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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kl3300     法师伊凡txt下载     法师伊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9 局限

    “哥伦布”的新发现对法师们来说,可能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但正如酋长说过的一句话,好奇心是支持法师不朽生命的唯一动力,对于这个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当时每一个法师都投入了相当大的jīn书^网^e^看热书阁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世界最远点”,也就是通过空间之眼,找到了一个“平衡距离”,前面已经说过,如果用空间之眼沿着任何一个方向径直向前,中途没有偏差的话,大概会在两年左右时间回到原点,在这个过程中,“地球”会在大家的视线中,先边小,就好像一个人沿着圆形cào场跑步,如果按跑道距离来算,它的前半圈是离出发点越来越远,而后半圈,却又变得越来越近。

    现在法师们的宇宙,也可以看成是这样一个跑道,只不过,生活在其中的人,并不能从更高的角度来看待这种现象,但其中的道理是一样的,所谓的“平衡距离”,就是圆形跑道周长的一半,也是伊凡那个宇宙中,距离“地球”最远的点,但请注意,这个点并不是所谓的“宇宙边缘”,整个宇宙就是一个圆圈,里面所有的点,都是组成这个圆圈的一部分,对一个圆圈内部来说,没有一个点能够被称之为“边缘点”,这只是一个相对概念,伊凡他们最终找到的,就是距离他们星球最远点的那么一个点,当然,在三维“圆圈”中,这样的点其实有无数多个,他们其实是一个以“法师地球”为中心,“平衡距离”为半径,这样一个巨大的球面。

    虽然当时的法师们不能理解所谓的“高维知识”,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只要他们能够看到现象就可以了,虽然所有参与验证试验的法师们所用的空间之眼,选取的都是截然不同的方向,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观察到了同样的现象,就是在经过一个相差不大的飞行时间,大概是一年左右,他们发现原来正在变小的居住星球,看起来开始变大了,根据这个最朴素的直观体验,他们也得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结论——这个距离,就是他们距离他们那个星球,最远的距离。

    随着“平衡距离”被参与实验的法师们确认,大家纷纷把实验用的空间之眼停在这个位置,开始准备这个实验的第二部分——还记得哥伦布最开始做实验的初衷吗?他是想进入太阳内部,他是想通过这个手段观察太阳,按照他的想法,只要他出发的方向与太阳转动的“轨道”在一个面上,那到达最终位置之后,只要等待最多一天,就可以如期等到太阳。~~

    他们确实等到了太阳,但是等到太阳的同时,同时也确凿无疑的验证了哥伦布的猜测——他们在这个宇宙中可能距离太阳最近的点,他们没有能够进入太阳内部,在他们视线中掠过的,只是空中一个橙红sè的图案,对的,是一个图案,一个扁扁的圆形图案,就好像贴在半空中一张讽刺的、飞速移动的巨型剪贴画,这张画从一片虚无当中凭空产生,远远地对着他们的星球,放shè出灿烂璀璨的光芒,从正面看,它看起来确实像一个火球,但是从侧面看,它就像造物者跟所有人开的讽刺玩笑——这么bī真的一颗太阳,竟然只是一幅画!

    几乎不用细心观察,大家也能够看得出来——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巨型空间联接的一端,其中的原理大家都能猜的出来——在魔法的另一端,一定是一个真实的太阳光源,魔法将这光通过空间联接引入,照耀到星球上,并使它以一定的速度绕着星球转动……

    这是最基本的照明术原理!但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么最基本的魔法,却欺骗了无数的法师数千年。

    传说中的那个神话,是真的,为了躲避灾难,那位国王索xìng把整个星球都关进了笼子,然后把他们母星的光芒像引水一样直接引进星球——他真是个“天才”,活该发疯!

    那是得知这一点真相之后,所有法师的第一个反应。

    如果要法师们选择,他们宁愿选择在一个本源的世界悲惨的生活,也不愿意在这样一个人造的牢房里被欺骗愚nòng,面对灾难,他们或许还有勇气去承受,去反抗,但是面对这种空间囚禁——法师们第一个感觉,就是一种失去自由,以及被深深欺骗的愤怒。

    ……

    在发现人造太阳之后,所有的法师立刻都放下了手头的研究,忽然不约而同的开始把jīng力投入到对位面传送的研究上来——这一种早已失传,只存在于历史书籍上,传说中可以跨越位面的魔法,他们希望可以通过这种魔法,回到之前“更真实”的世界,去看一看那传说中的父星,那些晚上天空中会眨动的眼睛……

    作为法师议会的一份子,伊凡立刻和所有的法师共享了自己之前的研究成果,同时也把自己在研究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与大家进行了探讨。

    人多力量大,对于当时的魔法研究来说,这应该算的上是一句真理,因为魔法研究最大的瓶颈就是魔法的消耗,一个单独的法师,就算是再有能,他的jīng神力也是有限的,根据法师议会通常的经验,一个法师,每天数百次的施法差不多已经可以说是极限,而这个数字跟魔法实验的需求比起来,无疑是天壤之别。

    随着法师议会当中法师们不断加入伊凡的研究,关于位面传送的研究进度,一下子有了突飞猛进的势头,这大概还是在法师议会历史上,出现的第一次“集体科研攻关”。

    本来一天数百次的实验,现在立刻猛增到每天数千,乃至上万次,以前可能需要伊凡大半年的工作量,现在一天就能够完成,在伊凡的影响下,许多凭借经验施法的法师也开始尝试着使用伊凡的“数学工具”,虽然一时不太习惯,但他们不得不承认,在用于魔法研究这一点上,数学比起经验,有一个它最可贵的优点——jīng确,可重复。

    在以往的法师实验中,法师们就算偶尔获得了一次成功,但也很难对这种成功进行复制,这一点,就好像中国古代的道士炼丹一样,因为缺乏对边界条件的控制,导致魔法研究在那些法师看来,就是一种跟炼丹一样,需要“天人合一”的神秘行为,许多法师在实验之前,都有祈祷的习惯,这一点,就连伊凡的导师,酋长也不例外——甚至在他进行一些重要的预言施法时,还举行特定的个人祭祀……

    如果说以前的魔法实验是一种神秘的“艺术”,或者说“创作”,那么根据伊凡要求所做的实验,就是一项很普通的“工作”,为了保证实验的统一,伊凡将实验的参数按照坐标不同,合理的分配给了所有加入这项活动的法师,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法师们将伊凡过去一年才推进到四万的坐标,如火箭一般飞快推进到了七十多万,也就是说,仅仅一个月之内,他们探索了七十多万个不同的世界。

    为了验证这些世界是否适合生存,在这个一个月当中,法师议会通过他们掌握的权利,以金钱为yòu导,发动全大陆的平民,抓来或者的老鼠,或者兔子,小蛇之类的小动物,来当做他们的“侦测”工具,法师mén的工作就是,根据自己的实验进度,试验下一个点,然后把小动物扔进去,过段时间再拿回来——如果能拿到回来,而且动物还活着,就证明那个位面适合生存。

    令人沮丧的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法师们一直都没有找到理想的,适合生存的位面,别说适合生存,就连看起来,可能适合生存的位面,都没有发现一个,在这些位面当中,通过“位面之眼”,大家看到的最多的情况就是——一片最彻底的黑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把小动物扔进去,无一例外都是死亡,这些小动物的尸体干瘪,死相恐怖狰狞,身体肿胀,却看不到任何的伤口,在当时的法师们看来,他们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恶毒的诅咒。

    “其实,直到来到地球,了解了一些科学常识,我才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伊凡忍不住有些感慨,“当时我们看到的现象,其实都是因为机体突然面临失压环境,从而引起体液沸腾,身体被压力压迫变形导致,同时又因为缺乏空气,生物无法进行呼吸,所以他们死的时候,看起来神sè都很难看,都些都是呼吸衰竭的症状……”

    但是当时的法师议会们却从这些看似恐怖的死亡中,得出了其他位面都是被诅咒的位面,或者说,当时他们生存的位面,其实是受到“某种造物主”庇护的这个结论,随着实验的进行,这个结论在法师议会当中越来越开始有市场。

    别说是法师议会,就算是今天的地球,这种言论也被许多人接受,在许多人看来吗,人类的出现,看起来就是有一个造物主jīng心设计的结果,从小处来说,头顶上正好就有这么一颗太阳为我们提供温暖,正好就有大气层为我们挡住挡住来自太空中大部分小天体,正好就有地球磁场挡住太空辐shè……从大处来说,物理规则看起来是如此的jīng妙巧合,每一个物理常量都如此的恰到好处,引力常数要是稍微大一点,行星就会离太阳过近,电磁常数要是稍微小一点,原子甚至都不能稳定存在……

    我们能够出现在这个宇宙,并得以生存,实在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幸运,不,仅仅是幸运已经不能说明了,这简直就是一种奇迹,在当时的法师们看来,无数的位面都不能生存,而只有他们的例外,如果说不存在一个类似“造物主”的存在,这实在是有点说不通。

250 皇帝

    老实说,在来地球之前,伊凡也是隐隐倾向于这种说法的,不过在地球上一段时间的学习,他已经找到了他心目中的另一种解释,那就是有名的人择原理。15

    按照人择原理的逻辑解释,伊凡他们的问题就可以这样来回到如果世界不是这样,那也不会有提问者的存在,也不会有这种问题的存在,现在既然提问者的存在已经是一个事实,那提问者所在的世界,也必然是这样一个世界,就好像鞋子之所以合脚,不是因为制作者有多么睿智,预言到顾客脚的尺寸,而是因为顾客是按照他的尺寸对制作者提出的要求,如果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脚,也没有见过鞋的人,看到一双脚穿着合适的鞋,那他一定也会觉得惊讶——这一定是造物者的奇迹,但了解这一事实的人都知道,这种奇迹一点也不神秘。

    不过法师们当时并不懂什么是人择原理,他们只看到发生在面前看似不可思议的死亡,在实验进行了两个多月之后,法师们约定,类似的实验最多再做一个月,如果再没有成果,就想办法换一种新的实验方式——法师们不是害怕,而是当时,几乎大陆上所有的老鼠兔子之类,都被人们抓光了,另外还有一点,所有参加实验的法师,甚至连伊凡本人,也开始对这样的“机械化”实验产生了怀疑。

    当时的法师议会,就是这么一群第一次看到穿鞋的脚的人,他们的世界就是这么一只大鞋,里面的脚就是他们的文明,当他们把眼光看向他们之外更广阔的天地,看到在他们的世界之外,竟然没有一样东西能够像鞋一样适合他们,那么最终引发如此的惊叹,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事情总是会在看似绝望的地方,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机。

    在法师们做出决定,大约半个月左右,也就是距离法师们决定放弃的日期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虽然知道自己一定猜不中,但好奇心还是让封敬亭忍不住问了“你们成功了?”

    伊凡果然摇了摇头。

    “如果按我们那种方法继续试验下去,可能做到宇宙末日,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结果,以现在的实验标准来审视,这个规模最宏大的实验其实本质上就像让一个盲人去大海中捞珍珠,别说捞不到,就算是捞到了,也可能会被当成石头被扔回去——我们用生物进行的衡量标准,实在是太浅薄了,进行这样的实验,是不太可能获得成功的。[本章由为您提供]”

    “在那半个月的实验当中,我们仍然没有半点收获,但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我们没有发现别人,别人却已经找到了我们——我们遇到了一个位面先行者!”

    “位面先行者?!”

    “对,得知他的身份之后,我们当时都这么称呼他,说实话,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当时的表情,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惊讶!”。

    “在你们的世界当中,是第一次遇到其他位面的人吗?”汪铭猜测。

    伊凡摇头,故事进行到现在,他们这些听众就没猜对过几次。

    “不,根据历史上的记载,来自其他位面的旅行者并不少见,数百年可能就会有一次,光是我的导师,他就见过三个以上的旅行者,这些旅行者有的也会留下来,成为法师议会的一员,有的则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那你们就没问他们怎么过来的吗?”

    “我已经说过了,在我们那个时代,魔法研究都是个人化的经验探索,jiāo流——很难,几乎就不可能,”伊凡解释了一句,然后又回到了正题,“如果仅仅是位面旅行者的到来,当时正在研究位面传送的法师议会,决定不会惊讶,而会觉得兴奋。”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难道那个——那个先行者长得并不是人的模样?”林泉在这个时候开始发挥起想象力来了。

    “不,不是,他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都是人类的模样。”

    “那是什么原因?”

    “他是一位老人!”

    伊凡说完之后,几位听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安娜不解的问出声“老人?老人怎么了?”

    但汪铭却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他和封敬亭对视了一眼,两人瞬间都从对方的脸sè上,看到了和自己心中一致的想法,尤其是封敬亭,脸上竟然有些jī动了“他不是一位法师!?”

    林泉、李立天和安娜三个人这才恍然大悟,之前伊凡已经提到过,法师是不会衰老的,而这个“位面先行者”是一个老人,则说明他不是一个法师,但不是一个法师,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伊凡这个时候,lù出了稍微苦涩的笑容“我们当时对此也有同样的疑问,但是知道答案之后,所有的惊讶,都开始变成了恐惧!”

    ……

    “我来自另一个位面,此次前来,是奉我们皇帝的命令,给你们带来一个消息。”

    千年之前,法师议会的议事大厅,面对酋长代表所有法师问出的这个问题,满脸huā白胡子和皱纹的老者,坚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昂起头,用尽他全身最大的力气,对酋长给与了他的回答。

    “皇帝?”酋长在用意识侦测,对他的话进行翻译的时候,对他话语中这个陌生的词汇有些疑huò,于是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唯一、至高、不朽的王,”老者在提及这个解释的时候,声音好像都因为jī动而颤抖,他高举起双臂面向空中,仿佛要去拥抱整个世界,“所有位面的统治者,所有生灵的主人,所有真理的归宿,至圣之人,至强法师。”

    酋长转述了他的话,两百多名法师闻言,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人都知道,酋长从来不转述谎言,也没有人能够用谎言欺骗他,现在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老者提到的那位“皇帝”,是真正存在的,而他的地位,在这位老者的心中,也确实如此之高。

    希望他只是疯了。这是伊凡当时听完之后,心中冒出的想法。

    “你来这里的目的?”酋长接着提问道。

    老者没有回答酋长的问题,却是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所有到场的法师,反问了一句“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法师吗?”

    酋长回答说是,当然,是用意识对话。

    “很好,能够亲眼见到这么多的法师,是我的荣欣,”老者说到一半,低下头,对着所有人礼貌的鞠了一躬,然后他站起来,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在场法师都感到气愤的话,“你们,都投降吧,皇帝很欣赏他的同类,你们会得到重用的。”

    在他一旁的酋长闻言,脸上的肌ròuchōu动了一下,对老者说“如果你对法师有一些基本的了解,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字典里,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我知道,”老者脸上没有出现什么不满,或者惊讶的表情,似乎酋长的反对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我不是来对你们劝说的,我只是一个告知者,迟早你们会知道,在皇帝的意志下,所有的坚持,都是没有意义的,你们可以选择抵抗,但我不建议你们那么做,因为那么做是对你们生命的làng费,你们也可以想办法逃跑,不过这是一项技术活,不是每一个法师,都懂得如何逃跑的。”

    酋长冷眼看了一眼老者,表情yīn晴不定的问了一个问题“你口中的皇帝,他创建的意识网规模有多大!”

    老者显得有些惊讶“哦,你们也知道意识网?这真让我觉得费解,在来的路上,我见过你们这里的平民,他们就像没人管束的牛羊……哦,这也许就是你们看起来不那么强大的原因,用不着打听了,皇帝所掌握的力量,不是你们能够抗衡的。”

    “你自己也是一个平民,”酋长提醒老者道。

    “对,确实如此,”老者坦率的承认了这一点,“在加入意识网之前,我活的和他们一样,不过此刻……”

    老者像顿了几秒,郑重的说“我找到了jīng神的归宿,皇帝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对于你的选择,我无意干涉,”酋长摇了摇头说,“这是你的自由,在这里,我们尊重这种自由,我们也希望,你口中的这位皇帝,也能对这种自由保持尊重。”

    老人咧开嘴,嘿嘿的摇了摇头“尊重?自由?不,在皇帝的意志中,不存在这两个词汇。要谈尊重,等绞索套上你们脖子,等刀剑刺穿你们的内脏,那个时候,去对它们去说吧!”

