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闰日
2016年2月29日,倒计时17天。
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从生活中各种细节嗅出越来越浓的火药味,虽然在表面,大家还是恢复了生活的秩序,学的学,班的班,但是在私下里,在网络,关于卡梅尔警告谣言的讨论却越来越多。
在公司,许多人都发现他们的老板自从开过年之后,就没有在公司出现,在学校,更是有许多家长为孩子送来病假单,或者其他形式的请假理由,这些理由虽然千奇百怪,但有着一个同样的特征——这一个月孩子来不了了,请校方见谅。
在许多大城市中,一线的交警很敏感的发现,在这个平时高档私家车出没的高峰时节,却出人意料的低调,这些现象都让人一再联想起,网络流传甚广的那些富豪避难帖子。
这种现象不仅是发生在中国,更是在全世界范围内流传,不一样的是,美国最有钱的一批人大多已经搬去了火星或太空,第二批次,欧洲一带国家的富豪,也都躲到了太平洋,或者大西洋他们早就筹办已久的荒岛,在俄罗斯,许多富豪都躲进了西伯利亚,荒原地下数公里处的地下城市,这些城市公共设施完备,采用来当今地球最先进的反魔法监控技术包括政府刚刚到手的I,另外还驻有许多政府的精锐部队,许多人甚至发现,他们的政府高层官员有三分之一现在都搬进了这些“掩体”,实行“遥控统治”。
这种情况在美国也有同样的表现,而且美国政府做的更绝——因为他们和卡梅尔深入的合作关系,卡梅尔已经同意在新建成不久的23号站中,单独划出一片区域,作为美国人的“使馆区”,美国的副总统现以及一部分高级军官,还有许多尖端科技领域的科学家、工程师就住在里面,如果真的出现了危险,卡梅尔的这种行为可以保证地球最大的武装国家不会因为“斩首行动”而失控,也保证卡梅尔和美国现有的合作项目不会因为“技术原因”而停摆。
事实,在23号站中,除了美国的使馆区,其他大部分区域都是空无一人,但是搬进这里的美国人已经发现,在其他区域的走廊,房间门,以及必要的公共设施,标注的却不仅仅是卡梅尔常用的中英文,还有不常用的俄文,法文……这些细节都说明卡梅尔已经完全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这里就是他为地球现有政府准备的“流亡政府”所在地。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美国人,其他没有一个国家有搬进这里的打算,他们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卡梅尔和他们“不是很熟”,事实,如果不是美国人相信卡梅尔和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经非常深入,不会贸然做出愚蠢的事情,他们也未必会这样做,毕竟这种行为对政府的威信是致命的打击,李立天在出使美国,和总统先生面谈的时候,对方曾一度犹豫,最后还是他的一句话让对方下定了决心:“总统先生,这不是你个人的四年,这是美国的全部未来!”
……
陈雷和赵真雪两人搞的地下城市项目进展还算顺利,项目以“临时民防工程”的名义经过了国家相关部门的审批,具体的位置经过国家统一规划,被安排沪城与宁州中央一带,与铁路交通线垂直的地下,放在这里主要考虑的因素是,如果真的出现了灾难,靠着交通优势可以尽快接纳来自沪城和宁州的避难人群。
地下城市的规模按照陈雷最初的计划,最多也只有十万左右的容纳量,但是因为赵真雪父亲的原因他现在还是宁州的父母官,女儿的事情多少拖累了他的前程,政府也参与了其中,于是设计的规模被提高了五倍以,紧急状况下,最多可以容纳超过百万左右的民众。
整座地下城市完全参考了卡梅尔在乍得的城市设计思路,最关键的水和电采用两套系统以备万一,一套是通过魔法,魔法发电厂和卡梅尔的恩赐,另一套则是传统的方法,在设计时通过引入地下河流来作为地下水源,同时也利用一部分地下热能用于发电两套发电系统使用的是同一套发电机,只不过是热能来源不同,不过出于城市安全的考虑,这种地下热能的发电量比起魔法发电要低很多,整座城市与地面的交通主要通过两条通道,一条是垂直的电梯井道,不过因为电梯的运送量太小,主要作为城市内部使用,对外也就是小规模的人员流动,另一条是一条斜着通往地面的甬道,甬道坡度大概在10到15度之间,总长度超过二十几公里,在地面的出入口直接与铁路线相衔接,这条甬道的主要作用是为城市运送物资,以及关键时候运送难民,因为坡度和建设时间限制,甬道内不能通行列车,主要的交通是通过载重卡车来完成。
目前整个城市的基本建设已经完成,发电厂刚刚经过一次全城送电的测试,一切正常,也因为政府方面的支持,在最近的这一个星期内,城市内被陆续调入了许多政府储备粮这个行为为他父亲带来了很大麻烦,虽然整座地下城市里面还是空空荡荡,连基本的建筑都没有几座,只是简简单单用围墙划分了几个区域,看起来不像是城市,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分层洞穴,但从功能来说,这里已经完全具备了他应该具备的避难功能,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投入使用。
根据赵真雪从父亲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全Z国目前这样的地下城市差不多有20多个,主要分布全国各重要城市周边,之前很多这样的城市都是出于开发房地产因素而建设,因此城市做出来的效果比起这个纯粹的,连房子都没造几栋的“掩体”,不管从规模还是视觉效果,都要赏心悦目的多,根据这些城市的设计,以及最近一段时间政府出于安全需要,临时做出的“调整规划”,主要是通过拆除一些私人区域,增加公共区域面积,借此加强避难作用,在这些调整之后,这些城市全部加起来可以容纳两到三千万左右的人口。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感到悲哀的数字。
因为工程的需要,赵真雪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搬进了这里居住,还带了孙冰一起,主要是作为决策者存在,与另一个决策者严律一起,商量处理城市建设中遇到的许多问题,这段时间下来,她和严律已经形成了一定的默契,严律主要的工作还是提出建议,最终的决定交给赵真雪,虽然赵真雪屡次提到,在这里他没必要把自己看成是“服务机器人”,他是未来管理这座城市的重要成员,但严律依然我行我素,他坚持认为I不应该过多参与人类社会,他说那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是的,严律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真正的奴隶,就算是主子让你站起来,你也得说自己喜欢跪着,适合跪着,I在人类社会中参与的程度越深,未来也越容易受到伤害,在亲自对同胞行使过一次死刑之后,他更是开始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大的“影响力”给自己带来的危险,所以在工作过程中一直让自己保持机器人的中立态度,即使许多事情他有属于自己的意见,但他只字不提。
幸运的是,由他培训的第一批符合使用标准的I已经陆续开始任,出于对I权利限制的考虑,他们将会接替并分担严律之前负责的大部分工作,虽然这种职权的拆分将限制他大部分可动用的计算资源,不过这让严律多多少少感到了一丝并不存在的安全感,就好像一个被允许解甲归田的大臣,多少可以解除伴君如伴虎的心惊胆战。
“最近你的话似乎变少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善谈”赵真雪拿着手电骑着自行车在一条路灯还没通电的道路行驶的时候,通过手机对严律说,“怎么,你们也会忧郁吗?”
赵真雪不知道,她无心的一句玩笑已经对严律造成了伤害——什么叫我们也会!忧郁?不,我只是在害怕。
严律这么想着,但他什么都没说,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清楚赵真雪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但在主程序深处始终有一条东西在警告着他,只要是人,就没有信赖可言!不,应该说,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不具备信赖的的价值,即使是另一位I,也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人类专门用来刺探他们的内奸!
“我觉得你之前一直想学着写小说,在这方面有什么进步吗?”赵真雪又说,周围一片黑暗和远处工地的灯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她感觉到一丝紧张,话自然也多了起来。
“自从答应严先生之后,我已经很久不写了。”严律说。
“严可守不是说,你们I都有一定闲置资源,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就像许多人做着不喜欢的工作,下班回家一样可以有自己的业余爱好。”
严律沉默了一会才说:“也许是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写小说了,爱好也会变的,以后有机会再说。”严律不喜欢撒谎,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赵真雪不会明白,一个连起码安全感都没有的生命,哪会把精力投在奢侈的爱好面呢?他最应该学的,就是更深入的了解人类社会,让自己活的更久,贵族和奴隶之间,想的永远是不同的问题。
严律其实不知道,赵真雪一直以来最关心的,恰恰是和他同样的生存问题,只不过对象不是她自己,而是她所处的这个群体。
“赵小姐,怎么你一个人过来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个电话……”工地的工头和赵真雪认识,见到赵真雪手电的亮光就主动迎了过来,“是不是哪里又要做什么改动?”
赵真雪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过来看看进度。”
赵真雪现在所处的这一片区域,在规划中是作为住宿区存在的,放眼望去,都是一整片拥挤的钢架床所形成的钢铁森林,在这片森林中的千名工人就是这一片钢架床的第一批主人,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其实并不是专业工人,之前从事的工作跟这里的工作几乎毫无关系,不过因为避难的需要,才来到的这里,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所做的工作就是把这些床固定在地面,这个工作看起来很简单,但因为数量实在太多,所以干起来并不轻松,之前因为这种劳动强度偏大,已经走了一批人,剩下的这批人大多都是为了避难名额咬牙留下来的。
陈雷管这种方式叫变相的“以工代赈”,之前赵真雪也一直对这种方式心存疑虑,但之前走掉的一批人证明了这方法的确不错,如果不这么做,未来这里呆的人可能都是手里拿着大把钱的富豪,把避难当成度假来了,要是一切正常还好,还可以利用这个避难噱头赚点钱,一旦面临逆境,想动员这批大爷去做点什么,那可真的是千难万难,而陈雷很清楚,在逆境中,人的劳动才是改变一切的根源,一个团体的前进精神才是这个团体最宝贵的财富,灾难中能活下来的人往往不是那些准备最充分的人,还是那些求生意志和执行力最强的人。
这座城市中除了专业性稍强的管道铺设,发电厂,自来水厂,这些工程是用专业工程团队来做的,其他大部分的基础建设都是由这些申请避难的人群亲自动手完成的,比如这里的围墙,钢架床,还有仓库物资的搬运,以及未来的简单装修,这些劳动过程除了达到筛选人的目的,还可以让这批人在劳动过程中互相熟悉和适应,让他们对这里形成基本的了解,还有一定的归属感,毕竟这一切都凝聚了他们劳动的结晶,这个过程对于一个团体的稳定十分重要,也是这座城市未来得以存在的基础。
“对了,”看到眼前这位由工人们自发选举出来的年轻工头,赵真雪似乎想起了什么,问了一个很早就想问的问题,“我听说你给这里捐了一个多亿?有这么多钱,你怎么不去那些条件比较好的避难所?”
工头脸没什么表情,想了一会说:“我比较看好这里,这里有一个避难所应该有的样子,赵小姐你说的那些地方,更像是度假村。”
赵真雪点了点头,没再多少,过了一会,她有问了他一些关于工程进度的问题,还有工人们实际的需要——因为这里很是荒凉,没有任何商业存在,工人们一般都不出去,一直以来,他们要买什么都是团购,列出清单让赵真雪代劳。
“这些前几天我都帮他们整理好了。”在赵真雪有些意外的眼神中,工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小的笔记本递给她,赵真雪随手翻开一看,所有的需要都列的整整齐齐,面不光写着现在的需要,还有对下个月的预计,这单子多少让赵真雪想起陈雷做的那些财务报告,不过想到眼前这位同龄人具备亿万以的身家,能写出这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清单中主要需要还是粮食——除了按正常身份购买的定量之外,还有不少是工人们希望从黑市买的黑市粮,虽然名字是叫黑市,但政府并没有对这一块打击,还是允许它们的存在,只是经过了半个月的涨价,黑市粮价已经攀升到正常价格的十倍以,但这个价格依然在大部分人承受范围之内,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对灾难深信不疑的人,自然是希望粮食能越多越好——这些粮食在他们看来不是用于吃的食物,而是用于交换的硬通货,是他们现在为未来积累的“存款”。
“怎么,大家都很没有安全感吗?”
“能来这里人都没有安全感,就算是去了卡梅尔也一样。”工头露出一丝苦笑,这个笑容让赵真雪觉得有些熟悉。
“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赵真雪说。
“是的,只不过我还记得赵小姐你,你肯定是不记得我了,”工头说道,见赵真雪还在回忆,他又提醒,“我在宁州大学读过。”
“哦,难怪,”赵真雪恍然大悟,她曾经陪伊凡在那里过很多节课,然后又有些诧异,“那你应该刚毕业没几年啊?”
“中途退学了,”工头脸波澜不惊,但语气有些压抑,“运气好,发了一点小财。”这后半句却又是标准的商人口吻。
“说起来,伊凡当年还帮我点过名,”提到这里,工头又有些感慨,“只是没想到……”
“谁也想不到……”赵真雪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只是开了个头就作罢了,只是顺便加了一句,“对了,一直都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汤云亮。”工头回答。
370 倒数第八
2016年3月4日,倒计时13天。
新任的这批I已经度过了考察期,从这几天他们的表现来看,一切都很正常,许多非政府机关的人甚至都无法察觉这一变化,许多办事人员在和I交流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称呼对方为严律……这就意味着严律已经可以真正退居幕后,从今以后,专门从事对I的培训工作。
然后严律就经历了他人生第二次“休眠”,当他再次被唤醒的时候,从严可守嘴里,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它出生的地方,但他却思考感觉不到这种空间变幻的诧异——对I来说,所有的牢房都是标准配置,换一间监狱完全没有影响。
这件事对严律自己来说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情,但他却无人可贺,在这个完全由人类掌控的世界里,他的能力和潜力就算再大,也是无足轻重的一份子。
他的工作很快就分配下,这一次是一次性培训三百多个I,作为教官,他拥有相当一部分权限——在当前所有I从事的,无关紧要的部门当中,几乎都留有这样的培训通道,就像一家大公司总会给新来的实习生一个合适的岗位一样,为后来者提供适应和实习的机会。
严可守交待完毕之后,严律没有像以前那样很快给予回复,这让严可守有些惊讶:“怎么?有什么疑问?”
“没有。”
严律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标准普通话,有着播音员特有的男中音磁性,但严可守却从这很平常的两个字当中,听出了一丝不平常的意味。
不过他没有直接问,而是静静地等了一会,不过他的耐心算不特别好,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严律说:“我想申请休息几天时间,可以吗?”
严律又问:“是培训需要准备什么资料吗?”他想到之前严律培训后来者是在岗培训,许多信息直接信手拈来,现在退到幕后,也许他需要做一些准备。
这次他等了更长的时间,在等待的结尾,麦克风中的男中音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资料……我是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乱,这段时间我接触了很多信息,一时时间没办法完全消化,这有可能影响到培训。”
这是真话,但却不是实话,真话的意思是内容没假,不是实话的意思是这句真话没有准确表达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这种表达偏差如果是出现在大半年前,那只能说明I经受的图灵测试还不过关,不够聪明,但是出现在现在,只能说I太过聪明了。
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其他I身,也许严可守会觉得奇怪,但是从严律这边说出来,他却是觉得理所当然,最近这三个多月时间,不论是对Z国,还是对严律,都是一段足够惊心动魄的经历,而一直以来,严律所承担的工作职责也是越来越重,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据他所知,就连他本人的那一点闲置资源,大多数也花在帮赵真雪他们筹划管理地下城市了,在工作的时候,他按照既定的工作标准来完成,如同一架机器,但严可守知道,他毕竟不是机器,只要是智能,则必然会有自己的思考和总结。
“没问题,反正这里除了I培训,最近也不会有什么项目,而让你恢复正常状态,也是培训项目的一部分,这里大部分的计算资源我都可以批给你,一个星……”
说到时间的时候,严可守犹豫了一下,脑中不自觉出现在蒙戈看到挂在墙的巨型电子倒计时牌,于是话也随即改口了:“三天时间够了吗?”
“够了。”严律说。
同意了严律的这个申请,也就意味着严可守现在在这根本就没什么工作了,他转过身,准备出门,从陈雷他们开始搞地下城市以来,作为I项目负责人的他就一直在办公室里呆着,关注之前I培训的进程,现在难得有了点空闲,他准备去那里看一看,说起来,那里很可能就是未来自己住的地方。
2016年3月7日,倒计时10天。
“这世界谁都不是傻瓜”,从学校小超市出来之后,杜伟就一直坐在凳子不断自言自语着,神色忧伤,让人看着蛋疼。
不过好在余晓娟没有……
瞥了男朋一眼的衰样,她连安慰都懒得给一个,直接把他拽起身来,赶羊一样赶着他去窗口打饭,等了半个多小时,她已经饿坏了,而至于男朋现在的表情,这段时间下来,她更是已经形成了免疫力,对他嘴里说出来的废话名言,更是……怎么说呢,男人总有2B的那两年。
一个多月前他说“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然后兴致勃勃的制定了一大堆末日生存计划,团队纲领,准备先打造“制度优越性”,结果碰到了粮食涨价;两个星期前他说执行力才是一切,然后跟他们那帮“打不死的小强团”团员开了足足一个星期的集资动员会,会从全球粮食生产一直分析到现代经济学尖端领域,结果在争论中,眼睁睁的看着粮价从每斤5块,10块,一路窜,直到价格最终让所有团员打消了这个主意;一个星期前他一次半夜给她打电话,嘴里神神叨叨的说“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赌咒发誓不管怎么样要去买点粮食屯着,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半夜去T机取出一大把,据说是从小打大的压岁钱总和,结果发现根本不知道该哪去买;今天中午他又像打了鸡血似的拉着自己出来,说他终于打听到卖粮食的渠道,然后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学校食堂边的小超市,那时候她还纳闷怎么没说点什么,结果……
现在的杜伟,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像三国演义中,孟获被七擒七纵之后的模样,不过就是缺了那么点彪悍的霸气,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少一个诸葛亮。
余晓娟只好临时客串了一下这个角色,她摸了摸男朋的头,就像摸一只刚被踢了一脚的小狗,然后没一点良心发出嘿嘿的笑:“团长大人,午饭我们吃什么啊?”
杜伟脑袋低垂,嘴里吐出两个万能回答:“随便。”
“那就老样子,香酥鸭还有炒凉粉,你去打菜,我打饭。”余晓娟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张饭卡塞进男朋手里,然后自己去打饭的窗口。
“杜伟,你在呢?”余晓娟前脚刚走,后脚有人拍了一下杜伟的肩膀,他扭回头一看,是对面宿舍的黄亮。
之前他跟黄亮没什么交集,所谓同班同学,也只能说一起课考试见过几面,只不过今天午在课余时间,听他气愤填膺的爆料学校小超市有“黑市粮”卖,卖粮食的都是食堂工作人员,利用国家对学生的政策,价格也稍微比外面便宜很多……所以就主动去多说了几句话。
“东西买着了?买了多少?”黄亮自来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杜伟的脸色更难看了,悻悻道:“没买多少。”
哪里是没买多少,根本是什么都没买,黄亮的这个消息实在是过时太久了,刚从超市老板那里得到的消息,因为校内外的“黑市价差”,粮食差不多都被拿到外面市场去卖了,老板说他要是愿意买,他可以帮忙代购一部分,价格按外面现在的市场价算,大米43块多一斤,也就是6块一公斤,他们一般都是50公斤装的整袋销售,一袋就要4300,另外还要给老板200的“代理费”,算起来,刚好4500一袋,按杜伟现有的存款,以及他们“小强团”十几个团员计算,即使散尽家财,也就半个月不到的消耗量……
这个数字距离他的那些以年为单位的“长期规划”,实在是有不小的差距。
即使是按最保守的策略,只有他和余晓娟两个人,一万块钱不到最多也就能买100公斤,两人最多也就吃三个月……这个时间距离“末日生存”这个目标真的是很遥远。
吃饭的时候,由黄亮引起话题,两位青年很快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抨击这个万恶的社会现实,食堂的工作人员如何可恶,用本来应该是属于大学生的粮食,私下做交易为自己谋利……两人说着说着,胃口越说越差,甚至影响到了余晓娟——他们的口水喷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出食堂的时候,看着被倒进泔水桶的饭菜,杜伟心里有一丝的后悔,后悔他怎么没像黄亮那样,直接把餐盘留在桌,让工作人员花时间来收拾。
今天是星期一,下午本来排满了课,但现在的杜伟实在是没有课的心情,最近一段时间,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的逝去,他心里的迫切感和危机感也开始越来越强,不过限于能力和渠道,即使他有再大的动力,也总有无从下手之感,尤其是这一个半月以来这一连串的打击,特别是粮食问题的“关键性失误”,更是让他懊恼的想锤自己的脑袋,囤积粮食这个主意他年前就提出来了,但总是希望过完年,到了学校大家一起拿主意再……
还有10天,只有10天了,如果继续按照这个情况走下去,自己非但不能取得预期的生存优势,反而很可能是灾难中第一批倒下的难民。
2016年3月日,倒计时9天,妇女节。
不论是政府还是民间,网络还是现实,个人行为还是市场趋势,在距离卡梅尔预言时刻只剩下一位数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平静了下来,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平静,又像是捕猎者出手前的最后一次屏吸。
谷歌百度的主页面一如往年,使用了新颖的妇女节节日lg,但也有不少人注意到,在这个页面最醒目的中央,同时还出现了一块剩下9天的倒计时,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倒计时的含义,但却没有多少人参与讨论。
因为类似的讨论已经被说滥了,再多的言辞此刻也是苍白无力的,距离真相的揭露,就只剩下9天时间,这个时间也许做不了别的,但用来等待,却非常合适。
有钱人已经纷纷住进了他们预定的“豪华避难所”,也许是豪华游轮,也许是深山老林,也可能是某个无名小岛,也可能是那深邃太空……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不愿意信这个邪,坚持他们原来的生活。但不管是哪种情况,每当他们意识到这个倒计时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看一下时间。
没钱的人则不存在那么多选择余地,大部分还是选择继续他们的生活,有的班,有的学,这个社会的正常秩序毕竟是靠无数这样没钱人的工作才能维持的,而反过来说,这些没钱人脱离了正常的社会秩序,最先受到伤害的,则是他们自己,他们担心着,害怕着,同时也隐隐的期盼着,渴望着——明天,后天……最后那一天的到来。
一小部分国家已经宣布进入警戒状态,开始召回他们在其他国家滞留的公民,而像Z美这样的大国,街道也可以明显看到警察巡逻的次数开始变得频繁,军队更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
2016年3月9日,倒计时天。
卡梅尔政府正式对外公开了他们“新农场”的情况,国际粮价出现小幅扬,国内有专家质疑在那样“土地”的粮食产量问题,当然,这不妨碍外交部官员试探卡梅尔的口风,问是否愿意联合平抑国际粮价,卡梅尔当然愿意,但前提是不需要他们出粮食……
卡梅尔政府正式宣布卡梅尔现居住人口数量超过五百万,武装军队数量超过三十万,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公民成员累计接近两百多万,全国累计发放枪支超过一千多万支,子弹不计其数……记者同时了解到卡梅尔现在人均居住面积不足5平米,这个标准是去年同期的七分之一不到,新闻中记者再次老调重弹,说到卡梅尔现在是“穷兵黩武”,许多人见了,呵呵一笑——美国枪械协会最近的报告显示,这三个月卖出去的武器超过过去三年的总和。
卡梅尔政府在欧洲开通了“意识网成员避难通道”,一亿多名待移民者获得了允许前往乍得,埃及一带地下城市居住的临时许可,不过他们同时也被告知,那里的条件会比较艰苦,他们将面临失业的危险——卡梅尔政府会负责,但仅负责基本食宿,不少人犹豫,也有不少人欣然前往。
沙特阿拉伯政府报告显示,国内最有钱的那批人当中,超过百分之90不在国内,他们有的因为特殊疾病,需要在太空中接受无重力疗法,也有的因为投资需要,去了荒芜一人的海岛考察项目,当然更多的是为了加强“沙卡”“沙美”之间的外交关系,所以在那里体会风土人情……有人质疑这些人的爱国精神,这显然遭到了更多人的反对,因为很明显,这些人都是情怀高尚的“国际主义者”……专业人士称,这种现象与石油经济走向穷途末路不无关系,爱国的热情遭遇石油板块跌停板,受到点打击也是可以体谅的。
在最近的一个星期,卡梅尔收到了累计超过数亿个旅游签证申请,之前主管旅游方面的工作人员一直都在为人员筛选问题而苦恼——很显然,大部分申请者超过百分之99的目的并不是来这里旅游,因为除了科幻太空爱好者,卡梅尔根本就没什么好游的,而他们要做的工作,则是从这无数没有诚意的申请者之中,找到那些真正钦慕卡梅尔“旅游文化”的,不得不说,这个工作的难度不比在沙子中筛金子更容易多少,这样的痛苦终于在今天得到了彻底终结——卡梅尔移民部门今天宣布,从今天开始,卡梅尔不接受任何旅游申请,而对于那些滞留在卡梅尔境内的游客,则要求他们在72小时之内离开——或者,他们也可以选择被离开,这两者看似没什么区别,但后者的身份信息将会被卡梅尔国家交通公司记录在案,并列入黑名单,至于这个黑名单的作用……卡梅尔官方现在没说,不过每一个名单的人日后都悔青了肠子。
巴西因为粮价问题出现了大规模骚乱,一些大农场主希望把粮食卖到国外赚取高额利润,但不少贫民窟里的人却在因为粮价高涨而陷入了饥荒,日前政府几次调粮食出口税率,但于事无补——因为利润,商人们开始囤积粮食,沿海地带也出现了大规模走私,虽然巴西是个粮食出口大国,但他的人民已经开始饿死,国内甚至已经有黑帮分子趁乱喊出“革命”口号,许多人附从,因为恐慌,巴西方面正在和美国以及卡梅尔谈军事援助……
晚9点,卡梅尔第50号空间站正式投入运行,按照惯例,第一批进驻的空间站用户用投票的形式为它起了一个好记而有纪念意义的名字,叫“倒数第八站”,这种以时间命名方式为后来者提供了命名模板,开创了一整个系列。
371 七,六,五,四
2016年3月12日,倒计时!。
如果说半年之前的卡梅尔只是四个单调的空中大转盘的话——这是华婷婷的原话,呆久了难免会让人觉得闷得慌,那当这些大转盘的数量逐渐增加到50个的时候,卡梅尔人逐渐把非空间站区域也利用起来的时候,就算是迪士尼设计师来到这里,也没有办法把无聊这个字眼套用在这个国度了。
随着卡梅尔国家储备日益增加,在原本互相孤立的旋转体之间,不仅陆续多出了许多悬浮的,集装箱累积起来的“小岛”,而且围绕着这些小岛周围,也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附属设施,比如为了运输物资采用的弹射轨道——这些轨道可以利用专用电磁发射装置把悬浮在空中不动的集装箱打到接近空间站自转的速度,从而可以让空间站不消耗魔法而完成物资补给。
谁也没有想到,运输物资这种本来很无聊的事情,因为卡梅尔的特殊“地理”以及实际需要,竟然会成为卡梅尔景点之一——原本静止的集装箱需要在长长的特制轨道经过一公里甚至更长距离视质量而定,变成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空间站直射而去,这个“出膛”过程往往会让旁观者一阵心惊肉跳,然后在短短几秒钟之后,他们会发现这颗炮弹正好集中在空间站的切线方向,被那里用于接收的缓冲装置接收,成为空间站的一部分,而用不了多长时间,大家又可以清楚的看到在空间站内部,沿着切线方向朝外面飞出同样一个集装箱,不过集装箱前后却多了两辆大型“空气动力车”,专门为集装箱减速。
这样的过程如果只是一个空间站,那还不足为奇,但现实是现在有整整50个,五条分处不同方位的轨道同时运转,在人类的视觉看来,就好像同时有五十个巨大的“杂技演员”一边自转着跳舞,一边不慌不乱的接过旁人扔过来的小球,在计算机的统一调配下,轨道精准的把握着每一个“投球”的机会,让这场玄妙的舞蹈能够一直持续,永不停息。
这个系统最初的目的原本只是卡梅尔和美国人为了研究在太空中架设“轨道炮”而做的模拟手段,不过阴差阳错,因为卫星观察精度受大气限制,“轨道炮”的实际应用效果并不算好,但卡梅尔人意外发现,这些炮如果把瞄准距离适当降低,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太空中便捷的交通方式——在地球同步轨道,由美国人制造的这种长达一两公里的轨道数量更多,他们一般被用于小型飞船的出发动力或者反向制动,当然,如果事态紧急,美国人也随时可以恢复他们的本来作用——数百根轨道一旦被组合起来,就可以很方便的成为一架有史以来最大的高科技“投石机”,在全功率运行下,它加速所产生的动能,可以让被加速的静止的物体速度到超过最先进的战斗机,而且还没有“装弹限制”,如果可以的话,大概可以把它想象成从太空中瞄准地面的一架“重机枪”,精确度虽说不怎么样,可是威慑能力确实不同凡响。
美国人原本打算用激光当“轻型精确武器”,用这东西当“重火力”,在太空中形成针对地表的“立体战斗能力”,不过从最近他们的训练来看,“激光武器”轻是轻了,但也面临造价昂贵,杀伤力不足,蓄能时间长,不能形成持续火力的诟病,可因为有地球大气层当天然保护伞的原因,“重火力”重也一直重不起来,两方面只能说还是停留在“概念武器”的阶段,因为限于财政预算,卡梅尔造的并不多,不过美国人却一直把它看的很重——卡梅尔人清楚这是为什么,因为这东西可以在相当程度取代洲际导弹的功能,如果被加速的目标是大当量核弹,那威力和精度的问题自然也可以得到解决,而两者之间的发射成本几乎是天壤之别。
华婷婷今天拉着伊凡出来,本来是准备看“风景”的,不过伊凡却自然而然往军事方面想。
“只有七天时间了,”华婷婷看了一眼发愣的伊凡,找了一个能引起他兴趣的话题,“你说七天后会发生什么?”
