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虚空长河
沈源披着兜帽衣，将小剑戴在胸前，兴致勃勃地翻开手中那本《虚空观想法》。
光看名字，沈源便知道这本书与虚空长河有脱不开的关系，说不定会触类旁通，对他的虚空祭术产生什么促进作用。即便没有实际用处，无法增加沈源的战斗力，单是探究更多关于虚空的秘密这一点，对沈源而言便弥足珍贵了。
此外，沈源离开这寂灭归墟回归地球的方法，很可能就要着落在这本书中。
沈源小心翼翼将手中的《虚空观想法》打开。
一道白芒在沈源眼前闪过，似是在沈源无法反应过来的刹那中没入了沈源的双眼。
沈源惊呼一声，以为受到了攻击，弹身而起，眉间有深青色灵魂源力引而不发。
视线从《虚空观想法》上挪开之际，沈源愣了一下。
眼前空无一物，寂灭幽深的场景已经消失，他此时正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
灵魂源力四散探查，沈源心中了然。
这应该是那本书中铭刻好的幻境，并无半分攻击的意图，其存在的意义，应该是给翻开书本的人在幻境中展现什么东西。
果然，一片纯白的空间中，一个黑点出现在半空，从几乎肉眼难辨的微小渐渐变大。
当这黑点化作乒乓球般大小的时候，通体一震。一道纤细的灰色气流从中缓缓探出，就像新生命第一次触摸这个世界一样，缓慢而温柔地向外延伸。
灰色气流越来越壮大，更长、更宽阔，沈源很快在这灰色气流中看到了奔腾的现象，气流也越来越沉重，变得像水一般。
一条灰色的河流从依旧在不断变大的黑色区域中流淌而出，在空中蜿蜒向前。
紧接着，灰色河流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颜色各异，姿态也不尽相同。
见到这一幕，沈源心中巨震，低呼道：“虚空长河？”
灰色河流散发出了沈源熟悉的气息，那是巨量的虚空元素和其他一些沈源无法分辨的东西混杂在一起所发出的，正是虚空
长河！
而虚空长河中的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大世界，散发着属于自己的独特光芒。
这些数不清的大世界在虚空长河中沉浮不定，随着虚空长河而一同向前滚动。
有光点就此熄灭，再没有亮起，那是一个大世界就此被虚空吞噬。
也有新的光点在虚空长河中诞生，如婴儿眼眸般明亮的光芒闪烁明灭，与周遭无数大世界一同，向前滚滚而动。
在虚空长河的.asxs.，那黑色区域与虚空长河的交界处，同样有无数新的光点喷薄而出，填满新出现的长河区域。
沈源满眼震撼，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
这才是……世界的全貌吗……
看着这虚空长河滚滚向前，无数大世界在其中沉浮生灭，沈源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以一个生物的视角，大世界便是足够宽宏的层级了，但在虚空长河中，连一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曾经的沈源，认为圣者便是世间最强的存在。可当他成为圣者时，才意识到神灵的伟力是多么的超然。
但即便是伟大的神灵，在整个虚空长河中，都是不值一提的蝼蚁。
地球世界和龙魂世界相撞，在两个世界的生物看来，是毁天灭地的灾难，但在虚空长河中，这只是两个光点靠得太近，互相摩擦一阵后一齐熄灭罢了。
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事情。
沈源屏息苦笑了一声，终于能稍微理解，为何虚空会有那么强的蛊惑力量。
当一个人的三观被事实彻底摧毁，在新世界的背景下重新建立之时，还能坚守本心、不忘使命的人，万不存一。
虚空长河在沈源面前滚动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几乎凝固在空中，其内闪烁的诸多大世界也变得安静许多，悬浮在虚空长河内。
沈源心中一动，凑近一些，双眼在虚空长河中快速搜寻。
冥冥中有气机牵引，令沈源没费太大力气，就在浩如烟海的大世界中找到了两个连接在一起的光点。
这两个
大世界彼此相连，但空间壁障却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共同阻隔外部的虚空元素，如同一双连体婴儿般，共同呼吸，在虚空长河中同进同退。
“地球和龙魂！”沈源激动地低呼，在他心意转动下，虚空长河迅速放大，将地球和龙魂世界呈现在他面前。
他能清晰看到两个大世界上的山川河流，能清晰看到两个大地相接处巨大的撞击痕迹，甚至能隐约看到两个世界中的城市，还有穿梭在城市中蚂蚁般的人们。
沈源情不自禁地微笑。不必谁告诉他，他便知道，这是虚空长河如今的状态，相连在一起的两个世界的状态比他想象中好得多，并没有战火连天生灵涂炭的迹象。
奈何，沈源并没有办法仔细观察两个世界的情况，根无法在里面准确找出某一个人，否则他一定会去看看程阮。
他不知道现实中过去了多久。虽然在沈源的感知中过了整整五年的时间，但他心中从未忘记过，自己还有个未婚妻，未婚妻腹中，还有自己的骨肉。
沈源恋恋不舍地看了一阵，随着他心念移动，虚空长河在他面前疾速缩小，令他能够再次看到虚空长河的全貌。
虚空长河流动的速度再次加快，诸多大世界生灭不断，沈源很快便找不到地球和龙魂世界的所在，但他对此并不在意。
这是虚空长河今后的行动轨迹，是还未发生，但注定会发生的大势。
不多时，沈源看到了虚空长河的终点。
那是一片同样的黑色区域。
灰色的虚空长河汇入其中，没有掀起半分浪花。
临近终点之处，虚空长河内的大世界已经变得极其稀疏，九成九的大世界都在漫长的时间中化作了虚无，被虚空彻底吞噬。
但仍存的大世界却广阔无比，生机十分磅礴旺盛，其上闪烁的光亮也极其明亮。
即便是以沈源而今的视角，这些生存到了最后的大世界也巨大得无法忽视，比起长河上游的大世界，大了何止百倍。
第四十九章 世界是如此运行的
整个虚空长河中的大世界也呈现相同的递进趋势，越是靠近终点的大世界，便越是广阔，越是强盛。
沈源的灵魂源力小心探入起末两个黑色区域中，心中了然道：
这两个区域就是寂灭归墟。
并不是两个寂灭归墟，.asxs.的寂灭归墟和终点的寂灭归墟，其实是同一个寂灭归墟。
但虚空长河并未连成一个闭合的形状，而是有始有终的线段之态，使得寂灭归墟看起来像是两个。
沈源理解不了起末两个寂灭归墟同时存在，彼此并不重叠，但实则为一的状态，只知道寂灭归墟就是这样一种存在，至于其运行的规则，完全不是沈源能够探究的。
静静观察了一会儿虚空长河的终点，沈源忽然微微蹙起了双眉，虚空长河在他的心念下迅速放大，令他能清晰看到虚空长河终端与寂灭归墟的连接处。
这就是整个虚空长河的终点，所有物质与非物质在这里化作“无”，重归寂灭。
但仔细看去，沈源却发现，每一个抵达终点的大世界似乎并未进入寂灭归墟，而是在距离寂灭归墟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突兀消失在了虚空长河中。
由于其消失的点距离寂灭归墟极近，很容易被误认为这些大世界最终落入了寂灭归墟中。
若不是沈源盯着这里发呆，恐怕都察觉不到这处的诡异。
这些大世界……就这样消失了？
不是说诸天万界最终都沉眠在寂灭归墟中吗？
为什么它们最终并未进入寂灭归墟呢？
沈源凝眉，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难道是这《虚空观想法》的疏漏，并未将大世界进入寂灭归墟的最后过程表现出来？
沈源想了半天，都无法得出有效的结论，只好继续观看虚空长河接下来的衍变。
在他的注视下，虚空长河起末两端的寂灭归墟渐渐变得巨大无匹，最终将整条虚空长河彻底侵占，将沈源的全部视野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而后，寂灭归墟抵达了最大的状态，开始迅速缩小，重新变成了一个极其微小，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点。
奇点继续膨胀，虚空长河再次出现，万千大世界再次闪烁，开始了一个新的轮
回。
沈源深吸了一口气，退出了这个幻境。
在他手中，《虚空观想法》静静躺着，书页闭合，仿佛从未被人打开过。
“人力渺小，天道浩瀚……不可揣度，时刻保持敬畏。即便是有朝一日踏入了真神境，也不过是虚空长河中小小的一只蝼蚁罢了。”
沈源叹息了一声，轻轻捏住了胸前的漆黑小剑。
进入《虚空观想法》的幻境，其意义并不只是观看整个虚空长河的运行。在这个过程中，沈源获得了许多的体悟和知识。
这些收获无法用语言来尽述，但沈源的心灵仿佛经历了一次洗礼，获得了一次蜕变，许多事情在他心中，已褪去了神秘的面纱。
笛巧来自一个名为虚空行者的种族，这个种族自虚空中诞生，在虚空中组建国度，分化阶级。充满了吞噬力量的虚空对他们来说就像水之于鱼一般，如无必要，虚空行者是不愿意踏足任何一个大世界中的。
而今沈源身上的兜帽名为虚空法衣，即便是在虚空行者一族中，也是珍贵的物品，是身份的象征。
《虚空观想法》这本书则是一位虚空行者中的大能，虚空之主以大神通留下的，以供后裔参悟学习虚空的奥秘。
至于沈源胸口那枚漆黑的小剑，则大有来头。
其名——归墟剑。
虚空之主以自身境界和手段，能够勉力从寂灭归墟中凝练某种能量，化作一种世间至为坚硬的石料，被称作归墟石。这归墟石神妙极多，在三名虚空之主联手炼制之下，化作了剑型。
在这个过程中，许多神奇之处隐没，唯独衬托出其中一种神妙，变成虚空行者一族无往不利的重器。
是以，虚空行者一族中其实有许多归墟剑的存在，但每一柄归墟剑的效用都不尽相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沈源胸前这柄归墟剑，能够刺穿虚空长河与寂灭归墟的无形界限，令持有者进入或离开寂灭归墟。
其使用似乎有诸多限制，否则笛巧也不用耗费许多时间，直到沈源几乎要离开寂灭归墟的时候才堪堪赶到。但沈源一时半会儿探寻不清，只知道这柄归墟剑应该能带自己离开。
沈源调运四元素能量，在灵魂源力的帮助下逆推化作虚空元素，注
入了归墟剑中。
归墟剑上闪过一道灰蒙蒙的剑气，低沉的剑鸣响彻寂灭归墟。
随着剑气刺出，一个灰色的缺口出现在寂灭归墟中，沈源双眼微闭，心中不断观想着虚空长河中地球和龙魂世界的位置，抬步跨入了其中。
眼前深灰色光影闪烁，沈源骤然感到浓重的虚空元素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沈源心中陡然一惊，连忙运转灵魂源力，将自己浑身都包裹在其中。
旋即，沈源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有虚空法衣的存在，周遭的虚空元素并未攻击吞噬沈源，只如温水般将沈源包裹在其中，甚至令沈源觉得舒适异常。
他本想直接降临在地球世界上的，但离开寂灭归墟这个过程似乎产生了一些偏差，将沈源放在了虚空长河中。
这就有些糟糕了……虽然有虚空法衣的存在，但我而今的境界不过至圣境下品，如果距离地球和龙魂太过遥远，说不定一直到死都无法抵达。
沈源心中紧张，连忙四下搜寻。
很快，沈源看到了远处一道蔚蓝和玄黄交织在一起的光芒。
光芒中，两个大世界如连体的双球一般，彼此相接在一处。
正是地球和龙魂！
沈源心中大喜过望，连忙向地球飞去。
也不知道，地球上现在过去了多久，大家都还好吗？
