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爱在棘途
刘春花感觉这几天的身体,怎么调整都不爽,确定不是感冒,也不是女人每月来的那种事。在百货大楼当营业员的她,化妆品柜台,也不怎么累,是一个接触文明消费者的差事。看到刘春花细皮嫩肉的俏脸蛋,此时无声胜有声,买者想,她的脸蛋可能就是这个抹上去的,痛快地从自己的荷包里,甩出钞票,拿货走人。不象服装柜台,一天到晚,讨价还价把你折腾得要神经衰弱。有时,不讲理的消费者,第二天,甚至,有的过了几天,找到了瑕疵,那得给她换一件,简直是来找你打架拚命。你懂的,公家的小营业员,她的头点得下去吗?那就看嘴功,怎么把来者,给忽悠回去。
刘春花没有这些烦心事,但是,身体在这几天,怎么就不爽呢?夜里一旦醒来,就无法入眠。她在想,是不是父母到乡下走亲戚,自己一个人在家睡,有点不适应。接近凌晨六点,一直没有睡着。现在,再怎么搞,也得眯一下,不然,八点上班,消费者看见你两个大黑眼圈,可能,丢下化妆品就跑路。
这时,客厅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刘春花想,父母起得真早。因为,乡下亲戚家没有电话,父母要打电话,要赶五里路,到村部旁小店打公用电话。
拿起电话,却不是熟悉的父母声音,里面传来急促的男中音:“王大海叫你于今晚十点三十分在老地方见,必须准时。”
刘春花在电话里,听了不到10秒,对方就挂断。刘春花仔细地琢磨刚才的电话内容,怎么不是王大海的声音,现在时间是凌晨六点差五分,正是王大海他们出工的时间。老地方见,谈恋爱的人都喜欢听这句话,又可以手挽手,溜达到公园湖边,江堤坝下,找个黑暗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加深感情。可是,王大海讲的老地方,是在一百四十公里外的一棵白杨树下的铁栅栏旁。刘春花的心里是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样急?
虽然,不是王大海自己的声音,但是,刘春花想,来电讲的事是可信的,只有王大海能讲出,王大海与刘春花俩人能懂的“老地方”。王大海肯定有什么不方便,打亲情电话和会见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等不及,一定有要紧的急事,难怪自己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定,自己这是感应。
快速整理好一个马桶包,带了几包家里的糕点,跟单位请了二天假,刘春花认为必须马上动身,坐长途客车要四个小时,还要走一个小时的弯路小道。去时,最好是章文能一起走,那荒野的地方,让人胆战心惊,何况在晚上,又是一个女人。于是,刘春花就匆匆赶往王小荷的早点店,
到了王小荷的店,门上着锁,刘春花匆匆赶往王大海家,让她愁眉的是,事不凑巧,王小荷与章文及章文的父母,一同前往章文的乡下奶奶家,让章文的奶奶见个面,章文奶奶还要给王小荷见面礼,相当于外国的订婚,俩人可以开始正式谈恋爱。他们俩人到晚上才能回来,时间肯定是赶不上。刘春花怕王妈妈担心,没有向她提起王大海的电话。知道王小荷的情况后,刘春花急忙离开。
刘春花从商店买了四袋真空包装猪蹄,这是王大海喜欢啃的,塞进马桶包里。她想,既然章文不能去,找一个人陪同,肯定是有的,但是,王大海叫人打的这个电话有点急,不是正式的会见日,如果,走漏风声,王大海就要再吃大亏,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稳妥。
汽车一路颠簸,刘春花默默地注视着窗外,她想到海子的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想起在手帕上用黄线绣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八个字送给了大海,他会欣赏这种生活吗?大海啊!我爱你,是因为你的性格,执着、豪爽、正直,让人可以依靠和托付。我恨你,也是因为你的性格,执着、豪爽、正直,为什么总是要打打杀杀的,老是让人当心受怕呢。
刘春花由于夜里没有睡到多少觉,看着风景,想着事情,渐渐地进入梦乡。当到达车站,司机叫醒了刘春花,她背起自己的马桶包,感觉很轻松,是自己睡了一觉,来了精神头。想想还是不对,取下马桶包一检查,坏了,包的底部被尖刀划开一个大口子,里面的四包真空包装猪蹄不见了,她马上检查一直抱在自己怀中的荷包,还好,盘缠还安稳。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仿佛黑暗要吞噬一切。刘春花在黑暗中的弯道小路上走着,全身一阵阵冒着凉气,头皮发麻,感觉前后左右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后来,采取闭上眼睛,不凝视黑暗,这样就能壮胆。然而,闭上眼后,更加可怕,自己像是掉进一个巨兽的嘴巴里。刘春花又睁起眼睛,灵机一动,从路边找了一根大树枝,把树枝头绑在腰后,枝叶一头拖在地面,一路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在刘春花的心里,少了一方恐惧,继续往前走,胆子一壮,步伐就快起来。
走了一段时间后,忽然,从松树林里,“扑嗤”一声,一个黑影掠过前方,顿时,刘春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周身起满鸡皮疙瘩。她停下脚步,蹲在地上,警惕地观察周围的一切,认定,刚才的黑影,不是山鬼,也不是外星人,而是,“森林卫士”布谷鸟。
越过荆棘载途的荒野地,刘春花终于赶到那株熟悉的白杨树下,就在前方,从那一排监舍窗户里,有让她感到特别欣慰和亲切的灯光。
这时,从铁栅栏边的草丛里,爬起来一个人,刘春花因为有上次来这里的经验,心里盼望的就是这一刻,激动地跑过去,可是,怎么看,都不是自己熟悉的王大海的身影,她在迟疑中有点惊慌,不知所措。
“喂!妹子,你不要怕,是王大海叫我来的。”阿不力孜是刚刚埋伏下来,晚上,他利用帮助卫生员出来倒垃圾的时机,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完成王大海交办的任务。
“他人呢?”刘春花心中的疑问,自接到电话起,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他人在阳光队。”
“为什么?”
“他把人打伤了。”
“会有什么后果?”
“你赶快找人救他出来。”阿不力孜把王大海放在篮球架台板下面的纸条,从铁栅栏塞给刘春花。
“怎么!”刘春花顿时泪流满面,一滴一滴的泪水滴在她拿着纸条的手上。多少个日子,自己都在牵挂着你,多少页日记里,都有你的名字。大海,你可知道,我想你没有停,多想看你一眼啊,她回想起上一次与王大海在这里相见的情景,心里像刀割一样地疼痛,她看着王大海住的监舍里的灯光,口中喃喃自语:“大海,你在阳光队还好吗?”
“妹子,你可要保重。”阿不力孜说完话,消失在夜幕里。
刘春花不知道自己是吃了虎胆还是豹子胆,竟胆敢孤身一人,在这条弯道黑路上,继续往回走,到滨江市的汽车站,来时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程,她回去用了八个小时,天色已经大亮。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害怕,心里是踏实的,手握着王大海写的字条,就是与王大海走在一起,好像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俩人。
一路上,刘春花心里焦急地想着怎么去救王大海,头绪一点都没有,公检法司监,连这些部门是干什么事的,刘春花都弄不清楚,她只知道监狱是关人的地方,因为,在监狱里面,有她朝思暮想的王大海。阿不力孜说,你赶快找人把他救出来。是的,自己何尝不是更想,现在就把他救出来。可是,这就像从大海中去捞一根草一样,没有任何可以找的线索,又从什么地方开始搜寻找人,才是最好的捷径。
一路上,刘春花感觉王大海就在自己的身边,前面是他,左边也是他,右边还是他,仰望黑色的夜幕,有无数个王大海在向她微笑。有时,走得实在太累了,就找一株粗壮的大树,靠在上面休息一会儿,她感觉到,靠上去的仿佛就是王大海粗壮的臂膀。有时,确实是走不动,抬不起脚了,她就找一块草地躺在上面,小憩一会,整个人感觉很惬意,犹如是王大海结实而又温暖的胸膛。
一路上,刘春花大胆轻松地走,她想,那些鬼怪猛兽呢,那些毒虫飞蚊呢,那些躲在暗处图谋不轨的人呢,那些狂风暴雨呢,你们现在怎么不来?其实,不是不来,而是,都埋伏在刘春花的周围,已经注视刘春花很久了,对这一顿美味,早已垂涎已久。然而,面对弱小而又勇敢的女子,他(它)们自叹不如。
终于,刘春花赶到汽车站,坐上每天只有一个班次,到滨江市的客车,下车后,顾不上休息,马不停蹄地赶到王大海的家。方金凤,王小荷和章文,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你真勇敢,你是怎么坚持到车站的。刘春花回想起来,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自己坚强地往前。那是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不顾一切,让人一往无前。
大家怀着焦急的心情,看着刘春花打开王大海的字条,就像是王大海在对他们说:“最想念的亲人们,我没有一错再错。一定要找曹老书记想办法!伸张正义!!!”字条的背面还写了密麻麻的小字。
方金凤的眼睛湿润了,大家的眼睛都湿润了。
方金凤看着简陋的房间里,拿不出什么东西可卖,她摘下自己手上的婚戒,交给王小荷说:“拿到当铺,找人需要花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七章 亲情如风
黑屋里的王大海,感受到亲情一直是身边的春风,拂去他心头的愁云,无论过去给亲人们多大的伤害和痛苦,亲人们始终像风一样沉默、坚强和宽容,对王大海不离不弃,给他安慰,给他关怀,给他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方金凤接到儿子王大海传回的消息,立即行动起来。今天,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尽管,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去串过门,这次不但是去见人,还要去求人,人必须要搞得清丝丝的,虽然,平时舍不得花钱买雪花膏搽脸,蛤蜊油抹手,今天得用清水把脸洗清爽,用女儿的雪花膏把自己的脸抹了一下。用常年粘浆糊而粗裂的手指,拿起梳子沿着发际线,一道一道地把头发梳整齐,都梳到自己的另一只手里,用糊火柴盒时,捆火花的皮筋,把头发扣住,然后,给头发盘成一个结,用一根铁簪扎紧。
方金凤带着王小荷和章文,一起来到曹爱国家,他家与方金凤家不远,都是拆迁户,暂时安置在废弃的抗震棚里。这是唐山大地震后,各地搭建的临时抗震棚,现在多数都已经拆除,没有拆除的就地闲置,这次派上了用场。
一进门,曹爱国正伏在大方桌上,给希望工程捐款的学生回信。他看见从不出门的方金凤,亲自登门,肯定有大事相求。急忙起身,牵着方金凤的手,扶着她进门。
进门前,方金凤的心里一直“嘣嘣”地跳,现在,已经抓住曹爱国的手,像是抓住了大救星,眼泪哗啦啦地直流,激动地看着曹爱国,没有言语。曹爱国看着方金凤悲伤的表情,心里想,她肯定遇到了很不幸的难事,开口问:“大妹子!你遇到了什么难事。”
听到“难事”二字,方金凤想,自己的难事真不少,丈夫被锅炉炸死,第一次给四百块,说是责任事故,不能赔偿。拖了一年多,还是曹老书记积极奔走,在政府压力下,苏跃富才给了20年收入补助,二万四千元。小儿子长江,生一场大怪病,必须到江海市,全国只有这个最大城市才能治,用去三万多,还向曹老书记背债三千。大儿子大海为他爸爸的事去说理,却给抓进牢,已经抓进牢,现在还不放过他,又要抓。越想越悲伤,难道是自己的命狠,在克他们三个。听着曹老书记这么一说,她的眼泪又哗啦啦地直流,流得比刚才更快,如泉涌般奔泻。方金凤伤心得直不起自己的腰,用力撑着曹爱国的手。使曹爱国感到很窘促。
王小荷见状,上前搀住母亲的一只胳膊,用力托着劲,扶着母亲,坐在大方桌边的椅子上。方金凤把一只胳膊放在大方桌面上,一只手撑在自己的大腿上,哭泣着,头在左右摇晃。
曹爱国怕方金凤把伤心事闷在心中,闷出病来。说出来,伤心至少减掉一半。于是,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方金凤旁的桌面上,问:“大妹子啊!你到底又遇到什么难事。”
方金凤想,曹老书记真是一个世上难找的大恩人,自己的家里,有多少事是靠着他呀。听到曹爱国的声音,方金凤从刚才的小幅左右摆头,变成了上下大幅度点头哈腰地哭,并大声嚎啕起来,不光是泪流不止,鼻涕也出来了,像挂着多根面条。王小荷急忙掏出自己的手帕,擦干净母亲的眼泪和鼻涕,把手帕放在母亲的手中。
曹爱国感到束手无策,心想,她到底是什么事,说出来,我好帮你呀,故意大声地对方金凤说:“你再不说,我就撒手不管了。”
哭了这么长的时间,方金凤感觉到有点头昏眼花,但是,她听清了曹爱国说的“不管”两个字,这可不得了,那大儿子大海怎么办呢?方金凤索性双腿往地上一跪,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曹爱国的一条大腿,不但是在大哭,而且,用沙哑的声音,在重复说着一个字“冤……冤……”
王小荷蹲下身子,用双手一把抱住母亲的腰,用力往上拽,可是,她怎么也不能把母亲方金凤抱起来,母亲的双手,反而把曹爱国的腿,抱得更紧。
章文发现曹爱国的态度有点不大对劲,他也蹲下身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去扒未来丈母娘的手。
曹爱国站在那里,往腿上憋足了劲,不然,自己的上身,随时有倾倒的可能。他仰起头,对着天花板“唉”地一声,长叹了一口气。曹爱国对王小荷说:“把你母亲先弄回去。”
对于敏感的字眼,方金凤听得很清楚。曹爱国说“弄回去”,那么,这不是真的不管了吗?方金凤想,不行,我“王”家的事,只有你这么一条大腿可抱,自己不能轻易就走。她更加痛哭流涕起来,干脆坐在地上哭。
曹爱国开始烦躁起来,没有办法,他说:“只要你不伤心不哭,我就帮你。”这么一说,方金凤的眼里,立即停止了流泪,动作迟缓,重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木讷地看着曹爱国。
曹爱国仔细地看完王大海写来的字条,对方金凤说:“大妹子,我有个战友,在市中级法院,还没有全退下来,现在当顾问。我来联系。”
找人做事,必须先吃饭,酒杯一端,政策放宽,酒足饭停,不行也行。这是国人之常情的事。曹爱国也不是外国人,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关门过节,过去在位子上,不掺和这些事,何况现在退了下来。但是,既然答应了方金凤,就得给别人办,加上对王大海上次的事,有点过于自信,李所长耍了两面派,没有处理好。这次他必须请老战友出面,把庭长邀在一起,小范围的聚一下,把王大海的事说清楚,目的是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能误判。
饭局组织得不错,曹爱国的战友是一位豪爽之人,也是一位热心之人,邀了庭长,庭长的一个要好的朋友做陪,还有一位大家都熟悉的官场朋友大驾光临饭局。这五个人聚在一个土菜馆里,曹爱国对王小荷、刘春花和章文说,你们就不上桌了,人多了费用也大,增加了家里的负担,何况家里的小弟治病,化去不少的钱。
章文负责往包厢里送酒,一瓶喝完再送一瓶。
王小荷和刘春花负责在吧台结帐,王小荷把母亲的婚戒卖了500元,估算着,对付这一场饭局应该差不多。三个人站在包间外,心情非常的高兴,也非常的焦急,急着想知道,他们对王大海的事到底是怎么说的。
打开第一瓶酒,章文原准备给他们去斟酒,他们说,在一起都不是外人,不搞那么多的礼节,把酒瓶交给他们自己来。曹爱国不会酒,没有喝,其他四个人把一瓶酒给平分秋色掉。章文听着曹爱国的战友说,自己的肝这一块,一天到晚都隐隐的痛,医生说酒是不能沾的,那怎么能行呢?革命的小酒天天有,真奇怪,一上桌子,看到酒,我的肝就不痛了。他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热闹起来。
章文把他们吩咐的事做好,刚出包间门,王小荷与刘春花俩人一同上前,王小荷问:“可说了哥哥的事。”
“没有,好像听他们说,每个人都有病似的。”
“有病还喝酒。”
“他们说,一看到酒,病自然就好了。”
随着一声吆喝,章文知道里面在要酒了,他拿起剩下的一瓶酒,快速地跑进包间里。这是第二瓶酒,曹爱国说准备两瓶酒足够。打开盖的酒瓶依然是交给他们,这次不是平分秋色,而是炸雷子,炸雷子的最突出的的两个特点就是,一要听到响,二要一饮而尽。两个人把两只杯子对撞,听到“呯”的一声,双方都一口,把杯中酒喝干净,是丝毫不可打折扣的。
刘春花一直在大厅焦急地走动,看章文出来,跑上前问:“光头,现在应该说到大海事了吧。”
“没有这么快,在说王二麻子提拔了,当副市长。”
章文凳子还没有坐热,里面又叫起来,章文只顾与刘春花讲话,没有听到里面的喊叫声,庭长左摆又晃地走出来,对着吧台大叫:“拿-酒-来!”
糟糕,自己疏忽,让里面断酒,庭长肯定生气了,章文立马跑到放酒的墙角,手一伸,袋里是空的,怎么没酒了。章文这才想起来,第二瓶酒,送进去又干完。那赶快去买一瓶,掏出自己所有的钱,王小荷和刘春花都凑了一点,章文气喘吁吁地把酒送进包间。
刘春花对退出包间的章文说:“这次总该说到大海的事。”
“还没有,真是急死人。他们说什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并互相挤眉弄眼。”
这时,曹爱国走出包间。王小荷、刘春花、章文三人急忙跑上前,问:“曹伯伯,事情说了。”
曹爱国说:“还要说,他们喝洒就是在向你说话。真拿这些人没办法,跟他们说好了,只拿最后一瓶。”
王小荷、刘春花、章文三人,都搓着自己的手,尴尬地看着曹爱国。曹爱国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整50元,交给章文。
王大海故意伤害案如期开庭,吴兵被打断一根筋骨,鉴定为轻伤。由于王大海在起诉方材料上没有签字,坚定认为自己是正当防卫。曹爱国根据指点,请了一名律师,找到中队,安排张胖子会见,张胖子也说吴兵有错在先,并让吴兵如实写了一张那天打斗的经过。法院当庭宣判王大海无罪。
庭审大厅里,王小荷、刘春花激动得热泪盈眶。章文也不断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刘春花流着泪,跑上被告席,一把抱紧日思夜想的王大海,高兴地说:“大海!我们回家。”
法警上前拉开王大海与刘春花俩人,刘春花骂起法警:“不是宣判无罪吗?”