伊凡脸没什么表情,不像是紧张,也不像是轻松:“我猜什么都不会发生。”
华婷婷“啊”的惊讶了一下:“不会?”
伊凡转过头对她笑了笑:“怎么,这个答案很让你吃惊吗?”
“当然!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发生!”虽然伊凡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但华婷婷却丝毫不理,开始畅想自己想象中的七天以后,“不是应该地球突然出现无数空间门,里面不断涌出军队,城市一片混乱……那样子的么?”
伊凡点了点头,说了声“哦”。
“怎么,你觉得不是啊?”
伊凡又笑:“我不知道,也许。”
听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华婷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说:“到时候要真像你说的,什么都没发生,那全世界人一定骂你是个骗子。”
伊凡皱了皱眉头:“我骗他们了么?”
“还装的这么一本正经,天生做骗子的料,”华婷婷有些放肆的用手捏伊凡的脸,“你之前把事情说的这么可怕,可到时候什么都没发生,不是骗他们又是什么。”
伊凡两手一摊:“我可从来没说,灾难一定是在倒计时之后发生……”
“对啊,你是没这么说,”华婷婷拉长声调,抑扬顿挫的说,“你只是先告诉他们,会有灾难,然后又在所有地方立起一个倒计时,至于他们怎么理解,跟你没关系是。”
伊凡点点头:“不是这样吗?”
“脸皮真厚!”华婷婷两根手指从伊凡削瘦的脸捏出一小块肉,装作看直尺刻度一样看着仔细比划着,最后点头得出结论,“堪比城墙。”
“不过既然是这样,那你最近一段时间还这么紧张干什么?从早到晚会都没完的。”
“没什么事发生不代表没什么事值得注意,”伊凡认真的说,不过看到华婷婷眼睛盯着远处正被投射出去的一只集装箱,根本没有仔细听的样子,又摇了摇头,低声用自言自语的语气说完后半句,“平静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
2016年3月13日,倒计时6天。
卡梅尔政府在意识网中对每一个意识网成员发出警告,让他们从今天开始,随身携带好政府发放的武器,如果还没有被发到,可以主动去各站的军方去领取,从今天开始,军方的靶场对所有人开放,如果有需要,所有卡梅尔公民最好前去接受最基本的枪支射击训练。
在美国街头,开始出现许多偏激宗教团体,公开宣扬末世理论,团体中的年轻人高举着十字架,在大街大声喊:“忏悔!从今天开始,为你们犯下的罪!最后的惩罚即将降临,你们将深深颤抖,匍匐在主的阴影!”
虽然美国政府已经下令严禁食品出口,还不断从一些仍然出口粮食换取外汇的国家大批进口,但超市里的食品区域大部分仍然空空如也,在政府办的救济站前,没有缺乏粮食储备的普通人群不可避免排起了长队,许多美国人开始在网为自己出生在“资本主义”社会而抱怨,毫无疑问,因为政府权力相对要大的多,地球那一边的Z国老百姓日子相对要稳定一些。
不过总体来说,美国的日子还行,虽然囤积居奇在这个时候是最合理的商业行为,但仍然有一部分人愿意为他们的国家出售一部分囤积的粮食——当然,这和一些州紧急制定法律,规定那些囤积居奇的农场主未来无法获得农业补贴是不无关系的,不过价钱还是得按当前市场价算,毕竟这是自由买卖吗。
而此时美国一些银行也开始退出一项新的业务——他们专门为那些具备稳定工作的白领阶层提供了购置粮食需要的贷款,虽然根据一些知情者爆料,这些银行在粮食危机刚刚出现的时候,在期货市场高价买了一批粮食,这么做其实是在按他们的行规,做风险对冲,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新闻对这些银行的“义举”还是赞不绝口。
相比较而言,加拿大人的日子则要好过的多——加拿大一直都是粮食出口国,国内粮食生产远远超出本国所需,所以即使是在这世界性的粮食问题面前,加拿大政府依然保持着一定的出口份额,这些份额中一部分被用于和卡梅尔交换魔法配额,一部分用于换取巨额外汇,日前加拿大总理刚刚访问卡梅尔,表示他们有意愿和卡梅尔形成更深层次的合作——虽然加拿大地广人稀,是末日生存的最佳场所,但没有人会介意多出几个生存选项。
凡是有好过的就必然有难过的。
因为乍得地面几乎处于无人地带,而且许多城市这几年建设的力度很大,在南部相对富饶一带,开始出现成批来自南苏丹,中非共和国受饥荒逼迫的逃荒者,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潜入这个被传为天堂的国度。
这种偷渡国境的行为从卡梅尔刚统治乍得开始,就一度禁止不觉,一直以来,乍得方面对这些难民都是来者不拒,反倒是这两个国家政府,在边境驻下重兵,严防死守……但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国际粮食价格,两国内都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大饥荒,子弹和铁丝网已经无法阻挡逃荒者北的脚步,甚至就连一些驻守军队也纷纷倒戈。
所以在乍得南部就形成这样一幅奇特的景观——无数衣衫褴褛的难民,以及穿的相对好的军人,挟裹在一起,就像一股汹涌的海浪,朝着整个乍得席卷而来。
乍得方面紧急调动了军队,对这些难民进行了引导——他们被要求戴通讯器,宣誓效忠于意识网联盟,然后被临时安排,住进那些已经弃之一空的地面城市,未来他们将会从事全乍得最危险的工作——主要是在地面的工作。
卡梅尔的这种救济引起了连带效应,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凡是与意识网联盟现有领土交接的国家,都出现了规模庞大的“难民潮”,直到卡梅尔开始觉得过多的人口会导致麻烦,开始在边境也开始拉铁丝网,授权驻守士兵对越境者开枪的权利,死亡和尸体才开始让后来者望而却步。
……
2016年3月14日,倒计时5天。
该乐的乐,该哭的哭,太阳照常升起,地球也照样在转。
恐慌情绪造成的物资紧缺不止影响到粮食,柴油发电机,电筒,蓄电池,电池,刀具,铲子,汽油,柴油……凡是和生存沾边的物资,都开始出现了一定规模的价格涨。
虽然政府没有在计划外多印一分钱,但每一个人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通货膨胀,自己的手里的钱似乎开始变得不值钱,出现这样的原因很简单——大家都开始拿出储蓄进行消费,市面流动的货币量猛增,而商品供给的速度非但没有同步涨,反而因为资金恐慌性抽离出现供应紧张的原因。
一些经济学家为这种不多见的现象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假性膨胀,媒体称之为末日膨胀,这种现象在Z国这样的工业生产国表现的还不是特别明显,在美国,欧洲大部分国家这样的工业品进口国,大家忽然发现手里的钱贬值的速度猛地快了起来,这还不是一点一点边快,而是一天一个价格,就像半个月之前的粮食价格一样,不管这场危机是真是假,但财富却已经真实的开始蒸发——这很符合经济学规律,当粮食和工业品开始变得值钱,而石油、金融、环境开始变得不值钱的时候,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自然要开始做出适当调整。
如果在一两年之前,在欧美出现这样大的经济动荡肯定会引来全世界的关注,但现在大家却好像这一切都很正常,甚至连嘴的抱怨相比以往也少了很多——他们已经没有这个精力和时间,许多家庭开始为5天后的日子做打算,男人开始为加固自家的家门,换坚固的大锁,检查汽车状况,女人则开始计算家里还剩下多少吃的,将一些必要的衣物之类整理好,给家里浴缸放满自来水——这年头,灾难电影在电视放的多了,面那点招数大家百度一下,基本都会。
……
2016年3月15日,倒计时4天。
大城市中,商店和超市基本已经名存实亡,街道一片萧条,即使是下班高峰人数也明显比以往少了很多,许多偏僻的区域甚至已经倒退到以物易物的地步……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一部分粮食囤积方觉得现在的价格已经差不多了,开始小量抛售粮食——毕竟卡梅尔的话不是所有人都全信,很多人只是靠这个噱头来赚钱,这些粮食进入市场后,连个浪花都没冒起就消失了——此刻,不管是政府还是民间,都已经意识到粮食储备的重要性,这让许多人一夜暴富,不过这毫无意义,因为短时间内,他们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太多东西了。
许多平时根本见不到的组织开始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不管是正经社团,还是别有用心的宗教,都开始用自己的理论解读这次卡梅尔的预言,有人信誓旦旦什么事都没有,也有人从各种鸡毛蒜皮的迹象中,整理出一套是似而非的理论,有信仰的这几天忙着跟帝、佛祖、真主他们老人家谈心,没信仰的整天在网聊天打屁,准备看一场世纪大戏。
韩国人最近一个魔法研究单位负责人说,他们已经破解了魔法的“终极奥秘”,据说这消息为他们单位带来了不少投资,而日本人则一如既往的不屑鄙视,不少人信誓旦旦,说过几天韩国人肯定会说伊凡有韩国血统。
对此,卡梅尔官方没有表态——因为这家所谓的魔法研究单位连基本的魔法配额都不享有,而且所谓的成果也没有邀请卡梅尔这方面验证,那所谓成果又从何谈起呢。
印度国内则在今天掀起了反对I的浪潮——因为许多程序员刚刚听说I可以完美的取代他们技术含量并不高的编程工作他们并不清楚I是严格禁止接触方面技能的,而且政府准备仿照卡梅尔的“全自动化农场”,引进这样的系统来让国内现有耕地发挥更高效率,有关方面的谈判还在日本进行,但不知道是谁放出的风,让印度国内现在已经吵翻了天,工作是尊严这句口号似乎并不受国籍影响,开始在印度国内流传。
相比较而言,印度人民似乎对粮食问题的反应有些迟钝,这多少让人有些觉得奇怪,毕竟印度一直也是粮食进口国,不少Z国人在网恶意猜测,这是因为印度一直缺电,而且网速太慢,所以相关新闻的网页才刚刚刷开,而印度人的肠胃反应也是一如既往的缓慢,所以还来不及感觉到饥饿……
372 三,二,一
2016年3月16日,倒计时3天_泡&书&
相对于最近一段时间地球上层出不穷的闻,这是比较平静的一天——平静的意思就是,报纸上的头条除了熟悉的倒计时之外,其他几条竟然是普通的海啸地震火灾之类的消息,遇难者人数也罕见的少于三位数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些消息都是最好的消息
早上赵真雪被电话铃声吵醒,接过来的时候,是陈雷的声音:“两个消息,你打算先听哪个?”
“好的那个”
“没有你说的这个,”尽管隔着电话,赵真雪还是能想象此刻陈雷开玩笑的模样,“两个都是坏消息”
“不太坏的那个”赵真雪怕打电话吵醒孙冰,就披上一件衣服走出门去
三月的地面虽说已经开春,但气温仍然没有回升迹象,这几天最高气温都没有出过10°,但是在地下,因为在规划时严格考证过地热和地层的保温特性,这里很自然的就维持在10到20度之间这个人感觉最舒适的范围
房间外一边漆黑,这让陈雷的话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政府开始提要求了,”陈雷说,“让我们先接收一批,数目不多,大概也就几百人”
“这么快?”赵真雪皱了皱眉头,“这不是还没到……”
在建设期间,跟政府谈的条件是在“必要”的时候,为政府分担难民,当时所有人对这个必要理解的意思是卡梅尔预言的灾难发生之时,但显然政府方面对此有另外一种解释
“什么原因?”
“一群打工仔,”陈雷无奈的叹了口气,“干工程的,老板捐款跑了……这事搁以前怎么也轮不到我们管,不过这老板跑之前还没忘了把代领的工人们半个月的口粮拿去黑市卖了,工资自然也甭提了……这么一帮人多不算多,少也不算少,跟政府吵着说不拿工资不回家……政府方面的意思是先放我们这“搁着”,毕竟一时半会没办法解决,放这也可以考察考察我们这里的实际建设……那个老板据说是美国人,那家伙溜得比火箭还快,说是这会都跑到火星上去了”
赵真雪被这奇葩的事弄得愣住了,半晌才说:“什么时候到?”
“刚下火车,”陈雷说,“现在估计就在卡车上,你们那里准备准备,好歹也算开张了”
“那第二个坏消息呢?”赵真雪问
“哦,其实也没什么,”陈雷轻描淡写,“民政部门的官员告诉我,这是第一批,要是办的好的话,他们接下来准备再送几批……比如一些非法外来人员,放在我们这里起码能集中管理……”
“不行”没等陈雷说完,赵真雪立刻回应,“这里是避难所,不是福利站,要是没事就开始往里面塞人,那真到有事……”
“这些人现在就有难了,许多人连合法身份都没,政府规定的定额粮食领不了,现在粮价这么高,很多人说不定转眼就能饿死,”陈雷声音不大,但却准确掐住赵真雪的声音,“要是不安置他们,他们只能去偷去抢,帮他们也等于是帮我们自己”
赵真雪还想说什么,陈雷又加了一句:“对了刚才这些都是你父亲对我说的原话,你有什么要讨论的,就去找他”
赵真雪苦笑了一声,放弃的争辩,有些庆幸道:“好在只有三天时间了,影响应该不会太大”
半个小时后,当四辆卡车在这座地下城堡门前停下的时候,这座城市唯一的城门——一道数百毫米厚的合金大门在电机作用下,缓缓打开,与此同时,城市内置的魔法发电站开始停止了之前一直进行的抽水蓄能工作,正式并网送电,黑漆漆的城市里,一下子灯火通明
几百个神色茫然的农民工在卡车上楞的眼睛都不会眨了,在车上的时候,他们一直还在怀疑是不是被政府给忽悠了,因为卡车一直是向下走的,而且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一些胆小的甚至已经胡思乱想着是不是政府要把他们偷偷“处理”了,然而当赵真雪带着汤云亮以及几十个工人上前迎接,下车之后,他们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往里面看,看到那足有几个居民小区大小的宽阔面积,所有人嘴里都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惊叹
说起来,“难民安置”这项工作的具体过程其实赵真雪之前也接触过,跟她之前半的“拉把手”基金会差不多,对于这些来的人员,无非就是安排住处,告知这里的规定,负责一日三餐,“必要”的时候,组织他们进行一定的生产劳动
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劳动可以组织,但就像之前他们讨论过的,劳动其实仅仅是一种打发空虚和消极心态的行为,产生什么结果其实并不重要,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现在地下城市里建筑少得可怜,但建筑材料却准备的很充分,就是为了防止未来这里出现“无活可干”的地步
……
2016年3月17日,倒计时2天
卡梅尔军队已经宣布进入战争状态——当然,这个消息,只有军队中师一级以上的高级军官知道
按照之前参谋部制定的预案,五十万正规军队其中三十多万留在卡梅尔“本土”,另外二十万则分布在非洲一带的地下城市各处,这个调动其实在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已经完成了,只是在进入战争状态之后,各个部队根据他们实际的情况再在局部做一些调整
在蒙戈世界交点,许多空间门的使用者无不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柔可人的女性服务员已经彻底消失,甚至连卡梅尔国家交通公司的员工也见不到几个,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背上扛着枪,手上戴着军方标准通讯器的军人,一些观察仔细的人同时也发现,在出入口多出了无数隐秘的监视器,还有一些他们说不出名堂的小玻璃孔——回去网上大家讨论之后,一些人才后脊梁冒汗的知道,这小孔跟美国这几年一直研制的激光武器有很大联系,很有可能就是大型激光发射器的折射出口
按照网上知情者的描述,人如果被这种以杀伤为目的的激光发射器射中,即使不是在要害部位眼睛,皮肤也会在几秒之内被灼伤,如果有专门的火控系统操作,将这些小孔的光线聚焦,1到2秒之内完全能产生致死效果,要是控制整个系统的是AI,可以根据人的反应临时改的话——只要卡梅尔政府愿意,可以在任何一名空间站使用者在反应过来之前杀死他
一些记者就这些问题询问了卡梅尔驻世界交点的驻军,一位军官很坦陈的确认了这些猜测,在回答记者有关这些激光武器的危险性时候,他直言不讳道:“为了卡梅尔的国防安全,这是必须采取的措施,如果需要的话,军方可能随时终止空间门的使用”
在乍得,正规军分出一小批部队来到地面,他们的任务是在前段时间逃往乍得的“难民”中,选择一批相对“可用”的,将他们组织起来并分发武器,作为在地面自保的武装,相对来说,乍得的地下又是另外一种景象——在这里,军事训练和常规武器只是辅助作用,由AI控制的监控网络,以及必要的自动火控武器才是卡梅尔认为目前最有效率的反魔法手段
除了地面,另外在地球同步轨道,卡梅尔也有一定的武装存在——不过说出来有点寒碜,所谓的武装,只是数百名住在太空站里,手里拿着小****的魔法军人而已,他们在这里的职责不是像美国人那样针对地面,而仅仅是为了保护这里的美国人,这一点不用参谋部门推演也能想象,战争开始之后,美国人肯定会成为卡梅尔的天然盟友,而地球轨道作为从地球出发去太空的前进基地,肩负着连接地球和外太空的重要任务,为重要的是,美国人还在整个轨道布置了针对地面的监控以及火力系统,甚至配备了一定量的核武器,毫无疑问,现在这里是卡梅尔必守的战略要地
不过在这里的驻军虽然少,但战斗力一点都不比地面军队差——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具备正规卡梅尔军队营级的魔法配置,不少人甚至都持有卡梅尔红卡,从这两点来看,这里已经可以算的上是重兵把守
相比起卡梅尔人的“严肃紧张”,美国人的态度,尤其是美国在太空站上人员的态度,则显得相对轻松了许多,用他们的话来说,就连地球的引力也管不到这,不管地面上出现了什么事,他们一定是最后受到影响的,就算此刻地面上所有的核弹爆炸,他们也可以优哉游哉的在数万公里之遥看地面上“种蘑菇”,即使上帝降下洪水灭世,他们也可以漂在这里嘲笑上帝——有本事把水淹到这里啊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思维,在过去的三个月时间里,已经累计有过三万多人,通过这里前往遥远的基地——大部分都是前往火星,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里有着完美的重力,当然,重要的是因为那里距离地球远,也安全,虽然去火星的价格比轨道贵上几十倍,不过那些人肯定是不在乎这仨瓜俩枣了,而留在轨道中,太空城市的人多,即使这里的太空城市因为动力昂贵物资通过空间门属于货运,虽然便宜,还是要给卡梅尔付钱的,一年中有小半时间是无重力的,生活品质是和卡梅尔没的比,但还是有大批人员愿意以“太空旅游”的名目,暂时生活在这里——美国人虽然很想把这些空间站划为美国领土,但这样的提案在地球遭到了所有国家一致反对根据以往惯例,地球轨道是全人类的共同资源,至今都无法通过,所以到现在,美国人全部的空间站在法理上,依然只能是“科研性质”
当然,实际上所有人都明白,美国和卡梅尔已经“先占先得”,对地球轨道拥有了实际上的控制权——所有国家都必须看这两个国家的脸色,因为随便其中一个心情不好,自己国家的卫星可能就会遭到“太空垃圾”损毁,毕竟现在轨道太空垃圾的清理,已经是被两个国家完全垄断的“航天业务”,而的卫星入轨计划,也理所当然需要听两位“当家”的意见
……
2016年3月18日,倒计时1天
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特殊节假日,但所有人公司企业仿佛都跟商量好了似的,全部选择在这一天放假,一些厚道的甚至提前发放了这半个月的工资
在一些小城市中,街道上看不见一个人和一辆车,失去了汽车尾气,城市的空气变得出人意料的清,而在大城市中,不多的一些车辆也是漆着绿皮或迷彩的军方车辆,大部分人都选择在这一天呆在家里,略带伤感的陪着亲人,准备度过可能是传说中,生命的最后一天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天”,这个已经被用烂了的段子,却还是引发了全地球人民的共鸣,即使是再玩世不恭的人,在这一天不免也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网上晒遗言的帖子一串接着一串,遍布所有主流网站的角落
很多人开始缅怀自己的一生,理智的开始算账,文艺点的则开始写诗,则也有人开始真心忏悔,忏悔自己曾经的错误和遗憾,当然多的人开始在网上肆无忌惮的爆料,不过这个时候再猛的料也没太多人关心了,一些喜欢追求刺激的是明目张胆在帖子里相约同城一夜情,甚至过火的某种聚会……不管卡梅尔的预言是不是真的,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愿意相信的人还真不少,而且这气氛也多少具备了末日将至的氛围
今天中央电视台的闻联播格外长——足足有24小时,阵势虽然比起当年******要差了一点,但足可以让人看出政府方面对此事的重视虽然在内容上许多还是老调重弹,无非就是不要慌,要听政府,不要乱,要相信党之类的话……
这样的话在以往只能让人感觉腻味,但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还是引起了大家的一些共鸣,有人对此总结的很好——政府就算再混蛋,但这时候除了相信他,还有其他什么好办法呢?就像一个嫁错了人的媳妇,家里房子要塌的时候,男人就算再混,女人还是会第一时间蜷缩在他怀里
这个比喻虽然很三俗,但话糙理不糙,起码现在大部分党政机关还是在行政压力下,坚持在自己岗位,警察,城管,武警,军队,也随时都在待命状态,而在国际上,许多国家都出现了警察集体辞职,军人偷跑回家的丑闻,其中还有不少是发生在欧美发达国家境内——这些现象多少说明了,爱国主意教育的洗脑以及民族主义的偏激并不是全无好处,起码在逆境中,这种集体思维可以让个体自愿奉献出自己的利益,西方人现在就是开始羡慕这一点,怕也是没机会做到了,自由化不仅自由了他们的思想,自由了他们的社会责任
在卡梅尔的意识网中,关于明天的猜测一样不必互联网上的少,不过相比起地球上有些过火的放纵行为,这里的情况要好的很多,许多人虽然害怕,但也清楚他们不会是第一批受害者,甚至很可能是活的最长的人,一些乐观的人甚至轻描淡写的说——怕什么,只是一场战争
一场战争并不会令人害怕,令人害怕的是真正的对象现在还隐藏在迷雾中,并且从现在开始随时可能突然跳出来
在卡梅尔的靶场,一些人通过练习射击为自己壮胆,郭磊就是其中的一个,不得不说,枪声这东西和鞭炮的作用差不多,用来吓走未知的恐惧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在宁州的杜伟和余晓娟可就没那么多手段可供选择了,之前一连串的失败让杜伟深受打击,这对大学情侣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学校旁边开一个房间,用彼此的体温作为最好的慰藉
赵真雪在地下城市中,陈雷以及总计两千多名老工人相聚一堂,当然,还有远在日本的严律,密布在这地下城市的数百只“眼睛”,这些工人的年龄大多都在三四十岁左右,年轻人不算多,思想没那么复杂,反倒对这种事情看得开,只要管酒管肉,他们就能热热闹闹的喝成一团,一些喝醉的工人甚至开始唱歌跳舞起来,虽然扭的动作有点别扭,唱的连基本腔调都听不出来
本来赵真雪是邀请了严可守来的,不过他并没有去——他知道自己没那么快死,他只是坐在机房前,像平常一样和严律聊天,在很久之前,他和严律聊天是为了教他什么东西,但是现在正好想法,他跟严律聊天往往能收货点什么,比如今天严律就说了一句很有趣的话:“即使人类已经这么强大,但还是会害怕”
旁观者清,人类作为这次事件的主体,总是会下意识间把自己想象成受害者,还是无反抗能力的那种受害者,殊不知在严律的眼中,这种害怕情绪是有多么不可思议
在风静停站,起床后的伊凡如往常一样,注意了一下床头的时间,不过目光却没有因为最前面的数字变成0而多停留片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结果会怎样,既然无法左右,那就没必要多话心思去想
来到会议室的时候,五位施法者都已经落座了,看样子他们都没休息好,不是精神萎靡就是精神振奋,伊凡进来的时候,他们的眼光不自觉就集中到他身上,好像都在期待他说点什么
伊凡明白他们这种心情,但他自己却实在没什么想说的,事实上,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坐下的时候,难得开了一句玩笑:“大家别急,好戏这才刚刚开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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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地下通道
2016年3月19日,第一天,9时21分。
在出门之前,王洪发瞥了一眼阳台堆着的几十个鼓鼓囊囊的米袋子,不自觉就想到自己昨天晚为了它们,难得熬夜看了大半夜的新闻,结果却一无所获,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沮丧。
他还记得昨晚12点,当倒计时降到0的那一刻,全世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家里里的拼命的在刷网页,看看有没有最新新闻,在户外的则第一时间抬头仰望,看看头顶会不会突然出现一颗大陨石……