龙魂世界的撞击究竟给双界带来了多大的伤损？
怀揣着无限的期盼和激动，沈源距离双界越来越近。
就在双界的空间壁障几乎占据了沈源的全部视野，他能透过空间壁障清晰看到双界上的山川河流的时候，一个不容忽视的身影忽然破开了地球世界的空间壁障，大步向沈源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浑身洁白长袍，头戴白色帷帽的修长男子，面容被白色帷帽牢牢遮掩，浑身没有半分气息外露。浑然天成间，仿佛也是这虚空的一部分。
沈源瞳孔微缩，立刻停在原地不再移动。
这身装束他极为熟悉，甚至曾亲自穿在过身上。
正是沈源曾经垂涎三尺，却始终不得真用的……
白神袍！
第五卷，寂灭归墟，完。
第一章 四路九转真神境
沈源紧紧盯着那破开空间壁障，向自己快速而来的白神袍，心中念头不断闪过。
来人是谁？
不可能是神灵寸。神魔假面对神灵寸的意义并不在于此，而神灵寸也并不需要白神袍的保护。
我弄丢了神魔假面投影，难道是奈法李奇捡到了？
念及此处，沈源身上的灵魂源力迅速在掌间凝结，灵祭术已然在酝酿之中。
此处乃是虚空长河，沈源身负虚空法衣，若来人真是奈法李奇，沈源并不害怕在这里与他一战。
白神袍来到沈源面前十数丈处，停步再不向前。
两道目光从帷帽下抬起，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源。
白神袍轻轻点头，道：“不错，你终于出来了。”
这声音温和俊朗，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与奈法李奇截然不同。
沈源长长松了口气，拱手问道：“阁下是？”
白神袍抖了抖衣袖，说道：“你该认得这衣服。”
沈源笑道：“寸大人让您来找我？”
他还被困在寂灭归墟里的时候，笛巧临死之前咒骂的并非禁锢自己的慧悟，也非手持元素尖刀的沈源，而是并不在场的寸。
沈源后来想到，即便是慧悟领悟了佛法真意，登临了真神境，也不太可能将笛巧这样的强者完全冻结在时间中。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就只有那深不可测的神灵寸了……
白神袍沉默了一下，才缓缓点头。
沈源无法透过白神袍的隔绝探知里面那人的任何一丝气息，但他感觉到了白神袍的低落情绪。
“发生什么了吗？地球还好吗？”沈源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声问道。
他本以为有神灵寸的镇压，双界固若金汤，但此时看来，恐怕另有波折。
白神袍长叹一声，“地球如何，还看你的本事了。”
“什……什么意思？”
“你回去后自会知晓。短时间内，地球和你认识的那些人，都还安
全，你妻儿也无恙。”
听到白神袍的话，沈源心中略平静了些，进而以疑惑的目光看向对方。
白神袍说道：“我来，是点拨你一些事情。”
沈源愣怔一下，连忙拱手道：“洗耳恭听。”
“奈法李奇而今境界远胜于你，你可知至圣境巅峰的修者，如何跨入神灵的境界？”
“不知道，请指教。”
沈源心中大为激动，他早觉得至圣境后的路途一片迷雾，灵魂行者和元素祭司两个传承虽然能够通过刻苦修炼跨入伪神的境界，但对于如何成就真神境，都语焉不详。虚空守护者虽然是神灵级别的传承，但苦于没有境界划分，也极难修炼。
别看沈源现在进阶速度极快，但很快就会陷入迷茫之中。
白神袍而今带来的信息，正是沈源最需要的东西！
白色帷帽下的未知男子也不卖关子，点点头后直接说道：“真神境的修炼路数，与初窥到至圣截然不同。共分为九转四路。”
“第一路为‘融界神灵’，共分两转，其一‘心界交汇’，其二‘炼化本源’。”
“第二路为‘创世神灵’，共分两转，其一‘无中生有’，其二‘自创法则’。”
“第三路为‘救世神灵’，共分两转，其一‘渡世宏愿’，其二‘收纳愿力’。”
“第四路为‘万界尊神’，共分三转，其一‘积累功德’，其二‘构建神国’，其三‘六道轮回’。”
“当修者跨过至圣境巅峰的藩篱，进入伪神阶段的时候，便选择其中一路，开始真神境的修炼。九转全部完成，便成就九转神王境，堪称万界之尊。”
“这四路九转中，第四路最是独特，与前三路截然不同，难度也是最大。”
“万界尊神的修炼，需要在一个大世界中不断行善，积累冥冥中加于自身的功德。千万年后，当功德齐备，便可开辟自身神国。神国在体内蕴养千万年，化生万物，点化灵智，可称界成。”
“界成之后，将神
国外放，成为虚空长河中的一个大世界。而后为这个大世界构建六道轮回位面，使其中万灵生生不息，世代繁衍。”
“这第四路之所以独特，不仅是因为多了一转，更因为这第四路的三转，可以无限修炼。”
“是以九转之后，还有十转、十一、十二、乃至无穷无尽。”
“不过……其耗时太过漫长，还要守住原先已经创造出的大世界，如果大世界遭到虚空的侵蚀，则自身境界跌落。”
“九转之后的修炼，时间跨度便与虚空长河的生命在一个量级上，沧海桑田，未知其终。”
沈源听得出神，遥想白神袍口中的九转境界，只觉沧桑时光扑面而来。一眼之后，已是群星凋敝，万界枯亡的世界终点。
“那……其余三路又如何？”沈源不禁问道。
白神袍答道：“第一路融界神灵，第一转心神交汇，需要修者体悟所在大世界的本源气息。第二转炼化本源，需要修者将大世界的世界本源熔炼自身，使神体初成，神心初蕴。”
“第二路创世神灵，第一转无中生有，需要修者掌握创造之法，创造一种全新的物质。第二转自创法则，利用一转时掌握的技巧，为所在大世界创造一个全新的有利法则。翻手晴空覆手雨，神法显威，乃九转之基。”
“第三路救世神灵，第一转渡世宏愿，需要修者发下渡世的大愿，并且将之完成。第二转收纳愿力，令万灵崇拜，收集他们的信仰之力。凝练神魂，增强神识，自此不死不灭，即便抛却肉身，也可逍遥世间。”
沈源听罢，问道：“灵魂不死不灭？这么说来，这第三路与我灵魂行者的传承最是相近？”
白神袍轻轻摇头道：“非也。你现在灵魂源力有所成就，但并不能在第三路上给你任何帮助。我不建议你选第三路，耗时最长，收益甚小，尤其是对你来说。”
沈源想了想，觉得白神袍言之有理，便点头接着问道：“那您建议我选择那一路着手？”
第二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白神袍想也没想，直接说道：“第二路。创造力乃是一个神灵根本中的根本，若不在一转境界将之掌握，以后将会面对极其坚固的瓶颈，千万年未必能有寸进。”
“于你而言。你博学广识，甚至提前掌握了神灵境界才能掌握的虚空元素。四元素逆推虚空元素虽然称不上无中生有的创造力，但终归是一个非常高的起点，可以为你节省大量的时间。”
沈源沉吟许久，再次发问，“第一路融界神灵，听起来是最快的。”
白神袍缓缓点头，“理论上来说，是的。只要修者精神力足够强大，距离世界本源足够近，本身又有一定的基础，第一路是最好走的。甚至可能在一日夜间跨过至圣境巅峰和真神境的藩篱，直接登临神位。”
“对于祭司而言，尤其如此。”沈源重重点头，接着问道：“奈法李奇还在地球上？”
白神袍无奈耸肩，“是的。他得靠你解决，我最多能提供给你一些侧面的帮助，正面战斗，我是无能为力的。”
“他选的是那一条路？”
白神袍摇头道：“都不是。他修的是虚空魔道，成就的也不是真神境，而是真魔境。只要他彻底占领了两个世界，就能初步踏入真魔境，当两个世界被虚空彻底吞噬的时候，他就能进入二转真魔的境界。”
沈源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已经一片清明。
“神灵寸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白神袍沉默，沈源再一次敏感察觉到了他低落的心情。
“他……消失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目前地球的灾难，只能靠我们来渡过。”
沈源并不意外，点头问道：“您能提供给我什么帮助呢？”
“很少。信息，一些少得可怜的资源……”
“沈源，你可以当做没有我这个人，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你来处理。如果你输了，我会立刻抛弃这两个大世界，找到另外一个安稳的大世界，在蛰伏中寻求发
展。”
沈源沉重地点了点头，“可以知道你的身份吗？”
白神袍缓缓摇头，“未来会告诉你。你我是天生的盟友，若是能渡过奈法李奇这一劫，我们还会有长久的合作。”
“对了，你可以叫我，然。”
沈源展颜一笑，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露出一口白牙，“然，你还有什么要指教我的吗？如果没有，我要回家去了。”
他向来不太擅于思考，而令人振奋的是，他马上就可以把自己的脑子封印起来，将这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丢给程阮了。
然抬手递给沈源一块纯白色的宝石，说道：“快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可以用这块宝石召唤我。别在打架的时候用哦，我不会来的。”
沈源哈哈一笑，接过宝石，身化深青色光芒，绕过凝立在虚空中的白神袍，一闪间没入了地球的空间壁障，消失不见。
然面向地球，静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一叹，摇头道：“别怪我啊。如果我有至圣境，一定会和你并肩作战，保护我们的家园。”
……
赤京城，千星酒吧。
一群酒客围在酒吧方桌前，满口喷吐着酒气，划拳掷骰，东倒西歪说着些醉话，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末日争命的态度。
“狗日的姬赤根，什么都不跟我们说，难道我等平头小民就没有知情权吗？”
另一个酒客惨笑一声，将手中酒杯狠狠往桌上一顿，骂道：“谁知道还能再活几天？那星星就那样杵在大海上，派出去的异能者一波又一波，却从来不见有回来的。帝皇明宫却和个弱智一样，一问三不知，真是……”
“喝酒喝酒，及时行乐，不提那些闹心的事情！”
“哎，你们听说了吗？仙人见闻录似乎要更新了。这次墨阳老仙把真仙卷也放了出来。”
“呸！去他娘的真仙，若真是仙人，就把那星星推回去啊！就会耍个笔杆子，百无一用是书生！”
一句句闲
碎的醉话在酒吧中来回飘荡，被一个静静坐在角落中的人尽数听进了耳朵里。
这人身上披着一件棕黑色的兜帽衣，样式有些古旧怪异，不过放在眼下这世道，并不能引起更多的目光。
咕咚咕咚。
两口醇香的麦酒灌进了他口中，唇齿生香。
这麦酒据说是天灾前的产品，是现下难得一见的好宝贝。自从那颗星星落下来，震离计划中的人们被释放出来之后，整个赤帝国就进入了紧缩的状态，不重要的生产线基本都陷入了瘫痪中，诸如这麦酒，便是喝一杯少一杯的。
以至于酒吧老板开出了一万赤帝国币一杯的天价。
沈源身上哪有半分钱，随手从桌上抓起一叠餐巾纸塞进老板手里。在灵魂源力的蛊惑下，这老板还以为来了个大客户，也没提找钱的事情，忙不迭给沈源送了一杯麦酒。
至于那桌酒客，从战帝国人那学来了医用酒精兑水的坏毛病，将毒药往肚子里狠怼，以此换得片刻忘忧。
坐了这一阵，沈源基本了解了这段时间来，地球的情况。
距离震离计划已经过了小半年的时间，那颗星星砸在了地球一片广袤大洋中，掀起的滔天海啸给陆地诸国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对海族来说更是莫大的灾难。
