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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琴昂     最沧海txt下载     最沧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八一章 义结金兰

    “怎么开始?你码表还没有按下去。”王大海看到年轻的军官一只手拿着钢笔,另一只手按住笔记本,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他幽默地调侃一句。

    “什么码表?”年轻的军官一头雾水,疑惑不解地问。

    “用来计时的码表。刚才进门的时候,值班士官说,首长有交待,只准许交谈十分钟,我是善意的提醒,否则,耽误了你的前程,我可担当不起。”王大海认真地告诫。

    “没有那么严重,首长的意思是长话短说,在战时状态,避免嫌疑。”年轻的军官弄明白王大海的讽刺之意,他也会心捂嘴噗嗤一笑,对王大海解释道。

    “在我的心目中,军令如山,上级发布的命令,下级必须立即执行,不得违抗,或者延误。”王大海提高音调,板着脸,义正言辞地说。

    “你有点教条主义,盲目地照搬书本或是僵硬地凭上级指示办事,有点脱离实际的作风。”面对王大海严肃的指责,年轻的军官仍然笑容可掬,没有生气,心平气和地与王大海理论。

    “不是我脱离实际,而是你们的首长在搞形式主义。如果不执行命令,不等于一口空言,说明上级发出的指令,脱离实际。军中无戏言,说话必须负责任,应该郑重严肃。”王大海针锋相对地驳斥年轻军官的观点,他不能想象,说一不二,在公司里必须如此,何况在戒备森严,随时有流血牺牲的军营。

    王大海不是有意跟这位年轻的军官过不去,他应该感谢这位年轻的军官待人和蔼可亲,亲热得有点唯唯诺诺的性格,一直对王大海一行人陪着笑脸。王大海之所以话中带刺,明白人一听就知道,王大海对部队里的首长不满,他含沙射影的批评话,需要听的首长无从知晓,如果首长还有天地良心,可能要打两个喷嚏,拿唯心的话来说,感觉到有人在咒骂。

    军民共建是两个单位之间的活动,不能简单地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首长不愿亲自驾到,至少派出一个二把手出面接待,再不行三把手参谋长必须要参加会谈,还口口声声称伟大的人民战争是战无不胜的,可是当人民登门拜访,却避之千里,躲之不及,站得远远的。究竟是害怕人民,还是觉得自己高人民一等。否则再也找不到其他借口,至于战时状态,讲得吓人,其实只不过是派飞机,飞到海峡上空扔几颗炸弹完事,要不了几个小时的事情,人民花钱,养兵千日,不就是用在这一关键时刻。

    面对年轻军官的满腔热情,王大海却泼去一盆冷水。就像学生时代,老师在课堂上恶狠狠地批评旷课者,并且在气头上还要对全班遵守纪律的同学进行罚站,然而令人滑稽可笑的是,旷课者正在溜冰场逍遥,享受着自由自在。守纪者受罚,违纪者不但没有受罚,连批评的狠话,都没有听到。王大海想到此,自知过意不去,有点对不住年轻的军官。更何况,年轻的军官在不自觉的话语中,已经帮了王大海很大的忙,摸清部队里的情况以及叶团长的具体地点,应该感谢才对,反而说了不少伤感情的话。于是,他带着歉意说:“我是快人快语,直言不讳,话说得有点难听,请首长不要往心里去。”

    “不能叫我首长,这是雷打头的事。”年轻的军官惊慌失色地四处张望,小声地对王大海说。

    “在这个会议室里,你的官职最大,军衔最高,理应叫首长。”王大海理直气壮地大声回答。

    “也不能这样称呼,首长只能在正团以上的部队干部才有资格称呼的。你就叫我主任,不能乱叫,如果传出去,属于严重违反纪律行为,轻者挨批,重则撤职。”年轻的军官仍然心有余悸地小声对王大海解释。

    “我叫你一声大主任,我的意思是对不住你,在你面前说了不少牢骚话。”王大海看到年轻军官胆小如鼠的表情,配合地降低嗓门,小声地回答。

    “我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王董事长挺幽默的。”年轻的军官从慌张的表情里,转危为安,语气轻松起来,笑着说道。

    “不讲客气话,其实我的牢骚话,不是针对你的,怕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说得你下不了台,伤了自尊,对我产生畏惧,敬而远之。”王大海敞开心扉,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心里话如实相告。

    “哪里的话,这么说就有点见外,现在社会上,像王董事长豪情万丈,肝胆相照的人,很难找到。”年轻的军官没有隐瞒自己的感受,他推心置腹,由衷地赞叹道。

    “我俩不但是军民一家人,更要亲如兄弟,如果愿意的话,互留姓名、联系方式。”王大海仔细观察得出结论,年轻的军官不只是表面上的热情,对王大海是真心实意真,好像是有种一见如故,天然地没有距离感。于是,他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

    “行,正中下怀,相见恨晚。我送你一首抄来的句子,送给王董事长。”年轻的军官高兴地回答王大海,并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用钢笔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大海弟惠存:有缘成朋友,惜缘成知己;不能长相聚,但愿心相馨。落款,王飞。

    正如王大海所料,年轻的军官对王大海的建议,一拍即合,没有说二话,看样子,年轻的军官在王大海的身上,找到他喜欢的性格、品德,还是王大海董事长的权力和地位,要么就是俩人都姓王的因素。从王大海与王飞俩人的表情看,情投意合,看样子要义结金兰。