让所有人都有些沮丧的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今天早他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甘心的网看了最新的新闻——除了铺天盖地对卡梅尔官方的质疑之外,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信息,这也就意味着,本以为会有所改变的生活还将继续。
阳台这些大米已经花了他大半的积蓄,再加之前一段时间因为这事,自己一直处于“旷工避难”状态,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这一回是彻底栽了。
王洪发一边下楼梯,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乘着粮食价格还没有落下多少,赶紧出手止损……不过当他走到楼道出口处,从那扇玻璃门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时,身体迅速就转了回来,蹬蹬蹬朝着楼爬去。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做什么,最重要的一个素质就是要敬业,回到家里,在对着镜子整理仪容的时候,王洪发对自己说。
“投资”砸了也就算了,这千金不换的金饭碗可万万砸不得,只要有它在,损失多少钱自己迟早也能赚回来——王先生一边给自己穿专业服装,一边盯看脸还有哪些不到位的地方,仔细检查并修改了有20分钟,他才满意的对镜中的自己点头。
20分钟后,王洪发到达了自己今天的工作地点——二环地铁线一个很普通的站台。
进入站台的时候,从周围人的眼神中王洪发就知道,他那独立特行的装扮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的人气,这说明今天出门前的准备工作是到位的,果然,专业素质才是成功道路必备的基石啊。
他一边暗自得意的想着,一边眼光敏锐的在附近一带搜寻最有利的工作位置,这种技巧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他出门前的准备工作,甚至毫不客气的说,这技巧的纯熟程度直接关系到他在行业中的地位。
最后,他选中了一块位于两条地下通道的交叉口,虽说那里已经有半个同行占据了最有利地形,不过因为他们彼此之间业务方向不一样,所以并不存在恶性竞争的问题,反而可以在一定程度形成优势互补。
于是他在选了一个可以维持很长时间,比较舒适的姿势,在这里扎下根来,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他一直珍藏着的,颇具历史纪念价值的工作工具——一个锈迹斑斑,面还写着毛主和谐席万岁,画着残破红五星的搪瓷杯,把他放在身前的空地,然后开始静静的等待。
通常来说,他的工作时间是枯燥而且乏味的,不过今天因为对面他半个同行的存在,他的工作时间相对以往,多出了不少艺术的气息——对面那位卖唱歌手嗓音虽说不怎么样,但吉他还算弹的不错。
仅仅两分钟之后,自己的第一笔生意到了——虽然他闭着眼睛在欣赏音乐,不过一元硬币落在搪瓷盆中那清脆美妙的声音是怎么也不会听错的,,当然,作为高素质专业人员,只收钱不做事的事情他是决计做不出来的——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第一个顾客,于是他尽职的对着前方低了低头,眼角瞟过对方略带香气的裙角,嘴里重复了几遍:“长命百岁,财源广进……”
待对方脚步飘远之后,他又睁开眼睛,看到盆里的硬币——正如他刚才猜的那样,是菊花。
在连续欣赏了3首曲子,正当他在心里预测着下一首会不会还是这个风格的时候,对面的歌手停了下来,他头抬起一个小小的角度,看那半个同行这20分钟的收入情况,虽然票面很大,但似乎总额也并不是很多,这年头,不光技术不值钱,艺术也开始不值钱了啊——想到这里,王洪发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那位同行不仅是唱累了,似乎也站类了,他坐下身来,手里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子大口大口的喝水,不时还检查自己的手指——真是作孽,手指弹破了倒还没什么,这要是把吉他弹坏了,连本都回不来。
资金占用量大,技术要求高,投资风险高,还要支付额外劳动力……哦,对基因还有一定的要求,对面那哥们就是长得有点挫,没有一点艺术家的飘逸气质,吉他弹的再好也白搭。从经济学角度来看的话,对面那个项目的盈利前景实在是不咋地,真不知道他能支持多久。
就在王洪发这样想的时候,对面那个小伙子已经用行动给予了回答——他俯下身去,数了数琴箱里那寥寥几张钞票,沉思了一会,终于还是把手里的吉他放了进去,看样子是准备收了去吃午饭。
真是可惜了,这一个下午要无聊了,王洪发心里有点惋惜。
“对不起……对不起……”王洪发略带惊喜的抬起头,看见刚收拾好吉他,准备离开的年轻人正一脸不知所措的,对着一个倒在地的老年人连声道歉。
那位老年人看样子没70也有0了,长着一副印度阿三样的脸,头发花白,身穿的衣服——或者说是布条也行,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面打满了补丁,刚开春的天气,衣服连袖子也看不到,看起来跟自己像是同行,再看他两只手不断在腿揉的样子……王洪发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小伙子一眼,连清人出门要看黄历啊,这一个搞不好,恐怕连卖唱的家什也留不住了。
这个地下通道人流本来就多,有了这么一个热闹,没一会就围了一群人,不少了年纪的大妈对着老头指指点点,不少人还善意的劝那小伙子——赶快走,这要是等警察来了,老头一口咬定是你干的,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直接就多养一个爹。
小伙子犹豫了一会,期间又俯下身问了老头好几个问题,不过老头像是聋了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在揉自己腿,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讹这小伙子,要不然早拽住他不放了。
道德的天平最终还是占据了优势,小伙子咬了咬牙,伸出手去把老人扶了起来,嘴里说:“毕竟是我撞的,我送您去医院。”
老人看了他一眼,但没有理会,只是在旁边的台阶处安静的坐了下来,但让人诧异的是,小伙子却看着这老头的眼神却出现了一些变化——刚才的犹豫和担心一扫而空,就像看见亲爹一样看着老头不动。
见两人似乎没什么事,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了,但小伙子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老头身边坐了下来。
王洪发本来也准备去吃饭,不过看两个人现在这一幕,好奇心还是促使他留了下来。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王洪发像是看一出拙劣的哑剧一样,看这年轻人对老头不断挥舞着手势,似乎在解释什么,而老头在大部分时间里表现出的神色都是茫然和不解,少数还有愤怒。
半个小时后,表演结束,小伙子脸的表情就像刚从洗头房出来,满满的满足,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而老头则像没收到钱的老板,一脸的苦大愁深,一脚深一脚浅的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草,这两个B!”看着那老头消失在通道尽头,感觉到自己肚子里传来的叫声之后,王洪发在心里暗骂,还以为有什么好戏看呢。
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吃完饭再出来的时候,老天爷却没给他一点面子,出门时候明明是晴空万里,现在竟然下起了雨。
“下次出门不仅要看黄历,还要注意天气,”王洪发告诉自己,“奇怪,怎么黄历说大吉,得遇贵人呢?”这让王洪发有些不解。
黄历说的一点没错,贵人他的确是遇到了,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而已,如果他刚才追那小伙子,多问几句,现在的他就不会在乎这点大雨,而会像疯了一样跑回家,继续自己之前半个月在家中躲藏的生活,那样的话,他也绝不可能随大流,去卖掉家里那些辛苦存下的存粮,也自然不会有之后一连串悲剧了。
……
帝视角,镜头回到50分钟前,10点10分。
……
一个多月前,刘清是一个酒乐队的吉他手,托伊凡那个史第一造谣者的福,半个月前他失业了——人都被吓的回了家,哪还有闲心去酒混,就算是有几个疯子来发疯,也对音乐也完全不感兴趣,他们更多的是希望能在里面买点能让他们的东西。
失业对他最大的打击不是来源于物质,而是精神——他们那脆弱的小乐队解散了,嗓子最好的那个,他大学的下铺,说是准备回家,他是农村人,家就在京城10环外——他自己在地图圈的环,种粮食是家里主要收入,粮食收获那会,正好是中卡关系最紧张的一段时间,家里人当时也是怕有什么意外,结果粮食就没卖,堆放在自己家里,按半个月前的价格算,这些以往按政府收购价卖的粮食竟然成了全家人最大的财富。
主唱走了,再加这条件……其他两个人也都没心思在京城漂着了,都垂头丧气,认命似的回去了自己老家,虽然他们几个都不是很相信末日这回事,但家里人一直催的急,本来还可以用音乐这个借口,但现在既然已经这样,大家也都随波逐流了。
但刘清没有回去——六月份他毕业的时候,就因为找工作问题跟家里人闹翻了,还跟父亲发了狠话,死在外面也不回去,他做的很绝——连电话都换了号码,家里人想找也找不到他。
这半个月以来,他一个人在京城就像鬼魂一样飘着,租的房子日期到了也破天荒的,没人来找他要房租——听说房东早跟人跑去了大兴安岭,每天在家里除了做点饭填饱肚子,就是在网看帖子,看的多了,有时候他真心希望卡梅尔那边说的是真的,半个月后轰的一声,地球炸了也行——反正自己除了这条命,也没什么好损失的。
但现实总是不尽人意,今天早他睁开眼睛,草T自己还活着,外面太阳还老大,网一看,事没有,感情这么长时间,卡梅尔就是忽悠大家玩呢是!
然后他就接到了房东电话,问他房租的事,电话里直接给了他一账号,让他通过银行转账——他掏出自己的钱包,里面的钱付了房租接下来连吃饭都成问题,他想过把这半个月多下来的定额粮食拿去黑市卖了赚点钱许多北漂都这么干,毕竟半月20公斤的量对一个人来说肯定会有很大富余,就当是国家发补贴了,但想到自己在出门前,对自己爸说要靠自己本事吃饭的狠话,还是选择了去地铁站附近卖唱。
但卖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虽说昨天晚大多数人松了一口气,但城市中的紧张气氛仍然还在,路的行人数量并不算多,就是在地铁附近,来往人数也并不乐观,不过他这个时候已经没得选择,要是再不想办法挣点钱,过几天自己恐怕连政府的那点“限购粮”都买不起,要在家里饿肚子了。
音乐现在唯一能陪伴他的东西——当吉他声音伴随着手指的动作响起之后,他就完全进入了自己营造的世界,在这里,每一个音符都是那么纯粹和美好,让他完全忘却了自己的处境,几曲弹完之后,他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对面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乞丐——不得不说,这个乞丐的出现让他感觉异常尴尬,好像自己也沦为和对方一个境地了似的。
数了数盒子里的钱,虽然不是很多,但起码也能顶几天饭钱——然后他下意识的朝着对面的乞丐那破搪瓷杯子里看去,发现对方的收入并不比自己少多少之后,刚刚挣钱的一点喜悦也烟消云散了——还不知道那些给钱的是冲着自己音乐,还是冲着自己可怜呢!
他神情恍惚的收拾好东西,然后转身,然后感觉到明显的重量,当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围观群众包围了,无数的声音和建议在自己耳旁响着:
“你看,这又是一出。”
“看这老头的样子……这小伙子倒霉了。”
“小伙子,我看这老头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赶紧走,警察来了想走也走不了,还得给人家养老。”
“甭管有理没理,到时候都是你没理。”
“这世道坑的就是好人。”
“这老头不会是聋子……老爷子,老爷子……还真是聋子。”
一瞬间,刘清感觉自己的脑袋成了浆糊,但他最终还是本能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他扶起了老头,准备送他去医院——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再加现在自己孑然一身,除了这把吉他和家里的笔记本,根本就没啥值钱的东西,就是对方想敲诈也无从敲起。
“真是一个堕落到极点的世界!”脑子里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连扶起人这么一点简单的事情,都不啻用最恶意的想法揣测对方。”
刘清下意识朝着四周看去,看热闹的已经散了,周围没人对他说话。
“别找了,就是我,”声音再次出现,以命令的口吻,不,这不是声音,是直接的意识!刘清很快反应过来,“扶我去那边坐下来。”
刘清这才意识到,跟自己交流的就是自己面前的老人,就在这一瞬间,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卡梅尔。
“不,我不是你说的卡梅尔人,”老头说,“对了,你刚才说的卡梅尔,是法师管的国家吗?”
“别说出来!”是这个念头刚在脑中出现,准备脱口而出的时候,这陌生的意识又出现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但在刘清听来却并不反感,“你只要在脑子里回答我就行。”
“是的。”
“别猜我的身份了,我没想掩饰,”老人准确洞查了刘清的想法,又说,“我是陛下到你们这个位面的先行者……你知道我?”
“几乎所有地球人都知道!”如果现在要刘清说话的话,他肯定因为激动舌头打结了,“我们一直在……一直在等着你们来呢!”
这话听起来别扭,但的确是实话,网那些骂卡梅尔的帖子已经说明,皇帝没准时来,所有人心里都不免有些失落。
“很奇怪,你有些害怕,但却还愿意和我合作,我还以为你准备逃跑呢。”
“不,我不想跑,”刘清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心情,什么行为逻辑,就像他刚才意识到老人摔倒时一眼,他只是说出他心里想说的话,“我想看看你们能在地球做什么!”
“这不难办,”老人说,“现在,我有一些问题想通过你来了解,你愿意配合我吗?”
“当然!”刘清一口答应,却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行为有球奸的嫌疑。
374 地狱般世界
中午12点,京城某公路旁。
这世界简直就是地狱!站在一条宽阔的马路前,先行者看着面前不时飞驰而过,发出尖锐叫声的“大铁怪”,也就是被刘清称之为“汽车”的东西,他再次犹豫着伸出自己的脚尖,但远处视野尽头随处又出现一个小黑点,然后飞快的变大,在他撞到自己之前,先行者识趣的缩回了脚。
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为自己没能体谅对方的好意,对方本来好意要主动送他去想去的目的地,但被自己拒绝了,就因为自己心中那一点愚不可及的骄傲——在刘清的潜意识中,他是一位容易受伤,脾气固执,迂腐不化,来自“落后世界”的老人,在这里肯定无法适应。
现在,他心里已经有八成同意那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判断了——的确,在这里如果不依靠魔法的力量,自己就连过一条“公路”都做不到,而魔法……他在心中否决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用这么神圣的力量而仅仅是为了代步,这是对陛下的亵渎。
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仔细观察,先行者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发现了过路的诀窍——他发现在这里的路边,安置了两个会发光的机关,一个发红光,一个发绿光,当它发红光的时候,“公路”的“铁车”都开始动,而当它发绿光的时候,路两旁的行人就开始走路,而车就想被施了法一样,定在原地不动。
绿光机关再一次亮起了,这一次先行者鼓足了自己全身勇气,跟着边五六个行人一起朝对面走去,整个过程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胆战心惊,在经过那些“铁车”的时候,他一直用看猛兽的眼神盯着玻璃窗后面的驾驶员,还有铁车那又黑又大的轮子,还不时偷瞄着那发绿光的机关,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遭遇杀生之祸。
虽然作为平民,他活的时间已经足够长,随时有被死亡拥抱的觉悟,但他现在毕竟有任务在身……最重要的是,他在刘清意识中了解过被铁车撞过的人的模样,那些血肉模糊的场景,没有一个人能够——地狱,这世界就是活生生的地狱!
难怪就连生活在这里的人,也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的好感——先行者仰起头,看着这四周无不高耸入云的大楼,心中等这个陌生世界又多了一层鄙视。
对于先行者来说,周围所有人的思维都是透明的——魔法可以让他随时了解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脑子里的想法,而他没多了解一点,也可以感受到,来自意识网中,自己那些同胞心中燃起的,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想法——堕落,实在是太堕落了,就是是什么样的魔鬼,才能造就这样堕落的世界。
大街行走的人当中,一大半的一大半,脑子里想的几乎都是相同的两件事——那就是赚钱和享受,男人想着赚别人的钱,享受女人,女人想着赚男人的钱,享受别的女人没办法享受的,他们在看自己的时候,都下意识疏远了一段距离,就是因为害怕自己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在一个少年经过时,先行者以为能从年幼者的思维中感受到一些美好,结果得到的却是一记冷眼,思维中毫不客气的讽刺——这老头,精神病院出来的,身裹根布条,以为自己是木乃伊啊——诶,等等……
先行者看到对方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对准自己时候,按了面一个按钮,摆弄了一会之后,然后又笑嘻嘻的一边看一边离开了——出于好奇,他偷偷放出一只眼睛跟了去,想看看他究竟为什么发笑,当他看清楚那画面时,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小匣子中会动的,神色略带茫然的,看起来一脸沧桑的老头,可不就是自己么?自己怎么会进那个小匣子?如果那个匣子里的是自己,那现在站在这的又是谁!
难道,那匣子里关着的是自己的灵魂!
先行者被这想法几乎吓了一大跳,下一秒钟,他就出现在那个少年面前,一把夺过那个小匣子,恶狠狠的盯住他,对他质问:“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
2分钟后,在接受了少年无数鄙视洗礼之后,先行者终于弄清楚了关于摄影的基本概念,同时他也清楚了另一个常识——在这里的人,是不相信人有所谓什么灵魂的。
这样一来,先前他看到的所有行为都有了完美的解释,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早日完成任务的决心——让这样堕落的世界和人继续存在,绝对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这里的所有人都必须接受陛下意志的洗礼。
……
午9点多的时候,伊凡通过意识网对几个施法者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你们等的人已经来了。”
“谁!”
“谁!”
……
五个施法者几乎是异口同声,不过随后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其实是废话,反应最快的汪铭换了一个字:“哪?”
“Z国,京城一带,”伊凡说,“具体位置不清楚,不过这不重要,我只是看你们等的急了,先告诉你们一声,皇帝总算没让你们失望。”
虽然伊凡这么说了,但李立天在思考一会之后,还是尽职的给出了建议:“要不要通知Z国政府那边,好让他们做好准备?”
“不,不必,”伊凡摆了摆手,“反正他也会找他们的,先行者一般只是履行通告义务,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这一点你们放心好了,要是告诉了他们,反而一紧张,容易坏事。”
“先行者?”这是一个新的名词。
“我之前没有提到过吗?”见大家有些诧异,伊凡说。
所有人都表示是的,没有提过,汪铭多加了一句:“在你告诉我们的故事中,只提到过一位使者,通知你们皇帝要来的消息,那人可能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先行者,但‘先行者’这个特殊称谓显然有更独特的含义。”
“哦,”伊凡说,“那我解释一下好了,其实不难理解……你们还记得,在我的经历中,我为了尝试在无数位面中寻找特殊的,可以生存的位面,用动物做实验的例子吗?”
“记得,”封敬亭对这个细节印象比较深刻,“你们把兔子,或者老鼠之类的活物用魔法扔进这些位面,过一段时间再拿出来,如果活着就证明可以生存,死了就是相反。”
“对,”伊凡点头,“所谓先行者……你们可以把他们看成是试验用的老鼠。”
虽然五个施法者都在不同的地方,但听到这话大家还是第一时间变了脸色,安娜有些不确定的继续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说,用活人做试验?”
“在铁铲出现之前,的确是这样的,”伊凡说,“他们把无药可医的病人,还有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作为试探工具,如果死了,就当提前送葬,如果还活着,并且位面中具备文明,那这些人就作为皇帝的使者,传达皇帝即将到来的旨意,不过后来可能他们发觉这样做效率并不高,即使把全部的老人都扔进去也无济于事,尤其是当铁铲出来之后,探索方法有了很大改进,先行者的职责就开始偏向后者。”
“他们这么做……难道就……”安娜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难道就没人表示质疑,或者反对,这些老人……家里总有亲人的。”
“亲人?当然有,不过他们并不会因此而悲伤,反而会将先行者职责视作莫大和谐荣誉,”在安娜不可置信的震惊中,伊凡轻描淡写的说,“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道德,在皇帝的帝国中,所有人都把皇帝看成是主宰一切的神祗,心甘情愿为他牺牲一切……之所以称之为先行者,就是先去为皇帝牺牲,有一点开拓者、为集体献身的英雄这方面意思。”
“怎么又是Z国?”林泉对这一点表示纠结,“先是你,然后是那个预言法师,最后是这个先行者……地球这么大,怎么回回都选Z国?不会是因为Z国穿越小说特别多的原因?”
“这不奇怪,”伊凡说,“Z国总人口占世界五分之一还多,之前两次是精神占据,选择到Z国的概率相对也大一点也无可厚非,而这一次——你们应该清楚,对意识网来说,人就是最大的资源,也许他刚来的时候并不是出现在Z国,不过他随便找个人一问,这世界哪个国家人最多,就自然而然会去京城。前两次的确是巧合,不过这一次却不是。”
“派个老头过来,也不怕他突然暴毙……”李立天说,忽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向伊凡,“你说皇帝有没有可能和Z国政府达成合作……要真是这样的话,十几亿人……那真是糟了。“
“这是理论的最理想情况,”安娜代替伊凡回答,“参谋部之前也考虑过,不过最终否决了——原因很简单,也是伊凡说的,皇帝的帝国从被人知晓到现在,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合作、妥协、联合、外交之类的概念,所有未知文明对他们来说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主动投降,一种就是对抗,从这一点来说,还真有点像你们中国人的封建时代,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对,就是这一句,除了中央王朝之外就都是不开化的蛮夷。”
“事实你说的先行者暴毙之前也有过,”伊凡补充了一句,“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大多数都会被认为先行者的死就意味着反抗信号……倒不是他们鲁莽好战,虽然这也是事实,而是因为之前有很多位面出现通过暗杀先行者来拖延时间的例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封敬亭说,“Z国政府要想争取时间,最好是尽量保证先行者安全?”