但终归比直接砸在陆地板块上造成的毁灭性恶果好了许多。
深邃的海洋提供了宝贵的缓冲，导致海族的三座城市就此被毁灭，但其内生活的族人逃出了大半。
海啸的危害周期更是远远短于浮空的尘埃，后者可是曾经灭绝过恐龙的可怕灾难。两相比较起来，海啸只是推平了一些建立在沿海地区的空城罢了，对于这种级别的天灾而言，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最难过的当属桑省了，若不是赤帝国派出三名圣者拼命护持，而今的桑省已经变成一片汪洋了。
震离计划后，躲藏在四大秘地中的人都被放了出来。没有进入四大秘地的人……则死了九成。
第三章 真仙之名
人类的密度大大降低，那些原本不属于赤帝国的外来者，也大多逗留在了赤帝国疆域内。
这点无可厚非。在双界天灾下，地球世界上的所有国家都几乎名存实亡，唯有赤帝国，依旧保有极强的力量、几乎完整的社会结构、不容置疑的异能势力。
也只有这样一个能在天灾下挣扎一番的庞大帝国，还能带给人们一些安全感了。
就连超帝、战帝等昔日一方雄主，而今都托庇于帝皇明宫内，活得好不辛苦。
赤帝国似乎对龙魂世界和奈法李奇采取了一系列的行动，但看眼下这仓皇悲凉的景象，恐怕没什么建树。
沈源仰头两口喝光杯中的麦酒，正准备起身离开，就见到一个酒保风风火火推门而入，口中大喊道：“仙人见闻录更新了！五十元可来围观！”
整个酒吧静了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落在酒保手上的那枚小石头。
沈源微挑了挑眉，刚刚抬起的屁股又落了回去。
酒保开始挨个收钱，掏不起五十块钱的都被酒保请了出去。
看样子这些酒客对新一期的仙人见闻录十分期待，掏钱留下的竟然有**成之多，无奈离场的则大多愤懑不已。
那酒保显然看到了坐在角落中的沈源，向他走了两步，但很快就转身折返而去，仿佛已经完成了收钱的动作。
周围酒客也没有一个表示不满的，似乎那个奇形怪状、看不清面容的兜帽男不交钱也能留下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酒保调试设备的时候，清醒了不少的酒客们又窃语了起来。
“听说这次仙人见闻录变化很大呢。”
“不知道有没有新的圣者出现……这半年陨落的圣者数来有十几个了，真希望有新生的强者力挽狂澜……”
“无量山的剑云不错，已经在天仙卷上名列第三了。随时都有可能破入圣境。”
“唉，你不知道他受伤了吗？上次探星活动中，他是队伍里唯一活着逃出来的。据说模样凄惨极了
，甚至有可能伤到了本源，若是无量山救治手段不够有效，说不定他今生止步啊！”
沈源听得直皱眉。
难道龙魂世界上出现了什么变故吗？为什么赤帝国会像探索绝地一样探索龙魂世界？
就算龙魂世界的土著与赤帝国方面起了无法调和的冲突，按照赤帝国留存下来的力量，也能形成压倒性的优势。除非龙魂世界在过去的长时间战乱中获得了了不得的突破，变成了一个圣者多如狗，神仙遍地走的世界。
几句话的功夫，酒保已经调整好了设备，将无量山上的仙人见闻录用指路石投射在了一块大屏幕上。
“老规矩，我们先看真仙卷！”酒保面色微微涨红，眼中泛起激动的光芒。
“这群家伙……异能者都没多少，却这么关心圣者。”沈源无奈一笑，心说世道确实不同了，曾几何时连异能者的身份都要藏着掖着，而今却能在一个普通酒吧里和赤帝国平民们一起看真仙卷。
沈源的目光落向那屹立于山巅的巨大青石，看到了上面的第一行小字。
“真仙卷第一名，紫薇星尊，青臣。”
沈源轻轻咂嘴，他并不认识这个名字。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观看真仙卷，之前只是对寥寥数位圣者在真仙卷上的排名有所了解，那些不现世间的圣者，自然是极难被他知晓的。
酒客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沈源听了几句，便知道这紫薇星尊挂在真仙卷首名已有十余年。早在沈源的灵魂还没去龙魂世界的时候，这位来**星圣殿的观星圣师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绝顶圣者了。
真仙卷给圣者们冠以的名号，大多是某某战仙、某某剑仙之流，琉璃境的圣者则冠以佛号。这“紫薇星尊”一类的名号，在真仙卷上少之又少，可见墨阳老仙对他的重视。
“真仙卷第二名，绝峰天剑，剑启。”
这人沈源听剑云随嘴说过，乃是当今昆仑无量山上最强者，与剑云虽是同辈，但年纪却远超剑云，乃是剑字辈儿最早入门的那一批弟子。
到这里，沈源心中有些兴奋起来。
剑启这人可不是尘天、慧尘那种几乎入了土的老古董。
他年纪虽然不小，但在圣者中是实打实的青壮年，正是战力鼎盛之际。沈源心中估算，剑启若是放手一战，爆发出的战斗力也许弱于伪神奈法李奇，却绝不至于被全面压制在下风。
这才是真正的绝顶圣者，是能够力挽狂澜，拯救地球危局的人物。
“真仙卷第三名，渡厄真佛，尘天。”
此人曾在半年前那场世界大战中以一句“刀兵不善”吓退敌对多位圣者，为冒然出现在南部战区的姬闸凭空消了许多压力。
虽然姬闸最后还是死了……
“真仙卷第四名，大日天降，姬腊。”
这名字沈源听着耳熟，仔细想了想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姬腊……竟然是赤帝国上上代帝王，帝皇明宫曾经的主人！
后来他年老退位，由当时如日中天的姬闸接掌帝皇明宫，自己则消失在世人眼中。不曾想，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活着。
这前四名分属赤帝国四大秘地，也不知道是墨阳老仙照顾他们颜面，还是确有其事。
其后的第五名被称作“慈悲心佛”，乃是琉璃境法字辈儿的一位高僧。
第六名才出现了赤帝国之外的强者，正是当日与慧尘一战，最终逼得慧尘圆寂的伊格罗马九世。
后面，沈源还看到了白银之锋、道度院长、白龙城诸位龙王、以及一些名字极其陌生的散修。
“寒剑屠仙消失了！”忽然，一名酒客低呼出声。
诸多酒客齐齐看向真仙卷下半段，果然第六十八名的位置已经换了人，不再是寒剑屠仙的名号。
“又……陨落了一位圣者吗？”另一名酒客神色戚戚地说道。
刚刚那名酒客想都没想便摇头道：“不可能，圣者陨落定然会有消息传出，你们谁听说寒剑屠仙死了吗？”
“那他为何下榜？难道是实力跌落了？”
第四章 虚空祭仙
众人在天仙卷上又找了一阵，却也不曾找到寒剑屠仙的名字。
一个穿着兜帽的奇怪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众人身旁，这时候出言问道：“这寒剑屠仙，是何许人也？”
一名酒客斜眼看了兜帽男一眼，不屑嗤笑道：“连寒剑屠仙的大名都不知道。这位虽然在真仙卷上排名不高，但名声却是震天响。”
“白龙城沙劫，听说过吗？早些年就已经是军部威名赫赫的异能者了，在大战中斩杀敌方圣者银马战仙银罗夫，以杀入圣，号寒剑屠仙！”
兜帽男藏在阴影中的双眉微微一皱，心中顿时想起了倒影世界中的伪神杀劫。
突然下榜了？这是什么情况？
沈源心中也百思不得其解，正在思量之时，忽听酒客中又传出一阵骚动。
“新圣者！”
“第三十七位，虚空祭仙！沈源？”
酒客亢奋的喊声在“沈源”这个名字上扭曲成了一个错愕的声调。
“沈源？”众人面面相觑，整个酒吧中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沈源面色僵硬，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沈源是谁？”一个酒客小声问道。
众酒客都沉默一阵，而后俱都摇头，“不知道啊。”
看到这种反应，兜帽下的沈源脸上僵硬的笑意已经垮了下来，心中有些人走茶凉的悲哀。
我一个对外反击战总指挥、黑龙城最高首领、北方部族的未来女婿、东侧战线的胜利者、焚星圣殿的征召者、桑省的征服者，只不过走了短短半年不到，你们就特么不记得我了？
该不会我待会儿去找程阮，连我儿子都跟别人姓了吧？
“难道……是那个沈源？”一个酒客试探性地问道。
“别逗了，他死了都半年了……”
“唉……天妒英才啊，如果他没死……现在的黑龙城和北方部族也不会那么被动了。”
“谁说不是呢……外界盛传北方部族那两个女人厉害，
若真是厉害，怎么可能被这么欺负？”
“大家都少喝点酒吧……要惜命啊。如果死在这世道里，家中妻儿可怎么办……”
另一个酒客惨笑一声，狠狠灌了口酒，点头道：“说得有理，还有家室的，都少喝些吧，家里没了顶梁柱可不行。”
沈源听得发愣，想了想后却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听到自家人被欺负，他心里倒并不着急。
开玩笑，以程阮和玉青兰的能力，能让她们望而却步的，整个赤帝国都没有多少。即便是自己真的死了，北方部族和黑龙城的联合力量在她们两人的统领下，也定然是除了四大秘地外首屈一指的势力，怎么可能真的让人欺负？
这些市井小民，定然是只看到了冰山一角，胡乱猜测罢了。
就在这时，三个穿着黑背心的大汉突然粗暴地推开了酒吧的大门，一边向内快步走来，一边沉声喝问道：“你们这里有真仙卷吗？”
话还没问完，为首那黑背心大汉的目光便落到了屏幕投影上。
酒保被吓得呆了一呆，迟疑了数次，才硬着头皮低声说道：“三位……如果你们要看的话，五十元……”
为首大汉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人民币塞到了酒保手中，自己则排众而入，挤到了最里面。
一众酒客都有些恼火，但这大汉一看就不是善茬，甚至有可能是异能者，众人也只得将怒火都憋回肚子里去。
大汉凑在那投影上看了半晌，忽然发出一声大笑，“真是老大！老大回来了！老大真的回来了！我就知道程姑娘说的没错！哈哈哈哈！”
众酒客顺着大汉的手指，看到他指的地方正是第三十七名，虚空祭仙沈源的位置。
所有人都愣怔不已，旋即有反应快的酒客意识到了什么，骇然说道：“你们是黑龙城的人？”
大汉将胸一挺，脸上满是豪气干云之色，“没错！我们沈老大不光回来了，还入了真仙卷，直接就是三十七名的高位，当真是绝代天骄！可谓是虚空
一祭仙，千古震沧澜啊！哈哈哈哈！”
这大汉也不知是平日里压抑得紧，还是性格如此，随口就是一句拽到不行的赞誉往沈源脑袋上扣，脸上俱是悠然得色，好像真仙卷上三十七名正是他本人一样。
周围酒客有人想笑，但仔细想想，若真是那个沈源归来，以那种年纪位列真仙卷第三十七，还真是毫无争议的人中龙凤，吹得再响亮一些都不过分。
倒是一个站在最外围的兜帽男自制力实在太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手捂住自己嘴巴。
但为时已晚，这一声嗤笑在酒吧里实在太过刺耳，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汉面色涨红，暴跳如雷地呵斥道：“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若不是当日沈源老大连战桑省和睦省诸多圣者，被阴险的阵法耗去了太多力量，哪里轮得到那头黑龙逞凶？早就在我老大的虚空长剑下被斩下了头颅当夜壶！我黑龙城的兄弟们说不定每人都能分到一块龙肉尝尝鲜！”
“那些便先不谈了，光说沈源老大率领我东侧战线守军率先大破敌阵，为赤帝国收服两座新省，如此帝国英雄，你竟然敢笑？你凭什么笑？我们在阵前冲杀的时候，你在哪儿？”
