱。我们想早点到我家,子牙镇,还要顾一辆车……”
常友鼓起腮帮子道:“又不是我想买衣服,再说了,洗澡不也是你带我来的么?我又不想洗澡。”
何生闹了个大红脸,对常友道:“好好好,算是我借你的行不行?回头我写个借条。”
常友:“那好……你要多少?”
何生:“十两?”
常友:“没有,我还要留着钱回家呢。”
何生:“那就五两,不能再少了,我回头一定还给你。”
这个时候,常友感觉有点好笑。人家行走江湖,都是一掷千金,自己这行走江湖,居然还要跟人讨价还价。常友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了五两多银子。对着何生道:“还我八两。”
常友实在不知道何生是怎么想的。见何生红着脸点了点头。两人就欢欢喜喜的上了路。行不多远,就来到了车马行,跟老板议定了价格。两个人就坐上了去子牙镇的车。走的时候,何生特意叮嘱了,要去北门走,到了北门何生还像模像样的买了些干粮。
这次遇到官差差看了一下,见两个人都衣冠楚楚的,也就放行了。
路途无聊。我们单说事情。
马车是比人快的,但是也比不过奔马。这一路行来,其实子牙镇,距离十里城也不是很远,正好和三山形成了一个三角形。两人到达子牙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这要用腿走,脚程快的,怕也是要两天才能到。进了镇子,常友和何生来到了镇上一家客栈住着。
进屋以后,何生拉着常友做到一边道:“常友,一会儿天黑以后。我要去镇子上的姜家去看一看,你帮我望风如何?“常友听到这里,想起了自己和何生的第二次见面。也是要翻墙去人家偷听。你说这读书人,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么。不过何生下了决定,常友也不能阻止。就这样,等天色彻底黑了,外面更夫开始打更。两个人蒙上面,就出了客栈。
来到姜家门外,何生故技重施,跳上了墙头。可刚上去,何生就跳下来了。还没等常友明白怎么回事,那边狗叫声已经想起来了。就这样,两人跌跌撞撞跑回了客栈。回到客栈以后,何生坐在床头道:“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婉儿没来可怎么办?“
这个时候,常友道:“何生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庙啊,寺啊的?我们明天去看看?你说这婉儿被安排了过来,自然是知道富员外家有难的。她总要祈福个平安的吧?“
“明天又不是初一十五的,怎么会有人去上香呢?“何生道。
“那现在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么?我觉得,我们暂且睡下,等明日再说。“
两人计较已定。各自安睡。要说这是常有离开家以后,常有是第一次睡个安稳觉。第二日早早的,两个人就起来。先去早市转了转,并没有什么发现。又偷摸去姜家看了看,还是没有收获。两人问好了,这四周有座寺院,听说还挺灵验的,是菩萨的道场。两人就这样,相伴着来到了寺院外。
什么叫无巧不成书呢?无巧不成书,说的就是,要是没有巧合,这故事就讲不下去了。
两人到了寺院周边,何生立刻就拦住了常友。常友还很纳闷,这么快就找到婉儿了么?
“常友,那是婉儿的母亲,看来这次,我们又要跟踪一下了。”何生刚说着,就要躲开。谁知道,婉儿的母亲,也是个眼尖的。打老远就看到了何生。奔着这边就跑了过来。
何生看见,自己曾经的“丈母娘”跑了过来,一时慌了手脚。
婉儿娘,走到近前,已经是泪眼婆娑。这中年妇女可没有什么男女之防,逮住何生就是一顿捶啊。饶是常友也算是练武之人。看着何生被这么大也是肉疼。那婉儿娘,捶着何生不说,嘴里还念叨着:“你这个杀千刀的,你终于知道回来了?你走了那么长时间,你让我们家婉儿怎么过啊?”越说越是悲戚,话没说完,这脸已经花了。
这时候的何生,可再也没有了前天晚上的勇武和昨天早上的市侩。完完全全就是一快榆木疙瘩。但是最难过的还是常友,常友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前包子婶也跟包子书打过架,也是这个样子,每次包子婶发脾气,这整条街的人,都不出声。这,常友也不会劝啊。
隔了一会儿,许是婉儿娘打的累了,才缓缓停下来。
何生小声道:“婶子,我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说?”常友和何生,扶着婉儿娘在路边做好。婉儿娘就开始了自己的絮叨。
“想我们一家,本来是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好不容把婉儿拉扯大,以为你能高中状元。我们也好在这有了依靠。哪知道你小子就这么走了。你这一走,婉儿的爹也走了。没办法啊,都是没办法啊。”常友个子矮,蹲在路边,看见婉儿娘,说到一半的时候,还偷眼看了一下何生。那何生好似混没察觉。
紧接着,婉儿娘又说道:“婉儿爹走了以后,我们娘俩无依无靠,那十里城的富员外,就是个坏坯,抢了婉儿去,当了夫人。可,可前几天又让我们回来子牙镇,说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不保。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说着,又是一通哭。常友实在是看不下去,扭头站到了一边。
这边何生好不容易哄好了,常友只听了个:“我带你们去家里。”就看见,婉儿娘已经站了起来。引着何生往前走。边走,婉儿娘,还问:“这位小兄弟是?”这次没等何生说话,常友已经答道:“我是何先生的小书童。”那边婉儿娘已经不说话了。
就这样,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婉儿家。这里可不是姜家,不过是镇子边缘一个寻常的民居。婉儿娘,打开门,只见婉儿蹲在院子里,头发挽着,正在洗衣服。
那婉儿抬头,看见了何生,呆住了。
何生,三年多以来,第一次见到婉儿呆住了。
常友想过很多种婉儿的长相。真见到婉儿,也呆住了。
这里面,现在来说最正常的人,反而是婉儿娘了。到是婉儿娘看到了常友也呆住拉着常友就躲到了一边。众位看官可能看到这里要问了,这常友呆住了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婉儿长得太美了?
不是。恰恰相反。婉儿长得有点普通。
柳萝的长相,如果说是祸国殃民,那是应该的。毕竟,人家是戏女,就靠着身段、面皮过日子。而这婉儿,能让何生朝思暮想,怕是因为青梅竹马的缘故。可这富员外,为什么也对婉儿如此着迷呢?常友细打量了一下。才有点明白。这婉儿长得吧,也不胖。就是臀骨大,而且面色红润,脸有点圆。可能,按照现在人们的观念,这是好生养,而且,生来是一副“大妇气质”。怎么说呢,就是你看见这样的长相,一定认为是夫人,不是妾,可以说是长得堂堂正正。常友心下暗暗了然,看来,这世事无常,自己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转念想起了包子婶。到是和柳萝有些相似,不对,要论长相,怕是齐寡妇才算是好看吧。
这边常友胡思乱想还没结束,就被婉儿娘的提问给惊醒了。
“这位小哥,你们是打哪里来啊?”婉儿娘像看着晚辈一样,看着常友。带着自以为慈祥的面孔问道。可见了刚才哭哭啼啼捶何生的样子,常友怎么也不能把慈祥这两个字,跟婉儿娘联系起来。
“啊,我们,这个,从三山镇来。”
“那你们知道,十里城的富员外现在是什么情况么?”婉儿娘追问道。
常友是第一次跟人说话,带上了心眼,一是经历了这么几天发生的事情,常友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大小子,二是常友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苦主对答。常友面色装着疑惑。那边婉儿娘又追问道:“这何生,是高中了,还是?”
这下常友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娘,行了,您别唠叨了。快去收拾做中午饭吧。这何生三年来没回来了,来到咱家,就是贵客。”到是婉儿的声音,救了常友。婉儿娘,看了看婉儿,转身走进了屋子里。常友听出来,婉儿把贵客两个字,咬的很重。怕是说给何生听的。这个时候,常友偷摸的,想要挪出门去。
到底是做过大户人家的正室。婉儿看常友要离开,出声道:“这位小友,不用离开。我和何生,没有什么需要背人的地方。”常友抬起的一条腿,听到这句话,值得又落下。站在门口,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边何生听了婉儿的话,似是明白了什么。终于张嘴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婉儿,你过得还好么?”
婉儿听了这句话,放下了手里的衣服,坐直了,手扶着腰。缓缓道:
“我?过得……也就那样吧……“
江湖日志第二十章——人生皆苦自不说 疯人总有非常事
由于何生早就认识婉儿。所以婉儿的故事,并没有那么大的跨度。婉儿的讲述,就在何生离开的时候开始。这个故事,常友是沾了何生的光了。
话说从何生离开的那一天的有一段时间,婉儿几乎每天都道村口去守着。盼望着有一天何生能回来。那时候,婉儿娘也好,婉儿爹也好,甚至何生的爹娘,都笑婉儿。这心上人怎么会那么快就回来呢?