    王大海接过王飞主任的赠言,看过以后,对其中的意思还不能完全理解,于是指着最后一句问道:“请大主任赐教,这句‘心相馨’的含义。”

    “‘馨’字从字面上解释,指散布很远的香气,寓意指人的品德美好高尚。今天通过一番交谈,用这个字的寓意,评价王董事长的品德,名副其实。同时也祝愿我们俩人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能做到心意相通,心心相惜。”王飞拿过他刚才写的赠言,指着‘馨’字,深入浅出地给王大海进行解释。

    “刘备、关羽和张飞在涿郡张飞庄后花开正盛的桃园,备下乌牛白马,祭告天地,焚香再拜,结为异姓兄弟。今天我与王主任算是拜把子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天下王姓是一家。我俩是同姓兄弟,比刘关张的异姓兄弟要强。”王大海听完王飞主任的解释,喜出望外,笑逐颜开,带着自豪的口气,对王飞侃侃而谈。

    “拜把子,要交换金兰,我的已经给王董事长,可王董事长还没有交换给我。”王飞听完王大海的一番慷慨陈辞,没有附和着赞扬,而是对王大海提出一个问题。

    “可不能再叫我董事长,应该叫我王弟,就像在军营里不能称王兄为首长一样。至于交换金兰,就不要为难我了,肚里的墨水少,没有王兄舞文弄墨的本事,事不相瞒,我上了自修大学,学习的是企业管理专业,五年下来,还有两门单科没有过关,至今没有拿到大专文凭。”王大海不好意思地推脱道。

    王大海对于写赠言之类的文章句子,他确实没有经历过,特殊时期念的高中,那时还没有出现这样新鲜事物,今天在思想上也没有准备,一时不知所措。过去结交的大多数朋友,都是靠拳头打出来的,拳头是最好的赠言。一场架打下来,总有好朋友背叛,又有死对头,反正过来,结为至交,成为铁杆兄弟。

    “不是要王弟写得天花乱坠,就是写上一句心里话。”王飞不依不饶,极力劝说。

    “王兄,你的名字取得好,王飞,反过来,就是飞王,我算服了空中飞行王牌。把笔纸拿过来。”王大海将自己的袖口卷起,拍着巴掌,对王飞说。

    王大海左思右想,在大脑中找不到合适的一句话。他感到奇怪,平时感觉自己能说会道,有条不紊,可是提笔忘字,大脑一片空白,面对一张白纸,灵感吓跑得无影无踪,变得呆若木鸡,难以下笔。

    “祝某某兄前程似锦,飞黄腾达。”曹爱国帮助王大海解围,提醒道。

    王大海感觉也点俗套,没有使用,在大家的催促下,王大海急中生智,提笔写下——无怨无悔,有情有义,好兄弟一辈子。落款,弟王大海。

    王飞频频点头称赞,赠言质朴感人。大家被王飞心花怒放的表情所感染,兴致勃勃地鼓起掌。

    “好兄弟,在弟遭遇困难的时候,兄应该伸出援助之手。”牛强看到王飞兴奋的神情,他没有忘记此行目的,租用机库,乘势抓住机遇,大胆地说道。

    “是呀,义不容辞。”王飞爽快地回答。

    “既然是兄弟,就不能为难兄弟。如在王兄能力之内,小弟会毫不客气。”王大海将写有赠言的一张纸,送到王飞手中,若有所思地说道。

第一八二章 要去何方

    没人知道,王大海表面的无所谓,其实让他一个人承受,只是不想让王飞为难。毕竟,王飞是政治处主任,还有众多顶头上司,身不由己。如果赶鸭子上架,让王飞迫不得已而为之,此举乃强人所难。王大海暂时保持沉默,另想办法,打通上层路线的环节,这样做的结果,王飞勉为其难,会积极地顺水推舟,促成德豪公司租用空闲飞机库。

    “老弟,有什么事,我帮着去找首长,看看能否通融一下。”看到王大海有意撇开他人的话题,打了一个圆场,王飞主动地询问。

    “暂时没有,需要的时候,请王兄鼎力相助。”王大海坚持自己的判断,现在提出租用飞机库,为时尚早。对于王飞的一番热心,他含糊其辞地回答。

    “好,一言为定。接下来说一说公家的事,我也好记录,向首长汇报。”既然王大海不愿说出帮忙的事,王飞心想不必再继续追问,他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这是十分钟以内的话题。其实只要一分钟,向首长报告,军民共建单位德豪公司准备八一建军节前来慰问,请给予接待安排。”王大海直截了当地回答。他不忘对首长的不满,今天也不准备与首长见面,干脆留一个联系的纽带,什么纽带最好呢,只有锦上添花的纽带最好,王大海灵机一动,想到利用慰问的最佳时机,首长不好拒绝。

    “王董事长真是快人快语,言简意赅。”王飞快速地在笔记本上做好记录,微笑着对王大海说。

    “怎么又在叫我董事长?”王大海故意反问道。

    “公私分明,谈公家事时叫董事长,私人会面肯定以兄弟相称,内外要有别。”王飞收好笔记本与钢笔,爽朗地一阵大笑后,给王大海解释称呼王大海董事长的理由。

    “我算三生有幸,交上王兄。交换金兰的赠言写得好,我理解为,风无定,云无常,人生就如浮萍一样,聚散无常,相遇是缘,相知贵乎真心。”王大海听完王飞的道理,感慨地说。他不忘再一次恭维一番王飞,以加深俩人之间的感情。