沈源敛了笑容，低叹一声，“哪有你吹的那么厉害……奈法李奇之强，任谁都难以抗衡。东侧战线能胜大多是程阮的功劳，将之加注在一人身上，未免有失偏颇了。”
“你放你娘的狗臭屁！”大汉暴怒吼了一声，挥拳便向沈源打了过来。
这一拳隐有风雷之声，他身上的气势也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众人惊呼，这竟是个心焰境上品的战士！
沈源只觉哭笑不得，也不好还手，只能负手站在原地，等待这一拳的到来。
大汉这拳在沈源眼中慢得如同龟爬，但在围观众人眼中却迅如风暴。众酒客刚想开口让那兜帽男快跑，就见这一拳重重轰在了兜帽男脸上。
第五章 首领归来
大汉只觉自己这一拳像是打在了一座坚韧的高山上，连半点震动都没能激起。
沈源半步未退，目光从兜帽的阴影中钻出，似笑非笑地看着僵立在自己面前的黑龙城大汉。
大汉看着这双眼睛，冷汗不自觉地从额间滚落……
他拳头接触的兜帽上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吞吸力量，在接触的一瞬间将他体内的能量尽数吞噬。不知为何，他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若不是这兜帽的主人刻意遏制，这件兜帽衣此时已经将他吸成了一片人皮。
寂灭幽远的低语声在大汉耳边响起，那是回荡在虚空长河中的孤寂音符，对灵魂有说不出的震慑力量。大汉听不懂这些信息，却觉得脑袋一阵眩晕，险些就此晕倒过去。
沈源伸手，轻轻将大汉的拳头从兜帽衣上摘下来。
这人已经浑身脱力，被虚空法衣吸在了上面。就算在沈源的控制下没有就此死去，但若沈源不帮他，这大汉自己已经没有力量脱离虚空法衣的束缚。
拳头离开虚空法衣，大汉这才恢复了两分力气，见鬼般尖叫了一声，疯狂向后退去。
“大张，你怎么了？”一个黑龙城成员扶住大汉，惊怒问道。
另一个黑龙城成员则斜跨一步，拦在了沈源身前，面色阴沉地喝问道：“你竟然敢在赤京城内袭击我黑龙城的人？不要命了吗？”
沈源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摇头心道：一点长进都没有，土匪习气这辈子都改不了。
“好胆！你有本事别走！”这人狠狠指着沈源的鼻子，而后回身拉起那大张，快步离开了酒吧。
酒客们纷纷惊慌地对沈源劝说，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你可别看黑龙城最近处境不好，但外部的压力却让他们内部更加团结，手段也更狠辣两分，你快跑啊！”
“别回赤京城了，现在人这么少，随便找个地方一钻，还能活命！”
沈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哭笑不得地推开酒吧后门，来到了一条并不整洁的小巷中。
条小巷中满地污水，小山般的垃圾靠墙堆着，豆大的苍蝇发出聒噪的声音在巷中横冲直撞。
臭味很刺鼻。
放在以前的赤京城，天子脚下，这么肮脏的角落还真的不多见，然而现今的赤京城街巷却十有**是这般模样。
民众的大量死亡，导致很多无关紧要的基础设施都失去了功能。
比如环境卫生、垃圾回收之类的。
世界都要灭了，谁还在乎这个！
沈源四下看了看，心中很快有了计定，准备先去帝皇明宫找姬赤根。
去见程阮本是他最紧迫最渴望的事情，但既然回了赤帝国，做事总要有些章法。他固然可以依仗圣者的境界，直接用灵魂源力覆盖整个赤京城的范围，找到程阮的所在。但在圣者不知凡几的赤京城中，这种举动未免有些不恭敬。
“说起来，姬赤根让我去收服睦省和桑省，我只做了一半，有负皇恩，还得负荆请罪啊。”
沈源一边低声嘀咕着，一边向帝皇明宫而去。
可刚走到小巷口，便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压低了的喝声，“就是他！就是他侮辱沈源老大！”
沈源扭头一看，不禁乐了。
竟是刚刚酒吧中那三个黑龙城成员，以及……雷平！
半年不见，雷平已入极意境，体内越发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藏在黑墨镜下的双眼炯炯有神，直直盯着沈源。
沈源双手抱胸，静静站在原地等他。
雷平微微皱眉，心道这人不简单，我竟感觉不到半分能量波动……
而今掌控着黑龙城大半事务的汉子沉稳地走到沈源身前，拱了拱手道：“在下雷平，未知阁下名讳。”
沈源哈哈一笑，抬手掀开了兜帽。
雷平看到兜帽下的这张脸，登时愣住，紧接着热泪盈眶。
若不是提前看到了真仙卷的更新，雷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俊朗白皙的青年，不正是黑龙城的首领，沈源吗？
“你小子终于肯回来了？！”雷平炸雷般的吼声在街上
响起，引来了不少目光。
沈源上前两步，狠狠一把抱住了雷平宽厚的身躯。
雷平也双臂紧紧抱住沈源，用力在他背心拍打了两下。
“带上你的兜帽。”抱过一阵后，雷平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沈源心中一动，依言将兜帽带上，遮住了自己大半面容，只露出一截带着胡茬的下巴。
后面那三个黑龙城成员已经看得呆住。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出兄弟惜兄弟的大戏，心中是尴尬多于欢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不快见礼？”雷平转身沉喝道。
三人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喊道：“老大。”
沈源轻轻摆手，“不必多礼。雷平，程阮他们在哪儿？”
雷平笑道：“正要与你说，他们看见你可要高兴坏了。今天是七月十三日，他们在给你上香。你若还不出现，可要出大乱子了。”
沈源听得雷平故意将“七月十三日”咬得很重，前后逻辑还有些混乱，不由觉得一头雾水，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给我说说。”
“程姑娘说，你占卜过你们两人的婚期？”雷平没有回答，只是反问。
沈源一愣，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是五年多过去了，若是雷平不提醒他，他哪里还会记得那一次随手的占卜。
“七月十三日？就是今天？”沈源瞪大了双眼，暗道这也太巧了些吧……
雷平点头。
“那大乱子是什么？到底怎么了？我听人说黑龙城和北方部族最近很惨？”沈源又问道。
雷平耸肩，“你先去找程姑娘吧，我说不清。”
“就在赤京城西南方近郊，有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烈士陵园。”
沈源听得险些喷血，“就给我放烈士陵园里了？？？”
雷平哭笑不得地点头，“程姑娘一直都说你没死，但是赤根陛下要把你的衣冠冢放在陵园内最中心的位置，程姑娘并没有拒绝。”
第六章 谁要改嫁？
赤京城西南方近郊，有一座坠星英雄陵园，建成于震离计划一个月后，埋葬了所有死在坠星之战中的赤帝国战士。
一众圣者与杰出贡献者被埋在最中心的位置。
一座巨大的纪念碑旁，是十座雕像环绕而立。
依次看去，分别是不知名讳的白龙城黑龙王、慧尘、剑真、沈源……
沈源的雕像前，驻足站着六个人。
最前方的是一个素衣女子，脸上覆着一层轻纱，眉目如画，眼神中蕴着淡淡的忧愁，更令人觉得怜惜不已，想要抚平她的伤怀。
她宽松的素衣下，可见挺起的肚腹，显然已是怀胎五六月，近期就要临产了。
素衣女子身后，是一对中年夫妇，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此外还有一个腰后挂着图腾柱的年轻男子，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在他前襟制造出一片濡湿的痕迹。
除他四人外，还有一老一少两名武者，身上气势浑厚，气脉悠长，显见不是常人。
“软软，人总要向前看的。过了今日，我想你也该放下他了。”姬宫保温言劝道。
素衣女子淡淡一笑，在身后母亲的搀扶下缓缓蹲下，将怀中的花环放在沈源雕像脚下。
“他没死。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改嫁的。”
姬宫保叹道：“你都不曾嫁过他，何谈改嫁？”
“在我心里，早已嫁了。”程阮清淡应了一句。
姬宫保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宁愿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放弃天下人吗？现在是帝皇明宫，是赤帝国，是整个世界最需要你的时候！全世界再没有谁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了。”
程阮深深看了姬宫保一眼，“天下自在我心中，若非得要位置才能作为，不过是中上之姿，也配不上你们的赞誉。”
姬宫保闻言，声息一滞，而后皱眉道：“那你最近为何……”
程阮摇头，“换我来，也不过做一样的事情。无法做得更好，便不去做了。”
“可你能少很多掣肘……”
“我从未
有过掣肘。若我想，一日便可翻身，谁能制我？倒是姬大人您，明知道我不可能嫁，还敢不断提及此事，难道就不怕日后星紫皇后给你穿小鞋？她年纪尚轻，又爱慕姬赤根，这些话传进她耳朵里，你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姬宫保面色数变，最终只得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他已经守在程阮身旁数月时间了，嘴皮子不知磨破了几次，早就明白这绝丽女子的执拗，非语言可以动摇的。
若不是姬家内部的意愿太过强烈，姬宫保真的不愿意待在程阮身边浪费时间……
“哭什么哭。”程空岳眼睛一翻，瞪视旁边的李熙，喝道：“我女儿说那小子没死，那就是没死，你哭谁呢？给我闭嘴！”
李熙被程空岳瞪得一激灵，狠狠咬住嘴唇，片刻后又倔强开口道：“我只是觉得……气不过。我北方部族和黑龙城为坠星之战付出了多少？凭什么这么对我们，那许多糟心事儿也就罢了，竟然还要逼师娘改嫁，姬家真的不怕天下人寒心吗？”
程空岳又是一瞪眼，只不过这次他是看向姬宫保的，“听见没？你们姬家就一群没良心的，亏老子还和你们交往了那么长时间。趁早滚蛋，别让老子看见你们！”
姬宫保自知理亏，只能连连赔笑，冷不防听见旁边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问道：
“改嫁？谁改嫁？改嫁给谁？”
众人齐齐一愣，旋即面色都是一变。
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但不论是程空岳还是姬宫保，都不曾察觉到场间何时多了一个人！
这人身材匀称修长，身披一件棕黑色的兜帽衣，面容笼在一片阴影之中，只露出一截青黑色的下巴。其气息也虚无缥缈，若不是他就站在那里，旁人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阁下……”
程空岳有些不痛快，暗道自己等人说话祭奠，和你有个卵子关系？正皱眉准备说上两句场面话，程空岳忽然感觉眼前白影一闪，一个曼妙的身姿已经从自己身边闪了过去！