过不多久,地里的活多了起来,婉儿就跟着爹娘一起下地干活了。可每一次直起腰来,都会望向何生离开的方向。这一等,一盼。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地里的活干完了,有那么几天休息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个摆棋谱的人。说是谁能解开棋谱,就能得五两银子,但是解不开,就要给一钱银子。
在村子里,人们的休闲生活是很少的。婉儿爹跟很多闲汉都好上了这件事。就一天的时间,婉儿爹输了三钱银子。婉儿说,那可能就是家风败落的开始。
婉儿爹输了钱,并没有跟婉儿娘说。但是家里确实有了亏空,婉儿爹不知道怎么,就迷上了赌博。去镇子里睹了几次都输了。婉儿爹盼望着,地里收成了,能换钱,但那一年的年景都不怎么好,大家收成都不太好。这一下,原本婉儿家的收成上来以后,靠着母亲纺布,其实日子还能过。差就差在婉儿爹输的那点钱上了,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这件事,婉儿爹一开始跟谁都没有说。
何生家的收成也不太好,家里的存蓄又都给何生当了盘缠。所以何生家也没多少钱,婉儿当时去问爹,能不能接济一下何生家。婉儿娘是个良善的人,也在一旁劝说,但婉儿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哪里有钱?没办法,婉儿爹和盘托出。
那一天,娘俩苦了一天,都在埋怨婉儿爹班办的事。可没办法,日子还是要过,婉儿爹不得已去借了钱,七出十三进。转过年来,婉儿家,也雇不起牛了,只能自己下地去耕作,就这个时候,债主找上门来。好不容易说拖到秋收以后,可那年,又是大旱。
靠着勤勉,何生父母把婉儿送过来的钱都还了,还多给了些。但是这样,仍然堵不上欠的缺口,甚至远远不够。没办法,婉儿家的田,让债主收了去。婉儿爹也成了佃户。盖房子的时候,从屋顶掉下来,被随之掉下来的木梁,砸中了脑袋死了。
婉儿家的日子越过越惨。这个时候,婉儿仍然在盼着何生回来的。但眼看着揭不开锅,虽然何生的父母一直也接济这,但是杯水车薪,婉儿娘也卧病在床。正当愁云惨淡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说富员外要纳妾,如果婉儿愿意,那么债富员外还了,还给婉儿年在子牙镇上盖几件瓦房。
婉儿娘日夜哭闹着。婉儿没办法,答应了。嫁到了富员外家。
听到这的时候,常友看着何生的侧脸,何生的眼角已经红了。渐渐有泪水掉了下来。
婉儿到了富员外家后。一开始还不适应。渐渐地,婉儿因为和何生经常在一起,识字断文的事情,让富员外知道了。富员外对婉儿越发的看中。婉儿开始帮助富员外打理他的产业。
但有一天,婉儿听说了富员外原配的死因,府上有传言说,是富员外找人下药,毒死的夫人。因为原来的员外夫人家有钱有势,和富员外是联姻。但是后来,那家家道中落,富员外越发的有钱。富员外看不上夫人了。这件事,不管真假,婉儿伤了心。
紧接着,就听说富员外又要取妾。原本已经认命的婉儿,开始变得原发的敏感起来。多方查证,她发现,这个妾是富员外骗来的。甚至跟自己很像,只不过婉儿爹死了,那女子的爹残了而已。知道了这件事,婉儿开始查自己遇到的事情,越来越多的证明。自己家的事情,是被安排的,至少婉儿爹被砸死这件事,是安排的。富员外自以为天衣无缝,但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打那一刻开始,婉儿就想着复仇。甚至都不管,这件事是富员外的示意,还曾经办事的人做的。婉儿刚想安排把办事的人除掉的时候。富员外,就让婉儿节接手外面的生意。婉儿知道富员外并没有怀疑自己。但是婉儿的心眼渐渐多了起来。仇恨也日渐浓郁。加上一直没有何生的消息,婉儿已经对这个世界恨透了。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有一天,婉儿解除了一个客商,客商给婉儿讲了,富员外和城守大人的事情。婉儿上心了。其实当时婉儿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人为,跟城守大人斗,富员外一定会输。但是富员外还人为自己在当地很有势力,这件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婉儿传递了消息以后,就想着如何能让富员外家破人亡。原本,婉儿想编造个什么理由,或者直接花钱托人杀了富员外。有了这个想法,婉儿开始动脑子了。她开始向外散布消息,也接触到了楼外楼。她向外透露富员外的一举一动。甚至编造富员外的家藏中有绝世珍宝。她做了很多事。终于有一天,有人找上了婉儿,婉儿把她知道的富员外所有的产业和命门都和盘托出。那个时候的婉儿,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
可婉儿并不知道,家破人亡这件事来得这么快。富员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发现了什么,开始安排婉儿离开。说是安排了姜家在子牙镇接应。婉儿也确实离开了十里城,但是没有去姜家。还把跟随过来的家丁打发了回去。婉儿,其实想着,等过了十五,给父亲上了坟,就带着细软跟母亲远走他乡了。
可没想到,何生这个时候回来了。
听婉儿讲完故事。何生已经泪流满面。常友忍不住道:“婉儿姑娘,你到底跟谁说了什么?我们从十里城来的时候,富员外城里的府上已经没了人,城外的庄园里,也让一伙儿黑衣人血洗了。”
“什么?一个活口都没有么?”婉儿惊讶道。
“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镇抚司有人去了。”常友回道。
“哈哈哈哈哈,天意如此啊。天意如此啊。”听了常友的话,婉儿已经状若蝶狂了。
“婉儿,我回来了,你跟我走吧?”何生缓缓道。
听到何生的话,婉儿停了下来。死死盯着何生道:“我跟你走?走哪里去?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在哪里?那富员外害我爹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的心已经死了。
“婉儿,是我错了……”何生小声道。
常友一听,坏了。这是人家家事,自己还是不要参与了。果断走出了门外。依稀听着里面传来各种声音。常友是不打算听了,也对这儿女情长没有什么意思。常友开始总结自己现在听到的信息。发现疑问越来越大。
首先,最重要的,是什么人会对富员外痛下杀手?按理说,如果是富员外说的那样,有人要拔掉十里城的钉子,那不过是官府一句话的事。这件事如果是城守大人做,找到证据,将富员外压入大牢就好了。如果是城守大人的上司做,那换个酷吏来,能更快的清理障碍。
可如果不是城守大人这边的事情,是跟镇抚司相关的么?那镇抚司办事,哪里会讲道理?也不会来这里针对黑衣人,可见,黑衣人才是镇抚司的目标。
黑衣人是楼外楼的人?不应该。
如果是楼外楼,柳萝是楼外楼在十里城的联络人,这么看重十里城。那么柳萝的地位应该很高,绝不会被武成风那样的莽撞人就那么劫走,甚至不可能一个人去三山观上香,而被常友和何生撞见。甚至,还有人追杀。如果是富员外追杀柳萝的话,那他们早就当面锣对面鼓了。怎么会在富员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杀上门去?这件事怕是到了这个程度,已经接近尾声了。毕竟现在来看,楼外楼和城守大人是一条线上的。
那镇抚司,就是另外一条线。
看来,是城守大人的对头。指使富员外栽赃城守大人,又借机除掉钨门镖局。这样,能通过血洗富员外一家人,腾出十里城的位置来。又能通过在城守大人治下除了这么大一件事,吸引镇抚司的眼光。在上面对城守大人施加压力。
想到这里,常友双手握拳,自言自语道:“是了,应该就是这样。那,老顾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这真的是个局,那么我也很危险啊。如果老顾参与进来了,无论如何,那伙黑衣人会知道我。那我?哎呀,我的名字也让人听了去……“
还没等常友感慨完,突然身边一阵风起。常友定睛一看,是何生跑了出去。
婉儿追出门来,大叫道:“你回来!“眼睛里还挂着泪。
常友愣了,这是又长的哪一出?没办法,只得追上何生。
这何生又跟疯了一样的往前跑,常友追了半天,也没追上,渐渐的离开了人烟。常友忙喊道:“何生哥,你干什么去?“
何生头也不回:“我去取了富员外的项上人头!“
常友心里这个急啊,这能不能有个正常人。转念一想,常友对何生喊道:“何生哥,现在那伙黑衣人,如果真要对富员外下手,会放过婉儿么?你这一走,婉儿他们怎么办?”
这句话,真管用。何生立刻停下来。脸上五官拧成了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半晌,何生扭扭捏捏的走了回来。低着头,又回到了婉儿家门前,但是婉儿家已经大门紧锁。何生也不好意思,敲门。就在门前徘徊不去。
突然,何生抬起头对常友道:“常友,要不,你去帮我杀了富员外?”
这个时候,常友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常友心里后悔啊,为什么要跟来呢?
“何生哥,你觉得让我去杀人合适么?再说了,就我这三脚猫功夫,我也杀不了人啊。老顾给我的武功秘籍。我都还没看明白呢。我又不是那高来高去的高人。”常友道。
何生听了,也不说话。知道自己让常友去杀人这件事,怎么都说不过去。长叹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办。良久,何生突然转过头对常友说:“要不,你帮我照看婉儿?”
常友是打算不然何生去报这个仇。希望他冷静下来,就对和生说:“何生哥,你放心我?“
何生道:“你不是有老顾留下来的秘籍么?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给我看看,我教你练成,你帮我照看婉儿,我去取了富员外的项上人头。“
常友听到这,是哭笑不得。心说,老顾的秘籍,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了。都没发现又什么不同,你就能看明白?后来一想,算了,索性让他冷静下来,能缓几天是几天吧。
想着,就把秘籍掏了出来。递给了何生,何生看了两眼,眼睛越来越亮。
常友一看。心说:看来我还是空有宝山不自知啊。难不成,老顾留下的,真是什么惊世秘籍?
江湖日志第二十一章——字如其人 世事如昨
常友等了等,那边何生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的更起劲了。实在是等不下去,常友对何生道:“何生哥,你到是说句话啊。这秘籍到底怎么样?”
“好字啊,好字。这老顾没想到写的一手好字啊。”何生叹道。
听到这,常友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何生果然是个癫狂的人,一会儿要取人头,一会拿着秘籍感叹字写的好。怕是考不上状元是活该。这何生的性子,就没个长性。眼看着天光又要不早了。两人跑了一天都没吃饭。常友小声说道:“何生哥?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商议商议在来看看?”
何生好似也感觉肚子饿了。两个人就往镇子的中心走去,随便寻了个地方,吃了东西。要说现在在外面下馆子,还就是在十里城附近,又或者每一府的首府,才能有。不然还真没有多少人开这营生,能开的下去。
两人草草吃了东西,何生还想去婉儿家看着。常友是这么劝的何生。
“何生哥,你看,婉儿家遭逢大变,刚刚又见了你,这现在正是心情激荡的时候。我原来在三山镇的时候,旁边包子叔、包子婶吵了架。包子叔总是来我家,跟老顾喝上两杯,吹吹牛。过得半晌才回去。这女人啊,有时候需要一些空间。你看,我们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再商量计策行不?”
何生一寻思,也是这么回事。就答应了常友。
两人这就又寻了住处。按照何生的意思,离着婉儿家最近。到了住处以后,那主人腾出了一间厢房给常友和何生。常友进了屋子,就开始拉着何生研究秘籍。常友心里想,这老顾是,听这意思应该手上功夫不弱啊。可自己跟着老顾这些年,强身健体是有了,就是功夫实在是没有什么长进,连包子叔都打不过。
等等,连包子叔都打不过?常友的思绪开始飘飞。
“常友,你知道么。你这两本秘籍,应该是老顾自己手写的。看字迹和纸张的样子,也没有过多久。这纸,是近几年越发的便宜了,这墨也不是什么好墨。但是这字,是真的好字。”
“何生哥,你就说重点吧。老顾是个节俭的人,能少花钱,就少花钱。不会画大钱在这些上面的。”常友被何生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不懂,这书值千金,说的是书中的智慧,和写书的人留下的心力。这手抄本,如果是名家的话,收藏价值更大。“
常友盯着何生道:“何生哥,咱们能照着正事办么?我这是问你这是不是武功秘籍呢。这老顾写字好,他也没能教会我。这老顾会功夫,我现在也就这个样子。现在,也就盼着你能看懂老顾写的什么。你快些教我,教会了我,我帮你照看婉儿,你好去复仇啊。”
何生点点头道:“这样,常友,你把你会的功夫,给我使上两趟。我看看。”
听到进了正题,常友非常高兴。这就把桌子什么的搬开,就在屋子里练起了拳脚。常友跟老顾这些年,一直在熬练身体,奈何本身是个少年人,身子骨并不多大。也可能是天生如此。但是老顾教的拳脚功夫,常友是学的非常仔细。
哪个少年没有一个仗剑天下,行侠仗义的梦呢?
常友也有,而且,这个梦占的比重很大。老顾教会了常友习字,常友看的最多的,就是一些话本小说,全是江湖儿女的故事。这练着拳,心里想着天下江湖。一套拳脚到是虎虎生风。不多时,常友把老顾教的十二路腿法和二十四路拳法都走了一趟。
紧接着,常友又拿起了自己的短棍。一开始是分着的两手短棍,接着就是把短棍接上。那分开的短棍,使起来像是双刀的架势,合起来的短棍,就是正经的棍法。不过透着一股诡异,其中有个几招,还有剑法的影子,篇又有几招是枪法。常友从老顾那学来的棍法双棍十八路,长棍十八路。
拳脚和兵刃都打完,常友收工站在了一边,等着何生开口。到底是在武馆做过先生的,何生立刻就说出了常友功夫上的问题。
“常友,你的拳法、腿法都没有什么问题。应该是老顾有自己的名字。缺的是运气的法门,也就是内力。双棍在你手里,好似刀法。但双手刀讲究的是左右手的协调性。你明显左手比右手稍弱。如果想练好,以后一段时间,先干什么都用左手,把左手练上来,在练双手。到是长棍在你手里耍起来很奇怪。因为你用的是短棍,又钩、挂、点、挑、刺、撩、劈。又有枪法的挑、刺等手法。看来,老顾其实是怕你用兵器伤人伤己,才用这特质的短棍练习,只不过这棍无锋、无尖所以似是而非。”
“何生哥,这功夫的讲究我到是听说过,但是话本小说里,写的玄之又玄,我是实在不知道怎么练啊。“常友沮丧道。
“这个莫急,虽然你的棍法似是而非。但是已经自成体系。看起来,你缺乏的是内力,运气的方法。你运劲的法门到是都对的。”
“那何生哥,老顾留下来的,是不是内功秘籍?”常友追问道。
何生点点头:“确实有一本是内功秘籍。只不过一般的内容,都有体内气感的修炼方法和运功路线图。这老顾纯是文字叙述,怕也没教过你医学穴道,所以你练不成。这另外一本,到是一本轻功秘籍。”
常友听了何生的话,皱眉想了想:“内功和轻功?就没个绝世的刀法、剑法么?难不成老顾想让我当个飞贼?”
