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新的世界
三个人顾不得喘口气,只有继续拼命地划,希望能让小船走得快一点。
两艘小船在波涛中一会落到了峰谷,身边的水都比他们的肩膀还要高,一会又被波浪跑到波谷以上,整个人都像飞了起来一样,把人的心都抛到了嗓子眼。
大儿子看到这里,暗暗祈祷先人保佑,能够安然渡过此一劫难,同时狠狠地提醒自己,千万别急,千万别急!
因为他知道,此时如果掌握不好小船的平衡的话,肯定会翻船,而人到了这又急又冷又深的水里,就只有死路一条,绝无生还可能,远比跟绿蚺搏斗凶险。
“小心!不要急!”有一个波峰袭来,大儿子牢牢抓住手里的双桨,借着时高时低的波浪,稳稳地控制着小船的平衡。
自则一个不小心,一条桨没抓牢被一个猛然袭来的浪子给卷走了。看到这个样子,三儿子连忙告诉他没关系的,一条桨也可以划的。
绿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都能看清它们咕噜噜乱转的眼睛。
这个时候,恰恰自则坐在小船的后面,只见他拿起唯独的那只船桨,狠狠地朝一个昂着的蛇头砸去,只听得帮当一声响,震得他双臂发麻,而绿蚺的头仅仅微微偏了一下,似乎只是挠了个痒痒,并没有受伤。
三儿子一边努力地稳住小船,一边朝自则大声喊:“砸它眼睛!眼睛!”
等有一条绿蚺靠近的时候,自则将船桨竖起来,就像一把切菜的刀一样,稳稳地朝绿蚺的一个拳头大的眼睛珠子砸去。
绿蚺只看见了他的手动,却没防到头顶上砸下来的切菜刀。
只听得“毕波”一声微响,一个脆生生、亮晶晶的眼珠子被砸得汁水四溅。弄了自则一身一脸。
大儿子看到这里,用船桨把船往前划了几下,接着又是一个横划,这下小船竟然掉了一个头,本来大儿子坐在小船向下的一头,这一调头后。就坐到了后面,他这是有意让自己的小船与自则的位置一样,如果可以,他也要跟自则一起对付这绿蚺。
被砸中了一个后,跟着的几条绿蚺感觉到了危险,不敢跟得太近,自则砸了几次也没砸中。
就这样,前面的船在走,后面有几条绿蚺牢牢地跟着。但是也不敢靠近,大家的精神都高度紧张。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太阳开始照得人难受,有几次波浪上反射过来的光线弄得人眼都睁不开。
三儿子一边用力划桨,努力保持着小船的平衡,一边看着四周和前面,看有什么着落没。
远远地,他发现前面沿河两岸越来越陡峭。峭壁上怪石嶙峋,这样的地方。水只会越流越快,水浪也会越翻越高,越就有翻船的危险。
三儿子连忙大声提醒他们两个,一定要小心。
在一个瓶口样的地方,河面骤然缩窄,两边的石山也由绿变红。由红变灰,由灰变白,由白变黑,越看越恐怖,越看越心焦。
大儿子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家后院的通道。怎么变成了绿蚺的巢穴,按理来说,这里也不是很热的地方,不适合这种东西生存。
从热度看,在中原坡上来的地方,倒是热得很,也只有在那个地方才见过这种东西,可怎么就跑了过来呢?紧急中,大儿子竟然想起了这个根本性问题。
“蟒蛇不来了……”大儿子正在胡思乱想,猛听得自则叫喊道,转身一看,果然几条绿蚺停留在了原地,没有跟来。“难道是跟得太远?”
三儿子自言自语。
“不对!”大儿子喊了一声,“赶紧停下来!”
可是此时的小船在激流中肆意前行,哪里停得下来啊,就连稍微慢一点都不可能。
自则和三儿子连忙问怎么了。
大儿子接着说,“连绿蚺都不敢来的地方,你们想那是个什么地方啊。”
两个人一想也是,再看两边的石山,全是浓墨一样的黑色,好像天色也暗了不少,几个人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大儿子最先想到了樟木树叶,但是樟木树叶只能给他们再造一个平行世界,可是这个世界的里的水还是水,不会变成别的,照样能淹死人,这个世界里的危险,照样还是危险,不会因为他们是西言家的人而变得温和起来。
这里的河面已经变得汹涌澎湃,就像夹着一股怨气和愤怒,推挤着往前奔跑。
事已至此,只能尽人事而看天命了。
“河不见了!”
坐在前面的三儿子首先发现前面的河面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自则和大儿子往前一看,果然,前面哪还有河面啊,随即异口同声喊起来,“不好!有瀑布……”
话还没说完,两艘小船连同船上的三个人,已经随着激流跌进了万丈深渊,身后传来凄厉的叫喊声,湮没在山谷间回响的轰隆水响中。
就在跌落的那一刻,三个人就像有人把他们的心掏出去了一样,整个人都感觉飞了起来,如坠云端如入雾中。
等回过神来以后,大家才慢慢适应了这种感觉,看着身边的水珠飘飘洒洒,晶莹剔透,甚是好看,就像是仙境一般,而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险境中。
一些水珠掉落进了船里,随即越来越多的水灌了进来,不一会,大家已经弄得浑身湿透,但是感觉不到凉爽和冰凉,就像是这些水跟他们在一起玩耍似的。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这迷迷糊糊的感觉的时候,只感觉一阵碰撞,接着听得轰隆一声响,人和船已经跌入水的深渊中,咕咚咕咚呛得大家难以呼吸,也吃进去了不少的水,而这些水刚才还像天真无邪的朋友般在陪着他们玩耍,此时此刻就确实露出了狰狞面孔。争抢着要人的命!
在沅场做生意的时候的,大热天大家都到沅场河里洗过澡、游过泳,水性还是可以的。
等他们反应过来感觉掉到水里以后,就挣扎着舞动双腿双手,想要浮起来,可是水中巨大的吸力让他们想动一下手脚都变得异常困难。
大儿子睁开眼睛。发现自则和三儿子就在跟前,但也是动不了手脚,只能任由巨大的水旋往下吸,他想伸手过去拉住他们,可是这些该死的水却像是跟他扳手劲似的,扳得他的双手直直的,根本无法动弹。
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在肚子上、浑身的骨骼上。似乎能听见压得骨骼嘎吱嘎吱作响,浑身酸痛。
这个时候,他看见一些水流形成了漩涡,在他们身边转圈圈,随即他们几个的身子也随着漩涡旋转起来,发髻上的簪子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长长的头发被水流扯得老长老长,就像有人帮着洗头发一样。而衣服被水吹得到处都是,东一块西一块。就像仙女翩翩起舞,美丽极了。
肚子和胸腔被压到底的时候,猛然感觉一股力量从腹腔里面升起,不断膨胀,接着,就感觉到一股似气似流的东西从屁股里面流了出来。随即变成一个一个的圆蛋蛋和一片一片的碎沫沫,有早晨刚刚吃进去的蚕腻者、草根和酸广疼,还有不知什么时候、不知多久以前吃进去的辣子、豇豆和蒜苗,飘洒在人的身边。
他们知道,水的压力太大。把屁和屎尿都挤出来了,恶心得一个个想扭过头去躲避,可是哪里能够啊,这正是恶心至极,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这可是他们一辈子遇到的最悲催的时刻!
正无以名状的时候,就感觉身子突然一松,接着又感觉整个身子像是被一个管子给喷射出来一样,嘭咚一声,掉进了一个大水池子。经过一场生死考验,终于有了结果。
他们抬起头一看,这像是一个大水池子,池子外面灰蒙蒙、雾蒙蒙、雨蒙蒙,根本看不清是哪里,更不清外面都有些什么。
水池的水很深,刚才跌落下来的时候,就没到底,随后整个身子自己浮了上来,这才感到一阵从来未有的轻松和舒爽。
借着身子最后的一点力气,大儿子招呼自则和三儿子拼命往前划,要找一个地方,赶紧上岸。
自则被水挤压以后,头脑到这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听得大儿子喊了好几声以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手脚并用划着走。
过来这片雾气以后,前面竟然是一片世外桃源,河水缓缓流淌,两岸花草幽幽,山谷高低错落,真是人间未有之地!
可是,几个人此时也没有多的心思看着等美景,只等爬上岸以后再说。
就在大儿子感觉找到一个地方可以上岸的时候,猛然发现前面的树丛下,似乎隐隐有一些不对劲的东西,赶忙一个激灵缩了回来,随即大喊起来,“鳄鱼!岸上有鳄鱼!”
三儿子和自则正拼尽了吃奶的劲,跟在他身后游,听他喊岸上有鳄鱼,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此时哪里还有力气再游往别处啊。
焦急万分之中,自则只感觉浑身身子一软,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让自己的绳子保持悬浮,慢慢地沉了下去,只想这一切苦难就这么结束。
他睁着眼,看着水里的游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直感叹世间万事万物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看着看着,他似乎发现了水里的石头,他捡起一个,上面竟然有一幅画,一幅山水画,高的山,低的原,流的水,行的船,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样。
这时,他猛然想起一个事情,自己不能就这么结束在这里,身旁还有父亲、还有三叔,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就是再苦再累再怎样,自己也要拼一把。
想到这里,他才意识到这里的河床竟然只有半个人深,双脚在铺满沙子和圆石的河床上一踩,哗啦一下在水里站了起来,水竟然直到胸口跟前。
他感到一阵喜悦,一阵轻松,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不见了父亲和三叔!
他不由得大声喊起来,周围除了山鸟和飞虫的啁啁声,哪里有半点回音啊。
就是一会的功夫,他们跑不到哪里去的,会不会在水里。
他不由得又钻进水里,一看果然看见了他们两个正在水里寻找什么,当看见他们六目相对的时候,都是哈哈一阵大笑,原来几个人就在身边不远处!
因为刚才大儿子转身发现自则不见了,三儿子游着游着也发现自则不见了,赶紧沉下水去找起来。
等三个人站起来,想跑到另一边上岸的时候,发现这边也有鳄鱼!
不知怎么这些鳄鱼见了他们,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并没有站起来,跟上来,甚至要吃他们。
真是奇怪!
刚才大家还奇怪他们怎么没钻到水里来呢。
大儿子准备试一试,看他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从河床上用脚摸起一个石头,接着用脚的大拇指和食指一夹,递到手里,就朝趴在那里的鳄鱼头上砸去!
“嚎……”鳄鱼似乎被激怒了,大叫一声,随即一挺身站了起来,嚎叫着就朝他们几个冲了过来。
大家一看不好,只有转身朝上游跑去,可是在水里哪里能跑得快呢,费了很大劲也没跑出去几步。
由于在水面以上的身子跑得快,而在水下的腿却不能同步跟上,自则还摔了一跤,直接趴在了水面上,接着整个身子翻了一个过,头朝前,变成了头朝后,吓得他哭的心都有。
可就是这么一个变化,他发现岸边的鳄鱼却并没有下水追来,而只是站在岸边嚎叫、怒吼,这才松了一口气,“爸爸,三叔,鳄鱼没有追来!”
正在拼命往前游的大儿子和三儿子看见自则落后了,正想停下来拉他一把,就听得自则的喊声,就转过来抬头一望,发现愤怒的鳄鱼并没有跟来,这才停了下来。
三个人站在水里,呆呆的望着鳄鱼,想着刚才的惊魂一幕,好半天心还砰砰直响。
“鳄鱼不是水里生活的嘛,怎么不下来啊?”
“不知道啊,我也感觉奇怪。”
“你们看,这边的鳄鱼也在水边上,但就是不下来。
不知道它们是不想下来,还是不敢下来啊。”
“啊!不敢下来?难道水里有比鳄鱼更凶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138章 荒野老人
“不会吧?”
说话的人已经口齿不清,语无伦次了,大家都想像不清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能比鳄鱼更危险。
自则连忙蹲下身子,使劲一钻,沉到水底,看看水底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一看不要紧,看了把他乐坏了,原来水里不是什么时候游鱼躲了起来,只是在他们身边游来游去,有时还到他们身边用嘴巴亲一亲,真好玩。
“咦,这些鱼怎么有这么多牙齿啊,牙齿还挺尖,吃鱼的时候真麻烦。”
自则想道,他又游到旁边看了看,水里再也没什么东西,不过前面看到的细小的游鱼已经不见了,到处都是这种长了牙齿的小鱼,也就巴掌大小。
他站起来说,“我仔细看过了,水里没有危险的东西。”
“真的没有?”