程阮虽是身怀六甲，但身手比之当年更甚一筹，衣袂飘飞间，已然到了那兜帽男身前。
沈源看着程阮抬起的巴掌直直向自己脸上招呼过来，只能苦笑着装作没有反应过来。
这巴掌他当然能躲开，但是躲开一巴掌，晚上说不定就得多吃一百巴掌，甚至还得跪搓衣板加睡书房……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沈源装模作样地跌退了两步，头上的兜帽也落了下来，讪讪笑道：“软软啊……为夫……”
话还没说完，程阮身形又是一闪，一个膝撞狠狠顶在了沈源肚子上。
沈源仰面便飞了出去，看那架势恐怕要从英雄陵园最内圈飞到最外圈去。
哪知程阮探手在空中虚捉，一道龙形青光闪过，沈源又被摄到了她面前。
程阮一双明媚的凤眼中此时泪光莹莹，粉拳化作漫天拳影捶打在沈源胸前，尖叫咆哮道：“老娘不是和你说了！第八次牵引之后就给老娘回来！你他妈干了个啥？还屏蔽老娘的灵魂链接，傻子还不知道听话！你还有脸回来？”
除了施暴的程阮和在粉拳风暴下逐渐变成一滩深青色粘稠液体的沈源外，在场的所有人都石化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一幕究竟是什么剧情。
半分钟后，程阮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
程空岳目瞪口呆地看着瘫在地上的深青色液体，喃喃道：“软软，你把自己老公捶成了一滩水？”
程阮没好气地说道：“给我起来！”
地上的深青色粘稠液体一阵涌动，化作沈源的模样，搓手站在程阮身旁，赔着笑道：“老婆，别生气啊，气大伤身，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程阮上下打量了一下身上泛着深青色光芒的沈源，撇嘴道：“果然还是转修了灵魂行者吗？那些戾气都化掉了？”
“我老婆料事如神，一眼就把我看透了，厉害厉害！”沈源竖起一根大拇指夸赞道。
这其中固然有沈源的刻意讨好，但也有数分真正的佩服在里面。
沈源转修灵魂行者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在他看来完全是一次意外，可程阮一点都不惊讶。
第七章 半年之事
姬宫保盯着沈源看了又看，终于找到机会，插嘴问道：“沈首领？真的是你？”
当日，奈法李奇降临的时候，他和北方部族的白虎战仙还未走远。黑龙王那横压一世的气场他们能够清晰感知到，在姬宫保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作为姬家高层，他对地球世界绝顶圣者的战斗力是有深入了解的，姬宫保能确定的是，像真仙卷第四名上的姬腊，绝对不是这头黑龙的对手。
而作为地球世界上如今为数不多的，见识过奈法李奇庐山真面目的人之一，姬宫保心下对沈源的死亡根本提不起半分质疑的念头来。
程阮的所有坚持，所有执拗，在姬宫保眼中都是一个孕期丧偶的年轻姑娘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因为程阮的表现，姬宫保对她的评价直线下降，觉得这位传闻中多智近妖的女子也并不是那么聪明。
直到现在，姬宫保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源这家伙，难道真的从奈法李奇的魔爪下逃生了？
沈源没好气瞪了姬宫保一眼，脸上神色冷了下来，问道：“你给我说明白，要谁改嫁呢？”
在场的就两个女人，玉青兰的主意没人敢打，他们口中的“改嫁”究竟指的是谁，不言而明。
只是沈源实在想不通，姬家人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上次求亲被拒也就算了，而今程阮肚子里已经怀了自己的崽子，不日即将生产，竟然还打她的主意？
听到沈源的话，姬宫保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
“哈哈……哈哈哈……这个……没有的事！我……我先走了，沈首领回来这事，我还得和陛下禀报一下。”
姬宫保说罢，脚底抹了油般带着身旁的年轻武者冲出了英雄陵园，背影中是说不出的仓皇。
等姬宫保走后，程阮低声问道：“你这时候才来，是看过仙人见闻录了吗？”
沈源闻言，浑身都不自觉地一抖。程阮的智力实在是令人摸不到边际，只要稍微给出一点信息，立
刻就能将事情的全貌都推理出来，宛如亲眼所见！
“是啊，在一个酒吧里看过了……”
程阮气恼非常地扭住沈源的耳朵，低吼道：“好你个沈源！竟然还有闲心去酒吧！？”
“你上真仙卷了？第几名？”
沈源如实说了情况，程阮轻轻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今晚就结婚吧，爹你去安排一下，务必弄得人尽皆知。”
“这么着急吗……其实可以缓两天……”沈源挠头傻笑道。
“不行！”程空岳和玉青兰齐齐瞪了沈源一眼，玉青兰没好气地说道：“难道你要让软软未婚生孩子吗？我北方部族可向来传统，忍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你再敢说半个不字，今天晚上就给你小子皮剥了！”
程空岳和玉青兰很快离开，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一些私人空间。
暗中保护程阮的北方部族护卫也都撤走了。开玩笑，一个至圣境的姑爷在这，谁能在赤京城里动她？
搂着程阮的腰肢，感受她身上一大一小两个心跳，沈源的心出奇地宁静下来。
过往的五年中，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安心。
“软软，最近情况不好吗？我听他们说……”走过一段距离后，沈源低声问道。
程阮柔柔一笑，将头倚在沈源肩头，轻声诉说这半年来的一切。
时间虽然不长，但事情，真的发生了很多。
第一件事就让沈源惊诧万分。
黑龙城被白龙城给收编了。
原来，白龙城一直有五个分部，分别是信科部、时序部、质安部、军部以及暗部。
其余四个分部沈源都已经打过交道，唯有暗部，尽管是坠星之战那样的大战，都没有见过一点踪影。
而这暗部，正是黑龙城……
所以从始至终，黑龙城和白龙城都是一家人，互相掐来掐去，不过是黑龙城，或者说暗部的一个保护色。
惊讶过后，沈源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黑白龙城的关系一直那么
暧昧了。
黑龙城内其实是有相关档案的，能够取阅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首领，一个是首席长老。李世是知道这件事的，若不是他尽力安抚，黑龙城此时说不定已经分崩离析了。而沈源自接任后就一直麻烦缠身，所以直到现在才从程阮口中得知此事。
这个消息一出，不论是黑龙城还是白龙城，都有些接受不了。
其中的白龙城因为是主体，在做出一副收服大敌的高傲姿态后，也就借坡下驴了，甚至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黑龙城众却大受挫折，一个个都接受不了这个变化，甚至有不少人因此而退出黑龙城。
“在现在的大背景下，地球只要能渡过这个危机，赤帝国就是绝对的统治者，其余国家纵然存在，也没有任何和赤帝国争雄的能力。”
“黑白龙城构架的初衷是维稳，但对君临天下的绝对霸主而言，已经失去了他的实际意义。被取缔，或者逐渐消亡是必然的事情。”
听完程阮的话后，沈源微微皱眉问道：“可异能的阴暗面……”
“依旧归暗部管。不过赤帝国已经不需要遮遮掩掩的了，光明正大地进行运营和管理便是。即便是龌龊事，都要做得坦坦荡荡，这的确是姬家的风格。”
沈源苦笑摇头，对此倒也不是很在意。
虽然这意味着他这个暗部首领定然会受到更多来自明面上的制约，但他已入圣境，还有程阮在侧，吃大亏是不可能的。大不了当个甩手掌柜，让白龙城本部空降一个新的暗部首领来。
此外，玉珑学院也落入了他人的掌控之中，程阮运营了很长时间的搏浪者和元素祭司两系都被叫停，派出海族的玉珑教授也都被召回，还险些因此影响了赤帝国和海族之间的关系。
这件事出现的根源是吕涛的重伤。在坠星之战中，这位至圣境的德鲁伊不可避免地参与了数场圣者之战，并于最后一战中受了很重的伤势，若不是程阮以青龙秘法相助，险些就此丢了性命。
第八章 揍他
但这位声望极隆的玉珑院长也因此卸下了院长之位，在北方部族中静静养伤。
新来的院长上任的三把火，有意无意地将程阮的所有布局全都打乱了。程阮碍于眼下大势，没有做出任何应对，整日在北方部族中养胎，对外界的一切都听之任之了。
这第二件事令沈源微微皱眉，心下觉得有些不痛快，但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程阮对此一定早有安排。
他最关心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那改嫁到底怎么回事？”沈源抱着程阮的胳膊不由得紧了紧，似乎生怕这聪明老婆跑了一样。
程阮白了沈源一眼，笑道：“姬家觉得你死了，帝皇明宫一代新人换旧人，急需一个皇后管理整个国家的内务，但是挑来挑去都不满意，又觉得星紫那小妮子不够稳重，担不下这么大的事情。转了一圈，就又回了我身上。”
“靠！姬赤根这家伙真是该死！”
沈源怒骂了一声。不论他脾气再怎么好，有人敢打自己老婆主意，都不禁令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想直接冲进帝皇明宫里揪住姬赤根的皇袍衣领给他臭揍一顿。
程阮眨了眨眼，趴在沈源耳边娇声问道：“那老公你准备咋办啊？”
“揍他！”
“嗯！”程阮认真点了点头，挥了挥粉拳，“狠狠揍。”
沈源愣了一下，没想到程阮会这样回应他，不由迟疑了起来，“真的要揍？”
“不光要揍，还要在今天晚上之前揍完。还要拉着那群鼻青脸肿的家伙来喝喜酒。”
沈源扯了扯嘴角，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觉得有些心寒，问道：“为啥啊？”
姬家可是帝皇世家，沈源虽然对自己实力极为自信，但要现在和姬家这庞然大物正面冲突，可着实不是好事。
“你既然回来了，我们就要开始准备怎么解决奈法李奇的事情了。攘外必先安内，内部矛盾要先解决一下，我们才好开始做事。”
“沈源这
个名字可是被摆在英雄陵园最内环的，你现在活着回来了，功勋都得给你加上，但你的情况依旧势弱。”
“跟姬家打架，只是第一环，后面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该争取的权力和地位，一点都不能少了。”
程阮说着，似笑非笑地近距离盯着沈源的表情，一双小刷子般的浓密睫毛钩得沈源心底痒痒的。
“怎么，害怕打不过？”她问道。
沈源苦笑，点头。
“别怕，他们不敢打你。这次去，就只有你打他们的份儿，他们连疼都不敢叫一声。”
“为啥？”沈源挠头问道。
“笨。你是帝国的英雄，你‘死’了之后姬家不光不好好安置英烈遗孤，甚至还要帮姬赤根抢你老婆。这事姬家一直悄悄在做，要是宣扬出去，他们脸上挂得住？眼睛锃亮的群众可不管你有没有苦衷，喷出来的唾沫星子至少给姬家的国运削下三成来。”
“你现在去打姬家，姬家不光不敢反抗，还得忍着疼给你打，打完之后还得给你揉揉手，再规规矩矩送你回来。多解气啊！”
程阮一双眼睛弯成月牙般的弧度，晶亮晶亮的，分外迷人。