    按照法师议会的规定,这个大殿本来是不允许平民入内的,现在听到一个平民竟然敢在法师议会如此的放肆,当时坐在一旁的一些年轻法师再也忍不住了,尤其是当时的伊凡,在听到对方竟然对着自己的导师如此出言威胁,猛的站起身,对着老人传话道“不管你口中的那位皇帝他多么强大,但是你记住,只要他敢在这个世界犯下法师议会不能容忍的罪行,我们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老人没有理会伊凡,而是把目光转向酋长“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你们拒绝投降吗?”

    酋长思考了几秒钟,却出乎意料的回答“不,这只是他的个人意见,作为其他的法师,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考虑。”

    老人眯着眼睛,脸上lù出了笑意“很好,你的理智和冷静,为你们多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希望那个时候,你们能给皇帝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人这句话刚说完,身体就在所有法师面前,消失了。

251 撤退

    在伊凡初步接触魔法格斗的时候,酋长就教过伊凡一个法师之间“战斗”的常识,预言术,尤其是针对特别人选的预言术,是最好的侦查和进攻武器,也是战斗前不可或缺的准备,而空间mén,以及之前的空间联接,则是最实用的防御方式,随时变换的方位可以让对手难以捕捉自己的行踪,最重要的战斗过程,往往就是这样的过程——谁先在被对方锁定之前,能够锁定对方,就是胜利。3∴35686688

    在那个老人消失的瞬间,伊凡下意识的就按照刚才的记忆,对刚刚离开的老人使用了预言术,但却惊讶的发现,这次施法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他忽然想起导师曾经说过的话,预言术只在施法者位面有效。

    伊凡嘴里一阵发苦,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刚才导师要否决掉自己的话,为什么他要对一个平民低头服软,去争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时间——他们的位面已经在那位皇帝面前暴lù,如果对方真的如老人所形容的那么强大,而不是靠jīng神上的某种影响(伊凡已经从一些书本中了解到,在意识网当中的人,他们有时候所谓的真话,只是他们自己这么认为而已),那很可能就意味着,他们这个位面,正在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因为,从刚刚那个老人在这个位面中消失,有一件事情已经成了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在这场即将发生的侵略面前,他们完全处在被动的位置,他们只能防守,没办法进攻,他们所作的一切可能都在对方的视线之中,甚至脑中的想法也面临被窥测的可能。

    ……

    半个小时后,法师议会。

    从窗口shè进来的阳光轨迹显示,马上快要正午了,在之前的一个多月时间里,这个时候,伊凡和大部分法师都还在忙着实验的事,但是现在,他再也不用考虑那些有关实验的具体细节,现在唯一需要他,需要所有法师考虑的,就只有一件事——在最后的这个月之内,他们能够做些什么,而一个月之后,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还记得之前培训的时候,你们所接受的反意识侦测训练吗?”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酋长出人意料的对伊凡传话提醒道,“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开始了。”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这是伊凡当时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但他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把这个疑问谨慎的放在自己脑海中,任他孤独的盘旋,几秒钟之后,这个问题就自然消失了——如果对方是法师,现在就在窥测他们,也意识到他们没有投降的诚意,那这一个月的时间,自然也不会再有。

    伊凡左右看了看,从其他的法师脸上,他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严肃表情,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脸上,肯定和他们一样,看起来就像一张死板的面具,他们也跟自己一样,收到了同样的警告。

    “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建立在对方信守承诺的前提下。”这是一次诡异的会议,也是一次战时会议,意识jiāo流是法师之间唯一被允许的jiāo流方式,“如果对方足够聪明谨慎,很可能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没有投降的诚意,当然,也有可能,对方对我们的态度毫不在意,就好像屠夫不在乎牛羊临死前的反抗。”

    意识jiāo流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聆听着不仅能够清晰的了解说话者的意思,也能够从中感受到说话者在那一瞬间的心理状态,导师的这段话意思虽然平淡,但伊凡却感觉,自己真的就像一只手无寸铁,面对屠刀的牛羊,无助和无奈像洪水一样淹没了他思维的每一个角落。

    他知道,导师是有过这样的经历的。

    “我们不仅仅是牛羊,我们是法师!”很显然,不是所有的法师都明白这一点,一位年轻的法师对酋长的形容就有不同意见,“我们有魔法,如果那个所谓的皇帝敢踏足这里一步,他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伊凡也被那个法师的情绪所感染,狠狠的点了点头说“我们会让他们知难而退!”

    “对于你们的决心和勇气,我毫不怀疑,”酋长点头,“但是恕我直言,你们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正式的法师战争,也不知道,拥有意识网,手下控制大量平民的法师是多么可怕,想想看吧,神话传说中统治这片大陆的国王,他甚至可以用这种能力影响整个世界,直到最近这几年,我们才偶然发现了这个事实,而我们这次面对的整个敌人,可能会比传说中的那位国王更可怕,不要忘了刚刚那位使者所说的话——他说皇帝是所有位面的统治者!”

    “不管他是谁,终究也只是凡人之躯!”刚才发言的那位年轻人对此毫不在意,接着又说了一句当时的谚语,“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方法,能够预防一位法师刺客夺走他目标的生命!”

    “我没有否认这一点,如果这位皇帝就在我们这片大陆上,确实如此!”酋长说完,轻轻的,像是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但是可惜,他不在。”

    “确实如你们所说,他不敢踏足这片土地,他知道我们的存在,他知道什么是魔法,他知道我们能够做什么,不能够做什么——也许他之前还不知道,但是相信我,现在的他,可能已经了解了我们的一切。”

    “那又怎样?”

    “不怎样,”酋长看了那个法师一眼,平静的继续说了下去,“我毫不怀疑,对方会害怕你们的决心和魔法,因为他也是一名法师,他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他肯定不会踏足这里,你甚至可以说他害怕踏足这里,但这与我们的命运,与这片土地的命运毫无关系——他会害怕,但他的手下,无数的手下,会非常乐于为他们的皇帝冲锋,也许你们已经听说过关于意识网的一些功能,没错,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意识网就是联接意识的工具,那些平民会跟我们一样,拥有施法的能力,也许他们一个人比你们会稍差,但是当你们面对成千上万,很有可能上百万的平民——那个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有心无力。即使他们不反抗,任你用魔法杀戮,你也不可能杀的光他们,他们会像山洪,像岩浆一样将我们尽数吞没,成为这片土地新的主人。”

    酋长的这些话,像一盆凉水把在场所有的主战派都浇了一个透心凉,在之前了解那个神话故事的时候,伊凡还没有把意识网想的那么深,但是现在,酋长把这最后的窗户纸毫不留情的戳破,所有在场的法师,都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冰凉。

    “那为什么……”伊凡小心翼翼的提出了意见,“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使用意识网……如果意识网真是如你说所的魔法效果,我们可以在抵抗完成之后,再解除它们!”

    “历史上有许多法师有过你这种想法!”酋长深深的看了伊凡一眼,同时又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但是事后,他们都成了如故事中那个国王一样的疯子!……即使这个方法真的有用,我们也已经来不及了——别忘了,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我们的任何行动,都很可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那总要试试看才知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酋长还不待回答伊凡,又有另一个人发言,那是刚刚加入法师议会没几年的哥伦布“我们可以联通大地,召唤大地的力量……”

    “这个念头永远不要去想!”另一位老资格的法师当即就打断他的话道,“这是只有魔鬼才能做出的勾当!这是在毁灭世界!”

    哥伦布冷哼一声说“既然这世界迟早是别人的,那毁灭与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待对方出声反对,他又接着说下去道“况且,我也没说一定会这样做,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xìng,如果对方是以统治这里为目的,我们以这个条件为威胁,也许会让他有所忌惮,一般来说,绝对强势的统治者,总是不希望他未来的地盘成为一片火海,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损失不是吗?”

    意识的世界一片沉默,哥伦布的意见让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老实说,同为“年轻一代”的法师,伊凡对哥伦布的意见持有非常大的好感,不管是他之后补充的威胁方案,还是之前用岩浆淹没世界,用两句中文来形容,这个意见大有一点“宁为yù碎,不为瓦全”的意思。

    但是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在法师议会中只占很小的比例,大多数议员对于这样的提议,只是暗自摇头不语。

    “撤退吧,”酋长看了全场一眼,抛出一个让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回答,“现在,我们只有撤退这一条路可以选。”

    “撤退?”伊凡惊讶的抬起头,发现大家的视线跟自己一样,一下子就聚焦到了酋长的身上。

    “往哪撤?”所有人都异口同声道。

    伊凡此时的脑中,却电光火石的想起刚才那位平民老者所说的话“你们也可以想办法逃跑,不过这是一项技术活,不是每一个法师,都懂得如何逃跑的。”

252 灵感

    所以,别人都在问往哪撤的时候,伊凡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撤。4∴⑧0㈥5”

    酋长低下了头“我只是从一些传闻中了解到,有些法师已经研究出了可以像神话中那样,创造世界的魔法……”

    所有人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暗淡了下去,哥伦布更是嘲讽的轻笑“我也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可仅仅只有一个月时间,我们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研究出这种早已失传的魔法!别说这个方案不可行,就算可以做到,我也不会同意,你们有没有想过,撤退对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不管是国王还是平民,都会成为他们的战利品和奴隶,而我们,法师议会,作为他们的领头人,竟然在还没见到敌人的时候,就在商量着怎么逃跑!这些平民平时把我们当贵族一样供奉,他们给我们建造法师塔,为我们提供最好的生活保障,而我们回报给他们的,仅仅是大难来临之前,在这里商量怎么溜之大吉!

    老实说,我真为你们这群人感到羞耻!”

    哥伦布的话成功的获得了几位年轻法师的一片赞同,但是伊凡,出乎意料的没有去应和,长期和酋长呆在一起,耳濡目染,他早已经知道,哥伦布的这番话,或者说,这种情绪xìng的煽动,在酋长的心中,在那些老一辈的法师当中,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他们当中每一个人的思想都如同冬日冰冷的巨石,用酋长曾经教他的话来说——对于法师,自sī就是最大的道德和义务。

    “我从来没有说过完全放弃抵抗,”在哥伦布这番话说完,许多年轻法师都感觉到脸上发烧,心中更是感觉莫名jī动的时候,酋长没有丝毫表情的回答说,“如果敌人出现,必要的战斗肯定会发生,但作为法师,一项更大的义务则是,即使这个世界下一刻就要毁灭,我们依然要保持理智和冷静,为平民,也为我们自己,寻求一个更好的结果。

    不如此,我们和那些征税的领主,那些统治的国王,有什么区别,你以为那点热血和荣誉,就只有你们拥有吗?但这毫无意义,我们不能像几年前的那几位国王一样(指之前的平民战争),凭着一己好恶,挑起战争,伤人无数,有时候你自己以为这是一种正义,就好像你提出的联通大地,用岩浆毁灭世界的方案,你觉得你是正义的一方,你有权利处置这片土地,就好像国王认为他们有权利让农夫拿起刀剑,为他们的愚蠢付出生命一样。[本章由为您提供]

    不得不说,比起你在魔法上的成就,你在jīng神世界上的思考的确欠缺良多,当然,这也不能怪你,你毕竟还是一个刚20出头的年轻人,你还不知道时间是一种多么残酷的东西,你还不明白,自sī有时候比付出生命更需要勇气,记住!活着,只有活着才是一切,才是希望,才是未来,生命的烛火一旦熄灭,那世界上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你无关了!”

    从哥伦布的脸sè,以及急剧起伏的xiōng膛来看,他显然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伊凡这个时候,想起了数年之前,在那次父母死去的平民战争中,自己的表现,那时候的自己,和现在的哥伦布一样,满腔都是热血和荣誉,对导师的劝导也不太听得进去。

    但是现在,他竟然感觉,自己内心的天平,竟然不自觉的朝着导师那一方倒去,他能够理解哥伦布的想法和心情,但是当自己沉下心来,抛开一切来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发现,毫无疑问,导师的方案——即使它还是成功率极低的方案,也比哥伦布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哥伦布的自我毁灭,虽然看起来热血沸腾,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种绝望,一种比酋长更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针对敌人,而是发自自己内心——他不恐惧与敌人面对面的战斗,他恐惧的,只是自身的失败,正如酋长之前所说,哥伦布把这个世界看成是他们理所当然的所有物,当这个属于自己的东西面临被抢夺的危险,而自己却没有办法抵抗时,就会产生毁掉它的念头。

    这真是魔鬼才会有的想法!

    伊凡能够想象,如果法师们真的在面临失败的时候这么干了,那最后会得到什么——每一个法师都了解,大地的中心蕴含的能量,地下的烈火熔岩会吞没这个世界的一切,海洋,土地,河流,山峰,甚至沙漠,这里会变成一个寸草不生,几乎无可立足的世界,成为一个最彻底的地狱。

    伊凡此时又想起了导师说过的另一句话“越是年轻的法师,就越是危险。”

    他想起两年多以前,他通过空间之眼看到的那群被意识网控制的平民,那位法师,据说也是一位年轻的陌生法师……

    ……

    会议结束之后,伊凡像往常一样回到了自己的法师塔,那里,仆人早就为他准备好了平时实验用的卷轴,书本,以及墨水和羽máo笔,伊凡反常的盯着桌上这一大摊子,发了很长一段时间呆,情不自禁的想到大家在会议上形成的共识——找到对方的位面,并传送过去(位面传送),是最好的进攻,找到其他的位面,或者自己创造一个位面,并躲进去,是最好的防守。

    其他所有局限在本位面的方法,不论是进攻,防守,战斗,刺杀,都是毫无希望的垂死挣扎。

    在这最后的一个月当中,他们能够有这样的幸运,找到这两条生路当中的一条吗?

    如果是几年前的伊凡,一定会认为,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但是经过之前一个多月的密集实验,他已经开始认识到,位面的世界究竟有多么庞大,要在一个月之内,在这个几乎无尽的世界里,找到特定的那个准备进攻他们的世界,甚至只是适合生存的世界,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再不可能,他也必须要去做,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伊凡被分配到的任务,就是继续他在位面传送方面研究——毕竟在法师当中,他对这方面是最了解和在行的,但毫无疑问,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法师议会已经不可能chōu调那么多法师,来继续耗费在他这个看不到尽头的庞大实验计划上,事实上,九成以上的法师,现在都已经钻进了这座城市最大的图书馆,去寻找有关创造位面魔法的蛛丝马迹。

    伊凡明白,他们已经对自己的研究不抱太多希望了,数十万次的实验,已经让参与的每一个人看到这条路的艰难和茫然,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

    伊凡转过身,看着自己在墙上刻得“实验进度轴”,就是一根类似坐标轴的东西,他无奈的盯着那根末尾标着7位数的庞大数字,感觉它就像一条紧紧盯着自己的毒蛇,疲劳、无奈甚至恐惧的感觉,突如其来,他忽然意识到,继续这样的实验,其实就是最大的愚蠢,上百万次的实验都过来了,难道还在乎这一个月的几万次吗?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在之前,无数次的实验当中,他已经无数次对这个实验开始保持怀疑态度了,只是,他始终都找不到,可能出错的地方,或者说,可以进一步改进的地方。

    改进?还能怎么改进?这个实验就像是在一条完全黑暗的石头路上,找到一块特定的石头,每一次实验都好像是弯下腰,捡起其中的一块,再打开灯,仔细观察它的纹理,看看它是不是自己想要的,这样的过程已经重复了上百万次,可毫无例外,结果都是失败!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灵光一现,从伊凡的脑海中闪过,等他反应过来,想展开意识去抓住它的时候,它又像一个使用空间mén的法师一样,逃跑了!

    石头,石头,石头……

    伊凡像是着了魔似的,走出mén去,他很快来到法师塔的附近,那里有一条普通的石头路,正如伊凡刚刚想象中的那种,夜晚,漆黑的石头路。

    伊凡低下身去,捡起了其中的一块,接着月光,他把这块石头放在自己眼中细细端详,他的手指感觉到一阵微凉,他的眼睛,则看到再普通不过的青灰sè石头纹理。

    就好像跟实验中见到的那种情况一样,一切,都平淡无奇。

    刚刚那个灵感再次出现了,因为思考,伊凡的手指不自觉的松了下来,石头啪嗒一下砸在路面上,碰到伊凡的脚边,停下了,这动静虽然不大,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在伊凡思绪中泛起了涟漪,伊凡愣愣的低下头,把脚边的石头再次拿在手中,他甚至还能从中感受到这小石块上面残留着的自己的体温。

    这是刚才的那块石头,伊凡喃喃的说!