“没有。”
“再仔细看看?”
“不用了,水里除了石头,就是鱼!”自则有点不耐烦起来。
“鱼?什么鱼?”
“小鱼,也就巴掌大,不过……”
自则还没说完,大儿子就抢过话头:“不过什么?”自则漫不经心地说,“不过这些鱼有牙齿。”
大儿子有点生气,“真是少见多怪,草鱼就有牙齿,咬人还挺疼。”“草鱼可是四个手指宽的鱼,起码也有一尺长。”
三儿子心里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
他一说完,大儿子也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则描述鱼的大小,用的是巴掌大,说的是整个鱼的大小,包括长短和宽窄。而三儿子说的确是四个手指宽、一尺长,明显说的不是一回事,也就是说自则说的鱼是圆的,起码接近圆形,而三儿子说的鱼是长的。
长的鱼有什么,他们从小到大见到的鱼都是长的。哪还有别的样子的鱼,要说有的话,也是有的,那就是团鱼,不过这个东西,哪能算鱼呢?
既然不一样、不寻常,不常就是妖!
那这是什么鱼啊,大儿子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紧,同时感觉这些鱼似乎在自己身上亲过来、碰过去。弄得自己身上痒痒的。
“蟒蛇来了!”
大儿子正在想着什么,就听得自则一声大喊,不由得朝上游望去,果然见一个水桶粗的绿蚺飘飘摇摇从漩涡上游逐水而来,吓得本已慌乱不已的几个人顿时不知所措。
大家仔细看时,发现这个绿蚺不是一个头,而是一截身子,应该是个死的。活东西的话,肯定会把头昂在水面上的。起码会有动作,而这个截子东西就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正琢磨的时候,这截子不会动的东西却翻了一个身,又犯了一个过,果然半截子身子已经断了,鲜红的蛇肉和骨刺朝天指着。格外惊心。
看来这个绿蚺最终没有游回去,而是被激流冲了下来,最终被强大的水压扯成了几截。
这是,绿蚺的绳子又翻了一圈,比脸盆还大的头翻了上来。一个眼珠子爆开,空洞洞的眼眶,看起来十分突兀。
这就是前面被自则一船桨打烂了眼睛的那条蟒蛇,看样子受伤以后就没力气游回去了,或者经不住激流的冲击。
随即,蟒蛇好像往下面沉了一点,接着全部沉下去了。
怎么回事?自则迅速潜入水里去看,原来一些小鱼在围着蟒蛇转,不,不是围着转,而是在吃它的肉,那些锋利的牙齿是用来吃肉的!
接着,聚拢来的小鱼越来越多,有些抢不到肉吃,相互还撕咬起来,搅得整个河面的水就像烧开了一样,翻腾不已,越看越恐怖。
自则不敢再看,赶紧浮上来,告诉大儿子和三儿子这个情况,他们听了以后也是不相信,赶紧钻到水里要看过究竟,可是刚弯下腰,就被一堆一堆邮箱绿蚺的鱼挤得再也钻不下去,而且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被这些鱼裹挟着往前走。
已经再不需要看了!
平常都是人吃鱼,想不到今天鱼也要吃人!
大儿子顾不得多想,招呼大家赶紧走。
此时,往下游走,远比他们前面往上游走费劲,有些鱼为了不顾一切地要去吃到蛇肉,冲击的力量令人害怕,冲得几个人肚子、胸腔都疼。
大家一边奋力走动,一边想着这到底是什么鱼啊,这么凶险。
大儿子说,看样子这些鱼不是什么肉都吃,而是只吃蛇肉,上游有那么多绿蚺,说不定隔三差五冲下来一条,就够下游这些鱼吃的了。
自则说,“我看不一定,因为这些鱼好像只是对受了伤的肉感兴趣,我看到刚开始他们也只是在咬蛇的伤口,后来才开始咬其它地方的。你看它们从我们身边游过也没有咬我们。”
三儿子连忙说,“可不敢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在沅场的时候,我听耿老爷说过,有些很热的地方的河里就有这么一种鱼,叫食人鱼,倒不是说这种鱼专门吃人,而是说连人都能吃下去。
它们专门盯着河里面,发现有动物过河,如果这些动物受伤了,在水里留下一丁点血腥气,那就完蛋了。
一头如果腿上有伤口、哪怕只是被牛虻叮咬过的牛过河的话,一般走到河中间,一头牛就只剩一个牛骨架了。”
他接着说,“这就是我们没有收到攻击的原因。不过,这并不能代表我们现在呆在水里,就是安全的。还是要赶紧上岸。”
大儿子不由得感慨:“怪不得这些鳄鱼都不敢到河里来!”
今天,不断遇到的危险,真是把这一辈子遇到的事情,加起来都没有此时此刻的凶险。
三个人一边奋力蹚水往下游走,一边尽力小心地避免引起不断游过的食人鱼的注意,还要看着岸上不怀好意的那些家伙!
走出了约莫半里路的样子,这时河床上的沙子明显少了起来,脚底下踩到的很多地方都是泥巴,踩一脚下去。能没到小腿肚子那么深。“啊!”
突然传来三儿子的一声尖叫声,似乎是遇上了什么。大儿子和自则赶紧问他怎么了。
三儿子说,可能踩到什么尖东西了,把脚给扎了一下。
“有伤口?”
“受伤了!”
“赶紧跑!”
他们顾不上到底受了什么伤,伤口有多大,必须尽快逃离这里。来到岸上,连个人分别抓起三儿子一条胳膊,就往岸上奔去,紧接着,就感觉到有一些鱼在附近游来游去,尤其是在脚跟前碰来碰去。“快跑!鱼在咬我的脚!”
三儿子又是一声尖叫,感觉到了食人鱼咬人的刺骨疼痛,接着越来越多的鱼开始撕咬。
大儿子让自则拉着他继续走,他则停下来。蹲下身子,使劲地打那些鱼,有些鱼被打掉了,嘴巴里面还咬着一块肉不放。不过这里离岸边并不远。
听见河里的尖叫声,岸上几个虎视眈眈的鳄鱼似乎也被吓了一大跳,退缩着往回走了几步。
三个人接着这个机会,飞速冲上岸,即便如此。三儿子的脚面上,还是被食人鱼咬开了一个手指头大的口子。流血不已,不过好像伤口并不太深,只是一点表皮。
大儿子赶紧把自己的衣袖扯下来,缠在三儿子脚上捆好,让他再不要出血,这样也能减少一点疼痛。
“鳄鱼!”
大家刚把三儿子的脚上伤口包好。就听见他喊了起来。
刚才可能鳄鱼被他们的叫喊声吓住了,这会看到他们受了伤,才回过神来,也想着称火打劫。大儿子怒火中烧,捡起河滩上一个石头。就狠狠地砸了过去,正中鳄鱼面门,大得它愣了一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则的一个拳头大的鹅卵石跟着飞了过去,砸断了一排牙齿,冲进了喉咙。鳄鱼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
顿了一顿,沉默的鳄鱼突然发怒,两个前腿一抬,头一昂,就蹿了出来。两个人拉着三儿子撒腿就跑。
包上了伤口,他的脚已经不疼了,尤其是在这紧要关头,哪里还顾得疼,他反过来拉起自则就跑了起来,反而把大儿子落在了后面。
爬上一个高坡,三儿子和自则反过身来,抓住大儿子伸出的手,一把把他拉了上去,气得鳄鱼在下面干瞪眼,呼哧呼哧地直挠墙!
他们正想松一口气,前面的芭蕉林里又冲出两个鳄鱼,体型比下面那个还要大。
三个人只有再次落荒而逃,毕竟鳄鱼体型庞大,在水里虽然是游泳好手,能悄无声息地接近猎物,可是在岸上,它的大肚子和粗短的两条腿,反而成了累赘,根本跑不过人。
在跑过椰子林的时候,他们又遇到了几条鳄鱼,都被他们巧妙地摆脱了。
山上他们是再不敢去了,脚疼也爬不上去,他们只有沿着河边继续往下游走去,希望能走到有人家的地方。
走了一段时间后,河岸边的景致慢慢地有了变化,那些芭蕉树、椰子林减减少了,最后消失,后来又有了老家紫烟坪的一些树木花草,气候也没有那么热了。
“有人家!”自则最先发现前面远远的一个小山坡上,似乎有一些茅草屋,三个饥肠辘辘的人顿时来了信心,搀扶着往那边奋力走去。
不一会,就来到了茅屋下面,就听得一个狗狗“嚎嚎嚎”地叫了起来。
三个人心里一喜,有狗叫,说明这里有人家。
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只有靠着小山坡下的一块石头上坐着喘气。
随着狗叫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上面飘了下来,“你们从哪里来啊?”
大家连忙用已经扯成布条的衣服,把自己露在外面的肉遮挡遮挡,并挣扎着站了起来,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须发飘飘的老者站在那里,身旁是一条棕黄色的小狗狗,在不断地摇着尾巴,好奇地看着这三个衣不蔽体的人。
自则说,“老人家,我们在上游落难了,路过这里,想讨一点吃的。”
“孩子啊,你们快上来!”
老者颤颤巍巍地说,看得出他的年纪不小了,“可怜见的,竟然到过死人冲,造孽哟。”
他的一句轻轻的叹息,在几个人听来,却如雷贯耳——自己刚才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地方,终于知道了它的名字!
接着,他们跟着老者吃力地往上走,来到茅草屋里面。
这是一个只有一个人高多一点的茅草屋,屋前有个小草坪,草坪上有三五只鸡在低头咯咯咯咯地啄食。
草坪边上有几棵果树,有桃树、梨树、杨梅,还有一棵鸡爪糖树,此时正是成熟的季节,一个个果实挂在枝头,随风摇曳,看得大家直流口水,恨不得把这些果子连树都一股脑儿吃下去。
可是,西言家的人毕竟是有教养的人,就在这样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也不会伸手去摘一个,除非得到主人许可。
小狗狗见主人将这些人迎了上来,也就不再叫了,反而跟着他们三个人屁股后面摇着尾巴,就像是失散多年的老友一样,一会在这个脚上嗅一嗅,一会在那个裤腿布条上蹭一蹭。
大家看着它,也像是看到自己的狗狗一样,亲切无比。
屋子里陈设简单,进门就是一个小堂屋样的,靠里的位置摆着一张四方桌,桌子旁边是三条长凳。门口这边,有一个又高又圆的王通,装着些苞谷、豆子、高粱。
堂屋墙上挂着几个棕条做的蓑衣,还有两个无边的草帽。
大家看着屋里的样子,不由得回想起了紫烟坪老家,是啊,这一趟出门,历经了九死一生,纵然算是一番灾难,可是在家里的人,说不定正在为他们的失踪而悲恸呢。
“你们坐会,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老人家推开堂屋后面的一扇门,走进了里间。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默默地坐下来。
大儿子解开三儿子脚上的布条,看见伤口已经好多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结痂。
看着这个样子,他干脆取下了布条,让伤口自然露在外面,这样可能还会长得快一些。
不一会儿,老人家摇摇晃晃端出了一个甑钵,里面是一些稀得不能再稀的汤汤水水,放在桌子上说,“就这么些了,你们将就将就吧。”(未完待续。)
第139章 丝瓜瓢子
大家听到这一句话,哪里还等得住,大儿子走过去端起甑钵,递给三儿子,让他先吃一口,接着又给自则吃了一口,这才自己吃。
这样,三个人轮流着,只转了四圈不到,一大甑钵东西就已经吃了个底朝天,最后大儿子又将甑钵上沾的一些黏糊糊用舌头舔着吃得干干净净,就跟用水洗过一样,这才十分不舍地放下。
这是他们长这么大以来,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吃完饭,大儿子这才把自己从遇到绿蚺开始,到现在的这番经历给老人家说了一遍,老人听得并不太真,只是不是嗯嗯地点头,也不知道他听明白了没有。
正说话间,门外夸夸夸地有人走了过来。
大家起身看时,是一个老婆婆背了一捆青草过来,放在门口的草坪上。
当她抬头看见大儿子他们三个的时候,似乎有点惊奇,似乎又像是在意料之中,表情并没有大的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好,来了好。”
说罢就从堂屋里面走了进去,抓起灶屋里面的一个丝瓜瓢,舀起缸里的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
一会后,老婆婆又回到了堂屋里,从身上搭着的一个草篓子里掏出几个鸟蛋,还有几个大家没见过的野果子,一一放在桌子上说,“饿了吧,饿了就吃点。”
声音浑浊而苍老,既像是对他们说,又像是对遥远的天空中的谁在说,弄得大儿子他们几个期期艾艾,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
老人家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比大拇指稍大一些的鸟蛋递给自则,“孩子,吃吧。”
接着。又用目光示意大儿子和三儿子自己拿着吃。
自则拿着鸟蛋在手里,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吃。
大儿子明白他的意思,这个生东西似乎不能直接吃,他就抓起一个鸟蛋,放在桌子上轻轻一敲,鸟蛋壳子就裂开了一条缝。随后网嘴巴里一倒,整个鸟蛋里的清的黄的白的就全部流进了嘴巴。
吃完,砸吧砸吧嘴巴,表示味道还不错。
自则从没想到鸟蛋还能吃生的,前面虽然吃了一些汤汤水水,可是哪里顶得住空了好久的肚子啊,看见父亲吃了,他也就照样吃了一个。
三儿子看了看两个老人,却并没有去拿鸟蛋和野果子吃。
他们吃完。大儿子等着看两个老人会不会问他们一些问题,比如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等等。
可是两个老人并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慈祥地看着他们,不再发一言。
大儿子问他们在这里住多久了,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可是老人见他说话,也只是嗯嗯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出别的话,原来老人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接着三儿子又问他们年纪多大哦了。并且用自己和自则的年龄差距,比划着表示。
这一下,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意思,伸出了一个食指,弯曲向下,微笑着看着大家。
三儿子问:“九十?”