何生:“有内功和轻功就不错了。这两门功夫,反而是江湖上最少的功夫。练了,就比寻常人要强上几倍。我先帮你把人体的穴位图画好,帮你补上老顾描述的这个行功路线,不过你要先练气感,有了气感,才能练出内力。”
常友:“那何生哥,你有内力么?能不能隔空打牛?能不能吐出三尺剑芒?”
常友这一问,倒是给何生闹了个大红脸。何生确实有气感,也练出了内力,但是一来何生是读书人的身体,从小又没熬练过,人都说穷读书富习武。说的就是小时候要打好根基。再者说,何生一直觉得,文能提笔安天下才是正路,那武能上马定乾坤的,都是一介莽夫。何生心里又开始后悔了,自己在武馆的时候,就应该勤修内里,现在,有一身好功夫也好啊。想到这,何生对常友道:“那有那么玄?你以为是在看志怪杂谈么?”
就这样,何生找来了笔墨,研读着老顾留下的秘籍。先是给常友绘制了十九副行功图,然后要给常友画轻功的运功图的时候,犯了难。这上面没有步法啊。不过到底是读书人,除了旁通,让常友又将自己的拳法、腿法和棍法的步法重新走了一遍。何生断定了,常友练的步法,其实已经是老顾留下的轻功的基础步法了。
就这样,两个人一来一往的,推演到月上中天。疲累了一天,两人睡去。
常友是一宿没有怎么睡着,想着自己马上就能高来高去,成为绝世高人了。第二天天刚亮,常友就起了身,把何生画的行功图裁好,收到了秘籍当中。那边何生也起了身子。
两人收拾好,何生就走出门去。要去婉儿家看看。常友知道,这件事是如何不能阻拦的。在路上,还心想能有什么办法,让何生暂缓几天去找富员外的麻烦。可到了婉儿家,又是发现大门紧闭。只不过,从门槛缝中发现了一张信纸。
何生是敲门无果,才低头看见的。马上拿出来看。这一看不要紧,何生的脸色又变了。常友凑上前去只见纸上写着:
见字如人
何生不必寻我,我已对世俗无念。
人生奈何。
落不得清人清梦,做一回混人浊事。
婉儿
却是婉儿连带着娘亲,连夜已经离开了这里。这一下,何生像是失了魂魄一般。转头对常友道:“常友,没想到婉儿现在居然是这个性子。托你一件事,辛苦你现在回去三山观,帮我看住富员外,待我确定婉儿无恙我就去找你。你只需在三山观等我三天。如果三天我未到,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吧。“说完,对着常友作了一揖,转身就走了。
常友呆立原地。没办法,何生还欠自己五两银子呢,就这样,且帮他一帮吧。
两人就此分开,常友奔赴三山观。路上细节不提。到了三山观以后,常友寻着以前的路径,想要去找富员外,可发现已经人去屋空。
常友想着,这婉儿走了,富员外也走了。自己留在这里也是无用,那边,还有个三山寺,到是可以去看看。想着就问路去了三山寺。
谁成想,在三山寺附近转了转,没有发现富员外,却找到了城守大人的身影。从一开始去过城守府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城守大人。起初常友是不确定的,但隔着老远,听到了城守大人说的话,才确认。
这是整个事件的核心人物,常友决定,无论如何,要去打听些消息。至少城守知道柳萝的消息,如果能找到柳萝,也许能闻到武成风的消息。
只是,该怎么接近城守大人呢?
江湖日志第二十二章——故人满江湖 行走多不便
常友躲在阴影里,在那盘算,到底该怎么才能接近城守大人。甚至想着,这城守大人怎么现在这个时间点,能来这里。按说,如果真的是镇抚司的人来这里办差了。那城守大人,是无论如何要在衙门里呆着的。可这出来了,而且,暂时来看,身家自由。这里的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要说官家事情,那可不是随心所欲的。走马上任是一道道程序走过来的。到是有听说过在边远地区,有把走官杀了,顶替上任的。但那毕竟是偏远地区,这在中原腹地的,官家可就是天。
看着城守大人走进了三山寺。常友这还在疑虑呢,自己要不要跟进去。因为毕竟这是自从遇到武成风开始卷进来这件事情以后,第一次常友真正的主动去接触事件核心,心理上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常友知道,三山寺是开放的地方,城守大人能去,又没叫人封山,再加上,自己虽然偷听过城守大人说话,但好歹没有被城守大人看见过,想来也不会注意自己。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以后,常友就施施然的走进了三山寺。
常友从记事起,就厮混在三山镇。前文书说到过,常友都没有去过三山观,这三山寺自然也没来过。常友对寺庙、道观的认识,还停留在看话本小说里的描述。甚至深山老林里不能夜宿寺庙的言论,对常友也产生了一些影响。上次去三山观,常友还有,这次毕竟常友心里有些事情,所以进了山门,就有点小偷进了衙门的意思。
不过进了三山寺,闻着里面的香火味道,听着偶尔传过来的诵经声。常友反而心里放松了很多。就这么往前走,却丢掉了城守大人的踪迹。正当常友找城守大人的时候。那边传来了一个和尚的声音。
“这位施主,贫僧观你面色发青,眉头紧皱。怕是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事?”
常友转过头来,原本以为是个老和尚。却发现是个头上还有着青茬的小和尚。常友知道左右没有人,这个小和尚就是在跟自己说话。转过身来,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说起来,这个小和尚其实也不小,至少比常友还大,似乎跟何生岁数不相上下。只不过印象中的和尚很少有年轻人,所以常友称之为小和尚。
“这位师父好。师父还能看出来什么?”常友这几天,已经学会了一件事,就是绝对不主动说出太多的信息。言多必失这件事,常友是记住了,况且这个人自己第一次见。这又是在陌生的地方。
“施主,贫僧是刚刚来这里出家的,看到你也是有缘,借一步说话?”小和尚说着,就把常友往厢房里面带。
常友虽然跟着走了,但是暗暗加上了戒备。这刚从何生哪里学来的内力行功图,就在脑子里过着,寻思准备好,万一一会儿有事又不至于没有准备。想了想,又换成了轻功的行功图,但是常友并没有发现,其实自己练气感都没有。就是个想而已。
那和尚,带着常友走到了厢房里盘膝而坐。常友这才发现,这三山寺还和道观,真的有不同。哪里的厢房中,都摆着凳子或者有家具。而这里呢,厢房就是静室,只有两个蒲团,而且门也是四敞大开。静室里还是木地板。常友跟着和尚盘膝坐下。
那和尚先开口了“施主,贫僧释然。”
常友:“我叫路常友,家里长辈的意思是,出门在外,路要走的广。常友。”
和尚:“呵呵,施主果然是直爽人。贫僧刚在外面看见施主,眉头紧皱,而且面色不好。怕是有什么事情吧?既然来了这里,或许可以说出心中疑惑。贫僧或许没有办法解决施主的问题,但是也算结个善缘。”
常友:“大师,您能看出来什么?”
和尚:“怕是施主深陷大事件之中了吧?”
和尚说道这里,常友心里一惊。完了,怕是这人知道些什么,我是要暴露了么?想着常友就紧张了起来,身子都有点绷直了。
和尚:“施主不要紧张。和尚我虽然出家没多久,但是我是真和尚。施主进山门前,脸上神情就比较庄重,进了山门以后渐渐放松。但是身体上的戒备还是很明显的。我叫住施主的时候,是发现施主头上有着几股气纠缠不清……”
常友:“大师,我确实是有事。我家长辈突然离我而去,我现在出门就是为了找我家长辈的。”常友还没等和尚话说完,准备主动出击。其实对于常友来说,自己现在确实和城守大人、武成风、何生、柳萝、富员外、婉儿这件事有些关系了。但是,自己最想知道的,还是老顾的下落。与其说是碰见了这些人,才深入局中,不如说,因为老顾的影子在这件事当中,自己才有兴趣继续了解事情罢了。
那和尚,听了常友的话,略微有些了然。点了点头。
“施主,如果是要寻找长辈的话,贫僧有些建议。贫僧这里……”
何生还没有听和尚说完话,就听见静室外面有人大声喊道:“你这和尚,是来本寺挂单,自去修行便了,为何要做如此营生?”
何生听了转头向外看去,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门外有一个老和尚,整合城守大人站在一起。那老和尚指着释然在说话。常友回过头来,那边释然已经站了起来。跟常友施了礼,直接跑开了。
这释然一走,常友也跟着出了门。像老和尚施了礼。就听那老和尚说:“这位小施主,那人是在我寺挂单的僧人,只不过总要给别人算命,兜售上一串说是自己开光的佛珠。他就是个骗子,你不要理他。”
听到这,常友茫然了。你们这寺里,还收留骗子么?明显看出来常友的疑问,那老和尚接着对常友道:“他到也不是假和尚,只是说的话,玄之又玄,不像是个正经修行人。偏偏还有度牒在身,他的佛珠,到也不贵。只是贫僧不想那么多人上当罢了。”
“多谢大师。那敢问佛珠多少钱?”常友问。
“一钱银子一串。”老和尚道。老和尚回答了常友的问题,就觉得不对,自己干什么搭这个茬?想到这,就对常友说:“贫僧耳力好,听到施主要找自己家中的长辈?贫僧身边这位,就是本地的城守大老爷,小施主可以问问他,也许他能帮忙。”
常友装作若无其事一样。就转过头来,对城守大人施了一礼道:“城守大人好”
城守大人,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对常友点了点头道:“这位小施主,可以去门外稍等,我这里和大师还有几句话,说完我便来找你。”
常友点点头,心说,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想着,就也没了去三山寺里面的想法,转身就到山门出等着城守大人出来。
没等多久,就等到城守大人走了出来。
常友赶紧迎上去道:“城守大人,真的能找到我家大人么?”
城守大人问常友:“小友家大人,姓甚名谁,可否说来听听?”