    “刚才的那块石头,”伊凡的脑海中,下意识的将他刚才的话重复,很快,一个念头像闪电划开乌云,照亮了他心中的那片久违的mí雾,“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石头!”

    伊凡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他就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一般,盯着自己手中的石块,仿佛它的每一个线条和棱角,都有了全新的意义。

    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

253 永恒

    这条石头路距离他的法师塔仅有几十米远,但伊凡还是迫不及待的使用了空间mén,回到房间后,伊凡拿起桌上的羽máo笔,迫不及待的在一张新羊皮纸上,画出了一条横着的直线,接着,他又在这根直线上点了一个点,但在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却把笔扔在一旁,停了下来。3∴35686688

    此刻,他的脑中,还一直盘桓着刚才那一瞬间的灵感,这灵感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股溪流,带着他的思维迅速朝前奔跑着,无数的念头像路边的风景一般,不断闪现出来。

    伊凡盯着眼前这条空白的横线,努力把他想象成许多,无数,无数无数的位面集合体,而那个点,就是他所在的位面——一个适合生存的位面。

    他现在的目的,就是要在这条数学的轴上,找到另外的那一个点,那个点最好也跟这个位面一样,同样适合生存,那么,这个点,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呢?

    一直以来,伊凡的实验,就是致力于想办法寻找到这个点,为此,他进行了上百万次实验,这看起来很多,但伊凡很清楚的知道,他所作的工作,不过是在这条慢慢长线上,试验了特定的,百万个点而已,而这样的点——按照伊凡掌握的数学知识来说,他已经了解,存在无数多个。

    数是无穷的!所以,再多,再大的数字,成为这个无穷的分子时,那结果,也约等于0,虽然伊凡当时并不了解微积分,对无穷的概念也不透彻,但是他的脑中,类似的思考还是有的。

    从这个角度看起来,要寻找一个特定的位面,其难度之大,其希望之渺茫,用不着思考,就可以得出结果了,这一点,也是伊凡后来对自己的实验缺乏信心的重要原因。

    但是从刚刚那块小石头身上,他再次看到了希望,他忽然意识到,其实,很多时候,问题都可以反过来考虑,这种考虑方式往往可以让思考着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这一点,就好像伊凡发明空间mén的思路一样——空间mén的本质上,就是一个逆向的,快速移动的空间联接,之前法师的施法,都是让法师去走进空间联接,而他所作的,只是让魔法主动朝人走过来。

    就好像伊凡搬运空间站时候所作的那样,封敬亭他们不知道,那个施法,其实就是一个超大型的空间mén——准确的来说,是位面書網域名请大家熟知」

    这个道理,放在现在,也是一样的,伊凡完全没有必要huā大心思去寻找那个位面具体在哪个点上,他需要做的,仅仅是考虑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这个点在哪里,才是合理的!

    从夸父的神话中,伊凡已经了解到了一点——最原始的位面,并不是最适合生存的位面,而在他之前,这个位面也曾经诞生过无数的法师,他们当中也有一小部分,有创造属于自己位面的能力,就好像传说中的那位夸父,只是空间范围上或许有所差异而已。

    只要确定了这两点事实,那剩下的问题,就不难想象了。

    路上的石头,不是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天然存在在那里的,它们其中,很可能,有相当的一部分,都是被人拿起,再放下去产生的,就好像自己掉下的那块石头一样,而且,夸父的例子也告诉他,往往就是这些被拿起过的石头,才是最终他要找的石头——被改造过的位面,可能才是最适合生存的位面。

    而一旦确定了这一点,那也就意味着,他之前所作的所有实验,出发点都错了——沿着数轴一个一个点机械的寻找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这就好像他如果丢了一袋子金币在街道上,几天之后,再回去寻找,就是把全城的地面都翻过来,也不可能找的到——他最需要做的,就是找来附近的治安官,或者询问附近的居民,问问他们附近有谁最近huā钱比较大手大脚。

    人,才是这个实验最需要关注的地方。

    所以,伊凡接下来要做的,不是徒劳的按自己的想法翻遍全城,而是努力去捉mō那些“位面创造者”的想法,沿着他们思维的脉络,去琢磨他们可能会把位面放在什么地方。

    ……

    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对大黑眼圈的伊凡来到了导师的法师塔,酋长正在边吃早饭,边在一张羊皮纸上飞速的写着什么,伊凡进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传话道“实验有什么成果了吗?”

    “暂时没有,”伊凡回答,“我这次来,是有一些问题想咨询您,这些问题对我的实验可能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问我?”酋长有些不解的抬起头,“你应该知道,我对空间魔法的了解并不深。”

    “我的问题跟魔法没有太大关系。”伊凡在酋长对面坐了下来,一边从桌子上拿过一块面包塞进嘴里,一边对导师“说”道,“在我说这个问题之前,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昨天晚上萌生的新想法……”

    如果是站在旁观者角度来看,两个人只是一言不发的沉默吃饭,但要是观察的足够仔细,应该不难发现,两个人吃东西的速度,随着抬头频率的增加,正变得越来越慢,当伊凡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肚子,打了个饱嗝之后,两个人默契的站起身来,然后下一个瞬间,在房间里消失了。

    伊凡知道自己导师的脾气,在说到一些比较重要的话题时,他还是习惯xìng的喜欢到空旷的地方,一边散步一边讨论,他说只有在漫无目的散步状态,他的思维才能调整到最灵敏的状态。

    “你刚才所描述的那种想法,很有趣,但你又似乎提到,你遇到了一些问题?”在酋长传话的时候,他就走在伊凡前面不远的地方,一边走的时候,一边随意从路边拔了几根野草在手里把玩,伊凡漫不经心的走在后面,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nòng着路旁的小草,一眼看过来,两个人完全就像是踏青郊游的普通人。

    当然,如果忽略他们身上xiōng口那发光的法师徽章的话。

    “是的,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我昨天后半夜去图书馆查了整整一个晚上,但似乎并没有找到令我满意的答案,所以,我这才找到了您。”

    “说说看吧。”

    “这些问题我总结了一下,大概可以归为两点,”伊凡说,“第一点,也是我比较关心的一点,就是历史上那些能够创建空间的法师,他们的具体事迹,不是历史书上那些粗糙的故事,我希望能够多了解一些细节,比如他们都最喜欢什么,在什么方面有什么建树,或者有没有一些施法细节,最好能有他们的原始手稿之类……我对历史方面并不是很jīng通,昨天晚上在图书馆找了很多相关的资料,但并没有找到我想要的……”

    “如果说仅仅是故事,我倒是知道不少,但如果是要你所说的那种细节……恐怕我知道的,也不会比图书馆里记载的内容更详细,你要了解这些干什么,这跟你的研究有关系吗?”酋长有些不解。

    “有,”伊凡答道,“现在这个实验,就好比是寻找一群大盗临死前埋下的宝藏,对这些大盗生平了解的越多,那找起来自然也会更准确。”

    “创造空间的法师……大盗……”伊凡的比喻让酋长的脸稍微chōu动了一下,像是要笑,然而又停住了,他慢慢放缓了脚步,又转过身,眼神盯着眼前河流尽头的方向,遗憾道,“历史上,这种法师确实存在,而且不在少数,他们可以被称为法师中的天才……在涉及位面的研究上,在他们当中确实出现过成功的先例,他们有的人给我们带回来另外一些位面的消息,也有的,一去不回……但不论是他们的成功,或者失败,都在历史书籍的记载中有最好的体现,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数千年前的时光,许多细节都已经模糊,意识当中的画面,甚至还不如书中的文字来的清晰。所以,伊凡,在这方面,我可能帮不了你,如果你在图书馆没有找到你要的,那在我这颗陈旧的脑袋里,一样也翻不出新玩意,你刚才说有两个问题,先说说你的另一个问题吧。”

    “长度单位!我想知道,历史上那些法师,在研究过程中,曾经可能使用过的单位,越jīng确越好。”

    “长度单位?”酋长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你是想复制这些法师的魔法?用你的法阵?”

    伊凡喜欢用数学,特别是几何来描绘魔法,在法师当中已经是很出名的了,而统一长度单位,则是这个方法必不可少的一步。

    “对,”伊凡承认道,“从图书馆找到的那些资料来看,历史上那些法师所使用的度量衡跟我们现在并不一致,我注意过,在不同的时期,有的时候是用人的手肘做标准,有时候是两眼之间距离,有的法师甚至就拿自己的tuǐ长做标准……很显然,这些度量衡没有一个jīng确同意的标准,这对于我的实验是很麻烦的,就好像我即使找到了藏宝图,但藏宝图上的数字具体代表什么我却不知道,这等于是一张废纸。”

    “很抱歉,”酋长转过头,看了伊凡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很抱歉,你问的这两个问题,我可能都不能做很好的回答,不过我只有一点可以提醒你,历史上所有的法师,他们都倾向于追求那些永恒的东西,比如像魔法这种永远存在,不随着时间改变和转移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历史上许多法师倾向于研究太阳,研究大地,魔法,或者辨明真理,如果我是他们的一员,如果他们在创造空间的时候,真的有什么特殊的考虑,我想,你应该从这些方面开始入手。”

254 π

    “永恒的东西?”当时的伊凡抬起头,下意识的看向头顶的太阳,下意识的自问道,“就连这太阳,都只是魔法制造的假象,真的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吗?”

    “这不重要,”酋长提醒道,“按你刚才对你实验的描述,是否存在真正的永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的那些法师,那些能够创造位面的法师,他们的心中,是不是相信有这样的存在。热书阁而对于这一点,作为经历过那段时间的人,我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肯定答复,是的,那时候的法师,不,即使到了现在,所有法师议会中的法师,都确切的相信一些什么,不管那是什么,法师们都管他们相信的这种永恒的东西,称之为真理。”

    “真理。”伊凡咀嚼着这个陌生而熟悉词汇,从接触法师教育以来,这个词汇他从导师,还有其他法师嘴里,听到过很多次,但他一直没有追究这个词汇究竟代表了什么,就好像他还很小的时候,不明白什么是荣誉一般,后来的战争让他感觉,荣誉只不过是谎言和幻觉的结合体。

    酋长敏锐的捕捉到了伊凡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接下去说道“也许这两个字现在对你来说,还不是太有感触,你现在一切的行为出发点,都还只是因为兴趣,能够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做到为兴趣而活着,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时间是一种比魔法更神秘的东西,等你活过两百岁,你就会知道,这样漫长的生命,如果没有一个足够坚强的基础做支撑,那将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毫不客气的说,那就跟等死没什么两样。

    所以,每一个足够年长的法师,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表现,也许贪财好sè,也许好逸恶劳,也许嗜杀如命,也许偏jī疯狂,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不超出法师议会的许可范围,他们的许多行为都可以被默许,因为无数历史经验已经告诉我们,不管这些法师原来什么模样,在时间的打磨下,迟早会变成——会变成和我,和其他老法师一样,成为一支shè向真理标靶的利箭。

    这个真理,对不同的人而言,都有不同的标准,就比如那我自己来说,在我看来,活着,或者说,生命,就是最大的真理,因为活着,我们才能思考,才能创造,才能感知,活,是一切意义的源泉。也有一些法师把魔法当做真理,或者说,把魔法当做是上帝赐给我们探索真理的工具,因为只要法师活着,魔法就会无条件存在,对于法师来讲,魔法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当然,历史上也有不少法师,会把真理的意义寄托在其他一些事情上面,比如音乐,绘画,数学,诗歌,甚至规则……”

    “规则?”

    “比如有一些法师相信,世界的规则是一种真理,比如水从高向下流,水可以浇灭火,土地上生长植物,太阳升落——当然,最后这一点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本章由为您提供]”

    导师的话让伊凡陷入了沉思,一段时间后,他又问道“你刚才说的这些,确实让我受益匪浅,但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才能把你说的这些真理……”

    伊凡拿出一根草茎,横在空气中,比喻道“音乐,绘画,数学,诗歌,或者规则,体现在这简单的数字集合当中。”

    酋长定定的看着伊凡手中那条纤弱的绿sè,努力理解伊凡脑中朴素的“数轴”概念,并把这跟小草想象成无穷的位面世界。

    半晌,他太起了头,眼神与伊凡正对。

    两个人脑中同时想到一个词——数学!

    ……

    在数学当中,什么是永恒的?

    坐在图书馆当中,伊凡翻开一本历史最早的,被命名为《数的规律》的数学书,脑中不自然就产生了这个问题。

    这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傻问题,数学当中,什么几乎都是永恒的,1+1,不管什么情况,也只会等于二,数学本身就是一种绝对正确的,真理的集合。

    在伊凡的位面,真理一词的最初用途,就是形容数学上的公理。

    但1+1=2,这样最简单的规律,也是没有办法表示在数轴上的——数轴上只能容得下数字。

    那,什么样的数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真理呢?

    答案几乎就要呼之yù出,但伊凡还是谨慎的查了查当时的数学记载,在那里,伊凡找到了一个自己找了很久的数字。

    这是三千多年前,一名平民木匠,用最简单的办法,粗陋算出的数字,这个数字代表了一个圆的周长与直径的比例,当时,人们已经意识到,这个比例不因为圆的大小而改变,它是一个固定值,这位木匠用一根足够细的亚麻绳,以及一根木bāng,和他发明的最原始的圆规,完成了圆周率的最早测定,他宣布,一根亚麻绳绕木bāng一周,形成的圆的周长,是这根木bāng的三倍多,把这多出的一点取下,正好可以测量木bāng五次——当时虽然还没有形成分数和小数的概念,但原始的表达语句还是留了下来。

    这个数字的有效期,大概持续了整整两百多年,按照历史的记载,这两百多年间,也曾经出现过法师突然失踪的记录——如果一些法师真的用数字来标示他们创造的空间,,应该是验证实验的第一步。

    但只是一个数字,要把这个数字变成切实的长度——还需要给这个数字后面加上单位,之前伊凡所使用的标准单位,正是最近几百年通用的一种长度,人们将这个长度称为麦,麦是大陆上流行种植的一种类似小麦的植物,一麦的高度,差不多米左右,伊凡在实验中,所选取的数字是将这个长度对折4次,那也就是说,伊凡实验时数轴上的1,代表的长度是,也就是差不多5cm,而根据历史书上的记载,在那个时代,度量单位是人们的脚,他们以跨出去的一步为长度标准,伊凡尝试了一下,每一步差不多是10麦左右——即使他小心控制步伐,误差也不可避免的在一麦左右浮动,而想用这个办法,来实现jīng度要求更高的施法——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问题又回到了刚开始,比例可以猜测,但是单位……

    图书馆中,伊凡痛苦的揪住了自己的脑袋,问题还得回归起点,而这次需要面对的困难,可能比之前更麻烦,类似圆周率这种东西,还可以说恒定不变的存在,但是长度度量衡——翻开历史书,几乎每隔几百年,就会有一次大的变动。

    如果,如果他就是一位需要创建空间的法师,如果自己要为自己的空间赋予一定的意义,那,自己会用什么单位呢?

    不……不对!

    伊凡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实验好像出现了一个致命的漏dòng!

    即使,即使自己找到了那个时代的单位,也足够jīng确,但,自己又拿什么来保证,自己施法时会有足够的jīng确度?

    再回忆起之前自己做过的百万次实验,这百万次实验,谁能保证,他们就是严格按照这样的整数比例来完成的,之前伊凡已经试过,在“位面坐标”上,即使是1与,这样微小的差别,那也代表着两个决然不同的世界!

    还是不对——伊凡同样做过实验,他能够两次进入同一个法阵,如果按照刚才jīng度的原理——那应该没有两次完全相同的施法才对,那也就意味着,法师不可能两次进入同一个空间,因为没有任何手段,能够保证这两次施法的jīng度是一致的。

    伊凡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类似悖论的矛盾。

    如果施法是需要jīng度的,那为什么两次施法,会产生同样的结果?

    反之,如果施法不需要jīng度,那为什么在1与,甚至这样的细微差别中,会得到截然不同的结果?

    究竟是什么在控制这施法最关键的过程,为什么两个有jīng度差距的法阵,在法师的手下会产生同样的,一丝不差的魔法效果?