接着他也做出一个弯曲的手指“九”来。并向自则指了指,表示“九十”。
老人闭着嘴摇了摇头,表示不是九十。
大儿子也做了一个“九”,接着又用手妆模作样捋了捋胡子,指了指自己。表示“九百”。
这下老人高兴了,张开已经没有了牙的嘴,呵呵大笑起来,随即老婆婆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两个老人有九百岁?
那还不得成精了?
三个人都睁开惊恐的目光,看着这两个不知道是人还是妖的老人,不知道是赶紧、惊讶,还是恐怖。
一时间,时空似乎凝固了,空气里只剩下三个人张开的大嘴和两个老人嘿嘿的笑声。
“有人嘛?”
跟随着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是一个木棒敲打在门框上的声音“梆梆梆……”大家不由得转脸过去看是谁来了。
大儿子这一看不打紧,看了之后顿时一股怒火从心而发,原来只见那个老不死的道士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正望着一屋子的人。
因为屋子里的光线比较暗,他可能还没看清里面的人是谁,就看见一个人一阵风似地冲到他的跟前,拎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他道:“老东西,你还敢来?”
他这是才看清这个人是大儿子。老道士好像并不着急,也不急着辩护,而是嘿嘿一笑说,“原来是你们呀,我估计你们可能还要半天才到这里的,想不到还挺快。”
大儿子本来想捏起拳头,揍他一顿,可是拳头举在半空,硬生生地放下了,他想起了老树的话——其实这个老道士,也是个机器人,而且任务就是保护西言家的安全。
接着,他又想到刚回到后没多久,老家紫烟坪遇到的一场大水,估计那次要是没有老道士的帮助,整个紫烟坪说不定早被冲到河里了。
想到这里,他“哎”了一声,有气无力地放下拳头,也放开了抓住老道士领子的手。
看着大儿子的这些举动,自则和三儿子也想到了这个老道士,其实就是保护他们家的一个机器人。
经过两个老人这番接待,又看到他们九百多岁、对世间的恩恩怨怨、争斗往来,似乎都没什么兴趣,哪里还气得起来,何况老道士这么安排也是为让西言家借机发现和中堂府下地洞里的肉灵芝啊,只不过后面的一系列奇遇就不一定是他这个机器人所能预料得到的了。
老道似乎早知道大儿子要问什么,抢先说道,“你也让我坐下再说嘛。”
大儿子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把自己坐的一条凳子给他递了过去,自己干脆蹲在堂屋门口,看他究竟要说些什么,怎么个自圆其说法。
老道接着就详详细细地把这次所有的行程,包括这么久以来的一些事情,给大儿子说了。
他还说,本来火星人不让他出现的,更不让他主动跟西言家的人接触,只是要暗中保护,想不到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不得不出现。
原来,他当年看西言家的人出山以后,本来想远远地看着就行,可是直到他发现西言家老屋下面那个危险,才不得不出面。(未完待续。)
第140章 玄机万分
这个危险,就是山脚下出来的那股泉水,后来演变成了一股冲天水柱,差点把紫烟坪给冲走。
而这股泉水,不是别的地方来的,而是当年大儿子在跟太空强盗斗的时候,灌倒能量柱下面的那些水,有些水遇到高温发生了剧烈爆炸,把太空强盗的飞船都炸坏了,而还有一部分水,反而被这股爆炸的力量压制下来,深深地压进地壳储存起来。
后来在地壳运动中,地幔不断积累的热量,终于让这些水无可遁寻,最后在附近找到一条地壳的裂缝,才从那里钻了出来。
刚开头,出水量还很小,而且经过表层地壳的冷却以后,到达地表的水温并不高,反而凉爽无比,只是后来这个缺口被水冲刷得越来越大,终于差点酿成一次泼天大祸。
而老道紫烟坪修谱的时候,偶然发现这个危险,所以在临走的时候,才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说自己有几百岁了,借此予以提醒。
后来,父亲果然从他的这句摸不着头脑、又看似玄机万分的话中,品出来一点味道,所以这才有了父亲让几弟兄星夜去追的故事。
返回紫烟坪以后,他本来想悄悄地把这个危险源消除的,可是他当时的能量不够,而且没有得到大儿子这个掌谱人的充分信任,担心做不到。
所以后来就放手让大儿子做这些无用的准备,直到最后大水来临的时刻,他才悄悄地利用大儿子紧急之中忘记在家的樟木树叶,为紫烟坪撑起了一片安全的天空,把那股邪恶的大水遮挡到了另一个世界里去,这才有了紫烟坪的今天。
大儿子他们几个听到这里。都羞愧无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道抓起桌子上的一个野果咔嚓吃了一口,“哎哟,酸死个人了。”
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连两个九百多岁的老人,也是不顾满嘴的没牙。张起嘴来哈哈大笑。老道看把气氛逗起来了,接着又说。
从那场水灾以后,老道又对紫烟坪附近的所有地里情况做了勘察,发现再没有什么险情,这才放心,他也就找了个地方把能量补足了。
后来,大儿子决定整个家族开始做生意,从山村走到城市以后,他就更不敢须臾有所离开了。一会变换成这个人出现,一会又是另外一个面孔,最后发现大儿子已经把这一切掌握得炉火纯青以后,这才慢慢放心下来。
后来,他发现大儿子派自则和三儿子想进到京城市场,在那里设立办事处,又是结交联络各方商贾以后,他才感觉需要有所陪伴。因为他这个机器人也知道京城那里人来人往、非常复杂,社会结构远不是府县乡镇所能比拟。也是与白沙这个边陲省城完全不一样的社会生态的地方。
老道就整天跟在他们两个身边,发现都没有任何危险,直到有一天,发现他们结交上了当朝权相和中堂,这才对和中堂的府里府外做了全方位了解。
刚开始的时候,还没发现什么。只是感觉和中堂与当今的关系若即若离,说不得好,也说不得不好,表面上看反而还好得不行,但是背后骨子里却又冰凉似水。
鉴于这个原因。他就对他们双方的所有情况包括文书往来等等情况,进行了全方位监控,发现当今就是靠屠戮兄弟起家,残忍无比,虽然现在装出一副勤政爱民的样子,可骨子里那残忍成性、荼毒生灵的蛇蝎心肠却并没有半点改变,反而随着他手握天下权柄的时候,变得变本加厉。
一方面大肆作秀,表达他亲民爱民之心,另一方面,刻薄寡恩,弄得官场人人自危,甚至一些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官员接连下狱,一些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官员最后被逼病退田野,天天做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之外桃源美梦,却又“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一颗忠君爱民之心无处安放,弄得天怒人怨。
而一些阿谀奉承之徒,看准了这一点,对上则乘机巴结,对下则乘机鱼肉,更是弄得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
了解到了当今老王的这些秘密以后,老道又对和中堂的情况作了彻底勘察。
发现和中堂就是当今起家的很多坏事的执行者,为防止被老王灭口,他初心积累一面尽力敷衍,一面暗做准备,计划有朝一日取老王而代之,或者来个鱼死网破,比个高低。
在了解这些计划的时候,老道跟老树启动屏蔽网对和中堂府内地下做深度勘察的时候,发现下面竟然是空的,整个中堂府只有上面薄薄的一层是实的,下面全是空的。
随着勘察的深入,他们发现地下部分是被人为挖空的,目的就是屯兵。
为尽快实施老道让大儿子不要趟这趟浑水的计划,老道就适时出现,说让和中堂找到一个背疼的人,就这样加快了整个事情的进度,而这个时候和中堂并没有做好多少准备。
再加上老道的一个忽悠,说背疼的人能给他带来十万天兵天将,还悄悄告诉他这个背疼的人还有一个法宝,就是在关键时刻能把一部分人隔离保护起来。
这才又了后来的认干儿子、进洞吃茶的故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谋划,老道和老树共同商量出一个办法,他们两个实地对和中堂地洞进行了一次勘察,发现下面的景象,远不是地面勘察能发现的。
原来地下不仅住有屯兵,有巨大的空间,还是一个形成数亿年的天然溶洞,溶洞里面恰好有山水河流,真是称奇。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溶洞的出口处,发现了一个绝好东西,就是那成堆成堆的肉灵芝,也就是太岁。
而这个太岁,当时大儿子在沅场做生意的时候,有人问个他西言家有没有这个山货,说如果有的话,可以高价采购。
老道士和老树看到这个东西,想着正好可以给西言家干一件好事、让他们大赚一笔,就设计了这么一件事情,并浓缩了时空,演出了这么一出戏。(未完待续。)
第141章 啰嗦什么
大儿子听到这里,忿忿地说,“你说的这些,都是为我们好,我们知道。可是哪一洞子的蟒蛇,一河的食人鱼,一山的鳄鱼,难道也是为我们好?差点害死我们了,你这个臭道士!”
老道士听到这里,又是哈哈一笑,“这个你可真冤枉我了,这一段事情,还真不是我安排的。”
接着,他又把这些事情说了一阵。
原来,自从通过压缩时空,从和中堂府邸地下进到祖禾冲以后,老道就跟老树商量,这一段路,他就不管了,又老树看着安排。
想不到老树的能量不够,他的能量圈的覆盖范围,只能在椿木湾山区,到不了这紫烟坪的后山,加上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磨难,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老道本来舒舒服服地等在紫烟坪,就等着大儿子他们从地窖出来,到时候等在地窖洞口,准备再吓他们一跳的,可是左等右等不来。
再联络老树一问,说那边早都出发了,早都应该回家了。
老道这才着急起来,和老树一起启动扫描设备,对整个路线进行了扫描,发现从祖禾冲到洞口这个地方,再从洞口到地窖,都没有他们的身影,倒是在洞子里发现了很多奇大无比的绿蚺,奇怪的是他们的痕迹在洞口外面就没有了。
他们还一度以为他们早钻到蟒蛇肚子里去了,后来想不到在下游的岸边又检测到他们的图像,这才在这个地方等着他们。
自则问:“你们的技术那么厉害,我们从河里坐船走了,你们都不知道?那些洞里的那么多蟒蛇是怎么回事,你们也不知道?”