法官解释说:“王大海此案无罪,但是,他还有余刑,继续关押。”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八章 大地情深
警车在两旁都是高大白杨树的公路上行驶,王大海回来了,他不是回到梦寐以求的自己家乡,而是,回到厉练他灵魂的中队。他在想,还有不长的余刑,要对自己出去以后的人生和未来,作更深刻的认识和把握。
下车后,管教队长看见王大海,开口第一句话说:“你又来受我骂了。”并亲自打开王大海的手铐,平常都是叫内务值班事务犯做这事,而且,让王大海到备勤室进行个别谈话。个别谈话是警察对顽危犯人的一种重点教育方式。进门后,王大海蹲在地上,管教队长说:“不在公开场合,起来,坐到椅子上。”
“感谢政府!”王大海想,管教队长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肠的好人,站起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两手搭在自己的膝盖,挺直自己的胸膛。
“这就对了,出去后,碰到面,不能装作不认识。”管教队长带着热情说。
“如果那样,我就不是王大海。”
“我还是看好你的,在出去之前,你还给我当组长。”
“还要队长多骂。”
“哈哈!打是痛骂是爱嘛,不过你这次在阳光队,没有瞎说,实事求是。不像有的犯人,这里进去,那里就添油加醋,歪曲事实,把中队讲得一塌糊涂。”管教队长拿出自己的香烟,递一只给王大海,接着说:“可问了朱兆有的事?”
“问了,我回答,即使有药,可能也没有办法。强烈要求监狱重视起来,不能再把像朱兆有这一类有病的犯人,放到劳动量大的中队。”王大海想,朱兆有是在劳改队把命送掉的,有个宽松的环境,他的寿肯定会长。出去以后一定要永记朱总恩泽,找到他的夫人,治好她的病,再根据夫人的意见,把朱兆有安葬好,让死者安息。
“你讲得对,中队里也准备上报,老残队可以扩大在押犯的人数。”管教队长站了起来。接着说“今后要记住,和为贵,和气生财。”
王大海进入中队门的第一件事,首先找到张胖子,感谢他的大将风度,不计前嫌,向吴兵赔礼道歉,自己出手过重,不计后果。曹爱国带律师来取证的时候,已经付清吴兵的全部医疗费,给了200元的营养费,并达成谅解书。吴兵经过医院治疗,对筋骨固定后,在中队修养。吴兵说:“海哥,我也错怪你了,都是二条子黄志军的事。”
张胖子对王大海说:“有这个心就行了,做人有时是身不由己。”
监狱安排今年的冬修,是复垦在大办钢铁时,农场土法炼钢的遗址以及零星宅基地,在大约600亩的废弃荒地上进行翻淤压砂,建渠修沟,以保春播。
第二天,王大海带领的外劳组的任务,是挖排水灌溉渠。
王大海还沉浸在开庭时的喜悦之中,宣判无罪,与家人见了面,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放眼望去,大地尽情沐浴着金黄色的阳光,历经了雪霜雨露的孕育和滋润,奉献给人们的是爱,是温暖。大地是多么的平凡而伟大,用你的博爱和无私,赢得了母亲的桂冠。他想起了一句诗:你以伤痕累累的ru房,喂养了,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
到达指定地点,张胖子,带着安全员红袖章,把四面红旗,分别插在离作业区20米远的四个角点,作为警戒线,犯人严禁超越。犯人在那边挖沟,张胖子一只手拿一个编织袋,另一只手拿锹,沿着老沟,他就能分辨出那个洞里有老鳖还是黄鳝,拿锹一挖一个准。常常,能挖到半袋,一份给带班警察,另一份送给指导员,当然自己也能享受口福,张胖子捉最粗的黄蟮,有时,抓到野鸡,用烂黄泥巴,把黄蟮或是野鸡捏成泥包,放在柴火上烧烤,那味道真是鲜、香、嫩。真能把鼻子和眼睛都吃下肚去,当然,王大海肯定是第二个吃的,因为,第一个吃的是带班警察。
管教队长在高处的大树下,选定了他瞭望全局的制高点。王大海在地面上,撑起一把太阳伞,伞下面是一张太师椅,那是管教队长的宝座。
管教队长站在太师椅前,一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拿着电棒,对着张胖子插好的四面红旗,大叫起来:“都把眼睛给老子瞪大点,看清楚了吗?那四面迎风招展的红旗,就是你们的警戒线,不能越雷池一步。”
“报告政府,不是说画地为牢,怎么成了看旗为牢呢?”香肠嘴闭着眼睛大声说。那次在洗漱间,被王大海刷了一毛巾筒,当时,嘴肿得像刚灌的香肠,红油油的,就这样,香肠嘴被叫出了名。喜欢捣浆糊的人,笑话他说,干脆让王大海多刷二毛巾筒,响应政府号召,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为中队争光。
“你没看见红旗那边,过去50米,有武警岗哨,枪子可是不长眼的。”管教队长已经亲自走到香肠嘴的面前,把电棒放在香肠嘴的肩上,仅仅是放着,他在测试香肠嘴,他可能有了逃跑的心,看看他有没有逃跑的胆子。
“报告政府,罪人不敢,我是怕,去蹲在那里解个大便,那些不长眼的,把我当作一只小兔子,给一枪蹦掉。”
“你死得好,政府减轻了你一日三餐的负担。你那小身子骨,挖一小坑,戳几锹土,洒在上面,给大地提供不了多少肥料。可是,你可想到,少了一粒子弹,政府得从国库里去拿钱来补,这不是在损失国家财产,浪费纳税人的钱吗,你这人民的公敌。”
“报告政府,现在去送死,我心不甘,还没抱到老婆睡热坑头,如果下个仔,出息了,还能当过部长、省长的,给政府做贡献。现在把我埋坑了,不是在浪费资源吗?”
场面上哄然大笑,而且,笑得很开心痛快,是啊,我们就不能抱老婆睡热坑头,我们下的仔可能比你的仔有出息。有个胆大的犯人感觉还不过瘾,来了一句,“香肠嘴,你不能现在就睡冷坑啦,你要是睡下,可能就睡掉了一个未来的联合国秘书长,全世界的人民都要找你算帐,到时,即使你化作春泥,他们也会挖了你的坑,甩了你的骨。”
哈,哈哈!犯人们笑得更加开心痛快,激动得热泪盈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价值,是啊,可能自己就是未来的一个总统或者联合国秘书长的爸爸,那可是管你管教队长的领导的领导……。怎么办呢?自己忍不住打飞机,把这些仔都打到厕所的墙角,他们与组织失去了联系,怎么能找到他的妈呀。
王大海站在管教队长的身旁,看看管教队长没有怒颜。心想,笑一笑,十年少,动工前,人人吃点笑料也不错,今天的劳动,人人像是给钟表发条,上足了劲。王大海把双手放在自己的头顶,用力地拍着巴掌,大声说:“你们的手呢?”
怎么了,你这个犯人小组长,有权来检查我们的手,来找证据,察看是谁把未来的联合国秘书长打飞机给打掉了,然后,交给全世界人民来公审。
王大海接着大声说:“大家用热烈的掌声,请香肠嘴把话讲完。”
“我不说了,你眼睛只往上看的。”香肠嘴显得有点不高兴。
“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看了我的老大,还有兵哥,怎么看不见我呢?”
王大海想,是自己的疏忽,毕竟,香肠嘴也是自己的毛巾筒,一刷出名,只顾给张胖子和吴兵道歉,是自己的不对,立即说:“香肠嘴,今天我当着全组人的当面,给你道个歉。并且,帮你挖一半的沟渠,做为你受伤的补偿。”
阿不力孜大声说:“他应该给我老大下跪才对,什么货色,真是脸上贴狗毛--不识好歹。”
王大海立即制止了阿不力孜的冲动行为。他的耳畔没有忘记管教队长讲的话,和为贵,和气生财。王大海说:“他不是有心去的,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不论是什么原因,相聚在一起是个缘分,我王大海从现在开始,要好好的珍惜。”
大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阿不力孜大声说:“还不快点谢谢我的老大。”
香肠嘴不好意思地说:“王大海,你要不嫌弃,听我叫你一声老大。”
管教队长用心听了王大海的讲话,很高兴他有了涵养,收起了手中的电棒,对大家说:“逃跑无出路,好好改造有前程。现在开工。”
王大海指挥阿不力孜,用一根5米长竹篙,你5米他5米地把任务分解下去。香肠嘴的任务,王大海与阿不力孜俩人,快速地把他干掉一大半。香肠嘴原以为只是说说而已。不要说,他俩人在众人面前给足了香肠嘴的面子。
王大海在检测完成任务量时,5米一段好量,就上口与下底的宽度,经常发生扯皮,不是深度不够,就是下底宽度,不符合要求,较真起来,经常发生争执,吵得面红耳赤。张胖子见此情况,拿把镐头,对着挖不到位的地方,挖几镐,该段的犯人就自觉地自己补挖起来。
“你就那么动几下,情况就一样。”王大海心里很敬佩地对张胖子说。
“当老板的,现在不是时兴说,带着大家赚钱吗?企业开始是自己的,做大了就成了社会的,不要把自己想像得神乎其神。”
有一个谜团一直在王大海的心中没有解开,张胖子,不论是与他打斗,还是在一起劳动,张胖子对王大海的眼神里有一种信任的目光,王大海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张胖子笑笑说:“那次,在江堤上,你抱起倒下的朱兆有时,眼中掉下的一串发自内心的真诚泪水。”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九章 学无止境
监狱里还可以参加自修大学学习,王大海是从朱兆有那里知道的。犯人们,平时在劳动改造之余,进行自修,到每年的春秋两季,参加全省组织的统一考试。
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和条件,选修专、本科。有十几个专业,可供自己选择。监狱里非常鼓励犯人通过学习,提高素质,每考一门课程合格,给予加分奖励。
王大海选修了专科的《企业管理》专业,通过考试,已经有九门单科成绩合格,颁发了证书,还有五门单科等待后续考试,如果全部合格,就可以拿到大专文凭。王大海参加今年秋季考试的三门功课,因在洗漱间里的两次打架,加上在阳光队里的时间耽误,准备不怎么充分。但是,王大海还是临时报佛脚,在劳动现场,抓住管理的缝隙学习,夜里的时间,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经过一番精心准备,王大海充满必胜的信心,与张胖子一起踏上到入监队的行程。
一路上,王大海想,如果这次三门单科全部合格,把奖励的分数和平时劳动所得的分数加在一起,就能申报减刑,实现明年5月份可以回家的愿望。他仰望蔚蓝的天空,金秋时节,天高云淡,一尘不染,晶莹透明,凉爽舒适。大雁成群结队地飞往南方,它们有时排着“一”字形,有时排着“人”字形。王大海在自己的内心里说,大雁啊!我也快了,与你们一样,可以自己地飞翔,回到自己梦想的故乡。
管教队长带着张四一和王大海俩人,进入入监队。入监队,顾名思义,是犯罪嫌疑人被判决为罪犯后,进行劳动改造的第一个部门。有点像部队里的新兵连的管理性质。用一个月的时间,对新犯进行监规队纪、习艺劳动,道德文化等进行正规而紧张的教育。结束后,分到各个中队进行服刑改造。这次监狱组织30个中队,有200多名自修大学的考生,在入监队的教育中心进行考试。
经过检查,王大海进入铁大门,找先一步进来的张胖子,却不见踪影。王大海看管教队长第一次撒手不管他们,也钻在篮球场边,全是警察的人堆里,与他的战友们,互相握着手,发着香烟,谈笑风生。在篮球场上聚集着从各个中队来参加考试的犯人,互相亲热地打着招呼,像是找到多年失散的亲人,相互拥抱,打探着这个老乡,那个同案,现在怎么样。
王大海站在人群稍微稀疏的地方,拿着要考试的资料,抓紧最后的时间,温习一下,看到的这一题,也可能就是今天的试卷上要考的,有时,瞎猫也能碰到死老鼠,蒙到一题是一题,抓一分是一分。王大海一头扎在题海里,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侧首一看是张胖子在说:“吉老大,真的好想你。”
“你看我,比想我老婆还要想你。”
“你是在损我呢,给你说点正事,听会见的兄弟说,胡老大已经跑路,他盘下的厂子出了问题,政府重新研究,要收回土地。”
“往哪跑啊!跑来跑去,总在一个地球村,还是进来好。一人跑路,全家遭殃。一人进来,全家平安。”
王大海心想,如果说,这是一场考试,倒不如说像一场沙龙。
走进考场,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王大海又拿出资料,开始温习,却怎么也看不下去,总感觉额头热烘烘,手掌心冒出细汗。环视四周,犯人的表情形色各异,发现也有的手中拿着书,却目光迷离,相信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在看哪个章节,这名犯人跟王大海有点相似,没有经过充分的准备,天真地想着,要是考的题目,恰好是自己的所知范围内,那真是睡着了笑醒,走了一个天时;有的则双手合十,眼睛盯着前方,嘴里念念有词,做出一副虔诚拜神的样子,真是引人发笑,王大海猜得出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胸前已经插了一根竹子,就等着加分减刑吧;有的却镇定自若,嘴角泛起丝丝涟漪,脚不时的,有节奏的碰撞地面,战斗还没有打响,已经胜券在握。刚才,在篮球上,他们已经将从中队带出来的同案犯的鸡毛信,安全地送出。
过了一会,身穿制服戴着眼镜的警察抱着一摞摞卷子,面带微笑地走进教室。突然,王大海觉得那卷子像一道成败选择题,如果答对了,就加分减刑,将走向自由的阳光大道,反之,答错了,将继续在中队待到明年8月,必须挨过苦逼夏天,为蚊子朋友再做一次贡献。
王大海看到眼镜警察还没有下发卷子,却对着王大海的方向大声地“喂,喂。”
犯人们的头,前后左右,像摇波浪鼓一样,两边摆着看,王大海也不是外人,一样的摆着看,大家都在摆着头看,眼镜警察是在喂谁。
当王大海的目光与眼镜警察的目光对上时,眼睛警察说:“喂,说你呢。”
王大海这才明白,眼睛警察是在说到自己,真是文绉绉的,没有我们中队的管教队长有气魄,他很气愤,站起来说:“报告政府,我不叫‘喂’,我叫王大海。”
眼镜警察依然平静,机械地像摇扇子似的,向他自己的方向摇着手说:“把你桌面的资料放到前面来。”
真是让人有点担心,卷子发下来了,当王大海看到那一道道题时,不自觉地身体惊颤了一下,温习的范围有点偏。再看看其他考生,有的紧紧地握住卷子,双眉紧锁,有的刚瞪着大眼,还有的保持着原有的笑容。
“开始答题吧!”眼镜警察一声令下。
考场内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手中的笔,在一张张空白的试卷上,匆匆地留下自己的脚印,就像金色的秋天,农民在金灿灿的稻田里,握紧手中的镰刀,收获一年来,通过辛勤劳作而取得的累累硕果。
王大海聚精会神地做完自己知道的题目,经过估算,大概有一半以上,剩下的题目,只有靠自己用想象来发挥了,不能空白交上,发挥一点,尽其所能的把空白处填满,虽然,文不对题,但是,总能沾到一点边,哪怕沾到一句话,甚至一个词语,改卷老师看到这名考生认真负责的态度,可能手下留情,给个1分或2分的,加在一起,对于王大海来说是非常重要。
突然,一阵响亮的脚步声,划破考场的一片寂静,看样子是领导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点头哈腰的人跟在大腹便便的人后面,一台摄像机或前或后地紧随在大腹便便人的周边。一群人在讲台前的空档走了一个来回,出去了,然后,考场又恢复了平静。
王大海侧首,用余光瞄了一下,自己后排的张胖子,在领导视察以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掏出鸡毛信,正在拿着试卷,对着暗号。
左前方的,刚才张胖子与之打招呼的吉老大,镇静地坐在位子上,从这场考试的战斗一打响,他像是吃了冰糖,心里是定的。王大海看到吉老大,在领导视察完后,开始有点急不耐烦。
“嘿……嘿嘿!”吉老大很响亮地咳了几声,从声音的波段来分析,气定神闲,能长距离输送。怎么?王大海想,凭吉老大的能耐,他的鸡毛信还没有收到,是不是送信者,在路上遭遇敌情,发生意外。王大海在吉老大的周围扫描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一位情绪紧张的人,正在想点子传递鸡毛信的举止,个个都是伏在桌面,奋笔疾书。
“哗啦……哗啦啦!”看样子,吉老大刚才发出的长波段,到目前还没有折返。吉老大伸值了自己的臂膀,把手中的空白试卷,在桌面上,翻来覆去,像是在不断地翻抄葱油煎饼,响声吵得旁边的人,没有办法集中精力,解答下面的考题。
“离收卷还有30分钟,大家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发出响声,低头认真做题。”眼镜警察说着话,站起身,把茶杯交给与自己共同监考的年轻警察,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倒水的动作,并敬了一个手礼。年轻警察也很高兴,徒手之劳,何况开水点就在门外的走廊里,能有机会给前辈效劳,是莫大荣幸,说不定他哪天发达高升,即使不升,好不了事,至少不会坏你的事。
眼镜警察开始巡查考场纪律,最后的30分钟很关键,容易发生抄袭行为。眼镜警察开始走动,“嘿……嘿嘿”咳出响声,警告大家,最后要交卷的时候,不能被抓住了,否则,前面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答案,将前功尽弃。王大海听着这咳声,怎么听,都觉得酷似吉老大刚才咳的回音,难道他们曾经在一个咳嗽学校培训过。
眼镜警察走到吉老大的坐位边,用手指着吉老大的卷子说:“还有30分钟时间,做完卷子的,也要抓紧时间检查检查。”一边说一边从他蔚蓝色的警服手袖筒里,滑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张胖子坐在王大海的后面,用手戳一下王大海的腰,想把自己的鸡毛信转送给王大海,王大海没有接受,用手指回了一个“ok”的指形,谢谢的你的好意。
兵贵神速,吉老大很快抄好答案,自豪地把纸条在掌中搓成一团,随手往地面一甩,小纸球滚落在王大海的脚边。
人都有两面性,做为王大海也是一个在成长中的热血青年,刹那间,想到把纸团捡起来,人不知,鬼不觉,自己的这次考试可能难过60分的合格关,只要手一伸,问题就解决了,还可以拿到加分,加在平时劳动累积分一起,就能申报减刑,明年5月回家,否刚,还要等到8月回家。
然而,王大海想,君子坦荡荡做人,小人长戚戚苟活,自己不能为了提前3个月回家,就捡起小纸团,捡起一块大石头,把自己压抑一辈子。
王大海用脚踩住小纸团,使劲一踏,把自己的考试卷,放在讲台上,释然而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章 优势互补