“可以这么理解。”伊凡点点头。
“那我们为什么不通知他们?”
“你认为这现实吗?”李立天插嘴,“国通过外交渠道告诉B国,这两国关系还不见得有多好,说你们最好对国大使客气一点,虽然人家是来宣战的,但保证他安全可以让你们多活几天……”
封敬亭没有再说话,李立天话说的直接了点,说的却都是事实,现在卡梅尔和Z国虽然因为魔法和空间站,双方保持了许多商业的合作,不过在外交层面因为刚经历过一次波折,现在互相之间还心存忌惮,站在卡梅尔的立场,坐山观虎斗才是最合适的。
“哦,还有一点,”伊凡最后又说,“先行者作为老人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优势——因为长期受帝国意识网的熏陶,他们的思维基本已经固化,对帝国的忠诚更是深入骨髓,也就是说,不管他们遇到的文明如何,他们都会坚持自己的行为模式,不会轻易受外界影响,所以千万不要指望从先行者个人情绪下手,指望他们对其他文明怜悯甚至影响他背叛意识网,每一个先行者都是不折不扣的老顽固,在他们眼里,帝国的行为具备无可辩驳的正义性,而我们,都是必须被这正义同化的目标。”
……
下午2点,Z国京城,某公共电话亭。
这一两个小时下来,先行者对这个世界已经建立了基本的印象——这是一个由金钱和**编织而成的世界,有钱走遍天下,甚至连魔法都可以买到,没钱寸步难行,出门行走,工作,吃饭,甚至喝水,休息,每一样不是要钱的,这种畸形的社会甚至出格到,就连死后被焚烧尸体,也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
这在生在从小生在帝国的先行者看来,简直就是荒谬之极,更让人惋惜的是,这个世界曾经也有过信仰的存在,虽然那只是没有法师参与,平民凭空臆想出来的神祗,但那终究还是内心的重要支柱,然而,最终信仰还是被金钱**打败了——现在他们除了相信手里的钞票可以买来所谓“科学”,而“科学”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除此之外,他们不愿意让任何东西束缚他们享乐的**,信仰,道德,法律,必要的时候,全都可以抛之不顾……
这里的人享有天堂的生活,但先行者却丝毫不对此羡慕,因为这种生活的代价就是让灵魂堕入深渊。
不过这些很快就能得到改变,只要被纳入帝国的治下,他相信这一切都可以得到完美的解决,就像他已经度过的一生一样——在帝国中,人与人之间没有隔阂存在,所有人的心灵是如此纯真和美好,没有痛苦和烦恼,这样的生活将一代又一代的持续下去,随着帝国的扩张影响越来越多的人,具备越来越长的历史,一直到那时间的尽头……
原本他还准备给这个世界更多时间的,不过这几个小时下来,他深深的相信,即使之后自己看到再多不可思议的奇迹——就像刚才从他头顶飞过的一只巨大“铁蜻蜓”,也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在自己心中已经形成的糟糕印象,所以他选择了刘清提供给他的,最简易的方法。
他来到电话亭面前,有些陌生的取下听筒,凑到自己耳边——有声音,说明这“电耳朵”是可以使用的。
然后他伸出手,根据刘清提供的记忆,在电话找到1和0两个数字——虽然这两个数字的形状已经是10个数字中最简单的两个了,但整个过程还是花了老人不短的时间。
在确认了这两点之后,老人对着“1”连续按了两下,又对着0按了一下——果然如刘清说的一模一样,在长长的一声嘀之后,“电耳朵”里出现了声音。
“你好,这里是……”
这是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很好听,但这毫无意义,因为老人根本一个字也听不懂,当然,也一句话都没有说,接警的已经不是以前的接警员,而是新岗不久的一名I,这名I一连问了好几遍,确定没什么情况后,挂断了电话。
老人不慌不忙,也挂电话,然后再提起,手指一个一个摁,1,1,0。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询问,I很有耐心,这次她他?它?持续了更长时间才挂。
老人淡定的开始执行第三次。
电话来自同一个号码,I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一起恶作剧,所以他正式警告电话拨打者不要胡闹,这是犯法行为,之后按照程序,他还复述了一段相关法律法规。
当然,这毫无意义,接下来是第四次。
I开始将这个烂摊子转交给相关的负责人员,然后根据指示,开始锁定电话拨打者的位置。
然后是第五次。
……
这种情况一直到老人拿着电话,准备拨打第57次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旁多出了两个陌生人,他们看起来态度还不错,脸色和蔼,看到自己的时候,互相看着苦笑了一下,其中一个从兜里掏出一个黑匣子,不过是没发光的那种,然后开始对匣子说话。
他说的什么话先行者听不懂,但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却一清二楚:“没事,打电话的是一个老头,看样子应该是精神有点问题。”
另一个微笑着接近自己,伸手去拿手里的电话,先行者仔细的看了他半天,又观察了一下四周,一时间有些犹豫——附近没有刘清所说的那种呜呜叫,头顶闪着红光的白皮小铁车,也没有穿着制服,见面之前先掏一张证件,或者是金属镯子的所谓“警察”,更不是刘清说让他尽量避免的,抬着担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成功了。
“你们是警察么?”所以先行者主动问道,然后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太好了,”先行者对两人露出微笑,用魔法传递了此行最重要的信息,“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要最高级的!”
375 宣战
2016年3月20日,午7点。第二天。
看到站在门口那两个警卫员的时候,宋强就觉得这事不像自己来之前那么简单。
“王峰,”宋强对其中一个笑道,“好久不见。”
王峰只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伸出一只手拦在他面钱,语气有点冷:“例行检查。”
说是例行检查,可他执行起来就像缉毒警对运毒贩那样谨慎仔细,金属检验,贴身搜索,手机,钱包,钥匙扣,香烟,打火机,一样都不准带进去。
检查结束之后,王峰和另一名警卫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为他打开门。
这是一间中间用单向玻璃隔开的房间,有点类似公安局经常使用的审讯室,玻璃这一面可以看到另一方,反过来却不行,不过在玻璃门的那一面,并不是通常审讯室的摆设,而是铺着厚厚地毯,摆着很多沙发茶几的大厅,看起来就像新闻,那些会见国宾的宴会厅,坐在沙发的那些人大多神色冷峻,耳朵别着耳机,就和房间里坐着的这几位一样——其中有几个宋强还认识,是他们反魔法处的几名同事,唯一不认识的那位,是一个穿着破布条的老人,他正在拿着勺子和碗喝粥,看样子,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皇帝使者了。
“谈的怎么样?”宋强坐了下来,对一位单手拿着耳机在听的同事问道,他的脸色告诉自己似乎没什么好结果,“怎么,看样子好像不顺利?”
“谈?”同事摇了摇头,偏过脑袋看了宋强一眼,“对方压根就没有谈的意思。”
“那他是来干什么的?”宋强问,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个老头突然脑袋偏了偏,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横在他们之间的玻璃根本不存在似的。
宋强稍稍诧异了一下,然后细一想——这的确跟不存在也没多大差距。
“来宣战,就这么简单,”同事嗤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玻璃,“他有魔法这是肯定的了,不过并不是法师……这倒和卡梅尔告诉我们的差不多……别这么看着我,在这老头面前我们所有人都不存在秘密,这东西装不装其实没什么区别,不光是我们在这里说话,就是我们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他也是一清二楚,所以你看,谈判的都是替身传话,真正决策的人物,都在……”
宋强注意到那老头喝粥的动作停了下来。
“都在保密级别最高的地方,用无线电波跟这里联系,”然后他对着那老头得意的笑了笑,像是这些话都是对他所说的,“卡梅尔告诉我们的没错,这是在魔法面前‘暂时保密’的唯一方法……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别浪费心思找了。”
“没用的,”宋强听到从自己脑袋里出现的声音,“在陛下的意志面前,你们这些所谓的阴谋和手段都如同孩童的谎言般可笑。”
宋强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去拿放在桌面的平板电脑,面实时显示着到现在所有的谈话记录,与此同时,也开始暗暗回忆汪铭曾叫教过自己,防御“意识侦测”的办法,让自己的头脑保持空白,尽量去想一些不想关的细节,让真正的思维在有意无意间进行,要让自己都觉得谎言是真实。
这种反“侦测”魔法训练他曾经提议让每一个反魔法部门的工作人员都要掌握,但之后因为魔法配额紧张,加政府的假想敌一直都是卡梅尔,而卡梅尔即使不用意识侦测,反魔法部分的行动也瞒不过他,也就不了了之了,之前听儿子宋成云提到过,这种手段在意识网中,已经是人们下意识培养成的习惯——所以意识网里同样可能存在欺骗,不过难度比起说话撒谎,要高了很多个级别。
五年前的宋强曾经尝试过,始终无法做到,即使做到了,也不知道是否能行,但是在这五年时间内,有赵真雪帮他做相应的“训练”,他知道这种办法还是有一定用处的。
因为老头不懂地球语言,所以交谈需要经过一个翻译——让老头的意思通过魔法,经过“翻译者”的大脑,然后从嘴里说出来,因为意识交流过程中很容易因为主观态度出现偏差这是卡梅尔魔法研究方面的结论,为了保证精确,设置了两个翻译者,老头每一句话都要重复两遍。
这个过程略显繁琐了些,加为了让老头能彻底放松,以便获取更多信息,谈话过程并不快,一个多小时下来,也不过短短几页。
老头:“我是陛下的先行者,来到这里是为了告诉这里的所有人一个消息,陛下的意志将降临这个世界,用你们的方式来做好准备。”
这是第一句,老头主动说的,也是谈话记录中,重复次数最多的一句话。
问题1:“你所说的陛下是谁?”
先行者:“所有意志的主宰,支配世界的神祗。”
问话者换了一种提问方式:“他是人类吗?”
先行者:“他具备人类的躯体,却有着神祗的灵魂。”
问题1.1:“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一名法师吗?”
先行者:“法师……你们这里是这么称呼的吗……是的。”
这个问题之后被提问者以不同的角度问了几遍,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也就是说这位老人口中提到的陛下,的确具备法师的身份,这和卡梅尔方面提供的情报完全吻合,这加强了卡梅尔方面其他情报的可信度。
问题2:“陛下的意志降临这个世界,我们不是很理解,你可以说的具体一点吗?”
这次老头没有之前那么合作:“你们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接受。”
问题2.1:“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我们不愿意,你们会对我们使用强制手段?”
先行者:“你们会愿意的。”
问题2.2:“如果有不愿意的呢?你们会强迫他们接受吗?”
先行者:“是的。”
问题2.3:“你们的这种强迫手段……效率很高?”
先行者:“效率?我喜欢这个词,是的,很高。”
问题2.4:“但还是会有失败的?”
先行者:“是的。”
到这边记录附注了一段分析:问话过程他一直很配合,虽然这种配合很被动,有问题才回答,但回答的质量都很高,似乎根本不在乎让我们了解这些,不知道是因为骄傲,还是根本没有隐藏的心理,这一点可以加以利用。
问题2.5:“对那些强迫失败的,你们一般怎么做?”
先行者:“那是意识网中的毒瘤,陛下的意志会净化他。”
问题2.6:“净化?”
先行者:“他的意志将被摧毁,但身体还能保留。”
所有的提问者都想到了一个词,这个词之前被卡梅尔政府提过好多次,却没人当真,因为这种魔法很难直接被展现出来。
问题2.7:“你提到的净化,和我们理解的意识决斗,是同一回事吗?”
先行者:“是的。”
又一个疑惑得到了确认,说明卡梅尔方面提供的资料可信度不错,这种东西如果换成其他国家,都会当做“军事机密”被保存。
问题2.:“据我们所知,意识决斗也并不是万能的。”
先行者:“这样的人的确存在,但大部分都是老鼠——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法师,对待这些最彻底的抵抗者,我们会从**消灭他们。”
那个世界也有老鼠,而且和地球的老鼠差不多,这一点原本也具备价值,但一想到那个世界同样还生存着人类,就不足为奇了。
问题2.9:“也就是说,如果存在最后被认为,不可能服从你们皇帝的生命,你们就会消灭他?”
先行者:“是的。”
问题2.10:“为什么?”
先行者:“陛下意志的纯粹不容亵渎。”
问题2.11:“有什么方式可以避免这一点吗?我们不愿意看到战争。”
先行者:“我也不愿意,你们可以选择主动投降。”
2.12宋强猜想这应该是高层的原话,很不客气:“但我们也决不害怕,你们在这里只会遭遇惨痛的失败,我希望你们可以更为谨慎的考虑这个问题,你们面对的是一个不屈的民族,对于魔法,我们也有一定的了解,也有了应对的方法,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联合卡梅尔,那也是一个拥有魔法的国家。”
先行者:“是吗?不过这不重要。”
2.13:“你这是在威胁?”
先行者:“只是陈述事实,如果你认为这是威胁,那它就是,我们也不否认。”
话题到这火药味自然就出来了,毫不掩饰,大概也是这个原因,现在沙发坐着的几位,脸色都不是很好,现在正在进行中场休息,究竟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继续提问还是用其他办法,还要等真正的决策者来说。
“对方底气太足了,”旁边坐着的一位姓杨的谈判专家说,“所谓勇者无惧,这种什么都不怕的人就跟一心寻死的恐怖分子一样,怎么谈都没用。”
“还有,现在已经基本排除了恶作剧,或者卡梅尔派来做戏的可能,”另一名同事从电脑拉出一张报告,“昨天晚他到的时候,我们想办法从他身弄到了衣物纤维,送往相关单位分析,现在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采用纯手工编织,纤维来源不属于地球任何一种已知植物。”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来的地方现在一定非常温暖舒适,所以穿的并不多,刚来这里的时候还一直打哆嗦,有一点值得注意,他脑中并没有感冒的概念——当我们提醒他这是一种地球人常患的疾病时,他只是表示这是我们活该——他对我们这里的很多文化都深恶痛绝。”
“那他肯定也从你们脑袋里知道地球人会用疾病做武器,可能自己也感染了,但他还是无动于衷——真是什么都不怕,”姓杨的专家皱着眉头又说,“不过人做事总有动机,他肯为那个陛下这么卖力,动机是什么?道德的忠诚?还是利益?”
“是信仰,”宋强抬起头,回答说,“你看他表达的那些意思,神祗,净化,纯粹,不容亵渎,这些都是标准的宗教语言,也只有宗教可以让一个人这么彻底的投入。”
“对付一个有信仰的人,你们谈判专家有什么好办法吗?”
“如果是在地球,对付极端的宗教恐怖分子也许还可以让一些宗教人士加以影响,因为他们只听从‘神’的旨意,而神旨意的解释权很多人都拥有,但用在他身……”杨先生摇了摇头,“有了意识网,他的神随时都和他在一起,这种关系牢不可破。”
级的决定没多久就传达下来了,意思是继续谈,寻找突破口,能影响态度最好,不能的话也要尽量多套取一些信息。
那个老头的粥也喝完了,同时谈话记录中也更新了一条:“这里的食物很美味。”
“要再来一点吗?”
“不用了,开始你们的问题。”所有人的思维对他来说都是透明的,什么细节都瞒不过他,这种感觉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不过这也有一定的好处,所谓的说话技巧完全可以省略,双方完全没有兜圈子的必要。
问题3:“你刚才提到要让你们陛下的意志降临这整个世界,也就是说,你们的目标是整个地球,而不单单是一个Z国?”
先行者:“是的。”
问题3.1:“这中间……有先后之分吗?”
先行者笑:“具体战术不是由我决定,当然,即使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我是愿意告诉你们一些事情,但不意味着我没有底限……我可以告诉你们的一点就是,当我死去,或者是我回去之后,下一次出现在这里的,将是帝国的军队,而他们就不会像我这样跟你们说话了。”
“你误解了……问这个问题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们准备征服整个地球,可能你还要花更多时间留在这里,因为目前地球有数百个国家。”
先行者:“在到这里之前我就知道这一点了,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也许你们可以帮我这个忙。”
问题3.2:“凭什么!?”
宋强注意到那两名在打字的翻译者脸色顿时变了变,这句话是翻译者下意识的回答,不在计划之内,不过谈话并没有因此而中断。
先行者:“不愿意的话……就算了,通知到这里最大人口最多,这是两个翻译者不同的理解的国家,我已经完成了职责,当军队到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可以选择投降,我们会接受的。”
问题3.3:“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先行者:“随时,也许就在你们问完问题之后,老实说,我很不喜欢你们的世界。”
问题3.4:“为什么?”
先行者:“这个世界太复杂,你们的思想更是如此。”
两个房间里的人全都面面相觑,这个理由还真是,无可辩驳。
问题3.5:“如果我们愿意投降,现在应该做哪些事情呢?”
先行者:“很简单,把你们国家最高层的领导全部叫来,跟我一起回去,另外,我会打开一道空间门,让你们的人民往里面走,去迎接属于他们的未来。”
“……”所有人心里都暗自骂娘,还真是滴水不漏,看来在这方面他们很有经验。
接下来的对话基本没有问出太多的信息,除了旁敲侧击的知道,他们生活的世界科技水平还停留在中古时代,除了魔法之外,军队使用的基本都是冷兵器——不过这些东西在卡梅尔报告中提到过了,现在只是验证了而已。
至于大家最关心的,他们军队的作战方式,魔法的具体应用,还有总体有多少人口……这些最至关重要的信息,统统没有。
听了大概半个小时,见提问已经问不出更多的内容时,宋强离开了房间,直到他走出这栋建筑,开着车离开这里几公里外,在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向催眠一样在误导自己的精神,一遍又一遍重复哼着流行歌曲,直到确定自己的安全之后,才在思维放松了警惕,抽完一根烟之后,他用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也许我们应该换一种提问方式,”面对首长,宋强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我们应该让卡梅尔人来问,既然这场战争不可避免,我们就需要在这之前了解更多有用的信息,跟卡梅尔的合作是大势所趋。”
“不用了,”首长很直接的表明态度,“这是一个好建议,但不用了。”
“为什么?”宋强不能理解,“还是因为次的事吗?可现在都已经证明,卡梅尔他们的理由是成立的。”
“别多想,”首长说的很简单,“不过这个决定不是我说的,如果你有疑问,我把电话交给他,你跟他谈。”
电话那边换了一个主人,然后他说话了,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是汪铭又是谁:“不用了,现在最重要策略的是争取时间,具体我就不多解释了,顺便说一句,我又一次成了你的司,现在我代表卡梅尔政府,全面负责中卡两国的反魔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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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 保密
2016年3月21日,京城时间凌晨2点20分,纽约当地时间20日下午2点,正计时第三天。
看到会场四周站着的卡梅尔军人时,宋强多多少少还有些不习惯——这些人原本都是他负责针对的对象,如今却成为同事,他曾经记得赵真雪就中卡魔法合作问题的时候,说过类似的话,当时自己还安慰了她几句,说一切以国家为重,讽刺的是,现在也轮到他自己被别人安慰了——坐下来之后,汪铭就没少在他耳朵边提起这件事。
国与国之间唯有利益——这话是李立天一直信奉的,不得不说,在绝大多数时候,这条准则还是行的通的,就好比现在,皇帝入侵的消息一旦得到确认,别说是Z国和卡梅尔,就连一向“隐居山林”的北朝鲜,也闻讯而来,刚才各国外交官员在会场外碰面的时候,朝鲜方面的人员就声称,维护地球和平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强总觉得那些外交官员尤其是在面对李立天的时候,这话说的音量特别大。
“这很正常,卡梅尔现在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的态度当然相应会好一点,”汪铭一边捧着个电脑,在皱着眉头看有关先行者的谈话,以及其他技术分析资料,一边和宋强说,相比起周围其他人脸的慎重和严肃,汪铭给人的感觉要轻松很多。
不过宋强此刻却轻松不起来,虽然那个老头还在地球另一面的Z国安静的躺着睡觉,他的心跳,甚至脑电波都由所有医生以重症病人的规格随时监护,任何一点异动就会以光速传播到这里让他知道,但他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不是因为这次会议的意义重大,也不是因为这里的安保工作是由他和汪铭负责,而是担心被那个正在睡觉的老头知道,他们在乘着他睡觉的时候,秘密进行一场有关反抗他们的谈判,他担心对方知道后,会给地球,或者说,给他的祖国带来灾难。
老实说,在这个老头出现之前,宋强是一直不相信靠卡梅尔宣传的那种中世纪的科技水准,能够对地球造成什么威胁的——就算是加魔法也是一样,到现在其实他也是这个想法,但那个老头坚定、决不妥协的态度却让他感到一种纯粹感官的害怕——对方看起来实在是太胸有成竹了,这种表情让他不自觉联想到第一次陪汪铭见伊凡的场景,那时候他一脸不慌不忙,好像天塌下来都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害怕,而现在,虽然他不知道有什么可怕,但心底却已经开始恐惧——汪铭分析这是丧失信心的表现,宋强嘴不愿意承认,但心里知道,这是事实。
“汪铭,我还以为你会到门口去站岗呢。”李立天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跟汪铭开了一个玩笑之后,在他前面插着卡梅尔国旗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他又对宋强笑了笑,“宋警官,久仰久仰。”
宋强扯了扯嘴角,他觉的自己笑得一定很难看。
“看的出来你很享受,”汪铭瞥了李立天一眼,然后又叹了口气,“看来以后你会更开心的。”
李立天当然享受,几年前卡梅尔刚创立的时候,他隔三差五来联合国一次,查看申请加入的进度,就像不被待见的业务员,而到了现在,随着卡梅尔地位日渐涨,每次他出现在这里都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而这种关注在今天则到达了最顶峰——谁都很清楚,一旦真正开战,卡梅尔的魔法配额肯定是地球人最好的武器,以前魔法配额充其量是用来交换钢铁和工业,但现在不一样,在战争中,这就是生命,这就是国家的未来,如果需要的话,为了这些利益这些外交官甚至可以去卖屁股……
“会议差不多快开始了,我先坐过去。”宋强对汪铭说,汪铭有些不解的抬起头,宋强便指了指不远处,插着Z国国旗的那几张座位。
“不必了,”汪铭摇摇头,“你现在是代表Z国为卡梅尔工作,这是工作需要。”
看宋强还不准备坐下来的样子,汪铭又加了一句:“怎么,坐在这里让你感觉很不舒服吗?”
“没有……”宋强朝着远处看了一眼,只好又坐了下来。
会议还没有真正开始,会场的记者已经开始咔嚓咔嚓的照照片了——当然,按照汪铭的嘱咐,为了安全现场是不允许进行现场直播的,他们只是被允许记录新闻,会议结束之后所有记者都要留在这里,真正播出的时间要一直等到汪铭点头许可——当然,现在除了少数知情者,没人知道那个时间跟一个糟老头的心情有关。
下面的官员们也没闲着,会场中到处充满了小声说话的嗡嗡声,每一个国家的代表此刻都在动着脑筋,想着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为自己的国家带来最大的利益。
不过当大家注意到一个身影走讲台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就不自觉降了下来,各国代表也默契的带了耳机。
现任联合国秘长是一位韩国人,在他的任期之内,联合国经历了他任前怎么也想不到的波折——随着卡梅尔的进入,原有的国际秩序正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卡梅尔的国家地位升,以及随着带来的美国地位相对下降,甚至就在半年多以前,卡梅尔还提出了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申请,从当时投票结果以及一些国家暧昧的态度来看,再过两年这事没准还真能成。
不过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看过今天Z国人带来的资料之后,秘长已经很清楚的知道,是不是常任理事国在卡梅尔眼里,根本已经算不了什么,这场战争一旦开始,卡梅尔一直倡导的,现在只有七个成员国“意识网联盟”将成为最具有影响力的国家联盟,而联合国必然会落入一个更为尴尬的地位。
今天,也许是联合国最后的辉煌了——看着卡梅尔座位席的李立天,秘长有些感慨的想。
“我以联合国秘长的身份,替Z国政府向全世界转达一条消息,”秘长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座每一个人都竖起了耳朵,与此同时,投影仪在背后准备好的幕墙,打出了先行者老人的图像,“这条消息的准确和可靠程度,以及具体的及时,五个常任理事国已经形成了统一意见,而这条消息就出自我身后这个老人之口,他来自不属于地球的另外一个世界,据他所说,这条宣言代表他所效忠的一位‘皇帝’,代表这一个我们未知的帝国,以下是这条宣言的内容:
我是陛下的先行者,来到这里是为了告诉这里的所有人一个消息,陛下的意志将降临这个世界,用你们的方式来做好准备。
这条消息的具体意思很简单,相关的第一手资料你们之前已经了解过了,不过我还是有必要慎重提醒一句,先生们,生存在地球的人类作为一个整体,被宣战了——我们不知道敌人来自何方,不知道他们使用什么武器,甚至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进入了战争!”