常友这到没有动什么心眼。话说跟这种一身正气凛然的人大交道,最好还是不要用心眼。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几句真话:“我家大人叫顾全,是个约么五十多岁的男人。前段时间,抛下我自己走了。我现在就是出来找他的,我老家在北面,如果找到不到他,我就要回老家了。”
常友其实并不知道,老顾有多大的名气,只是听柳萝说过老顾的故事。只不过,柳萝是江湖中人,这城守大人,却是官家的人。常友也没觉得城守大人听过老顾的名字。所以说出来以后,看到城守大人惊讶的样子,常友心道:坏了,这是撞上了。
“这位小友,可是姓陆?“城守大人问道。
常友心说,我还这么有名呢?对着城守大人点点头。
问完这句,城守大人拉着常友的手,就往一边走,那边山门外,有几个石凳子。常友心说,这是要长谈么。
城守大人坐下来,对着常友道:“我这是碰见恩公的门徒了。快跟我说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常友心里其实是害怕的。以来,老顾的出走,跟城守大人有点关系。正是那一天,有人在老顾的茶水铺子上喝了茶,而且这波人还杀了人。没多久老顾就离开了。要说跟那些人没关系,跟钨门镖局的事情没关系,常友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但是要说有关系,常友又不知道怎么办。常友打算有节选的跟城守大人坦白一些事情。
老顾开了个茶水铺子。自己在老顾手下打理店铺。可突然有一天,老顾走了,让自己不要找他,让自己回家。结果什么都没跟自己说,自己这才从三山镇离开,临走的时候,要来三山寺看看。
城守大人听了以后,略微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认识老顾,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候,我还是游学天下的士子,也是刚刚出门。老顾是江湖上有名的。我们是再一次诗会上认识的。当时我正在求一些门路,盼着能以写诗扬名天下。“
常友点点头,看来读书人都有这个追求,只不过是何生哥没有成功。而城守大人考上了而已。
“老顾当时为我举荐了一位老师。原本我是读圣贤文章的,从没有想过治政之道。那老师教我,如果想为官从政,立心为民是不够的。还要有足够的见知和认识,以及治世的具体方法。不然一切都是空谈。就这样,我在老师门下学了三个月,才又开始了自己的游学。若不是自己的这段时间的学习,怕是以后考不上功名的。“
城守大人正说着,突然扶住了常友的手,问道:“小友,你可知道这老顾和我老师的关系?和钨门镖局的关系?“
常友一惊,就要起身。祸事了,怕是这城守大人知道某些事情,自己这不是送上门来了么?
城守大人,看常友动作表情这么大。突然笑了。对常友道。
“莫慌,莫慌,听我说来,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哈哈哈哈。不过,我可以有条件。我把我知道的说了,你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怕是你早就离开三山镇了吧?“
江湖日志第二十三章——少年心性 历事成熟
常友被城守大人一问,脸红了。就好像一个少年撒着慌,被自家大人看穿了的感觉。细数常友从三山镇出来之后遇到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给常友这种感觉。
武成风是个莽撞人,常友和他交流,还有一定的心理优势的。武成风像是个村子里吆五喝六的泼皮,但是这个泼皮并不可恨,只不过感觉脑子少根弦。
何生是个大哥哥的模样,而且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大哥哥。虽然智商在线,但是情商略微有点问题。常友知道何生是个直性子,所以交流起来也不费劲。
跟富员外的交流。能明显感觉出来富员外的圆润油滑,其实富员外在某些情况下,心理清楚的很,只不过知道藏拙,知道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柳萝是个风尘女子,对人有防备。说的话,其实也无关紧要。而且,常友被柳萝骗过,在跟柳萝接触的时候,是十二分小心的。
婉儿呢,身份上是何生的熟知。并且,婉儿的事情,跟常友的关系最浅。所以常友并没有什么感觉。
唯独城守大人不同,城守大人名声很好,是个正直的官员。而且,有学识,有阅历。起于微末,跟这种人相处,不自觉的就会相信他,身上也放松。而恰好,常友自己有事情瞒着城守大人,城守大人说破了。但是,常友并没有感觉到危险,换句话说,跟城守大人交流,如沐春风,并不会让你感觉紧张。
“是的,我早就离开三山镇了。其实我现在有很多疑惑。我并不知道怎么办,我家大人老顾自己早早的就走了。什么话都不跟我说。我……”常友越说越委屈,甚至有点想哭出来。
城守大人打断道:“常友小兄弟。我就这么叫你吧,小兄弟。想来,你知道三山镇上,钨门镖局的镖被劫了的事情了?”常友点头,看到常友并没有否认,城守大人,抬头望了一下填,似乎是开始了回忆。
城守大人,原本也是个读书人。比大多数读书人强的是,城守大人命好。虽然现在看起来,行将落魄,但是城守大人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之前,是幸运的。
城守大人和很多读书人一样,在准备入仕的时候,先去游学天下。在路上,认识了很多的仁人志士,并且参加诗会等等,有了一些文名。按照城守大人自己的话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可能自己就仅仅是个文人了。转机就出现在一次过河的穿上。城守大人做船从大江而下,谁成想,居然碰到了一伙强人水匪。
这伙水匪也是有趣,收了保护费之后,见到了船上有读书人,居然请到了自己的水寨里。
到了水寨里,城守大人,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请来这里。是因为水寨的大当家的,看上了江南一家富户的小姐,屡次求亲被拒。这大当家的虽然是水匪,但是也讲道理。就请人去问小姐,为什么不答应自己。
城守大人说,那富户面对水匪能说什么?除了每年要交的岁钱,最怕是这些人缠上来,况且江南地区,鱼米富足,又没有战事侵扰,人们多不喜争端。其实是左右想不到道理拒绝罢了。就想了一个托词:这水匪大当家,不能识文断字,如果小姐嫁过去有辱门风。这边拖延着,那边就找人想要把小姐嫁出去,但是被大当家的看上了,还放出话来,谁也不想得罪这位尊神。
城守大人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大当家的,让城守大人给自己出主意。城守大人写了几十首求欢,那大当家的如获至宝。便每隔三五日就送去一封信。留在水寨的那些日子,大掌柜就问城守大人,如何能发展自己的水寨,最好能贯通三江,帮他打下偌大一份家业。
读书人虽然是读书人,但不是每一个读书人都能当狗头军师的。初出茅庐的城守大人,给大当家的除了好几条计策,都没有成功。大当家的越发觉得此人无用。甚至过了些日子,那大当家的见小姐还是不依,就准备要杀了城守大人泄愤。
好在当时老顾经过,求情放了城守大人。城守大人问老顾,为什么帮自己,老顾说,出门在外,谁也没准碰上个难题,能帮就帮罢了。城守大人知道老顾有这么大的面子,就问老顾,自己这读书真的无用么?当时老顾说了一段话,城守大人铭记在心。
老顾说,并不是读书无用,是读书人的脑子无用。如果一味的死读书,无法便知天下事。现在的读书人,都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可这行万里路,都不过是为了博个文名。谁真的去看了天下民生?谁真的去研究了天下山川地理形势?过去的军师能人,那是能理清天下事,能安定百姓。现在的读书人,不过是一群读书的博名的戏子罢了。
城守大人读书这么多年,未曾想过这件事。也未曾理会过,什么叫治天下,以为书中自有真知,被老顾的这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是了,乱世多出枭雄,那是因为乱世民不聊生,谁能帮天下民众安身立命,谁能得天下,这盛世的读书人,都去研究诗文歌咏,真正的治学、治世精神反而没了。于是,城守大人想要拜老顾为师,老顾对城守大人说:我观你是个当官的材料,我却教不了你。你拿着我的手书,去求一位大儒,他会收你。
于是乎,城守大人,就真的去又拜了一位老师。所学有成,就信心满满的去科考了。但是城守大人当时并不知道的是,自己拜的这位老师,其实在朝中还有门生。去科考的时候,恰好是那一科的主官。就这样,城守大人高中。面了圣以后,就被分配下去当走官了。
当时并不明白,其实京官才是最好的差事。一旦出了京城,去了各地。就不一样了。怎么个不一样法?天然的,那一期的士子们,就被打上了当期主官门生的标签。如果去的地方,也有熟知,那还好,基本上做什么都有人帮忙。如果调去的地方,当地的官员,与你的政见不和,那几本就是推三阻四很难做成什么事情。
偏偏城守大人的性子,又是刚直不阿,为官清廉。每到一处地方,不管是谁,几乎都得罪了。也难得能碰上几位知己,不过也是凤毛麟角。但就是这种情况下,城守大人却也安安稳稳的上升着。起初,城守大人人为是自己能力,得到了上司的赏识,自己每一年的考察,都能达成优良,才能升迁。
可是,有一天城守大人发现并不是。城守大人,在自己的身边发现了一位上头安排过来人。八成是监视自己的,又回想到过去的很多事情,城守大人发现,并不是自己的魅力或者能力有多高,遇到事情能解决问题,而是有人替自己干了脏活。
城守大人当然是不依的。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城守大人,就想该要怎么才能摆脱别人的牵制。这恰好,又一次的调任,来到了三山镇。也许是上面知道了城守大人的想法,也正是十里城马上要成为中原的交通枢纽,要在这里大动干戈,一张大网就像城守大人罩来。
按理说,城守大人,应该被调去其他的地方的。但是,据城守大人所知,是自己的上司,那一期的主官的对手,看中了城守大人刚正不阿的态度,才把城守大人调任来十里城办事。可才来没多久,就被人栽赃。还是通过钨门镖局,本来这件事是没什么的,城守大人想着,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不会做的事情,也不怕别人栽赃。
坏就坏在,钨门镖局的镖被劫了。还死了人。这一下,镇抚司肯定要来调查的。因为钨门镖局,也是自己上司的门路关系。
城守大人推测,怕是有第三伙人在办这件事情,只不过第三伙人并不知道,有人是利用钨门镖局,要栽赃城守大人和自己的上司。
风传的要对城守大人不利的人,其实不过是摆在上面的一个傀儡罢了。上司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又自作主张,托人去暗杀了那个傀儡:富员外。富员外没死,而镇抚司的人,就在左近,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
城守大人说道这里,静静的看着常友。
常友听了城守大人的叙述。再一次补全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才发现,很多事情,都是因缘巧合,恰逢其会。而身在其中的人们,反而人为自己在推动这件事,其实并不是。而且,常友发现了一个小问题,就是城守大人,虽然知道上司安排自己身边的人,但是并没有告诉常友那个人是柳萝。看来传言刚正不阿的人,在这种事情上,也知道保留。但看城守大人的样子,常友又觉得,好像应该是柳萝在说事情的时候,添油加醋了一番。
见常友皱眉不语,城守大人说道:“常友,你跟老顾生活在一起,这些年,老顾就一直在三山镇没有出去过么?“
常友回想了一下回答道:“在我的记忆中,老顾确实离开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去进茶叶,过不得几天就会回来,我是从记事开始,就只记得在三山镇上的日子,其他的记忆都记不清了。每日都待在三山镇,每天都听的,看的来往的行人,却从没有关注过老顾的事情。您还知道老顾什么事?“
城守大人道:“老顾引荐我去学习的老师,其实也算是老顾的半个老师。我的上司也是老师的学生,老顾和我的上司,算是同窗。只不过,老实说,老顾这个人江湖气太重,不适合官场。所以老顾没有学习几年,就去闯荡江湖了。那钨门镖局的总镖头,曾经救过我的上司,是老顾传递的消息,有人对我上司不利。我的上司,知恩图报,所以这些年才暗中帮衬着钨门镖局。钨门镖局在三山镇出事,老顾也在三山镇隐居,实在是不可思议。毕竟他和钨门镖局还有一份香火情。怕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让老顾没有阻止这件事吧。”城守大人说完,似是在思考。
这个时候常友突然说:“城守大人,这么说也不对,老顾这个人我知道。但是跟你们说的老顾并不是一个人的感觉。首先,老顾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老头子。而且很不靠谱,他虽然教我功夫,但是我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一个武林高手该有的样子,老顾还喜欢抽旱烟,经常咳嗦,而且腿脚不太利落。如果他真的是江湖,也应该是高来高去的高手吧?”
常友说道这里,看着城守大人,只见城守大人嘴角露出了笑意。常友有点懵,莫名其妙对的,城守大人这是在笑什么。见城守大人,也没有插话,常友就继续说道。
“如果老顾真的跟钨门镖局的人有香火情,遇到了有人劫镖这件事情,怕是老顾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吧,才没能阻止。而且在事发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跟老顾在一起,老顾并没有接触任何人。”说着,常友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细节。继续说:“而且,事情很突然。劫镖的那一群人,像是正常的客商,在我们那里喝茶。钨门镖局的人来的突然,这件事也发生的突然。如果这件事真的跟老顾有关系,怕也应该是要在老顾的眼皮子底下做些什么,吸引老顾的注意。但是老顾敢把我一个人放在三山镇,不怕他们对我不利么?”