    “时间不早了,能否留下共同吃一个工作餐?”王飞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对王大海发出邀请。

    “战时状态,少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后会有期,来日方长,我们也要赶回去。”王大海站起身,绕过会议桌,主动上前,准备与王飞告辞。

    曹爱国急忙紧随其后,轻声地对王大海说:“董事长,不能走,事情还没有落实。”

    “知道,一步一步慢慢来,一定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求成心切,否则适得其反,事先不做充分的工作,就直接找首长。一旦首长否定掉,我们束手无策,一筹莫展。再想重新讨论更改,覆水难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首长,改变他刚刚做出的决定,这个难度可想而知,非常的困难。不如按兵不动,不要打草惊蛇。”王大海看到曹爱国心急如焚的样子,把他拉到一边,耐心地进行说服。分析这其中的利弊关系。

    “可是,公司里的场地,火烧眉毛,等不及。”曹爱国紧追不舍,心急地说。他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做事不能瞻前顾后。

    “我心中有数,自有良策。”王大海几乎带着命令的口气回答。

    王大海认为让王飞直接找首长,他与王飞刚刚交换金兰,看在兄弟情义,王飞肯定会热心地找团长或政委,不论找的是哪一位,想马上答应下来,可能性很小。没有一定的感情基础,谁愿意为没有深交的单位或朋友,担当不必要的风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应当明哲保身,何须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再说,租用空闲飞机库,虽然能获得一点利益,对于首长来说,个人不能得到分文。对于偌大的部队,也不在乎这一点蝇头小利。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时日不长,首长就像叶团长一样,荣升到别处高任。即使没有这个荣幸,转业到地方,也求一个平安无事。不能让地方产品在部队里来回倒腾,鱼目混珠,防不胜防。

    如果王飞像自古以来的大英雄真侠士,为朋友两肋插刀,义所当为。他缠得首长无可奈何,发毛起来,质问王飞,难道收受了地方单位什么好处吗?如此吃里爬外,真心卖命。弄不好,会危及到王飞主任的职位难保。曹爱国刚才说,机不可失,言下之意,让王飞不自量力,抱着侥幸心理,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不能听取曹爱国的意见,眼看着王飞去碰壁,碰得头破血流,回来向我们道歉一下,对不起,无能为力。倒不如保存王飞的实力,作为相当于白色恐怖时期的地下交通站,还是按设想,走上层路线,上下结合,才能迎刃而解。

    事不迟疑,不能拖泥带水,王大海没有理会曹爱国与牛强的埋怨,他们俩认为王大海太武断,事情没有去试试看,就断定此路不通,白白地浪费大好时机。王大海也没有解释,在告别王飞以后,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在王大海的带动下,不一会儿,三人来到停放吉普车的小饭店。王大海对吉普车做了一下简单的检查,然后坐到驾驶位上,曹爱国与牛强刚刚坐稳,王大海迅速启动,吉普车像离玄的箭一样,风驰电掣般驶到公路上。

    “董事长心情不好,车子开慢一点,不能飙车。”曹爱国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胆战心惊地劝说王大海。

    王大海没有回答曹爱国的安全提醒,继续急速向前。牛强坐在后排,主动把头凑到前排的靠背,热情地对王大海说:“董事长没有必要与他们一般见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有个缓解之策。”

    “有什么好办法,怎么不早说出来。否则,我们也没有必要到部队,受这顿窝囊气。”曹爱国观察王大海一会儿,没有回答牛强的意思。他回头惋惜地对牛强。

    “能租到仓库当然好,如果没有最好的办法,肯定会找到一个其次的过渡措施。我苦思冥想,可以买油布,将露天瓶堆严严实实地盖起来,再用绳索打捆,抗风挡雨绝对没有问题,不过耐高温肯定不行,在烈日暴晒下,对编织袋杀伤力大,油布本身用不长久,发现油布不中用了,再换一块。”牛强将自己的设想,告之曹爱国。

    “如果王总保健品市场开发得顺利,能马上将积压的瓶子销售出去,我看问题应该不大。盖油布是个权宜之策。”曹爱国马上回答,支持牛强的观点。

    曹爱国与牛强俩人,经过交流,找到盖油布的应急办法,形成共识,意见一致。曹爱国看王大海一直在开车,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之中,他想将这一好消息告诉王大海,免得生闷气伤身。曹爱国充满信心地对王大海说:“董事长,求人不如求己,牛强想出一个好对策,能短期解决瓶堆日晒雨淋。”

    王大海两眼紧盯着前方,聚精会神地把握住方向盘,不知道是否听见曹爱国对他的建议,沉默不语。曹爱国用手轻轻地点了一下王大海的右手臂,示意王大海回答提出的对策。然而王大海仍然没有回答,松开握紧方向盘的右手,把曹爱国倾斜到王大海这边的身子,推了回去,马上又缩回右手,继续认真开车。

    曹爱国无计可施,不敢再打搅在开车的王大海,他想,王大海此时肯定在责怪,曹爱国简直是酒囊饭桶,连产品的露天堆放问题都不能解决,说要请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把董事长王大海拖到部队,又能怎么样。还说既有个人感情,又有组织保证,解决租机窝问题,能做到万无一失。结果又如何,大失所望,一无所有,一事无成,碰了一鼻子灰。真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叶团长突然调离,给了德豪公司一个措手不及的打击。

    “生气能气出好办法?这是我的无能,董事长怎么处理,我都能接受。”曹爱国黔驴技穷,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做王大海的工作,只好自我谴责,大声地对王大海说。