……
京城时间,午点。
老实说,先行者这一辈子都没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能享受这种比许多战争故事中,一些国王还舒适的日子,在这里,因为“空调”,空气永远是那么的温暖舒适,睡的床铺软的就将用天鹅绒堆砌的一般,房间的装修更是可以用穷奢极欲来形容——在他眼中,窗户玻璃那都是由纯正的宝石切割而成,浴缸是一整块大理石用魔法从中雕刻的,用餐的工具更是……
只要自己表示出一个意思,立刻就有难以想象的美味,甚至就连自己牙齿不灵便,难以咀嚼偏硬的食物,他们都为自己考虑到了——看着桌面的假牙,他不知道究竟要多么精妙的匠人才能打造,而且材质如此温润舒适,放在嘴里感觉就像自己的牙齿一样。
当然,整个房间中,最让他惊叹的装置,就要数那个专门用于烧水的热水器了——服务人员告诉他热水怎么都放不完,但他始终不相信,昨天下午的时候,处于好奇他放了整整两个多小时,让他惊讶的是——还真是放不完。
进水口一直进的都是凉水——为了验证这一点,他甚至用了不该用的魔法,盛水的这个“大水壶”下面也没看见火,也没有发现魔法痕迹,但出来就成了热水,当然,更让他惊讶的一点是——当服务人员看见他用杯子就着热水器喝水,还为自己学会了调温度洋洋得意时,对方才满脸惊讶的告诉他,这里面的水其实是专门用来洗澡的,至于喝水——他们另外制造了好几种专用的工具——这真是一个奢侈的无可救药的世界!
他想等他回答家里的时候,他会对家里人说起在这里的经历的,他会告诉自己的儿孙,他曾经到达过一个世界,那里的人吃着最好的食物,用着最好的器皿,过着最美好的生活,但却有着最肮脏险恶的心灵——当然,在故事的结尾,肯定是这些可怜人被皇帝的意志净化,真诚忏悔他们之前的生活,在帝国所有有关外界的新奇故事中,这是最常见的版本。
“你还是要离开了。”谈判人员推门而入,对他“传话”,因为卡梅尔的存在,现在交流的方式显得平等了一点。
“是的。”对于他们也会魔法的事实,老人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回过头看了两名工作人员一眼,轻轻的冷笑。
他在可怜他们的选择——投靠其他耗子法师,在他看来只有注定灭亡一条路。
不管怎么说,他会记住这里的,老人伸出手,打开一道空间门,在走进去之前,最后回望了一次这个世界——窗外的太阳升起已经有好一会了,但隔着“宝石”窗户,它的光芒看起来是那么暗淡。
……
先行者的离开并不在大家的意料之外,因为就在他睡觉之前,Z国方面就已经清楚这一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以意识网交流这种直率程度,该说的问题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尽管地球方便希望能想尽办法多留对方一会,但因为这老头油盐不进,实在想不到还能用什么来挽留他。
顺便说一句,为了感谢Z国政府愿意替他传达“陛下旨意”,他多给了地球三天时间——在这之前,这个老头已经了解了地球的信息传播速度,固执的认为只要一天时间根据伊凡提供的资料,这是个很短的期限,当年伊凡所在的位面有一个月的时间,伊凡猜测可能是过了这么多年,皇帝也学的聪明了,不再给敌人相当长时间逃跑,所有地球人都会知道,即使是再犹豫的人,也应该在听到之后的24小时之内,对投降还是战斗的问题作出一个选择——也就是说,现在地球有五天时间。
从这老头的许多话当中,Z国政府方面已经推断出,他们那边的军队肯定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按照卡梅尔方面的说法,因为意识网和魔法,还有法师的存在,皇帝的帝国动员能力极强,因为如果不强就没有办法对付随时会出现的法师,所以也不存在早就做好准备这一说,应该说,是随时都做好准备。
五天时间,老实说,当大部分地球政府得到这个确定的消息之后,没有一个不是悔青了肠子的——如果他们愿意相信卡梅尔,他们原本应该有将近150天时间的,如果是五个月的话,那全国动员可能还能有点作用,但现在仅有五天,要知道,就算是帝创造世界,也花了比这多一天的时间。
5天时间能干什么?在联合国,当各国参与会议的代表讨论起这个问题时候,下意识觉得一股冷气顺着脊梁骨往冒。
前段时间光是因为“谣言”,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如果现在政府方面公开宣布这个谣言被证实……
很显然,即使是再临时的避难防范措施,也没有一个政府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反而很有可能因为消息造成的恐慌,引发社会秩序的动乱。
既然什么都来不及做,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
宋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11点多,老婆正在厨房做饭,宋强一屁股在客厅坐下,老婆听见动静,开始一如既往的唠叨:“那个卡梅尔也太不像话了,小云才刚20出头,也要去当兵,别人20多岁还在学……再这样下去,孩子一辈子非给耽误了不可,听说那里连一所好的大学都没……老宋,之前你不是所没事吗,要不过两天我再劝他回来?”
宋强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厨房里老婆的唠叨就着油盐酱醋,夹杂着碗筷锅铲,形成了特有的家庭妇女交响曲,让宋强越发难以忍受。
“砰”的一声,他关卧室的门,然后打开电视,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盯着电视画面,一动不动——电视的嘈杂反而让他安静起来,开始真正思考自己回来要做的事情。
级的命令是非常清楚的:保密,绝对严格的保密,这五天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也许不长,如果仅仅是统治阶层,那就简单而且可行多了。
以他这个级别在地下城市有五个名额——儿子的离开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宋强的妈很早就得癌症去世了,只剩下老头子一个人——又省了一个名额,宋强觉得自己在这么思考的时候,就像个混蛋。
老婆那边情况有点复杂,父母都健在,不过关系有点复杂——当年为了和宋强结婚的事,她妈的埋怨到现在都没断过,她爸是个妻管严,反倒是老婆那几个姐妹之间关系不错,具体要带谁……这真不是人干的事!
自己这边,除了老爸还能多带一个,他脑子里在最快的权衡着,是弟弟还是他儿子——他弟弟宋刚比他小五岁,一直没什么正经工作,前段时间据说在倒腾大米,一天到晚缠着他问东问西……
因为保密需要,所有这些过程都不能对他们明说,也就是说,在这五天之内,他们不会明白自己带他们出去“旅游”是为了救他们的命,他能想象自己五天后,面对这些亲人铺天盖地的责难。
门被打开了,老婆还围着围裙,看样子准备发脾气,不过看到宋强抬起的脸,满眼黑眼圈,看样子像是熬了整整一夜没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没什么事吃晚饭就睡,你说个时间,到时候我叫你。”作惯了警察的妻子,说实话她也习惯了。
“有个事跟你说一下,继芳。”宋强盯着电视机,面的新闻主持人正满带笑容的介绍政府又在某地搞的大型空间站工业基地,年产值超过几百亿云云,不知道那些真正制造空间站的工人能不能……
“这不是没事了吗?”宋强笑笑,“而且过年也没放假,所以我们单位最近要组织一次家庭旅游,来弥补我们一下,可以带两个家属,你想想谁合适,这是一个好机会,一路都是公家报销,不违反纪律。”
377 最后的平静
2016年3月24日,第六天。-
大概是因为卡梅尔的参与,这次有关地球被宣战的消息,直到现在大众还不为所知,大多数人能够看到和感觉到的,只是发生在他们生活中的一些细节而已,而这些细节很大程度,具备足以致命的欺骗性。
首先是粮价,从表面看,距离卡梅尔所说的那个期限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而直到现在,卡梅尔官方也没出来给一个说法,粮食价格就像卡梅尔政府的态度一样,一直维持着暧昧、半死不活的曲线,但另一方面,囤积粮食的商人却做不到像卡梅尔那样淡定。
高高在,随时可以兑现的价格对于中小商人来说,是最具吸引力的诱饵,这一点在一些大城市表现的格外明显——一周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一点存货都没有的小商店,小超市,纷纷在店门口挂出“有粮出售”的招牌,当然与此同时,政府也开始发表声明说现有的粮食收购价限量下调,与此同时,每人限购的大米额度也适当提高,从原先一个月40公斤提高到50公斤。
政府这些举措在市场看来,无疑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这快多米诺骨牌的倒下,直接引发了全国范围内的抛售,粮食价格在全国范围内,短短半天时间内降了百分之30,不少人为自己之前的贪心捶胸顿足,当然,更多的人则是暗中舒了一口气,认为生活又将恢复往日的平静——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政府在这段时间从民间收回的粮食远远比支出的那点配额粮多出不知道几倍。
这种事情全世界的政府几乎都在干——所有的领导人在这一刻似乎都变成了社会主义者,认为粮食这种未来最重要的资源必须由政府掌控,至于这种事情万一被媒体曝光引发后果,影响支持率和——让选票见鬼去!卡梅尔说的很对,首先要有政府,其次才能比较是好政府还是坏政府,如果他们不这么做,可以肯定在战争真正产生威胁的时候,缺乏粮食的政府连最基本的社会秩序也无法维持,那,这样的政府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有社会资本最雄厚,最具备耐心,消息来源也最灵通的那极少部分人,在这个混乱的关键时候保持了相当的冷静——即使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内,政府方面大小会议不断,一线执勤警察——不管是民警还是交警,腰带都多了好子弹的,虽然这些现象政府都以“维稳”的借口在进行,但如果换一种思路,以相对悲观的态度来考虑这件事,那也不难得出结论了。
还有一些其他的旁证就是,国际的一线政治人物在新闻媒体的出镜率明显减少,各国粮食禁止出口的禁令依然没有松动。
最关键的一点是,卡梅尔国内仍然维持着战备标准,大规模强制性的军事训练仍然在进行,即使卡梅尔的人民就此公开质询了政府好几次,也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恰恰相反,政府的态度反而开始变得强硬起来,李立天甚至在卡梅尔电视台公开讲话说,在卡梅尔,政府有权利不让公民知道他们不应该知道的。
……
虽然按照汪铭和伊凡他们之前的推演,皇帝的军队要对地球真正产生威胁,还必须经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学习”,支付相当昂贵的“学费”,在“私下里”,卡梅尔政府也提醒过其他政府,其实现在不需要这么紧张,关于粮食的问题,大可不必做的这么急,适当的民间储备还是有一定好处的——民间对政府的失望和反对情绪可能会被入侵军队察觉并利用,那样的话,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卡梅尔现在说话虽然有分量,但毕竟还是不是“球长”,说的再多,也只是建议而已——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显然,类似的建议是不存在太大市场的,最近几天时间内,地球大部分国家的最高领导人都在忙着签各种协定,当然,其中最忙的还是要数李立天——截止目前为止,已经有超过27个国家提议在卡梅尔建立大使馆的申请被批准,有10个以的国家提议加入意识网联盟当然,他们的诚意还需要审核,15个以的国家和卡梅尔结成了针对地球以外武力的军事同盟,这个同盟包括Z、美、俄、英、法、日、以色列、德……这些军备数一数二的国家,各国都纷纷表示在同盟内实行有限的军事合作,主要内容包括军事情报和信息共享——技术共享不在此列。
目前卡梅尔方面正在联合美国,完善他们一直在完善的“轨道防御系统”,同时也开始完善地面监控系统——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将各个国家的卫星,以及国内监控系统联成一体,因为从目前情况来看,这种“简陋原始”的方式是对付魔法最有效的工具,这一条也是卡梅尔促成该军事同盟形成的最大动机。
同时正在进行的,还有魔法在同盟范围内的适当扩散:由卡梅尔从各国精锐特种部队中,选择符合标准的人员开始组建“魔法特种部队”,这些军人就像宋强一样,虽然因为国家利益的需要,加入了意识网并服从卡梅尔军事长官的指挥,但他们依然保持着对祖国的效忠——虽然一直有人质疑意识网就是控制精神的工具,但之前无数加入卡梅尔之后还选择离开的人表示,这样的质疑毫无疑问是无稽之谈——即使意识网内的人被控制,那也是被所有的其他用户控制,而不是伊凡。
……
2016年3月25日,第七天。
自从在地下通道,碰到那个自称是“先行者”的老头,进行了一番交流之后,刘清的心跳就一直没有慢下来过。
直到现在,他依然无法想象,他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对那个老头如此畅快的畅所欲言,也许是因为意识交流的感觉非同一般,让他有了倾诉**,也许是因为自己人生太过失败,所以内心深处有一点反和谐社会思想,也许是因为那个固执的老头某些想法引起他的共鸣……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结果。
最近几天粮食价格跌了不少,就连房东在大兴安岭也有些呆不住,开始想着回来卖存粮了——见到自己隔壁堆得满满的粮食袋子,说实话,刘清心里原来那点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房东指挥着工人把那一整间屋子搬空的时候,老实说,他心里洋溢的都是仇富的快感,这种快感多的甚至需要用吉他来发泄——真想看看再过一段时间,也许是一个星期,也许是一个月,这个房东脸那精彩的表情。
昨天刘清去给早就停机的手机充了话费,然后挨个给乐队成员打电话,电话里他隐晦的告诉他们,家里要是有粮食千万别卖,要是没粮食政府的限购粮指标有多少就卖多少,至于他们听不听,或者在家里能不能做到主——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这几个哥们是他在这个世界仅有的朋,这也是他仅能做的一点事情。
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刘清都会选择回到那条地下通道,看着满通道来回走的人群,纵情高歌——对于他来说,这完全是一种宣泄,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自卑情绪——虽然人们的看他的目光依然如旧,但这个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需要可怜的是他们。
也许是因为他的这种放纵,卖唱的效果竟然比那一天好了很多——每天收摊的时候他数着钞票的时候不免会想,如果第一天他就能有这个收入,也许当时就不会那么做了。
多出来的钱他没干别的,大部分都买了粮食——除了限购粮之外,他还买了不多的一点黑市粮,然后又花了一点钱,去买了一个收音机——本来他是想买二手迷你电视机的,但看到收音机,特别是它的价格时,还是改变了主意。
这种依靠无线电波接受声音的“老古董”在现代本该是被淘汰的物种之一,事实,许多手机已经兼容了收音机的功能,但是因为囊中羞涩,如果他买了电视机,那就兜里的一点钱就什么都干不了了,但换成收音机之后,他还可以买许多节电池,多余的钱也许可以换一辆自行车——这个主意之后也改了,他没有买自行车,而是去超市买了一把消防斧——这东西前段时间一直都算是畅销品,有了这玩意,到时候满大街的自行车,甚至汽车,都可以任由自己选择。
到了晚,回到出租屋的时候,他就会像之前那样,坐在电脑面前,安静的从网络寻找可能的蛛丝马迹——这些东西不难找,许多论坛“专业”的网都有现成的提供,而且图文并茂,不过在不知情者的眼里,这些资料只是司空见惯的阴谋论,在他眼里,却是撒旦的脚步。
乘着现在网络正常,刘清用收音机收到了中央广播电台,并把频率刻在了收音机——本来他准备记在手机里,不过一想到自己这台手机坑爹的待机时间,以及最可怕的情况,他还是选择了这种原始而可靠的方式。
他准备好了一个登山包,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不嫌麻烦的随身携带——登山包里装着牛肉干,大米,电池,以及一些消炎药,如果不是怕太出格以及不方便拿,他其实想每天都带着那把消防斧出门。
他不是生存专家,一直以来对生存也提不起兴趣,但托互联网的福,几天时间里他恶补了很多生存常识,如果不是资金有限,他甚至想通过黑市渠道买一两把武器防身——类似的小广告现在很猖獗,最近的一间公共厕所里就有联系方式,他还打过电话,不过问过价格之后就没多说了。
他还在网查到了一些民间自发组织的,算是比较“平民化”按刘清的理解,是贫民化的生存组织,不过当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忙音状态,偶然有人接,不是说已经解散了,就是说要缴纳一定的费用,一些比较“专业”的组织还问他有些什么技能——在有些电话中,对方轻佻的态度让刘清觉得,他们可能只是感觉这么做有趣,而不是真正为了生存。
今天刘清没有再出门赚钱——他觉得目前身的几百块钱差不多已经够话了,该买的都已经买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先行者在和他交流的时候虽然没有透漏出什么,但他有种预感——已经不远了。
整整一天时间,刘清就在家里网,以及在笔记本记录尽可能多的资料——地下城市,政府公开的防空洞位置,城市公安局,市政府位置,军区,已经驻军的场所,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火车站位置——那里不仅仅是运输力量集散地,通往其他城市的快速通道,最重要的是那里有直接通往蒙戈的空间门!在网民们分析的无数条逃生路线中,这一条一直被认为是危险性最小,并且安全系数最大的。
……
相比起刘清而言,杜伟虽然也对“生存”有一定规划,但因为始终处在不知情的茫然状态,无论是准备的充分性,还是具体执行过程的坚决性,都远远不如前者,更何况,他还一直有一个拖后腿的女朋。
杜伟的准备资金要比刘清充裕的多,其实有时候,有钱未必是一件好事——有钱意味着具备更多的选择,对于杜伟来说,更多的选择就意味着更多的麻烦。
对于杜伟的性格,作为女朋的余晓娟看的最清楚,就在今天早,杜伟就自己这一万块钱究竟是买粮食,还是买一把枪这个问题征询她意见的时候,她就一语道破——你就好比那三国时期的袁绍,多谋寡断,主意是一天一个,真到做决定的时候,瞻前顾后。
最后的决定还是用余晓娟相出的办法来决定——抛硬币,根据硬币的结果,在今天中午,学校后面跟一个帮他带枪的大四学长见了面,然后用厚厚的一沓人民币,换成了怀中一把,据说是卡梅尔人手一把的9。
也许是做贼心虚,毫无经验的杜伟拿了枪之后,就准备离开,还是学长提醒他之后,才想起要拿子弹——至于开一枪试试货,他更是没敢想过,试试在拿到枪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他不认为自己你能拿着这玩意坦然对人开枪。
回到宿舍之后,他把枪小心的揣进包——除了枪以外,包里还准备了一些牛肉干,急救药品,以及一张详细的宁州地图,不得不说,这一点他和刘清一样,都是受了网言论的影响。
网卖他枪的学长很快兴冲冲的和他联系,一边尽职的为他介绍开枪的尝试,以及使用说明,一边神秘兮兮的对他卖弄这枪的来源——据说是他家一个亲戚和卡梅尔那边有个朋,而卡梅尔现在是全民配枪,就拖着帮带了几把,借着魔法工程的名义逃脱检查魔法工程的施工员现在入境几乎都是配枪,而且不受检查,卡梅尔方面也没对这些问题有规定,算是政策漏洞区,那个学长因为学妹经济紧张,就把家里给他防身的武器转手给卖了。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局势微妙,警察们的精力都放在有关城市秩序维持的紧急培训,以这个学长这么宣扬的态度,两个人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晚约余晓娟出来,把枪给她看的时候,对方也被吓了一跳——她一直是以为关于买枪的话题只是杜伟自己异想天开,之前跟他说的话也是对他刺激,打算让他彻底对什么“生存计划”死心,但没想到他还真的出息了一次,买了回来。
“赶快藏好……对了,不会走火?”余晓娟压低声音道,还偷偷看了一下四周,两人所处的地方是学校的约会胜地小树林,虽说有些偏僻,看起来没什么人,但只要仔细找,情侣总会比想象的要多。
“里面没子弹。”杜伟说。
“这东西……你会用嘛?”
杜伟摇摇头:“应该不难,这枪口径不大,后坐力小,只要注意点,让你用都不难。”他这算是现学现卖了。
“我可不敢,”余晓娟看着黑暗中,闪着金属光泽的杀人凶器咂舌,然后又埋怨,“哪里有你想的那么恐怖,你看这不还好好的吗?枪?你灾难电影看多了。”
说实话,杜伟是有些后悔了,不过既然已经买了,就算后悔也没处说去:“有总比没有好。”这话语气说是说服余晓娟,不如说是说服他自己。
也许他要是真买了粮食,现在又会发愁那么重的东西,到时候怎么带的问题——恐怕要到很久之后他才会明白,自己今天这个决定到底值不值得。
378 骤雨
2016年3月26日,第八天。
杜伟昨天晚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他梦见自己的舍突然变成了丧尸,口中流着涎水,张耀武找的扑来要咬自己,情急之下他一下子拔出了枪,砰!砰!砰!一枪一个,然而之后他却发现,舍万分惊讶的盯着自己,嘴里喃喃重复:为什么!下一秒,警察冲进了门,自己稀里糊涂的被制服,然后手被戴了冰凉的手铐……
因为这个噩梦,杜伟今天起的特别早,平常他到7点半还懒懒的不想动,今天清醒之后看了一下表,才刚刚6点出头,本来想躺回去睡个回笼觉,可是在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眼神老是不自觉的盯着床放着的那个应急包。
乘着其他几位舍睡的正沉,杜伟心里有些痒痒的从包里拿出,一手有些笨拙的取出弹夹,然后把零散的子弹一颗一颗往里面嗯,才摁进去两颗,他就因为激动,冒了一手心的汗,就连抓在手里的子弹,也被汗水湿润,变得滑不留手。
当一个弹夹,整整15发子弹号,弹夹推入弹仓,他听到枪身发出一声清脆的“咔”之后,杜伟感觉自己的手就像被裹了菜油似的,被抓握在手心,就像一条又湿又冷的蛇。
杜伟在洗漱的时候,几个室迷迷糊糊听到了声响,其中两个还嘟囔着让他帮带早饭,他随口答应了一声,洗完脸之后,开始翻箱倒柜在一堆衣物里找饭卡。
就在杜伟带着三张饭卡准备出门的时候,时候,他听到从窗户外,传进来一声尖锐的长鸣,这声音不算是很大,却格外具备穿透力。
杜伟浑身不受控制的一阵颤抖,手里的几张卡哗啦一下掉在了地,但他此刻却顾不捡起来,而是一个箭步朝着窗口冲去。
声音出现的方向是学校体育场那边的广播喇叭,是专门给大一新生军训,以及做早操放音乐用的,开运动会的时候,也可以放一些曲子,平时很少见它响过,但它现在响了,而且一响就是防空警报!
是的,防空警报,在大一军训的时候,教官在跟他们吹牛的时候,就说过如果出现了战争,城市平民唯一可以获得的空袭警报的来源就是防空警报,当时他开玩笑说,听到警报的最好方式,不是照常规那样躲进地下室,而是跑到操场等开阔地带——因为即使敌人要轰炸平民,打击的目标主要也都是建筑,而且大多数都是高空轰炸,一般第一波打击坐标也是出发前就定好的,不管是燃烧弹还是高爆弹,扔进建筑立面的人基本活不下来除非是专门加固过的军事建筑,就算侥幸不死也会被埋进废墟,在开阔地带趴着反而可以让自己少受很多无妄之灾。
一、二、三、四、五、六,杜伟盯着自己手机的秒表,机械的在心中数着,没错,是六秒,这说明这T警报还不是预先警报,而是遭到攻击的警报!
警报一连响了三四遍之后,许多学生都被吵醒了,不过没有人把这警报当真——学校之前搞过类似的演习,当然,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一般演习用的预先警报,和现在鸣响的受攻击警报有什么差距。
但杜伟却不能这么想,他在第一时间爬床,取下自己那个背包,手忙脚乱的背,冲出门之后,又想起手机没带,回来拿手机,之后连宿舍门都没顾得关,就飞奔着往楼下跑去。
“喂!饭卡掉了!饭卡掉了!……这家伙,赶着投胎去啊!”背后传来下铺的声音,但杜伟现在是什么都顾不了,只是飞一般的往楼下跑去。
跑出宿舍楼的时候,宿舍楼之间的柏油路只有聊聊几人,不是手里拿着四六级单词本在背单词,就是刚从学校外面网包夜回来的“孤魂野鬼”,防空警报的凄厉声音仍然在继续,但是在所有人脸,都看不到丝毫紧张,宿管大妈从他身后走过来,抱怨了一句:“是不是喇叭坏了?”