老道低下了头,说。“不好意思,我们很多事情还真有不知道的。”
三儿子笑笑说,“自则,大家知道你是开玩笑的,看玩笑要有度啊。”
大儿子和自则知道刚才太过认真,幸好三儿子给他们打了圆场。否则丢人就丢大了。
本来老道和老树是来给西言家帮忙的,可是因为一个考虑不周,就要受责难,那西言家的人也太过分了。
三儿子一句话说得大儿子深深自省,此时此刻,作为西言家的老大,他必须有所表态。
只见他站起来,来到老道跟前,深深一躬。“老道,刚才情绪激动,过分之处,还请您老多多谅解。
实在是刚才经历的事情,太过恐怖,我们差点就出不来了。
心里一急,所以口不择言。”
自则听到这里,哪里还坐得住。一个健步过来,干脆在老道面前跪下。“道士老爷爷,您就别生我一个小孩子的气了,要生就生我爸的气,他是大人。”
说罢朝大儿子努了努嘴。
一个调皮样子,惹得满屋子的人又笑了起来。一场尴尬就这样过去了。
回到家里以后,大家才知道他们此去和中堂府。时间过得好快,竟然足足有半年之久。
这半年中,父亲急得一病不起,派出人四处打探,可是哪有什么消息啊。
母亲忙完家里的事情。还要忙队上的事情,还要伺候生病的父亲,努力维持着,一头乌青的黑发,没过多久也就都变得满鬓霜白,人整个瘦了一大圈。
大儿子不见了的这段时间,二儿子从一个跟班的角色,迅速变成了全家的主心骨,里里外外的事情都需要他操心,整个西言家的生意,也要他拿主意,真是操碎了的心,不过幸好还有表弟、表妹和满妹,以及自进、自成、嘉伟、自才、自刚他们几个,还有几个堂弟努力帮忙维持,人累得眼窝都陷进去了一圈。
进门的时候,满妹第一个冲过来抱着大家就哭成了泪人,母亲也是一个劲地抹眼泪,只有父亲高兴得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忙叫着给他装烟。
不一会儿,整个西言家的人全聚到饿了父亲的院子里,询问着这一段时间的情况,问他们到哪里去了,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久不跟家里人联系。
还有些年轻小伙子,嘻嘻笑着说,“大哥,我有个问题,不敢问。”
大儿子笑着说,“啰嗦什么,有屁快放,有话快说。”“我不是怕你生气,而是怕嫂子生气,哈哈。”
“你这个坏小子,快滚!”
大儿子说罢,抓起一只鞋,佯装就要朝他砸过去,吓得他嗖的一下钻出人群,一溜烟跑掉了。
一时间,把本已经弄得沉默的气氛,迅速活跃起来。乘着大家高兴,大儿子让自则打开一个层层包裹着的布包,露出一块似肉又不是肉,像蘑菇又不是蘑菇的东西来。
一些人忍不住伸手就要摸,被三儿子啪地一巴掌打了回去,“脏手,什么都敢摸。”
大家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这是有毒的东西,再也没有人敢伸手过来摸一下。
大儿子指着这个东西说,“这叫太岁,也就肉灵芝,是十足的好东西,也是火星人给我们找来的好宝贝。我们西言家的人,以后就指望着这个宝贝过日子了。”
大家一听,都异常兴奋,本来这么些年来天天伺弄庄稼,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山货,时间一长,都有些烦心,都想着换一个轻松些的事,至少一个新鲜的东西,这样大家也就有个新鲜感。
想不到,真是想啥来啥,这火星人还真够意思。
随后,大儿子就悄悄地给大家安排了这个事情,说除了紫烟坪的人,其他任何外人都不能透露。
大儿子说完,铁牛当场就在人群中大声反对起来:“老大,你这样不公平!”
大儿子大喝一声,“牛魔王,难道你认为你不是紫烟坪的人?!”
一句话说得铁牛哑口无言,因为大儿子在叫所有江湖弟兄的家属住在紫烟坪的时候,就有言在先,“只有自愿把家属安在紫烟坪的人,才是西言家的人,也才是紫烟坪的人,否则就只是一个江湖朋友,称不得弟兄。”
所以这么些年来,外来的弟兄与紫烟坪的人互通婚姻,早已结了秦晋之好,哪里还分得清这是谁家的人,那是谁家的人啊。(未完待续。)
第142章 几个响头
刚才铁牛一句话,其实一方面是一句不太正式的玩笑,想活跃一下气氛,另一方面,确实也有些西言家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尤其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心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我们西言家的人!”
这些江湖弟兄虽然已经与紫烟坪的人互通婚姻,但一听到这句混蛋至极的一时气话,却也心里难受,有时候也会借机表现出来。
这么些年来,要不是看在大儿子和紫烟坪绝大多数人对待一片赤忱、并不分你我,一个小小的紫烟坪可能不知道要酿出多少事端来。
其实,这也是紫烟坪融入社会、融入城市生活的一个缩影和代价,没有这些,就没有紫烟坪今天的文明教化、天宝物华,就没有今天的远近瞩目、四方遵从,更没有这一方安宁。
大儿子看出今天铁牛的这个牢骚,绝不是无因而发,而是长期矛盾积累的结果,觉得有必要再立一下规矩,否则说不定下次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他清了清嗓音说,“我再说一遍,从今往后,谁要是把我们这些生死弟兄往外挤,说不是我们紫烟坪的人、不是我们西言家的人,谁要再做出有损大家生死感情的事情来,那谁就是我们西言家的罪人、紫烟坪的罪人!那这样的人,我是不会跟你一起做生意的,有本事你以后自己出去闯荡去,有困难你自己解决去。至于说离开紫烟坪、或者不为西言人的话,我说不出来,我也无权这么说,还是等百年之后,你自己跟老祖宗去说,看你有没有脸见老祖宗。”
他哽咽了一声。沉重地说,“可能你们也知道,我们西言家的人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有火星人的帮助。可是火星人为什么要帮我们,还不是因为我们的老祖中积下了阴德,所以才有火星人这千多年来对我们的暗中帮助和保护。他们还要保护帮助我们一千年!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不可能让火星人永远保护下去,人家也有人家的事!我们西言家人要在社会上立足,要繁衍生息,靠什么?靠广交朋友、不断壮大我们的队伍,靠集聚下无尽的阴德、为后世子孙留饭吃!”
说到这里,人群中早已经有几个人泣不成声。
铁牛家的二小子,就是铁牛与大房家的堂妹结婚生的孩子,前行一步。在大儿子面前跪下,哭着说,“大舅,您别说了。以前这些方面,也有我做得不对、说得不对的地方,不能全怪别人。您为了维护西言家生存的拳拳之心,天地可鉴。从今往后,我们要还是内斗不止、互相埋怨。就不配做西言家的人!”
到底是紫烟坪学堂出来的人,几句话说到点子上。也说得文绉绉、雄赳赳的,很有一股子老铁牛的血性。
他这一表态,其他几个兄弟哪里还忍得住,就在人群里放声痛哭起来,“大哥,你把我打一顿吧。我们不是人,把自家兄弟不当兄弟而当外人,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要不,你骂我一顿也行。”“咦,小歪瓜。上了几天学堂,说话还会拽词了啊。
你倒说说谁是亲者,谁是仇者?”
站在他旁边的四叔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
小歪瓜就是五房爷爷家的小孙子,时不时就跟铁牛儿子他们几个干仗,怎么说教都不行,一急了嘴里就荤的素的都骂的出来。
因为最近他在跟铁牛的小妹崽在谈感情,所以四叔这么一揶揄,就弄得他半张脸一红一白说不出话来。
其实在场的大家也都是到小歪瓜跟铁牛娃的两姊妹一好一坏的情况,所以听得四叔这么一说,全场的人就笑得前仰后合,反而弄得铁牛羞答答地要从人群里钻出去,被几个年轻后生抓住了。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小歪瓜,还不快来你亲伢面前认个错?”
接着,又有几个年轻后生把小歪瓜捉住了,硬押着跪在铁牛面前,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哄笑着把他放开了。
经过这一闹腾,刚才被大儿子弄得有点生分、有点严肃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一场天大的尴尬也就此消弭于无形。
随后,大儿子继续安排生产太岁的事情。
因为其它的事情暂时也不能放弃,这样就需要从给其他几个队里抽几个人出来,而大家都想换一个新鲜的事情做,所以都争抢着来干这个活。最后,自则笑着说,要不这样来,谁想做这个事情也可以,不过,要放点“血”,也就是要给其他人出点钱。
说到出钱,想来干着活的很多人立马退了回去,不过还是有很多年轻人争抢着要干这个活。
最后,还是三儿子的一个办法管用。
他说,只安排五个人做事,大家就来竞标,也即是说谁出的钱多,谁就来,而最后收的钱就交给其余的不来的人花。
大家都哄叫着说这个办法好,因为这个办法大家从来没见过,都感觉新鲜。
活还没干上,倒先在这里新鲜了一把,大家的兴致当然高得很。
大儿子和三儿子、自则走失以后,整个西言家的人难得这么热闹一回,今天好不容易找着个由头,当然要大闹特闹一番,更有一些好事者要借机好好玩一玩,当然不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也是立刻有好多人从家里抬来了七张桌子,这些桌子大小不一,高低不同,摆在一起甚至滑稽,首先就把大家惹得哄笑不已。
为争抢这五张桌子,大家先用手心手背和锤子剪刀布,决出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和第五个人、第六个、第七个人,由第一名首选挑选桌子,随后的人陆续挑选。
光这个桌子的事情,大家就选去选来,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算消停下来。
随后,就是大家真刀真枪地往桌子上面垒钱了。
首先是前面闹腾得最厉害的小歪瓜上场,他在手心手背和锤子剪刀布的比赛中,夺得了其一名。(未完待续。)
第143章 名正言顺
只见他晃晃悠悠地来到最高最宽大的一个桌子边,笑嘻嘻地从口袋里去要掏钱,可是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一个子来,顿时弄了个满脸红,临了不好意思地说,“钱在家里,我这就取去啊。”
说罢就要跑回家去。就在这时,人群外面冲进来一个人,一把将小歪瓜拦住了。
大家定睛一看,发现这个人正是铁牛的小女儿豆豆。
只见豆豆站在小歪瓜面前,双手叉腰,破口大骂:“就你这么怂样,还想娶了我?小歪瓜,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今天你要是敢去取钱,就永远不要来找我!”
说罢气势汹汹地看着小歪瓜。
刚才还人模狗样、气势汹汹,一定要决出个高下来的小歪瓜,在比他矮了整整一头的豆豆面前,却一副低眉下气的可怜相,感觉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咪,顿时没了精神。
看到他这副可怜的样子,人群里顿时哄笑四起,有笑话豆豆还没过门、就开始管起汉子来的,也有笑话小歪瓜还没娶进门就已经矮了半截的,他们哄笑着说,是不是小歪瓜有什么“把柄”被豆豆捏在手里?