    “有什么想法,回到公司以后再说,曹老书记不能再干扰董事长开车。”牛强看到曹爱国也是一个倔强脾气,拉住曹爱国,好心相劝。

    “不行,现在就停车,把问题说清楚。”牛强不劝说没事,劝说以后,曹爱国忽然暴躁起来,他老当益壮,抓住王大海的方向盘,吼叫着,惊天动地。

    在曹爱国按住方向盘,侧身看着马路的一刹那,突然发现宽阔的道路边的路碑上刻有国道206字样。他急不可待地对王大海大声叫道:“我叫你一声王大海,真是气昏了头,车子跑错方向。”

    牛强看曹爱国大惊失色,并失去理智地对王大海大声吼叫,他立即警觉起来,从后排半站起身体,两眼聚光,仔细对窗外四处搜寻,查找熟悉的建筑物。牛强终于看到市委党校的门楼,这里已经在城外。他贴近王大海的耳畔,郑重其事地提醒道:“董事长,曹老书记发现了,吉普车的方向不对。”

    “你们不要瞎操心,在车上安心休息。”王大海平静地回答。

    “董事长带领我们要去何方?”牛强大惑不解,急切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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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夜奔仙霞

    王大海气定神闲地开足马力,吉普车全速飞驰在南去的206国道上。面对刚才部队里的具体情况变化,紧要关头,他内心里已经当机立断,日夜兼程,不远千里,不辞劳苦,奔向仙霞关,必须尽快拿下空闲飞机库。

    “想一想,我们能去何方?”针对他俩的疑问,王大海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牛强陷入云山雾海,面对他的提问,王大海不但没有回答,而且还反问一句。到底要去何方?牛强找不到最佳的答案,可能是窝了一肚子火,总得要有一个发泄的出口,国道宽阔的马路,这里是最好的用武之地,把车子开飞上天,那才叫气冲斗车,痛痛快快地一解心头之恨。牛强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于是,他兴奋地回答道:“董事长带着我们去飙车兜风,散散心。”

    “也可以这样说,让大家飙过瘾,爽爽快快地兜一次风。”王大海动情地说。

    “你们追求速度快感,发泄情绪,我这个老态龙钟的身体,可经不起如此折腾。”曹爱国自从对王大海吼叫后,感觉自己有点过火,沉默下来,听之任之,没有再过问吉普车向何处去的问题。但听到他们俩兴高采烈地谈论“飙车”、“兜风”等字眼,曹爱国又沉不住气,转过头,大声地对牛强说道。

    “飙车体验的就是那种速度、心跳与刺激。”牛强饶有兴趣地回答曹爱国。

    “你们玩心跳,我玩不起,干脆让我下车,否则坐在车上也碍手碍脚。”曹爱国像古寺里的菩萨一样,对牛强作出金刚怒目,壮士挥拳之态,忿忿不平地说。

    “你不想玩,就在车上闭目养神。”牛强不愿意曹爱国下车退场,扫了王大海的兴致,他也有个自私的想法,今天机会难得,与王大海近距离地接触,一定要好好地服侍王大海,改变王大海对他不好的印象。

    “没有你们的好心态,我现在焦头烂额,一颗烦恼的心想推都推不开。”曹爱国抓耳搔腮,烦躁不安地对牛强说。

    “还是被没有租成机窝的事烦着。”牛强关心地询问。

    “不是你管的事,当然没有负担,一身轻松。”曹爱国反唇相讥。

    “你看董事长,举重若轻,学会放下,不要愁眉苦脸,虽然这次出师不利,不必后悔,也无须遗憾,接受失败的事实,才能有更好的心态,想到出人意料的办法,也可能比租机窝更胜一筹。”牛强心里想,皇帝不急太监急,他立即高谈阔论起来,极力劝说曹爱国消除心里不安的情绪。

    “怎么还不停车,如果再飙下去,我就要跳车了。”曹爱国没有对王大海说,而是大声地对牛强吼叫。他吸取刚才直接对王大海大发雷霆的教训,万一王大海情绪受到刺激,真的一下子把吉普车开进路边的池塘中,三人同归于尽,一了百了,再也没有租机窝的烦心事,大家都彻底解脱。

    “即使靠边停车,现在已经开出城外这么远,曹老书记怎么能赶回滨江城里?”牛强一计不成,又想到一招,以无法回城为借口,再一次劝说曹爱国放弃下车的想法。

    “有三轮卡丁车经常往返城里拉客或是带货。”曹爱国脱口而出。

    “太危险,随时可能翻车,把身体摔伤,开车人是掏不出钱,给人整病的。”牛强故意装出惊魂不定的神色,提心吊胆地小声对曹爱国说。

    “想安全一点,就得花时间,在长途客车招呼站等过路客车。”曹爱国对这一条交通线路耳熟能详,是否在位时经常来这里考察,或是有其他的原因了解此事。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还不把人等急死了。”牛强不厌其烦地劝说。

    曹爱国与牛强俩人,你来我往,谈论着曹爱国下车后,如何赶回滨江城的交通工具问题。牛强突然感觉到吉普车在减速慢行,并逐渐向路边靠拢。牛强再仔细观察一遍,发现自己没有看花眼,确实如此,吉普车已经开到郊区的一个乡镇,看样子准备停在镇中心唯一的一条街道上。