没有出乎王大海的意料,这次自修大学考试,三门课程,考合格一门课程,有二门课程没过及格线,这么说,王大海,一共还有四门课程需要考过关,才能拿到大专文凭,考不完的课程,也只能等到刑满释放以后,到社会上再考。以前认真对待,考试很顺手,如果投机取巧,仓促应战,这次就遭遇滑铁卢。王大海从失败的考试中,真正理解了“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这句通俗、易懂而又蕴含深刻含义的名言。是的,如果渴望收获,就要辛勤一点,再辛勤一点地去播种。
王大海一如既往,带领外劳组犯人出工。虽然,有鄙视的目光,如尖利的刀锋剁在王大海的心上,但是,鲜红的血,这次溅出的,是王大海的超然和沉默。
今天,张胖子没有去捉野味,而是,在王大海的身边,找个空地坐下,他关心地问王大海:“怎么,几天过去还没有放下。”
“你当然快活,春风得意马蹄疾,加分单来了,就可以报减刑。”王大海的双眼紧眯,对着深沟,犯人们正在挥洒汗水,开挖淤泥。
“就单纯考试的角度,我拿了加分。但是,从漫长人生考试来看,大海,你赢了。”
“想一想,在这里近三年的时间都熬过来了,还怕再苦再累的三个月。”
“这么想就对了,我有一个办法让你早回家,而且,还是可以提前3个月回家的好事。”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今天早出工前,指导员说,监狱要组织安全知识竞赛,现场抢答,每个中队派3位选手,组成一个队,拿第一名的队,每名选手给一个表扬的奖励,一个表扬就可以减三个月的刑呀。说我考试得高分,就叫我当队长,再找两位犯人。”
“胖人有福,好运连连到啊。”
“我这里都是泡货。”张胖子拍拍自己的将军肚,又锤锤王大海的胸脯说:“你才是货真价实。我是干不了这个队长,说句心里话也不想干。建议你来干这个队长,打个翻身战,找老孙头,再把我的小兄弟吴兵带在一起。”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王大海刚开始,既高兴又纠结,高兴的是,又有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纠结的是,时间短,还要带上吴兵。后来,在与张胖子的交谈中,王大海才明白,张胖子用心良苦,美其名曰,优势互补。张胖子首先说到吴兵,他的主要任务,是抢按抢答器,只要准点抢到答题权,就已经取得成功的一半。老孙头回答一些逻辑性强的带观点的题目,王大海侧重于概念性选择题。吴兵也要对竞赛的题目,做到基本熟悉。各人都有重点,做到纵深突破。
张胖子还说了一则小故事,更加坚定了王大海的信心。张胖子说,有一天,一个瞎子和一个拐子,不约而同地来到一条河边,望着急湍的河水,两人都颇为为难。两人都要过河,但瞎子不可能过去,拐子也不可能过去。怎么办?瞎子和拐子协商了一翻后,决定由拐子指路,由瞎子背拐子过河,结果,两人很顺利地渡过了这条河流。
以王大海为队长的竞赛代表队成立,另两名成员是吴兵和老孙头,管教队长很重视这次的安全知识竞赛,询问王大海,有什么要求,王大海说,白天正常出工劳动,三人利用晚上学习讨论时间,集中起来。有一个要求,借用一下犯护室的房间,做为晚上三人集中的场所,管教队长满足了王大海的要求。
王大海吸取自修大学考试失败的教训,想利用这次参加安全知识竞赛的机遇,全力以赴,一切为了拿第一,刚吃过晚饭,王大海就把老孙头、吴兵找过来,集中在犯护室,王大海对老孙头和吴兵俩人说:“中队安排我们三个人,组队参加监狱举行的安全知识竞赛,有谁不干,现在可以退出。”
吴兵伤已愈,目前还在中队休养,没有出工,他翘着二郎腿,抖着上身说:“我老大说了,听你王大海的,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
“那我就竹筒倒豆子,直说了,先讲吴兵的任务是按抢答器,如果,主持人的每次提问,你都把抢答器按到手,全是我们的红灯亮,可以说冠军就离我们不远了。”
“这个好办,我把抢答器按下去,就一直不松手,别人不就没有答题的机会。”
“不行,这是犯规,是要被罚下场的。”
“那也好办,叫我老大给那边队里的人打点一下,他们不去按,或者,有意按迟一步,不就都是我们的灯亮了吗?我老大,搞土地招拍挂,老大举牌后,其他人就不敢再举牌。搞工程招投标,没有哪家投去的标的,会超过我们的标的。”
“你不要说得天花乱坠的,别人的脑袋,好像都长在你老大的肩上。”老孙头放下正在看的安全知识竞赛100题,对吴兵说。
“老孙头,你不要忘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想一想,就知道答案了。人都是贱骨头。喂他吃了两样东西,他的骨头就缺钙,硬不起来。这两样东西,一个是钱,另一个就是拳。”吴兵说得洋洋得意,还在老孙头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就在王大海为吴兵的不认真准备,要大发脾气的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外面的犯人,起哄起来,还吹起了口哨,吴兵马上跑到犯护室的窗户前,猫着头在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经过打探,原来是,今晚学习时间,中队安排放一场进口电影,最近比较红火的日本电影《追捕》,监球场上的人群,像是听到大赦的消息一样,欢呼雀跃。
吴兵回过头来,对王大海说:“海哥,你还好意思把我们关在这个屋子里。”他见王大海在看题目,没有回答,接着说:“我不干了,你们另换人吧,我看电影去了。”
此时,王大海站起身,走到门前拦住了吴兵,准备上前捶他一顿,再放他出去,心想本来就没有你,还摆什么谱。但又一想,竞赛带吴兵一个,是张胖子的良苦用心,不看尊面看佛面,忍住自己的怒气,平静地对吴兵说:“真是目光短浅,不就是一个真由美吗,不知看过多少遍。过不了几天,我们去看警花,那可是近距离的在你身边啦,阵阵香气扑鼻,真是醉人啊。”
吴兵对竞赛没有兴趣,是张胖子逼着他参加的,说不干了,也是他的肺腑之言。但是,又一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真的回去,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老大呢。再说,王大海说得没错,主持人肯定是个美女。吴兵笑着对王大海说:“海哥,我是跟你在开玩笑。”
王大海感觉吴兵态度的转变,内心很高兴,把自己的手按在台灯的开关按钮上,对吴兵说:“言归正传,现在我们抓紧时间练习。你把手指按住抢答器至临界状态,在主持人说“开始”时,同时按下按钮。”
“什么是临界状态?”
“就像你在打猎的时候,把手指放在扳机上,瞄准猎物一样。”
“听到说“开始”的声音,用手拍抢答器,很快的。何必把手一直放在上面,一点都不自由自在。”
“像你的反应,肯定是快的,但是,等你把手抬起,再拍下去,此法按抢答器要慢一秒。”
王大海也是就地取材,拿犯护室的台灯开关做抢答器。他说“开始”二字,吴兵就按下台灯的开关,通过台灯亮的快慢,王大海来判断吴兵的反应快慢。要求吴兵做到既不能抢,抢了要扣分,也不能滞后,滞后就没有机会答题,不抢到答题的机会,王大海所带领的这个代表队,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是由于开关的质量问题,还是吴兵用力过猛,开关给吴兵按下去,就再也不能反弹,无法爬起身。吴兵欢天喜地地蹦了起来,还大声叫唤:“你看,老天爷都在同情,让我们去看电影。”
“开关不行,就在我的背上按。”王大海态度很坚决,打消了吴兵想看电影的想法。
窗外正地播放的电影,响起了“啦呀啦……”那扣人心弦的激情音乐,王大海明显地感受到,吴兵落在自己背上的指尖落点,开始出现阴差阳错,当王大海在说“开”还没有到“始”的时候,吴兵的指尖就已经按下,有时,在王大海说完“开始”后几十秒,吴兵还没有反应。
播放的电影,在音乐结束后,出现了人物对话,在杜丘怕连累到无辜的真由美,想独自离开时,真由美对杜丘说,我是你的同谋。王大海尽了最大的控制力,排除电影对自己练习的干扰。但是,还是听到了电影里的对白,想到那清纯、甜美、活力的真由美,骑上马,追赶杜丘的飘逸场景。王大海油然地心猿意马起来。他抬起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狠狠地骂自己,窝囊废。
吴兵被王大海一个巴掌的响声打醒,从电影里回到犯护室的现实中来。他以为是王大海在生自己的气。赶快坐好自己的身子,对王大海说:“你怎么不说“开始”了呀。”
王大海很高兴吴兵有了一点进步,终于知道克制了。王大海想,自己何况是队长,都难能做到铁板一块,真是寸有所长尺有所短。王大海转身看看老孙头的准备情况,只见老孙头手拿着安全知识100题,摊开在腿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像是在认真背诵的样子。
吴兵推了一下老孙头,抽出他手中的书一看,对王大海说:“啊呀!老孙头也在想真由美呢?你看他的书,都拿颠倒了。”
老孙头狡辩说:“我这是在练习倒背如流。”
这时,张胖子在窗口探着头,对里面笑着说:“各位辛苦了,指导员答应带我一起去,做你们的拉拉队。”从窗格子中,塞进来一包傻子瓜子,用手指做了一个“v”字,接着说:“大家加油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一章 出奇制胜
在管教队长的带领下,王大海、吴兵还有老孙头踏上安全知识竞赛的征程。张胖子、阿不力孜和香肠嘴也一同前往,张胖子讲是拉拉队,其实,是监狱安排的每个中队除了三名参赛选手外,另派三名犯人参加旁听,接受现场教育。阿不力孜是王大海向管教队长推荐的,香肠嘴是老孙头提出要求的,因为在老孙头讲课时,两人发生一点小误会,老孙头想,这样可以冰释前嫌。
一行人上了监区派的面包车,阿不力孜坐上车,恰好与张胖子坐在一起,因为上次洗漱间里错怪了张胖子,连累到俩人都被在篮球架下铐了三天,阿不力孜有点尴尬。王大海坐在前面一排,回过头,用手捣了一下阿不力孜的肩膀,同时,用头向张胖子那边摆一摆,示意阿不力孜道个歉。
阿不力孜像小孩似的,红着脸,对张胖子说:“那天在洗漱间的事,对不起,张老大。”
张胖子哈哈一笑说:“我俩有缘啊,不打一场架,俩人怎么会相识更深,今天可做好兄弟了。”
老孙头听到他俩在说那天在洗漱间里的事,也上前插话说:“根源在我这个老朽,不中用了,惹出一连串的事情,我罪该万死。”
管教队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听了他们三人说话后,大声地说:“你们是不是想,不惹点事出来,怕我失业下岗。如果真是这样,我乐意回家。今后记住了,什么事都不要太冲动,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和为贵。”
“不能凡事都和吧,我认为老孙头讲的《弟子规》里的一句话,讲得就很好,看你是无心还是有心去做的,无心非的错,可以和为贵。但是,如果是有心故意地去做的恶事,我是一辈子都不会放过的。”王大海心里始终不会忘记,让他跌入深渊的人,随着回家的时间,越来越近,王大海复仇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宽容是复仇的最高境界,鄙视比雪耻更有气派。”管教队长心里想,到这里来的人,打打杀杀的,最后都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王大海不应该成为这样俗不可耐的人。他接着对王大海说,“要达到最高境界,能够去鄙视你的仇人,必须要在势力和人格上不断强大起来,强大到气死你的仇人。”
“场面上混的人,现在不流行光头、纹身什么的,而是西装革履的。”张胖子先是自言自语地感叹着,忽然,身体前倾,凑到王大海的耳背后,接着说,“兄弟,我看好你,我的心,会一直默默在你的身边,你以朱兆有的厂子做为根据地,要快速发展壮大,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大财阀。”
“都是在做着白日梦,还自我满足得很。先要把人做好。”管教队长对王大海瞪着大眼说,“王大海,今天的一场比赛可以检验你,具不具备这个素质,将来能做一番大事业。常言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看你把他们俩人训练得怎么样。”
“报告政府,坚决完成任务,争取最佳成绩。”王大海充满了信心,通过几天来,三人刻苦努力,在知识的掌握上,王大海是基本满意的,老孙头实现了自己的夸口,真的能做到倒背如流,经得起王大海的抽查。吴兵也硬着头皮,在王大海的压制下,背诵一部分概念题,最让王大海满意的是,吴兵按抢答器的水平,不论王大海怎么拖音、变调或者是故意停顿,吴兵总能捕捉到王大海说“始”字时的发音,恰到好处,不快不慢。吴兵对自己练就的耳听手到的抢按抢器的本领,充满自信和自豪。
安全知识竞赛设在入监队的教育中心报告大厅,一路上插满彩旗,一张张贴在墙上的红纸标语,漂亮的毛笔字让王大海驻足观赏。有备而来的30个代表队犯人,神采奕奕地走进比赛现场。比赛在紧张的氛围里,拉开序幕,经过第一轮的紧张角逐,王大海所带领的代表队,险遭淘汰出局,侥幸以第六名的成绩进入最后的决赛,激动人心的巅峰时刻,生死决战将在下午展开。
比赛前,管教队长作了战前动员,其实,在他的心里,对于王大海三人的表现是满意的,对于一个以野外农田劳动改造为主的中队,能够组队参加,就已经是不错了,从没有想过,还要得到什么名次。现在进入决赛,三等奖杯已经捧在怀中,实现了中队,在参加监狱组织的各项比赛中,获得奖杯零的突破。但是,还得严格要求他们,戒骄戒躁,继续努力,更上一层楼。
管教队长对参赛选手说:“没想到啊!你们三人给了我一个惊喜,有实力,有斗志,优势互补,有很强的战斗力,要一鼓作气,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把第一名的奖杯给我抢回来。”管教队长拍拍王大海的肩,竖起一个大拇指。又用手指,点点老孙头和吴兵,接着说,“不过,有人开小差,有人怯场,必须马上克服。”
张胖子拿出矿泉水,一人发一瓶。阿不力孜,把瓶盖打开,送到他们三人的手中。香肠嘴一时找不到给他们服务的事,索性举起自己的拳头,给他们捶起了背。
参加决赛的六个代表队,经过抽签,分别入坐,一边三个队,背靠主席台,成八字形排开。个个参赛选手,一脸的严肃,比赛现场鸦雀无声,像是一场大战前的沉寂。
主持人是两位警察,一位男警察主持,负责察看抢答器,安排答题队和选手。另一位女警察主持,负责提问。
紧张的决赛拉开序幕,第一轮是必答题,就是每名参加决赛的选手,必须回答三个问题,答对一题,得10分。一轮必答题答完后,六个队,五个队都是90分,王大海带的队,是80分,因为,吴兵有一题必答题,没有回答正确。王大海心情还比较平静,这是预料之中,只能在后续的抢答中,追赶超越。
第二轮抢答开始,场面上,参加决赛队之间的竞争更加激烈,答对一题得20分,答错不扣分。各队选手,人人都竖起自己的耳朵,巴不得把自己的耳朵,贴到主持人的话筒上,不然担心自己,把主持人的话音听岔,失去得分的机会。
王大海和老孙头都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主持人说的题目内容,当讲完“开始”后,随着“嘀……嘀……”亮红灯的指示器鸣叫时,王大海已经做不住了,要站起来回答问题,拿下这20分,不但填补了第一轮10分的差距,而且,还可以反超10分。可是,女主持人叫回答问题的,不是自己的队,而是在叫对面的一个队回答问题。王大海想,今天像这样下去,肯定完蛋。一步不利,步步失利。王大海在查找原因,这个吴兵是怎么回事,在中队反应神速,到了现场怎么变成木瓜一个。
吴兵在第一轮必答题失去10分后,心里没有引起十分的重视,心想,后面的比赛,都是20分和30分的大分数,到时自己拿到答题权,凭老孙头和王大海的实力,管教队长就等着抱大奖杯吧。吴兵悠闲的目光,从上午的比赛开始,一直停留在女主持人的身上,到下午的决赛,第一轮结束后,不知是比赛的气氛激烈,还是女主持人忙得热起来。女主持人与男主持人商量了一下,同时走向后台,再次展现在人们的面前时,两位主持都脱下春秋装警服,着里面的夏装衬衣在主持,可以说是闪亮登场,引起台下一阵小小的骚动。
女主持人穿着警察的制服,仍然遮不住她那纤细腰肢,和修长的双腿,这已经将吴兵心旷神怡了一上午。下午,女主持人将春秋装警服脱下来,里面衬衣,几乎就要包裹不住那丰满的胸部,钮扣似乎随时都会崩开,一对小白兔,在那里蹦跳着,急着要跑出来似的,再加上那清丽的面容,简直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完美结合
比赛进入第二轮抢答题,女主持人讲到第一个“开始”时,女主持人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伴着她动人的倩影,吴兵是神速地接收到声频和光影,知道要赶快按抢答器。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不是向下按抢答器,而是向上,举起了自己按抢答器的手,不像是向警察女主持投降,因为,投降是要举起双手的,战场上,你如果举起一只手投降,那么对方将举枪,认为你在挑衅,不等你讲释,一枪崩掉。吴兵可能是在潜意识里,想举手回答问题,与警察女主持套近乎。上中学时,有美女老师上课,不常常这样干的吗。
必答题先失10分,第二轮抢答题,又丢掉战机,拱手送给其他队取得20分的机遇,这样使王大海的队,与冠军奖杯的距离越来越远。王大海心想,多次提醒吴兵,要他集中思想,但是,没有什么效果,怎么才能阻止住他那双始终在漂移的目光,
王大海利用台上计分的空档,把他们俩人的头拉到自己的身边,小声说:“现在,暂时落后,要鼓起勇气,奋起直追,对有九成把握的题目,就应当抢答,虽然,冒点风险,但是,总比坐以待毙强。”王大海想了一会又对吴兵说:“不是九成把握,你要每题必抢到手。”
老孙头说:“这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赞成!”
吴兵说:“这叫狗急跳墙。干!”
思想统一起来,关键在行动的落实,王大海想,当吴兵的目光再次遇到女警察主持时,他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冲动,做到目光不漂移吗?
想到此,王大海决定,必须要蒙住吴兵的眼睛,让吴兵神按手的作用充分地发挥出来。王大海在台上,一时找不可以蒙眼的材料。他灵机一动,脱下吴兵自己的袜子,把两只袜子系在一起,对吴兵说:“兄弟,为了胜利,暂时让你受点委屈。”王大海说着,用袜筒把吴兵的眼睛蒙将起来。
王大海看着自己代表队的分数直线上升,情绪兴奋起来,吴兵不负众望,把每题答题权都抢到手。到最后一题风险抢答题时,风险题,顾名思义,是在复习范围以外的题目,一般是结合实际,自己发挥的灵活题目,吴兵问王大海要不要去抢。按目前的成绩是排在第二名,王大海看着老孙头自信的目光,挥起手臂说:“抢!”