常友说道这里,看着城守大人的笑容,越来越浓。就问道:“城守大人,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么?”
城守大人摇摇头道:“首先,常友,我要跟你说的是,江湖上有一个规矩叫做,祸不及家人。况且,你有是一个小孩子,没有人会对你动手的。到是我有一个疑问,你能不能踢我解答一下?”
常友:“什么疑问?”
城守大人笑吟吟的问道:“你刚刚说的,你们?这们字从而来啊?”
常友心说,坏了,这下子柳萝的事情,藏不住了!
江湖日志第二十四章——江湖之上 庙堂之中
常友听到城守大人这么说,明白自己刚才说话的时候没注意,漏出了点信息。但是,既然老顾和城守大人有旧,又是救命之恩,想来不会害自己。常友阻止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大人你是个明白人。想来,常友这有一些事情,当说不当说的,就说出来吧。“
城守大人见常友是这个态度,点点头。
常友:“其实,今天您说的这件事,除了一开始老顾的事情外,我一共遇见了几个人,都跟您的这件事有关系。这个你们,的们,说的另外一个人,是柳萝。“
城守大人到是颇意外,双眼睁大,看着常友。
常友:“其实,如果按理来说,我是个逃犯。事情要从我刚来到十里城说起,那天富员外出事情的时候,我也在茶楼里。见富员外遇刺,所有人都往外跑,我也是。可我在旁边看见了柳萝慌慌张张的离开。起初我没有想什么。后来,我遇到了何生哥。哦,何生哥是我本来在三山镇碰到了一个书生。偏偏何生有些私事,和富员外有关系。原本我们是打算查看富员外的底细的。结果就在三山观旁边,遇见了柳萝,我当时就认出来她了。”
常友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城守大人,因为他要确认城守大人有没有再找到自己话里的疏漏。见城守大人耐心的听着自己说话,常友继续说道。
“本来我是没有怀疑这戏女和富员外的事情有关系。但是有传言说,富员外是和您不对付才会有人暗杀。当时我和何生哥是不信的,我就说了我在那天碰见这柳萝的事情。结果就在三山观碰见了她。我们两个人跟了几步,却发现有人在追杀柳萝,于是我和何生哥出手帮了柳萝。后来两人退走,柳萝摔坏了腿,何生哥去追那两个蒙面人,我送柳萝回了十里城。”
“可谁想到,柳萝居然找来了官差,将我送入了大牢。巧就巧在,我在大牢里碰见了要杀富员外的那人。”
这时,城守大人插话道:“你碰见了武成风,那武成风的兄弟闯进大牢,带走了武成风也带走了你?那你后来跟武成风厮混在一起了?”
常友摇摇头:“我确实是被捎带着救了出来,只不过我一个人人单影只,想要脱离他们,想了个法子。武成风听了我是怎么被柳萝送进大牢的,觉得柳萝在骗他,利用他。就想去找柳萝的麻烦,而我只想抽身离开,找了借口,去找何生哥。谁知道,那武成风绑了柳萝,柳萝还要去杀富员外。武成风对柳萝也是有爱的,就先去了,而我碰见何生哥的时候,何生哥也要去找富员外,说是找婉儿问清楚。于是,我便跟着何生来到了富员外家。“
说道这里,其实常友内心有一些东西在变化。事情还是这些事情,只不过常友将顺序调换,表达出来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霎时间,常友突然觉得,其实很多问题、很多要发生的事情,可能大部分都是沟通造成的信息不对称,才会有争端吧。
不过这个时候常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自己一个少年人,在这动不动死人的事件当中,还是保护自己最重要。紧接着,常友道:“谁知道富员外家里糟了杀劫,我便跟着何生哥去了他的老家。在那里,何生哥找到了婉儿的踪迹,就追寻而去。我呢,受何生哥所托,回来这里看看,一来是有没有富员外的消息,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因为从婉儿那里听到,婉儿家里的不幸,都是因为富员外。何生哥也是想找富员外报仇的。“
常友说道这里,示意城守大人,自己说完了。
城守大人微微沉吟了一下,笑呵呵的开口道:“看来人在这市井当中呆的久了,每个人都学会了说话。向着自己有利的方向说话。哈哈哈哈“
常友这时只得装作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当常友尴尬着,那边跑过来一个小厮,低头在城守大人耳边说了两句话,城守大人脸色一变。站起了身,对常友道:“常友啊,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看来,我是该回去了。“
常友问:“城守大人,你要回去办事了么?那……“
常友没有把话说完,城守大人就接口道:“不,我不是回去办事,我是回去辞官的。有消息说,我的主官大人也来了。我这就回去,辞去一身官皮,从此江湖逍遥。“
这句话说的常友有些疑惑,怎么说着说着就要辞职呢?
常友追问道:“城守大人,那你能告诉我老顾现在在哪里么?“
城守:“我也不知道老顾在哪里。嗯……不若这样,你既然已经身在这件事当中了。且随我回去,你是老顾的晚辈,也是我的晚辈。也不要总叫我城守大人了,我叫郑青云,回到衙门以后,你便叫我郑伯伯就好。待我辞官以后,若没有事情,我随你去找老顾,也算报了救命之恩。“
郑青云说了这几句话以后,倒是把常友的疑虑打消了。到了此时此刻,常友才相信,这郑青云并不会对自己不利,又觉得自己刚才话中,有许多事情,并没有跟他说。但回头一想,怕是郑青云,郑伯伯自己心中也有判断,也就不再多话。
这几天,常友已经养成了习惯。其实跟谁都是跟着,虽然有些害怕,但经历的都是自己前十几年不曾经历过的事情。倒也乐在其中了。
沿途没什么话说。常友随着城守郑青云回到了十里城。不过虽然是把人带回来了。郑青云要向上司述职,到是不能带常友进衙门,安排在了自己的府邸里。这常友是第二次来,安排在这里以后,也不敢左右跑了。就安静的在院子里呆着。
但是光呆着也不是个办法。常友开始研究何生给自己画的行功图,常友准备先从轻功练起来。毕竟有个什么事情,也好跑动。
轻功的法门,其实是常友最想学的,原来看话本小说的时候,总是有高来高去的高人。常友倒是不羡慕什么高深的功夫,羡慕的登萍渡水的轻功,这样能去到很多人寻常去不到的地方。常友甚至想着,如果自己能飞就好了。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常友开始认真研究行宫图。按照何生的解释,轻功的心法,也需要内里,所以首先还是气感。看来自己练轻功这件事,要往后放放,拿出了内功行功图的第一篇。如何锻炼气感。
内力这种东西,如果说起来很虚,玄之又玄。但何生说,如果练出来了就是实质。
常友开始学着图上的坐姿打坐。闭上眼睛冥想,能引动丹田处的第一缕内气。
常友这一坐下,闭上眼睛,眼前纷至沓来的,就是最近经历的这些事。常友知道,修行打坐,最重要的是心境,一念不起,一念不生。念起不留。但是,常友年头起来就追随着越跑越远。常友先是想起了自己遇见的这些人,然后想起了老顾,想起了包子叔、包子婶,想起了齐寡妇、想起了三山镇上熟悉的人们,想起了大脚。
甚至,想起了常友很久没有想起的家乡和爹娘。虽然,常友离开三山镇,说是回家了。但是这些年的成长,一直跟在老顾身边,偶尔会有家里的来信。但是也仅仅是嘘寒问暖。常友在成长的这几年,并没有跟在自己的双亲身旁。有时候,双亲的样貌,在常友这里,都有些模糊了。
思念到了这里,常友突然又开始害怕起来。因为听柳萝说,自己的家和塞外的一伙势力又瓜葛才销声匿迹。这……如果自己回去以后,遭逢大变可怎么办?自己岂不是变成了孤儿浪子?到是符合江湖游侠的出身设定了,但是自己并不想啊。常友出来这么长时间,在这件事情里,越来越深的陷进去。从根源来讲,常友是害怕自己一个人的,害怕自己一个人面对。
再想到这里,常友开始想,那为什么有人习武,有人读书,有人经商,所有人都在这滚滚红尘中厮混呢?无非是想求个安身立命罢了。而大多数人的追求,都是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在这世间更好的活着。
到了这,常友第一次想要获得更多的力量。是一种求生、求生存的**。而恰好,被众多思虑恐惧支配着的常友,居然有了第一道气感。
就像是一团热气一样,从自己的丹田散开走向四肢百骸。其实常友已经熟读了老顾留下的秘籍,但只是没有图谱。这气感以来,莫名其妙的,自己就引导着气感行走在身体的经脉之中。常友是练成了,但是常友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良久之后,这第一丝感觉才停下来。
常友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掏出了怀里的秘籍。看了何生给自己画的行功图,除了总图意外。常友发现,自己练的内力,已经到了第六张图上了。如果把这本内功秘籍分成十八层,常友是第六层的修为。想到这,常友笑了。
正当常友开心的时候,有人敲门。
常友打开门,是城守郑大人的管家。管家告诉常友,城守已经回来了,叫常友过去吃完饭。常友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跟着管家来到了城守会客的地方。
刚刚落座,还没等常友问,到是城守大人先开口了。
城守大人道:“常友啊,我说要带你去找老顾,到是要食言了。“
常友:“郑伯伯,你遇到什么问题了?“
城守大人长叹一声:“耀耀明堂,抵不过一青伶。人间悲已。“
常友见城守大人这样,估摸着是刚刚面见上司的时候,遇到什么难题了。也不好问,就坐在桌子边,等着城守大人缓过来。到是时间不长,城守大人,已经回过了神对常友道:“柳萝,是一个戏女,也是我的一个知己。我为官这么多年,在这朝堂之上,在这江湖之中,怕是只有柳萝一个人是真心对我好了。“
常友:“这,此话怎讲呢?“
城守:“我上司对我收,想辞官可以,先干完任期的三年。替他把这十里城建设起来再说。可我知道,这件事那是那么容易的?富员外被屠了满门,接下来,镇抚司一定在这里掀起腥风血雨,虽然上头跟镇抚司达成了共识不会动我,但这件事,一旦有了引子,我以后就想退出朝堂,也不好过日子了。而他,哼,他只当我是他手下的一个棋子罢了。”
常友听到这,琢磨了琢磨。小心翼翼的问道:“城守大人,你刚说,朝堂之上,江湖之中,柳萝对你是真心地,那你夫人呢?”