    “你看,董事长心知肚明,已经给曹老书记停车了。今后记着点,遇事不要炮筒子,噼里啪啦,解决不了问题。”牛强关怀备至地对曹爱国说。

    “江山难改,本性难移。战场上养成的坏习惯,枪声炮声飞机声,声声炸耳,不是大声吼叫,作战命令传送不去。”曹爱国深有感触地回答牛强。

    王大海开着吉普车,比蚂蚁爬行的速度还慢,抵在前面行人的屁股上,不停地按喇叭,可是前面的行人,仍然我行我素,像是走在旁若无人的仙境。好不容易前面的人离开车头,又插进两个中年富态妇女,竟然站在车头,点头哈腰,龇牙咧嘴,又说又笑,说到开心处时,用手互相捶着对方,脸色白得有点呕心,看样子可能是乡镇干部的老婆,要不然就是小姨子。她们悠闲自在,既没有农人在庄稼地里,披星戴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紧张劳碌,也感觉不到大都市里,漂泊者步履匆匆的那种疲于奔命忙碌,好像这乡镇的天地是她们家似的,熟视无睹,庞然大物吉普车的存在,自信车轮不敢从她们身上碾压而过。

    曹爱国看吉普车连蚁行的速度都没有,正是下车的好时机,他庆幸地想,这个乡镇肯定有进城长途客车的招呼站,没有向王大海与牛强说声再见,伸手拉开车门。

    “曹老书记,你在干什么?”王大海两眼目视着前方的一对女天人,忽然听到开门的响声,他转过头,警惕地大声问。

    “我下车,不然,你们飙车,多一个累赘。”曹爱国撑住已经打开的门,看着门外,回答王大海。

    “牛强开你的玩笑,这个破吉普车怎么飙得起来。”王大海哈哈一笑,对曹爱国解释。

    “董事长靠边停车,不就是方便我下车吗?”曹爱国在牛强的提醒下,亲眼看见王大海将吉普车缓缓地正准备靠向马路边,他不解地问道。

    “你不要下,让牛强下去。”王大海看着曹爱国重新关好车门后,回首对牛强说。

    “董事长有什么吩咐?”牛强立即笑容可掬地凑到王大海靠背下,毕恭毕敬地回答。

    “到商店里,多买些饼干、鸡蛋糕,还有带一扎矿泉水,以及洗漱用品。”王大海想了一下,对于需要购买的东西作出详细地安排。

    “买这些东西干什么?不管飙车,还是兜风,玩一会儿,我们不就班师回朝。”牛强大惑不解,他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王大海吩咐购买这些东西有何用意,鼓起勇气问道。

    “你们抬头仔细看一看道路标牌,我们究竟要去何方。”王大海指着车窗外,道路远处硕大的标牌,对曹爱国与牛强说。

    “往江浙方向,跑得太远,怕是要影响明天的工作。”牛强担心地问。他想,往江浙方向一路开过去,再返回,明天早上八点无法准点上班。

    “你们没有听出王飞主任的话音,前方有我们的救星。”王大海看到牛强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把话题引回到在部队里,王大海与王飞的对话内容,笑着暗示道。

    “我明白了,董事长之所以在镇上停车,天色渐晚,补充干粮和水,继续开车,一鼓作气,马不停蹄,连夜赶往江浙交界的仙霞关,那里是叶师长的部队所在地。”牛强幡然醒悟,拍着自己的脑袋,兴奋地回答。

    “我刚才错怪了董事长,这一招高明,走上层路线,打一个招呼,再加上我们刚刚建立的王飞的根据地,不愁租用机窝的事办不成功。”曹爱国猛然清醒,情不自禁地说。他心中觉得对不住王大海,其实,王大海早已成竹在胸,在离开王飞的时候,就已经在抓紧时间,赶往仙霞关。

    牛强下车,迅速购物,买着大包小包,拎在手上跑上车,并叫曹爱国下车帮忙拿回食品。准备停当以后,王大海启动吉普车,挡在车前的两个女天人,已经不知踪影,王大海有点恋恋不舍,不自觉地四处搜寻一下。然后,他集中精力,看着前方,一脚踩下去,吉普车飞奔上路。

    “曹老书记怎么不下车?”王大海故意地与曹爱国开玩笑。

    “肯定下车。”曹爱国看着王大海,老奸巨猾地回答。

    “夸夸其谈,煮熟烂了的鸭子——嘴还好硬,有真本事,敢不敢停车下去。”牛强不满意曹爱国口是心非的态度,他不服气地说。

    “当然敢停车下去,不过要到仙霞关,叶师长部队的住地。要是吉普车变成吉普飞机,那就好了,忽地一下飞过去。”曹爱国爽朗地笑着回答。

    “不知道叶师长是否在部队?”曹爱国的回答让牛强忧虑起来,想到叶师长,他担心地自言自语。

第一八四章 谁说不能

    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翻过山峰透过树梢,肆无忌惮地倾泻下来,生机盎然的早晨。

    王大海谨慎地开着吉普车,在山里间缓慢地行驶,车随路或左或右,忽上忽下,时而盘旋时而开停,阳光在群山峻岭丛林中忽闪忽闪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朦胧地飘逸着,有些已经延伸到山腰的公路上,宛若人间仙境。路边时而有三五成群赶着上学的山区少年,有说有笑,偶尔夹杂着一两个背着极具地方特色背篓的大人。车子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会主动停下让路,龇着大门牙,开心地打招呼,王大海回应地挥挥手。