老孙头在王大海的鼓励下,放下自己的思想包袱,大胆地结合中队近期的几起打架事件,分析了监管安全的重要性,预防措施及今后对策。
比赛现场响起热烈而又长久的掌声,管教队长高兴地抱起冠军奖杯。张胖子,阿不力孜他们,激动得把王大海抬起,雄赳赳,气昂昂,抬出入监队。此时,王大海在仰望着遥远的天空,他在想,故乡啊!你可听见,浪子归来急切的脚步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二章 大海归来
王大海急不可耐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当太阳终于照在中队大门时,他从管教队长手上,领取了减刑释放证,拿上自己被监狱收缴的物品,弹去上面厚厚的灰尘,背着朱兆有留下的一捆书和日记,揣进身份证和股权公证书,穿上皱巴巴的瓦尔特茄克衫,扳直弯曲变形的皮鞋,穿进双脚。给手表上了劲,调准好时间,戴在左腕。放步前进,监狱的大铁门在身后重重地关闭,他感觉到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
“海哥,我们来接你来了。”章文跑到王大海面前,激动地一把抱住王大海,他的身后跟着王小荷和刘春花。
“你们都来了。”王大海与章文热烈地拥抱捶胸后,王大海张开双臂,左右挽住王小荷和刘春花,边走边问,“长江呢?”
“考到省城念大学去了。”王小荷回答。
“那时我就是贪玩不想念书,如果爸爸多打我几棍,家里肯定多一名优秀的大学生。好啊!王家总算有一个念出来了。”王大海又问,“妈妈还好吗?”
王小荷顿时热泪盈眶,哽咽地说:“怕你在里面担心,一直瞒着你。”
王大海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追问说:“妈妈怎么啦?”
章文看王小荷悲痛欲绝的样子,他语气低沉地说:“滚刀肉厂子搞不下去了,在老厂区搞起房地产开发,把厂前区的宿舍一并拆除。事前也不与住户协商,晚上张贴了一个通告,第二天早上,就用挖掘机来扒。老房子虽然推倒,但妈妈与其他住户就在废墟旁搭起帐篷,没有水电,就从街对面的纺织厂宿舍里拎水吃,在倒塌的碎砖瓦中掏出一些木柴烧。想坚持下去,找滚刀肉讨个说法。但怎么找,都不能见到面。妈妈、曹老书记还有许多宿舍里的人都很气愤,围住挖掘机不让再拆。”
“他滚刀肉应该出来解释啦。”王大海说。
“解释个屁。一群滚刀肉的手下拿着砍刀把宿舍里的人又围了一圈。一个小头领样的人手舞足蹈地说,这是苏总花钱买的地盘,你们再不走,就没有好果子吃了。曹老书记与他们理论,说我们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小头领说,想原地住新房,得大把掏钱,政府忘记给你大把的钱吧,还是到郊区住廉租房吧。随即,场面乱成一片,曹老书记肩膀被砍了一刀,妈妈在与他们的拉扯中,由于太气愤,突发脑梗塞,被送往医院,”
“赶快抢救啊!”王大海急切地说。
“我立即找来竹凉床,翻过面,把妈妈抬到医院的。李所长带着一名警察也赶到医院,医生说,送得及时,没有什么大问题,输点液就好了。”章文语气低沉地说。
“现在怎么样?”王大海心里平缓了一点,继续在追问。
“没事,跟好人一样。不过医生说,妈妈平时腌菜吃得太多,要改变饮食习惯,少吃咸的东西。”章文说
对于苏跃富,王大海是旧仇未报又添新恨,愤怒地说:“这个滚刀肉必须抓去枪毙。”
“警察出面抓了滚刀肉的一个手下,给了一点医疗费和赔偿金。滚刀肉还不是照样开工建设,事后听说那个砍曹老书记的人,过一阵子也给放出来。”章文无奈地讲述事情的处理经过,接着说,“哪能抓得到滚刀肉,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只有京都来人抓他还差不多,市里省里是搞不动他的。电视里经常播放领导视察这个开发小区的画面,他滚刀肉穿着西装革履,伴在领导左右,风光得很呢。现在还搞了个省政协委员市政协常委头衔,这下腰杆更硬。”
“滚刀肉越疯狂,他完蛋得就越快。后面有他的好戏看。”王大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
王大海大步向前,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三年来一刻也不能忘记,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等不来父亲回家的身影。三年来一直想着,母亲怎么用她弱小的双肩,挑起家里生活的重担。想到此,他转过身去,独自一人,向前跑了十几米远,站在土丘上,面对着清幽的山谷,大声呼喊着:“我回来啦!”他宽大的额头痛苦地紧抽,两条眉毛挤成一条直线,禁不住泪如泉涌,浑身颤抖不停。
空旷的山谷激荡着一阵阵的回音,远远近近干涸的草丛在忽然而至的狂风中起伏如浪,老树挺着被秋风刮落叶子的几根孤零零枝干阴郁地站立着,一堆堆深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大地,天空中只剩下白色的太阳透过云层的白光冰凉冰凉。
刘春花走到王大海的身后,递给他一张餐巾纸说:“哭出来心里会好受点。”
章文与王小荷也一起走过来,章文说:“是我嘴贫,海哥刚回来,应该说点高兴的事,给海哥高兴一下才对呀。”
“妈妈要我和光头开了一个早点店,不但能自己糊口饭吃,还能供得起长江的学费。”王小荷擦干自己眼中的泪水,振作起精神说。
“真不简单。”王大海对王小荷竖起大拇指说。
“刘春花更不简单。”章文用手指戳戳王大海的腰,看着刘春花说,“她的的确确是一个世上难找的真心美人啊!”
王大海用手把刘春花的肩挽得更紧,并排慢慢地向前走。刘春花羞红着脸,冲着章文说:“我也没有得罪你,怎么枪口对着我?”
“怪你自己呀,哪叫你,人长得,全世界你最美。对待海哥,全世界你最好。”章文先在刘春花身后说着,又跑到这一边追着王大海说,“你在里面,对于外面的一个人来说,常人一般一年人等心等,第二年人等心不等,第三年人不等心也不等。海哥,你不知道吧,这三年,刘春花可是越等情越深,越等人更美啊!”
刘春花听着章文说到真心、等待等字眼时,心潮涌动,回首三年来的孤灯独守,当初最值得自己所期待的人,此时就在身边。熬过多少个孤寂不眠的夜晚,终于在长路尽头,出现这个人的身影。尽管他现在的出场,伤痕累累,但是,在自己的眼里,那是人生磨砺出的一笔财富。挽着他的手臂,喜悦来自大海的方向。只能在心里为他欢呼,泪水已经干涸,因为,泪水陪伴着自己度过漫长的思念岁月。此刻,心中的千言万语,已经被这相逢的激动所熔化。
王大海与刘春花手挽着手,穿越在这弯弯曲曲的小径中,他在心头回想着章文刚才说的真心、等待等话语,心情难以平静,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她的手,她纤细的小手在他宽大的掌心微微颤栗,她仿佛成了他血脉的一部分,滋润着他的感情、他的思想、他的灵魂。然而,王大海想到即将展开的复仇行动,心里又有一丝的不安,他怕连累到她,更怕伤害到她。
王大海望着无尽的弯弯小径说:“一个小傻瓜。”。刘春花顺着王大海望去的方向大声喊:“还有一个大笨蛋。”
王大海与刘春花两眼相视,开心地笑起来。俩人共同说:“幸福就是一个笨蛋遇到一个傻瓜,引来无数人的羡慕和嫉妒。”
刘春花用手指着远方说:“看,这座城市,它,就是瓦尔特。”
“空气在燃烧,暴风雨就要来了。”王大海深沉地望着前方,动情地说。
“是啊!暴风雨就来了。”章文听着王大海与刘春花在对白电影里的台词,快步跑到他们俩人的前面,大声接着台词的下一句。
“你们都土得掉渣,就知道一个瓦尔特。可知道哦!高仓健,阿兰·德龙……”王小荷看他们在谈论瓦尔特,背诵《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电影里的经典台词,故意大声扰乱他们。
“高仓健是个小日本,孤岛性格,忧郁、冷漠。不过他可是小姑娘的绝对杀手,但是,难以长期相处。至于阿兰·德龙吗?好看耐看不中用,地地道道的一个大众qingren,没有安全感。但是,我喜欢他演的佐罗,是个桀骜不驯的剑客,天下独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小荷,你看我的回答掉不掉渣呢?”王大海侧过脸边走边对王小荷说。
“瓦尔特有什么好呀?”王小荷说着,想想又好像说错什么,抓住刘春花的一只手,“春花姐,不是说我哥哥不好,我是问,他学的那个瓦尔特有什么好?”
“瓦尔特是执着的浪漫主义革命者,为人乐观、幽默,忠诚,勇敢。”王大海自豪地说。
“瓦尔特是瓦尔特,你王大海是王大海。学习瓦尔特的优点可以,但不能把王大海给学掉了。”刘春花边走边说。
“春花成了思想家、哲学家,说得有道理。三年不见,刮目相待。我当然还是我王大海,学瓦尔特的目的肯定是想要超越瓦尔特。”王大海感觉刘春花的确说得有道理,自我调整,补充说。
“你认为高仓健不照,阿兰·德龙也不行,只看到一棵大树,那怎么能行呢?不能让瓦尔特一叶障目,看不见泰山,挡住你看到更多优秀者的身影。”刘春花继续着自己的理论。
“春花,你真是慧质兰心,见多识广。让我仔细看看,我身边优秀者的身影。”王大海向刘春花做个鬼脸。
“我是认真的,不是跟你说着玩的。难道不是的吗?做人做事,应该博采众长,让世上一切最优秀的人与你同在,汲取他们的勇气和智慧做自己的养料。”刘春花红着脸说。
“春花姐说得太好了,哥哥这下成哑巴了吧。”王小荷高兴地拍着自己的双手,又拐拐章文说,“你怎么不拍手啊?”
“春花说得是很有道理,每个人都要去向优秀者看齐。近朱者赤吗。海哥不是不看,不看怎么知道高仓健他们的弱点。你们是取长补短,海哥这是避短扬长啊!”章文对王小荷说,“小荷,怎么不拍手啊?”
刘春花看到王小荷一时不知道怎么还击,她用手指着章文说:“你这是狡辩,揭短,莫不是乌鸦飞到了猪腚上--看见人家黑,看不见自家黑。”
“春花你真是妙语连珠,我这笨嘴掘舌的怎么能说得过你呢?海哥赶快增援啦。”章文急着在王大海背上推了一把说。
王大海往前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蹒跚几步,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脱下自己的皮鞋,看了看鞋底,笑着说:“哪里是妙语连珠,简直是机关炮。”
“怎么?理屈词穷了吧。”刘春花不紧不慢地走着,拉着王小荷的手说。
“不是理屈词穷,是五体投地,你们看,春花的机关炮把皮鞋底扫通,脚底板投地。”王大海的手左右摆了摆一双掉底的皮鞋。
刘春花、王小荷、章文三人围过来,蹲在王大海的身边,大家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王大海掉底的皮鞋。
“唉呀,这皮鞋是放得时间太长,多年不去穿,鞋底全都皴裂。现在拿出来一穿,鞋底一挤压,自然会一块一块地掉。”刘春花仔细观察完皮鞋后,肯定地说。
“让我来看看衣服可烂了?”王小荷拽住王大海的衣角就使劲扯起来,撕扯了几下,没有扯破,说,“这瓦尔特还扎实得很。不过让我再看看。”王小荷突然像想起什么,又扒着王大海的瓦尔特细致地搜寻着,指着袖管、腋下的几个地方,大声说,“你们看,瓦尔特被老鼠咬了不少洞。”
“海哥,从里到外全换。脑子洗了一遍,那叫脱胎换骨。穿上一身新衣裳、新鞋,这叫重做新人。”章文说着,脱下自己的皮鞋,递给王大海,“海哥,暂时委屈一下。”
“怎么,你练就一副铁脚板,当赤脚大仙?”王大海把章文的一双皮鞋,又甩到章文的脚边,起身到田边的草垛里,拽了一把干稻草,动作敏捷地手编起来,一会儿就编出一双草鞋,套在皮鞋上,“你们想想看,草鞋进城,在哪一朝哪一代不是厉害的?”
第二十三章 别样人生
阴霾了一段时间的天空忽然透出一丝阳光,城市上空在灰色的云层中流动着云和太阳的光亮。王大海走下大客车,他看着施工工地,忙碌着城市新的客运中心建设,在他心目中,三年前,曾引以自豪的十层高新汽车站,已经淘汰拆迁,被夷为平地,原来感觉中宁静的城市变得喧嚣,躁动不安,街道上自行车已经看不到几辆,取而代之的是川流不息的小轿车和摩托车、电瓶车。城市里到处是杂乱的工地,嘈杂的机器,商人的吆喝,东跑西窜的面的,以及在临时搭建的候车厅里,匆匆忙忙摩肩接踵的拥挤人群。
城市有一种临时搭建起来的不确定感觉,好像一切都不会永久,一切的存在很快就会被新的事物取代,王大海听着章文眉飞色舞地介绍,城市新区野心勃勃的施工计划,新的客运中心、新的建筑、新的城市景观,王大海忽然有一种惊讶,现在面对的,是自己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刘春花拉一拉四处观望的王大海,对他说:“再待下去,行人就要围观你了,看一看你现在的样子。”
王大海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曾经时髦的瓦尔特茄克衫,现在,从旁边的人群中找不到一个人穿这种样式的茄克衫,再看看自己脚上,的确与众不同,尴尬地笑起来。他脱下皮鞋外草鞋套,甩到人行道的垃圾桶里,
刘春花招了一辆面的,对司机说:“到百货大楼。”
两人走进百货大楼,并排站在自动上升的电梯上,刘春花对王大海说,“来接你之前,我给你看了一套大阪西服。”
“大阪西服是小日本的吧,我不穿。”王大海说。
“怕你不喜欢,我还看了一套刚时兴的青年装。你的身材穿起来挺潇洒。”刘春花用手比划着,“大尖领,锁腰,藏青色,很抬人。”
“你真用心。我想,怕我这人生,欠你太多。”王大海愧疚地说。
“那你就用一辈子来还哦,为你,我不怕走向那溢满着泪水与忧伤的海洋。”刘春花挽着王大海的手臂,心中充满着幸福的愿景。
“海洋有温和时浪漫的风光,也有肆虐时险恶的侵袭。我担心会伤害到你,”王大海握紧刘春花的手说。
“我不管那么多,只要一路上有你。”刘春花兴奋地摆动着两人的手臂说。
从百货大楼出来,王大海穿上刘春花买的一身崭新的藏青色青年装,他用模糊的双眼凝望着刘春花,看着她轻快的身影,王大海惆怅的表情却无法藏匿。虽然,这是他盼望已久的团圆、自由和幸福,共同携手走向彼此都希望的天长地久。但是,这么幸福的时刻可以一直安宁地走下去吗?刘春花不时回过头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唤他快快跟上,一起回家见母亲方金凤。
王大海原来住的房子拆迁后,搬到遗留下来的七十年代末搭建的抗震棚里暂时居住,基本上是母亲方金凤一个人住,弟弟在外地念书,只是寒暑假回来住一住,妹妹也住在店里,白天忙,夜里带看店,省去一个看店人的工资。
当王大海理过发洗完澡,清爽爽地与刘春花一起,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母亲在事先放置门外的火盆里,点着了一个草把,嘱咐王大海从火盆上跨过去。
方金凤含着热泪,仔细察看着王大海,用她颤抖的双手拦腰抱住,从烟火中跨过来的高大儿子,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一火两断,晦气除掉,今后就好了。”
王大海低头看着母亲,两鬓已苍白,脸上爬满了皱纹,讲话明显没有以前连贯利索。还没来得及细看,已被母亲拽着右手臂,走进屋内,这是他三年来日思夜想的地方,房间虽然跟以前不同,但是,看到熟悉的八仙桌,桌上的风信子,还有正面墙上爸爸的遗像,他扑通一声跪在地面,磕了三个长头,在站起来作揖时已泪流满面。
王小荷系着围腰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刚泡的热茶,递给王大海说:“哥,你喝茶,这几年,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倒是躲个清净。”
王大海擦去眼角的泪痕,接过茶杯,对王小荷说:“我来帮厨。”
王小荷推着王大海到八仙桌旁的椅子边,说:“你坐下,厨房里有光头,不用你操这个心了。”
刘春花端来用开水烫好的碗筷,在桌上摆放。王小荷也端上章文烧好的菜,一大碗红烧猪蹄,一盘清蒸豆腐上散有青色小香葱,还有青椒酱干丝,爆炒圆白菜,外加一锅菠菜猪肝汤。
大家围着八仙桌坐下,王大海闻到这香喷喷的美味佳肴,口中垂涎欲滴,几年来谈不上吃到,可以说看都没有看到过。在里面每餐都是水煮萝卜,常常想不通的是,一年四季哪来的这么多萝卜,那么多人吃也吃不完。此时,他的胃口已经大开,不自觉地拿起筷子,搛起一块猪蹄就急着往自己的口中塞。
方金凤看着儿子急巴巴的样子,心痛地打了一下他的右手说:“等一下吃猪蹄,先把豆腐吃下去。”方金凤边说边把一盘清蒸青葱豆腐端到王大海的面前。
刘春花拿起一把勺子,切开豆腐,在盘底蒸出的汤汁中搅拌一下,把勺子递给王大海说:“这样入味一点,趁热吃下去。”
“海哥,这是妈特意叮嘱做给你吃的,可能是我没有蒸透吧,我拿去再重新蒸一下。”章文看王大海一时半会儿都没有把豆腐吃下去,主动站起来要去端盘子。
方金凤拉住章文说:“不用再蒸。”她继续看着王大海吃豆腐,接着说,“大海,刚才进门跨火盆,烧断跟尾鬼,你前面的倒霉事就算过去。吃完豆腐,今后呢,妈希望你像青葱豆腐一样清清白白地做人。”
王小荷冲着妈妈说:“妈,这也不是什么科学,只要意会就行,哥刚回家,说许多,真烦人。”
听到妈妈说到清白的字眼,王大海把豆腐吃到一半,放下手中的勺子,抬起头来,对妈妈说:“妈妈,我一直是清白的,是他们冤枉我的,你们都不相信我。”
“妈妈怎么不相信你呢,你自己若不能放下怨恨和痛苦,等于没有从里面出来。”
“难道这个世界黑白不分,我一定要把爸和我的事扳过来。”
“不要再惹那个马蜂窝,今后找个事做做,好好过安稳日子。”
“打掉牙往肚里咽,可是咽下去,气不顺,它总是要往上翻。”
“儿子啊,他们权高势大钱多,不能把鸡蛋往墙上硬碰,你再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不但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春花,我这把老骨头是无所谓了。”
王小荷听着妈妈与哥哥的对话,她劝哥哥王大海说:“因为你的事,长江念高中的时候,苦恼死了,在老师和同学面前真是抬不起头来。考国防生,成绩和身体都没问题,一到政审就刷下来,后来还是不错,考到省城念大学。”
“哥哥出这么大的事,也不去看一看,我说呀,长江真是不懂事。”刘春花看着沉默不语的王大海,插话说。
“长江自尊心强,感觉好像是海哥的事,给他丢了面子,同学的家人都有耀眼的光环,而他呢,却有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心理承受力差。”章文拿起筷子,招呼大家说,“都动筷子,边吃边说,是不是嫌菜做得不好吃呀。”
“不去看,他哥哥的事就跟他不相干了吗。”刘春花还想继续往下说。
王大海打断刘春花的话,说:“长江肯定有他的苦衷。只要他能好好学习,有一个好的前程,不辜负爸爸妈妈的希望就行。”
对于王长江没有去看自己,王大海心里一直很遗憾和失落。心想,虽然不能来到我的身旁,可我从未将你遗忘,兄弟间有什么仇恨,应该是写在沙滩上的,兄弟情永远比友情更进一步,在自己的记忆深处,随着时间的潮汐退却,总忘不了,你在风雨中,摇摇晃晃递给我伞的小手,你的小身子却淋湿了。在我有烦恼时,你幼稚而天真的分担,我却多了不属于我的忧愁。想到此,王大海感到心潮涌动,眼睛湿润。他掐断自己对弟弟的想念,对母亲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在国豪公司上班。”