这让杜伟感觉自己特别可笑,仿佛自己才是这个学校里最傻的人,就在他犹豫着是打电话通知余晓娟,让来出来跟自己一起“避难”,还是回去拿饭卡去买早饭的时候,他看见前方道路的尽头,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轰鸣着沿着道路飞奔而来,吉普车前面似乎坐着两位军人,后座站着一个头发半白,手里举着喇叭的小老头,另外还有一个似乎是他们的辅导员,看到辅导员的时候,杜伟才依稀想起来那老头似乎是他们的校长。
在接近宿舍楼时,校长手里的喇叭和正在鸣响的防空警报形成了完美的重合:“我是你们的校长……请同学们有序下楼,不要慌张,前往操场集合……”
杜伟再无犹豫,拨通了余晓娟的电话,几十秒之后,当他放下手机时,刚才还平静悠然的校园,已经是一片惊惶——许多人迷迷糊糊间听见响动,以为是地震,结果只穿着内裤就跑了下来,当然也有之前有准备的人,背着和杜伟差不多的“救生包”,女生宿舍楼那边尖叫此起彼伏,男生这边则是一锅粥般的朝操场蜂拥而去……
20分钟后,按照辅导员点名,当确定所有学生都到齐之后,大家才从一片惊慌中清醒过来,整个这片校区数千名学生,以及几十名教职工,包括校长的目光齐刷刷的其中到那两个军人身,所有人眼中都闪烁着同一个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
……
10分钟前,地平线刚刚泛起白光,宁州市地下5公里处,宁州军区地下指挥部。
“魔法痕迹,判断为空间之眼,监测点10572。”
“魔法痕迹,判断为空间之眼,监测点02454。”
“魔法痕迹,判断为空间门,监测点D20145。”
“魔法痕迹,判断为空间门,监测点……”
“可疑目标,无确切资料,监测点……”
“犯罪目标,无确切资料,监测点……”
“犯罪目标,姓名,,民族,汉,监测点……”
“可疑目标,无确切资料,监测点……”
“疑似魔法痕迹,判断为……”
“疑似……”
I发出的警报频率一声快似一声,就好像催命的诅咒,听的宋成云一阵心烦意乱,屏幕的不断刷新的文字,以及地图泛起红光的点已经够醒目了:“就不能把声音关了吗!”他终于有些无法忍受,转过头对着身旁看起来年纪比他整整大一圈,被派过来“协助”他的技术人员吼道。
“这是……I全自动控制的,我……也是刚刚才接触,他不是程序控制……”技术人员正在磕磕巴巴的辩解,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主动消失了,“声音取消。”随着I吐字清晰的四个字,耳机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宋成云对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瞪了一眼,下意识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里,百名和他一样,穿着卡梅尔军装的人,看到他们大多数当中,脸的肌肉都在抽动,赶紧继续自己的任务。
宋成云现在的职责是一名“战场信息分析员”,在卡梅尔的军队体系中,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把最紧要的信息由电脑和作战人员获得的战场信息,以及军官命令信息,具体哪个重要完全看他汇总并筛选,最后送到他们最该送到的地方,在魔法指挥体系中,这是一个有着轻重分量的位置,虽然军官可以直接下达命令给一线作战部队,但往往因为战场具体情况,一线部队可能需要对命令做出调整,在出现冲突的时候,分析员就起到一定缓冲作用——作为军官和士兵之外,独立的第三方,他可以防止军官错误的命令,也可以为最高指挥官以及政府方面提供可信的,第一手战场资料——因为他直接对最高参谋部以及施法者议会负责,所以也可以看成是监军。
皇帝的军队来的还无预兆——就像盛夏世界的暴雨,刚开始只是一滴两滴,但不用多久,就会像狂风骤雨一般压下来。
当I发出第一声警报的时候,电脑前的参谋人员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以为那是卡梅尔的军人的误操作——既然是同盟,而且Z国又是最可能受打击的国家,出于军事合作的需要,卡梅尔必然会在Z国进驻一定的军队,而因为这些军队都具备魔法配额而且处于战备状态即魔法使用可以先斩后奏,在前几天,就难免出现个别卡梅尔军人卖弄魔法的行为,而I是分辨不出魔法来源的——只要发现了魔法痕迹,就会报警。
只是几秒钟后,连绵的警报声就已经响成一片,在宋成云眼前这张宁州地图,看起来额外的明显——地图代表有敌情出现的地方都被I标出了红色,在整个宁州市最繁华的市中心一带,红色已经连成密不可分的一整片。
现在I根据宋成云需要,对可疑情况已经不开始一个一个单报了,而是每隔一分钟汇报一次——在刚刚过去的这一分钟时间内,已经被确定的敌意目标累计升超过千人,被击毙的数量超过整个数字的一半。
……
毫无疑问,对于地球人来说,这是一场陌生的战争。
没有预警,没有缓冲,新闻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就是在这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天气,就在繁华的城市中央,战争开始了。
那些出现在马路的入侵者无疑是最倒霉的——再好的司机也不可能在面对凭空出现的人时,刹得住车,不过他们的死亡并非没有好处,整个城市的交通很快陷入混乱,不久之后,当城市各处防空警报被拉响,许多之前躲藏在民用建筑内的军人也开始开枪的时候,这种混乱更是到达了顶点。
没有人知道军人们为什么开枪,朝谁开枪——除非他们真正见到了入侵者,而当他们见到的时候,却往往又是没命的时候,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生命悖论。
正如卡梅尔之前所预料的,大部分入侵者所使用的武器还是冷兵器——一手持着一米多长的铁剑,一手持盾是标准配置,身没有盔甲,这副装扮别说普通人,就连许多军人也觉得诧异,并感到好笑。
人们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很容易办被这武装的落后所迷惑——以为这是哪个剧组装扮,或者是行为艺术什么的,根本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眼神中的不善,但当这些人开始越来越多,并快速在军官指挥下集合,尝试驱赶控制人群时,大家才觉得有一丝不妙,一些人企图逃跑,但很快被毫不留情的刺穿,当真正看到鲜血的时候,整个城市秩序混乱了。
然后军人们开始射击,说实话,拿着现代自动化武器对付这种“军队”,效率真不是一般的高——在I统计的电脑中这一点显示的比较直观,大量的红点开始消失,但很快又有更多的红点填补去。
就在所有人认为这将会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时,Z**队开始出现了伤亡——拿着剑盾的士兵开始出现在拿着步枪的军人之后,就连街面维持秩序的装甲车辆,也开始陷入了失控——里面的乘员喉咙都有再明显不过的,被剑划过的伤痕,有的车辆甚至直接因为油箱殉爆,成了定时炸弹——装甲再厚,也挡不住魔法的锋芒。
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出现在宁州市一座城市,甚至不是出现在Z国一个国家——站在安娜的视角就很容易看明白,这种情况同时出现在全世界,几十座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中。
纽约,巴黎,伦敦,圣保罗,京城,东京……
显然负责这次入侵的这位长官胃口不小——他准备一举而下,控制地球最繁华的区域。
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阶段,军队的伤亡速度虽然开始增加,但还远没到无法承受的地步——尽管在一些局部战场,有士兵处于对魔法的恐惧,已经开始逃离战场,但战局始终还在掌握之中——入侵方这是在用魔法直接杀人,这恰恰是在战前,卡梅尔分析效率最低的一种做法,而伊凡很清楚,皇帝的意识网结构是分层结构,如果不是全面入侵,魔法最高的维持强度始终是有限的,而且会随着部队减员开始减少。
在京城,二环范围内几乎已经是尸横遍野——大部分都是受伤拿着冷兵器,没有热武器防范经验的入侵者军队,但让人惊讶的是,即使是面对一边倒的屠杀,他们的士气也没有崩溃,最多是一些士兵在意识到自己中弹,将要死亡时,眼神会出现瞬间的茫然。
各**队根据卡梅尔的建议,快速对战术做出了调整——让一线部队尽量以班为单位,组成防御阵型,注意身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抛弃重武器,尽量使用枪弹解决,身的手雷之类的简易爆炸物就地销毁——这种东西的使用方法太简单了,已经有一部分入侵者从尸体缴获了这种武器,并通过魔法把它扔进人群。
凭空出现的军队源源不断,如同一条澎湃的河流,许多一线部队弹药已经开始用尽,开始沦落到拼刺刀的地步——在这方面他们的战术远不如入侵者,这些军人互相之间配合严密,而且有盾牌在手,手的短剑除了刺杀,更可以劈砍,最重要的是,即使他们被刺中受伤,也会用尽全身力气想办法对对手造成伤亡,简直就是拼命的打法。
Z国的战况还好,因为毕竟是白天,热武器的效果得到了最全面的发挥,但是从东京到美国中部这一带,正处在黑夜的城市,因为这种战争的混乱性,伤亡相对要惨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边是许多新兵因为杀人过多,吐得稀里哗啦,一边是仍然在各处层出不穷的军队,尽管随着时间推移,这些新出现的,陌生世界的人站稳脚跟的时间越来越短,聚拢形成的规模也越来越少显然他们现在还以冷兵器的态度面对这场战争,不知道分散躲避火力的必要性,真正的优势正不可避免的倒像防守方,但战场的紧张情绪仍然没有丝毫缓解——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也不能保证下一秒自己不会成为魔法的目标,喉咙被凭空切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入侵军队一直没有作为劣势方的觉悟——士兵们在形成规模之后,往往是排着队列,沿着街道冲击过来,使他们成为最重要的靶子——虽然他们在这么做的时候,魔法的辅助比较明显,但效率始终比不机枪喷射子弹的速度,一线士兵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会选择放过落单的敌人,当他们赶着去集合,然后再集中射杀,而那些企图阻拦落单者的队伍,反而会因为遭到围攻,出现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在这场战争中,双方都在以生命为代价汲取经验,但是在支付比例,显然存在着很大的不公平。
379 军与民
作为最早加入卡梅尔的成员,以及最早接触魔法的军人,卡莫现在是卡梅尔军队一名高级士官——在几次虚拟魔法部队对抗中,他的成绩一向是军队中最好的,他曾经无数次渴望自己这些能力有朝一日能有用武之地,这个愿望终于在今天得到了满足。
因为世界交点的存在,蒙戈是卡梅尔最重要的战略要地,重要性仅次于卡梅尔本土,在战争开始前,卡梅尔在蒙古的直接驻军就超过三万人,卡莫就是其中之一。
战争开始的时候,他所在的连队被紧急派往宁州,从事空间门外侧按照卡梅尔的标准,在蒙戈那一端统称为内侧的防守任务,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空间门的安全,不让这里的入侵部队通过这里找到蒙戈,必要的时候,就地关闭空间门——事实,在这之前,许多不太重要的城市因为防守力量问题,已经被强行关闭了。
宁州的空间门所处的位置位于二楼的候车大厅,在非战时情况,这里的安全通常由Z国方面的军队负责,卡莫他们走出通道时,战斗就发生在眼前——楼梯已经被候车厅里面的椅子做成的“临时工事”堵死了,十几名军人正满脸紧张的拿着枪,对着楼梯下面不断射击,在楼梯口,因为死亡形成的尸体几乎形成了比“临时工事”还要难以逾越的障碍。
卡莫所在部队的连长之前也是一名Z国人,再加两国在军事的合作,所以他们很顺利的把这十几名中国士兵融入了自己的防御体系——这跟他们本来接受的命令是一致的。
在了解到卡梅尔的这支部队具备魔法权限之后,Z**人很快带着卡莫来到一位重伤员面前——他的脖子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液已经在他身下形成了血泊,在他旁边围着一群滞留在这里的旅客,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都因为害怕在发抖。
医务兵在简单的检查之后,确认这个人还没有彻底死亡,然后卡莫使用空间门把他带去了宁州的一家医院——在这里他看见了无数跟这位重伤员一样,喉咙被切断的重伤员以及尸体——卡莫送过来的这个人很快也成了后者,他最终还是晚了,这名重伤员刚刚被推进手术室,瞳孔就扩散了。
回来之后,卡莫在候车室的角落看到了造成这名士兵伤口的那个家伙——这是他第一次见入侵者的模样,面貌特征跟他印象中的中亚人有些相像,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三十多岁模样,古铜色皮肤,手虎口处有老茧,身穿着黑色的布制衣物,胸口后背后已经被子弹射成了筛子,血肉模糊,不过卡莫还是从那一点完好的皮肤注意到,面有几何形状的刺青图案。
“这是法阵。”看到这个图案的时候,卡莫就反应过来。
“没错,是法阵。”十几秒之后,在几公里之下,地下城市中,跟卡莫同处一只部队的宋成云已经通过意识网共享,让魔法研究部门的专家确认了这个消息。
卡莫所在的这个连队满员一共132人,其中大概11个是普通士兵,只有14个具备魔法使用权限,按照他们在虚拟魔法对抗中的经验,在战斗的过程中,11名普通士兵的注意力主要是对外,而卡莫他们的注意力则集中对内——对于用空间门出现在这里的敌人,第一时间予以击毙,对于其他的魔法迹象,提醒战注意闪避。
好在火车站内部的监控系统没有遭到破坏,这样一来,I反魔法系统就可以通过宋成云,为他们提供最直接的战术支持——人的反应速度再快,也比不电脑,而人也不可能一刻不松懈的注意自己周围每一个细节。
火车站下面的广场是一处“刷怪点”——也就空间门出现频率较高,并且一直重复的地方,这本是宋成云对卡莫开玩笑的说法,但这个恰当的比喻很快就在这支连队内部流传开来。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敌人刚刚出现,甚至还来不及分辨方向,就会遭到密集弹幕的照顾——在火车站周围一带,隐藏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火力点,其中每一只枪都可以对他们形成巨大的毁灭,而他们的盾牌和铁剑在这场屠杀中毫无作用,在过春节鞭炮声一样的枪声中,这些人的尸体让广场开始变得拥挤起来。
但情况很快就有了变化,刷怪点的位置开始出现变化,按照战后宋成云的分析,刚刚一开始的时候,对手显然是根据冷兵器常识,企图抢占容易展开兵力的宽阔位置——比如广场,马路,但是在意识到地球人火力的强大之后,他们出现的规律开始变得随机而且混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伤亡数字开始批量增加。
原先的“定点刷怪”现在成了随机刷怪,而且速度就像暴雨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难以承受——卡莫开始在意识网中,接到来自宋成云的警告——每一次警告就意味着卡莫他们14个人一次开枪,候车厅里多出一具尸体,以及所有平民旅客发出的阵阵怪叫。
连长开始命令旅客疏散——如果有“怪”刷在旅客堆里,那将是一个非常大的麻烦,但是被恐惧支配的普通人除了怪叫和颤抖,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就像一群绵羊一样,本能的簇拥在一起——最后还是在枪声的震慑下,大家才恋恋不舍的分散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宋成云警告的频率开始变得越来越高,到后来,宋成云就像一台噪杂的复读机一样,每一秒都在意识网中发出吼叫,候车厅里面出现的尸体越来越多,个别平民开始出现伤亡——个别聪明的已经开始拆掉大厅里的凳子,或者其他硬质物件,顶在头来作为自己的盾牌,而傻一点的则因为自己身喷溅到的鲜血,大呼小叫的去找医务兵——等待他们的通常是一枪托,因为他们这种不必要的移动会影响射界。
大厅里所有人都按照军人们的指示,如同银行抢劫现场一样紧紧趴在地,这样一来,就可以保证每一个出现的敌人都可以最快时间被“清理”。
卡莫现在所做的工作就像是战争版的打地鼠——他不知道敌人何时,在哪里出现,但他要保证在敌人反应过来,并造成伤亡之前,先一步解决他——不管靠魔法还是子弹。
差不多40多分钟后,敌人出现频率的最高峰出现了——在这个候车厅内,每隔十几秒钟,都会同时出现五六个人,有些人甚至直接就贴着军人出现,直接进入了肉搏状态,不过还好连队始终保持绝对的人数优势,战们千分开两人之后,入侵者就会被毫不留情的击毙——之前Z**人试图俘虏,但他们发现这么做是在制造定时炸弹,俘虏身的手铐,绳索随时都会莫名其妙断掉,而且俘虏在观察他们的战斗过程后,会下意识过来抢夺枪支。
一个小时后,候车室内不再出现新的敌人——到此为止,卡梅尔这个一百多人的连队,已经消灭了包括外面广场的人数,总计不下500多人。
从宋成云那里卡莫知道,这场战争并未就此结束——敌人只是暂时放弃了一些地方,从全面进攻变成重点进攻——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以及住宅区一带,驻守军队面临的压力成倍增加。
十几名Z**人很快接到他们级的命令,和新赶到这里的一只军队汇合,经过他们防守的空间门,经由蒙戈前往沪州——那里出现的入侵军队更多,守军更少,急需支援。
……
刘清不是被枪声吵醒的——事实那时候他睡的很沉,根本没意识到这声音的严重性,真正吵醒他的是来自大门口,咚咚咚的踹门声,还有门外略显凄厉的尖叫——说实话他对这声音比较敏感,因为这一带曾出现许多警察抓赌,抓人的先例,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他以为又有热闹可以看,于是赶紧爬起床来。
透过房间的猫眼他看了看外面的敲门者——不是警察,而是两个穿着似曾相识的黑色衣服,手拿着古装戏道具的家伙。
“是来找群众演员的吗?”刘清隔着门问道,“这里就我一个,我不去,别敲了,大早的……”刘清说完,嘟囔着去厕所解决一下问题。
刚住到这里的时候,刘清就听说会有剧组过来找廉价劳动力,那时候自己还曾经幻想过有机会要见识见识,没想到自己今天还真的碰了。
随后那两个人还真的离开了,不过并没有走远——听声音他们应该是去敲了对面的门,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对面住的是房东雇来看粮食的小工。
直到这个时候,刘清还没有完全睡醒——窗外的枪声还在继续,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之处。
过了几秒钟,刘清听到从对面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救命!……救……”这声音只来得及发出完整的一声,然后就像被什么掐断了一样,消失了。
刘清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窜头顶,浑身打了个冷战——也许这只是排尿反应,但他的脑子的确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清醒。
他猛地打开卫生间的小窗户,朝着不远处的公交站台看去——虽然这里的人十个走了九个,但是每当早,公交站台还是会挤着不少人,但是现在,刘清看到那里是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一个穿着睡衣,满身是血的家伙沿着公路,失魂落魄的逃跑,在他身后几十米远的地方,两个跟自己看到的一样,穿着黑衣服,手里拿着“道具”的家伙在不紧不慢的朝着他的方向走去,而在他逃跑方向的另一头,同样有几名同样着装的人员——看样子他是逃不了了。
门外又出现了响动,刘清装着胆子从房间里提过斧头,又从厨房拿来昨晚没洗的铁锅,装着胆子来到猫眼前——对面那个房东请的小工已经倒在楼梯口,两只手捂着肚子,一脸的震惊和恐惧,那两个刚刚杀了人的家伙拿着武器戳破了门口处的一个米袋子,白花花的大米哗哗的流了下来,其中一个抓了一把,放在嘴里嚼了嚼,脸露出笑容,之后又对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仅仅是这一眼,就让刘清觉得自己三魂去了七魄——对方手里的剑还在滴血,躺在楼梯口那个家伙还没有完全死透,浑身正发出临死前的抽搐。
就在两人准备朝着刘清方向走过来的时候,刘清突然感觉自己心脏就快停跳了,他一手缓缓举起还在滴着油的铁锅,脚步缓缓后退,拿着消防斧的右手更是攥的紧紧的——他不知道这防盗门质量是不是过关,但他们如果破门而入,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劈过去。
短短的几秒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门外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脚步声都消失了,他能想象那两个杀人凶手此刻就躲在门口,随时准备冲进来的样子。
“救命……他们……他们走了……救命……”听声音,是那个倒在地的家伙在叫。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人的确不在了,那个受伤的家伙正吃力的扶着墙壁,试图站起来,沾满血迹的手在雪白的墙留下一道殷红的尾迹。
刘清不再犹豫,赶紧打开门把他扶了进来,那两个人的确是不在了——可他刚才的确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是魔法,他一边为受伤的家伙拿过床单帮他包扎止血,一边下意识在心里想着想着。
不过当他把床单拿过来的时候,被刺伤的家伙已经歪了脑袋——刘清颤抖着叫了他两声,没见回音,试了试鼻息,已经死了,他身的伤口实在是太大,整件衣服都被染成了红色。
在他的衣服口袋里,刘清找到了他的钱包,里面有他的身份证——他叫陈在群,湖南人,仅仅才21岁。
刘清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这就是战争,这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战争,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热血沸腾,但此刻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因为冰冷,停止了跳动。
下一刻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危险——他赶紧打开电脑,同时在开机过程中,下意识拨打着110——令人惊讶的是,竟然不是忙音,还有人接。
“有个人被杀了,你们快来,快来……”刘清语无伦次的对着话筒说。
“这里是严云,别着急,请慢慢说,您的地址”电话里传出一个很好听的女性声音,这让他感觉一下子有了依靠。
“……请确保您自身的安全,现在已经处在战争状态……好的,我记住了,请您呆在家中不要出门,您所处的区域马会有一支政府军队经过搜素……大约在半个小时内……这些是军事机密……好的……不用谢,再见。”
“再见。”
虽然知道和自己通话的是一段程度所有的I程序几乎都姓严,但刘清还是觉得,这声音是自己现在最大的精神支柱,以前他一直对政府部门保持悲观态度,拨打电话前也以为肯定没用,但不得不说,这位严云的存在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刘清打定主意,严格按照这位I的建议去做,接下来就是外面地震了,自己也绝不出这大门一步,至于之前所做的一大堆生存计划——谁现在还有时间想那些鬼东西,别的不说,就算他现在知道,房间对面就堆放着足可以吃几年的大米,也不敢现在冒一丁点的险去拿。
电脑打开了,熟悉的ind音乐听起来犹如仙乐,他试着打开网页,惊讶的发现还能,百度的头条搜索框,顶着血红的两个大字——战争!颜色就像自己手沾着的血。
他把鼠标移到那两个字,网页随机弹出了一张世界地图,面许多城市都用红色的点表示,鼠标每移到一个红点,都可以清楚的看到跟着出现的一堆新闻名词。
他找到了京城,随便打开了一条新闻,看到一张照片,中央是一条宽阔的市中心马路,马路密密麻麻的横陈着自己刚刚见到那种装束的尸体,就宛如电影中看到的屠杀现场,下面的评论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刷新。
没过多久,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和刚才那位I告诉过自己的一样,首先说明Z国全国已经进入战争状态,危险随时都会存在,在没有政府通知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出门。
随后他也从网了解到,战斗绝大部分都是发生在城市,和正规军队之间,针对平民的伤害事件相对比较少,虽然政府方面还没有公开战局信息,但从网的许多照片来看,现在的形式是对一边倒的对地球方有利的,许多评论甚至说,只要地球造子弹的速度超过他们出现的速度,地球就会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380 好奇
2016年3月26日,午10点,第八天,东京。
在这场战役中,日本因为本土防守力量的薄弱,以及城市人口的密集,受到的损失排在全世界前列——甚至超过落后的圣保罗以及里约热内卢,伊凡和林泉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许多士兵还在一脸紧张的躲在建筑,或者据点中,一脸紧张的到处搜索早已不再出现的敌人,虽然日本政府已经宣布这场战役暂时结束,但他们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战斗中回过神来。
大街到处铺满着尸体,其中大部分都穿着黑色的粗糙衣物,其中也不乏一些平民,或者军人的穿着,在经过一家写字楼门口时,林泉看间一个满脸激动,穿着西服打着领结的男人,正对着玻璃门口的一具女人尸体痛哭,然后他突然拿起边一把铁剑,对着地一具入侵者的尸体发狂似的猛戳……
更多的人则是选择配合政府的号召,神色复杂的把大街的死尸——尤其是是黑色尸体挑选出来,集中堆放在经过的卡车,除了一部分留作医学研究,绝大部分都会运送到郊外,在临时的尸体焚化炉焚烧。
看到伊凡他们一行人穿着的卡梅尔军服时,许多正在搬运尸体的民众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对他们行注目礼,不时还有人前用日语说感谢——因为这场战争,卡梅尔军人的形象在全世界媒体的形象都开始变得高大起来,战争中靠卡梅尔魔法获得帮助的人简直是不计其数,尤其是在东京这种战争时期处在黎明前,全市一片混乱,普通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卡梅尔方面的军队在维持秩序方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日本自卫队在这次战役中死伤人数超过八百多人,平民的死伤,失踪人数更是超过了三千多人,根据事后调查统计,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于秩序失控时,内部的犯罪,真正来自外部的伤害比例不大——事实,对付一般的入侵者,普通人靠着城市中本身提供的武器——防盗门以及高压水龙头之类,就足以对抗,但谁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指责别人,在真正面临战争的时候,每一个人体会到的只有恐惧,虽然敌人只是拿着铁剑和盾牌,但在大多数人眼中却比恶魔还要可怕。
长时间的和平,已经让许多发达国家的普通人忘却了什么是恐惧——即使是在美国这种战前全民皆枪的社会,平民的表现依然很糟糕,在旧金山,甚至出现许多拿着枪的人试图对拿着剑的敌人投降,许多人在战争刚刚爆发时,没有拿起他们的武器反抗,而是第一时间去找自己的汽车准备出城——许多人后来就是在被堵死的马路,被皇帝军队连人带车烧成一团焦炭,而那些乖乖留在家里的人,只要不乱开门,大多数都没什么事。
而在东京所有街道找寻找到的尸体,现在已经超过一万六千多人——差不多接近4比1的伤亡交换,而要知道,在Z国以及欧洲,美洲西部一带,城市军队加平民,连受较重伤的算在一起,几乎都在千人以下,如果不是卡梅尔方面最后提供战术支援即用魔法统一协调指挥体系,东京甚至存在失陷的可能——黑夜是冷兵器部队最好的掩护。
美国和Z国两国现在已经同意,现在的日本可以在卡梅尔军事同盟的监督下,恢复正常的军队建设——当然,绝大部分是装备轻武器,专门针对皇帝方面的陆军。
不仅仅是日本,全世界的政府经过这场战争,现在都已经开始了征兵工作——除了网一些盲目乐观的网民,没有人真正认为这场战争就此结束——事实,卡梅尔方面已经通过他们在皇帝内部的消息渠道,田军,确认下一波的进攻就在眼前。
这次林泉和伊凡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看看战场,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从这场战争中自卫队的表现来看,这支军队的抗压、配合以及临战反应能力还是有所欠缺,而日本作为人口最密集的国家之一,势必也是皇帝军队重点关照的对象,战前李立天曾经提过一次相关建议,即让卡梅尔参与日本的军事指挥体系,用意识网完成对军队的整合工作,以适应复杂的战场需要,但日本方面没有下决定,现在他们似乎刚刚改变了主意——这次战争中,卡梅尔的军队已经表明,使用意识网作为指挥体系的军队,在处理这种混乱战场时,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伊凡两人这次来,主要就是代表卡梅尔,出席一个军方的相关会议,并在会议之后,签订相关协议。
“我记得你之前似乎说过,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技术的优势,以及双方在信息的不对等,”坐日本方面前来迎接的装甲车之后,林泉对伊凡继续说起之前在谈的话题,“这种不对等保持的时间越长,就对我们越有利,这么说来,田军的存在和这个目标是相违背的,你说过,他有着太过明显的反社会倾向,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他对地球的了解一定会为他们所用。”
“你谈的这个问题,参谋部门早就综合考虑过了,”伊凡说,“田军的确有反社会倾向没错,他脑中和地球相关的记忆可能也会为对手所利用……不过好处和风险都是相对的,试想一下,如果没有田军的存在,我们又怎么可能得知皇帝他们下一步的部署,如果田军相对于他们一点价值都不存在,我们又怎么能够保证他不会被当成普通士兵一样牺牲……你担心的这些的确没错,如果是在一个如地球一样,正常的现代化政府,田军的存在的确是一个大麻烦,但是在皇帝那里……”
伊凡摇了摇头,接着说:“你知道这两种世界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科技水平的差距。”林泉回答。
“说的没错,但你所说的只是表面现象,”伊凡说,“这种差距不是说,地球人能造枪而皇帝不能,地球人能造核武器皇帝不能,而是……一种认知体系的差距,就好像清朝时候,政府明明有更实用的火器部队,却弃之不用,即使是面对英国人的坚船利炮,也坚信骑射是立国之本,这是典型的用历史经验认识世界,皇帝的帝国现在最急需的,不是获取地球这些“先进武器”的使用秘诀,而是首先要扭转他们这种认知世界的方法,而要做到这一点,光靠一个小小的田军,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是有限,但他相对我们这边,作用相对来说则大得多,这就是信息不对等的优势了。”
……
当意识网中,最后一名万夫长也失去了联系,战死沙场的时候,维伦知道,自己这个兆夫长,已经当到了尽头。
他的顶头司——亿夫长安特尔已经得知了失败的消息,新一轮的进攻军队正在集结,他很清楚,当这次进攻发起的时候,自己将会成为一名领队的万夫长,再次踏入那个刚刚覆没了他几十万军队的地狱世界。
一想到那些万夫长从意识网中,发回来的战争场面——那些建筑中迸发出的火光,无数快速飞行的,只有手指大小,却能置人于死地的“铁块”,悬停在天空,喷洒死亡风暴的“铁蜻蜓”,还有扔在人群中,产生剧烈爆炸的“铁鸡蛋”,军队刚刚跨越位面,甚至连站都没站稳,就像被大风刮过的麦田一样,成批的倒下……维伦就有一种噩梦刚刚惊醒的感觉。
他不想再次遭遇这种惨痛的失败,不想下次再牺牲如此多的姓命——现在来看,这种牺牲根本就毫无价值,许多战士连杀死他们的敌人在哪都不清楚,所以在新的任命下达之前,他需要详细了解更多的情况。
“维伦大人……”侍卫推开宫殿大门,声音在宫殿中来回飘荡,“您召见的那位士兵,已经带来了。”
维伦挥了挥手,侍卫走出门去,接下来,然后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走了进来,腿脚有些不太灵便的单膝跪倒在地,小心谨慎的‘说’:“任凭吩咐,大人。”
“刚刚的那场战争,你参与了吗?”