    就在稍稍挥手之间,王大海猛然一脚踩下刹车,吉普车停在悬崖峭壁边,戛然而止。他长舒一口气,伏在方向盘上,分明感受到心中剧烈跳动的鼓点,稍息一会,王大海用手摸去额头的冷汗,开门下车。他俯视万丈深渊,庆幸自己反应灵敏,果断坚决。又提醒自己一分一秒,随时随地,绝不能掉以轻心,麻痹疏忽。

    “怎么在这里停车?”曹爱国被开车门声搅醒,睁着惺忪的双眼,问王大海。

    “不要过来?”王大海蹲在悬崖边,对正要向他走来的曹爱国大声说道。

    “出现什么情况?”牛强睡得比较沉,听到王大海的叫声才惊醒,立即下车询问。

    “刚才遇到学生路过,差点出事,这山路太狭窄。”王大海回到公路靠山这边,用手指着大约只有六米宽的山路拐弯处,对曹爱国与牛强进行解释。

    “我的妈呀,真心吓尿了。”牛强站在路中间,眺望着山谷,大惊失色地说。

    “这样的车还敢坐吗?绝对是治疗恐高的杀手锏。”王大海风趣地调侃。他有意说得轻松一点,打消他们俩人的恐惧心理。

    “人的生命如同这大树上的落叶,在你我的凝望中飘落,划过的弧线就像人生的道路,曲折而又短暂,最终的站台不是地面,而是遥远的未知。如果在刚才的一刹那,车轮带着我们,走一步,再走一步,就是我们生命的终点。”牛强看着一片落叶在空中,独自飘零,归于沉寂的冥冥世界,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挽回,一片落叶,让它重回枝头鲜绿如初。他对着空谷感叹道。

    “不要那么悲观,这是一种流逝,一段自然的过程,落叶深入泥土,化为淤肥,滋养另一个新的生命,它自身的延续和超越,正是落叶美丽瞬间的永恒。”王大海若有所思地回答。

    王大海掏出香烟发给大家抽,虽然惊魂已定,但王大海想,好事不在忙上,忙上无好事。休整一会,大家吃一点干粮,再继续赶路。他将吉普车慢慢倒回,开过刚才差一点出事的弯道口,行驶到前面一个相对来讲宽阔一点的直道旁。大家拿下牛强购买的食品、水与洗漱用具,找了几块石头,围坐在一起,吃饼干的吃饼干,刷牙的刷牙,洗脸的洗脸。洗脸也不是真正的洗脸,因为在高山上,附近也没有山泉溪流,只能把矿泉水,倒在掌心上,然后在脸上抹一下,其实把脸打潮以后,用干毛巾擦一擦,算是大功告成。

    “董事长真的能喝水,一夜四瓶矿泉水喝下去,也不停车方便一下。”牛强拿出一瓶矿泉水,准备洗脸,发现一扎矿泉水,除了刚才用的以外,还少四瓶,于是,他对王大海开玩笑说。

    “不要说再加四瓶矿泉水,就是那一扎矿泉水,我喝下去都没有事。”王大海打起精神说。他驾驶一夜,也挺过来了,现在人的紧张情绪放松下来,反而感觉到有点疲劳,咽喉火烧火燎,啃不下干饼干,他换了一块鸡蛋糕,柔软的蛋糕吃下去要舒服一点。

    “喝江水说海话。董事长胸前长的不是肚子,而是一口井,深不见底。”牛强擦干净脸上的水,反驳王大海。

    “何止是一口深井,比井还要大上亿万倍,名字取得好,大海无边无际,有多少水,来者不拒。那像你牛强,牛再怎么强,只不过肉多劲大,说句老实话,你的肚皮里,水可装不下多少。”王大海拍着自己的肚皮,笑着对牛强说道。他又说又笑,顿觉疲劳和睡意跑得不见踪影,浑身轻松,神清气爽,胃口也好起来,接着又拿一块鸡蛋糕,三两口吃下去。

    “董事长真的把四瓶矿泉水喝下去了?”牛强被王大海的幽默语言,说得张口结舌。他只好改**度,变得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

    “喝是喝下去了,只不过,不是嘴,而是头。”王大海指着头,认真地对牛强说。

    “哦,我知道了,董事长夜间长时间开车,怕打瞌睡,不断地用矿泉水浇头,使自己始终保持清醒,才保证了我们一路的平安。”牛强从王大海的手势中,恍然大悟,他摸着自己没有几根发丝的头,对王大海说。

    “你的头发是中央部长(中央不长),喝不下多少水,喝多少,浪费多少。”曹爱国看着王大海满头浓密的头发,倒上一点水,还能保存在头发上,再看看牛强已经谢顶的光头,水无处可存,连小小的水珠,都要滚落无遗。

    “曹老书记在笑话我秃顶光头。”牛强不停地抹着自己的光头,反击曹爱国。

    “不能说中央不长,应该叫聪明绝顶。”王大海对曹爱国眨着眼,提醒道。

    “就像牛强名字一样,爹妈给的,他们想,一个庄稼户,有一头牛,就能强大起来,家里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坑头,过得有滋有味的,那才叫幸福。远比皇帝好,虽然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天天把皇帝忙活得小腰都直不起来,今天搞了张三,李四要吃醋,明天如果与宠妃王二睡多了,老大皇后又要起来造反,真是怎么快活怎么受罪。”牛强最忌讳听到人们说论头,尤其是光头。他转变话题,说起一套人生道理。