方金凤把猪蹄搛了两块放在王大海的碗里,放下筷子说:“好啊!拿斧的得柴禾,张网的有鱼吃。安心上班,前几年就当自己下放到农村锻炼了。”她从五屉柜里拿出包好的一千元钱,放在王大海的桌前,接着说,“他们去时,想给你带点钱,又怕你得不到用。今天你拿着,给自己添置点东西。万事开头难,你看,这身上一套新的着实叫春花花费不少。”
章文和王小荷看着妈妈给王大海钱,两人交换一下眼色,王小荷说:“我与光头两人商量着,送哥哥一辆摩托车,方便上下班。”
“我不需要摩托车,肯定是吃住在公司。再说你们也不容易,还要负担长江的学费,妈妈的钱我拿着,刚去公司可能会有一点应酬要用到钱。”王大海把妈妈的钱揣进怀里。
“哥,你没有这么牛吧,人还没去上班,就能分套房子给你住?”王小荷争大眼睛看着王大海说。
“我去呢,既当公司老板又给公司打工。你想还要担心没地方住吗?”王大海说。
“吹牛,你那来的钱去投资。”王小荷追着问。
“是在里面结拜的干爸的公司,他在去世前让我继承股权,不但要搞好公司,还要照顾他精神病的妻子。”王大海环顾一遍大家,解释说。
“儿子,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烫手山芋,拿着心不安!”方金凤担心儿子又要做出什么惹乱子的事。
“这是合法的,你们看有遗嘱和公证书。”王大海拿出材料给大家看,接着说,“我又不是把他的钱去花天酒地,我是去给他们打长工,有什么心不安的。”
方金凤坚持自己的意见说:“儿子啊!天上真能掉馅饼--别异想天开。把哪些纸撕了,重新找个工作。”
这事对于王小荷、章文和刘春花来说,没有见过,心里无底,不知道是对是错,沉默着,都没有说什么。
王大海看母亲态度很坚决,不好再解释什么。心想自己以前胆大鲁莽,不但没有为爸爸讨回公道,还给母亲添乱,担惊受怕,也低头不语。
晚饭后,送走刘春花,王大海走到王长江房间的小床边,掀开被窝,,一个苹果滚落到床单上,毫无防备的王大海吃了一惊,疑虑地拿起苹果,感觉到还是温热的,这是一只刚烫过的苹果,马上意识到,母亲为他准备的。久久地凝望着窗外,夜空中,一轮月亮用她那皎洁的光辉抚摸着城市,城市更有了一些妩媚和温馨,少了一些恐惧,多了一些梦幻。
王大海像是在大海中漂泊的一叶孤舟,终于停靠到宁静港湾,睡在自家床上,寒窑虽破,但能避风雨,心里感觉格外踏实,从安静柔美的月光中,王大海分析母亲的一生,他在想,难道生命中没有幸福和不幸,生命只是活着,静静地活着,带有一丝孤零零的意味吗。
睡在床上,辗转难眠,王大海在问自己,难道让像母亲这么善良的人,一生就得忍气吞声,对恶人不敢生气吗?难道非要自欺欺人的当自己是观音菩萨或是耶稣基督,强迫自己对恶人宽宏大量,这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古人不是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有冤不伸枉为人吗?人生应该是搏击风浪的双桨。不是所有的正直和勇敢带来的都是悲剧,面对一条疯狗,应该拿起地上的石头,冲上去,迎头搏杀,不能在逃跑或是停顿迟疑中,让疯狗扑上来撕咬你,不管是文明的,带着欠意的还是丧心病狂的,都是在霸占你,贪得无厌地在啃你的肉,抽你的血,切除你的器官,一个有良知的人是不会任其宰割的。
那么,怎样去做呢?王大海想到,张胖子说,场面上混得好的,现在不流行光头、纹身什么的,而是西装革履的。管教队长也说,要有别样人生,不要再打打杀杀的,必须要在势力和人格上不断强大起来,强大到气死你的仇人。想到此,王大海已经知道……
第二十四章 梦想挑战
财富有时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浪漫和耀眼。朱兆有的国豪公司,有那么大的土地,怎么一点人气都没有呢?王大海通过朋友、该公司的员工、甚至是开出租车的司机口中,了解到公司工厂早已全面停产,门庭冷落,花枯叶败,杂草丛生,令人触目伤怀。不像王大海来之前想象中的,车间马达轰鸣、烟囱浓烟滚滚,员工熙熙攘攘,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王大海想起,朱兆有日记里抄录的,一位参加沙漠里汽车拉力赛选手的感悟:出发之前,永远是梦想;上路了,才是挑战。挑战,顾名思义,必须义无反顾地挑起国豪公司这个头,带领大家在市场的战斗中取胜。他决定先以客户的身份对国豪公司,只身探讨过究竟。
国豪公司那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与朱兆有一般年龄的副总经理,名叫杨民生,另一个是戴着高度近视的老会计顾长贵。在公司日趋窘困的日子,只有他们俩人毫不动摇地坚守着岗位。
王大海身穿藏青色青年装,手提一个公文包走进办公室。杨民生把客人引进落满灰尘的会议室,急忙打扫干净桌椅,泡了一杯茶,端给王大海说:“同志,官司你怎么打都可以,财产也可以封存,但是有一条,就是拿不出钱。”杨副总看了一眼王大海说,“别看着一个这么大的厂子,确实拿不出一个铜子儿。给你泡茶的茶叶还是我个人从家里拿的。”
“不至于寒酸到这种地步吧?”王大海心里吃了一惊,曾是一家当地的首富工厂,竟没有招待的茶叶。
“不满你说,这么多年,本地的外地的大概有五到六家法院,来抄了十几遍,要是有钱还能等到你现在。还有不讲理的,绑走老总要钱,真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叫你打电话去搞钱。要是搞不到钱,就往你身上糊屎。那个罪哪是人受的。”杨民生是被以前逼债的人折腾得成惊弓之鸟,生怕这次的来人,又要搞出什么新的花样,他主动介绍公司停产后各类人员的逼债情形,以缓解来人的愤怒情绪。
“老总呢?”王大海听到老总被绑架,这肯定不是朱兆有,所以追问老总情况。
“总经理跑反跑到哪?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董事长被抓坐牢。想想那时企业多风光啊!”杨民生显得无奈地回答王大海的提问。
“董事长叫什么名字?”王大海进一步追问。
“朱兆有。在滨江市可是大名顶顶的人物。京都还来人总结他的发展经验呢。”杨民生说到朱兆有时,脸上油然显现出自豪的表情。
“杨总,我看得出,您对这个企业很有感情。”王大海从他口中确定是朱兆有的公司,想进一步了解公司的历史和现状,就从杨民生身上开始。
杨民生作为一位停产留守人员,从与各类要债人员的周旋中,练就了一身好性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耐心地应对,王大海这么一问,他滔滔不绝起来,说:“不能用感情两个字简单地概括。对公司的感情比亲生儿子还亲。说来话长,那时,还是封闭的计划经济,物资短缺,商业不发达,除了几家国有大商场,就很少有商店。马路两边除了了围墙还是围墙,到晚上漆黑一片。董事长辞去了公职下海经商,与刚刚下放回城,在家待业的总经理牛强,自筹了600元钱,一起成立了国豪公司,在马路边的围墙上打洞开店。开始卖糖酒和调味品,后来越卖越红火,就不断地在马路边的围墙上打洞,增加店面,商品也扩大到粮油、电子产品等。董事长还到省城里的围墙上去打洞开店,京都来人调研,说这是‘窗口经济’,既能解决就业,又能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需要。这样董事长更有信心,把赚的钱全部投入外贸,到农村收购大豆往国外卖,原始积累迅速增大。”
王大海对国豪公司的发家史,在里面就听朱兆有说过一些,大概情况早已烂熟于心。现在他仍仔细地倾听着杨民生的介绍,看得出杨民生是和朱兆有一起睡稻草的好兄弟,王大海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说:“杨总!你很谦虚,怎么功劳都是别人的。我想,您能坚守到现在,肯定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杨民生感觉面前的小伙子与以前来的人不太一样,让人愿意接近倾诉,他也就不设防地拉开话匣子说:“哪里,我是一个简单的人,跟着董事长后面干点简单的事情。我当时是货车司机,董事长开店要拉货就找到我,我这一拉就拉出甜头,与老婆一商量,把半年拉货赚的钱都投给董事长。开始我还是拉我的货,后来店多,董事长要我掌管店里的生意,从此不再出车。”
“从现在来看董事长没有看错你。”
“说句老实话,董事长还真没有把我当外人。我这人认真,可能与我职业有关系,开车你不认真就要出事,而且要坚持。后来公司做大,董事长要我做厂长,供销两头在外的事都是董事长和总经理管,实际上我是生产厂长,自己整天吃睡都在厂里,管生产操劳,虽然辛辛苦苦,但不费神,不像他们把脑子都想空。”
王大海环顾了一下虽然陈旧的办公室,但从光滑的水磨石地面,钢门窗、灯饰和桌上的电话来看,依稀记载着曾经的辉煌。他继续问杨民生:“杨总,我不知道,你们做贸易的,怎么就办起了工厂。”
在这空旷的没有人气的工厂里,两人谈得很投机。杨民生完全沉浸在国豪公司发展的历史中,他接着说:“国豪公司积累了‘第一桶金’后,就想着要办工厂,当时,本地百年老厂的蚕豆酱很热销,玻璃瓶要从500公里外运送过来,董事长决定开办玻璃厂,仅赚取运费就有很可观的利润。”
王大海像是一位高明的医生一样,他在解剖国豪公司的成败得失,他也顾不上杨民生愿不愿意继续谈下去,盯着杨民生问:“这么红火的企业,怎么说倒就倒呢?”
这句话刺痛杨民生,沉默好一会儿,气愤地说:“市里的书记倒了,我们的企业也就跟着倒霉。枪打出头鸟,把董事长搞起来,要协助调查,先讲是几天,后来讲是几个月,这一协助调查,协助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听说是,人蹲在那里,一个大灯照着,没有白天黑夜,不准睡觉,轮换着人看守,要你好好回忆,塞给书记多少钱。寒冬腊月,打开电风扇对你吹,让你清醒清醒。这真是无中生有,企业好的时候,书记视察得勤奋,现在这个样子,连鬼都不进门。”
“董事长不在,你们可以继续干呀。”
“董事长不回来,银行下一个律师函,所有回笼资金,到帐即扣,归还贷款。资金链一断,差钱的单位蜂拥而来,白天是法院,晚上是盗贼。再红的企业也得倒啊!”
说到激动时,杨民生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深深地吐了几口长气。他马上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失态,立即拿起水瓶给王大海的茶杯里加了一点水,笑着说:“对不起,我这人有点啰嗦,但来要钱的,只要你们有时间坐在这里,我就讲给你们听。你们的钱也来之不易,我的责任把这个企业的实际情况讲给你们听,怎么做是你们的权力。”
王大海就着杨民生刚加开水的茶杯喝了一口,心想,自己真是太心急,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从朱兆有那里知道的和杨民生刚才说的情况基本相同,王大海初步判断这个厂像一条休克的鱼,只要创造一定的条件就可以激活。他想,要换一个话题了,看看杨民生凹瘪的不锈钢杯子,笑着说:“杨总,你就像这个不锈钢杯子一样,是经得起摔打的。”
“承蒙你夸奖。不过这杯子,也不知道被要债的砸过多少回,它真是立了功。”杨民生拿起抹布,仔细地擦拭着杯子的污垢。
王大海在来到这里之前,以业务员的身份,跑了三个省的五家玻璃厂,收集玻璃生产到营销的资料。他把一叠产品介绍拿出来,放在杨民生的桌前说:“杨总,我不是来要债的,是来看看能不能订点货。通过刚才了解,你是一个厚道的人,愿意跟你做生意。”
“对不起!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同志,这里没有香烟招待,请你多多包涵。刚才发了许多牢骚,你不介意吧?”杨民生知道来人是做生意的,怪自己在工厂停产以后,神经都不正常了,什么事都草木皆兵,只要来个人不是来调查的,就是来要帐的。杨民生立即调整自己的情绪,带着抱歉的口气,搓着自己的双手,有点不好意思地接着问,“看看,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看到杨民生逐渐高涨的热情,王大海也看到了国豪公司这条休克的鱼,将重归市场大海潮流之中的前景,他充满激情地介绍说:“我叫王大海,帝王将相的‘王’,大海航行靠舵手的‘大海’。刚才听了你的介绍,企业目前确实遇到困难,人还有个头痛脑热的,没有哪个企业是一帆风顺的,都有发展的高峰和低谷。就冲着你这种执着的精神,才愿意与你们打交道。”
杨民生几年来接到的都是法院传票、封条、执行通知等,今天接到的是订单,他高兴得一会儿站来,一会儿坐下去,不知道怎么办好。自言自语地说:“我是想,企业不会就这么停下去,是一个工厂就得要生产。时间停长,这个厂就要废弃。不过,刚才不好跟你说。”
王大海看杨民生后面说的话吞吞吐吐,王大海心里想杨民生没有说出来的难言之隐肯定是缺钱,他试探性地问杨民生:“关键是你能把总经理找回来吗?”
杨民生反问王大海:“把总经理找回来。哪欠债的怎么对付?”
“也好对付,关键是建立他们的信心。机器一转动,就能看到希望。”
“没有资金,机器怎么转?”
“只要你把人找回来就能想到办法。”
杨民生半信半疑,几年来,停产后造成的一系列阴影还萦绕在心头,那可怕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真是度日如年。他心有顾忌地说:“王经理,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人。我们公司过去也没有给你一饭之恩,即使有恩,你能知恩图报,那也是做锦上添花的事易,做雪中送炭的事难啊!”
“怎么?杨总,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恩就能报吗?这世上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事多得很。不要想那么多,人与人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你发展我发财,大家双赢不是很好。”
“我去找总经理,他东躲西藏,居无定所,得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一星期时间,怎么样?”
“好。我尽量提前。”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
“好好,一定找回来。”
王大海把自己的bb机号码写在一张小纸条上,递给了杨民生,紧握住杨民生的双手,热情而肯定地说:“回到滨江,我请两位喝酒。我盼望着早点得到佳音。最后,还有一件事求援,您一走,我闲得慌,能不能把老会计让给我几天。”
杨民生激动地与王大海宽厚的大手长时间地握着,高兴地说:“行。他闲着也是闲着,由老会计整天陪你,公司的帐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工厂的地盘要怎么走就怎么走。可是,老会计对公司以外的事就没办法陪你。”
王大海哈哈大笑,拍拍杨民生的肩膀说:“杨总,这就很够意思了,非常感谢你周到细致的安排。”
老会计顾长贵,年龄六十有八,一位身体挺硬朗的长者,是朱兆有在十五年前,国豪公司快速扩张发展时,从市钢铁厂挖过来的会计人才,人看上去木讷,深入接触,性格认真严谨,从有条不紊的帐本可以看出。老会计话虽不多。偶尔的一两句话极富幽默,让王大海记忆深刻,比如谈到朱兆有去坐牢,老会计形象地说,朱兆有是“guafu睡觉,上面没人”,现在的社会,不搞好人际关系,特别是上面的关系,就自己遭罪。
王大海在与老会计顾长贵的接触中,详细察看了公司的资产情况,他运用自学大学学到的企业管理知识来进行分析,资产负债率为130%,负债主要是停产后发生的工资等费用。停产前公司回报率曾高达18%,应收帐款只占到年销售收入的2%,没有库存产品,说明停产前公司的经济效益比较好,也就像杨总自己说的日子过得很红火。到生产车间走了一圈,虽然停产这么长时间,法院贴着封条,但设备还是摆放整齐。
王大海对顾长贵说:“就你厂目前的状况,我订货的钱不会打水漂吧。”
顾长贵说:“只要有一个好挑头的,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五章 从零开始
要重新组织生产,杨民生焕发出被停产折腾掉的激情。他犹如搁浅海滩的一条鱼,迎来涨潮的海浪,冲进无比广阔的海洋。
杨民生首先找到牛强的老婆,了解到牛强曾躲过的几个地点,接着与牛强的儿子和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商量了一下,初步确定牛强最有可能藏身的地点。王大海要他一周内找回总经理。他仅用三天时间,就找回总经理牛强。
王大海安排在王小荷与章文开的小饭店,为牛强和杨民生接风洗尘。
牛强戴着一副宽边大墨镜,一只脚刚跨进门,另一只脚还没有跟上,就在摆动他的头,在包间里左右巡视一遍,站在中间说:“用三张纸画一个鼻子--谁这么大的面子,兴师动众地把我找回来,究竟能要到多少货?”
王大海心想,不用杨民生介绍,看到这大牌的架势,他肯定是国豪公司总经理牛强。王大海等牛强摘下自己的大墨镜,主动伸出自己的手,对牛强说:“我叫王大海,你能生产多少,我要多少。”
牛强在商场上摸打滚爬了几十年,今天第一次被“能生产多少要多少”的话给震慑住,他疑惑地问王大海:“你不是在发高烧打摆子--乱讲话吧。”
王大海认为再也没有必要跟牛强兜圈子,他单刀直入,对牛强说:“朱兆有派我来的,不但要把营销抓起来,而且,还要把生产搞上去,追求企业利润最大化。”
“这是怎么回事?”牛强转过脸看着杨民生说,杨民生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与牛强面面相觑。
王大海请两位老总坐下来,把自己在监狱里与朱兆有怎么相识,朱兆有的心脏病怎么多次发作,最后在医院抢救无效而逝世,要王大海持有朱兆有的股份想办法把企业搞起来,并要王大海照料好朱兆有患有精神抑郁症的妻子。茶水三巡过后,王大海说:“今晚在上菜喝酒之前,我受朱兆有董事长嘱托,现在可以说是遗嘱,他要我在两股东的帮助下,完成遗愿,团结一致,再创辉煌。”王大海从包里掏出遗嘱和公证书,递给牛强。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牛强措手不及,他反复而又仔细地看着公证书,朱兆有三个手写个人签名笔迹,是牛强最熟悉不过的,牛强没有想到,朱兆有来这一招,对牛强是极大的不信任。年初,在正月里,牛强还去监狱看过朱兆有,朱兆有对股权转让的事,没有透露过半点蛛丝马迹。但是,牛强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商场老手,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把自己手中的公证书转交给杨民生后,故意用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揉了一下,语气沉重地对王大海说:“董事长,辛苦一辈子。其实,死为什么非是坏事不可,对于董事长可能是一种解脱。你们想,人必有一死,两腿一伸,然后,一无所知,虽然,人死不可复生,但是,人是哭着来到世上,笑着走的。我相信董事长把企业的担子,交给王大海来挑,他肯定是平静地走的。我们怎么知道死人不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呢?”