沈源看着看着，便难以自持地在她白皙的侧颊上亲了一口。
红霞飞起，美人如玉。
“你漂亮你说得都对。”沈源傻笑着说道，引来了程阮的一个白眼。
“傻样儿。”
“那我们现在去帝皇明宫？”
“傻子，我们去姬家村，姬赤根可打不得，况且他也一直没出现过，估计没脸见我。这些都是姬家那群老东西自导自演出来的。”
“有道理！”
沈源眼前一亮。
打皇帝和打一群村里的异能者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的事情。
……
一道深青色光芒划破天穹，落在了一座湖畔小村之前。
青光消散，露出了其下的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女子肚腹微隆，身材因此略微显胖。男子则穿着一
件兜帽衣，神色和模样都被兜帽的阴影遮盖在下面。
男子和女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女子点了点头，在村口找了一块大青石坐下，随意从旁边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沈源的声音如炸雷般回荡在姬家村上空，充满了挑衅的恶趣味。
“听说有人打我家的主意，沈源来找个场子。”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姬家普通成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能听懂的人，都是心中一震，知道大事不妙……
家主院中，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啪的一声将手中指路石放在桌上，闭目叹道：“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姬家家主姬汤冕坐在一旁，苦笑摇头道：“我就说这个主意不好……程阮这妮子向来不胡闹，她说沈源会回来，就八成真没死。这下好了，一个真仙卷三十七名的青年圣者上门来讨债了，这下如何是好？”
“白斩不是和他有些交情吗……让白斩出去先应付一下。”姬家老者揉着眉心头疼道。
姬汤冕翻了个白眼，不过姬白斩是这老者的嫡孙，把最亲近的后辈推出去受罪，倒也让人说不出闲话。
“他一个圣者，应该不会和白斩真打起来吧？”老者低声呢喃道，语气中满是不确信。
姬家村口，沈源接连喊了五六声，都不见有人出来回应自己，只听见村里隐约有些动静。
“怎么，难道我赤帝姬家，都是一群敢做不敢当的孬种？做错了事不要紧，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未免令人小觑，令英烈们心寒啊！”
此话一出，姬家村中响起了好几声怒斥，异能波动冲天而起，似是要直接扑出来和沈源好好理论一番。
但沈源严阵以待了半晌，都没有见到姬家的大日神拳。
反而是一个身材矮胖的姬家青年憨笑着从村口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青年挠了挠头，干笑道：“沈源，这是干嘛？快进来喝杯茶，我们姬家晚上给你接风洗尘……呵呵呵……呵呵……”
第九章 出手无情虚空仙！
沈源上下打量了这姬家青年几眼，挑眉问道：“你是谁？喊你们家主出来和我说话！”
青年哭丧着脸说道：“我……姬白斩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沈源仔细想了想，才恍然道：“是你啊，华冉的表哥，对吧？”
姬白斩脸上满是喜色，连连点头，“沈源，这之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个头！吃我一枪！”
沈源面色一冷，指尖激射出一道深青色灵魂源力，化作一柄长枪，直直插进了姬白斩胸口。
哐——
一声悠长的闷响，姬白斩被这柄深青色长枪直直钉在了姬家村大门前。
“啊！！！啊！！！！”姬白斩下意识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双手在胸前连连挥舞，面色变得煞白，如同受了重创。
数秒后，姬白斩才闭了嘴，双手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这柄灵魂源力化成的长枪并未伤害姬白斩一丝一毫，只是将他的灵魂钉在了那处，令他无法移动。
姬白斩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中年男人，身材健壮高挑，双手骨节粗大，一看就是个中好手。
此人阴沉着一张脸，冷喝道：“沈源！你这是什么意思？得了失心疯吗？我姬家何时对不起过你？”
沈源冷冷笑了一声，“姬汤冕该是知道你姬家如何对不起我了，只要他敢出来，当着我的面拍胸脯说从未对不起我沈源，我立刻就走！”
中年男人面色数变，心下不由得狐疑起来。难道姬家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沈源的事情？这家伙乃是帝国英雄，更破入了圣境，此时英雄归来，站在姬家门前如此叫嚷，家主早就该出来了才是。
可为何直到现在，姬家中真正管事的几人都闭门不出，一副不敢见沈源的模样？
“怎么？怕了？”沈源又是冷笑道。
中年男人怒哼一声，说道：“不论如何，我姬家乃是帝皇世家，你这样叫嚷成何体统。随我进去，我姬家定给你一个交代！”
“哈哈哈！给我交代？这事你们怕是不敢交代了！敢问阁下大名？来与我沈源战一场吧！”
沈源说着，眉间深青色灵魂源力一闪。
那中年男人闷哼一声，连连倒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但眉间已是一片殷红，有血色从皮肤下渗出！
这中年人眼中怒火狂燃，身上有金色的耀目光芒澎湃而出，仿佛一轮从天而降的大日，圣者的威压之气从他身上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吾名姬退，真仙卷第四十三名，烈日战仙是也！”
此人之名，沈源也听说过，年纪不过三十六，已然破入了至圣境。姬家的传承向来不以修炼速度著称，但同境界下鲜有敌手，更是稳扎稳打，博闻强记，涉猎甚广。故而四十岁之前能破入至圣境的，在姬家都是绝顶天才。
姬退年少有为，脾气更是刚烈，眼见沈源真的敢出手攻击自己，哪里还能忍得住？
家主院中，姬汤冕和白发老者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被酸梅倒了牙般，脸上表情扭曲至极。
“完了完了，打起来了。”
姬家村前，大日神拳一出，烈日贯空，化作精纯的太阳真火，扑面向沈源噬去，像是要直接将他熔炼成一片虚无！
沈源朗喝一声，“来得好！”
混沌真魂术在他识海中瞬间成型，身上四色毫光散放，周遭数千米方圆内的四象元素尽数向沈源涌来，顺着他手中的祭印，瞬间化作了一片灰蒙蒙的色彩！
虚空祭术，虚空之剑！
一柄灰色长剑斩入太阳真火，没有发出半分声音，只是剑锋过处，天地一片漆黑，所有光热、声音、气流乃至空间都被这柄长剑吞噬一空。
长剑向前，越过了两人之间十数米的距离，来到姬退面前时，已涨大了数十倍，足有数丈长短的巨剑当头向姬退劈下！
姬退双目圆睁，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日神拳可是姬家至高武学，踏入圣境的姬退对自己的招数有绝对的自信，但这柄长剑竟然轻轻巧巧便将之破去，甚至还吞噬
了其中的力量，声势愈盛！
姬退向后飞腾三丈，口中一声爆喝。他身上金色焰光暴涨，从天穹垂落的阳光被扭曲吸引，尽数向姬退聚拢而来，奔腾在姬退的四筋百骸之中，为他所用。
“大日神龙，震啸八荒！”
一头五爪金龙从姬退双掌中腾跃而出，龙啸声中，满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连沈源身周的四象元素能量也似乎被这帝王霸气压制，波动低缓了数分。
然而虚空元素却毫不受阻，剑锋直指威势震天的大日神龙。
依旧是一剑斩落，从头至尾，大日神龙的光芒尽数消失，隐没于灰色的宽阔剑身中。
随着大日神龙的消失，虚空长剑竟又是一涨，如同一座从天而落的小山般，当头压向姬退！
姬退呆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底不由出现了一抹绝望之色。
怎么可能这么强？纵然眼前这人真仙卷排名比自己高了不少，但终归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可能这么强？
在这样的压天一剑面前，什么武学经意，什么神妙手段，什么帝皇大势，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天地间，唯有这一剑！
“小友剑下留人！”一声悠悠长叹从姬家村内浩荡而出，如同天降神音，震得沈源精神一阵恍惚。
巅峰圣者！
沈源眉间有深青色光芒一闪，外来的精神震慑登时消失，沈源重掌乾坤！
“藏头露尾之辈，也敢出言？”沈源冷喝一声，单掌下压，巨大的虚空长剑剑锋向前，狠狠落向姬退的头顶。
“你！”姬家巅峰圣者大惊，再想出手，已然来不及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话一说，沈源便借坡下驴，双方都能留得两分颜面。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沈源竟然真的敢对姬退下狠手！
他疯了吗？
所有姬家圣者此时心中都是一个念头。
姬退更是万念俱灰，没想到他一代圣者，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倒被帝国英雄莫名其妙杀死在自己家门口了？
第十章 给我贺礼
下一刻，意料中的死亡并未到来，虚空长剑悬停在姬退头顶半寸处。
姬退只觉胸前一阵剧痛，整个人不可自持地向后飞退而去！
哐——
一声闷响，姬退被一根贯胸而过的深青色长枪死死钉在了姬家大门前！
沈源单手在空中虚握，虚空长剑倒飞回沈源手中，复又化为一柄三尺长剑，多余的虚空元素尽数分化成四象元素，重归天地之间。
这一手虚空化四象的手段，展现出沈源在此道上长足的进步。虽然这其中有虚空法衣的帮助，但沈源终究能够约束虚空元素的力量了，再不像以前那般，每一次虚空祭术都冒着毁灭整个世界的风险。
见到姬退并未被虚空长剑直接抹杀，而是和姬白斩一样被钉在姬家大门前，姬家村内响起了一片长长的松气之声。
幸亏这小子还知道些分寸……
大门前，两根长枪后的姬白斩和姬退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们作为姬家嫡传，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待遇……
简直是莫大的耻辱啊……
恐怕整个姬家有史以来唯二被人挂在门上的，就只能数出他们两个了。
“哈哈哈哈！”沈源颇为夸张地叉腰大笑数声，在风元素的扩散下，炸响在整个姬家村中，甚至震碎了许多玻璃器皿，令姬家村中响起了不少惊呼声。
“仗势欺人就很在行，正面对战就这么怂？再来啊，刚刚说话的那个人呢？”沈源叉腰继续冷喝道。
一边说着这些话，沈源一边抹了一把冷汗。这话是程阮传音指使他说的，他不禁暗自嘀咕，如果姬腊真的出来要和自己打一场，那岂不是会被修理得很难看？