    其实这个问题可以转换成一个最古老的魔法问题——在魔法从单纯的几何图像,成为魔法的一部分当中,究竟是什么,保证了他们的释放?

    伊凡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预言,是预言法阵!

    不管法师在图上看到的画面是什么,他们的jīng度怎么样,但是归根到底,法阵只是一个辅助施法的工具,用于代替构建魔法的思考过程,真正的施法,本质上还是法师的大脑在工作,是大脑通过预言法阵,在进行工作,预言法阵是帮助法师控制魔法的工具!

    所以,不管图上画的是多少,只要脑中的数字是jīng确的,那就没有问题,真正的jīng度,来自于法师的思维认识,而不是现实的尺度!

    人的思维当中,存在度量衡吗?一个人在专心思考一个纯几何结构的时候,他会在意,或者说,他能够在意到,这个几何结构是什么度量衡吗?

    就好像让一个人想象一个正方形,他脑中只会有一个正方形的chōu象概念,他会想像这个正方向棱长究竟是一厘米,还是一米吗?脑中出现的具体图像,只是一个比例而已!

    而他,所需要的,也仅仅是一个比例而已!

    所有的问题,一下子豁然开朗,伊凡几乎兴奋的就要在图书馆里叫出声来,然而,他终于还是没有,图书馆里还有数百名其他查阅资料的法师,长期受到的熏陶让伊凡按捺住心中的狂喜,颤抖的把手上的数合上,并亲自走上楼去,将其放回了书架。

    然后,响指,回法师塔,闭上眼睛,就像第一次学施法一样,在脑中构建了一个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位面之眼,坐标,。

255 法师艾琳

    伊凡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姿势,想朝着这个位面的主人鞠躬行礼,但是他发现,在这个异常诡异的世界里,他自己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整个人就好像完全失去重量一样,平时很普通的动作,但是在这里,做起来却是笨拙无比,在主人的探寻目光中,他尴尬的尝试了几次,最终,对方朝着他摆摆手,他这才作罢了。

    因为刚才的挣扎,伊凡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在空中翻滚着,在这旋转的视野中,原本清晰的世界似乎被搅拌过一样,彻底成为了杂luàn的一团。

    这个时候,位面中的主人朝他扔过来一根绳子,伊凡像落水的人一样马上抓住了它,然后很容易的,就顺着这根绳子,他爬到了这无重量世界中,唯一好像有重量感的实体——一大块长方形的木板,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当中,这块差不多有他房间大小的木板,就好像空气中漂浮着的一只孤舟。

    顺着绳子,踏上这只“木船”之后伊凡才发现,这位主人的身上,缠着许多跟自己手中同样的绳子,她把自己像受刑的犯人一样,牢牢的绑在木船上的一张木chuáng上,伊凡很快就明白了,对方这样做的原因——这是在这个空间中,唯一可以让自己身体保持平衡和安静的办法,伊凡看到,在这长方形的“木船”上,还有许多刻意竖起来的栏杆,似乎是为了让人随手抓握用的。

    伊凡一边用手中的绳子准备把自己和木船上唯一的椅子绑在一起,一边仔细的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位面中,几个悬浮在空中的,十分明显的照明术,散发出熟悉的橙红sè光芒,照在脸上,感觉如阳光一般温暖舒适,一如一些魔法书中的记载,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甚至连身体的重量也没有,自己脚下的这块木头,就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存在。

    最后,伊凡把目光转向木chuáng上那位主人——却发现对方也在用同样的目光在打量自己,让伊凡感觉到有些意外的是,对方是一位看上去仅有二十多岁的年青nvxìng,身上穿着非常普通的淡蓝sè亚麻长袍,看的出来,长袍上还有许多破旧的补丁痕迹,这让对方看起来有点像一个普通的乡村姑娘,当伊凡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时,他就打消了这个推测,仅仅是一瞬间的碰撞,伊凡就能够从这道目光中,体会到年龄的积淀。

    事实上,伊凡现在四十多岁,看起来也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看一名法师,是不能看他的相貌和穿着的,能够透lù他们信息的,除了脑中的思维,就只剩下眼神了。15

    “你好,法师伊凡(骑士)。”伊凡像一个在暴风雨中笨拙的渔夫,把绳子最终绕到身体面前,打了个结,主动传话自我介绍道。

    这一句自我介绍很显然引起了误解,对方皱了皱眉头,脸上骤然出现了警惕的神sè,伊凡能够感觉到她的大脑中此刻正在浮现出的魔法构造,对方一边施法,一边谨慎的问道“法师还是骑士?”

    “骑士是我名字的意思,我是一名法师!我没有恶意!”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伊凡也的大脑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不知道是感觉到了伊凡的善意,还是和伊凡一样,察觉到了他的施法动作,对方的施法停了下来,与此同时,脸上还lù出了一丝微笑“既然你也是一名法师,那我们应该不是敌人,你好,法师艾琳,你是过来逃难的,还是为逃难做准备,事先来探索的?”

    “逃难?探索?”对这两个词,伊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惊讶道,“难道在我之前,还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艾琳对伊凡摇了摇头“不,从我住到这里的三年来,你是第一个客人,不过,会在这里出现的法师,一般都是为了逃难,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伊凡告诉了对方自己如何找到这里的过程,并随后又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你刚才说的逃难,是什么意思?逃难的法师很多很普遍吗?你不是这里原来的主人?你怎么会住在这里的?你还知不知道去其他位面的方法?”

    对方并没有对伊凡这机关枪一般的提问显lù出一丁点不满,反而是一件一件仔细为他回答“因为皇帝的入侵,许多法师都在逃难,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所在的位面一定是正在面临侵略,或者即将被侵略。

    还有,我不是这里原来的主人,这里最早的主人在数千年前就已经战死,这就是他留给我们的遗产,作为我们临时避难所用。不过,既然如你所说,这个位面很可能是通过你们主位面创造而来的,而且规则也这么简单随意,那这里马上也会变得不安全了。

    至于去其他位面,我是知道一点,不过,除了这里的遗产,其他我所熟知的位面要么正处在战争区域,要么就已经沦陷,这一点,恐怕会让你失望了。

    哦,对了,你所在的位面,现在是安全的吗?”

    伊凡脸sè僵硬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迫切的追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到jiāo战区——你知道皇帝的位面在哪吗?”

    艾琳闻言,长长的注视了伊凡一眼,然后又把视线移开,脸上lù出一种意味不明的苦涩笑容“怎么,你想去刺杀皇帝?……我先劝你一句,法师的生命宝贵,别轻易拿去冒险,枉做徒劳之功。”

    伊凡很容易就从艾琳的话当中,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刚才说的我们,是指?”

    “自由意志联盟,”艾琳毫不介意的脱口而出,然后又加了一句解释,“你可以将它理解成,反抗皇帝联盟,或者说,反抗意识网联盟,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

    “你们尝试过刺杀?”伊凡又问道。

    “怎么会没尝试过,就连你们这种还没被入侵的位面,都能想得到的手段,我们怎么可能没尝试过……”艾琳说到一半,就自嘲式的摇了摇头,“算了,其他的也不多说了,你只要知道,刺杀,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行,断了这个念头吧,如果你们位面的法师力量足够强大,可以考虑再另造一个安全系数强一点的位面逃跑,不然的话,你可以回去告诉他们,自由意志联盟欢迎他们的加入,对了,你所在的位面,有多少法师?”

    “两百多名。”伊凡说。

    艾琳听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数量也不算小了,不过面对皇帝……算了,你还是尽快回去,告诉他们你在这里的发现吧,一个月,时间也不算短了,不管你们准备采取什么方案,这段时间,多筹集储备一些食物和饮水,因为接下来的日子,会相当的艰难。你最好能够回去说服他们逃跑,抵抗是毫无意义的徒劳。”

    伊凡讪笑了一下,苦笑道“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在钻研创造位面的魔法,还有一部分人准备抵抗,或者刺杀……”

    艾琳耸耸肩“临时抱佛脚吗?一个月时间,除非他们都是一群天才,或许有可能。创造一个可以生村的位面,没有那么简单。抵抗……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即使战争进行到现在,还是有许多像你们位面这样的毫不知情者méng在鼓里,你们的魔法发展水平,也未免太慢了一点吧!”

    此时此刻,伊凡能够说什么呢?只有沉默。

    “你在你们的组织——哦,那个法师议会里,可信度怎么样?”艾琳伸出食指,在空气中很随意的略微转动了几圈,她身上缠着的绳子就像被一直灵活的手牵住一样,自动随着那个手指的动作,揭开了,这种灵活的魔法控制水准让伊凡有些意外的吃惊,用魔法解绳结,伊凡之前用魔法能够做的最细微的事情,也不过是类似切面包一类的举动。

    “在我们法师议会成员之间,不存在谎言。”

    “很不错的传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艾琳赞了一句,不过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希望你们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能够尽快学会什么是狡猾。”

    “狡猾?”这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伊凡尝试着用另外一个词来代替它,“是指,使用谎言的技巧吗?”

    “是的,撒谎的技巧,你们必须尽量学会,这在以后会用得着。”

    伊凡显然不太能够理解。

    艾琳顺着栏杆,像游泳,又像爬树一样像伊凡移动了过来,在接近伊凡的时候,对着伊凡伸出食指,跟刚才一样绕了绕,伊凡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也开始散开了,艾琳朝他伸过了手,伊凡虽然不太了解,还是握住了。

    艾琳的手有年轻nvxìng特有的触感,柔软而温暖,这感觉让伊凡下意识的脸sè一红,不过艾琳的脸上,确充满着bō澜不惊的淡然。

    艾琳的手微微用力,伊凡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朝着艾琳贴了过去,两人看起来有点像一对正在拥抱的情侣。

    “很抱歉,我只会小范围的单人传送,所以不得不如此,我知道你现在有一大堆问题想问我,也有一大堆答案想带回去告诉你的同胞,不过放心,你们的世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时间很宽裕。在这之前,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你想要看的那些东西,这些信息可能会帮助你们法师议会做出更明智的选择,也许可以挽救更多法师的生命。”

    说完,艾琳伸出了食指,在两人的四目相对中,轻轻一弹。

256 学习撒谎

    “……你可以把这里想象成是书房,或者仓库,刚才你看到的,是我的卧室,空中这些漂浮的木箱子,大部分都装着我的书箱,”

    艾琳指着这个位面中,四处漂浮着的,半人多高的木头箱子,它们被用身子拴在一根长长的木杆子上,木杆本身也在轻微的晃动,看起来就好像海洋中漂浮的水草,艾琳一边松开伊凡,一边介绍道“这个位面同样由那位创始人所创,在传送术上的坐标,,当然,是以卧室为参考,也就是说,距离你原来的世界,。书mí群2”

    “那下一个房间是吗?”伊凡猜测道?

    艾琳点了点头,伊凡好奇道“那个房间是干什么的?卧室,书房,难道这里还有大厅不成?”

    “原来确实是大厅”艾琳说话的时候,一边将身体闪到一个书架前,打开柜子,从中拿出一张羊皮卷轴,再用魔法闪回来的时候,对伊凡摇头说,“不过现在,它已经被改造成一个陷阱。”

    “陷阱?”伊凡不太明白。

    “一个魔法陷阱,”艾琳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中的卷轴,为伊凡说明道,“表面上看,它是一个跟卧室和书房一样正常的位面,但只要有人真正敢冲进去!”

    艾琳意味深长的看了伊凡一眼“必死无疑!”

    艾琳的语气让伊凡心中一颤,不免感觉到有些后怕,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没有碰到艾琳,自己很有可能,就中了这个陷阱的招,如果再把这个问题往深处想一想,陷阱?为谁准备的陷阱?

    现在是战争状态!想起艾琳刚才的话,伊凡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我们下一站去哪?”

    “+,我们默认的集合地,看看那里有没有其他法师,也好打听一些消息。”艾琳说话间,又过来抱住了伊凡,不过这次伊凡已经不那么尴尬了。

    “什么消息?”

    “jiāo战区或者沦陷区的消息,”艾琳对着伊凡笑笑,“你不是一直希望了解那里是怎样的么?”

    ……

    很快,在位面,伊凡就见到了艾琳所说的其他法师,只有一个,他裹着一身看起来破旧而肮脏的灰袍子,因为缺乏重力,这袍子想一只肮脏的水母一样张牙舞爪,头发和胡须是稍微偏黄的褐sè,短而杂luàn,就像在脸上肆意生长的杂草,他这幅模样几乎颠覆了伊凡以前对法师的形象,因为对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穷困平民。~~

    艾琳在进来之前,已经用魔法打过了招呼,所以对方并没有觉得惊讶,不过在看到伊凡的时候,他还是皱了皱眉头,伊凡看他抬头看了艾琳一眼,他知道他肯定对她说了什么。

    果然,艾琳随后,对着那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转过头,告诉伊凡,刚才对方是在问他的身份。

    “你们要去沦陷区?”对方有些不敢相信的大量了一下两人,随后他指了指伊凡,毫不客气的对两人说,“现在一个人去都有些危险,两个人……艾琳,这个菜鸟会害死你的,你看看他身上穿的什么?纯白sè的丝绸法师袍!他是在剧院准备演出吗?”

    “正因为他对这场战争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才带他过来,”艾琳说,“必须让他亲眼看到点什么东西,然后让他把这些信息带回给他们的同胞,这样会省下许多不必要的牺牲。”

    “战争到来的时候,他们会明白的,”乞丐模样的法师满不在乎的说道,“蠢一点的法师早晚会去送死,聪明识时务一点的,也要看运气,已经这么多年了,艾琳,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管好自己,想办法活的更久一些,就是最大的胜利。”

    对于这个乞丐法师的话,艾琳没有反驳。

    过了一会,艾琳像是认命一样的长叹了一口气“道理我都懂,莱特宁,但我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这三年来,我感觉自己活的就像一具僵尸,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

    被称为莱特宁的法师张了张嘴,但终于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声惋惜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用……每个法师都要经历这么一关……看你的样子,你准备和他直接去沦陷区?”

    艾琳扭过头看了伊凡一眼,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力所能及的帮一点小忙吧,嘿,你好,法师莱特宁。”

    听到对方和自己说话,伊凡把目光转向莱特宁,下一个瞬间,对方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她的态度你也知道了,说实在话,她就是觉得活得没意思,你觉得呢?”

    伊凡认真的想了想,犹豫道“去沦陷区很危险吗?”

    “怎么,害怕了?”莱特宁对伊凡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是的。”伊凡很大方的承认了这一点,“我害怕,但我仍然希望能够去一趟,以获得更多的信息。”

    “这是一个不错的态度,”莱特宁在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艾琳,“在沦陷区,怕死的人往往是不会死的人,记住这一点,这确实很管用,哦,另外问一句,你擅长撒谎吗?”

    “撒谎?”伊凡诧异的看着莱特宁,脑中一瞬间回忆起刚刚艾琳对他说,要学会狡猾,“我从来不说谎。”

    虽然知道这个答案可能不能让对方满意,伊凡还是老实说。

    “哦,一个诚实的法师!”莱特宁吹了口口哨,随后又转过头对艾琳说,“哦,你还没告诉他?”

    “我准备让更擅长这方面的人来告诉他。”艾琳说。

    “告诉我什么?”伊凡看了看两人,发现他们都用一种,一种看小孩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就让我来吧,这方面是我的专长,”莱特宁顿了顿,又对伊凡说,“我们准备训练你如何在沦陷区更好的保护自己,这是一项很需要天赋的技能。”

    “是某种魔法吗?”