杨民生听到朱兆有的噩耗,一阵强烈的酸楚涌上心头,为什么一位市场上的能人,不是倒在病房,就是死在牢房呢?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感到欣慰的是,董事长过人之处,用自己的宽广胸怀,在拯救国豪公司。王大海的到来,国豪公司就要有这样一股新鲜的空气,在王大海的带领下,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重组,恢复生产,强身健体,再创辉煌。杨民生在听完他们俩人的对话后,认真地想了一会,说:“我赞成大海来牵这个头,不用说也是大海来当董事长,老董事长看人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目前,大海股最大,当仁不让。与大海一接触,就感觉人不一股,气宇轩昂而且温和亲切,问的问题又细致又专业,我相信在大海董事长的带领下,一定会实现老董事长的遗愿。”
牛强站起来,快速地把桌上的茶杯转移到茶几上,卷起自己的袖筒,活动着手腕说:“王大海,我看你的实力怎么样?”
王大海看牛强要与自己扳手腕,心中暗自高兴,他可能不知道,在劳改队里,还没有人能扳得过自己,那手臂和腕力,在家待业时,往一家一户送液化石油气罐,磨练出来的,加上跟在化工厂宿舍赵伯伯儿子后面,系统的锤炼,更是炉火纯青。王大海端正坐姿,摆好马步,把手臂放在桌面上,憋住劲,让牛强先发力。
杨民生当裁判,看好俩人手臂垂直在桌面上,大声说:“开始。”
牛强一上来,就使出吃奶的力气,想三下五除二,扳倒王大海。王大海不动声色,蓄势待发,用手腕的转动来控制局面,顶住牛强的猛烈攻势,坚持一会儿,等到牛强稍有松懈,使劲用全力将牛强的手扳倒在桌面上。
牛强红着猪肝脸,喘着粗气,甩着自己的手腕说:“不简单,是个铁腕人物。你来得正好,公司就交给你来作主,我是急得脱不了身。”牛强抽了一大口香烟,缓缓吐出,摇着头说,“这个人头不好顶,老板真不是人干的。”
王大海与牛强刚照上面,第一句话,他就要撂挑子,可能是没有干上董事长,心里有失落感。王大海心想,在公司里,一个好汉要三个帮,众人一条心,黄土才能变成金。要先稳往大家才是万全之策,他谦虚地说:“我是初来乍到,摸不到锅灶。怕挑不起这个担子。承蒙大家抬举,我就来牵过头,事情还要我们三个人干,原来工商注册的都维持原样不动。今后责任我来扛,外来有什么麻烦,搞什么下三滥的事,叫他们往我这里来。”
牛强这几年被折腾得身心疲惫,当年的锐气被停产的窝囊事磨掉不少,他带着疑惑问王大海:“大海,你仔细想过没有,想要开工组织起生产经营,人、财、物、产、供、销这六大块缺一不可,其中五大块都好办,关键是财这一块,启动要有资金,资金好比企业的血液,缺了就难以循环运转。”
不愧为总经理,搞企业的套路熟得很,王大海认为牛强讲得有道理,他自己对这些问题早已深思熟虑,也就把自己拯救公司的方案和盘端出,他说:“牛总考虑问题比较全面周到,目前要投产,缺流动资金,这是我们要抓的企业牛鼻子。怎么抓住牛鼻子呢?首先要树立起人们对我们公司的信心,公司的德信是最好的财产,建议公司名由‘国豪’改为‘德豪’。圣人说,小成用智,大成用德。在市场中,有德的企业才能根扎得深,头抬得高,步迈得快,才能把企业做大做强。”
“我们也不是皮包公司,喊几句时髦口号来骗人。”牛强不服王大海靠理念、企业文化就能让企业起死回生,他打断王大海的话说。
王大海站起来,继续阐述他的以德发展企业的思路,他说:“德而有信,也就是,人必言,言必行,行必果。我们可以给客户承诺,虽然是有限责任公司,可以承担无限责任,打消他们与公司生意往来的顾虑。否则,就破产清算,再好的设备,一旦公开拍卖,能值几个钱。那是令人心痛的贱卖呀,他们又能拿回去几个铜子儿?我相信聪明的企业肯定会选择前面的一条,同舟共济。”
“无限责任,那是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搭进去的。这么干,有胆识。下一步怎么办呢?”牛强想到现在的社会上,人与人的诚信太差,对于王大海给客户承诺,承担无限责任,也就是说,债是死不掉烂不完的,他点头称赞,继续提问王大海。
“四个一点。即银行贷一点,客户赊一点,供应欠一点,员工集一点。银行我去跑,争取他们的支持,诉讼和解撒诉,继续贷款。我在南湖省有一个朋友,答应先借100万元,给我们做流动资金;客户呢,我不太熟,牛总陪我一起跑,一定要一家一户地登门,说明情况,争取理解,预收一点货款;供应商这一块,请牛总辛苦一下,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同意暂时欠一至两个货款的单位,就可以发生业务往来;最后一点,是杨总的任务,回厂上班的和新聘用的员工,收一点集资款,比银行利率高一倍,也可以叫做‘四出员工’吧,即:出资、出心、出勤、出力,至于怎么操作,就不要我说了吧。”王大海在餐桌旁边走边说,就如同在精心策划一场大规模的战役。
“保证完成任务,但董事长还是要说一下吧,数额要多少?”杨民生站起来说。
“杨总抢得头功。具体数额,我已经安排顾老会计测算了投产资金,以缺口资金量的4:2:2:2比例分摊,四成是银行,其它的具体数额明早送到各位的办公室。”王大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说,“牛总,你可有什么困难?”
“建议现在开始喝酒,不谈工作,我保证去多搞一点资金回来。”牛总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卷起袖口说,“这一阵子,我是咬口生姜,喝口醋--尝尽辛酸啊!跑反哪是人过的日子,天天提心吊胆,躲在深山老林里,深更半夜,野狗一叫,胆战心惊,时刻猫着门缝,生怕有人摸进来。”
“光头,上菜开酒,给牛总压惊。”王大海招乎章文,笑着对牛强说,“我把刚才的话说完,关于资金的事,德信为本,按计划办事,多了也不划算,闲置资金。虽然不收息,但也是一个人情债。”
“好!遵命不如从命,赊款的事,你就放一百二十四个心。大家看,鱼头对天,福在这边。大海,鱼头对着你,你得喝一杯。”牛强手按餐桌上的转盘,指着鱼盘说。
“我建议大家第一杯酒,先共同敬老董事长。前辈已经把路子开出来,需要我们去发扬光大,老董事长留下的是一个公司繁荣的开始,我们一定要从零开始,把企业做大做强。愿老董事长安息!”王大海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大家全部起立,举杯一口喝干。喝完酒,牛强没有坐下,大声说:“大家不要坐,我建议都斟满酒,共同敬鱼头酒。”牛强走出自己的座位,来到王大海的身边,“我是特意打‘面的’过来的。大海,喝了鱼头酒,宇宙任你游。”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酒量不行,你们就饶恕我少喝点吧。”王大海喝下第一杯酒后,耳根泛红,他在有意控制自己,生意场上,酒量只能喝到三分,不能随着性子。
杨民生也接着牛强的话说:“董事长,喝了鱼头酒,好事跟着你,就是跟着大家,企业不就一帆风顺。”
章文急忙站起来,跑到王大海的身边,端起杯子说:“我替海哥喝了。”
“不行。他是你哥,可他还是我们公司的老大呢。要带酒也轮不到你。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牛强抓住章文伸出去准备端杯子的手,抬起头对王大海说,“量小非君子,不喝不丈夫。”
“光头,这杯酒你不能带,我喝。祝德豪公司超越老公司已经走过的历史,把过去作为起点,新公司从零开始,拚搏进取,再创辉煌。”王大海端杯一饮而尽。
“好心计,好能力,不如我牛强有个好运气。你是公司好老大。”牛强被王大海豪爽的义气所折服,自我感叹地说,“从零开始,德豪雄起。”
第二十六章 遭遇雷击
德豪公司有条不紊地恢复运转起来,一扫昔日门庭冷落,花枯叶落,凄凉衰败的景象。车间里窗明几净,工人操作井然有序,赏罚分明。市场部门庭若市,货物进出川流不息。生产经营蒸蒸日上。
当生产恢复以后,王大海挑战自己的最大问题,管理起来不是很直接。每名工人都在不同的流水线上操作,不象在劳改队,带一帮人干活,工地上大声一吼,三里外的都能听得见,干事卖不卖力,在自己的眼中,一目了然,对于痞懒散漫的人,如果他不知天高地厚,那可能拳头就要上去说话。基本上,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一个眼神,或是一个脸色,我这里还没有吭气,阿不力孜就已经把那个不长眼的人给狠狠地捶了一顿。
当王大海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时候,工人劳动状况不在自己的眼中,只能通过生产报表上的数字,分析劳动生产率的高低。觉得这种管理方式,好像隔了一层,自己一时还不太适应。还是当面锣,对面鼓的好,一是一,二是二,明明白白,痛痛快快。哪像现在,不能当面说服员工,偶尔加个班,支付了加班费,还说你是剥削。如果声音大一点,动一下手,那肯定骂你是法西斯魔鬼,没有人性。有的人,真是掉进灰里的豆腐--拍不得也打不得。现在的员工个个都像爆竹,一点就炸。又像一堆干柴,随时烈火冲天。还好陈胜、吴广没有穿越到当代,否则,说不定哪一天就带领他们揭竿而起。也没有藏匿**的后代,不然,还不来个威力无比的人肉炸弹,把办公楼夷为平地。
一天,一位老工人在走进楼梯时,王大海能清晰地听到老工人的大嗓门,嚷嚷着,谁也不能阻拦,他要直接找董事长。办公室主任准备硬拉这位老工人,到办公室里说,有什么事,办公室立即上报给董事长。王大海走了出去,把老工人接到自己的办公室,请他坐下,并泡了一杯茶端给老工人。王大海想到张胖子说的,在人之下时,要把自己当人;在人之上时,要把别人当人。老工人肯定家里遇到什么难处,或者,在工作中有什么委曲。王大海深有感触,自己过去就是有委曲没有地方去诉说。他热情而又诚恳地问:“老师傅,您刚才不是说要找我吗?”
老工人睁着混浊的眼睛,脖子粗红得像一根老树桩。对王大海大声说:“就是你的企业,也不能瞎糟蹋。”
“怎么啦?老师傅。”
“怎么啦!你去看一看,车间旁边,那间厕所里的灯,大白天的,昨天看,是亮的,今天上午去看,是亮的,刚才去看,还是亮的,多让人心痛,白白浪费多少度电,这样下去,工厂要是不倒,我不是人,是你家养的猪。”
“老师傅,说得对,是我的管理没有做好。你随手可把灯拉灭了。”
“没有,又不是我拉开的。”
“哦,我知道了。”王大海说着,立即叫来办公室人员,到厕所里去拉灭灯,并吩咐他们,把灯换成声控的。
“不是我在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在有意说你。老董事长那时,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是用什么办法来堵塞跑冒滴漏的?”
“简单得很,老董事长气不过,把灯给下掉了。”
“黑灯瞎火的,要是上厕所,多不方便。”
“对于不自觉的人,给他踩几回屎,就长记性了。”
王大海让办公室里的人,记下这名老工人的名字,大家都要关心企业的一点一滴,提合理化建议。企业虽然是老板的,但是,老板又带不走,每个人的饭碗可都是自己要端的。如果把企业搞砸了,不就是砸了自己的饭碗。
王大海在思索企业的执行力问题。书本上说,执行力,把想法变成制度,把制度变成每个人的自觉行动,把行动变成丰硕果实的能力,
怎么来提高执行力?王大海找出一本朱兆有的日记,翻动着布满灰尘的书页,王大海的眼睛看到,那日记里的文字站起来跟他说,做为一名老总,不能有节假日,保证每天晚上,自己办公室里的灯是亮的,如果能这样做,员工每天从你办公室的光芒中感受到的是温暖,是感激,是踏实,在工作岗位上干得就更主动、更有劲、更认真,还愁企业搞不好吗?如果企业做大到集团化,那就要靠老总人格的光芒,思想的光芒和制度的光芒在员工心中照亮。
王大海还看到朱兆有日记里记录着,一名员工写给他信的一段话:你不要问我是谁,你也不可能知道我是谁,我这个岗位几乎没有老总来过,以前上班,总是没劲,懒得动手,自从发现你办公室里的灯光,我像触电一样,有一种不期而遇的温暖,班中闲不住,时不时,这里擦擦油,那里抹抹灰。落款,一家人。
深夜,大地已经沉睡,天空中,整片的云团急速移动,凶猛地吞没了那一轮刚出炼炉的金色的满月,空气凝固,稍许,电光不住闪动,霹雳一个连着一个,接着狂风夹着暴雨,铺天盖地冲击着大地。突然之间,厂房边的一株大树给雷电击中,咔嚓嚓呼啦啦地挟风带雨倒将下来,大地也跟着震动一下,树枝压在配电房的窗户。
王大海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翻看本月的财务报表,天气骤变,突然的雷电,使他心有不安,担心车间里的安全。站起来,想开窗看看外面的情况,风力太大,无法推开。看着这恶劣天气,王大海穿好雨衣,拿上手电筒,准备到车间查看。这时,他挂在腰间bb机响起“嘀…嘀…嘀”的呼叫声。他立马取下,翻看显示屏上是:紧急!速回电。杨民生。
王大海快速地拨通杨民生所在的配电房里电话,不等对方讲话,他焦急地大声说:“配电房出什么事了?快说!”
“配电房没出什么大事,刚才风暴刮倒大树,树枝打破了窗玻璃,已经用塑料纸钉好了。”杨民生说。
“还有什么地方出事了?”
“没有。不过,董事长,你要担自己的安全。”
“我在办公室里,有什么安全可担心。半夜三更的,吓我一大跳。”
“你不要回自己的宿舍,配电房里值班电工王小六躲在你宿舍附近,扬言要做掉你。”
“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王小六到了十点的下班时间,接他班的员工,在到工厂的路上,骑摩托车被风刮倒到水沟,人伤势较重,被警察送往医院救治。王小六下班,虽然延迟二十分钟,但他没有交接班,接他班的人没到,就私自离岗。按董事长说的,‘不要问我,去问制度’的规矩,我给了他下岗处理,他记恨于你,说你忘恩负义,对不起他叔叔给你贷款。”
“我马上过去。”
“不行,他手里有刀,我多找几个保安带过去。”
“不需要,你一个人来就可以。”王大海说完,挂断电话,镇定地走下楼,与杨民生会合,一起来到宿舍门口。
王大海从墙角的阴影里认出,那一个跺脚愤怒的人是王小六。他走过去,掏出自己房门的钥匙,平静地说:“听说你要做掉我,我自己送上来了。你看,这外面风雨交加,做得拖泥带水。不如到房间里做掉我,干干净净的多好。”
王小六怒潮狂涌,用刀尖戳着墙壁的石灰喇喇怪叫,跺着大脚,竭斯底里嘶吼:“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王大海见他站着没动,自己推开门走进去说:“杨总,请王小六进董事长的房间。”
杨民生对王小六劝讲了一会,看他还是站着不动,随即,硬拉着王小六进了王大海的房间。
“杨总,你在外面。”王大海看着王小六,用手对杨民生做了个动作说。
“不行,这很危险。”杨民生惊恐地看着王大海说。
“你在里面就不公平了。”王大海掩上门,转身对着王小六说,“等我说完两句话,你再痛痛快快地动手也不迟。第一句话,本来你是好样的,坚持了二十分钟,如果想走,必须向值班长报告,调整好顶班人员,你才能离开。还好,老天有眼,树倒偏了一点,不然事情就没有这样幸运,如果大树冲断电线,不及时抢修,造成短路,引起火灾,隔壁就是木材加工厂,后果不堪设想。第二句话,你做掉我,成了杀人犯,肯定被枪毙掉,即使不枪毙,今后一辈子就待在牢里吧。可父母妻儿老小等家里人都要跟在你后面倒霉,尤其你的那个叔叔,就别指望再升官,能保住现在的乌纱帽就算不错。你不要冲动,再想一想,是否要真的做掉我。”
王大海警惕地站在王小六的身边,仔细观察着王小六的情绪波动。见王小六僵持在那里一动不动,心情没有刚才那样暴躁,便丢给他一只香烟说:“把刀先放在桌上,抽只香烟也来得及动手。”
王小六忧虑了片刻,拿起香烟,点着,深深地吸了几口,突然抬头,用他那血红的双眼瞪着王大海说:“今天不做掉你,日后,你还不有得踩我。”
“家有家规,厂有厂纪,没有规矩不以成方园。这个是地雷,任何人都不能踩。谁要是踩了,就是自取灭亡。日后,你下过岗,就没有脸面吗?你看看我,从牢里出来的,男人要丢掉害臊心。”王大海观察得出,王小六是个守规矩,讲义气的人,王大海一把抢过王小六身边桌面上的刀,用刀尖抵着自己的手臂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叫你一声兄弟,起来,有事多沟通,今后可以直接找我王大海,尽快成为公司人才,去独当一面”
随着话音落下,王大海手中的刀尖,扎进自己手臂上的皮肤,鲜血奔涌而出,滴在朱兆有日记本的扉页上。
王小六触景生情,心悦诚服,万分感动地双腿跪地,泪流满面。
第二十七章 千山万水
抓住恢复生产机遇,进行全面技术改造。按王大海的话来说,叫做优化组合拳,科学定位,不贪大不求全,走小而专精之路,小步快跑,滚动发展。通过有效地资源和功能整合,来确立公司的相对优势地位。因资金有限,技术上,不可能做到全方位升级,对玻璃熔化的炉子,采用国内先进的高效节能性窑炉。对制瓶的核心设备,引进了美国的先进技术,实现机电一体化,计算机控制生产。先行送到沿海的中美合资企业培训的18名员工,与美方派出的两名技术人员,一同回到厂里。经过各工序员工的精诚合作,夜以继日的紧张调试,先进的大输液瓶生线,产品胜利下线。一座熔炉,三条双滴料流水线,产品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王大海主持召开了公司经营会议,牛强、杨民生、顾长贵以及生产、销售科长参加了会议。王大海首先肯定了大家在公司恢复生产过程中,艰苦奋斗,团结协作的精神,各方面工作都取得较好的成绩。请大家讨论如何发扬“四千精神”,实现产销平衡,促进公司经济发展。“四千精神”即:走遍千山万水、说尽千言万语、想尽千方百计、尝遍千辛万苦,克服一个又一个发展难题,去创造一个又一个辉煌。
牛强一直有种担心,投入这么大,先进的设备已经开动起来,营销的压力不小,自己又是主抓营销工作。就像在战场上冲锋号已经吹响,不站起来冲锋是不可能的。但是,把困难要先说出来,如果市场打开了,功劳就是自己的,如果没有打开,大家也好理解,王大海的这个决策,是一个好高骛远的狼子野心。牛强严肃地说:“我算了一下,公司现在的生产能力,一年能产出输液瓶一亿多只,而我们过去,历史上最好的销售业绩是一年销5000万只,销售量要实现翻一翻,这个压力是非常的大。”
王大海平静地分析说:“牛总刚才说的是我们公司的实际,但是,我也请大家想一想,全国有13亿人口,平均每人每年输一瓶液,就要13亿只输液瓶,据我查阅的资料显示,我国人年平均输液是8瓶,算一算要多少输液瓶,那是要100多亿瓶。我们满负荷生产才有1亿瓶,百分之一的市场份额还不到,何况,我们的企业位于经济重心的长江黄金水道上,我认为不应该是百分之一的市场占有率,至少要有百分之十,也就是说还要有十个我们现有规模的企业才能满足。”
牛强自知之明,市场像海绵里的水,只要用心去挤,肯定是挤得出来的。只要创出品牌,市场占有率,不讲是百分之十,就是百分之二十、三十,也是能实现的。他换了一个思路,对王大海说:“董事长是成竹在胸,我是杞人忧天。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全国太大,我们的具体市场在什么地方呢。”
对于开发生产药用包装材料产品,王大海已经调研思考很久,可以充分发挥位于扬子江畔滨江市的黄金水道的优势,下游是江海、南苏锡常,上游是重武昌九。运河以及湖泊航道在大江南北500公里内的密集大小城市群,有多少医药生产企业。王大海想到此,兴奋地对牛强说:“以技术制高点,抢占市场制高点。先占领江海,既可以与国际接轨,最重要的是辐射内地。我们必须按江海药企的管理标准严格要求,产品只要在江海打响,形成销路,以供应江海的产品质量和服务水平,不愁打不开内地市场,是一个无声而有力的广告。形成稳住老市场,开拓新市场,新老市场齐头并进的市场格局。”
牛强佩服王大海的市场眼光和经营的雄才大略,认为他的决策是正确的。但是,有一个问题他可能没有考虑周到,也是容易被忽略掉的管理细节。牛强问王大海:“董事长,这么大的物流量,仓储的问题怎么解决?”