“唉……”随着这声低叹传出，一个白发老者随着从天而降的金光，落在姬家门前。
“老朽姬腊。我姬家自知理亏，在这儿给程姑娘和沈公子道歉了。”白发老者说着，竟向沈源和程阮躬了躬身。
沈源下意识就要回个大礼。这样
的老人家给自己行这种礼，自己可是要折寿的。
但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想到程阮的叮嘱，想到姬家的确做事不地道，沈源强自压住了自己本能的反应，站在原地生生受了姬腊这一礼。
姬腊的双眼并未看向沈源，而是越过沈源肩头，遥望向后面那叼着狗尾巴草坐在青石上的绝丽女子。
这一对男女中，出头的是沈源，当家的似乎也是沈源。但姬腊心中再清楚不过，如果不能获得程阮的谅解，今天这事是无法善了的。
面对姬腊这种绝顶圣者，程阮也不愿意做得太过，当下笑盈盈起来，欠了欠身说道：“前辈言重了，只希望姬家日后不要再行强人之举，毕竟我北方部族虽比不上四大秘地，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姬腊深深看了一眼沈源，心中叹道，本来如何可不好说，但这位一回来，的确不是任人拿捏的了……
此前的北方部族，虽有程阮玉青兰两女，智力上没有势力能出其右，但力量上却差了很多。整个部族中最强者，无非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白虎战仙，只能略撑撑门面，在姬家面前不值一提。
但沈源二十岁出头登临圣境，一朝入天仙卷，便是三十七名的高位，纵观古今，都没有几个人能和他一较高下的。
其未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绝顶圣者，甚至冲击真神境，都不是说笑。
再加上沈源在坠星之战中的功勋，复生归来的他，在赤帝国内只可能欺负别人，哪里有人能欺负得了他？
如此人物，即便是姬家，又怎么敢得罪？
此前想让程阮入主帝皇明宫，而今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看来，程姑娘与姬家终究无甚缘分，罢了罢了。老朽不日便让姬赤根去北方部族为姑娘赔罪。”姬腊叹息道。
程阮笑颜如花，轻轻摇头道：“赤根陛下万金之躯，怎么能给我道歉？小女子可受之不起。”
“实际上，今日我与我家先生来此，讨个说法倒是其次，主要是想邀请姬家诸位，赏脸参与我们的婚礼。”
姬腊
哈哈一笑，点头道：“还请程姑娘告知婚期，我姬家定然赴约！”
“就是今晚。”程阮似笑非笑地说道。
姬腊微微一怔，旋即抚掌大笑道：“程姑娘真乃妙人也，老朽将率姬家众人今夜赴京！”
程阮满意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又道是不打不相识，你我这么有缘分，不如就直接把贺礼给小女子吧。也省得姬家兴师动众，搬太多东西去京城。”
姬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掏了掏耳朵，问道：“你说……什么？”
自己刚刚好像听到了贺礼二字？一定是听错了，这么优秀美丽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当面问人要贺礼呢？
程阮伸出一只嫩白柔荑，“你没听错，贺礼。”
姬腊沉默了半晌，反复咀嚼了一下程阮刚刚的话，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小姑娘要的哪里是贺礼，分明就是姬家的赔礼……
姬腊扯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问道：“程姑娘……不知中意些什么？”
“听说姬家百年前从神魔秘境中挖出过一根虚空巨兽的兽角？”
“……是的……”
“给我。”
“……”
“听说前段时间姬家尝试过炼制碧山玉玺的仿制品，失败了？”
“……是的……”
“遗骸给我。”
“……”
“听说姬家村内有一口古井，里面有一座无字天碑？”
“这个不能给你！！！”
“让沈源参悟三日。”
“……”
“最后一个。”程阮嘻嘻一笑，凑近姬腊身旁，压低声音说道：“我要姬赤根的一个承诺。”
姬腊面色阴晴不定，最终闭目长叹一声，“好吧……”
程阮要的这些东西，都是姬家用不上，但其价值却不可估量的东西。
可也正因为姬家无法有效利用，所以将之拿出来做个顺水人情，并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第十一章 大婚
姬腊直接将一根虚空巨兽的兽角和碧山玉玺的失败仿制品交给了程阮，程阮心满意足地将之收入怀中，这才让沈源解了姬退和姬白斩身上的灵魂刺枪，飘然而去。
赤京城距离姬家村有相当一段距离，但是有沈源带着程阮，不过一时三刻，便又回到了赤京城中。
程空岳的速度极快，已经在赤京城最大的礼堂中布置好了婚礼的必需品，购置了最好的婚服，还有两位北方部族族人客串的化妆师在等待一对新人。
沈源和程阮坐在两侧化妆的时候，沈源压不住心中的好奇，传音问道：“软软，你问姬腊要的那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的？”
程阮笑答道：“虚空巨兽的角当然是给你领悟虚空元素用的。碧山玺可能会帮你踏入真神境，具体如何还要你自己摸索，我境界还不够。无字天碑乃是姬家大秘，可惜能够从中参悟出东西的姬家人不过万中一二，据说里面蕴含着天大的机缘，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至于姬赤根的承诺，我准备让你当玉珑学院的院长，给青龙王那家伙挤走。”
“对了，说起来这个……”沈源心中一动，连忙将自己回归时候碰到的白神袍“然”，还有然告诉自己的关于真神境四路九转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程阮。
这本来是沈源最想和程阮分享的事情之一，但奈何他刚刚回来，事情实在太多，还没来得及和程阮长谈。
程阮听了，不由面色一肃，仔细想了想后，点头道：“然？他可能是神灵寸的继承人，也正是因为然的存在，神灵寸才会那么着急地要你去凑齐神魔假面……是了，这就都能说得通了。这么说来，神灵寸自己可能已经不在了，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暇他顾，所以才会需要神魔假面的存在。那是一枚钥匙……”
“所谓的四路九转，应该是神灵寸传授他的。这个然的实力境界存疑，我觉得应该不会太高……但不论如何，我们都应该交好他。”
“我获得的青龙传承中其实也有破入真神境的方法，不过只有一路融界神灵，对于九转更是只字未提。看来青龙这四方远古地球的神兽，应该只有一二转的境界。”
“这些信息太关键了，如果不是然和你说，恐怕我们找遍整个地球都找不到这么齐全的真神境讲解。”
“既然如此，你就从无中生有这一转着手，尝试破境吧。”
沈源苦笑道：“这还太远了……我如今不过至圣境下品……”
程阮幽幽一叹，“你的实力进境可能会意想不到的快。”
“为什么这么说？”沈源奇道。
“震离计划后不久，真仙卷就开放了，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地球上这些绝顶圣者……强归强，但能和奈法李奇打的一个都没有。”
“如果你实力境界太慢，我们估计就都死了。如果我们还有以后，那多半是因为你在一个不可思议的时间中破入了一个极高的境界。真神境对你来说，可能并不遥远。”
程阮说着，扭头对沈源露出了一个极为甜美的笑容，“我相信你。”
“对了，奈法李奇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半年不见人影？”沈源想到了这个他无比关心的问题。
奈法李奇的目标半年前的就完成了，这半年来的安静，实在令人心悸不已。
程阮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皱眉说道：“我也弄不明白。他似乎在龙魂世界和地球世界的交界地带铸造了一些很大的东西。赤帝国一直组织人手想要探寻里面的秘密，但一直都未能取得什么建树。”
“等我们稳定了自身情况后，必须得去弄明白这头黑龙在搞什么鬼。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这家伙肯定没在计划什么好事。”
沈源点头，进而问道：“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抓住玉珑学院，让暗部想办法独立出来，让元素祭司、灵魂行者和搏浪者三系尽快建立起来，你亲自教导一批弟子，然后立刻去感悟无字
天碑……事情太多了。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
沈源仔细想了一阵，又问道：“玉珑学院的事，是不是应该缓缓？等解决了奈法李奇再说？”
程阮断然摇头道：“正相反，一定要快。你觉得奈法李奇为什么沉寂了这么久？”
“我猜，八成是因为他没有信心。”程阮继续道。
“纵然是所谓的伪神，但真仙卷上足有百余位圣者，再加上龙魂世界上的残余圣者。我们真要围剿奈法李奇，拼个惨胜并不难。”
“奈法李奇自闭了这么长时间，只有一个原因，积蓄力量。”
“而对他来说，积蓄力量有两种可行方案。其一是破入真神境，我一开始觉得可能性只有三成，但听过四路九转的说法后，这种可能性下降到了一成。奈法李奇很可能在完全征服这两个世界前，都无法突破，这恐怕就是他的‘宏愿’，只不过这个宏愿不是向大世界发出的，而是向虚空发出的。”
“那么就要着重考虑第二种可能性。他在培养手下。按照你的说法，在龙魂世界上，黑龙王奈法李奇是整个黑龙族群的首领。我们未来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一头黑龙，而是……许多头。”
“所以玉珑学院的存在极为重要，尤其是如果未来的战斗陷入了拉锯战的局面，一打好些年，那玉珑学院将会直接决定最后的结果。”
沈源了然点头，“有道理。”
进而，他心底悚然一惊，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程阮，问道：“你该不会早在那时候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了吧？”
在玉珑学院中新建立三系，这是程阮很早之前就在做的事情。
程阮噗嗤一笑，伸指在沈源额间点了点，“哪有那么神？那时候只是单纯做件事罢了，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两人说话间，就听到前面礼堂中已经渐渐喧闹了起来，玉青兰已经在台上说起了些场面话，而他们俩的妆容也基本弄好了。
第十二章 夜会姬赤根
被普遍认定死亡的帝国英雄沈源忽然归来，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更别提在真仙卷上那显眼的“虚空祭仙”之号。
半日的时间过去，整个赤京城都陷入了一片欢腾的气氛，就连帝皇明宫门前都挂起了喜庆至极的红绸。
若说普通民众只是觉得沈源的归来令他们看到了希望的光芒，那而今赤帝国的权贵们、异能者们则明显想得更多。
沈源今日刚刚回归，傍晚七点半就立刻在赤京城中与北方部族的贵女程阮举行婚礼，这显然不能用简单的相思心切来解释。其中定然有更深层次的谋求。