……
常友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怎么了就嘴欠来了那么一句。
不过看起来城守大人知道的挺多。
没告诉自己老顾的消息,到是说了武成风的消息,看起来,明天先去找找武成风的下落。赶在后天,去三山观附近等何生哥回来吧。
江湖日志第二十五章——无心插柳 有意伤人
常友最终没敢多睡。日头刚刚升起,斜挂在窗边的时候,常友就醒了。这一天,常友决定离开城守府。说个托词就是要终于要回家了。
从自己的卧房出来,看见下人们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但是每个人脸色都有些凝重,怕是都知道了自己老爷的打算。这个时候恐怕是心眼活的,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后事打算了吧。
常友小心翼翼的找到了管家,让他代为通知,又来到书房,见到了城守郑大人。
要说昨天的时候,郑大人让常友一句话问的面红耳赤。过了一夜,常友还是有点害怕,怕城守郑大人记仇,还记着自己的话。但是进了书房以后,见郑大人做在书案后面正写东西,看见常友进来以后,抬起头,面色如常。常友一颗心才放到了肚子里。
“郑伯伯,我是来向你请辞的,我打算今天就回我家,直隶府去看看。先回家找到我的父母。在去打探老顾的下落。”
“常友啊,你不若等一段时间,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跟你一起去回去?反正无论如何我也要回到京城,才能真正的脱去这一身官服的。”城守郑大人道。
常友哪能接这个话啊,这分明就是城守大人的客气话。常友可不敢真的就接了。常友连忙道:“就不麻烦郑伯伯了。我惦念家里的事情,想赶快回去。”
城守郑大人点点头,说道:“这样吧,常友,你带着我一封信,如果见到老顾,就帮我送给他。另外,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些盘缠,都说穷家富路,按老顾的性子,估计如果抛下你走了,也没有给你几个钱。”城守郑大人说着,就去叫管家安排去取盘缠。而自己伏案开始给老顾写信。
常友本来想拒绝的,但是想了想,自己借给了何生哥五两银子,身上的盘缠本就不多了。就收下吧。于是常友厚着脸皮,等着城守大人写完信,封好了,又塞进一个竹筒里,外面拿火漆封好,再包上一层油纸。城守大人给了常友二十两银票和五两散碎银子,又给常友一个斜跨的布袋。常友千恩万谢以后,就出了城守府。
出了城守府的常友,心态就不一样了。在也没有害怕。在加上已经有内力在身,按照常友的话说,这叫有了一技之长了。再加上昨天睡觉之前,对轻功也研究了一二。常友觉得自己未来十分远大。
但是突然,想到了轻功,又想到了赶路。常友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驴子,还在城外藏着。这……这驴子丢了自己可就亏大发了。想到这,常友在不耽搁,马上奔城北而去,路上,趁着是早上,还买了些干粮。想着自己马上就要赶长路了,又买了点盐之类的,瓶瓶罐罐,好在城守大人给了个挎包。
常友循着记忆来到城外的时候,见那几件茅草屋还在。偷进去看了看并没有人,看来武成风他们还有别的去处。自己还是找驴要紧,找到了参考。常友开始去到自己藏驴子的地方。常友心里想着,这驴子已经在野外带了几天了,会不会饿死?怕是不会,这驴子常友养了好几年,估计是自己知道找吃的,而且,自己走的时候,还特意放了点草在旁边。
一边心心念念着自己的驴子,一边常友默默的练习着轻功。可走了好几圈,仍然没见到自己的驴子。常友犯了难,这是要回十里城再去买一匹么?常友想着这件事,就肉疼。但是又怕回到十里城再发生什么事,但想到和何生的约定,还是要回到三山的。
人的念头,就是这样,一念起了,追随着的想法就来了。常友突然想起了武成风,现在武成风还生死未知。看来眼下,到是可以先去武成风原来的那处庄园看看。
常友来到了庄园以后,还真的发现了人。是左三,常友赶紧上去打招呼。
“兄弟,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呢?武成风大哥呢?“常友问道。
那左三定睛一看来的是常友,也是欣喜异常。跟上前去说道:“哎呀,常友小兄弟是你啊。我是来这里看看,准备把这处庄园卖掉了。跟兄弟们分家呢。“
常友:“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武成风大哥,糟了难么?“
左三:“哎,武成风大哥到是没遭难,可是……兄弟们还是走了几个,武成风大哥,觉得对不起兄弟们。就告诉我们,把他留下的产业都卖了,然后大家各自回乡了就。“
常友:“这……那武成风大哥在哪里?“
左三:“成风大哥去三山了,说是要出家,兄弟们谁也拦不住。常友,你要去找大哥的话,就去那边吧。“
常友听了就要走。刚迈步,就被左三拉了回来。左三道:“常友小兄弟,我这里在外面遇到一头驴子,你先拿去当个脚力吧。“这常友去了后院一看,正是自己丢的那头驴子。也顾不得和左三收什么,骑上驴子,就奔三山而去。
常友这几次出入三山都有不同的境遇。偏偏这一次来说是主动的。按照左三的说法。去了三山寺那边。
路上来的时候,常友就在想,这三山真是个奇妙的地方。东面有座三山观,西面有座三山寺。而且不大的范围内,藏着不少洞天。稀稀疏疏的看到山上有不少的炊烟升起,本来是个隐修的地方。却有一股子生活的气息。按照现在常友对这里的理解,怕是这里都是俗世中打过滚,混的并不如意的地方吧。
富员外家破人亡之后,来到了这里。这武成风也来到了这里。怕是过段时间,城守大人,柳萝,何生,婉儿都要来这里所谓避世吧。想到这里,常友想到了老顾说的一段话,就是为什么不让常友来三山。
老顾说,三山本来是世外之地。恰恰因为名头太大,多少市井之人,都去三山隐修。其实,这样的地方真的是隐修之地么?并不是,不过是逃避罢了。甚至是让人瞧不起的逃避。真正的隐修,就应该在市井之中。所以老顾才开了茶水铺子。
不过,就常友这些天,从别人那里了解的老顾来说,怕是老顾才是真的逃避吧。
挥散了脑海中的念头。常友牵着驴子,往西山的后面走去。那里是武成风现在的藏身之处。行不多时,来到了这里之后,常友先是拿出了一个哨子,吹了三声,不就听到了回音,两声。这哨声听起来像是鸟叫,也是武成风和自己东西们对话的暗语。
常友循着声音,来到了一处草庐旁。就看见竹条做的篱笆里,武成风光着上身在哪里换洗衣服。身上还有伤口。武成风见来人是常友,似乎并不意外。让常友进来以后。
武成风道:“常友,你不是还有事情么?怎么来这里找我了?“
常友:“成风大哥,我是来道歉的。没想到让你卷进了富员外这件事情当中,还伤了几个兄弟的姓名。“在常友心里,其实武成风的兄弟丢了性命,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如果自己是不是说,有人要找富员外的麻烦,也许武成风不会当时就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哪怕因为柳萝的事情,武成风晚了一天在去,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现在身上还有伤。
常友来的时候,没有想明白。可到了这里,常友想通了。这件事,就是自己的问题。
如果武成风有什么话,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有个交代。不然,常友过不去自己的良心。
江湖日志第二十六章——市井癫狂人 江湖有缘事
常友说完这句话,本来想着武成风有很多反应。却没想到,武成风听了只是淡淡的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活。对常友道。
“常友,你不要这么说。其实,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武成风仰起头,这个大汉突然有了感性的一面。接着武成风对常友说:“其实,去找富员外这件是,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知道柳萝是利用了我对他的爱,但是我其实并不在乎。我去找富员外的麻烦,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你并不知道。我也是为了给自己和柳萝之间的事情画上一个句号。至于兄弟们的死……常友,你知道么,我其实恨不得是自己死了。”
常友听到这句话,反而有点迷惑了,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武成风也没等常友说话,继续道:“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我在大牢里和你相遇之后,其实就在反思自己的一声。我,其实不过是个罪人罢了。家中老父亲,老母亲生我养我,给了我这一身筋骨,甚至让我练了一身本领。我却为了儿女之情,抛家舍业。这还不算完,还学人家聚啸山林。“
常友到这才明白有些恍然。
“我武成风,虽然是个混人。可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这么做。我的这些兄弟,在跟我之前,其实多多少少都是当地的青皮,也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不过,跟了我以后,让我押着,不能伤人性命。可,不伤人性命,就不是为恶了么?我的不孝,还有我这些兄弟们的所作所为,其实,按律法早该死了。“
常友听着越发的惊讶,这什么时候武成风居然有这么“正经“的思想了?
“成风大哥,你怎么会这么想?”常友问道。
“常友啊,你还是个少年人,你并不知道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一夜,我们和富员外厮杀,在有些人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那镇抚司来人,我就知道,如果我再继续下去,怕是要死了,而且,被镇抚司抓到,可就不仅仅是一个人死了,而是要害了我这一家一姓啊。不过,最后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武成风,虽然练过几天拳脚,但是我知道,我的功夫并不入流,只是靠着蛮力罢了。而我做的事情,又足够灭我三族,我已经没了求死的勇气,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我的生身父母。所以,我才让兄弟们离开。各凭本事定生死吧。“
常友漠然,他没有办法体会武成风的心态。虽然听了武成风的故事,但是,毕竟不是武成风本人。有些心理上的感受,还是要经历过,处在一定的位置,才会有。别人听了去,不过是肤浅的表层罢了。常友知道,这又是一个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其实有时候,失败不可怕,死也不可怕。怕的是,想死未死的这种状态。
这种情况下的武成风,已经不适合干任何事情了。他的心气已经没了。也许曾经因为莽,因为痴,因为不顾一切,武成风还能活的精神些,可这些都不在的时候。怕是武成风也就只能留在这里了吧。
常友离开武成风的住处以后,看着满山青色,竟然一时无语。这离开老顾的这段日子,自己是第一次面对这些事情,偏偏又起起伏伏。多少人的转变,都在这几天被常友看到了。常友有些消化不了。
山风吹来,将常友吹醒。常友整理了一下思路,想着,还答应何生哥盯着富员外。何生哥说来三山,也怕就是明天的事情了。自己还是先去王老爷子处落脚,等何生哥吧。
常友来到王老爷子的住处以后。跟王老爷子打了招呼。
王老爷子倒是个淡薄的人,见常友来了,就像是招待晚辈一样,招待常友。也没多问,也没多说。常友这是自从老顾走后,第一个在其他人身上感到安静平和,跟城守大人的如沐阳光不一样。王老爷子,是真的让人感觉舒服。
就这样,常友在王老爷子这里休息下了,大理了驴子,又给自己也大理了打理。开始打坐练功。
再等天亮的时候,常友又是早早的起来。帮助王老爷子劈了柴,又去挑了几担水,挑水的时候,常友练着轻功,似乎越来越有感觉。身轻如燕,怕是说的就是现在的自己,常友的一跃一纵,已经是以前不敢想的高远了。就这样,常友在王老爷子这里落脚,也不好意思给王老爷子银两,毕竟闲的生疏了,就帮王老爷子打理了很多事情。
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就到午时了。常友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等何生来了以后,说几句话,就正式踏上回乡的路程。
因为按约定,这一天,何生要来了。何生是个信人,不到午时。何生就上得山来。见到常友以后,让常友在一旁等着,自己去王老爷子的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
出来以后,常友见何生来了,也跟王老爷子打了个招呼。随着何生下山了。两人边下山,边聊天。常友问何生:“何生哥,你最后找到婉儿了么?“
何生摇摇头:“我没有找到婉儿,我想了想。回家看了看爹娘,安顿了一下。跟爹娘说,在外面还有事情,没有安排好。和我爹大吵了一架……“
常友:“为什么要和你爹吵架?“
何生:“我前段时间回家以后,我爹就让我好好在家里呆着,找个媳妇。生个孩子。但是我离开了,这次回去,我马上就要离开怕是,我爹觉得我不孝吧。“
常友:“何生哥,那你这是要回去么?我怎么看你又背上了包袱?这像是出远门的架势啊。“
何生:“常友你忘了么,我曾经在的武馆,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办。等办完事我就回去了。“