    “不要自吹自擂,也不知道世界有多大,人间有多少无常。你那个小农意识的名字,怎么有董事长名字的气势,王大海,王在大海。寓意,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人气旺,百川归海;对仇人,刀山火海;对朋友,恩山义海;对亲人,福如东海。”曹爱国乘胜追击,不谈光头,怕伤了自尊心,但也跑不了,他从名字上,把牛强驳斥得面目全非。

    “曹老书记你过去随军南下,到这一带打过战,一路给我们说说这里的风土人情。”王大海打断曹爱国的激情演说,提议道。他不想再让曹爱国继续说下去,如果再针锋相对地辩论,可能要戳心窝,伤感情,他及时地转变话题。

    王大海一声令下,曹爱国与牛强俩人偃旗息鼓,大家收拾好吃剩下的食品和多余的矿泉水,检查没有遗漏任何物品,重新开车上路,继续向叶师长的部队所在地进发。

    “仙霞关是唐末黄巢起义遗址,素称‘东南锁钥,八闽咽喉。’是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地。”曹家国在王大海的再三催促下,介绍起仙霞关。

    “古人讲逐鹿中原,中原拿下来,就能取得全国的胜利。没有讲逐鹿仙霞关。”牛强仍然不依不饶,没有从刚才理屈词穷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反问曹爱国。

    “逐鹿中原的目的,建国得天下。争夺仙霞,主要是反围剿,到这里来的大多是些朝代更替后,前朝王公贵族的残余势力,或是溃退下来的军队,在这里安营扎寨,保存势力,准备重新反攻,或是完全弃甲为民,繁衍生息,与世无争。”曹爱国针对牛强的反问,结合他当年跟随解放全中国的滚滚洪流,到这一带打战时的道听途说,回忆着进行分析。

    “从这里起兵,解放全中国,谈何容易。”牛强根据自己的判断,自话自说。

    “你们看,有着拱形门的破旧青砖砌成的墙,没有长城的蜿蜒,也没有京都城楼的雄伟,它安安静静地驻守在大山深处,有的只是一种静谧,一种伴竹听松而眠的悠闲,它的存在,可以看出当时生活中的一种记忆。”曹爱国指着沿路可以一眼望见的山腰建筑,动情地给大家介绍。

    笑谈中,感到时间过得快,车子开得也快,不知不觉,吉普车已经到达师部的大门。王大海停放好吉普车,带领着曹爱国与牛强,走到哨卡处。王大海礼貌地双手递上介绍信,哨兵还了一个手礼,并客气地说:“请稍等!”

    三分种不到,从前方雄伟的大楼里,快速闪出一个年轻的军官,径直向王大海迎面走来,还没有等王大海开口自我介绍,年轻军官主动热情地说:“首长在会议室等着你们。”

    王大海将工作证紧握在手中,准备交给哨卡检查,验明正身。听年轻军官这样一说,他急忙揣回口袋,他真佩服年轻军官的眼力,一眼认出王大海,看样子,工作证在这里起不到作用了。

    走进会议室,警卫服务周到,烟茶水果招待一轮,接着叶副师长走进会议室,热情地与大家寒暄一番,然后听取曹爱国详细地介绍租用空闲飞机库的情况,还没有轮到王大海说话,叶副师长斩钉截铁地说:“抢险救灾,支持地方经济建设也是部队作战内容之一,租用空闲机库,谁说不能。”

第一八五章 窗外有人

    叶抗美的脸上写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睿智与气魄,是非分明,和蔼可亲,关键是那句谁说不能,一言九鼎,如雷贯耳。王大海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租用空闲机库的事,轻而易举地垂手可得,有时成功来得猝不及防。

    “董事长,报告喜迅,叶师长安排参谋长已经与我们那边部队联系,传达了师长的指示。”曹爱国眉飞色舞地对王大海说。

    “你做成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成功化解公司堆场危机,德豪将安全闯过产品结构调整时期的发展低谷。”王大海欣慰地回答曹爱国。

    “这一趟路程,虽然艰辛,而且还充满着死亡的危险,但没有白跑。”曹爱国越说越兴奋。

    对于曹爱国来说,这几天一直在苦苦地折磨他的痛苦问题,就是这个烦恼的堆场。当在滨江的空军部队,问题没有解决之时,王大海提出撤退,曹爱国当时气急败坏到极点,愤怒地对王大海嚎叫着,抱有极大的成见,这一切都缘于堆场是他分管的工作,而曹爱国又是一个责任感非常强的一个老革命。现在问题得以解决,他笑容可掬地称赞找叶抗美是正确的选择,王大海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董事长。

    “吉普车差一点飞到峡谷深渊。”看到曹爱国一脸的高兴劲,王大海调侃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老古话没有说错。董事长这一夜辛苦,感动了上帝。”曹爱国分析事物的好坏两个方面,对王大海讨好说。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曹老书记的面子不小。”王大海不失时机地恭维曹爱国一句。

    “如果没有德豪公司做坚强后盾,一个老头子,哪来的面子,刚才叶师长说得很肯定,支持地方经济建设。”曹爱国摆正自己的位置,谦虚地回答。

    “不管怎么说,我们应该好好地感谢一下大恩人。”王大海想到刚才叶抗美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德豪公司租用空闲机库,对于叶抗美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德豪公司来讲,是解决了燃眉之急,了却梦寐以求,苦思冥想的最大心愿,

    “董事长,我现在溜出去,买两条上档次的烟与两瓶好酒。”坐在王大海身边的牛强,一直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当听说要感谢的两字眼,他积极赞成,主动建议道。