前段时间，北方部族和暗部也就是黑龙城鲜有动作，令人不由摇头叹息江郎才尽终有时，程阮和玉青兰这对母女也终于在巨大的压力面前无能为力了。
然而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
北方部族和黑龙城终于要重归人们的视野了吗？
尤其是消息灵通之辈，都知道了发生在姬家村前的一幕，心中不禁吃惊于沈源而今的实力。
是以九成赤京城的权贵首脑们都齐聚在婚礼现场，四大秘地联袂而来，姬家更是到了五十余人前来祝贺。
最终，姬赤根陛下的驾临将整个婚礼的气氛推上了最**。
这位青年皇帝只是在婚礼现场略作停留，敬了一对新人两杯御酒，说了些场面话，无非就是些欢迎恭喜之类的腻歪言辞，还送上了一对价值连城的玉如意。
之后，姬赤根便对沈源挤了挤眼角，施施然离开了。
虽然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但这场婚礼并不显得仓促。
沈源多少有些紧张，经历过许多风雨的他竟然在当众亲吻程阮的那一刻满面通红。
婚礼并未持续太久，宾客们散去，沈源和程阮相携回到她在赤京城的住处。
精致别墅门前，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
他一身赤色皇袍，上面以金线描绣九条五爪金龙，头发被一顶金冠束住，自有睥睨
之气从他身上流转而出。
感觉到沈源和程阮的气息，男子转过身来，苦笑着拱手说道：“我替姬家来向两位赔罪的。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那些事情非我意愿，只是家中长辈们执意如此，我也不好拒绝。”
程阮冷冷哼了一声，瞪着姬赤根骂道：“你都是皇帝了，怎么还让那群老家伙摆布？你看姬闸在位的时候，你家里谁敢逼他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馊主意都是他们出的，锅却让你背了大半，真是令人又好气又好笑。若我真的嫁过去了，第一件事就是让那群老家伙都滚去闭关。”
姬赤根自知理亏至极，只能尴尬赔笑，才终于将这事揭了过去。
“沈源，你这半年来都去哪儿了？若早有你在，我们可能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沈源笑着应了几句，话头就又被程阮接了过去。
“别说那些没用的，沈源现在回来了，暗部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受制于人，将绝对自主权交还给暗部。”
姬赤根满脸苦涩地叹息道：“这件事……白龙城内部恐怕很难协调……”
“我来协调，只需要你到时候点头便是。”程阮冷笑一声，若不是她先前名不正言不顺，哪里会让白龙城这么拿捏黑龙城？
姬赤根叹了口气，却也只得点头。
别的不说，沈源在坠星之战中那赫赫功勋，如何表彰赏赐还未落实，黑龙城却变成而今这般模样。这对沈源来说是实打实的削弱和惩罚，沈源将之要回来，再合理不过。
“其实……帝国正在组建一支新的远征队，为何不让沈源来议会中任职呢？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权力，都不比暗部逊色什么，背后还有整个赤帝国的支持，日后 进入十二龙王体系，岂不美哉？何必和白龙城如此冲突……”
程阮摇头揶揄道：“你恐怕一开始想说的，是让沈源去当个元帅吧，后来觉得不妥，才改成议会的？”
姬赤根被戳破了心事，不由有些尴尬，哈哈笑了两声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他们现在讨论的是沈源的奖
赏问题，刚从一个战争中脱身，却被赏赐进另一个战争里冲锋陷阵，怎么看都是个大坑。姬赤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临时改口，要让沈源进入议会中做个文职。
但谁都知道，以沈源的实力和性格，还有在整个双界之乱中扮演的角色，根本不可能坐在赤京城中旁观。
“奖赏之事，就在朝堂中给暗部和北方部族一些位置吧。我的要求也不高，让两家分享一个和四秘地差不多的权柄，对帝国而言也好控制。对我们两人而言，也算是吃得很饱了。”
姬赤根皱眉想了一阵，沉吟道：“倒不是不可以，但是四大秘地对此想来有些意见，还需要徐徐图之。”
程阮点头，“十年内完成就好。”
姬赤根神色一松，“应该没问题。”
“最后一件事，我要玉珑学院，我要沈源当院长。等吕涛伤势养好后，依旧在玉珑学院执教，担任副院长之位。”
姬赤根闻言又是一阵苦笑，“你这是和白龙城杠上了？何必呢，大家都是一家人。”
程阮嗤笑一声，凤眼一翻，“怎么，你难道觉得青龙王那个狭隘小人，能肩负得起玉珑学院院长的职位？还是让他安安心心去做那十二龙王吧。”
在程阮面前，姬赤根可谓是一点皇帝架子都摆不出来，三个条件俱都同意了之后，姬赤根又和程阮商定了一些细节，而后便悄悄回宫了。除了几个心腹外，整个赤京城无人知道姬赤根今夜来过这里。
这一夜，虽是两人货真价实的洞房花烛夜，但沈源和程阮只是相拥而卧，半点**的念头都没有，毕竟肚子里还有个脆弱的小生命，实在不合时宜。
沈源将经历的一切都和程阮说了一通，包括寂灭归墟、虚空灵源君、倒影世界、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的金曲……
数个小时的畅谈下来，沈源脑中的许多谜团都被程阮轻巧点破，有种拨云见日的舒畅感。在倒影世界内的五年记忆中凝而不散的阴霾也就此消失了大半，这一夜沈源睡得格外香甜。
第十三章 风云化龙
第二天一早，沈源和程阮便应招前往了帝皇明宫，面见姬赤根陛下。
帝皇明宫中，朝臣百官、诸多异能者陈列两侧，沈源和程阮则垂首站在阶下，等待姬赤根的封赏。
一系列的问候、赏赐之后，就听姬赤根笑眯眯地说道：“沈源乃帝国英雄，此番归来，是我赤帝国上下的大喜事。如此俊杰，不可不用。”
“你是玉珑学院出身的，不如，就将玉珑学院的院长之位，交给你来担任吧。”
沈源和程阮早有预料，自然点头应下。
白龙城中则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不少人脸上颇有愤懑之色。
站在先头一个青衫男子面色几番犹豫，却最终也没有站出来说什么。
此人就是白龙城而今的十二龙王之一，青龙王。
坠星之战中十二龙王多有折损，而今已是新旧交替，只剩下火龙王、影龙王、银龙王、战龙王等沈源熟知的名号。除此之外，俱是些不认识的新龙王。他们中有人是在这半年中受到压力而突破的，也有坠星之战后才加入白龙城成为龙王的。
若是掐指细算，沈源而今还不一定能从玉珑学院中毕业。不过他此时名列真仙卷，哪里还有人会提起这种事。
青龙王本就是“代理”院长，此时沈源这功名昭著的英雄归来，从他手中接过这位置，倒也无可厚非。
可姬赤根的下一句话，却在白龙城中激起了轩然大波。
“沈源本是黑龙城首领，而今黑龙城虽然回归了白龙城，但暗部也该当沈源来统领。白龙城对暗部的统御之能暂且收回，由暗部自治，大小一切事务不必向白龙城通禀。”
帝皇明宫中一片死寂，无数双目光看向高坐龙椅的姬赤根。
姬赤根面皮微微涨红，却强自装作镇定，无视了下方许多暗示性的摇头，朗声问道：“诸位觉得如何？”
白龙城中，银龙王排众而出，沉声道：“陛下，此事不妥。黑龙城时期自治乃是正理。但暗部已经回归白龙城，理应由我白龙城统一调动，配
合我白龙城其余四部共同进退，才能发挥十成力量。如若不然，黑龙城显露暗部身份的用意究竟何在？”
“你放你娘的狗臭屁。爷爷们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行事自然有我们自己的章法，成天让你们这群臭婊子束手束脚，还不如给爷爷一刀痛快！”白龙城队伍中，忽然响起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沈源嘴角一抽，能在帝皇明宫中说出如此不雅的话，恐怕也就只有黑龙城那群混人了……
果然，沈源一眼看过去，就见到了那站在雷平身后的高壮男子。感觉到沈源的目光，那高壮男子还咧嘴兴奋一笑，满是邀功之意。
白龙城其余四部一个个对这男子怒目而视，却碍于此时立身之处，不敢出言和他争吵，生怕拂了姬赤根的面子。
银龙王面色阴沉至极，拱手向姬赤根说道：“陛下，暗部的素质您也看到了，真的需要我白龙城介入，好好调教一番。”
“你调教你妈隔壁，到时候指不定爷爷们给你四部全都传染了，到时候谁也不用嫌弃谁了。”雷平身旁那男人又大声骂道。
“噗嗤。”程阮轻笑出声，轻轻摇头后张口道：“银龙王大人，我只问您一件事。”
银龙王此时极其不爽，却依旧向程阮欠了欠身，“请。”
“沈源是不是暗部的首领。”
银龙王一时语塞。
厉北晖正式将黑龙城首领的位置传给沈源，经过坠星之战，黑龙城上下对沈源的首领地位根本没有任何质疑。
“是。”银龙王只能这样回答道。
程阮脸上的笑意明朗了起来，“先前沈源不在，暗部就和无头苍蝇一样，你们想如何调教，也都随了你们。”
“可而今沈源回来了。你真觉得你调教得了一个二十岁身列真仙卷三十七名的圣者？”
程阮话语并不尖锐激烈，但每一个字都如刻刀般入木三分。
银龙王不自觉苦笑了一下。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以程阮和沈源为首的这个集团，已经不知觉
中站在了整个赤帝国的顶端，纵然比不上四大秘地，也无法正面抗衡白龙城，但也绝不容人轻辱。
程阮的智、沈源的力、身负三大传承的潜力，白龙城想将之吞掉，真的太难太难了……
“若你白龙城依旧想要调教，就先找到暗部在哪儿吧。”
程阮巧笑倩兮，只向姬赤根请了辞，带着沈源扬长而去。
原先属于黑龙城，而今改称暗部的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排众而出，离开了白龙城的人群，紧紧跟着沈源离开了帝皇明宫。
独留下一殿的人面面相觑，苦笑不已。
……
第二日，整个玉珑学院的师生们都聚集在中心广场上，翘首以盼地看着浮空岛东方的那座传送阵。
他们的新院长，真仙卷第三十七名，虚空祭仙沈源，马上就要来接任了！
比起空降的青龙王，出身于玉珑学院，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沈源更令这些学生们感觉亲切。
尤其是他和老院长吕涛千丝万缕的联系，令玉珑学院上下都洋溢着一种欢欣雀跃的情绪。
看到下方一个个灿烂的笑颜，站在台上的青龙王面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不多时，传送阵上魔法光芒一闪，沈源和程阮相携从阵中走出。
在他们身后，还有十数位巨巫部族的老祭司，和三位身上气势雄浑强悍的海族将军。
一行人走向中心广场的高台，围拢的学生如海潮退去般让开了一条宽阔的路，看向沈源和程阮的目光中满是仰慕之色。
这对年轻的夫妻前些年都是玉珑学院的学生，而今却在赤帝国身居高位，执掌一方风雨。有前辈的榜样在此，如何能不令这些心怀希望的学生兴奋？
沈源踏上高台，笑着向青龙王拱了拱手，“青龙王大人，这些日子来，辛苦您了。”
青龙王冷哼一声，看向沈源的目光中满是厌恶。
可皇命在前，他一个白龙城龙王，纵然权柄滔天，却也因此套上了枷锁，无法随意行事，只能拱手让出嘴边的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