    “哦,不要提魔法,在这里,我再多劝你一句,如果你在沦陷区,忘了你是法师这回事,除了离开,不要做任何愚蠢的施法,相反,如果你那么做了,那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在那里,魔法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灯笼,使用它的唯一后果,就是最快的暴lù自己的存在。”

    “那你所说的技能是?”伊凡尽管心中早就隐隐有了答案,但还是不太愿意亲自说出口。

    “撒谎,当然,如果你对这个词感觉到不太舒服的话,或者可以把它想象成,一种思维游戏,或者,思维技巧。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别想的太多,这只是一种面对敌人的生存技能,和你的魔法一样,当然,它比你的魔法要管用的多。而且,这也是我们目前,不多的,唯一管用的技巧。”

    从小,伊凡接受的教育,不管是来自父母最初的骑士熏陶,还是来自导师和苹果的法师培养,诚实,都是一个最重要的基本素质,几乎三十多年的习惯下来,这个词汇几乎已经成了伊凡人格的一部分。

    但是现在,他还是咬着牙,轻轻的点了点头。

    “很好,看的出来,你的接受能力很强,这是个好消息,它能帮你在未来活的更长,”莱特宁说道,“那好吧,就现在,我们开始试一下,在告诉你这句谎言之前,先提醒你一点,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里的说谎,最重要的不是欺骗他人,而是要欺骗你自己,要让自己相信自己的谎言。而最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难的一点是,在用这个谎言欺骗你自己的时候,你还得意识到,你正在说谎,你还的保持一点清醒,不然就真是nòng巧成拙了。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互相矛盾,但只要刻意训练一段时间,这不难做到。

    好在,你唯一需要欺骗自己的,或者说,你所需要学习的,也只是短短三句谎言,如果你能把它们用的炉火纯青,相信我,即使皇帝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有丝毫危险。下面,跟我默念这三句谎言。”

    伊凡屏住呼吸,仔细的在脑中记忆来自莱特宁的意识,同时,嘴里慢慢的把这句话念了出来,这几句话并不长,意思也不难记,但伊凡第一次把他们念出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到浑身的不舒服,以及下意识的抵抗“皇帝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任何皇帝的命令,无需置疑;我是一位平民,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任何魔法的施法细节。”

    读完后,莱特宁看着伊凡就像生吃了一直苍蝇一样的脸sè,和艾琳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忍不住轻轻的笑了出来。

    “刚开始感觉到抵触是很正常的,”莱特宁安慰道,“刚开始的时候,你可以用暗示术将这几句话作为暗示术的内容下给自己,等你回到安全地带,再解除这个魔法,不过我希望你最好还是最快学会不借助魔法,自然的欺骗自己,暗示术也不是万能的,它也可能给你带来额外的危险。不过,最重要的不是你能不能欺骗自己,而是你能不能在成功欺骗自己之后,顺利的恢复正常。”

    莱特宁说的轻松,可是在伊凡刚刚看来,让自己相信这三句话,简直比登天还难,这简直就是让一个人bī着让自己相信,他不是他本人。

    接下来伊凡尝试了好几次,但无一例外,异常的失败,如果说,第三句谎言还可以用童年的记忆努力想象和适应的话,那一二两句,在伊凡看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荒谬。

    伊凡甚至尝试对自己下了一个暗示术,但却失效了——暗示术并不是万能的,在一些特别违逆被施术者本源意志的命题上,比如后来伊凡让严可守相信他要找工作,就会遭到失败。

    “别着急,慢慢来,”莱特宁拍了拍伊凡的肩膀说,“放心,一般坚持训练两三天,就会看到效果的,之前我们这里每一个法师都是这么过来的,等你学会之后,你还要把它教给你们位面的其他法师呢,毕竟,这可能是未来你们用的最多的魔法了。”

257 铁匠和奴隶

    当伊凡踏上眼前陌生的土地时候,回想起过去几天,自己在空间里经历的生活,还是情不自禁的长出了一口气,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艾琳,想到她能够在那种环境里坚持住上三年而不出mén——真是一个奇迹。

    按理说,此刻艾琳应该显得比自己更兴奋,但伊凡只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深井一般的沉默。这个时候,伊凡想起了之前,他们两个不断训练自己的那三句谎言,他在心中轻轻的默念了一遍。

    按照艾琳的说法,这里在一百多年前,还是自由意志联盟的一片抵抗地,为了保卫这个位面,死上的法师超过三位数,死于各种偷袭、刺杀的入侵“平民”更是不计其数,在伊凡的印象中,一个国家如果经历了这样的浩劫,又是刚刚被占领,秩序一定会相对的紧张,但是从伊凡目前亲眼目睹的情况来看,似乎并不是那样。

    伊凡他们选择出现的地方,是在一座城市一个无人的,安静的小巷,不,其实也不能算安静,伊凡能够听到,从不远处的空气中,传来节奏统一的声音,伊凡仔细听——

    “叮”

    “叮”

    “叮”

    伊凡能听的出来,这声音来自无数个方向,但节奏却出奇的一致,就好像战场上士兵刻意维持的步伐,这声音蕴含着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

    伊凡和艾琳两个人沿着小巷朝外走着,他们耳朵听到的这节奏声,也越来越清晰,快走上大街的时候,伊凡注意到一个细节——两个人的脚步竟然都在踩着这个节奏走。

    这让他忍不住想笑,但艾琳却在这个时候回过头,严肃的瞪了他一眼。

    伊凡在街道上,没有看到任何行人,也闻不到牲畜的粪便味道,更没有听见商人的叫卖,好像这里是他平常居住的法师区一般,不,这里比法师区更安静,虽然刚刚听到的金属声显得更大了,可伊凡觉得纳闷的是,这声音带给自己的安静感觉更强烈了,伊凡甚至能够在这节奏当中,听见自己的心跳——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开始忍不住跟着这节奏了。

    眼前是一条一眼看不到头的长街,路的两旁好像都是清一sè的铁匠铺子,路过第一家“店面”的时候,伊凡看到那黑sè的锻毡上,是红彤彤,正在被敲打变形的炙热铁块,一个满身大汗、**着上身的中年匠人正在卖力的用肌ròu的力量改造手中的作品,他的xiōng口就像鼓风机一般剧烈的欺负着,这让上面刺着的几何图案显得清晰无比,越过铁匠的身躯,伊凡看到地上是一大堆的制成品——那些都是刚刚成型,还没开刃的铁质长剑。4∴⑧0㈥5

    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伊凡的观察,对伊凡的经过和注视毫不在意,从他的眼睛中,似乎只手中那正在被敲打的炽热铁块,但伊凡似乎又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没在看。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伊凡想扭过头去再看清楚一点,但视野已经掠了过去,伊凡视野中出现了第二个铁匠,一样**的上身,刺青,手臂挥舞的频率,以及眼神。

    那眼神让伊凡想起了,之前自己曾经见到过的,那些拿着武器,走在路上的男nv老少,他们行军时一致的步伐,似乎跟眼前看到的,有很大的相似。

    伊凡低下头,一边回忆和思考,一边顺着铁匠们的劳动节奏继续往前走,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

    但其实什么也没明白。

    在两人快走到这条街道尽头的时候,伊凡看察觉到了一道主动的目光,他来自一间跟自己刚才见到的一模一样的铁匠屋子里,一位头发有些huā白的老人,不知道是不是一瞬间的错觉,伊凡觉得老人刚才在看自己的时候,一直保持的节奏似乎出现了偏差。

    艾琳拉了拉伊凡的衣袖,但伊凡没有察觉,好奇心让他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警惕。

    虽然老人脸上已经有了皱纹,但他的身躯看起来依旧强壮,手臂上的肌ròu充满了力量,手上的锻锤挥舞速度一下快似一下,好像他不是在打铁,还是在演奏一曲正在bī近**的音乐,伊凡注意到,在他身旁的一张椅子上,摆着一个手掌大小的jīng致漏dòng,里面装着细致的白砂,上层那最后一点白sè正在缓缓滑落,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那个铁块也正在逐渐被拉长,伊凡看到了一个粗劣的剑的形状。

    就在最后一粒白砂顺着瓶颈落下的瞬间,空气中,传来整齐的一阵“滋”的声音,眼前的老人正在把手中的长铁条伸进水中,那声音就好像铁条的呻yín一般,也代表了刚才那首曲子的结束,持续了很久的沉默被打破了,街道上出现了人们的jiāo谈,刚刚还在劳动的铁匠们想一窝蚂蚁一样四散开来,他们有的互相之间开着玩笑,笑骂,有的拿出水杯,仰天长灌,有的则拿出扇子,驱赶自己身上的炎热。

    眼前的老人随手把自己身旁的沙漏翻转了过来,然后他朝着mén口的伊凡招了招手,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衣着后,通过意识网对他问道“你们没有工作?你是想来学做铁匠的吗?”

    然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伊凡,又看了一眼艾琳,给出了答案“不,不行,你太瘦弱了,另外我们这里也不用nv人,nv人应该去织布生孩子。”

    伊凡生怕lù馅,没有搭话,只听艾琳回答了一句“不,我们只是路过。”

    ……

    经过一上午的“考察”,伊凡已经明白,他所见到的这座城市,是一个专mén负责加工武器的“工业城市”,整座城里面,三分之二的人都从事与金属冶炼、锻造有关的行业,而这些人的劳动方式,也跟伊凡之前亲眼见到的一样,属于“半控制”状态。

    根据艾琳的介绍,在这里,意识网从上到下一共分成好几层,刚才他们看到的,就是属于最底下的两层,大多数正在劳动的,被称为“出力者”,而刚才见到的那个老人,不出意外,应该是意识网最底层的管理者,大概可以理解成“百夫长”。出力者并不需要会任何技能,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只需要能够承担足够的劳动强度即可,在这里,百夫长才是工作的核心部分,如果是军队,一般由他们来掌握魔法,如果是生产,一般由他来掌握技能,安排生产与休息。

    艾琳的介绍让伊凡稍稍感到有些意外,刚看到那些铁匠的时候,他以为他们只是被jīng神控制的奴隶,可按现在这样看,这些平民似乎过得还不错……

    “是吗?”艾琳淡淡的说,然后搂住了伊凡。

    ……

    两人出现在一座丘陵的顶端,伊凡顺着艾琳的手指朝下望去,顿时惊呆了。

    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宽阔无比的大江,伊凡站在山顶极目远眺,甚至看不到这条大江的对岸,如果不是江水的平静,以及江边上的树木,伊凡几乎以为这就是海洋边上。

    就在这条宽阔的yù带旁,停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桨帆船,这些船横跨了伊凡所能见到的所有视野,在江边上的大都安静的停靠着,而在江中心的那些,船桨正在韵律的逆流向上摆动,在那些停着的桨帆船边上,横跨着一道道木板,无数,无数的人,就像蚂蚁一样,通过这些木板在江岸和船之间蠕动,无数的石块和木料被卸下,堆在江岸一旁,在离江边更远的地方,这些人以几十个,或者上百个人为一队,组织成密密麻麻,或长或方的小方块,这些小方块在那些堆积的原料,和远处庞大的建筑工地之间穿梭,那处原本是平原的地方,已经被挖出来一个巨大无比的大坑,站在伊凡的角度看,这个大坑就好像大江旁边被硬生生掏出的一个巨大漏斗。

    在距离伊凡他们山脚最近的地方,伊凡清清楚楚的看到,许多扛着石头的人走着走着,不自觉的就tuǐ软倒下了,而之后,也再没有看到这些人站起来。伊凡注意到,在这些方阵前面,始终有一个人,不参与任何工作,只是在一旁闭着眼睛,好像他是一只特殊的蚂蚁。

    “他们在挖什么?”伊凡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艾琳坦率的说,“皇帝的想法千奇百怪,他做过无数的好事,也有无数的荒唐,他曾经在一个位面用魔法联通了大地与海洋,想看看究竟是海洋浇灭岩浆,还是岩浆煮沸大海,他曾经建造过世界上最高的高塔,也挖过最深的深井,这个大dòng——也许是当水库用,也许是墓xùe,也许是一个矿dòng,也许,也许他什么都不是,只是皇帝觉得在这挖个dòng好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想,总是可以发动无数人去做,而至于怎么做,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内容。”

    伊凡眼神复杂的看着下面的“施工现场”,看着那些方阵移动过后,残留在地上的黑点,他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什么也没说的出来。

    “如果他只是想打造几把剑,或者种点粮食,那他不会介意平民成为幸福的农夫和铁匠,许多由他统治的位面看起来确实像田园牧歌,”艾琳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了,说话的声音冷的像一块冰,“但如果他有朝一日想要看看天堂是什么样子,也同样不会介意用骸骨堆砌出一条通天之路。”

258 战争

    第二天,应伊凡的要求,两人来到了jiāo战区,按照艾琳的说法,这里属于“比较安全的区域。[本章由为您提供]”因为这个位面的法师都已经基本上逃的干净,剩下抵抗的,都是一些不甘被奴役的平民,作为法师,只要不引起注意,被围攻,他们两个在这里有一定的安全保障,而且不需要像在沦陷区一样小心翼翼。

    他们出现的地方是一座目前还算安全的城堡,准备出城mén的时候,伊凡注意到,城mén口驻守的士兵们身上还穿着带血的锁子甲,箭楼上的弓箭手眼神警惕的看着城堡的每一个方向,不过最让他费解的是,他看见一些士兵正拿着大锤砸内堡的石头墙,而最外面那道城墙只有两人多高,出去的时候,他问了艾琳,艾琳说,那是因为那里太坚固了。

    “太坚固了?”伊凡不明白。作为防守者,城堡不是越坚固越好吗?

    “内堡太坚固,那很有可能就为敌人所用,”艾琳边走边说,“在这里,城堡不是消耗人命的工具,只是一种用来消耗魔法的拙劣手段。但是现在,皇帝估计也不会在乎那点魔法了。”

    两人没有惊动当地的守卫,用艾琳的话来说,这些守卫已经是惊弓之鸟,因为法师们早已经离开,任何魔法迹象都会被认为是入侵,尽管他们没有恶意,但还是不节外生枝的好。

    两个人随便在野外找了一个没人住的不起眼的小木屋,在钻进去之前,艾琳顺便给伊凡做了一个科普。

    “皇帝的统治,你可以把它看成是眼前的这棵树,”艾琳指着木屋旁的一颗十几米高的大树说,“那些最多的枝叶,就是那些出力者,树叶下面的细枝是百夫长,细枝连在稍粗一点的枝干上,那些是万夫长,相当于百夫长的百夫长,一般也是一方诸侯,不会像百夫长那样亲自参与劳动或战斗,再上面还有兆夫长,你可以将他们看成是国王,因为他们管辖的人口大约能抵得上一个王国,再上面是亿夫长,他们一般管理几个位面,或者一个人口众多的位面,而皇帝本人,则直接管理那几位亿夫长,越往上,人数就越少,直到最后……”

    艾琳指了指树,又比了比整棵树说“皇帝,真正的,唯一的,所有人的最终主人,这棵树的全部,他不介意最顶层的枝叶长成什么模样,就好像他不会在意下面的百夫长是如何统治的,他需要做的,就是控制好自己手下所有的亿夫长,保证这棵大树有足够的营养,那就够了,至于这棵大树上,个别几片树叶的掉落……”

    艾琳随手摘下一片,轻轻掷在地上,走进木屋的时候,对伊凡说“毫无意义。”

    两个小时后,两人的空间之眼来到了一处战斗“前线”,看起来,这好像是一座正在抵抗中的大城市,但似乎又有些不像,或者说,战斗过程有些异常。

    城市的外面四处围着如cháo水一般,身穿黑sè军服的皇帝军队,城市里面到处燃着冲天的火光,黑sè的烟雾在光天华日下缭绕,如同死神的舞蹈,无数的人在里面惨叫哭喊,空气中飘散着被烤糊的ròu味。

    不过这些并没有让伊凡觉得震惊,让伊凡感到诧异的是,这里的城墙上看不到一个士兵,城mén早已经dòng开,而外面的那支黑sè军队,却丝毫没有进城的打算,他们集体沉默的站在城外,好像一群静静观赏这出戏剧的观众,又好像是一群围着篝火踌躇不前的野兽。

    在这支黑sè的军团中央,同样生着几个庞大的火堆,不过跟城内的火势比起来,只是几团火星罢了,不断有士兵往里面加柴,跳动的火焰印在旁边一个举着火把的人脸上,给他脸上的笑容又增添了几份狰狞,伊凡这次不用艾琳提醒,就已经了解了城内火灾的来源——在火把的顶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空间联接不断的在吞噬火焰。

    伊凡在心里想着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面对,破坏魔法结构应该不难……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法的比拼,到了需要用战争来解决的程度,那归根到底也是量的对抗,一想到眼前这数万军队当中,就有数百名百夫长,也就意味着有数百名法师,而他们的jīng神力几乎用之不竭……