一时间,全城闹腾得乱哄哄的,远比接下来要进行的比赛热闹得多。
清晨的紫烟坪上,小鸟清脆,薄雾晨霭,炊烟袅袅,一派升平气象。父亲院子里,那棵虬枝苒叶的苦夹皮树在秋风中巍然挺立,树枝上圆圆的果果,不时啪啦掉落下来,打在树下趴着眯眼的狗狗和小狼身上,惹得睡眼朦胧的它们烦躁不已,但是又懒得换一个地方去睡。就这样将就着。
父亲家现在有二十个狗狗和小狼,其余的分别在大伯、二伯或其他亲戚家里。
人分了家,狗狗和小狼也分了家,没到吃饭时间,都知道分别到哪里去吃饭,不过玩还是在一起玩。站岗还是一起站岗。自则伸着懒腰,吸着拖鞋,从堂屋里出来,狠狠地打了一个哈欠,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昨晚上根本就没睡。
反正最近他事情挺多,西言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已经开始跟着大家再熟悉,有些他懂。看一看就会了,有些则很难,费了功夫也不一定能做好,尤其是处理家庭之间的矛盾问题,处理几个生产队之间的纠纷问题,还有协调西言家本家人与江湖兄弟之间的关系问题,弄得个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上次。大儿子针对这个事情,专门定出了规矩。可是规矩你定,事还是别人做,何况一天到晚的哪没有个磕磕碰碰,这些都难以处理,难以协调,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当家人不好当啊。有时候大儿子甚至不想管这个烂事了,让各家各户自己去生业,但是大家又坚决反对,而且理由还很充分,说什么这么些年大家都为他们家干活了。在外面的生意场上的影响力和人脉关系,也成了他们家个人的了,分开单干的话,对其他们没有什么好处,反而把他这么些年积攒下的全族人的商业人脉名正言顺地成了个人的。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说自己家劳力少,如果分开,吃不上饭,穿不上衣,使不上钱,丢的可是西言家的人。
也有的说说不定大儿子这么些年借着族里的名义,拿着族里的族谱,做着个人的生意,这么些年也攒够了,所以就要分开单干。也有一些确实是家里只剩下老人了,女儿也出嫁了,儿子又有病在身,分开各自干的话,肯定会饿肚子。
种种情况弄得大儿子头疼欲裂,好几个夜晚,都哭倒在表妹的怀里,在泪水的浸泡中沉沉睡去。
已经头发花白的父亲,看着大儿子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默默观察,并没有一言一句劝慰,或者告诫,凡事由着他自己去折腾。
父亲现在整日介只是和院子里的老人们说说话,或者带着几个狗狗、小狼到山上去看看,或者钓钓蜜蜂,找找野果子,翻几朵枞菇,捡几把地枇杷,顺便捉几个野兔子、山鸡打打牙祭,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他总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就像当年他拒绝火星人延长西言家人寿命一样,说这是祖宗传下来的,何况现在日子比在山里时好多了,人也要知足,再说生老病死都是人的天性,谁也奈何不得,即便活上前年万年,还是终归有一死,总之,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只要不留下憾事,就知足了。
父亲的这个态度,惹得母亲老是有意见,说现在孩子们不比以往,事情要复杂,该帮忙的还是要帮忙,该指点的要多出主意,父亲嘴巴子上嗯嗯地答应着,可是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时间一长,母亲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尽可能地多做一些孩子们喜欢的吃食,带着满满妹和表妹她们尽可能把家务做好,不要再额外给孩子们增添负担。前些时候,在父亲的倡议下,三房家的人齐聚一堂,共商为爷爷和婆婆坟墓立碑的事情。
商量开头进行得很顺利,基本上就是父亲一个人在说话,他怎么说,大家答应怎么做,而且大家也都同意甚至想着早点立碑为好,老人家去了这么些年了,也该在坟墓上留下自己的姓名和后世子孙的世系了。
婆去的早,在大儿子刚进学堂两年多的时候就走了,至今已经三十年。
爷爷走得迟一些,一直活到八十多岁。
因为前些年忙里忙外,把这个事耽搁了,现在的日子都宽展了,也是儿孙满堂,所以大家就决定一起立碑。
最后在定形制的时候起了一点小风波,因婆的坟墓在蜈蚣引高岗上,地方当风,且已到山顶,父亲觉得墓碑立得高了有碍山行,还很兜风,吹着老人受不了这个凉意。
但是二伯坚持说,婆坟墓周围那些老先人的墓碑都比较高,如果给婆的坟墓立碑太低,一来显得小气,显得后人好像不肯为老人尽孝一样,二来无论是从上往下看,还是从下往上看,都不协调,也不好看,至于兜风的问题,正因为风吹对碑面磨损得厉害,所以更要选一个大的墓碑。(未完待续。)
第144章 争论下去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大伯觉得两边都有道理,也是不能决断,一个简单的事情,最后商量了半晚上还没定下来。
这一晚上,把父亲积攒着准备吃半个月的烟袋也吃的光光的,心疼得他半晚上都没睡着。
最近反正也没什么事,何况他们几个老人也基本上不管事了,每天除了看看牛,捡点干柴烧,再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第二天几个人又接着商量。
父亲为防止昨天的局面出现,特意准备了一大袋子碎烟叶,又端了一大缸凉茶,准备给大家好好顶上一天的牛。
可是事情进行得出奇的快,大家刚坐下,父亲的烟袋还没点燃,二伯就说,“老三,你说怎么立就怎么立吧。”
父亲就奇怪地问,“昨天你不是理由挺多么,怎么睡一晚上就忘记了。我看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好,你看,我这都准备好了,我们唠上一天两天也没关系。”
说罢还拍了拍放在面前桌子上的圆鼓鼓的烟袋子。
可是二伯却嘿嘿一笑说,“我今天可没工夫跟你瞎掰,我还有事呢。”
“咦!你今天还有什么事啊?说来听听。”
父亲最近正闲极无聊,一听说二伯今天还有事情吗,顿时好奇心起来了。
二伯却不耐烦地说,“还是不说了,说了你也听不懂。”父亲却不肯放过,“还是说说嘛。”
大伯也着急了,“老二,快!说来听听。”
二伯见推却不过,只得说出了他的一个小秘密,“半个月前。我在土地坳下面的荒沙边上,看见一窠黑猴子蜂,当时还没长好,现在估计应该长得差不多了。”
父亲和大伯最近也是天天在钓蜂,可惜总也没找到合适的,要不蜂飞得太远。人和狗都跟不上,找不着地方,要不去得迟了,蜂窝已经过了,哪些密封幼虫都已经破茧而出。
刚才一定说二伯发现了一窠刚刚成熟的蜜蜂,哪里还等得住,恨不得现在就要出发去弄。
可是二伯却扳挡起来了,一把将父亲的烟袋子抓了过去,慢腾腾地将自己的已经熏得黑黄的烟斗用竹签签清理干净。这才不紧不慢地装起烟叶来,装一下,还故意按一下,把一个小小的烟斗装得严严实实,几乎是平常量的两倍。
父亲正焦急地等着二伯说烧蜂的事,没注意到二伯的这些个小动作,等发现时,哪里还能够挽回得了啊。
看来。为诱使二伯说出蜂的地点,父亲是付出了极大的耐心。
大伯看父亲和二伯还未装烟的事情扯不清。就说了一句“我去走个茅斯。”
话音未落,提前面前的烟杆就走了。
父亲乘此机会,一把将自己的烟袋抢了过来,仔仔细细叠好,放在自己外衣的小口袋里装好,就好比收拾意见精致的艺术品一样。
“不好。他烧蜂去了!”父亲正在收拾东西,冷不防二伯一句话提醒了他。
二伯说完,也是抓起烟斗,推开后门,就冲上了屋后的小山坡。几个狗狗和小狼看老主人走得急。还以为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嚎叫一声,也就紧紧跟上。
父亲等二伯冲出了后门,这才反应过来,顾不得收拾桌子上的茶缸,抓过烟杆就往外跑。
等他们一口气跑到当头湾的时候,大伯已经站在山湾上门半山腰的一颗板栗树下面坐着休息了,等父亲和二伯跑近的时候,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带火了没?”
他这一问,父亲和二伯都傻眼了,刚才走的匆忙,这会还气喘吁吁呢,哪里顾得上带这个东西啊。
三个人面面相觑,相互看了一会,都哈哈大笑起来。
父亲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说,“哎哟,疼死我了。今天早晨不知这个满妹崽给我吃了什么东西,一早上光拉肚子了。这会还疼得不行。”
大伯和二伯连忙问道,要不要紧。父亲说,“没事,坐着休息会就好了。”
说罢,叫喊得更厉害了,然后索性就躺在草地上,自己用拳头轻轻揉起肚子来。
大伯看他这样子,就说,“要不我陪着你在这里休息一会,老二,你回家去把火取来。到时候我们一起上去。”
二伯却说,“你怎么不去?这窠蜂还是我发现的呢。你去跑一趟,这样才算公平。要不吃蜂的时候,你不能吃。”
父亲看这样争论下去,一下午也说不清楚,强忍着疼痛说,“你们两个真是。要不你们两个都去,有一个人在这里,我看着还烦心。哎哟!这个满妹崽!”
大伯和二伯两个人对望一眼,嘴角一笑,借着想将父亲扶着坐起来的时机,顺便在他身上搜罗了一圈,发现他身上确实没带火镰子,这才相互点了点头,转身下山,回家取火镰子去了。
父亲见他们走远,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接着又从旁边一个草丛中嘻嘻哈哈取出火镰子,兔子一般就朝山上冲去,边走还边哈哈大笑。
一边笑,还一边自顾自地说:“天天在山上转的人,谁不是随身带着火镰子啊。
哈哈哈!”可是大伯和二伯已经走得远了,何况这里是个山沟,就是跟前他们也未必能听得见。
等到大伯和二伯回家取上火镰子,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刚才父亲装病的地方,发现他已经不见了的时候,就知道上当了。
两个人一路上骂骂咧咧,说着父亲的狡猾气人,一会又气得哈哈大笑,因为他们两个也是经常这么捉弄父亲的。
后头的这段路比较陡,加上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哪里跑得动啊,后头的路他们就慢慢地走,同时也有他们的算计,就先让父亲把蜂窝烧下来,让父亲去被蜂蜇去,到时候他们只管捡现成的就行。
可这一次,他们两个却失算了,等他们慢腾腾地走到土地坳上的时候,朝山背后的荒沙一看,整个山上寂寥无人,微风吹过,只有荒草摇晃,连个脚印都没有,哪里有父亲的影子啊。
他们有些不死心,就让狗狗来到蜂窝附近,闻了一下父亲和父亲家狗狗和小狼留下的气味,然后让狗狗跟着气味走,希望用这个办法能找到父亲的藏身之所。(未完待续。)
第145章 再次失算
可是他们的计划再次失算了,父亲在离开这里的时候,从山坳上面的牛经常洗澡撒尿的牛涟塘里用王茅草沾了很多带着浓重牛尿骚味的泥浆水,洒在附近一大片地方,闻气味的狗狗不仅在蜂窝边没闻到父亲留下的气味,反而被刺鼻的牛尿骚味呛得直打喷嚏,更不要说靠气味找人了。
气得大伯和二伯一屁股坐在山坳上破口大骂,“你这个没出息的,有好东西一个人吃,也不怕吃了烂嘴巴?”
惹得在附近山顶上挖薯棒的大房家的几个堂叔连忙问他们怎么了。大伯和二伯只顾昏头昏脑地骂,也不答话。
他们不说话,骂人的时候也只是个满嘴胡说,并没有说什么事,更没说是谁,所以挖薯棒的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骂人、在骂谁。
就在他们骂的时候,薯棒地小山坡后面的田坳里却飘上来一股浓烟,那是父亲在烧火烤蜜蜂幼虫吃。
为减少烟雾的量,父亲特别捡了些干的透透的小树枝,这样的话,即便有些烟雾,也能很快过去,就是一眨眼功夫,火堆就不在冒烟,只剩下一堆红红的火炭。
而刚才冒烟的时候,大伯和二伯只顾扭着头骂人,本部没注意到这边还有人烧火。
等他们骂完,再到处看的时候,父亲这边的火已经烧过了,没有一点烟雾,剩下的全是火炭。
只见父亲小心地将蜂窝打开来,一层一层地分开,用尖刺一个一个地挑开蜜蜂幼虫房子的顶盖,再用手一个一个地把蜜蜂幼虫抓出来,穿在一根细细的木棒上串好。
等到穿了十几串之后,这才不慌不忙地放在火上烧烤起来。
不一会。就见蜂虫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接着这些汗珠就变成了喷喷香的油花。
油花随着热气升腾而四处飘散,油花下面的蜂虫肉肉慢慢由白变黄,再由黄变焦,最后出现一些淡黑色的糊点点,这就是蜂虫烤好了。
父亲越看越香。越看越高兴,不由得哼哼了起来,“我站在城楼看风景……”
一个长坂坡的调子拉得老长老长,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这才是神仙般的日子呢,火星人整天只知道个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嘛。”
说罢,就要把一串烤熟的蜂虫往嘴巴里送,冷不防从后面伸出一个手来。早把这串蜂虫抢过去了。
父亲似乎早已经知道有人会来这一手,也不生气,甚至看都不看到底谁来了,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两串蜂虫烤起来。
后面的人抓住香喷喷的蜂虫,再顾不得说话,将串串横在嘴边,嘴巴一张。再这么一捋,一串外焦里嫩、满嘴冒油的蜂虫早不见了身影。
那两串烤上了。父亲这才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样,自来食好吃吧?”
“还有没?”
父亲猛不丁地回过头来,发现身后蹲着的竟然是大房家的堂叔,又怒又气,最后转为哈哈大笑。“你个吃冤枉的!”