何生讲到这里,常友急了。常友把武成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何生讲了。因为常友觉得,武成风那样一个人都觉得自己不孝,何生这读书人,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孝道为先啊。
但是何生摇摇头,对常友说:“我何尝不知道孝道为先的到底,甚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知道爹娘对我的期许,但是,可能我这一辈子,除了婉儿,再也不会和任何女子成亲了。常友,就此别过吧。江湖此去,后会有期。“
望着何生远去的背影,常友心里想着,一定要早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不正常的人。昨日因为武成风的事情,触动了常友要早日回家。今天,又见何生如此癫狂,自己更起了早日回家的念头。虽然常友知道,何生也有自己的考虑,在他看来,现在还是义字当头。可对于常友来说,自己离开三山镇,因为老顾不在,现在自己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还是回家吧。
想着,常友连十里城都没有近,就骑着驴子,绕城而去。一路向北。
常友是打算直接回家的。常友依稀记得,老顾跟自己说过家乡的事情,也知道如何去找自己的家。常友的家,在直隶府的首府。那里有一家店面,做玉器生意,有陆家的人。找到了就能回家。
这一路北上,常友一直没有停留,直到夜幕降临。常友一直走的官路。在天色见黑的时候,常友就想着找个地方休息了,加上自己练了内力。常友并不觉得在野外会有什么危险,当然如果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就更好了。
要说常友这一走,其实也没有多远的路。不过也就百十多里地,不过终究离开了三山镇和十里城方圆。
眼看着前面有一间破庙,常友就直奔而去。
许是常友心里存着早日回家的念头,而忘了破庙误入,这一入,差点又生出事端来。
江湖日志第二十七章——雨夜多奇事 保命是第一
常友面前的这座破庙,围墙已经破败不堪,有几处的围墙都有了缺口。一般来说,这种庙,其实都不是正经的佛寺或者道观。仅仅是原始崇拜,或者土地、山神之类的。没有宝相庄严,到是有一些阴森。
但常友现在感觉自己是艺高人胆大。探头探脑的进了山神庙,发现里面早就有了人,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常友判断不是庙祝,因为这人有乞丐身上最有标志性的两件东西,一根棍子,一个碗。但是看到乞丐的棍子,又看看自己的棍子。嗯……常友觉得,自己这也像是丐帮的啊。
进了庙里多少有点尴尬。常友也不知道怎么搭话。那乞丐到是浑然不觉这里来了个人。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眼看着潮气越来越重,常友觉得可能是要下雨了,赶紧去院子里找了点能烧的树枝,看了看着庙里,也不敢在屋子里烧。就到门口,拿火折子升起了火。
正巧的就是,刚升起火来,外面就下雨了。雨一来,这空气中的温度,就开始下降,常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老顾原来的时候,就跟常友说过,出门在外,最好不要感冒发烧,有可能会要了性命。所以,常友是一个非常知冷热的人。
这边升起火来,也就吸引了乞丐的注意力。那乞丐,许是也觉得下雨了,有点冷,就凑过来。常友是个善良的人,见乞丐过来,就递给乞丐自己买的烧饼。乞丐也不说话,伸出手接住了,点点头,冲着常友一笑。常友是打量了一下这个乞丐,到是长得也算周正,只不过脸上脏了一些。出门在外,对人有防备,也要与人为善。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是老顾一直灌输给常友的准则。
见火已经起的差不多了。常友拿出了几条木炭。在庙里收拾出来的空气上摆好,为了烤一下去潮气。这晚上就在这里打地铺了。驴子自己是没办法照顾了,已经拴在了屋檐下。
那乞丐,看常友在里面收拾。怕是心里想着,到底是个刚出门的少年,出来还讲究这些,等日子长了,能活下去就好了。还讲究些什么呢。倒也是不怪乞丐心里边编排。其实来说,如果一个身体健全的人,但凡是不懒,那也沦落不到乞丐这个地位。人们之所以看不起乞丐,很多时候,不是因为脏,而是因为懒。
不过乞丐到是个知趣的人,见常友已经在里面歇息了,自己就靠在门边,守着火堆。常友收拾完,就也停下,盖上杂草,坐在地上,拿出了烧饼吃。
这雨幕下的破庙中,两个人到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出门在外的,有什么遭遇,都不稀奇。常友想着,好在这是遇见一个乞丐。要是遇见了,带刀的人,常友是无论如何不敢再这个地方停留的。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两个人正在安静的呆着,外面突然有了马匹的声响。常友和乞丐一起向外面望去,确实有几个人从远处策马而来。可能是夜晚行进,赶上大雨,看见这边有亮光,才过来看看。
来人是三个。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袖口上还有花纹。到是没有蒙面,腰间带着腰牌。那几个人下马以后,把马栓在了一边,有一个领头的人,走到庙门口道:
“庙里的朋友们,请了。在下三人,因镇抚司公干,遇上大雨,需要留宿一夜。行个方便。”
这个时候,常友是坐起来身子的。那乞丐听了这人的话,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起身让开了。常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这庙里的地方本来就不大,常友只能起身,把自己的草堆挪了挪。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动作上看的明白。
那三个人,就立刻进了庙里。要说公家出来办事的,身上的家伙就是全。进来以后,三个人分工合作,将庙里又收拾了一下,其中一个人,还点了一盏灯。嘿,啥时间,这阴森恐怖的小庙里,还有了温馨的感觉。
一开始的时候,常友进来,只有乞丐。两个人还能和平的相处。现在又来了三个人,不知道乞丐是怎么想的,常友心里还好奇,这镇抚司怎么看起来哪里都有呢?三伙六个人,就在这个小空间内,各自沉默了。
常友有心问一下,到是镇抚司那边有人先忍不住,开了口。
“大人,我们这么着急要赶回去是为什么?那边的事情不还没完么?”
“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灭了全家……”
三个人聊了两句,常友支棱着耳朵正准备听呢,结果,被其中明显是带头的人给打断了。
“小声点”那人说着,警惕的看了看常友和乞丐。乞丐仍然是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而常友呢,在自己铺的草席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正当几个人正要再次沉默下去的时候。
只见雨幕中再次走出来一个人,那人浑身披着蓑衣,大斗笠盖住了脸。让人看不清楚。不同于看见常友和乞丐时候的泰然自若。看见这个人来,镇抚司的三个人明显紧张了起来,其中有一个人站了起来,手上扶着刀柄。而其他两个人,也支起了身子。
常友和乞丐,是先前就在这个破庙里,所以没什么。而现在外面下着雨,这个人穿着蓑衣明显是有备而来。这荒山野岭的小破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那个人,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站到了破庙门前。这一下,可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常友伸手摸到了自己的棍子。那三个人,都站了起来。还是领头的那人,先说了话。
“这位朋友,敢请教?“
那人抬起头,常友顺着看过去,虽然现在是下着雨,外面漆黑一片,可这破庙当中,还有几粒烛光依稀能看到来人的面庞,刀削斧刻的脸上,有两道疤痕,从左眼眉骨到鼻尖。听到镇抚司的人问话,那个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到是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问话的人,轻轻地说了一句:“镇抚司的?百户还是千户?“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压根就没把镇抚司的人放在眼里,来回扫视了一下四周。眼睛到是留神到了乞丐身上,那乞丐自从看见这个人以后,就挪到了庙里头。
“镇抚司办事,不希望别人插手,我办事,自然也不希望别人插手。”说完,那个人就要抢身向前。
这一瞬间,在旁边的镇抚司三人,站起来的,直接挡在了来人面前,两人兵器当朗朗的一碰撞,那蓑衣人也是拿了一柄长刀,此时常友才看的清楚。
这个时候,镇抚司的三个人,已经分开了,一人与蓑衣人对峙,一直站到门口处,估计是堵住了退路。另外一个人,还在原地不动。
常友见已经动了手了,也起身,不过好在常友身上的要紧事物一直没有离身,常友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挎包。转头看向了那个乞丐。那乞丐此时再也不是懒洋洋的样子,站在里面的窗户边上,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户,却突然翻身又回来。
蓑衣人被镇抚司的人拦住明显已经急了,越发抢攻。那镇抚司剩下的最后一个在里头的人,看见乞丐要跑,知道这人跟乞丐有关,就去抓乞丐。要说这镇抚司什么都管,最主要管治安。这人拿着刀,追乞丐,这肯定是个案子。
还没等那人过去,窗户里又闯进来一个人。这人进来以后就跟镇抚司的人也打了起来。常友一看,心说坏了,这都打成一锅粥了。
蓑衣人一伙明显两个,镇抚司有三人,还有个乞丐。虽然分别属于三个阵营。可各自都有牵制。人数上,蓑衣人吃亏,乞丐就一个。但是蓑衣人越打越急,镇抚司有人守着门口,那乞丐只想逃跑。
就这个时候,常友反而不敢乱动,常友怕一乱动,就有人围攻自己。
但是,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开的。
镇抚司的人,和从窗户进来的那个蓑衣人的同伙,就打到了长有这里,两人兵器的一次碰撞,一把刀就划向了常友。
江湖日志第二十八章——莫管闲事 莫操闲心
这个时候常友如果不采取什么措施,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刀风刚过来的时候,常友已经横起棍子了,手上还用上了劲,斜着向上。要是刀刃砍上了,常友都怕自己的棍子一分为二。好在过来的是刀背。
常友这一动不要紧,霎时间,所有人都卷进了这个战团。门口有镇抚司的人拦着,不好出去,这边庙里的空间又小。几个人打着就打着就乱了。
那蓑衣人看局势如此,打了个呼哨,就要逃跑,两个人一起向着门口冲了过去。这边镇抚司一个人守着,躲不开两件兵刃,只得让开。两人就此到了院子当中,镇抚司的另外一个人,也追了出来。里面空间就开阔多了,那乞丐,趁所有人不注意,奔着窗口就跳了出去。
等镇抚司的三个人追到门口以后,蓑衣人不见了,那乞丐也不见了。只留下了常友自己在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镇抚司的三个人,走回来,领头的对着常友道:“镇抚司豫中府总旗曹尉。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三个人形成了一个品字形,把常友围在了中间。常友拿着棍子,戒备着,看了三个人,说了一句:“我跟他们都不认识,也不是同伙你信么?”
曹总旗听了常友的话,饶是刚才生死之间的打斗刚刚结束,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我信,不过,这荒郊野外的,你是怎么一个人孤身上路呢?我们来之前,你发现了那乞丐什么问题没有?”
常友:“啊,我叫陆常友,自三山镇来,这是要北上寻亲的。也是赶路到这里,才落脚在这里。你们来之前,那乞丐一句话都不说,我以为是寻常乞丐,没想到,深山还有功夫。”
曹总旗听了常友的话,挑了挑眉毛:“你是从三山镇来?你姓陆?你认识老顾?”一连串的三个问题,本来已经不再戒备的常友,再次戒备上了。曹总旗缓了一下,也不等常友回话,揉身而上,提刀攻来。曹总旗身边的两个人,却退到一边,一个在门口,一个在窗口,显然是封死了退路。
常友有点莫名其妙,这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开始动手了呢?刚才乱战当中,常友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保命,大部分都是守势,为的是不让别人伤到自己。而这曹总旗打过来的时候就有意思了,刀还带着刀鞘,没有漏刃。
曹总旗的功夫,看起来像是行军出来的,刀法俨然有度。这么打过来好似有考教常友的意思。常友没得办法,还是为了不挨打。这空间相对两个人又大了起来,就抡起了老顾教的棍法。
而脚下,也有意无意的使着功夫。两人一来一回的抖了有二十多招。常友的棍法和脚法配合的越来越好。渐渐地,曹总旗攻起来有点吃力,偶尔用上了守势。
再过了六七招以后,曹总旗抽身而退。双手抱拳对常友道:“老顾的高徒果然名不虚传。”
到了这时候,常友也明白,怕是这曹总旗也认识老顾。常友回答道:“我这么有名呢么?”