    伊凡觉得,一个月后,也许自己居住的那座城市,自己的法师塔,就会在这样一篇火海中,彻底成为灰烬。

    这个时候,城内忽然传来了响动,似乎是有人在高呼着什么,伊凡把空间之眼迅速移了过去,然后他看见,城内无数的房子中,不断涌出被烟熏得脸上漆黑的士兵们,他们在被烧成一片白地的废墟上集合,一个骑在马上的将军举起了一面黄sè的烧焦了一半的狮子旗帜,嘶哑的对他们的士兵们吼着什么,然后拔出他的骑士剑,一马当先朝着城外冲了过来,身后的士兵爆发出狂热的怒吼,跟在他们的将军身后,像一锅luàn粥一样朝着城mén口冲锋。

    城外静静伫立的沉默军团终于有了动静,伊凡没有看见任何旗帜和军官的指挥,但阵型却自发的展了开来,在骑马的将军踏出城mén的那一瞬间,无数的弩箭像蝗虫一样朝他涌来,把他和旁边的几名护卫,以及他们的坐骑统统shè成了刺猬,但让伊凡意外的是,后面的乌合之众并没有因为这一击而退缩,反而加快速度朝外冲了出来,而等待着他们的,则是城mén口呈半圆形包围的长枪阵……

    明明是攻城战,可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是守城的一方在攻城。

    接下来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沉默的士兵们如同机器一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他们倒下去的时候,甚至连闷哼都听不见一声,而对面的士兵们虽然叫喊的厉害,看起来也很英勇,甚至有一种同归于尽的狂热,伊凡不止一次看到有士兵从城墙上,拿着利刃往下跳,就为了在落地的那瞬间,能够带走几条生命,但他们往往在半空,甚至在城墙上,就会痛苦的捂住脑袋,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他们的血,会在几百米外,几名军官漫不经心挥动的剑上慢慢流淌。

    平民们管这叫影子剑,因为这剑就像影子挥出的一样,根本无法抵抗。

    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

    艾琳告诉伊凡,在军队中的战斗情况下,军官百夫长,对手底下的士兵,往往都是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控制,就好像工作时候铁匠百夫长对铁匠们的控制一样,在这样的高度控制下,士兵们几乎连本能都丧失了,他们会受伤,会倒下,但却绝不会因为恐惧而逃跑,可能在他们的思想中,他们或许会恐惧,但逃跑,却不是他们能够做到的,他们唯一的自由,就是对眼前的敌人挥剑,或者在百夫长控制下,对敌人挥剑,不管面对的是刀剑,还是魔法,他们决不会退缩。

    “城市中的那些守军也许原来就知道,包围城墙是徒劳的,他们想把战斗拖到巷战,因为那是大军团的劣势,但他们也绝对没有想到,能够穿透城墙的,不仅仅是人,也可以是火焰,不过即使想到了,也没什么用,如果攻城时人手折损太多,军官们不耐烦,甚至可以直接用岩浆淹没这座城市……算了,别看了,这样的失败,我们已经看了数百年,不会有意外的,作为法师,我们唯一比他们幸运的是,我们还可以逃,他们只能选择誓死一战。”

    取消空间之眼后,艾琳和伊凡睁开眼睛,在离开战场数百里的地方,就这么互相楞楞的看着。

    “逃?”如果说伊凡原来对撤退计划还有一点好感,那自从在位面住了三天以后,他简直就有些绝望起来,“那样的生活,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吃饭的时候要注意动作,一不小心漫天的碎屑就会呛的你难受,喝水更是麻烦,只能放在空中用嘴巴去含,当然,最难接受的还是上厕所,每次清理都要确保足够细心仔细,清理过程还要冒着暴lù的危险,这感觉就像是偷偷在别人房间里倒马桶……

    “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选择投降,”艾琳面无表情看了伊凡一眼说道,“皇帝对投降的法师都比较礼遇,授予的官衔起码都在兆夫长以上,相当于国王了,而且也不妨碍你们做自己的研究,对法师的要求不过是……”

    艾琳指了指脑袋“这里不太自由罢了,你就当是把脑袋的一半租给国王,换个好地方住就好了,哦,还有,隔三叉五他会来你脑子里转转,跟你商量换个房间什么的……别看我,国王现在的样子比你帅多了。”

    伊凡没好气的看了艾琳一眼,以为她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后者却还不在乎的继续道“其实很多法师都走过这条路,不过后来……哎,反正你像乌龟一样缩在空间里,迟早也是憋屈死,跟自杀也没什么区别。”

    “换房间?”伊凡突然想起艾琳刚才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们那里的什么夸父什么吗?”艾琳说,“他跟国王互换意识,就是换房间咯。”

    看着伊凡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艾琳像是猜到了什么,又说“所以吗,我告诉过你,刺杀是别想了,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现在张什么样,你现在就在他意识网当中,也许,他现在注意到了你,突然你就变成他,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另一个人的灵魂会钻进自己体内,伊凡就觉得浑身发máo,他脸sè扭曲的问“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

    艾琳站了起来,拍了拍袍子上的土“所有你能想到的办法,我们都想过了,当然,还有一些可能你永远也想不到的,也有法师这么去做了,离一个月的时间还早,放心,你会看到的。”

259 投降的法师

    伊凡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夜空当中,一大一小,两个明亮的银sè圆盘,他有些惊讶的问道“那是什么?”

    “月亮,”艾琳说,“你可以将他们理解成,晚上出现的太阳,当然,他跟你世界的那个太阳一样,也是魔法制造的幻觉。书mí群2”

    这是伊凡第一次见过月光,他伸出手,看那银sè的光芒洒在手背上,他感觉不到丝毫温度,晚风轻轻拂过手背,闻着空气中满是麦酒和烤ròu的味道。

    “为什么?”伊凡不明白,“为什么要用魔法把这世界囚禁起来。”

    “据说每一个真实的世界都有许多看不见的危险,在有些地方,阳光带有诅咒,会让人患上不知名的几名,而另外一些地方,则有一些足够影响他们世界的星体,就好像你们那个传说中的父星一样。在这些位面,每当魔法的力量强到一定的程度,都会有类似夸父的法师出现,这一点都不奇怪。”

    “我还是觉得真实一点的世界好,哪怕它多灾多难。”

    “也许,这只是对法师而言,对大部分平民来说,他们渴求的,只是能够平安顺利的渡过自己的一生。”看着眼前的人群,艾琳似乎有感而发道。

    他们正在一座城市的广场中央,这里似乎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节日,在两人的周围,无数举着火把的人群载歌载舞,男人的胡须上流淌着酒液,nv人的头发上佩戴着鲜huā,小孩子吃烤ròu吃的满嘴流油,老人们眯着眼睛,抱着不知名的乐器,弹唱着根本无法听懂的歌谣。

    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他们的衣着样式各异,sè彩yàn丽缤纷,宛如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贵族,但他们看起来又是那么的相同,脸上的那些笑容,不用任何意识侦查,伊凡就能感受到,他们蕴含的情感发自内心。

    这看起来是一群幸福的人。

    如果不是艾琳事先提醒,伊凡恐怕根本不会把这样的世界,与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些铁匠,那些军人,那场战争联系在一起。

    难以置信,这里,竟然也是皇帝统治的区域。

    “皇帝按他的规则授予权力,他不强求他的帝国政令统一,他要的只是他控制的那些亿夫长绝对忠诚。不同的位面,甚至同一个位面不同的王国,采取不同的法律很有可能都完全不同,他不介意,只要这些王国能够完成他的意愿,只要他们的国王对他足够忠诚,这就是皇帝的全部要求。在这些国王当中,有些喜欢奴隶,有些喜欢效率,当然,也有些喜欢看到人民幸福……”

    伊凡看着眼前这群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又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些倒在工地,最后尸体被抛入江中的奴隶,还有那些铁匠在“工作状态”状态时候,那协同一致的敲击……

    “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借着皎洁的月光,艾琳指向远处一栋高起的尖塔,跟伊凡中的法师塔有点像,但在伊凡的位面,法师塔的顶端都是锥形,而现在他看到的,则是一根四棱尖柱。“这个王国的国王,一位兆夫长,正是一位朝皇帝投降的法师,我想,你应该有兴趣去跟他见上一面。”

    伊凡惊讶的转过头“你不是说,在沦陷区尽量不要引起别人注意,这是一种危险吗?”

    “是的,我是这么说过,”艾琳点点头,“但在我导师的面前例外,顺便跟你说一下,这里,就是我的家乡。”

    ……

    城市里的喧嚣,舞蹈,音乐还都在继续,但是当伊凡踏上塔底台阶的第一层时,却惊讶的发现,刚才还停留在耳中,那一切的声音都已经消失,伊凡疑huò的后退了一步,声音又出现了。

    走在前面的艾琳回过头,他听见她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她说“静音结界,我导师喜欢安静,这是他早年的一个小发明。”

    伊凡点头说“很不错的发明。”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法师塔的mén前,艾琳伸出手,轻轻的扣了几下,mén无声的打开了,里面如同月光一般的魔法灯光顺着mén照shè了出来,随后走过来一位年长的白胡子老人,他看了一眼mén口的伊凡和艾琳,伊凡能够察觉到到,他在他看到艾琳的时候,眼神在一瞬间绽放出的火huā,但这火huā如同烟huā一样,一瞬间,又消失了。

    艾琳主动朝他打了招呼“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就是布兰特吧。”

    “艾琳……你还记得……”老人说这话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背过身去,然而话说了一半,他又忍不住停住了,像是有些不舒服似的变了声调,“跟我来吧。”

    说完,他就径直朝着楼梯上走去,伊凡走在最后,在走上楼梯前,他看见地上有几滴cháo湿的水痕。

    两个人跟着老人,沿着螺旋形的台阶像上走着,而在一楼的那盏魔法灯,也随着他们上升的速度,如幽灵一般向上飘动,老人最终在前面停了下来,为两人打开一道mén,在艾琳走进去的一瞬间,伊凡听到他说“他们来了,爷爷。”

    房间中央的一张长桌上,一位跟伊凡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抬起头,信口回答“知道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艾琳,低头思考了一下,问道“据你离开,已经多少年了?”

    “六十二年,导师,”艾琳点头说,“我走的时候,布兰特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但现在……”艾琳回头看了一眼,那老人脸上的沟壑,却已经是一片汪洋。

    “时间能摧毁一切,”艾琳伸出手去,用衣袖温柔的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包括爱情,如果我再晚来几年,可能就只能看见你的坟墓了。”

    艾琳导师的话打断了这瞬间的感动“你不该来这的,艾琳,还有他。”

    伊凡知道这个他是指自己。

    “这是不是法师该来的地方,皇帝的dòng查力,超出你们的想象。”

    “是吗?”艾琳苦笑,然后转过身,看了导师和伊凡一眼,“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他为了他的同胞,我,仅仅是为了自己,而导师你……”

    艾琳在她导师对面坐了下来,正视着对方的眼睛“我听说,最近你一直都在等他,正如我离开时所说,你终于无法承受失去自由的痛苦,成了一名决斗者。”

    对面的年轻人淡淡一笑,目光炯炯的盯着艾琳“你还记的你临走时说的那些,我都快忘了,是的,正如你所言。”

    艾琳脸上却并没有喜悦,她接着又低下头,道“但你说的也没错,不断逃亡,毫无希望的战斗同样让人绝望,我这次回来,就是希望能够和你一样,和皇帝做一次正面决斗!”

    艾琳的导师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是我,你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么做是在自杀。”

    艾琳地下头,开始沉默。

    “我明白了,”艾琳导师点点头,“生命的漫长,比死亡更难受,你有权终止。时间能摧毁一切,即使是魔法,在它面前也微不足道。”

    然后他又转过头问伊凡“你呢?年轻的法师!艾琳说你是为了你的同胞,你希望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杀死他们的敌人,伊凡想说,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了解我们的敌人。”

    “敌人!?”艾琳的导师摇头,“你的敌人也包括我,我宣誓效忠于他。”

    “我也是,”伊凡脸上的肌ròuchōu动了一下,“但我们都清楚那是谎言,欺骗他,也欺骗自己的谎言。”

    “不,”艾琳的导师抬起手,伊凡感觉到他的施法动作,目标是自己,“这是真的,起码,现在是真的。”

    伊凡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你刚刚还在说,你要与皇帝决斗!”

    “是这样的,”艾琳的导师说,“如果你还在这里停留,那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伊凡似乎明白了什么“杀死其他的法师,能够增加皇帝对你的信任吗?”

    轻的导师摇头,他的眼神里有再明显不过的不屑,好像在说,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杀死敌人是我应尽的职责。”

    伊凡的神sè变得有些mí茫,他看了一眼艾琳,她没有任何表情。

    艾琳的导师放下手臂“回去吧,伊凡,作为一名法师,你实在太过年轻,而你的经历又告诉我,你在魔法造诣上天赋不浅。告诉你的同胞们,投降或逃亡,赶快决定。投降让人痛苦,逃亡让人绝望,不管是哪条路,尽快决定,尽快实行。”

    “我的出现不会让皇帝怀疑到你吗?”伊凡还努力想多试探一些内容。

    “不是就你一个人会撒谎,”艾琳导师瞥了他一眼,“而且,皇帝的忠诚标准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苛。”

    “你怎么知道……”我想象中的皇帝标准。

    “意识网中没有秘密,”导师说,“你这种反意识侦测充其量也就骗骗那些万夫长,记住,在皇帝面前,你不会有任何秘密,我个人可以给你一点建议,两条路,你适合逃亡。”

    伊凡还想多再问问题,艾琳的导师却直接对他摇了摇头,说“回去吧,眼睛看的越多,心就越绝望,逃亡的路上,需要有一点希望的火光,苦难的岁月才刚刚开始,珍惜剩下的这二十多天。”

    说完,艾琳导师一挥长袍,伊凡眼前一黑,等明白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站在了自己的房间,眼前那张画着数轴的卷轴上,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点,整张卷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最前面的三个,他已经看到了,,,……

    这是一条逃亡之路。

260 “挖洞”技术

    当先行者1036回到自己的家时,他看见院子里,儿子正在往院墙上凿刻他的名字,他忍不住心里一酸——他一定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出发的时候,自己也以为此去就是自己生命的尽头,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够有回来的一天。3∴35686688

    根据兆夫长的律法,所有失去劳动能力的人,除了怀孕的fùnv和15岁以下的小孩,除此之外,不管是老人还是残疾,都将会用魔法送去陌生的位面,履行先行者的职责,如果他们能够或者回来,并带回足够好的消息,他本人将会获得一个万夫长的名额。

    先行者1036他将这个名额给了他唯一的孙子,他生命的烛火已快燃尽,本就是将死之人,已经用不着làng费名额了,能在生命最后尽头为皇帝,为子孙尽到最后一点贡献,已经是他不敢想象的幸运。

    一想到,在占领那个位面之后,自己的孙子就会成为一名人人仰视的万夫长,手中掌控魔法的力量,1036总是会觉得莫名的jī动。

    1036已经观察过,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位面,经过魔法改造,阳光温暖舒适,四季分明,土地féi沃,是个适合种粮食的好地方,他孙子将会成为那里的一方领主,无数的农夫将会为他耕种,每一年,他们将会产出比之前更多的粮食,以获得兆夫长的信任和继续统治的权利,他们的姓氏将会刻在一座高塔之上,随着皇帝的统治,永远流传。

    1036没有指望法师们投降,因为他知道这个可能xìng很低,如果这不是来自皇帝的命令,在发现后的第一天,他就会回来通知兆夫长,动员军队了,说实话,那些法师的死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甚至讨厌那些法师,讨厌他们莫名其妙的高傲。

    意识网虽大,但只容得下一个自由的意志。

    ……

    逃亡就像是一场无期徒刑,从一个牢房,换到另一个牢房,唯一陪伴着你的,是时间,唯一折磨着你的,同样也是时间,羊皮卷轴上的位面坐标,就是牢房的mén牌号。

    酋长最终的命运,伊凡不得而知,在一个月之期的前一天,九成以上的法师,包括伊凡,都已经顺利的转移,而酋长则属于那剩下的一成,伊凡希望导师能够像艾琳导师一样,选择投降,但他也知道,这仅仅是希望。4∴⑧0㈥5

    逃亡过程中的绝望,也许很难用语言来描述,甚至是通过意识网旁观记忆,旁观者也很难有类似的共鸣,在不同的位面之间穿梭,在许多人看来还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只有一个细节,也许可以让在场的人稍微了解一些,艾琳导师所说的绝望,是什么样一个概念。