大伯和二伯气喘吁吁好一会才跑到这里来,最后还是他们闻见了飘过去的蜂虫香味才知道的。跑到的时候,四层蜂窝,父亲刚刚和堂叔已经烤着吃了两层。
父亲正要伸手去拿另一层来剥着吃的时候,这层蜂窝被大伯家的一个狗狗咔擦一下叼走了。
父亲还没回过神来是怎么回事。接着有一层蜂窝也被二伯家的另一个狗狗给叼了去。
父亲一看没办法了,收拾了东西,站起来,就要朝火堆撒尿。
大伯一看,连忙跑过来将父亲推了过去,气哼哼地说,“人家还没吃呢。”
父亲也就哈哈一笑,拿着火镰子,叫上名叫小黑子的狗狗,用衣袖抹一把嘴角的蜂油,唱起了山歌,走下了田坎要回家去了。
山坳上,只听得父亲那浑雄深厚的强调在山野间肆意飘荡。父亲整天就是这样逍遥自在地过着日子。
他和大伯、二伯就像重新回到了孩童时候,三弟兄年纪大了以后,家里的事情再不管,倒是一天到晚对这些小孩子的事情玩不够,玩不厌。
大儿子和几个堂弟兄看到他们几个老了自己能好点事打发日子,觉得这样也挺好。
反正只要他们安排下来的事情,大家分头去干就行,如果有比较复杂的事情,就有大儿子统一安排,也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比如今天这事,他们听父亲和大伯、二伯商量妥当,再不需要单独的安排,就自己去干了。
十几天以后,大儿子组织了一个简单的立碑仪式,摆了几桌水酒,邀请几房的老人全部到席,共话家常,并议定了立碑的日子和时辰。
整个仪式由学堂的老先生主持,并撰写悼词和挽词。
从沅场到这里天干路远,老先生当年跟随大儿子来到紫烟坪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为紫烟坪西言家和江湖兄弟培养出了不少的人才,后来他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以后,大儿子又专门从城里请来了两位先生,平时教孩子们学字习礼,也兼着帮家里记账算账,过年给家家户户再写个对联,遇到婚庆喜事,再写个贺辞什么的,日子也是过得悠游自在。
对老先生当年被洪水冲走的家人,大儿子心里一直记挂。
他安排了好几次人到沅场帮着老先生寻找家人,也没有一丝音讯,后来干脆把这个事情专门委托给专驻沅场的小李子来操心。
多年来,他也是跑遍了沅场附近及沅河下游的村村寨寨、山乡院落,都没有打听到半点消息。回来报给老先生后,他也只是淡淡地一个人沉默一会,嘴巴里念叨:“哎!这都是命。”
之后,再没有多的话。
也有一些老人曾今想帮着他张罗一个暖被窝的人,却都被他坚决地拒绝掉了,没给人留一点面子,弄得大家后来再也没人愿意提这档子事。
奇怪的是,学生一波一波地从学堂走出来,家家户户门柱上的对联新的又旧了,旧的又换成了新的,可是老先生却并没有丝毫变老,还是那个须发飘飘,还是那个满嘴满牙。(未完待续。)
第146章 秋高气爽
还是那个走路有些站不稳,还是那个见着小孩就喜欢逗一逗,或者出个上联考考孩子们,等孩子们答完就悄悄从身后拿出一个棒棒糖来的老头。这两年,他也再没在学堂教学,而是整天等在学堂门口,等孩子们下学。
只要孩子们冲出学堂的门,他就兴奋地站起来,然后摇动着那干柴棒棒样的胳膊,招呼孩子们跟他去玩。
最近几天,他不知怎么想到的,竟然主动提出要给西言家续族谱,还念念叨叨说什么“再不修就不好看了”等等谁也听不懂的话。
大儿子听着老先生的话,感觉似乎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在督促路着他要干这件事。
随后,他又和家里的老人们商量,老人说,这个好,现在天气暖和好干事。
这是什么嘛?
续谱跟天气有什么关系、跟好看不好看有什么关系嘛。
不过,从大家的话语中,大儿子听出了另一层意识,就是大家都赞同续谱,这是个好事情,得选一个好天气。
半个月以后,秋高气爽,日光斜照,大儿子专门从沅场请来一个戏班子,将唱戏的棚子搭在院子下面的晒谷坪上。
大家都好些年没看过戏了,这些年光着顾着赚钱生产,哪里还想起人世间还有这档子好事哦,一听说唱戏的来了,很多人放下手里的活,就跑了过来。
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忙搭棚子,搬箱子,忙得跟过年一样热闹。
唱戏的这几天,这一帮子老小孩也就不再满山满地地乱跑,每天吃过早饭,端上一条小凳子。早早地就等在了晒谷坪里。
如果唱戏的人还没准备好,他们就过去帮着化妆,可是人家嫌他们的手太粗,画不好这个细活,他们也就值得讪讪而罢。
一看帮不上忙,就干脆支一个小桌子放在中间。就着温暖的太阳光,打起纸牌来,或者用树枝在地上画一个棋盘,顺便就杀上几盘。
唱戏的地方,成了他们热闹玩耍的地方,反而害得一帮子小娃娃没地方去了。唱戏结束后的当天下午,续谱的事情就开始了。首先,由大儿子把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下,再说经过这么些年的繁衍。西言家的人丁兴旺,需要给老祖宗报告一下了。
同时,他说,“族谱从来都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责任,也有一代人的故事,我们的责任不仅要讲好自己的故事,无愧于祖宗,无愧于家族。还要把老人们的故事写好、写精彩,全面展现西言家人艰苦奋斗、生生不息的风貌。无愧于后人。”
他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今后,我们要在学堂,请我们的先生,向我们的后人讲将西言家老祖宗的事,知晓这个家族的过去。才能明白自己现在的责任,知道这个家族的未来。”
他说,“今天,我们请我们家的老先生来给西言家续谱,就是在履行我们的责任。”
随后。他对续谱的详细任务进行了安排。
首先,分了几个组来干活,由老先生统领,两位新来的先生襄赞。
同时,每位先生带几个学生,挨家挨户上门去听老人们讲故事,讲这么些年来所见所闻,讲几代人来的轶事要闻,防止有所遗漏。
在安排完任务后,大儿子悄悄地把两位新来的先生叫住,偷偷地给他们传授了一条秘诀,说如果老人们记不得了,或者不愿意讲,就带着他们玩去,或者给个棒棒糖吃。
大儿子还没说完,就惹得两位先生哈哈大笑不止,旋即又露出疑惑的目光,意思是这样子行吗。
大儿子认真地说,“行!没问题。”
从今天开始,整个续谱的事就算正式启动了,两位先生上午给孩子们上课,下午带着他们一家一户地去走访,听老人们絮絮叨叨地讲故事,讲过去。讲着讲着,老人们就会忽然问先生,“今天夜饭吃什么?你们家有没有好吃的?给我吃一点。”
弄得先生们尴尬不已,不过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在这个过程中,父亲给两位先生讲了一个事。说在他小的时候,紫烟坪这个地方,还是个交通要冲,来来往往的生意人多得很,遇上赶场的日子,在路边摆一个米粉摊,就能赚不少钱。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条路线就移到了土地坳对面山上的王新屋场,更气人的是后来那里还成了一个赶场的地方,四面八方的人都朝着那个地方去,让他们赚了不少的钱。
父亲说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也是西言家的人,只不过算是远枝旁系,十代人以前就脱了族谱。”
父亲说,“还有一件事情你们得记下来。四五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一件吓人的事。王新屋场的一个老弟在酷梨冲打水稻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那个时候世上也不乱,不像后来。
王新屋场的人和紫烟坪这边的人四处发动,到处找了有半个月都没找到这个人。
后来有人从牛栏坎脚下路过的时候,偶然闻见路旁边发出肉烂了的臭味,他还以为是死老鼠,也就没当回事。”
父亲点上烟袋,接着说到:“后头这股气味越来越重,他们就感觉不对劲,一个小小的死老鼠,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气味,就在附近找了起来。这样一来,就发现这个人吊死在旁边茅草窝里的一棵树上,浑身都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父亲说,“你说一个好好的人,在那里打水稻,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这里。谁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更奇怪的是,他从酷梨冲过来到牛栏坎脚,一定会路过紫烟坪,可是大白天的,就是没人看得见,你说稀奇不稀奇啊。”父亲还说,大婆刚嫁过来的时候,有一回天亮后家里人找不到她了,后来也是在牛栏边上的一个刺蓬里找到的。
这个刺蓬四周都是严严实实的错栗刺,没有人帮忙扒开刺蓬,人根本进不去,进去了也受不了错栗刺又尖又硬地扎人!
可是大婆就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刺蓬中,好像小孩子在玩捉迷藏一样,神态安详,浑身衣服被刺扎得稀烂,嘴角边满是白沫,神志不清。(未完待续。)
第147章 夕阳如血
在父亲的记忆中,这类的稀奇事,多得了不得,一天一夜,就是十天十夜也说不完。
他还说,爷爷小时候有一回去茶供溪走亲戚,走到半路一条山沟的时候,正是太阳要下山的样子,夕阳如血,照得半边山都是血红血红的。
走着走着,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旁还有一个影子,刚开头以为是树荫,但是随后发现这个影子竟然一直跟着他往前走。顿时吓得爷爷魂飞魄散,赶紧跑,根本不敢回头看是怎么回事。
一口气跑到这条山沟的沟口,才发现身后的影子已经没有了,而此时夕阳也早已落到了山后。
因为这里已经到了大路上,不一会他又碰上几个天黑收工的人,这才把一颗快要蹦出胸腔的心放了下来。学堂的先生听得很认真,有些听不清楚的地方,又让父亲再讲一遍。他一边听,还要一边记,防止忘记了。
过几天,他又把整理好的东西,一字一句地再次讲给父亲去听。
这个活很累人,也很有意思,先生们和孩子们一天忙得不亦乐乎。一年以后,续谱新成,举家欢庆。
这一晚上,大儿子喝了个酩酊大醉,这是好些年以来他第一次吃酒。席间,父亲问起续谱之后传谱的事情,大儿子迷迷糊糊地说都安排好了,请父亲放心。
父亲说,放心是放心,但总感觉现在用得有点太多了,族谱不是用来做生意、搞小把戏、糊弄人的,承担着传家、繁衍的重任,比起千百年家族的延续,一时一地的生意得失、钱多钱少、地位高低,都太渺小了。
大儿子已经记不清当时说了什么。可是事后还清清楚楚记得父亲的话,一想起就怅然若失。
是啊,自己原来的计划是要带领西言家的人走出大山,走进城里,融入更广阔天地的生活,当时山里太苦了。随时随地有生命的危险。
可是历经了从山乡到城市的这个转变之后,发现大家并没有多少改变,也并没有带来多少快乐,反而自己小时候那种逍遥快活、自由自在、天亮起床、天黑睡觉的生活更舒服、更惬意。“人到底要怎样才能算是个好啊!”
大儿子不由得从心底里发出一声感叹。表妹看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吃酒吃多了心里闹腾。大儿子掖了掖被角,又叹了一口气说,“你说城里好,还是乡里好?”
表妹咯咯笑了起来。“这还用问啊,肯定是城里好了,那么多人,那么多铺面,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来什么。”
“哦,看样子城里还没逛够啊。”大儿子也笑了起来。
表妹没防着他这是揶揄她呢,继续说。“不过城里也有不好的,就是人太多。到哪里都是,吵的不行,有时候想清静一下都不行啊。
整天脑瓜子嗡嗡嗡地响。”“睡吧。”大儿子打了个呵欠,知道这种事情跟女人家也只能商量到这里了,大事还得靠自己做主。说到做生意,闯荡江湖。目前已经不需要继续使用樟木树叶了,再说经历这一番风云变幻以后,朝廷也有了新的改变,当今和和中堂都忘记了过去的恩恩怨怨,就当从来没发生过那些事情一样。
现在也正是回归本源的时候。
至于目前的出产。也用不着那么大的量,可以改变一下策略,既然是山珍,那就必定是少的,如果放开了生产、经销,那就不是山珍了,或是山货了,任何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人都说礼多人不怪,其实礼多了人也烦,除非你老变着花样来差不多,可人哪有那么多精力来变花样呢,都是用完就走、过河拆桥的,谁都要养家糊口、过日子,有时候就是伺候自己的双亲还有不到的地方,何况给别人送礼行礼?