又给曹总旗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边镇抚司的其他两个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中一个稍微年轻的道:“你这孩子,客气话听不得么?”常友听了,嘿嘿一笑。
那曹总旗转头对开口的那人道:“你还说他是个孩子,你比他大不了几岁,我看你就没有人家这功夫。”那人听了这话之后,抬腿就要上前跟常友过招。到是常友挥挥手道:“不打了,不打了。好好说几句话。”这样,破庙里仅存的这四个人,才坐下来说话。
也是这时候,常友才知道了。这曹尉,是镇抚司的总旗。而其他两个都是镇抚司的校尉。镇抚司从力士、校尉、小旗、总旗,到百户、千户、指挥使。这曹总旗好歹也算是个小官了。
常友:“曹总旗,刚才跟那几个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阵,你们不追么?”
曹总旗:“嗨,不追了。这天下类似的事情多了,我们镇抚司如果什么都管,可管不完。况且,我们身上也有公差,要不是下雨了,我们也不会停留在这里。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常友:“哦?那曹总旗,你们几位这是要去哪里公干啊?”
曹总旗:“要去京城回述职,顺便送点消息回去。具体是什么就不能跟你说了。”
常友:“曹总旗,是怎么认识老顾的,还知道我的事?”
曹总旗:“哦,是这么回事。十年前,老顾还在江湖上的时候,救了我们指挥使一命,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力士,跟着指挥使办差。我见识过老顾的功夫,当时想求老顾收我为徒,结果老顾没有答应。后来,老顾一直和我们指挥使通信,所以我才知道你的消息。”
常友点点头,那曹总旗接着说道:“不然,你以为就钨门镖局那件事情,我们镇抚司会放过你?”听到这里,常友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又有老顾的消息了,明显镇抚司知道老顾就在三山镇,而钨门镖局在三山镇出了事情。怕是曹总旗这里有消息。
常友问道:“那曹总旗,你可知道老顾去了哪里?是老顾把我留在了三山镇,我才出来找他的。”
曹总旗:“常友你这出来不知道对还是不对,老顾如果离开那,无非两种情况,一个是仇家知道了老顾隐居在三山镇,要寻他麻烦。一个是老顾有什么不得不离开的事情,又不想带着你。”
常友:“曹总旗,为什么说,我出来不知道对不对呢?”
“常友啊,你可能都没有发现,三山镇上其实卧虎藏龙。而且,你在三山镇的镇子里,我们镇抚司知道了这件事,一定里里外外的盯紧了,不可能让他们再出什么事端。另外一个,就是你现在出来了,如果老师真的是因为仇家的事情,你一个人上路,也没有人照应。虽然我见你有一身功夫在身,但是,这江湖上,高手云集,你是没有办法确保自己的安全的。
常友听到这,暗暗有些害怕。自己这内力都是刚刚练出来的,还能凑热闹去参与富员外他们的事情,也是胆子大。
两人差不多聊了聊,本来常友是想跟着曹总旗的,按理说大方向上,现在是顺路的。但是,常友最后也没开口。曹总旗安排了两个校尉依次守夜之后,几个人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曹总旗三个人跟常友打过了招呼,就扬马而去。这边留下了常友自己,也不敢再破庙里多呆了。出去擦了擦驴子,又带驴子去喝了水,吃了草。常友也奔着上路而去。
这一次的上路,到是正常了很多。常友又经历了昨天的一场打斗。早就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走在路上,对着遇见的人都抱着一定的戒备心理。中午的时候,路过一个村子,换了几口干粮就上路。按照现在的走法,到了傍晚的时候,恰好也就刚刚能走到下一个城里。到了城里多少就能有点安全感,是以一路上,常友根本无心欣赏周边的美景。
正走着,约莫着快要到城里的时候。常友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人。为什么说这些人奇怪呢。因为都是乞丐。要说这天下虽然承平已久,但是乞丐还是不少的。哪里都有混不下去的人,哪里都有懒人。这江湖下九流的叫街的乞丐,是绝不会消失的。
昨天刚碰见了乞丐,今天又碰见了乞丐。而且依稀看起来还不少。常友想着,看来这城里事有热闹看了。说着也就和驴子一起进了城。
江湖日志第二十九章——挡人财路 如伤人父母
进了城以后。由于是天近傍晚,常友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客栈,先把驴子放了。然后才上街逛逛,之所以今天这么放松,是因为赶了大半天的路,而且昨天又那么惊险,吃的东西也快没有了。常友打算从这里修整好在上路。还有一件事,就是常友实在很好奇,这乞丐扎堆的事情,是不是丐帮有什么动作了?
不过常友虽然在城外的时候,看见了乞丐们走进城里,可这一进了城门,再也找不到几个乞丐了。怕是在城中有什么据点,各自去了吧。
想到这里,常友也就不去凑那个热闹。随遇而安,慢慢悠悠的逛着这座城。走不几步,就看到了一个茶楼的小厮在街上招呼客人。
“南来的北往的,走街的串巷的,来听听大师梁山柏今日开讲《刺星阁密闻:起于微末》”那小厮叫的热闹,旁边的人偶尔有几个停下的。
都是在议论,这刺星阁是个什么组织,有什么好听的,到是有几个人,听到了这名字,就走了进去。这一时间引起了常友的好奇,听柳萝说,这天下的茶楼有八成都是楼外楼的生意,这么煞有其事的讲刺星阁,怕刺星阁也是江湖上的一个山门。听起来像是个杀手组织啊。
常友想着就走进了门,这边看见常友进门,有小厮过来引着,落了座。常友要了一杯茶水,一叠小菜,几个糕点。虽然贵,但是离开十里城的时候,有城守大人给的盘缠,也足以付账。并且,常友在十里城就想去茶楼看看,谁知道遇到武成风的事情,连戏台上讲的什么都没明白呢,就出了事情。这次来这里,也算圆了自己的梦吧。
常友落座没多久。那舞台幕后面就走出来一个人,都说这人是大师。叫梁山柏。看起来笑呵呵的,一身长袍到是干净利落。
走到台上,站在那,作了个四方揖。众人也就安静了下来。梁大师这才开了口。
一重山外一重门
楼阁玉暖镇生魂
三教五姓安天下
七宗九府十三军
说,江湖上有一个杀手组织,叫做刺星阁。
这是个什么地方?这是个杀人犯云集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手染无数的鲜血。所有听到刺星阁的人,无不闻风丧胆。各位看官可能要问了,说,不才在下,为何上来敢说这刺星阁的故事。
诶,这可有的说了。这刺星阁,干的是什么买卖?杀人的买卖。多少人因为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才梁某,这厢来讲一讲他们的故事,也好让大家有个防备。
听到这里,常友心里犯嘀咕。这要真是刺星阁是个杀手组织,您老人家跟着编排人家,怎么还活的好好的呢?这让真杀手听到了,怕是要取你性命的。想到这里,常友赶紧止住了思路,继续听着梁大师说书。
说打五十年前。那一年,天下初定。这群雄逐鹿之后,各地仍有大大小小不同的起义军尚未完全平定,有这么一个人,叫什么已经不可考了。可江湖上人送绰号叫做刺星。这刺星其人,原本仅仅是当年十八路起义军中一路小校,奈何与上司不和,一怒之家,拔剑杀人。事成之后,在这万军之中,扬长而去。这是刺星的名号第一次打响。那路起义军的首领知道之后,震怒非凡。
当日,着急了麾下将校,要捉拿此人。当时,有一人越众而出。话说这人是谁?宁州万花骑骁骑校尉重万花。这个人可是个狠人啊,当年争天下的时候,带着万花骑,手拿两朵金锤,大战前朝御林军,砸了个万多桃花开,一场大战下来,有杀了近万人,这才有了名号。
那重万花请了命以后,点起账下亲兵,就离开了大营。一路向中原追踪而来。
却说刺星此人杀完人之后,知道自己在宁州呆不下去了,就要回乡。两拨人马都往中原来,那万花骑有马屁在身,比这刺星脚程快了不知凡几。赶在刺星之前,就到了西陕府刺星的老家,左右寻不到人,一怒之下,大杀星重万花屠了刺星一家老小踪迹二十七口人。可刚巧,刺星的表弟,当日没在村子里逃过一劫。等刺星回来以后,得知家人被杀,是怒上心头。
四处留下话去,要取宁州起义军主将在内,一十四人性命。
这件事,大家应该都知道吧?宁州刚定之后,前后不到四年的时间,宁州军上下十四位将军相继去世,朝廷说的是病故。但实际上,就是刺星此人作怪。
说那日子,刺星回合了自己的表弟。痛定思痛,隐居一年,练成了绝世的武功。专门找到宁州军落单的将军下手。三个月间,刺杀三人而后全身而退。
当时是,宁州军大将军又是召集麾下众将士要捉拿此人。还是重万花此人出列。要说着恩怨,就是重万花留下的,也该是他解决。于是乎,重万花放出消息去,说事情是他办的。要和刺星分个高低上下。两人约了大湖边决一生死。
可惜,重万花让麾下将士,将消息散布了整个宁州,说要在七月初一那一天,与刺星见面。可是从六月三十到七月初五,重万花一个人在大湖边等了整整六天,没有见刺星的人影。偏在回程的时候,让刺星找了空隙一击而中,身死道消。
这一下,整个宁州震动。
……
说书先生在上面说的唾沫横飞,地下的人听的是如痴如醉。这个时候,常友身边坐着的一位先生开了口。
“哼,这楼外楼好大的胆子,现在都开始编排起刺星阁的故事来了。这是没有故事可说了,还是嫌自己的买卖大了,不知道什么叫做树大招风么?”
常友寻声看去,却是做在自己旁边的一个汉子,一身短打在身。看样子也是个走江湖的。常友错过去问道:“这位老哥,可否为在下解惑,您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那汉子见旁边有人搭话,也不客气,道:”这楼外楼,占了天下七成以上的茶楼、戏院的股份。是专门贩卖情报的组织。这刺星阁,是个真真的杀手组织,乃是天下第一等的杀手组织。成名之作,就是一开始将宁州的十四位将军杀了。“
常友问道:“哦?此事是真的,那宁州的这十四位将军死了,难道朝廷不管么?“
那汉子说:“当时天下初定,各地仍有起义军。不过是向最大的势力低头罢了。貌合神离的很多,这宁州就是其中跳的最欢的,朝廷巴不得宁州上下失去了主心骨,这样才好真正的收归治下。也正是宁州的十四位将军死了,才让朝廷打开了铁板一块的宁州,朝廷巴不得奖赏这刺星。“
常友心说,难得还能听到这样的消息,怕身边这个人,也不是普通人。好歹江湖上有一号。想问再多,那人已经起身而去。走之前,还说了一句“怕是这平静的江湖,要起血雨腥风了。“
常友按照那汉子说的,跟着想下去发现。如果这楼外楼真的是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那刺星阁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怕是真得要碰上一碰。杀手杀人不能没有情报,如果不想暴露,只能自己培养,看来应该是刺星阁自己培养的势力,影响了楼外楼的生意,这才让楼外楼想出了编排刺星阁的主意。让刺星阁暴露在大家的眼皮子地下,这样。如果镇抚司知道了刺星阁的确切消息,那么久能将刺星阁一网打尽。
看来,这江湖之中的门道到是真的不少。
常友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刚想离开就听见外面人声鼎沸。常友心道,莫不是我不适合来茶楼?每次来茶楼都赶上事情,是了是了,以后还是不要进这种地方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