    原先位面的陷落,只是一个开始。

    仅仅三天时间不到,位面就已经被入侵者找到,用艾琳的话来说,使用圆周率作为位面坐标,只有两种情况——一就是原先的位面足够强大,不担心有入侵危险。二就是创造位面的法师还根本不知道位面坐标保密的重要xìng。

    很不幸,伊凡他们是第二种。

    丝毫没有经验的法师们很快就主动和自由意志联盟取得联系,对于他们的加入,自由意志联盟表示的欢迎,并派出一名法师给予他们接应,刚刚见面,这名法师就给了眼前这群人由衷的建议——不要集体抱团,尽量分散人两三个人的小团队,因为自由意志联盟的避难所,就是专mén为两三个人使用而设计的,后来伊凡才知道,原来像这样的小型位面,就被称之为避难所。

    而这名前来接应他们的法师,则是这些避难所的制造者,他不愿意透漏自己的名字,只称自己为“空间大盗”,他这次来,需要做的任务,就是培训所有的法师,学会他们以后必要的魔法——空间切割,制造适合生存的避难所。

    “每年,我们都要从皇帝的位面中,盗取相当于上百个避难所的空间,同时,也会从那些尚未被占领的位面中,切割上千个空间,我们的战略相当简单,那就是将大的位面化整为零,既然我们正面无法抵抗,那就把自己好好的藏起来,就好像一群擅长挖dòng的兔子。”

    这是这位空间大盗的原话。

    而从此之后,伊凡的生活,也彻底成了空间大盗口中,兔子一般的生活。

    大部分时间,法师们都躲在地下,躲在属于自己的避难所当中,紧张的竖着耳朵,警惕任何可能的入侵,如果有一丁点的异常,他们就会迅速的用早就准备好的位面传送转移。

    这这个过程当中,他们也要丝毫不懈怠的挖dòng,也就是寻找,或者切割出其他的避难所,越多越好,俗话说,狡兔三窟,每一个自由意志联盟的成员,起码都控制有三十个以上的避难所。

    挖dòng,随时准备逃跑,这就是逃亡法师的生活。

    而作为一群不合格的兔子,伊凡他们无疑需要经过培训,两大技能,他们只会一个,逃跑,但如果没有藏身之处,谁都知道,兔子一定躲不过猎鹰的追捕。

    避难所的制造,总结起来,实际上只需要两个要素,一定量的空间,新鲜的空气,如果可能,再加上一定量的光照,其实后两者是同一个意思——一条与外界维持的通道。

    那时候,还是伊凡第一次接触空气的概念,也是第一次知道,空气并不是无条件存在的,在许多位面,不适合生存只是因为两个原因——那里太大,那里没有空气。

    空间切割是一项无比复杂,而且需要经验的魔法,一般来说,法师需要通过三到五年的时间,才能够熟练掌握这个魔法。

    按照自由意志联盟的标准,只有学会了空间切割,才算的上是一名真正的独立法师。

    空间的获取并不算难,因为有许多只有空间,而没有空气的位面存在,在自由意志联盟,这样切割下来的位面被称之为“黑避难所”,一般用来作为仓库储藏物品,真正难搞的是空气。

    空气,特别是能够保持新鲜的空气,一般只存在于足够大的位面当中,多年的逃难经验,和一些相关的实验,已经让法师们多少了解了一些——植物,特别是受光照shè的植物,是制造空气的来源,在一个普通的密闭避难所当中,如果没有植物的存在,里面的空气最多只能供给一天不到的时间,但如果在这个位面里放上容器和土壤,种上植物,并想办法给予光照,那空气有时候可以持续一周,甚至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这个实验听起来很振奋,但仔细研究却不难发现——这个好处只存在于理论上,光照的获得,难度比起空气,有过之而无不及,照明术的本质就是一种空间魔法,并不是用来产生光,而是从某处借来光,而事实上,大部分最终的光源,都来自那些较大而且完整的星球位面,而这些位面大部分又都处于皇帝的统治。

    即使有一部分已知的位面存在这样的条件,但法师们也都不乐意依靠这些来源——每一个人都明白,皇帝迟早会找到这些位面,与其到时候再仓促的更改,不如现在就找一个稳定的敌后根据地。

    农田里的兔子第一个学会的就是偷萝卜,而法师们第一个要学会的,就是偷空气和光源,这需要一点经验和兔子特有的小聪明。

    法师们会像猎人放置陷阱一般,jīng心的选择魔法出口的位置,在那些皇帝统治的位面当中的荒野,有时候人们经常可以看见空中悬浮着不起眼的,如苍蝇大小的黑点,有时候是孤立的几个小点,也有的时候,这些黑点看起来密密麻麻,好像夏日臭水沟上面盘旋的蚊虫,如果有人拿东西遮住黑点上空的阳光,不用多少时间,就会发现这些黑点会自己移动,好像有生命一般——这些黑点,就是法师们偷空气和光源的出入口了。

    尽管皇帝的手下可以根据这些黑点找到相关的联接位面,但他们一般都不那么做——一般来说,稍微有点经验的法师,都会把这些最终的出入口,先联接到一个陷阱位面当中,正如艾琳之前所说的,这些陷阱位面可能根本就不适合生存——比如最简单的,把空间造的只有一个脸盆大小,除了法师需要的光和空气,其他东西根本无法进入,强行进入只会把自己挤压成一团浓缩ròu酱,这些陷阱位面就好像一个过滤器,给法师带来生存保障,滤去危险。

    这种生活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看到这些片段的时候,林泉甚至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猫和老鼠的画面,而法师们所扮演的角sè,无疑是每战必胜的杰里。

    但或许对于切身住在里面的法师来说,或许并不如旁观者看到的那样舒适惬意。

    就伊凡自身来说,最大的困扰就是时间感,从他的记忆力也可以大概看出,在他正式逃难之前,记忆还有清晰的时间脉络,但是从逃亡开始之后,那段占了他生命大部分的时光中,他的记忆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支离破碎,面对每天见到的重复的场景,没有周围的事物作相对时间的对比,处在这样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中,度日如年是最真实的写照。

261 逃难生活的片段

    伊凡睁开眼睛,打开了照明术,刺眼的阳光晃的他眼睛发疼,这疼痛让他感觉稍微清醒了一些,是中午。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该吃午饭了,他这么想着,脑中闪过一个很熟悉的数字,,空间之手。

    他盯着自己手,愣愣的看了半天,几乎麻木的大脑才迟缓的反应过来,魔法失效了。

    他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失效?仓库暴lù了吗?伊凡一直以为17是他的幸运数字,看来它还是不够幸运。

    仓库没了,也就意味着食物没了,两个位面之间的坐标是如此的接近,看来,这个避难所也已经不能呆了。

    伊凡不知道,这是自己制造的第几个避难所,正如他不知道自己具体年龄是多少岁一样,是三百,五百?无所谓。

    腹中的饥饿提醒着伊凡,现在该是他出去觅食的时候了。

    这是一项危险的举动,但是在伊凡看来,这却是一种难得的福利,他巴不得天天出意外,出去才好的。

    “最好出mén就碰见皇帝。”伊凡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每天早上起来,他总会发上这么一大堆牢sāo,最开始的时候,这些牢sāo只是脑中的一个念头,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念头就像手指缝里的沙,越漏越多,直到现在,每天睡醒之后,他都要对着空气骂上一个多小时。

    刚开始他骂皇帝,后来,渐渐的,开始骂自己。

    “愚蠢!”他释放出一个空间之眼,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眼睛,骂道,“根号17,自以为是,你蠢得把敌人想的跟你一样蠢!”

    他垂头丧气的低下脑袋,承认这来自自己的侮辱。

    是的,没有了,他早就知道不该用这么简单的数字的,他应该随便挑一长串的数字,最好超过100位,然后随便给这串数字表上小数点,把它当做坐标,然后huā三天时间牢牢的记住他,这样也许就能一劳永逸。

    也只是也许,虽然这样做的结果是自己每次施法需要huā上几分钟时间来构建,因此带来的危险xìng一点也不比前者小。

    想到这里的时候,伊凡想起了自由意志联盟的一个笑话,一个史上记忆力最好的法师,他给自己设了一个超长的密码,超过一千位,为此,每次施法他需要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回忆构建魔法,最后有一次,他构建时候记错了一个小数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e^看

    你想要家安全,那你回家就不安全。

    你想要回家安全,家里就不安全。

    这是一个无解的悖论。

    大约是在伊凡一百多岁的时候,皇帝成立了一个专mén针对逃亡法师的组织,被称之为“铁铲”,取这个名字的意思大概就是,像一把铁铲一样,将法师们挖的这些兔子dòng全部填平。

    每隔10年,自由意志联盟内部,都会做一份安全位面的报告,这份报告就像之前伊凡拿到的艾琳导师给的坐标一样,标出所有目前未被发现的位面,伊凡记得以前,这份报告上的安全坐标可以写满整整二十几页,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厚度变得越来越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内部的固定jiāo流也取消了,伊凡现在手里的这张,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四十年前拿到了,只有薄薄的三张,而伊凡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些坐标上,冷静的划上叉。

    回忆和发牢sāo没办法止住腹中的饥饿,伊凡决定出去走走。

    “出mén碰见皇帝。”他再次诅咒自己。

    他打开一张羊皮卷轴,浏览了一下上面记载的,“可能安全”的位面,选了一个看起来最顺眼的数字,距离这里的相对坐标,大概是17147+1917,两个分数相加,一般来说,这种坐标一般意味着中间有一个跳板位面,但伊凡不想去尝试。

    皇帝的手下,曾经有许多好奇心过剩的施法者想去看看这些位面里面究竟是什么,然后……他们就没有然后了。

    每一次出mén都是一次赌博,在施法前,伊凡想起,苹果死之前的那个晚上,他跟自己这样说道。

    活着就是赌博,苹果不喜欢赌博。

    自己也不喜欢,但是比起死,伊凡觉得,赌一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伊凡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第一站在记忆中是一个原始位面,一百多年前,自己在这里看见一群黑皮野人拿着长矛狩猎,现在,他看到的也是一群野人在狩猎,只不过皮肤白多了,见到他们,伊凡情不自禁的lù出了笑容,也许他们当中,有另一个酋长也说不定。

    皇帝不喜欢的东西,就是法师们喜欢的。

    这群野人看起来像是正在围猎一群溪边的野牛,在他们的首领准备掷出手中的长矛时,伊凡出现了。

    没有任何征兆,野牛随着伊凡的手指,一头接着一头痛苦的倒下,这诡异的场景让所有野人都吓得跪倒在地,伊凡走到头领的面前,和蔼的告诉他,他是代表死亡的神仙,他需要食物,很多,很多,大量的食物,这些野牛麻烦他们帮他烤好,风干,三十个日月之后,他会回来,希望到那个时候,他们能够建起一座石台,将更多的食物摆在上面,越多越好,作为祭祀,如果他们不能让他满意,那他全部部族都会被愤怒所毁灭。

    这是威胁,也是勒索,这是强盗的行径,这是……

    无所谓,对于自己心中的那点残余道德,伊凡无所谓的撇撇嘴,活着,这是他首先要做的事情。

    第二站是一个文明世界,因为这个原因,伊凡观察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最终,一场大型宗教祈祷仪式让他放下了心——宗教的存在最能说明一件事,这里没有魔法统治者的存在,因为魔法统治者不需要平民的信仰,如果他有意识网,他需要平民们帮他劳动,如果没有,那他需要平民们帮他思考。

    宗教是一种多余。

    他出现在他们宗教仪式最显眼的一处高台,刚刚还在嘴里念叨着什么的人群互相立刻出现了小声的议论,伊凡看见远处有人拿出了弓箭,对准了他所在的方向,一些人甚至拿出了不知名的铁皮管子,通过空间之眼,伊凡看清楚那些管子里装着金属弹丸,还有不知名的黑sè粉末。

    伊凡把这两者都列入了防护结界的防御目标,然后他抬起了手,心里琢磨着从这个位面要点什么好。

    人群忽然变得死一般的安静,一个胡子huā白的老者站了出来,指着雕塑上站着的伊凡,颤声问道“伊凡?法师伊凡?”

    伊凡仔细看了这个老头一眼,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上次他来这个位面的时候,还是一百多年前,一百多年,应该没人记得他了吧。

    但伊凡还是点了点头。

    “是你,真的是你,”老头jī动的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以头抢地,“神!你终于来拯救我们了吗?”

    伊凡简直是莫名奇妙。

    半晌之后,经过一番解释的伊凡才明白过来,一百多年前,他到这个位面用金子购买食物储备(那时候真善良),透漏了关于皇帝和法师的信息,在他离开之后十几年,又有几名其他的法师经过,验证了伊凡的猜测,他们的魔法被视为神迹,伊凡所说的入侵,也成了宗教的基础,伊凡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一句随口提醒,竟然成了这个位面无数人心中的噩梦,甚至以此为基础,形成数千万人的统一宗教,伊凡一开始被他们称为先知,预言者,到后来,竟然直接以神相称。

    伊凡当时出现的时候,这位老人还不到15岁,但伊凡所说的话,所使用的魔法,他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但这些“意外之喜”只是让伊凡徒劳的笑了笑,他无奈的告诉老人,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不是救世主,如果把皇帝比作沙漠,他只是一粒不起眼的沙子,他帮不了他们。

    伊凡没告诉他们的是,这次他出来,是因为“dòng”里没吃的,饿的受不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长跪不起,一些人更是磕头磕的血都出来了,一位身穿紫sè华丽长袍,头顶一个黄金王冠的人甚至走进了来,抱住伊凡的脚,让他无论如何帮帮他的国家,帮帮他的臣民。

    但伊凡真的帮不了他们,这个位面的坐标很简单,相对于上一个沦陷的位面,该死的黄金比例,这么明显的坐标,一百多年还没暴lù,简直就是个奇迹,铁铲不是生锈了吧。

    可是自己的仓库刚刚才被铲掉……

    伊凡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虽然神情惶恐,但每一个人脸上都血sè充足,看起来生活应该过的不错,周围的站着的士兵眼神紧紧的盯着自己,看起来刚毅有力,说明jīng神状态也不错,再看看四周的建筑,端庄典雅,很有一番大家风范,最后伊凡看到了广场上那尊雕像,一个人伸出右手,做打响指状,眼神凝重忧郁……这家伙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该死,这家伙就是自己!