所以,越是宝珍的东西,越是要金贵,越要稀少,这才能做到物以稀为贵。
大儿子下定决定,从明天开始,削减产量,同时,妥善保管目前库存,不要放开销,不再使用樟木树叶的威力来加速生产,而是让其在自然力中遵循着规律而来。天快亮的时候,大儿子又想到一件事。
现在全国上上下下,都知道紫烟坪的西言家,都知道他们有无穷无尽的山珍,如果一时断货,必然会引发经销商或者一些大的代理商闹事,他们说不定会直接找到紫烟坪来,到那时,不仅需要老道和老树随时关注给予帮忙,更需要把樟木树叶放到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这个地方,外人不知道、进不去,就是进去了,可不可能找到。
那这个地方在哪里呢?他想去想来,觉得还是椿木湾山区为好。
因为这涉及整个家族的生存问题,他不能不慎重。
起床以后,他又专程去问了父亲,可是父亲还在沉醉中,只是用鼻子哼哼了几声,表示他知道了,其余的并没有多说一个字,翻转个身又睡着了。
没办法,大儿子转身又跟三儿子去说,随后三儿子又悄悄地跟自则去说,自则并没有说东西目前在哪里,只是淡淡而自信地对他三叔说,“您放心,这个意思我懂得。我也知道家传之宝不能滥用。”
几天以后,三儿子告诉大儿子说东西都处理好了,大儿子这才放下心来。
半个月以后,常驻沅场的铁桥跑了回来,说那边的经销商在闹事,他们抗议货太少了,不够卖,要求多发货,否则就不代理、不经销了。
大儿子笑着说,“我正要他们不做了,以后我们家的生意,就我们自己人来做。不过,老耿家的货不能断,但量减少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给他解释下,说这两年天公不作美,生产跟不上,何况经历这么多年的生产,山里的山珍也慢慢少了。你告诉他,他会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铁桥还要问说回去怎么办,要不要请老耿和欣晖帮着维持维持市面。大儿子只是笑笑说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回去后就知道了。
果然,铁桥回到沅场以后,发现这些经销商都自动回去了,不仅没有闹事,反而到处搜罗山货山珍,就连以往卖出去的东西,也高价收了回来。(未完待续。)
第148章 合作伙伴
他不知道这些生意人怎么转变得这么快,一打听,原来是老耿和欣晖主动帮他们做工作的,以他们在沅场码头几代人的经验,知道从今往后西言家的山货可能要断货了,现在正是囤集居奇的时候,闹事解决不了问题,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赶紧回去收拢东西去。
这些经销商一听这话,知道大势如此,回去后就迅速行动,整个沅场市面上货没少,但是基本没人愿意往外头卖了。
在黑市上,一颗千年水萝卜,以前是十块金子,现在已经涨到了一万块,可商人们的手还是撰的紧紧的,没人撒手。
那些用惯了这些山珍的老爷太太们,倒一时不适应了,也有些败家子弟为求一时快活或面子,弄得家产跟流水般哗啦啦往外流。这些当然是后话,也不是大儿子和西言家的人管得了、负得了责的,每个人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身份,该怎么做,做成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的事,怨不得别人。
过几天,黔城、婺江、白沙、京城的消息陆陆续续返回来了,消息大抵差不多,经历一段时间的紧张以后,市面又慢慢趋于平静,最后到不起一丝涟漪。
经历了这些后,在家里呆了这么久,大儿子有点着急了。
他决定尽快到外面去走一遭,有些官场中的朋友、商场中的朋友,都需要去看看、联络联络感情,不为别的,不为生意,就是为在一起说说话、吃吃茶、聊聊天,很多不错的合作伙伴经历多年的风雨,早已经超越了生意上的往来。而成为内心的知己
。在大儿子不见了的这段时间,不时有白沙和京城,以及婺江方向的来人到家里来探视,也有的带来了书信,赵长庚甚至还到过家里两次,一次比一次哭得厉害。
这就是友情的力量。
在婺江河边胖娃亲戚家的酒楼上。今天格外热闹。胖娃带着全城“三只手”的弟兄,给大儿子接风。
坐在首席的是婺江府尊郑文治,左侧是千夫长赵长庚,大儿子在右侧相陪。
胖娃坐在门口进去次陪的位置,金泰陪着赵长庚。其余的都是婺江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人。
旁边的四五张桌子上,全是婺江大大小小的弟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的说话慢慢就切入了正题。
因为有好久没见到大儿子,再加上他离开婺江到白沙。又从白沙到了京城,大家着实有好多话要说。
在其他几桌,大家直接就进入了主题,海吃海喝,连番地往嘴里塞肉灌酒。
而主桌这边,则要文雅得多。文治用湿巾擦了擦嘴角,望着大儿子说,“西言。几年前一别,想不到就是几年过去了。”
大儿子也神情地回望着他。端起一个酒杯,慷慨地说道,“文治兄,不着急,一夜长天,我们边吃边聊。”
说罢跟文治的杯子“哐”地一碰。接着脖子一扬,一杯酒就吃了进去。
文治要斯文一些,左手端着酒杯,用右手又长又宽的袖子把嘴巴和酒杯遮住,就听“滋”地一声。鳃巴一鼓,咕咚一下,再轻轻放下酒杯。
大儿子用公筷夹起一块鸭头,慢慢放到文治面前的小碟子里,动情地说“西言此去以后,生业繁忙,对府尊这边有失联络,都是我的不是。”
文治却说,“哪里哪里,既是自己人,不说两家话。
你即便再省城和京城,也还是时不时记得兄弟的。”
他说的这个意思,就是上半年他和长庚两个闹龌蹉时,当时玉刚一怒之下,想奏请当今让文治开缺回籍或者回家养疴,还亏得大儿子两边协调,一路稀泥和下来,弄了个里外两面光,两边都记得他的好。
从此以后,文治和玉刚不说彻底消除了心底里的小疙瘩嘛,但是面子上的功夫都做得挺足,文治还是一如既往地重用长庚,并加了个三品衔,还将婺江城里的财税所交给长庚管理,算是对玉刚抛了个橄榄枝。
财税所,这可是个多少人眼红的肥缺,连当时玉刚在这里主政的时候,都碍着社会清议,不敢妄加之于身。
而玉刚也是报之以桃李,将在社会上混日子的文治的小舅子和文治当时正在一个县里任学正的儿子,亲自简拔到总督府当差。对此,大儿子只是淡淡一笑,此事在座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不能点破,点破也就没意思了。
文治一项不善于言谈,而大儿子也是话不多的人。
看话题有点陷入尴尬的可能,油腔滑调的老金泰连忙端起站起身来,一手执壶,一手端杯,走到文治跟前,“府尊老爷,听说您最近得了一喜,请满饮此杯!”“咦,老金泰,我有什么喜?我怎么不知道啊。你先来一个。”文治虽然话不多,但内心里也是个爱热闹的主,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他见有人敢于“挑事”,他还是喜欢的。
老金泰好像吃了不少了,端着酒杯的手有些摇摇晃晃,身子也站的不是很直,打着酒嗝说,“既然老爷发话,我就把这杯喜酒先吃了。
不过,老爷要赏个喜钱。”文治一下子来了兴趣,“哦哟,吃我的喜酒,还想要我的喜钱?除非换一个大杯不可。”
老金泰也是个爽快之人,二话不说,就从身后的壁橱里面取出一个足有手肘大小的杯子,又从小二怀抱中抢过酒尊,哗啦一下倒满,咕咚咕咚两口就吃了下去。
只见他用衣袖把嘴角的酒一擦,朝文治伸出又宽又厚的手板,“请老爷赏赐!”
文治却想赖一赖,“不对,差点着了你的道了。到底什么喜事,我还不知道呢。我不能花冤枉钱。”
胖娃也有意起哄,“金泰兄,你就不要为难文治老爷了。你知道老爷一向很少随身带钱的,何况今天临出门的时候,又换了一件衣服,连昨天打牌赢得的几块钱也忘在家里了。”
此言一出,满桌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有的干脆笑得敲桌子摔杯子的。(未完待续。)
第149章 教训下属
文治也是又怒又笑,“麻辣个巴子,原来你们两个兔崽子合起伙来捉弄我啊!”一着急,连他那经典的家骂都出来了。原来,这里边又是一个典故。
文治虽然在官场上做事认真,杀伐果断,可是家有河东狮,把他管得严严实实的,不要说娶小妾,就是出去耍钱都是不允许的,他身上经常被收刮得干干净净,弄得他这个堂堂的府尊老爷没一点尊严。
不过,对此他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并不觉得被老婆管得严,是件丢人的事,还时常拿这个例子教训下属,要管好自己的家属子女,防止家属浑水摸鱼、拿黑钱帮人办事,有碍官箴清白,还说什么严妻是福,这样为官之时,才能做到有所畏惧,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敢做,不是什么黑七八糟的钱都敢拿。
当他那些下属被他一本正经地教训的时候,一个个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他。
刚开头,他还以为这是大家不敢正视他的威严,或者被说到了心坎上而有所惭愧,后来才在一次巡夜时,碰到几个值班悄悄吃酒的老吏说了才知道,原来这些家伙哪里是怕他啊,而是埋着头在狠劲地笑呢!
大家一看把个文治老爷弄得有点尴尬,长庚连忙站起身来,提了酒壶,对文治说,“府尊,要不我能过去给其他几桌的弟兄们碰着吃一个?”
文治正想走开冷冷火,就端起杯子跟着长庚走了。临走还狠狠地瞪了一眼金泰:“你个老东西,你等着,一会非吃翻了你不可!”
满桌的人就笑得更起劲了——哈哈哈哈哈哈……。大儿子捧住肚子。又哭又笑地说,“你个老金泰,你太坏了,笑得我肚子疼,哈哈哈哈!”
金泰却装作一脸无辜相,“都是你们瞎起哄闹的,我就是想讨个赏钱而已。”
“你凭什么讨赏钱?”胖娃笑嘻嘻地问他。
“不能告诉你。”
“说嘛。要不我用钱买还不行吗?”“不卖!”胖娃和金泰两个人抬起杠来。一个非要买,一个非要卖,弄得不可开交。正在争执间。旁边过来几个弟兄给大家敬酒。
金泰显得非常无奈,就请他们做个中人,要求胖娃买了以后不许反悔。
看都是自己手下弟兄们,谅他们不会反自己的“水”。所以胖娃就点头答应了。接着从自己腰间取出一块金子,“哐”地一声掼在桌子上。
金泰看到这里,一边叹气,一边慢腾腾地朝胖娃走过来。胖娃连忙用手把金子蒙住,“先说再给。”
金泰却并不在意,附在胖娃耳朵边悄悄说了几句。胖娃听了好像不是很满意,也不很相信,但是事已至此。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哪里还能反悔。只得放开了死死压着金子的手。金泰见他把手挪开,如饿狼捕食般,就把桌子上的金子给卷走了。
胖娃感觉有点不对劲,只是傻傻地等着文治老爷过来再把刚才买信息的钱给赚回来。
过了一会,胖娃感觉有点记不住金泰说的,央求他用纸把刚才说的内容写下来,金泰不肯,又磨去了胖娃一小块金子,这才悄悄地借用账房上的笔墨纸砚写了一些字出来。
他们两个人的事刚掰扯清楚,文治和长庚就从那边晃晃悠悠地过来了,看样子那几桌的弟兄们没让这个父母官少吃。
见他们过来了,胖娃赶紧小跑着过去,扶着文治做好,又沏好一杯热茶,双手端着递给文治。
文治虽有酒了,可人还清楚,卷着舌头说:“你们看,胖娃就是个懂事的人,见本老爷吃酒多了,还知道沏茶给我吃。”
胖娃见文治表扬他,愈发开心了,就壮着胆子说,“府尊老爷,我这里也有一个老爷的喜事,想讨老爷的赏。”
“喔,刚才老金泰捉弄我,你们两个是不是一伙的?”文治警惕地问道。胖娃连声辩解,“他是他,我是我!你莫要听那个老金太太瞎说,他就是想借机饶老爷几个钱。”
他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把老金泰说成老金太太,是对刚才被老金泰弄去了几块金子而心疼表示不满。而金泰见胖娃把自己叫老太太,也不生气,也不发作,只是笑盈盈地望着他们两个。胖娃认真地对文治说,“府尊,听说您最近双喜临门”
“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有什么喜事嘛?”“府尊老爷要是舍不得几个赏钱,那就算了。”文治被他一激,仰着脖子说,“你到是说说有什么喜事。”
“其一,听说尊夫人被朝廷恩旨加封呢。”
“还有一个呢?”听他这个口气,胖娃感觉今天买东西的两块金子是赚不回来了,“听说您还准备把府门拆了重建。”
文治把头摇得像泼浪鼓,“拆府门?你听谁瞎说的?”“不是吧,听说新大门的对联都写好了。”
长庚见胖娃说的是没影的事,连忙帮着文治应酬,“拆府门重建,这可是朝廷重典,没有朝廷的恩准,谁敢吓琢磨啊。”“是这样啊。我还准备想讨老爷的赏呢。”
“没有的事。”
长庚有点不耐烦了。长庚对对联是不感兴趣的,到是对朝廷恩旨加封府尊夫人很感兴趣,因为如果是真实的话,他姐夫玉刚肯定会提前告诉他,好让他在文治跟前有个好表现,可是至今未接到玉刚的只言片语,所以也有点不相信。
长庚问道,“朝廷恩旨加封夫人什么称号?”