王大海坚定地说:“长江就是我们的仓库。你要想象着长江就是工业生产中的输送带,长江这一头的,我们是产品的上道工序。长江那一头的,他们是产品的下道工序,形成产业链条上的两个环节。按照十天半个月的航运时间计算出对方企业的生产量,装船运输,成本底廉。再说药瓶是泡载货物,很适宜于船运,这样长江不就成了我们可移动的仓库吗。”
“对,长江就是输送带,我们的产品生产出来直接装船,可以四通八达送货到各个生产企业,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牛强抓抓自己的头,接着说,“不过,董事长,我还想到一点,你开始说开拓江海市场,这个市场的重要性,我是毋庸置疑,但是,江海人是鬼头精明,说我们是冈巴兹(土老帽),会瞧不起傻兮兮的乡下人,小瘪三,避之很远。我们要是去了,有点像,拿着焊枪焊玻璃--接不上,人都没有办法接近他们,还谈得上去做生意。”
王大海笑着对大家说:“是呀,在江海人的心目中,除了江海是城市,其他的地方都是乡下,只有一个地方不是乡下,那就是京都。但是,你想一想,精明的江海人,是爱算小帐的,一分一毫的算计。如果,我们的产品能给江海人带来经济效益,只要坚持不懈地努力,一定会取得成功的。”
“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同意董事长的观点,但是,难以相信会出现这样的奇迹。都当别人是傻子,那么多的企业,谁不想在江海这样的大肥肉上,去美滋滋地啃上一口呢?”牛强想着找到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是对的。
王大海综合牛强的发言后,说:“有句话说得好,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既然,我们认为企业的发展方向是对的,就要勇往直前,不要计较前进路上的坑坑洼洼。看看各位,还有没有其它不同的意见。”
顾长贵看董事长在集思广益,他轻声地说:“我来提醒一点,在用钱的时候,心里一定要想到,这就是自己家里明天买米的钱,要珍惜着用,算好了用。我在收集员工资款时,大家送钱来,手上捧着的是一颗心啦。有的是看病的钱,笑着说,病忍一下就过去了;有的推迟结婚,拿出自己的积蓄;有准备买房的钱;有父母养老的钱,甚至,还有的是,借了别人的钱交了集资款。可不能伤了大家的赤诚之心,多数人,在经过停产之后,再伤不起了。”
王大海听了顾长贵的发言后,动情地说:“顾科长语重心长,他说给大家的意思,是要我们一定要把责任二字,始终装在心中,把员工装在心中。一个人一生,可能会错过许多东西,但是,绝不能错过责任。”
会场响起激烈的掌声,王大海举起双手向大家致谢后说:“从明天开始,一段时间,我与牛总主抓营销,公司有杨总看家,请大家主动配合好杨总的工作。请杨总也辛苦一下,每天晚上办公室里的灯要亮堂堂的哦。”王大海转过脸看着牛强,接着说:“我俩也要有个分工,现在都流行搞承包,一人一块责任田,看看谁的田,耕耘得好一点。我想,以滨江为中心点,分为长江上下两大片区域,牛总,你先挑选一片”
牛强想了一会儿说:“长江中上游的区域。”
“董事长,这样分不合理。”杨民生急着说。
“怎么不合理?”王大海问。
“中上游的老用户多,就像是一块熟田,开春,播种起来,轻松得多。”杨民生回答王大海的提问。
“老用户多,牛总可以轻松地把订单拿到自己的手中,但是,老用户局限也有,发展的潜能不大。不像新开垦的土地,也可能刚开始,收成不太好,经过你精耕细作,会出现一个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大丰收。”王大海接着对牛强说:“分工就这么定了,但是,对牛总有一个要求,把老用户这一块做得更好,你是保住公司的饭碗。我呢,开发下江这一块,是促进公司发展的,使公司更上一层楼。”
“那就辛苦董事长了。”牛强双手向王大海拱手作揖说。
“最后,我还有一件事,想跟大家商量一下。牛总的市场营销人员已经招聘结束上岗,我这下江一片市场,挑选一名营销员,经过慎重考虑,准备选调王小六,经过试用,看一看能力怎么。”
“这个人冒犯过你,也敢用?”牛强说。
“董事长,王小六的脾气比较倔强。”杨民生担心地说。
“我认为可以考虑,关键看是什么人在带他。大凡能干成事的人,都是有性格的人。这样说,不是因为,他有个在银行当行长的叔叔,不过,这次,在公司老贷款的运作上,他的叔叔支持不小。”平时开会不大发言的顾长贵,就王小六选调营销员的事,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董事长,会前,找没找他谈过这件事,他的态度又是如何呢?”杨民生听了顾长生的一番话后,认为他说得有道理,于是,转变自己的态度,问王大海。
“公司想发展,首要考虑的是人才。没有人才,发展不了。即使,侥幸得以发展,也不会发展得天长地久。选用王小六,也是在公司现有员工中挑选出来的。我选他,因为了解他性格中的长短。事前我找他聊过,他热爱营销工作,准备拚搏十年,等有了钱,自己找人合伙也开个公司,过一把老板的瘾。”王大海一个一个地看着大家说。
“董事长这么说了,大家要是没有意见,就鼓掌通过。”牛强一边鼓起掌,一边说。
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王大海开始了江海大输液瓶市场征程。特意买了硬质旅行箱,专门摆放20只输液瓶,用碎纸屑和破布把每一只瓶子隔开,以防碰撞,嘱咐王小六拿好箱,不能有丝毫闪失。自己简单地拿了一些生活必须品,放在刘春花送来的马桶包里。他站在大轮码头,眺望着,滔滔江水,浩浩荡荡,滚滚东去,是那么的有生机,有活力。想像着自己乘坐的东方红1号大轮,以雄伟的英姿,响着嘹亮的汽笛,驶向长江出海口的花花大世界,在这十里洋场上,用德豪牌输液瓶包装的药品,销往长江上下,遍布全国。
刘春花把刚刚买来的、还带着温度的、新鲜出炉的一包鸡蛋糕,放进王大海背在身上的马桶包里,依依不舍地看着王大海说:“记住,饿了就吃,不要饿坏了自己的胃。”
王大海深情地对刘春花点点头,带着王小六,踌躇满志地蹬上东去的长江大轮。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八章 梦断江海(1)
船开了,行到江心,王大海看着滨江市的景色,在自己的眼中渐渐远去。长江的水奔腾而下,波光闪烁,江面非常宽阔,商船和客轮来来往往,一排排的波浪从船尾下面冲出来,在船身后留下一道白色的浪花。大江水东流,王大海感到乘坐在,快速行驶的东方红1号大客轮上,与壮丽的长江相比,实在是太渺小,熙熙攘攘的人群,欢天喜地的站在甲板上,观赏着沿岸的风景,享受着吹来的阵阵凉风,舒服极了。
王大海买了五等舱位的船票,是一个大通间,六张床,分为上下两层,共十二个铺位,王大海与王小六占一张床,王小六睡上铺。王大海像收藏珍宝似的,把一箱瓶子,小心安稳地放在自己床铺的下面。经过刚才上船时的拥挤和碰撞,这才松了一口气,王大海掏出刘春花买的鸡蛋糕,一人一块,高兴地吃着,俩人都感到此时的蛋糕,特别香甜,心情也特别的愉快。
五等舱在轮船的最下层,王大海坐定下来后,感觉到,船上的柴油味和泡面味,充斥着舱间,让人窒息难闻,柴油机分秒必争,“咚咚……”地响得让人心里有点突突的慌。大白天里,蟑螂大模大样地在甲板、墙壁和床的草席上爬行,旁若无人。舱外是散席,乘客拿着一张草席加毯子,就在走廊、过道上,见缝插针地找个位子躺下,横七竖八地让行人下不了脚。
在这种空气里,待长了,王大海感到有一点胸闷头晕,加上船在激流中的上下晃动,胃开始翻动起来,额上冒出丝丝的冷汗,想走出去活动一下,呼吸清新的江风。但是,浑身无力,用手摸着床底下的产品,他想,在铺位上躺着休息会,就能恢复。
“董事长,我看你的脸色发白,白得像纸一样。”王小六蹲在王大海的床边,焦急地问。
“没事,可能是这一阵子,夜以继日地抓技改,没有睡好觉,人虚脱了。”
“我把你掐一掐穴位,可能要舒服一点,再喝一杯白开水,睡一觉就好了。”
“你还懂得不少?”
“待业的时候,看推拿收入高,学过一段时间推拿。我妈妈说,你又不是瞎子,学什么推拿,男人嘛,学电工实用。就这样改学电工,拿到电工证,叔叔把我安排到你们公司上班。”
被王小六这么一掐,王大海感觉整个身体舒缓了点,喝下去一杯水后,靠在铺上,整个人的意识迷迷糊糊的,在柴油机“咚咚……”声音的伴奏下,很快进入梦乡。
王大海梦见高温熔化下的鲜红玻璃液,流动出一个个晶莹剔透,光滑明亮的玻璃输液瓶,排着队,在输送带上,变成了钞票兴高采烈地向王大海招着手。
梦见江海的人民吃了生海鲜,甲肝在迅速地蔓延开来。
江海最大的制药企业生产车间外,一辆辆汽车,装满从江边码头转运过来的德豪牌的输液瓶,源源不断地送来,排着长龙似的车队,等待着上灌装线,一眨眼的工夫,车上的输液瓶,全都装满药水,送到江海的各大医院,医药公司的客商,蜂拥而至,用德豪牌输液瓶装的药水被抢购一空,众多客商,用麻袋装着钱,砸在制药厂厂长办公室的桌子上,对厂长吼着:“赶快出货。”
“输液瓶供应不上。”制药厂厂长,抓着秃顶的头,急得团团转。
“快找输液瓶大王王大海呀!”购货的客商从自己手中的提包里,甩出一扎砖头块似的毛爷爷,接着说,“调动一架直升飞机把他接过来。”
“怕他架子大,不肯出山。”制药厂厂长犹豫地说。
“英雄难过美人关,带两人妖,让他王大海好好地喝一壶。”医药公司的客商,又从自己手中的提包里,甩出一扎砖头块似的毛爷爷。
直升飞机降落在东方红1号的甲板上,制药厂厂长和医药公司的客商,像是跟在鬼子兵后面汉奸似的,抬着王大海上了直升飞机。一阵旋风扫过,直升飞机平稳地停在江海大世界的客房宽大的阳台。王大海急着要去与制药厂厂长,商谈解决输液瓶的供应问题。
一位人妖用纤纤细指,轻揉着王大海酸胀的两肩,嗲声嗲气地说:“大英雄,你抓输液瓶生产线的改造太辛苦,应该先休息一会儿,不能马不停蹄的,来了就谈工作。不是有位伟人说,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吗?”
另一位人妖捏着王大海的下身,带着哭腔说:“大老板,怎么能几天不睡觉,拚命透支生命呢。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想一想。看把你那个小王大海折腾得,像是得了软骨病似的,今后还怎么能够,剑走偏锋,撼动山河。”
王大海想到躺在各大医院病床上,痛苦地**的芸芸众生,他们的肝脏被生吃下去的海鲜里的毒虫,猖狂地撕咬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坚定地站起身,心想,得赶快船运过来输液瓶,治疗正受到甲肝病折磨的病人。王大海挥着手,一幅胸怀着对凶恶敌人极大仇恨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这样下去不行!”
两位人妖看到王大海一脸的不高兴,都跪在他的脚前,哭泣着哀求:“英雄大人,不能动气,会伤身子。这样下去不行,就换一位姐妹过来。”
医药公司的客商和制药厂厂,没有离开客房半步,在门外焦急地等待,让里面的好事完成后,才好开口,让王大海赶快运输液瓶过来。医药公司的客商,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传出人妖轻声的哭泣声,原以为是王大海有十八般武艺,把人妖折腾得死去活来,让人妖哭并快活着。再仔细一听,不是那么回事,是两位人妖同时都在哭泣,哀求着王大海什么。医药公司的客商心想,肯定是王大海对这两位人妖的姿色不满意,王大海不满意不高兴,他就不会马上发运瓶子过来。如果这样,后果不堪设想,医院里的病人,可能要面临用塑料袋装葡萄糖来输液,那病菌怎么能控制得住,病人的身体会受到第二次病毒的入侵。更为糟糕的是,宝已经押下去,投入下去的成本,就要打水漂,收不回来丰厚的回报,自己的公司就得破产。医药公司的客商不敢再想下去,义无反顾地推门而入,陪着笑脸说:“王老板,不要再讲不行不行的,这里没有不行的,她们都有自己的绝活,可能不对您的味口吧。”
“这样下去不行,得赶快调一船货过来。”王大海急着要出门,想办法快点发货。
“怎么,您的味口还真大,一船人妖过来,那非得把你整个人吸干不可,成了皮包骨头,不显人形,我可担当不起。”
“不是人妖,是你们急需的输液瓶。”
“王老板真是想病人之所想,急病人之所急。我马上到邮局,替您向工厂发电报。”
“让牛总发三船过来,日夜兼程。”
“您可是江海病人的大救星。”
制药厂厂长听到要发货过来,高兴地跑进来,从怀中掏出大皮夹,两指钳出大红的毛爷爷,给两位人妖,一人一张毛爷爷,插在挤拢一起的两只小白兔的夹缝中,对两位人妖说:“我代表全厂员工,向你们两位人妖,致以崇高的革命敬意,是你们的舍身忘私,奋不顾身的忘我精神,拯救了急需输液的病人。”制药厂厂长说完一番感谢的话后,向两位人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王大海紧皱着双眉,心里盘算着,用船装运,有现成的,不费什么大事。但是,途中时间很慢,需三天两夜才能到达江海港口码头。王大海考虑,既然是救急,就要用救急的办法,不能按平时正常生产时期,按部就班地依计划来衔接,必须特事特办。王大海对医药公司的客商说:“电报上说,改用汽车运输,明早能到,就可以灌装。即便多出很大费用,也要表达我们公司的诚意。”
制药厂厂长急忙大幅摆着自己的双手说:“这次你们是帮了大忙,哪能让你们承担额外的费用,所有超出以前签订的合同上的开支,均有我厂承担。”
王大海在制药厂厂和医药公司的客商簇拥下,并排站在制药厂的生产车间前,看着叉车一个托盘一个托盘地卸载着输液瓶,他们开心地笑着,耳畔响着员工响亮的吆呼声:“下!快下!赶快下!”
王大海被响亮的“下!快下!赶快下!”的叫嚷声吵醒,船舱外的人,你推我攘,七嘴八舌地催促前面的人,走得太慢。王大海眨巴着自己的双眼,这是怎么回事?感觉刚才好像是在江海,怎么现在才开始下船。左右看看,舱里的床铺上,已经空空如也,连王小六也不见踪影。经过一番自我调整后,确信自己是刚刚从睡梦中走出来。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臂,站起来扭扭腰,感觉身体轻松舒服一些,他还记得刚进船仓时,自己的怪模怪样,连坐在床铺上的力气都没有,肯定惨不忍睹,吓倒了同舱的旅客。
王小六赤膊走进来,王大海吓了一大跳,慌忙走上前,急问:“怎么回事?”
“遭窃了。”王小六脸色苍白,低着头,小声说。
王大海急匆匆走到自己的铺旁,掀起草席,床板上自己这次带的出差费用,几张毛爷爷没有被窃走。他弯腰低头,看床铺下是空的,箱子已经不在。他大声骂着王小六:“带你来是吃干饭的!”