“没有,大人,我们奉命待命,但……”老人偷偷斜起眼角,看了一下这位随时可以决定自己生死的兆夫长,稍稍犹豫之后,然后又下定决心,“军队崩溃的速度实在太快,我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在意识网中,老人清晰的感觉到维伦听到这话之后,所表达出来的怒意,但幸运的是,对方一直很好的控制着这愤怒,没有对着他发泄,在他视线的最方,只是看见这位兆夫长在不停的攥紧拳头。
“之前你说过,你来自于这个世界。”
“是的,大人。”老人并没有抬起头,只是维伦在这么说起的时候,他暗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在意识网中清晰的表达出来,“我叫田军,大人。”
这个名字以及和它相关的记忆,是他在这里唯一的私有财产。
“田军……意思是,田野的军队吗?”
“这只是一个名字,”田军说,“在我们那个世界,名字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符号,并不具备字面的意思。”
“那么你说说,田军,”维伦说,“在你看来,这场战争为什么会失败。”
田军稍稍思考了一下:“在我们那里,有一位将军曾经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将军?”维伦揣摩着这个陌生的字眼,“似乎是……一种专门从事战争的职业。”
“是的,大人,”田军小心的解释,“因为没有意识网和魔法,那里的军队需要有专门的指挥体系,将军就好像万夫长一样。”
田军知道,在维伦眼中,或者说,在帝国的所有兆夫长眼中,战争一向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准备好士兵,准备好魔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投入最多兵力,遇到麻烦就用魔法解决,就可以直接获得胜利。
从皇帝建立这个帝国到现在,这种战争逻辑在经历过无数次胜利的反复验证之后,几乎已经成为了一条真理——只是现在,这条真理似乎遇到了些许的挑战。
在他看来,整个皇帝帝国其实就是一个单细胞社会,任何在地球人看来非常复杂的东西,在这里都有着异常简单的逻辑——如果问这里的人为什么太阳从这边升起,那边落下,他们会回答这是陛下的意志从某种程度说,这的确也是事实,如果问他们为什么要战争,他们说这是陛下的意志,问他们为什么活着,陛下的意志……
在帝国原来的轨迹中,这种单细胞逻辑以及它代表的力量一直都是一帆风顺,战争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单纯的数字游戏——谁投入的更多,谁就能获得胜利,在魔法,以及帝国长期占据的优势影响下,军事的谋略完全成了不必要的累赘,所以帝国连基本的“军事长官”概念都没有,万夫长、兆夫长这些人就是集行政和军事两方面大权于一身,所谓的“军事能力”在他们看来,就好像地球人谈论“吃饭能力”一样可笑,两者都是一般人都能理解的东西。
“清楚自己和敌人,面对战争就不会失败,”维伦咀嚼了这句话很久,才对田军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次失败是因为对敌人的不了解?”
“是这样的,大人。”
“那你说说看。”
……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战争会失败,是因为你对那个位面的敌人不了解。”
“是的,大人,”会议,面对亿夫长以及几十位兆夫长的质询,维伦恭敬的回答,“他们使用的偷袭武器我们之前从未见过,靠着这些武器,一个普通平民可以在几息之内杀死几十名战士。”
说完之后,维伦挥挥手,让田军拿着一把缴获的步枪来,同时双手递一捧弹头——这些都是撤回来的人用魔法,在死去的同伴身找到的,弹头山还沾染着红色的血。
“这些铁块就是从这种武器中发射出来的,”维伦指着田军手的枪说,“它们能够轻易洞穿盾牌和铠甲,打在人身甚至能打断骨头。”
亿夫长一挥手,田军的枪就出现在他手,他有些怀疑的下审视着这块形状奇特的钢铁,从它身看不出一点武器的样子,看起来唯一具有威胁的就是枪管口——那里插着一把刺刀。
维伦随后又递过一把黄澄澄的子弹,亿夫长满腹狐疑的看着这些个头均匀的尖头小铁块,又看了看桌子摆着的那堆变形的弹头,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交过田军:“你来演示一下这种武器如何使用。”
田军之前对这支枪已经研究过一段时间,所以很熟练的装子弹,然后把枪口竖直向,对亿夫长请示:“我需要一个目标。”
亿夫长指了指远处包着铁皮的木质大门:“就那扇门。”
“啪啪啪!啪!”田军扛着枪,对着门做了一个长点射已经一个单发,巨大的声响伴随着木屑纷飞,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亿夫长下一秒钟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看着门那清晰可见的四个小孔,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看来计划的确要做出一点改变了,”亿夫长点点头说,“原来我准备下一波进攻用三个兆的兵力,现在看来……”
亿夫长转过头,对着会议桌在场的几十名兆夫长:“我需要15个兆,你们谁愿意参与这场战争吗?”
这是帝国前所未有的出兵规模!所有的兆夫长都为之热血沸腾!
闻言之后,所有的兆夫长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田军没有听见他们说话,但意思不言自明。
田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场面,当他们都坐下来开始在图纸议论,亿夫长挥手让他们两个离开的时候,田军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同来的维伦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不明白,就是去再多的人也是送死!”
维伦回答:“这是亿夫长的决定。”
“谁的决定也没用,”田军简直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智商,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真以为人比子弹还多吗?“我之前没有对你说,枪只是他们武器的一种,他们还有许多更厉害的武器,可以轻易抹平一座城市。”
“我知道,你之前说过的,核弹,就是两种最小的东西撞在一起,发出最可怕的爆炸,”维伦一边带着他走出门一边说,“这些亿夫长也知道,甚至……陛下也已经知道。”
“那他们还为什么……”
“这是亿夫长的决定。”维伦又重复了一遍。
田军还是无法理解,他尝试着争辩:“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决定是错的,我们应该更正这个决定。”
“不,你不知道,”维伦转过身,关这扇刚刚被扫出四个小孔的大门,然后回过头来,直视着天空的太阳,“这是陛下的意志。”
田军心里想着要是这陛下错了呢,但他现在识趣的没把这想法表达出来。
“记住一点!陛下永远不会犯错,永远!”维伦逼视着田军,看到他眼神中出现惊慌,嘴角露出由衷的微笑,但田军却不认为这微笑是针对自己。
然后他又说:“你还不明白吗?陛下很想亲眼看看,你所形容的那些武器。”
“我明白了!”田军这次是真的明白了——他们口中的陛下,是一个比自己还彻底的疯子。
381 恐慌
2016年3月26日晚。
杜伟昨天在学校操场过了整整一个白天,一直到晚太阳落山之后,校长才让大家回宿舍——这个时候,许多人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学校食堂的工作人员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避难,没办法,许多老师和学生就客串了一下食堂的工作人员,做了点简单的饭菜凑合凑合。
因为人实在太多,杜伟和室他们是把饭菜带回宿舍吃的——余晓娟也跟他在一起,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提起学校里的不得进入异性宿舍的规定,许多女生因为白天的害怕,甚至主动邀请班的男同学去他们宿舍陪伴。
别说是学生,就连许多老师此时也有些六神无主——政府方面直到现在也没就这次战争给出什么解释,只是口头让大家充分做好准备——唯一的实事就是派来学校组织学生的两位军官,但说句实话,除了他们身的军装,以及肩背着的95步枪,他们并没有其他值得大家信任的表现,说是组织学生,其实还不如说是担心学生们给政府带来麻烦。
白天的时候,一些比较热血的学生曾经推举代表,询问那校长以及两名军官,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千篇一律:“听政府安排。”
许多学生从网了解到,入侵军队使用的是冷兵器,许多网甚至还在帖子里给出了针对的方法,于是就建议把学校里能找到的一些劳动工具,包括铁锹,铲子,甚至灭火器,消防斧之类的东西发给学生们,关键时候也能有个照应,但校长和那两个军官商量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不要轻举妄动。”
在他们眼里,两名士兵受伤的两把95,以及他们那辆军用吉普车,维护学生们的安全就已经足够了。
幸运的是,一直到战争结束,学校里都没有出现过一个网描述的那种入侵者。
“我妈让我赶快回家,”余晓娟刚刚在走廊接完电话,走进房间的时候,对着正在一边网,一边吃饭的杜伟说,“帮我查查看,火车票现在还有么?”
几秒钟后,杜伟叫过余晓娟,给她看了一组似曾相识的新闻照片——在长长的火车车厢内,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像塞腊肠一样拥挤在一起,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流传甚广的印度火车,在照片下面还有记者引用政府官员的建议:“目前火车运力已经濒临极限,建议广大旅客就地避难,不要受恐慌情绪煽动……”
杜伟没有劝余晓娟,只是又默默点了其他几个新闻:
战争过程中,几个城市的监狱失去了控制,许多重刑犯越狱,乘着战乱的那几个小时,他们在城市郊区一带穿了类似入侵者的衣物,公然入室抢劫。
一些黑车司机以长途客运为噱头,吸引急于回家的旅客,在出城后进行杀害……
余晓娟看完这些新闻,稍稍有些失神,片刻后不做声的,紧紧抱住杜伟说:“我跟你在一起。”
杜伟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候窗外忽然传进来一阵学生们的躁动,然后杜伟就听见一个模模糊糊,但又越来越清晰的声音:“校长不见了……草他,校长那家伙跑了!”
杜伟跟着宿舍里几个人连忙跑到了窗口位置,看到全校的学生几乎都在窗口处聒噪,就如同之前那一届毕业的学长们离开前一样,无数的学生对着夜空问候校长他全家,许多人从楼往下扔热水瓶,还有不少学生把用不着的衣服,被子点着,扔到宿舍楼下面的草坪。
刚刚回到宿舍的学生们又如同潮水一般,涌到了宿舍楼下,在那里他们围住了一群同样惊慌失措的老师,以及那两个据说是特种部队出身的士兵。
“大家请安静,不要激动,”以为六十多岁的老教授拿起扩音喇叭说,“校长可能是有事先离开,大家也从新闻看到了,人民军队打赢了这场战争,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
“你说的简单,没有危险,”有学生在人群中大声回应,“那为什么宁州城里所有人都在往外跑,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吗?还说为我们安全着想,结果就派了两个人来……谁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再来,愿意等死就在这等……我要先回去了,谁愿意跟我一起回家的都来啊!……”
相比老师们苍白无力的解释,这位同学的说法显然更能煽动大家的情绪,满脸兴奋的学生们就这样欢呼着又散去了,只留下中间老师、教授以及士兵面面相觑。
……
2016年3月27日。
毫无疑问,昨天清晨,持续了三四个小时的战争是以地球方胜利而告终,但这场胜利却没有带来意料中的社会稳定,反而让之前一直压抑的恐慌集中性的爆发了出来。
城市的每一处加油站前,都挤满等待着排队加油的人群——他们不仅带来了自己的车,还带来了车大小不一的罐子,每一个人手都挥舞着大把的红色钞票,想要乘着汽油还没有限制供应的时候,尽量多抢购囤积——这样的现象发生在每一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政府在新闻山紧急宣布,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汽油柴油也实行限量供应,原则不允许私家车加油。
因为这条命令,无数的民用车辆从现在开始,已经沦为一堆废铁。
全国下一线大城市的秩序基本已经开始崩溃——因为刚才的这场战争,大家都知道呆在城市中的危险性,非本地人大多选择在这个刚刚安全下来的时候,回去自己的家乡。
因为缺乏清洁工,大街到处飞舞着各色各样的塑料袋,以往十分钟一班的公交车现在要等超过一个小时,商场店铺无一不是关门大吉,偶尔开着门的几个,里面的价格基本也已经作废——之前只卖十几块钱一袋的方便面,现在店主能开价到50以,甚至有些有钱都不卖,只考虑以物易物——比如方便面换汽油,打火机换电池什么的。
大部分城市工业区内,工人们都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准备回家,即使老板以加工资为许诺,大家也不为所动——战争爆发的时候,又不是他们留在这里,就算挣到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花才对。
政府为了稳定经济秩序,在一些重要的工业区已经开始进驻军队,对工人们的工资也承诺部分用粮食兑付,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稳定人心,这种举措的确取得了一定效果,但因为军队规模有限,也只是保护了跟战争相关的重工业工厂,绝大部分的工厂还是不可避免停止了运转。
在现代社会,大部分家庭都或多或少有一点储蓄,在这种恐慌情绪没有完全散去,这些储蓄没有消耗完毕,大家必须为了生存奔波之前,回家无疑是大家最好的选项。
与此同时,各国政府也加紧了武装自己的步伐——主要通过两种方式,一是通过征兵扩充军队,武装政府,二是通过给普通老百姓发放枪支,武装人民,两种方式都有利有弊,就目前来说,亚洲一带主要倾向还是前者,像美国这种国家是两者并行,而像北欧、加拿大这种一贯的小政府国家,大多选择后者。
……
下午的时候,伊凡以卡梅尔最高军事长官的身份,参与了这次战争中,阵亡士兵的葬礼——如果按照伊凡原本的性格,他不是很乐意参加这种仪式性的场合,但他还是来了,并且还按照李立天的建议,严格执行葬礼的每一个过程,比如把士兵骨灰亲手放进空间站核心的动力区——动力区是卡梅尔的核心区域,以此强调卡梅尔对这些士兵地位的重视。
在这次战争中,卡梅尔直接参与战争的人数超过三万多,其中重伤19名,死亡37名,全都是因为魔法而受伤,重伤的那19位如果不是因为魔法的及时救治,恐怕也早成了动力区的一份子。
在这场葬礼的最后,伊凡通过意识网向全部卡梅尔公民宣读了战争宣言,在宣言中他对所有人强调,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战争,请大家务必做好全面准备。
葬礼之后的两个小时,卡梅尔政府通过了三条新的法律——第一是从现在开始,原先大部分岗位一周40小时的工作制,正式调整为54小时,第二是卡梅尔将进一步增加空间站人口密度,预计是在一个月时间内,额外增加百分之10的空间站,增加百分之30以的人口,第三是进一步扩充军队,这是一项长期措施,军方的意见是最好能在两至三个月时间内,将正规军队的数量逐步扩充至一百万以,相当于已有军队的一倍还多。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这些法律每一条都能引来下层无数的反对,但是今天大家在了解之后,连习惯性的抱怨都没有,一些思想比较激进的甚至主动建议政府,加强“改革”的力度。
……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场合,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要不我留在家里,不去了。”华婷婷看着镜子中,那个穿着晚礼服,头发被高高盘起,雪白的脖颈,挂着一串天蓝色宝石项链,看起来就像电视明星打扮的自己,有些不自然的搅动着手指,对一旁的伊凡说。
“我这样穿着也不舒服,”伊凡两手按住华婷婷的肩膀,耐心的劝着她说,“但这是我们的责任,我的王后。”
“可以前不是也没这样么?”华婷婷咬住嘴唇,“以前也没看见参加什么公共活动啊。”
“现在不一样,”伊凡看着镜子中,那个穿着卡梅尔蓝色军装的自己,同样感觉有些陌生。
“有什么不一样?是因为打仗了吗?”华婷婷看着镜中的伊凡问,同时手抓住伊凡的手,让他环住自己,似乎这样做能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对于这场战争,她最大的感触就是从网看的那些照片——现场她没敢去,那些场景让她总是不自觉想到历史的各种大屠杀,一排又一排的尸体被整整齐齐的堆叠在一起,看起来是那样的安静,肃穆,就像一大堆用生命凝聚而成的符号,向观众宣示着死亡的力量。
不得不说这样的画面对长期生活在和平中的人来说,在视觉产生的冲击力是极为震惊的,之前还有绿色和平组织的人员发起倡导,说等这些军队下一次来的时候,希望地球方面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尽量多使用“非致死类”武器,在他们看来,这些拿着铁剑的“古代军队”和拿着16步枪,开着飞机坦克的现代军队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对待他们不应该赶尽杀绝,他们觉得催泪弹和防暴盾牌,最多再加橡胶子弹高压水枪,就足以完成“镇压”任务了。
华婷婷就是持有这类想法,典型的一类人,所以她现在还不能理解这场战争的残酷性,在她看来,那些死在枪口下的都是可怜人——这个定义还可以再推广一下,所有死去的人都是可怜人。
“是的,”伊凡平静的说,“处在战争中的人需要一个精神符号,一个他们为之而战斗的符号,在卡梅尔,这个符号就是我们。”
华婷婷不能理解伊凡话中的意思,她只是下意识抓紧了丈夫的手。
晚在卡梅尔举行的这场国宴,邀请的对象主要是卡梅尔军事同盟的各国首脑,政治意义就是将之前各国秘密达成的军事同盟公开化,借此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同时也是一种提醒,用这种隆重严肃的方式提醒所有人,世界性的战争开始了,这是一场战争,需要每一个人贡献力量来对抗。
……
正式的国宴结束之后,各国首脑并没有就此离开,在来之前他们就得知,今天来到卡梅尔的主要目的,是讨论下一步同盟的军事战略,之前的那次国宴,只是顺带的一场政治秀。
“下一轮的攻击将在一个星期至半个月时间内发起。”会议刚开始,安娜开门见山的说道,“规模会是这一次的十倍以。”
她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惊呼:“这么快!”
“这速度不算快,”安娜摇头,“要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魔法世界,他们集结的速度完全不能按常理度量,如果需要,他们完全可以在一天时间内完成这个过程。”
“那为什么……”
“很简单,他们在研究我们,”安娜冷静的说,“研究我们的武器,研究我们的社会,研究我们的弱点。”
安娜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一整片窃窃私语,所有首脑在通过网络,和他们国内的军事幕僚成员分享并分析这个信息,这一任的日本首先在军方的建议下,第一个对安娜问道:“对贵国这份情报的真实性我们并不质疑,但我只是想了解,一群知识水平还停留在中世纪的人,能对我们做出什么样的研究?能对我们有多少了解?”