“听京城的朋友说是朝廷不日即有恩旨,加封府尊夫人为‘光华夫人’。”
长庚认不得几个字,也不知道朝廷封的这个光华夫人好不好,好在哪里。文治在京城也有些不大不小的朋友,对这个不是很信,还以为是胖娃绕着舌头想蒙他的赏钱,也就不置可否。
可他到底是个文化人,听说有人为他的新大门专门题写了新对联,就来了兴趣,“你说又有新对联?”“嗯,听说了。”“是什么对联,说来看看。”
“我认的字不多,为防止说错,还专门请人写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150章 收拾残局
胖娃一脸严肃,说罢,哗的一下都开了刚才金泰给他写的一副对联。
大家看时,只见上面写着“天恩春浩荡,文治日光华。”
大家看了半天,也不知好在哪里,大儿子念过不少的书,可是知道其中含义的,强忍着没有笑出来,最后憋得眼泪都出来了,终于一口茶忍不住,“噗”地喷了一桌子。
大家正准备收拾残局的时候,发现文治不知道怎么满脸通红,长庚看他不对劲,连忙轻轻拍了一下文治的肩膀,他也没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会,只见他“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接着破口大骂,“好你个胖娃啊,捉弄到老爷我头上来了啊,还文治日光华,还封光华夫人呢,我看你就是个‘光华\'。”
他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朝胖娃走过去,“你给我乖乖地爬下,看我日不死你!”
胖娃赏钱没讨到,还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骂,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
可笑的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说错了,看文治这副德行走过来,情知不好,连忙想站起来,想不到凳子一条腿被金泰踩住了,就是挪不开,“啪”地被绊倒在地,接着又急匆匆爬起来,围着桌子满场乱跑,边跑边喊:“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文治身子胖,跑不过他,只得停住了。
坐下之后,他大声喊着,“谁给胖娃出的馊主意?快给我站出来。看我不‘光华\'了你!”
其他人到这时候,才明白大儿子为什么笑得岔气,文治老爷为什么这么上火。都一起朝金泰望去。
“哦,是你个老东西使坏哦。你自己说怎么罚?”文治说完,自己也哈哈大笑。
这本是流行在京城里的一个笑话,想不到怎么就流传到了老金泰的耳朵里,今天恰好在这里用上了。
笑话的原意,说的是京城的当今大王给他的一个宠臣题写了一副春联,“天恩春浩荡。文治日光华。”
这副对联写得实在是太好了,后来就被京城里很多官宦人家写在了自己家门口,这样这副对联就流传开来了。
有一天。一个满腹文章、喜好戏谑的朝臣下朝之时,看到文华殿的一个叫“王文治”的年轻人还在忙着写诏书,就想起了红遍京城的这副对联,决定跟他开个大大的玩笑。
他急匆匆地下朝。然后马不停蹄地来到王文治家里。告诉王文治的家人,说大王对他们家夫人有恩旨,准备加封为“光华夫人”,圣旨一会就送到,让他们赶紧准备接旨。
因为王文治不在家,家人一边派人赶紧到宫里起请王文治回家,一边向夫人禀报。
因朝廷恩旨赏赐,对人臣来说。是极为隆重的恩典,所以夫人一听说朝廷即将派人来颁赐恩旨。立即就着手准备接旨事宜。
这个提前报喜的人一口茶也没吃,说还有下一家有恩旨也要提前报喜,说完就匆匆走了。
可是这家夫人在家里左等右等不见圣旨来,倒是等到了王文治下朝回家。
夫人连忙把这天大的好事和这个奇怪的事情对王文治说了,可是王文治说,今天他就在承办圣旨书写,夫人加封的事他怎么不知道啊。
王文治就问夫人来人说大王准备加封他夫人为什么,夫人说“光华夫人”。
文治听到这里,已是明白夫人上了这个人的当了。
但是有下人在旁,他又不好明说,就对夫人淡淡地说,“他可能听说了,加封,没有的事。”
说完,就拉着夫人往后厅走去。
到了内室以后,文治屏开下人丫鬟,这才对夫人细细说了“文治日光华”对联的事和这个喜好诙谐的大臣经常干的耍人的事。
夫人听到这里,还是不明白,“这个对联和大王赏赐加封有什么关系啊?”
文治说,“我的名,再加上夫人的封号,你看看不正应了我和你吗……”
夫人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红着脸说,“这个不害臊的老东西……”
一场就别重逢的酒席,吃成了这些多年好友的一场糊涂宴,玩了个热火朝天、稀里糊涂。
第二天,大儿子从婺江启程,前往黔城,这是他第一次去黔城,那边的府尊老爷也从未拜访过。
如果按照以前大开大合做生意的法子,是一定要去拜访结交的。
可现在不同了,整个家族收缩生意,减少产量,低调做事,只要把现有局面维持住,甚至不维持,都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去专门结交官府中人。
大儿子路上就这么想着,可是到了黔城以后,就经不住铁桥的劝说,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黔城府尊严守道。
铁桥说,严府尊这么些年对西言家的生意多有关照,且对沅场镇守使欣晖和黔城千夫长老黑也是能关照的关照,年年考核为绩优,而且只要他们两个奏请的事,基本上就没有驳回的。
说完,铁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大儿子此时正考虑到了黔城后,好好欣赏一下这个西南边陲府州的秀丽风景,没有注意到铁桥扭捏的神情,只是见他说得认真,也很在理,虽然要收缩生意,但是也不能忘了老朋友,就决定过去好好拜访一下。
在路上,铁桥一个劲地给大儿子说,严府尊为人友善厚道,家人也都是待人和善的。
这时,大儿子才隐隐约约听出铁桥的意思,笑盈盈地说,“哦,听你的意思,你跟府尊的家人也很熟悉喽。”
急得铁桥连连辩解,“一般一般。不,不,不,不熟。”
看他这个窘迫样子,大儿子笑得不可开交,好半天才停下来。
一般来说,跟朋友打交道就打交道,很少有直接跟朋友的家人打交道的,更不要说女眷了,这是朋友之间交往的禁忌,而跟官府当老爷的朋友打交道就更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了,丫鬟太太小姐们基本上都是四门不出、大门不迈的,一般人除了自己亲戚是很难看到的,更不要说熟悉她们的秉性。
所以,大儿子听铁桥说到府尊内人的时候,基本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我说铁桥啊,铁桥,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想不到连你也跟我打马虎眼啊。”(未完待续。)
第151章 拐弯抹角
铁桥看大儿子给他上纲上线,一时结巴着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大儿子看他吓着了,这才认真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桥磨磨蹭蹭半天,才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原来,铁桥有一次请严府尊席面的时候,宾主尽欢,吃完饭就很迟了,而守道也吃酒吃了个晕三昏四,吐了一地。
而守道吃酒有一个特点,吃酒吃多了的话,如果坚持强忍着不吐出来还好些,只要一开始吐,整个人就完全瘫软了,恨不得立马躺在地上睡下。
铁桥看他黄疸都吐出来了,感觉有点过意不去,这时正好遇上守道的管家心绞痛,直接从酒楼送到医馆去了,所以铁桥就决定陪着他的轿子,送守道回府。
想不到这一陪,没防着,直接把守道陪着送进了卧房,并亲自给他盖好被子,又擦干净面前弄脏的地方,旁边的书童还以为这是老爷新找的贴身之人,也就不好问他怎么进了老爷的卧房。
而铁桥也是忙完这些,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帮忙帮过了,幸好没撞见守道女眷,就决定赶紧出来。
而守道的夫人和女儿以及所有的丫鬟、婆子这时还在后院的花园玩耍,等到感觉夜深凉意起来了要回房歇息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刚从守道卧房急匆匆出来的铁桥,差点撞了个满怀,但是跟小姐是头对头碰到了一起,羞得守道夫人和女儿满脸通红,还以为是哪个毛手毛脚的下人。
等到看清这不是府里的下人的时候,又以为他是混进来的小偷,遂喊叫来人将铁桥拿下。
守道的跟班看夫人怎么拿住了今晚请守道吃酒的铁桥,连忙问明情由。又从头到尾给夫人解释了。
铁桥自己也装作刚才山里出来的可怜的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向夫人和小姐赔礼道歉,并双手奉上随身带着的一块美玉和金饰聊表歉意。
夫人和小姐看他老实本分,说话得体,为人厚道,出手大方。看他也吃了不少的酒,走路都打晃,感觉他自己醉成这样个样子了,还要扶着老爷回来,并亲自把他扶到床上歇息好、收拾干净,顿生好感,就道了个谢。
铁桥虽然醉里看花,可是看到小姐月娥也是一见倾心,从今以后。就有事没事往守道府里跑,为的就是能有机会再见一回月娥。
而月娥也是碍于女儿家妇道,不敢跟父母说起这个事,倒是被丫鬟小虹看出来了她的相思病,就鼓动她向夫人说了。夫人也觉得铁桥为人不错,何况生意也做得大,从京城到省城、府州和县乡,都有分号。是个值得托付的主,就向老爷守道说了。
经过一年多的交道。守道对铁桥已是作为知己交心,甚至有时候有一股冲动,想把他认为干儿子,只是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听夫人这么一说,就欣然同意。不过他说,“这个事,既然铁桥不说,还不知道铁桥愿不愿意呢。”
夫人想想也是,就让府里的管事侧面向铁桥递了个信。铁桥正愁没地方下手、不知如何开头,更不知这个高攀人家同意不同意、看不看得上他这个向下的穷小子,想不到女方家主动向他示好,真是想睡觉就来个枕头,于是满口答应,择日就要行聘礼。
这时,刚好碰上大儿子到黔城来,就借这个空茬,拐弯抹角地想让大儿子给他当媒人,或者代他作男方家里人来主持这个事。
同时,他心里还有一个不好说的想法,他知道大儿子在省城、京城上上下下人脉熟稔,尤其是跟当朝权臣和中堂,新进中堂李炳章都关系很熟,就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未来的岳丈认识大儿子,也好为他以后的官场升迁搭一条线。
大儿子一听是这么回事,高兴地擂了铁桥一拳,“你个臭小子,不声不响的还给自己弄了一房媳妇啊。没少花账上的金子孝敬老丈人吧。”
铁桥严肃地说,“大哥,天地良心,我可没敢动账上的一厘钱啊。”
接着他又嘿嘿地笑着说,“老大,我知道你逗我玩呢。说心里话,这么些年来,跟着你干,个人赚的钱和我们家赚的钱都足够我几十辈子花的了,我哪能干得出来那种下贱事啊,何况我拿着那么多钱也没地方花啊。至于孝敬未来的老岳丈,我还没开始下本呢。这不,你正好来了,就想请你帮我主持怎么筹办聘礼为好。”
大儿子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一点,连忙继续装糊涂道,“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臭小子,这么不经逗啊。”铁桥见自己也有点不上道,就嘿嘿嘿嘿笑了起来。
第二天,大儿子详细听了铁桥关于行聘礼之事的初步想法,又请店里的老伙计问了问当地风俗,这才打发几个得力的伙计,出去照单准备。
同时,又专门请了一个老先生,看了一个行聘礼的黄道吉日,这才上上下下开始忙乎起来。
五天以后,大儿子在前,铁桥在后,一大帮子佣人随从,大家浩浩荡荡地从西言家办事处院子向州府进发,长长的队伍足足摆了一条街长。
虽然黔城是个水路码头,比婺江的生业要发达,市井小民都是见过一定世面的,但是这么阔气的聘亲队伍,也是好多年没见过了。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感叹说,“这个场面还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自从三江之乱后,这里就再也没见过喽,要不今天看见啊,自己就忘记了什么叫排场。”
大儿子听着街面上的议论,心里感觉暖暖的,大家这么辛苦,不就为的这一天吗。
而铁桥却心里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一会紧张,一会激动,哪里听得进这些啊,只顾埋着头,骑在高头大马上往前走。
跟在后面的佣人也是心里扬眉吐气,平时在生意场上小心伺候主顾、受尽刁难、当小媳妇的面子,今天终于在这万人空巷中找回来了,心里在想——看看我们西言家的铺子!
因为大儿子来黔城以后,已经事先以民间官的公礼,专程拜见了父母官守道府尊,所以今天大儿子过去也是一路轻车熟路,心里也没什么压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