经过王小六的叙述,王大海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上船后,王大海打摆子,睡了二天二夜,全身大汗淋漓,连草席和床板上,都被汗水湿出一个人的形状。王小六守在王大海的身边,给他掐穴位,擦汗,喂开水给王大海喝。到昨天夜里,王小六实在难以继续坚持,看王大海好了一点。心想,下船后,还要跑客户,赶快爬到上铺,眯一下,养足精神。谁知在这个空档,王大海铺下的箱子被窃走。王小六慌了手脚,没有惊动王大海,向船警报了案,警察说,箱子可能已经下船。最后,在垃圾桶里找到完好的八只输液瓶,另十二只不知去向,按警察的话说,也可能与箱子一样,已经下船。
“把你上衣包着的输液瓶,我们俩人一人背包里放四只,穿好衣服,下船。”王大海收拾好物品,与王小六走出舱门,看着江海十六铺码头,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激情。
(亲爱的读者朋友:您好!《最沧海》作者琴昂恳求您的收藏、推荐、梦想杯的投票。不胜感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九章 梦断江海(2)
从十六铺码头上岸,王大海真正踏上,繁华的江海大世界的土地,百余年来,一直作为江海象征的外滩,出现在眼前。外滩又名中山东一路,全长约15公里,东临黄浦江,西面为哥特式、罗马式、巴洛克式、中西合壁式等风格各异的大楼,被人们称为“万国建筑博览”的建筑群,高耸云霄。王大海与王小六,感觉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
临街的商店门面,一家挨一家,橱窗里摆着五颜六色的物品,琳琅满目。从玻璃门进进出出的人群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城里装束,也有农村模样的,还掺着一些穿着长袍、包着头巾的少数民族,以及肤色白的,或是黑的外国人,他们随意观看,自由行走,一个个都是从从容容。
平展的道路,不要说有什么脏东西,臭的气味,连一片纸、一个石头子儿都没有,除了远处的汽车喇叭,近处商店里录放机传出的歌声,其它的一切,都显得安静有秩序。哪像滨江的街道上,再怎么清扫,还是有垃圾、狗的粪便,经常活动着要饭的、算命的、打架的、耍酒疯的,有一点什么小事,就有很多人围观,嗓门大,吵死人。
王大海与王小六俩人找了一家面馆,王小六去点两碗阳春面,王大海在想,偌大的江海,怎么来推销,人生地不熟,真是大海里捞针。想一想在船上的梦,感觉自己天天想着推销产品,都想得发疯。王大海刚点上一支香烟,跑堂的冲着他喊:“侬勿要掐烟,好勿拉。”王大海想,真是多余,刚点上烟,没想掐呀。
在转身听跑堂叫掐烟的刹那,王大海眼睛一亮,看见摆在结帐台上一本厚厚的电话号码薄,他对王小六说:“想办法,把电话号码薄拿过来。”
“要江海的电话号码薄有什么用?”
“难道我们到江海来,为的是吃这一碗阳春面。”
“哦!我知道了,董事长是不是要查询制药厂供应科的电话号码。”
“不是供应科,而是厂长办公室和销售科的电话号码。”
“这又弄糊涂了,我们是卖产品,找他们的供应科才对呀。”
“先摸清情况,才能找供应科。从厂长办公室和销售科两个部门先下手。电话接通,说是来订货的,他们肯定热情接听电话,并认真解答问题。我们从电话里就可以分析到,哪一家制药厂的产品需要输液瓶来灌装。”
“原来是这么回事,董事长奇思妙想,真是一个收集情报的绝招。”
跑堂的送来两碗阳春面,放在桌上,热情地问还有什么需求。王小六回答,到江海来找亲戚,把电话号码薄借用一下,跑堂的二话没说,把电话号码薄搬过来。王小六急忙起身双手抱过电话号码薄,送到王大海桌前。
王大海兴奋地拿起电话号码薄,沉甸甸的,约十几斤重的大号码薄,有两块砖合在一起那么厚。翻看起来,里面密密麻麻的挤满小字。王大海心想,哇塞!我的天啦,江海有多少部电话,真像是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万事开头难,自己不能有畏难情绪,争取一个良好的开端,就等于取得一半的胜利。
只有一本电话号码薄,要是拆开来,两个人,一人看一半,查找制药厂的效率高得多。但是,如果被跑堂的发现,还不把你的头打破。王大海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交给王小六,吩咐王小六来记录,自己来翻看,看中了哪家企业,口头报给王小六,王小六就往笔记本上写下来。一支香烟抽完的工夫,王大海还没有报出一个电话号码给王小六来记,王小六急了起来,把头伸过去看,仔细地瞅着像蚂蚁一样的小字,无意中看到页眉一条横杠上的两个“机关”小字,王小六对机关的印象不好,他认为机关就像是万恶旧社会里的衙门,总是有少数人在那里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王小六用嘲讽的口气对王大海说:“董事长,你这么看,要看到猴年马月。”
“我这不是从第一页开始,在认真地查看吗?”
“我看你是在,找一个好一点的机关,还想混进去,当干部呀。”
“你还好意思开玩笑,人家的眼睛都看酸掉了,还要忍着,不能眨眼,生怕遗漏掉一个单位和电话,否刚,有可能失去一个,我们未来的一个大客户。”
“本来想找个瓦匠,你却跑到裁缝店里去找,哪能找得到呢?找错了地方。”
“怎么,这不是江海的电话号码薄?这上面没有制药企业?”
“是江海的电话号码薄呀。”王小六拿过电话号码薄,一边翻着给王大海看,一边说,“董事长,你看眉页上有‘机关’两个字,这页就不要找了,把它翻过去,省得浪费时间。另外,从颜色也可以区分,你看,白色纸张的,就是吃白食的机关,这一叠厚的可以全部翻过去。接着一叠红色的也要翻过去,这里面的全是学校,培养祖国花朵的地方。啊呀,企业是黑色的,全在最后,也不要全翻,它是按一、二、三产业来归类的,制药企业是属于第二产业,从第二产业里面去找,快得很。”
“你脑子好用,你来查,我来记。”
正在王大海与王小六俩人,找到正确的革命方向,满怀激情地高歌猛进的时候,面馆跑堂的,一脸阴云地抓过,王小六手中的电话号码薄,他老板说,你们二碗阳春面的钱,把二十个要吃阳春面的人,给撵跑了。王小六想,既然是老板发话了,跑堂的就无能为力,王小六立即跑到老板的面前,点头哈腰地赔着不是,说自己俩人是个文盲,想找制药厂的电话,不会找,耽误了时间。王小六像个演员似的,给人的感觉,一个迷失羔羊的模样。这一招还真灵,老板拿起厚厚的电话号码薄,几下就翻到黑色的页面,交给王小六。照此说来,老板是同意了王大海和王小六可以继续找电话号码,俩人也很自觉,移师到无人的墙角,坐在地面上,快速认真地查找起来。摘录了满满四页纸,俩人都心满意足。王小六把电话号码薄,拱手毕恭毕敬地交到老板的手中。
老板说:“侬在江海有那么多的亲戚,还需要到阿拉的小面馆吃阳春面?”
王小六没有思想准备,听到老板的调侃,面有尴尬,他笑着看了一会老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阿拉亲戚只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在哪个制药厂。”
“侬发财了,可不要忘记这个小庙”
“阿拉不发财,老板不给阳春面吃哦。”
“欢迎侬常来。”
从面馆出来,王大海神清气爽,迈着轻快的步伐,急速地往前走。他心想,手中有了制药厂的电话号码,就是说,向金字塔又前进了一步。王大海兴奋地对王小六说:“赶快找小旅馆,住下来。”
王小六看着红红的太阳,刚刚跃上低矮的屋顶,还没有爬到高楼大厦的小腰,董事长就要开房间,他是怎么回事,难道打摆子,人虚弱了还没有完全恢复,想美美地睡上一觉,等养足了精神,再联系各家制药厂,还有没有其它的想法。王小六带着疑惑说:“董事长,我们应该找个公用电话亭才对呀,怎么急着要去开房间。”
“你找公用电话亭干什么事?”
“打电话呀!”
“我开房间干什么事?”
“不知道。”
“打电话呀!”
王小六这才恍然大悟,董事长的脑子,肯定与常人的脑子不一样,不然怎么能当一大群懂事人的头头呢。董事长真会算帐,今天,旅馆肯定是要住下,房间迟开早开,只要你不超过第二天的12点,收费都是一样的。在旅馆的房间里打制药厂电话,属于市内电话不收费。既安静,没有人吵,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没有人在你身后排着队,催着你快点打,碰到粗俗的,等得不耐烦了,如果再不给他打电话,肯定会拔了公用电话亭里的电话线不可。接下去,你若是再抬个头,表示一下正义力量的愤慨,那末,恭喜你,顷刻之间,他会成全了你的英雄梦想,不是金鱼眼,就是蛤蟆脸。不在公用电话亭找电话,也就没有了这些烦心事。开个房间来打电话是多么的好,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痴儿吧呆地问董事长,早上开房间干什么事,真是弱智。王小六笑着对王大海说:“董事长,这是今天第二个绝招。”
王大海对王小六说:“不要老是花心思,想着怎么对我说得好听。而是,要不断想办法,怎么跟客户沟通得漂亮。”
“谢谢董事长的真心栽培。”
“你看你,又在对我说好听的。还不赶快去开好房间。”
房间开好后,王大海与王小六俩人做了一个分工,王大海在房里打,王小六在进门大厅,值班经理台的一部电话打。俩人忙乎了一天,紧张起来,顾不上喝水和小便,中午,一人仅泡一碗方便面,仓促吃下去,接着紧锣密鼓地打着各个制药厂的电话,一共打了三十多家制药厂的电话,对方接到需要订货的电话,都能热情应答。但是,当一提到订购大输液,都婉言谢绝,说自己的工厂不生产输液,请保持联系,等今后生产,再来订货。
王大海通过与制药厂沟通过程中,了解到,制药的品种实在是太多,有片剂、水剂还有粉状等各种药物。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了解到有两家公司生产葡萄糖和氯化钠输液水的,开发江海输液瓶市场,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知道了市场的需求在哪里。
晚上,王大海与王小六俩人心情十分激动,辗转难眠,巴不得现在就赶去洽谈。
第三十章 梦断江海(3)
天还没有亮,王大海从床上爬了起来,把八只输液瓶拿出来,用卫生纸仔细地擦拭,就着台灯的光线,照了又照,感觉还不太满意,张开大口,对着瓶身用力哈气,乘着玻璃上的湿气未干,赶快又拿起卫生纸,用力快速地擦拭,再放到台灯的光线中,晶莹剔透的玻璃输液瓶,像是被明亮的光线所融化,看不见瓶子的身影。王大海这才感觉满意,用卫生纸把瓶子包起来,放在马桶包里,再用硬纸板隔开瓶身,防止相互碰撞,磨损破裂。
把八只输液瓶样品打包好,接下来,王大海整理产品资料,把企业法人营业执照、产品简介和质量检测报告、医药产品生产许可证,分类整理成三套,到了客户单位,必须要送一套资料给对方。
产品已经准备好,王大海到卫生间里洗了一个澡,用肥皂把自己从上到下,重重地打了一遍,仔细擦洗,将剃须刀换了一片新刀片,刮干净脸面,穿上刘春花临出差前新买的白衬衣,一套藏青色的青年装,站在房间走了几步,王大海盼着快一点天亮。
王小六睡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王大海精神抖擞的样子,笑着说:“董事长,你是去见丈母娘呀,激动得一夜不合眼。”
“比见丈母娘还要重要。”
“不就是去见客户嘛。”
“不能小瞧客户,他们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你当他们是父母,他们不一定认你这个儿子,到时恐怕是热脸贴冷屁股。”
“快起来,乌鸦嘴,不会说吉利话。”
“我是按照董事长要求,敲敲边鼓,凡事多往坏处想,全力以赴往好处努力。”
“你再不起来,我可要掀被子。”
“才凌晨五点不到,现在去,你帮人家扫地,搞卫生呀。”
“至少可以打打开水,抹抹桌子上的灰。与他们的距离要近一点。”
王小六听完王大海这句话,一个仰卧起坐,下了床,快速地洗漱完毕,收拾好物品。王大海与王小六俩人上路了。
黎明的曙光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默默的夜幕,揭去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迎来了新的一天。枝头上,小鸟儿在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人行道上环卫工人手拿大扫帚,在辛苦地清扫着地面,道路中间,自动清扫车,旋转拖把似的扫帚,连地面上的灰尘,通通吸进车肚里,已经十分干净的地面,洒水车一路喷过来,又给地面洗了一把脸,放眼望去,整个道路像一面长镜子,伸向远方,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当王大海满怀激情地来到制药厂,在江海打开输液瓶市场的销售,比他预想的要艰难许多,难到他几乎无法想像。如果说拿推销比喻是人生的一场考试的话,那末,第一天,可以说,王大海竟连试卷都没有拿到自己的手中,不管你准备得再么好,各方面想得再么充分,江海人的“门槛精”意识,让王大海五里隔着八丈,让王大海交白卷的机会都没有。
一上午,王大海与王小六俩人待在门卫室,进不了制药厂大门,门卫给里面的供应科打了电话,里面总说是在开会。王大海拿出来之前准备好的,自己只能闻一闻烟香,不能抽,只能用于业务招待用的一包中华香烟,他把香烟拆开,给两名门卫保安,一人发了一支。矮个子保安把香烟放在鼻孔下嗅了一下,满意地把香烟,在一只手的两指间竖起来,抬起另一只手,翘着拇指指甲盖,香烟带过滤嘴一头,一下下地往指甲盖上垛着,垛得大概自己满意了,用嘴憋住一口气,对准过滤嘴,突然,猛地一吹,吹完后,这才把香烟放在口中叼着,用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火机冒出蓝色的火焰,矮个子保安把口中叼着的香烟,调整了一下方向,香头插在火焰中,嘴在“吧嗒……吧嗒……”大口地吸着香烟,顿时,矮个子保安的头,整个地陷入烟雾缭绕之中,人像神仙似的,飘飘然。
矮个子保安过足了烟瘾后,对王大海说:“小伙子呀,侬不要在这里枉费心机,阿拉在这个岗位工作了有二十年,没有看见过,来自你们滨江,甚至,来自你们那省的人,往这个工厂里面,卖进过瓶子。”
“什么事总得有个人来开头,过去没有,不能代表现在不行。”王大海见两位保安情绪活跃起来,接着乘胜追击。给两位保安一人又发了一支中华香烟。
“他不见你,侬可以找他呀。”高个子保安高兴地接过中华香烟,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香烟盒,把一支中华香烟当作人参似的,轻轻地放入香烟盒中。抬起头对王大海说:“供应科基本上都是多少年的老客户,四平八稳的牢靠得很,侬想插一脚,得搞搞路子。”
“怎么才能见到科长?”王大海暗自欣喜,看来高个子保安有办法,能让自己与供应科长见一面,马上又把中华香烟发给高个子保安一支,急切地追问:“请侬帮阿拉想想办法。”
“供应科长姓马,侬就叫他马科长。等一会他人出来我指给侬看,接下来看侬的能耐怎么样。”高个子保安说着话,翘着兰花指,在空中摇着,嘴里哼着电影《陈真》中的主题曲“大号是中华”
王大海心里想,等一会儿,见到马科长应该问题不大,高个子保安肯定是在要“指认费”。他马上抽出一支中华香烟,递给高个子保安说:“劳驾侬费神了。”王大海心想高个子保安发了中华香烟,矮个子的保安也得要发,不然他好事不成,坏事有余。于是,王大海又走到另一名保安的身边,递给他一支中华香烟说:“劳驾侬了。”
矮个子保安看来到门卫室的两个人,只是热情地发中华香烟给别人抽,他们自己始终没有抽一支,就对王大海说:“别人是省酒待客,侬是省烟待客。”
一番话说得王大海有点不好意思,急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档次很低的香烟,给自己和王小六,一人发了一支,说:“阿拉也抽。”
这时,有一群衣着整洁的人,从办公大楼走出来,正要前往办公楼后面的生产车间。高个子保安指着走在前面的一位穿西服模样的人,对王大海说:“看到了吗?走在第一位,雄赳赳,气昂昂的那个人,就是马科长。”
眼看人就要走开,机不可失,王大海不顾一切地跑到门卫室的门外,大声地高喊:“报告!--马科长。”王大海心里吓了一跳,差一点叫出自己在里面养成的习惯,“报告政府”四个字,还好反应快,把政府改口成马科长,没有露出破绽。
王大海的声音很响亮,余音在办公楼的场地上回荡。一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都是心知肚明,听到声音,好像是在叫马科长。马科长知道是在叫自己,他没有回应,站在那里想,谁吃了豹子胆,敢在自己的工厂里,上级来人面前,直接大声呼叫。
王大海看马科长没有回音,如果再不接着发力,马科长可能就要离开,他伸出右手,摆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在空中不断地摇晃。张开嘴,又大声高喊:“说好的!”
一群人停顿下来,没有走的意识,都在看着马科长的脸色。马科长有点局促不安,心里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与谁在电话里说好的,又说好什么事呢?为了挽回这尴尬的局面,马科长对自己身边的一位办事员模样的人交待几句,就带着一群人走向车间。
办事员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着门卫室的保安说:“刚才,是谁约了我们的领导。”
王大海走上前,给办事员模样的人发了一支中华香烟,说:“是我约好的。”
“领导说,请你多包含,今天在检查,让你明天来直接找他。”办事员模样的人,用双手推过王大海递过来的香烟说:“谢谢!我不会抽烟。”
“怎么,你不是江海人。”王大海疑惑地问。
“公司要求两种语言,一种汉语普通话,另一种是英语。对不起,我还要陪同检查,先告辞。”办事员模样的人,说完一番话,快速地跑向生产车间。
虽然,今天,王大海没有进到供应科,至少前进了一步,马科长答应明天直接找他。明天又会怎么样呢,王大海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明显是孤注一掷的冲锋。不采取这种断然直接的方法,可能又再一次地被他们以各种借口,给搪塞回去。
第二天,清晨,王大海与王小六赶到制药厂,马科长如约接待了王大海。当王大海把产品介绍、样品放到马科长的桌子上,要把产品销往该公司时。马科长拒之千里,没有洽谈的余地。第三天,王大海让王小六跑一下其他市场,自己独自前往制药厂,哪怕有一丝希望,绝不会放弃。门卫保安熟悉了王大海,直接放他进去找马科长。不能谈产品,王大海就拖住他,巧妙地和马科长进行其他的谈话,拉着家常,在交谈过程中,发现马科长喜欢集邮。王大海赶到集邮公司,买了一套精美的邮册。马科长高兴地收下邮册,可是销售产品的事,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下文。
回到住宿的旅馆,王大海想,自己到江海已经是第七天,市场开发没有一点突破,现实与自己想像的差距很大,想到德豪公司恢复生产时,有多少颗相信王大海的心,有朋友、银行、有老客户、有员工以及员工的家人支持,才得以有资金恢复起生产。王大海感到羞愧难当,日子,一天又一天,快速飞过,可是,江海市场开拓的白卷还是一天一天的在交,对自己完全失去了信心,丧失了斗志,也没有当初一展拳脚的壮志豪情,甚至,开始自我怀疑,产品真的适合这座城市吗?
就在王大海痛苦迷茫的时候,他放在背包里的bb机响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