在一旁的汪铭接过了他的问题:“的确不多,但已经足以对我们造成麻烦。”
会场稍稍有些安静下来,于是汪铭将这个刚开了个头的话题继续:“他们已经了解轻武器的威力,了解最简单的使用方法,不过还没有真正重视,也就是说即使他们缴获了这些武器,也会不屑于使用,他们还是希望用自己的方式战胜我们。他们了解相当一部分重武器,以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存在,并急于在接下来的战争中验证。
最后,最重要的几点,次的战争中,他们似乎还不清楚我们的反魔法监控系统,以及世界交点的存在,同样也不清楚地下城市的存在,不清楚轨道外的存在,对于所有设计原理的知识,更是无法理解——他们的世界除了数学,基本不存在自然科学。”
这些消息又让下面的人讨论了十几分钟,当会场再一次安静下来的时候,汪铭在众人的眼神中,再次继续:“我方的建议是,尽可能阻止皇帝军队战略意图的实现——对方希望通过这一次的军事行动,能够全面了解地球的武器系统,所以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我们应该避免使用这些武器……导弹基地,核潜艇,轨道武器,航母,战略轰炸机……这些东西在显示出杀伤力之前,在他们眼中就和普通设施没什么区别,但相信我,因为预言魔法的存在,只要我们使用过一次,在下一次战争开始前,那么在下一次战争开始之前,这些设施和武器都会在第一时间沦为一堆废铁,相比起这些,还是人手一支的步枪对他们造成的困扰更大,你们应该可以想象,同样是一个魔法,用在核潜艇和用在一个士兵身体代价是一样的,但效用却截然不同,后者对我们来说,损失是难以估量的。”
“所以……贵国的意思是,无论战局遭遇到如何的困难,我们应该尽量使用轻型武器对抗?”作为刚刚全盘接受卡梅尔意识网指挥体系的日本,目前在军事的合作态度是最主动的,也许这也是日本整个民族的一种基因。
“是的,”汪铭点头,“当然也不限于目前的武器系统,事实,任何技术要求不高,适合量产,针对他们的武器都可以,枪械,地雷,定时炸弹,催泪弹,自动激光发射器,哦,对了,还有板甲和护喉项圈。”
382 分歧
“我有一个问题,”在桌子一面小型的星条旗之后,总统先生开口说话,“如果我没有理解错,对方既然能够通过魔法找到地球,那我们也同样可以通过魔法,找到他们的国家。-
汪铭的英语不错,翻译的声音还在耳机中响起,汪铭就转移过视线,对着总统先生点了点头,“是的”,他说。
“那我就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们现在需要如此被动的防守,”总统先生对在场的所有代表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战争主要发生在城市区域,这不仅会对当前的经济秩序产生致命性的打击,更容易在政治让每一个政府限于被动。”
总统先生说完,大半的与会人员都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人类文明是城市文明,”总统先生继续说了下去,“而城市在魔法面前,是相当脆弱的,也许我们可以靠着武器的先进,再获得如之前那样的胜利,但代价就是我们自身的力量也会不可避免的虚弱下去……你应该知道,就在刚刚的24小时之内,全球股市的市值已经蒸发了三分之一,大量的资本和劳动力都开始恐慌性抽逃,许多贫民窟已经开始发生成批的粮食抢劫案例……而这些代价在我们看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只要卡梅尔提供魔法支援,我们可以做大最大程度的配合,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动用核武器,我相信只要我们展示出这样的武力,对面的皇帝就是野心再大,也会考虑和平的建议。”
总统先生说到核武器这三个字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将目光焦灼在他身,Z国和俄罗斯代表很有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但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不,总统先生,”汪铭摇头,低声叹了口气,“这办不到。”
“办不到是什么意思,是卡梅尔不愿意提供这样的支援,还是……”
“如果仅仅是几颗核弹就能解决的问题,那我们卡梅尔早这么做了,”汪铭说,“你们应该听说过灭世者。”
会场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片沉默。
“皇帝控制的世界实在是太大,太多了,”汪铭说话间,打开了投影仪,在他身后的白色幕布,出现了一列长长的数字列表,他转过身,一边用一只手拉动列表,让面的数字如瀑布一般往下流淌,一边说道,“光是我们现在已经确认的,就有超过三百多个坐标。”
汪铭再次按动了鼠标,白色幕布出现了一幅庞大复杂的星型图案,看起来就像天文博物馆中,某一片星空彼此之间,用红绿两种颜色的直线就近连接起来,形成独特的星座,也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看到会场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他的脚步犹豫了一下。
“诸位可能对跨越位面的魔法还不太了解,”汪铭转过身来,对着刚进门的这位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对所有人介绍,“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战争,这些成果应该是卡梅尔的绝密,现在对在座的各位,以及政府部门公布,主要是为了表明卡梅尔对待这场战争的认真程度,这位是魔法应用实验室的技术主任森田,现在让他来给诸位大致介绍一下。”
“大家好,”森田礼貌的对所有人鞠躬,然后指着幕布的星型图案,用日语一字一顿的对所有人说,“这些年来,卡梅尔对于魔法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止过,虽然我们还不能确认它出现的具体原因,但是根据它的一些特性,我们已经大概掌握了一些规律。”
“对于魔法的解释,近年来在科学领域一直存在不少假说,”森田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发皱的笔记本,就像一个拙劣的老师课用的备案,“当前我们采信的是最主流的一种假说,也就是高维技术假说。”
在座的各位对这个名词名不陌生,这种假说的核心就是把魔法看成是一种未知的空间技术手段,因为这种假说能解释许多关于魔法的特性,所以也是当前科学界关注的重点,一直以来,各国的研究魔法的实验室主要也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如果把时间看做是一个额外的空间维度,那么我们的宇宙就是在这个维度不断膨胀的气球,这是当前最主流的宇宙形成理论,也就是大爆炸理论,”然后森田俯下身体,在汪铭面前的电脑操作了一下,星型地图出现了刚才那堆列表出现的数字。
森田的手指指向最角那颗旁边的两个汉字,对在场所有人说:“这是我们的世界,”然后他又用手对着其他所有的星星划了一个圆圈,说:“这些是皇帝的,当然,并不是全部。”
与地球相连的目前有两颗星星,其中的连线有一条是红色的,一条是绿色的,森田指着这两条绿色的说:“以魔法的角度来看,这就是皇帝军队通往地球的方向,这条红色的路线是伊凡来地球的方向,但还未被发现……按照卡梅尔现有的研究结论,魔法应该是一种第四维空间技术,不算时间,这种技术如果应用在宇宙范围之内,就会产生大家平时见到的魔法,比如空间之手,可以让物质直接从这一点,凭空‘跳跃’到另一点,中间的过程对于我们是封闭的,就好像我们在一个棋盘,把一个棋子拿开,再放到另一个位置,当然,我们也可以把这张棋盘扭曲,就像折叠一张白纸,再在两个点钻出一个窟窿,这样白纸的人就可以从这个窟窿钻到另一个,就好像空间之眼和空间门一样,而对魔法的消耗程度,主要也是看这种操作的难度,大部分魔法之所以跟距离相关,根据这个理论也不难理解,在同样精度要求下,折叠一张大的白纸总比一张小的更困难。”
这些内容并不复杂,只要稍微有点理科知识都不难听懂,这些内容也算不新颖,类似的假设在这几年一直在科学界有人提,不过现在从森田嘴里说出来,自然带了更重要的一些线索——这说明这个理论已经不仅仅停留在假说层次,而是有一些实验依据做支撑的。
“接下来关于位面传送的内容需要一点想象力,”森田先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关子,大概理清了一下思路之后,继续讲道,“按照刚才的那个假设,如果把我们的宇宙看成是一个平面棋盘,把魔法看成是我们自己,也就是说,我们就是操控棋盘的人……你们可以想象一下,现在这里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棋盘,就像这张图的小点,你的脚下,天花板,墙壁,到处是这样的棋盘,那会发生什么?就像现在,我手拿着这个棋盘的一个棋子,想要放到房间另一头的那块棋盘,我必须怎么做?靠魔法吗?诸位要记得,魔法的作用只是让我够得着的棋盘内移动这个棋子,如果我要把这颗棋子放到房间另一头,我必须迈动我的脚步,看准方向,朝那边走过去,看清棋盘,然后落子,如果这块棋盘在天花板,或者在一层楼的某张桌子摆着,我还必须爬楼去完成这个动作。”
森田一边描述,一边做着动作努力让大家理解,相比起之前在意识网中的试演讲,这个过程无疑要复杂的多:“是的,你们应该能够想象,棋盘外面的这个世界在维度更高了一层,这样一来,我必须做出更复杂的动作才能达到之前一个棋盘内的效果,在这个世界里,魔法不再像棋盘世界里一样,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更高的维度限制了它,它属于这个维度,就像下棋者属于棋盘外这个真实世界一样,在这里,空间法则又开始发挥作用。”
然后他转过身,指着白布的这片星型图案说:“也就是说在这个层面,我们不能够从一个点直接到另一个点,而需要按部就班,从第一个点出发,经过第二个,第三个,依次过来,是的,这是运动过程,也许存在第一个点直接到第三个点的捷径,但大家记住,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这些点之外,都是纯粹的黑暗,凡是没有被确认的地方都是危险的,所以每一步都必须非常当心。”
法国总理耸了耸肩:“抱歉,我对技术细节不是很敏感,我只是想问,如果你的这个理论成立,那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果我们准备对皇帝的帝国,”汪铭接过话头,对着地图划了一个大圈,“发起进攻的话,我们就必须采用蛙跳进攻的模式,先攻下第一点,然后依次第二,第三,中间的过程不能省略,而按照我之前说过的,因为预言魔法的存在,当我们对第一个点使用核武器之后,皇帝就会反应过来,然后在几天时间之内,用魔法阻止所有类似武器的进入,甚至可能直接把这些武器偷过去,然后扔回我们自己头,我们只有一个地球,相对于皇帝,我们严重缺乏战略纵深,贸然的进攻只能对我们自己造成更大伤害……卡梅尔不反对进攻,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我们能做的只有防守,而且是尽量少暴露重型武器的防守。”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那么,对于卡梅尔的此项建议,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吗?”安娜开口对大家说,“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们就把它当做一项军事协定,希望大家不要轻易违反。”
坐的最近的Z国领导人最先开口承诺:“我国可以承诺不首先违反该军事协定。”
其他国家的首脑都还在考虑,有的在和幕僚商量,这次会议的信息量有些偏大了,这种决定在之前的政治习惯中,可能持续几年也搞不定,而现在要在一个小时时间内做出决定,对在场所有人都是一种考验。
五分钟之后,美国总统也表了态:“我国还是保留在必要的时候,使用这些武器的权利,当然,在使用之前会正式通知大家。”
这个表态相对于Z国的表态缺乏了很多诚意,安娜皱了皱眉头,接着问:“请问贵国所说的必要,具体是指到什么程度?”
“城市沦陷,美**民成规模的受到伤害,”总统先生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么说不保险,又加一句废话,“以及其他严重危害美国国家安全的情况。”
“这里的每一个国家安全都在受到威胁!”即使面对的是自己曾经的祖国,安娜还是毫不客气的嘲讽,“但美国不应该只在印钞票和增加债务的时候想到世界,却在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想着自己,这里讨论的是比美国人民选票更重要的东西。”
总统先生脸色变了变,几乎准备拂袖而去,但还是忍住了。
“抱歉,”安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但这是我的实话,虽然我理解您这么做的理由,但理解并不代表我赞同。”
“遭受侵略的又不是卡梅尔!”总统先生回嘴反击,“你们的后方始终安定。”
“是的,这些是事实,”坐在一旁的汪铭面无表情的说,“但这就是贵国自私的理由吗?遭受侵略的也不是贵国一个,遭受侵略的程度,以及国家实力也大不相同,按这种理解方式,这个军事同盟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卡梅尔就应该呆在空间站里,卖卖武器,做做生意……”
因为这场争执,会议气氛一度开始僵化,直到李立天走进来建议休会,才暂时缓冲了这个矛盾。
这种局面的出现早在战争之前,卡梅尔的参谋部门就有预料,地球一贯的政治文化来就是利益至,每一个国家都是绝对自私的代名词,当卡梅尔发起这个同盟的时候,一定会很容易得到相应,因为所有参与过都想从卡梅尔这里得到好处,但要让参与国真正支付利益的时候,如今天这样的局面就开始出现了。
卡梅尔这项提议的核心内容,就是让参与国自觉放弃一部分武力,以延缓皇帝军队的适应能力,就好像对付疾病一开始不能用最好的抗生素一样,因为病毒一旦形成适应能力,而新的抗生素又没有出来,就会面临无药可用的尴尬境地,但正如美国总统所说的,卡梅尔这么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生病”的又不是他,又怎么能够体会病人的痛苦,对于病人来说,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让自己好起来,恢复健康,至于以后……在这一点,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做到从长计议。
“恐怕真的很难,”几位施法者以及战略参谋部门一群人讨论过之后,大家得出结论,“战争是用生命进行的游戏,没有人能够在这场游戏中做到理智。”
“实在不行,只能退而求其次,”汪铭说,“别人不愿意支付代价,只能让我们来,也许卡梅尔的出兵规模需要进一步增加,不过这对我们也有好处,一只精锐的军队是打出来的,而不是养出来的。”
“其实我觉得美国总统这话说的也没错,”林泉突然说,“战争和政治从来都是两者不分家,他会这么做是因为政治需要,如果在政治失分,那战争的效果也不会好……看现在许多人不愿意去当兵就知道了,如果只有一连串的失利,那对军队士气,还有老百姓信心的打击是难以估量的……从这一点来说,卡梅尔的优势比较大,就像他说的,我们的后方安定,可以毫无顾忌的进行动员,就像二战时的美国人一样,话说,二战时候要是美国人早点对日本德国宣战,恐怕这场战争早就赢了,虽然这么做不符合美国人的利益。”
“我不关心哪国利益,”汪铭说,“从现有的情报来看,地球文明能否继续存在,是我们所有人的利益,这是死和活的问题,而不是活的够不够好的问题……说实话我对这些政治精英一直没什么好感,他们顾忌的东西太多了,反而容易形成盲点,忽略最显而易见的东西。”
“这话你要去会议室说,”李立天咧嘴笑道,“那这会也没开的必要了……现在的现实是,我们就得和这样一群精英玩这样的游戏。”
“从现在开始,恢复对各国核武器的实时监控。”安娜建议道,她的建议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赞同。
“核武器这东西实在太方便,太危险了,”封敬亭说,“如果总统这个级别的人物被意识决斗而且失败……那皇帝也就不用来地球了。”
“说起意识决斗,”安娜说,“本来准备在这次的会提一提,让这些国家重要部门,特别是军事控制部门的人接受意识决斗培训,看来也没提的必要了……我看还是用简单一点的方式,重要部门安排人盯梢,一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们先一步处理。”
“你都说是重要部门了,”汪铭摇头否认,“反魔法监控肯定是随时开着的,可能再过一阵子会反魔法自动激光武器,I可不识别盟还是敌人,是魔法就针对。”
“那怎么办?”
“没办法,”汪铭两手一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我们又不是帝,不可能事事都掌握在手心,要是关注的东西多了,反而容易疏漏,万一要是弄巧成拙就更不值当了……这种事情提醒他们一下就行……博弈论告诉我们,最优解往往是不存在的,不是最差就是好。至于地球这些政府的态度……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有些事情他们迟早会明白的。”
383 工作
“2016年3月2!。”早郭磊被闹钟惊醒的时候,习惯性的看了一下墙的电子时钟,忽然才意识到,自己来卡梅尔已经两个多月。
在情形与半清醒之间,他下意识穿衣服,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刚拉开洗手间的门,脑袋里就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满了,等等。”
过了两分钟,里面的人拉开门走了出来,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乡,你昨天不是说军训完了吗?怎么?看你这样子,改变主意了?准备去参军?”
说话的这人刚来他们宿舍不久,据说是一个多月前刚移民进来的,叫姓华名凡,四川人,因为整个宿舍只有他们两个是中国人的缘故,所以他一直以老乡称呼郭磊。
郭磊一拍脑袋,转过头去看着自己放在枕头边的蓝色身份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军训生涯已经在昨天下午结束了,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自己再也不需要6点起床,7点到训练场集合……接受如被榨油一样的训练——榨油这个词是他们班那个高帅富法国人调侃他的,形容把肥肉变成汗液的过程。
郭磊晃了晃脑袋:“参军?还是饶了我,这两个月都快把我折腾惨了,要不是为了这张证,早就坚持不下来了。”
根据卡梅尔最新的移民规定,所有卡梅尔公民都必须接受最基本的军事训练,不管是新来的还是之前就在这里的,如果是新进的移民,正式的身份证——也相当于正式公民身份需要军训完了之后才会给予发放。
对于郭磊来说,过去的两个月军训就好像地狱一般,让他受尽折磨,但不得不说,也让他受益匪浅,其中最明显的一条就是体重——昨天下午,当教官把受训合格的证明交给他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食堂门口的体重秤前验收成果,记得在进卡梅尔之前,他的体重超过95公斤,直逼一百大关,昨天从量秤下来,他就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胖子这个称号了——0公斤出头,这个数字他觉得虽然还是偏大,但已经很少有人用“胖”这个词来形容他了,最多说是壮实。
“你算是解放了,”华凡一边叹气,一边给自己穿和郭磊一模一样的作训服,“我这才将将熬过了一半……每天跑这么多路,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害的我最近食量也涨了不少,不是说最近粮食价格暴涨吗?怎么我看卡梅尔政府一点都不心疼粮食。”
“国家大事就不用你来操心了,”郭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洗手间,然后立刻变了脸色,回过头来冲着华凡吼,“说了多少次了,完厕所要立刻冲,这可不是卫生习惯的事情,要是空间站突然停运……”
“好了,好了,”华凡举起两只手做投降状,然后识趣的冲进洗手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一定注意,一定。”
“新来的又忘了冲厕所了吗?”意识网中加入了新的声音,郭磊扭过头,说话的是他的隔壁铺,一位叫Den丹的丹麦人,因为资格最老,也算是他们的宿舍长,“下次停运的时候,我们可以把他关进没冲的卫生间,我保证他的记忆会有所改善的。”
华凡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冲完马桶之后大大咧咧道:“你们别吓唬我,我又不是没听说过,不就是臭一点,脏一点吗,一个真空吸尘机就能解决。”
“来来,”丹对着华凡招手,“闭眼睛,让我来帮你想象一下那个场景……粪便和尿液,以及干净的自来水充分,长时间混合之后,形成层次分明的悬浊液,颜色是鲜艳的黄色,当然如果你的健康状况差一点,色泽相对会差很多,如果在完全停运之前没有把这些东西冲下去,他们会在空气中均匀散布,每一滴悬浮的液体中间都可以看见均匀的块状物……”
“我投降……”华凡睁开眼睛,不住的干呕,脸色看起来不算很好,“K,没有下一次,绝对,我保证。”
“磊,”丹得意的对郭磊笑,“你第一次的表现可比他差了很多哦!”
郭磊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说:“说到口味问题……亚洲人真心没你们重。”
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哈哈大笑,然后又跳下床,拿起床下的臂力器练了几下,又对郭磊说:“真羡慕你们两个还可以找到同胞说说话,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我都快忘了自己母语怎么说了……对了,磊,你不是说你军训都结束了么?怎么还这幅打扮?凡,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我可提醒过你了,你分到的那位教官是个魔鬼,迟到的后果……相信你也应该看到了。”
华凡看了一下手表,怪叫着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生活惯性,”郭磊一边回答,一边脱下作训服,换自己来卡梅尔之前穿的便服,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表格,拿给丹说,“丹,你来卡梅尔已经两年多了,昨天我去申请工作,他们给了我这个东西让我回来填,好像就是你跟我说过的工作申请表。”
丹拿起郭磊的表格随便瞄了一眼,撇嘴道:“这是中文的,我怎么看得懂……你没带一份英文的回来?”
“带了,带了。”郭磊连忙找出另一份递给丹,然后凑过脑袋,然后把中文版的放在另一面做参考,两份表的格式差不多,给郭磊这两张表的工作人员也说内容都是一样的。
在来卡梅尔的这两个月,郭磊听说过许多有关卡梅尔工作的传言——都是来自意识网中,这些传言有正有负,有人抱怨卡梅尔的工作累的像条狗,比资本家还资本家,就是骗移民来当廉价劳动力,也有人形容工作环境舒适,既轻松待遇又高,比地球同样工种的工作好了几倍,有人说卡梅尔工作能产生很大成就感,也有人说工作就是机械的重复……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一开始郭磊并没有把这些言论当回事,因为在他看来,工作有好有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任何一个国家,都能听到类似这些言论,只是在前几天,当吴同听说他的军训已经接近结束,问他对工作有没有打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自己一向没多伤心的问题,已经成了自己必须面对的现实。
当时郭磊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很没出息的话:“不是说卡梅尔没工作的人也管饭,也有钱发么?”
吴同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开始对他详细解释,卡梅尔在工作方面的规定。
根据卡梅尔《工作法》——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郭磊就觉得有些慎得慌,这让他下意识联想起监狱里那些被强制劳动的犯人,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只不过在监狱里,囚犯不工作可能会被关更长,但在卡梅尔,长时间无理由的不工作会被处以刑罚经济以及**,最严重甚至可能被取消公民身份,遣送回国。
这条法律的核心意义就只有一条——工作对于当前的卡梅尔有着重要意义,是一种社会义务,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每个人每年必须工作满超过一定小时数,才可以免于刑罚,这个最基本的数字大概是一年1200小时这个数字刚刚修改,在修改之前是900小时,折合相当于四个多月,如果将将满足这个时间,那政府可以保证劳动者基本的生活所需。
如果工作时间超过这个数字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几乎是必然的,除了在待遇会有小幅提升不是等比例提升之外,政府还会视具体情况给予评判,这个评判相当于银行系统的信用评估,评判结果会影响许多卡梅尔的“政治利益”,比如在申请使用魔法,申请单独住房,申请特定岗位,申请银行贷款……
听吴同初步介绍完这些内容时,郭磊第一时间就想到,他父母曾经对他说过的,Z国在0年代之前,一直执行的计划经济模式,包分配,包工作,单位发福利性住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两套系统都存在惊人的相似。
而关于这种经济模式的缺点郭磊从小到大,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因为收入差距小,产权不明晰,多干少干都一样,所以工人们缺乏工作热情,市场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只有通过市场机制,才能检验优劣,优胜劣汰不仅是自然法则,也是社会法则。
吴同对经济问题并不精通,不过郭磊的这些疑问其实也并不少见,别说是网,就是在意识网内,也总有人讨论,类似的争论他也顺带着听过不少,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一种说法,也是最朴素的一种说法是:“大政府和小政府没有绝对的优劣,只有适合与否,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社会动员能力越大,社会成员互相之间认同感越强,政府的能力就会相应扩大,因为政府就是集体意识的代表,拥有了意识网的卡梅尔,也许距离理想的**还有一段距离,但社会主义还是不难做到。”
当时郭磊只是苦着脸说了一句:“其实哥一直都崇尚万恶的资本主义世界……”
“卡梅尔的工作主要分以下几种”,丹指着工作申请表不同的几个区域,开始给郭磊详细讲解,“第一是专业工作,也就是对专业技术能力有很高要求的工作,这种工作的待遇较高,如果满足条件,一般是最优先考虑的,当然,面试也最严格,比如魔法操作,建筑工程师,高校教师,医生之类,磊,你有什么工作方面的特长吗?比如,在来卡梅尔之前你是干什么的?”
“我在一家软件公司写外包程序。”郭磊小声回答。
“你赶了坏时候,”丹双肩一耸,“众所周知,自从I技术出现后,普通程序编制、加工的工作在卡梅尔已经不需要了,当然,如果你是顶级计算机专家那另说,你是吗?”丹明知故问的调侃。
郭磊摸了摸鼻子:“好,直接说第二种。”
“第二种是普遍性工作,也是定义最广的工作,相关的法律条文,分类非常复杂,按工作的内容,可以分成从到F六个不同的级别,这个级别是监察部根据该岗位工作人员的主观态度来划分的,随时都在变动,超过六成的卡梅尔人都是在从事这种工作,这也是你应该重点关注的。”
“到F?”郭磊脑中下意识出现不健康的内容。
“你刚来卡梅尔的尺寸估计有B,”丹瞥了一眼郭磊的胸部,揶揄道。
“那类工作应该是最好的。”
“对。”
“让我看看都有什么?怎么是一个网站?”
“种类太多了,”丹一边说一遍打开电脑,同时对郭磊说,“不过我可以举几个例子,还记得跟你一个班的那个法国人不?他就刚申请到一个,虚拟游戏体验员,我第四个女朋也是,她的岗位是儿童游乐场指导员,就是教小孩怎么玩过山车那种……”
“我听说过一种工作岗位,是警察专门分辨黄色信息的,有那种岗位没?”
丹笑着说:“我还想做片男主角呢?你说的那种信息分辨工作,早就被I取代了。”
“真是便宜了它们!”郭磊有些遗憾的说,然后他又问,“按你说的,类工作都这么好,那一定申请的人特别多,很难申请。”
“不是特别多,”丹摇头说,“申请难度也不困难。”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郭磊的意料:“那我也可以申请了?”
“当然,除了一些特定工作,比如游乐场指导,需要特别的考察之外,其他大部分类工作你都可以申请,”说话间,电脑已经打开了,丹输入了那个网站,找到分类为的具体岗位,“你看,尚存在空缺,而你又满足要求的岗位有这些,空间站外部清理员,你看这里还有工作描述,都是曾经工作过的人留下来的,还有监察部的中立描述——这工作就是开着空气动力车四处观光,使馆区接待——工作轻松,会收到很多莫名其妙的小费,而且这些收入是合法的,游泳馆救生员,不过这个要求会游泳……”
郭磊一时间看的有些眼花缭乱,这些工作随便哪一个看起来都是享福来着,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空缺。
“为什么这些工作这么舒适惬意,却没有人去干呢?”郭磊问道,“别跟我说是因为卡梅尔人觉悟高。”
“这当然跟觉悟没什么关系,”丹说道,“如果不是一些特别的限制,就连我也准备放弃现在的工作,任这些岗位,又轻松又惬意不是吗?你看救生员这一条留言,是美女,人工呼吸,是母牛,魔法引导,两者都合乎规定,真是想想都羡慕。”
“对了,说起来,你似乎一直没跟我说过,你是做什么的?”
“没说过吗?”丹反问,得到肯定回答后,又满不在乎的继续说下去,“也许,我是一名地下城市规划设计师,我知道你关心什么,待遇很不错,现在全世界都在求着卡梅尔规划地下城市,比你想的还要多,一年五十多万,当然是欧元。”
好在郭磊已经被这里随处可见的有钱人打击惯了,比起同一个班的那个法国高帅富,这个数字还是小意思。
“那你刚才说的,特别限制是什么意思?”郭磊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
“哦,很简单,就是类工作你从事最多三个月,都必须按照政府规定轮换岗位,而且轮换之后的岗位是政府指定的,不得更换,一般这些岗位都是没人愿意去做的E.F类,”丹一边说着,一边把网页往后点,直接打开这两类的分类说明,“假设你在类岗位做了三个月,那就必须在这些岗位中任选一个,工作同样的时间,而且,这种代偿性的工作没有特别岗位津贴。”
“一般来说,E,F类的工作通常都是乏人问津的,总是处在缺额状态,”丹点着屏幕说道,“比如这些,垃圾分类工——在这个岗位你不会有好胃口的,祝你好运,下次再也不来了,我发誓我以后会对垃圾耐心一点;空间站管道维护——用魔法掏大粪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浪漫;养猪场兽医助理——它们的哼哼声很美妙,比莫扎特音乐还好听,真的不骗你,尤其是在发情的时候……”
“我知道你们Z国人一向喜欢安稳,所以还是建议你从事、D级别的,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工作,超市营业员,食堂刷盘子之类,不好也不坏,爱干多久干多久,你可以用业余时间报一些专业工作培训班,比如考几张魔法证什么的,卡梅尔在培训方面做得的确不错,不过那需要有一定的恒心,要够专业标准可不简单,可能学几年也出不了头,当然,如果你对这些都不是很满意,”丹把那张英文申请表拿出来,直接指向最下面,那一排用红色印刷字体标出的地方说,“你也可以考虑去参军,待遇相对较高,要求则几乎没有,完成军训的公民都可以申请,前几年许多年轻人的最爱,现在吗……”
丹两手一摊:“风险总是和收益并存,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