    作为一个平民国家,这个位面应该算是治理的相当不错,甚至比起伊凡见过的一些法师国家,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这毫无意义。

    伊凡知道,像这种完全没有应对魔法部队经验的位面,只需要皇帝军队最底层的一名百夫长,就可以把整个位面搅得腥风血雨。

    别说他们的铁管字只能shè出金属弹丸,就算里面能shè出一条龙,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他们生在这个位面,就已经注定了命运。

262 平淡的绝望

    第三站的国家是……又忘了。书mí群2

    这些记忆来自五百多年前,平民很难想象这个时间的距离到底是什么概念,时间将许多东西都彻底稀释了,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让让大脑都懒得工作,在伊凡的记忆中,残留的,只是一些让他印象深刻,支离破碎的画面,这些画面看起来杂luàn无章,但总结起来可以分成三类。

    在沦陷区,大多数时候看到的,都是面无表情,统筹一致正在工作的人们,他们以不可思议的共同协调,进行着一致的劳动,农田里,农夫挥舞锄头的动作都是一致的,一开始,伊凡认为那些劳动者一定很痛苦,事实证明他还是太想当然了,人们很欢迎这种被控制的劳动方式,劳动过程中完全体会不到应有的痛苦,对他们来说,那段劳动的时光只是一片空白,他们借出自己的身体和时间,直接享受一部分劳动果实,他们说意识网就是天堂,他们由衷的拥护皇帝的统治。

    原先伊凡看到的那种没有效率的奴隶制,正在逐渐的衰退——那些奴隶主万夫长的工作效率,明显比不上这种缓和的控制方式,暴力只会让平民心生不满,许多奴隶主万夫长甚至被起义的奴隶们杀死,然后兆夫长会派来另一位万夫长,起义的奴隶们则欢喜的过上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法师们管这些平民叫“半机器人”,当然,在那时候他们的语言中,机器人的意思还是很本质的,他们每天一半以上的时间都不由自己支配,工作十小时左右,剩下的那段清醒时间,则尽情的挥霍他们的劳动所得,酗酒,赌博,去找妓nv……

    他们不喜欢学习,学习是一种主动技能,可能他们的字典里,连主动这个词都没有,皇帝似乎也不认为有给这些人普及教育的需要,所有的位面,都没有学校这个机构存在,他们就是一些天生用来工作的机器,或者说,动物。

    平民的肮脏卑贱,在这些机器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也有那么一部分人,一部分略有“好奇”和“野心”的人,不愿意接受这种命运安排的人,皇帝会给他们机会,他把这些人集中到一起,让他们学习技艺和知识,他们会成为未来的百夫长,或者万夫长,成为统治阶层的一部分。[本章由为您提供]

    所有的人都对皇帝的统治感到满意,不喜欢劳动的可以jiāo出自己的身体,希望证明自己的则可以通过控制其他人来实现自己的理想,所有人的需要都得到了满足,伊凡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外力干扰,皇帝的统治将如同他的寿命一样,持续永远,永远。

    如果说沦陷区已经渐渐成为平民的天堂,那么在jiāo战区,则是平民的地狱。

    皇帝的军队战无不胜,平民的军队每战必败,尽管平民的勇气和智慧已经发挥到极限,伊凡亲眼见过许多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手段,在一些位面,他们用会爆炸的黑sè粉末来制造会爆炸的陷阱,他们在自己城市的水源里下毒,甚至伊凡见过他们制造有毒的空气,想与皇帝军队同归于尽,然而这些细节最终还是不能改变大局,即使他们侥幸获得了一次胜利,消灭了一只万人队,皇帝紧接着就会派来十万,皇帝的军队就好像那大海里的水,源源不断,永不枯竭。

    失败者会绝望的烧光他们建设的没一间房屋,砸毁他们所有的艺术品——他们不愿意把这些留给他们的敌人,他们认为这些像机器一般,像牛马一般活着的人,不配拥有这些。

    在一些比较关键的位面,有时候自由意志联盟也会组织起愿意战斗的法师,与平民们配合,对皇帝的军队进行阻击,一般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战争。

    在魔法的战争中,没有排成阵列的厮杀,也没有任何的战术方阵可言,在战斗之前,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结果,平民们唯一能够看见的,就是空气中如同幻像一样,不断出现,又不断消失的人影,还有刀剑的寒光,每一个人都在尽力的追逐自己的目标,又同时在被其他人追逐,如果有人从空气中突兀的显出身形超过2秒,那基本上说明他已经接近死亡,经常有时候,还会看到两个人,甚至三四个人叠加在一起的身体,他们的血ròu牢牢的互相锁定,但都成了杀死对方的工具,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战斗最jī烈的状态下,是几个人同时选中了一个点传送造成的。

    有的时候,伊凡也会见到,一些被仇恨左右,最终失去理智的法师,最终成为毁灭世界的恐怖分子,他们会来到jiāo战区或者沦陷区,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在没有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联通大地和空气,届时,天空中会出现一朵,几朵,甚至十几朵放shè状的眩光夺目的“太阳”,用不了多久,地面生活的人们就会发现,这太阳给大地带来的不只是光和热,还有无数如雨点大的液滴——岩浆!这雨点被称之为血雨,火雨,或者称,灭世之雨。

    在这些悲惨的位面,大量的植物会开始燃烧,空气很快就变得无比酷热,海洋、湖泊和河流开始沸腾,被滴到的人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这血雨会将他们的血ròu之躯变成一坨黑乎乎的焦炭,一般情况下,如果一个小时之内,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个魔法通道,那之后也没有拯救的必要了——一个小时后,整个世界的空气都会被剧烈加热到无法呼吸的温度,整个位面的植物和森林基本上都会被燃烧殆尽,河流被蒸干,海洋变成了一个冒着蒸汽的大澡堂,不论是农田还是城市,将会被厚厚的岩浆层覆盖,石头城堡先会融化,然后冷却,整个大地会成为一整块分不清彼此的大石头,这个位面将会成为地狱。

    一百年,五百年,甚至一千年,被毁灭的位面将不复有生命的气息,即使切断了这个魔法的通道也毫无意义,空气中的硫磺味道永远不会散去,气候会迅速变得炙热或寒冷,空气会变得无法呼吸,没有任何活物能够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这些法师被称之为灭世者,是皇帝和自由意志联盟共同的敌人,平民们管他们叫地狱使者,称他们为魔鬼,在和平的时候,平民们祈祷灭世者不要到来,而在绝望的时候,伊凡听的最多的,就是人们发自内心召唤灭世者尽快出现……

    截止三百多岁的时候,他所记录到的适合生存的大型位面(不算避难所),一共为三百多个,其中接近一半是皇帝的领土,一小半已经暴lù,处于jiāo战区,在这两百多个位面当中,被灭世者毁掉的,已经超过了5个。

    皇帝对法师的格外的宽厚优待,也不是全然没有理由的,伊凡相信,如果全自由意志联盟的法师每一个都成了这样的疯子,那这世界早就安静了。

    在这些位面当中,最平静,最幸福的,大概就是那些还不知道皇帝的存在,完全没有恐惧,享受他们生活的位面,在那里,伊凡看到,王国之间还有闲心互相打仗玩,那些位面的法师也和之前的法师议会一样,一无所知,伊凡经过这些位面的时候,还经常能够收到款待,他们称伊凡为位面旅行者,殷切的向他打听有关其他位面的故事。

    伊凡什么也没跟他们说,说了又怎样?平添恐惧罢了。

    跟着伊凡一起逃亡出来的那些法师,失去联系的已经超过了大半,伊凡希望他们只是“挖dòng”挖的太远了所以无法联系,但是苹果的自杀,让他意识到,并不是每一个法师,都有足够坚强的,活下去的意志,如果有一天,自己被bī到尽头,即所知的所有其他位面都成为沦陷区,他相信,用不了几年,他一定会在避难所里发疯的,他甚至不敢肯定,最终无法承受的自己,会选择自杀,还是索xìng成为灭世者。

    活的越长,他对自己就越缺乏信心,没有人是天生的疯子,都是被bī的。

    逃亡的生涯中,大部分时间,伊凡都理智的选择呆在自己的避难所当中,但在一些jīng神状态实在不太好的时候,他会去那些安全位面,过上几年“稍微正常”的生活,有时候他会选择去体会几年“神仙”生活,也有的时候,他选择像隐士一样,为自己建一座高塔,回忆一下自己的“年轻”时光。

    这就是他四十多岁,到三百多岁之间的生活状态。

    伊凡把自己的这段经历,称之为成长期,在这段时间,他的jīng神状态是mí茫而无目的的,如果说,在逃亡之前,他还坚持相信点什么,还有一点年轻时盲目的乐观,那在之后,他只相信自己和真理。

    两者都是真实而冰冷的,而且确凿无疑的存在,明白这一点并不能让伊凡的jīng神状态有所好转——这两者是互相矛盾而且冲突的。

    什么是真理?这个世界的运行就是真理,但毫无疑问,他本人是厌恶着这个世界的,或者说,他厌恶皇帝,不,其实也不是厌恶皇帝,应该说,厌恶魔法。

    没有魔法,就不会有意识网,没有意识网,也不会有皇帝。在平民的世界,皇帝的力量再强,也不过区区数百年,一个帝国再大,也不过一个位面,这代人没有希望,还可以指望未来……

    但是在这里,伊凡看不到未来。

    这样的jīng神状态一直持续,直到,他看到一次决斗。

263 决斗者

    食物问题始终是每一个法师需要考虑的一个大问题,在那些和平的位面,随处可见一些法师以宗教为名,用固定时间的施法,来换取信徒的一些供奉,当然,也有许多法师比较直接,他们会像强盗或者小偷一样,去偷窃平民们的食物,有时候,当一个法师被“包围”之后(包围意味着他所掌握的全部位面都已经被占领),也会冒险偷那些沦陷区的皇帝库存。「域名请大家熟知」

    伊凡属于比较幸运的那一部分法师,在他探索到的位面中,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属于暂时安全区域,这也许和他在数学方面的比较有兴趣相关,寻找其他位面就好像一个数学猜谜游戏,有的法师穷尽百年之功,有时候也比不上另外一些人灵机一动。

    黄金比例,素数,素数开根,规律数字组合,穷举,星球直径,半径,周长,面积,星球与太阳的距离,物体下落的加速度……

    看似神秘的位面坐标,在伊凡看来其实也有它一定的规律,正如导师所说的,最初的位面创造者总喜欢用象征永恒的数字,而大部分的大位面创造,都发生在皇帝崛起之前,寻找它们虽然不容易,但也没有感觉太难,平均每五六年,最多不超过十年左右,伊凡都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发现一个全新的世界。

    据说皇帝手下的数学研究院发现的更多,但幸运的是,大部分发现都不与伊凡的发现重合,位面的世界在伊凡看来,即是数学的世界,伊凡希望自己的研究方向离皇帝的数学院越来越远,最好永远不要重合。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罢了,就算皇帝不找他,他也得随时去找皇帝,如果一味缩在避难所里,对对手的情况一无所知,那总有一天,自己会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会被铁铲挖出来。

    所以,每个几年时间,伊凡都要想办法,去皇帝管辖的领地,与其他自由意志联盟的法师一起,去绑架一两个兆夫长,甚至直接是数学研究院的平民成员,来探听最新的数学研究成果,他们会选好目标人选,伪装成平民,在对手全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近,一般选在对方睡觉的过程中,在一瞬间破坏对方身上纹着的法阵,断开他与意识网的联接,然后带着他一起,回到自己的避难所。

    这些人一般都非常死硬,对皇帝的忠诚可以说是高于一切,但在法师面前,所谓的忠诚,不是一种品格,而是一种能力,忠诚是需要意志支撑的,在面对强行意识搜索的时候,大部分宁死不屈的人,最后都成了他们不敢想象的叛徒,据说,最早的意识决斗,就是产生于这种强行“拷问”过程中,在面对一些特别死硬的平民时,法师们强行施法后,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jīng神损伤,甚至观念改变,当时法师们以为这只是一种副作用,直到最后,一名投降的,已经做到亿夫长的法师,用这种手段向皇帝开战,大家才意识到,这种手段不仅是一种防守手段,也可以用于进攻。书mí群2

    亿夫长这个层次,是和皇帝直接相连的,也就是说,真正属于皇帝的意识网,其实就只百人不到,在皇帝的统治结构中,所谓的意识网,其实是由无数个一百人左右的小意识网联接而成,皇帝控制一百个不到的亿夫长,亿夫长控制一百个兆夫长,以此类推,在这个结构下,意识网会随着数量扩张,产生的jīng神反馈影响被极大的削弱了,或者说,都被大大小小的万夫长、百夫长之类分摊了。

    意识决斗的本质,其实就是强行使用jīng神类魔法,施法目标自然产生的反馈,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容忍其他意识与自己共用一个大脑,伊凡曾经听说,有那种刚学习魔法的年轻法师,尝试用这个魔法去控制比他们年龄还大的平民,最终却被平民反向控制的故事,这大概是意识决斗威力的最初体现,在一些其他的位面位面,他了解到法师可以用这种方法控制动物……伊凡相信动物所产生的抵抗,一定会比人小上很多。

    据说在皇帝的亿夫长意识网当中,共享的比例超过五成,那也就意味着,意识之间本来就是互相“接触”着的,如果想进行意识控制,只需要主动“加把劲”就可以了。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在经历那次亿夫长刺杀之后,皇帝的亿夫长当中,就不再有真正的法师,很显然,那次经历让他认识到,这种魔法确实有可能对他造成伤害,所以,在皇帝的帝国中,法师最多只能做到兆夫长,统治百万人口,正如艾琳的导师所做的那样。

    在这种前提下,如果决斗者需要与皇帝决斗,那很大程度就意味着跟亿夫长意识网这个整体决斗,因为没有人知道,皇帝具体在那一个亿夫长身体里,或者,他可能随便选一个百夫长附身也说不定,两百多人对皇帝而言,压力也算不上特别大,而且可以想见,一旦决斗者这么做,皇帝一定会拿其他的亿夫长先做挡箭牌,如果把决斗行刺者比作一块石头,那就意味着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一块比他大一百多倍的石头撞得粉碎,而这块大石头并不是均匀材料,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藏着一块金刚石……

    历史上那名亿夫长决斗者,应该就是这种冒险行动的第一个牺牲者,也是大家唯一知道的,和皇帝正面jiāo锋过的人物,不过可惜的是,他败了,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决斗过程,大家只能猜测,意识决斗的后果已经将他的jīng神彻底压垮,因为他没过几天,他就成了一个疯子。

    ……

    艾琳的导师应该是伊凡亲眼见过的第一个决斗者,不过因为只有一面之缘,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jiāo流,当时的伊凡,只是第一次听说决斗者而已。

    没想到事隔两百九十多年,他竟然还能再次见到这个群体。

    这位决斗者,或者说,这名法师,处在一个安全的位面,伊凡刚到这个位面的时候,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自己脑中响起“你是法师?”

    伊凡当时浑身一个jī灵,本能的想要逃跑,他以为对方是皇帝的手下,但对方似乎在一瞬间就dòng穿了他的思维“不要怕,我也是法师。”

    伊凡见到这名法师的时候,当时正下着雨,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浓的,人和动物排泄物的气味,对方身上穿着一身的沾满烂泥的湿衣服,手上拿着一个像是乞丐用的讨饭碗,正在沿街要他的午饭……

    这应该是伊凡见过的,hún的最惨的法师了,和眼前的他比起来,之前见过的那位莱特宁,简直就像一位优雅的贵族。

    “你们这里的法师,就这么不值钱?”伊凡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伊凡到的时候,他刚刚要到一碗拌着面包屑的蔬菜汤,他全然不顾雨水滴落在碗中,大口大口的喝着,好像那是一碗无上的美味。

    “我只是在体验,”对方一脸平静的喝着手中的汤,如同晴天在野外散步。

    “体验什么?”雨越下越大,伊凡打了个响指,雨水在他的头顶消失了。

    “卑贱的痛苦。”乞丐法师说。

    伊凡不明白,但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在说话的时候,意识穿透了他jīng心营造防御,他知道自己的想法被对方一览无余。

    伊凡撒谎方面的技能,近三百年没有丝毫进步,在他看来,谎言只能够帮助自己在沦陷区过的更安全一点,不过他认为,沦陷区活的再好,也不如安全区的万分之一,他的优点在于能够有效的寻找新的安全区域,数学,空间魔法,始终是他研究的重心。

    “你是一个逃亡者,你知道皇帝。”对方说话间,在另一家面包店mén前停了下来,他伸出了碗。

    伊凡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任对方被老板一顿呵斥,挥手赶出。

    “你也知道,”伊凡说,“但你好像并不害怕。”

    “我曾经害怕过,”对方说,“我们都曾经害怕过,害怕是因为我们不知所措,但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决定。”

    对方沉默了一下,又说“我们准备和皇帝决斗。”

    事隔接近三百年,说实话,伊凡基本上已经忘了决斗者这个概念,对方提起的时候,也没有想起,他以为这只是语言概念上的偏差,他以为对方的意思是在说刺杀。

    不过对方说道我们,说明打算这么干的,还不止他一个。

    “哦,你们准备拿什么决斗。”

    乞丐停下脚步,黑乎乎的雨水顺着对方的一身破烂往下滴落,他伸出两个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思维是最锐利的武器。”

    伊凡以为他是在说魔法。

    对方看了一眼伊凡“看来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决斗者。”

    伊凡确实不知道,所以他说“能让我了解一下吗?”

    伊凡话音刚落,对方就转过头,眼睛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盯住伊凡,随后,他感觉到了对方的意识,感觉到对方一往无前的意志,如同彗星撞地球一般朝自己猛扑过来。

    如果把意识通话的jiāo流强度看成两个人互相之间扔纸条,那现在对方所作的,就是一脸凶狠的扑过来,要跟自己玩摔跤。

    就在伊凡对这种陌生的攻击方式不知所措的时候,对方却冷静的退了回去,最后还给他扔过来一张纸条“真正的利剑只出鞘一次,我的目标只有一个,皇帝!”

    (上传总是会出现这些低等错误,希望大家见谅,提醒之后我会尽快改过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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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伊凡介绍:
这是一个有关法师来到地球之后,对我们这个世界,也对他自己,产生改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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