    “那么大的领导,拎一点小东西,感觉有点俗。”王大海想一想,对牛强说。

    “还有一个好办法,买一套西服,穿在身上,出去做人,很体面。”牛强看王大海没有选中第一套方案,他脑子一动,又想出一招,急忙向王大海提出一个不俗的建议。

    “我们出手,怕他不一定会收。依我观察,叶师长不是那种贪小便宜之人。”王大海这次来到这里,虽然没有与叶抗美正面说上一句话,但从叶抗美的举手投足,坦荡的眼神,他对牛强说出自己的猜测。

    “要不然,高价收购一幅名人字画或一件上好的古玩。如果这些玩意都看不上的话,只有送女人才能收了。”牛强继续对王大海说。他不屈不挠地挖空心思在想,怎样讨好叶抗美的办法。

    “隔墙有耳,什么话都敢说。我们还是听听曹老书记的意见。”王大海打断牛强的话,提醒道。

    在王大海与牛强俩人认真商量如何感谢的时候,叶抗美将曹爱国叫到他的办公室,单独地问长问短,嘘寒问暖,劝曹爱国回家休息,拿着离休工资,完全可以颐养天年。曹爱国回答得很干脆,找点事做一做,身心与大脑都得到锻炼,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小脚跑得不粘灰,大脑也不能停歇,转个不停,像我以前是从政的,讲别人容易,自己做起来,确实不容易。现在从事企业经济,真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要学习的知识多,等着解决的事情也多,逼迫着自己在干中学,学中干。像这次突然冒昧到访叶师长,有失礼貌,也是迫于无奈,不得已才这样做,德豪公司产品结构,从医药向保健品、酒类包装调整发展,暂时性地找个堆场。叶抗美不但不需要曹爱国感谢,还送给曹爱国两斤新茶,并准备留王大海一行在部队就餐,以尽地主之谊。

    “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就张口吃饭,怎么好意思吃得下去。”王大海带着歉意说。

    “董事长亲自开车过来,不用说话,你的行动,就是最好的表白。”叶抗美笑着回答。

    “急着赶回去解决问题,下次再来,专程拜谢。”王大海双手紧紧地握在叶抗美宽大而温暖的右手上,动情地说道。

    王大海一行,在告别叶抗美后,开车驶离部队,马不停蹄,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滨江,又马不解鞍,一刻也没有停留,直奔滨江部队住地,不容分说,在王飞主任的积极协调下,首长同意租用已经弃用的飞机修理厂,王鹏安排五部卡车,交给牛强,一场轰轰烈烈的产品转移运输,紧张而有序的进行。

    天色已经黑沉,王大海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到德豪公司他的单人宿舍,他感觉到夜晚有一种不一样的声音,似乎是微风与云的翻动,反而更衬出宁静的气息。

    堆场问题已经解决,王大海想美美地睡一觉,消除这几天疲惫的身心。当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想一定要休息好,不然明天怎么能工作,强制自己数羊,数着数着,越数脑子越清醒。到后来,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鬼片,电影里一开始,窗外有人敲窗,敲第二次,开窗后,那个就死了,窗外一片森林,最后那家人全部都死了,森林里有鬼……

    王大海用手捶自己的脑袋,他想自己是怎么回事,左思右想,找不到答案。靠在床头抽完一支香烟,可能是在去部队的途中,翻山越岭时,在悬崖前,那一次惊险的刹车,给他造成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散去。王大海随即自嘲道,还常常吹嘘,牢都坐过,这个世界上对于王大海来说,就没有什么可怕的,然而,一时半会睡不着觉,分明是恐惧心里还没有放下。

    真没用,睡觉都不会。王大海甩掉烟蒂,用被子蒙头睡觉,然而,不一会,他听得很清楚,有人在敲窗户的声音。他立即爬起来,走到窗前,他想拉开窗帘,窗帘只拉了一半,可能是窗帘大概年久老化,使劲一拉,刺啦地阴森一声,窗帘拉开一个长口子,垫起脚跟拉,总感觉窗帘拉不好,多拉了几次,突然感觉有个硬物,戳在腹部,用手一摸,吓了一跳,怎么有一根棍子插在窗格子中间,仔细察看是一截朽树枝,以为是小孩玩耍,留下的恶作剧。

    王大海重又回到床上,这次是真的睡不着觉,两眼睁得大大的,看着撕长口的窗帘,不规则地摆动,是人还是鬼,他冒出荒诞的想法。难道山崖上的鬼附身,跟着他回到宿舍,即使鬼来到滨江,也会水土不服,作怪不了。还是人,李建国已经出手,但又一想,太幼稚,李建国的人不会用朽树枝动手,要用肯定是铁棍,或是刀枪。不论是什么,再去检查一次,王大海蹑手蹑脚走到窗前,再去摸朽树枝,已经不见了,他还以为是幻觉,但回到床前,身后清晰地听到外面的狗叫,又听见嗤嗤咯咯声,可能是路人,抬头还是看见窗帘在动。

    事不迟疑,抓起床头的电话,王大海第一个想法,打话给在公司值班的杨民生,通知他立即赶到窗户外,检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怎么拨打,电话里没有一点信号,用手掌重力拍打,仍无一点声音。这下子,王大海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大声地对着窗户骂一句,你是人还是鬼,窗外没有一点回音,骂两声,他没敢骂第三声,骂多了,没有反应更麻烦,以为里面的人胆小怕事,就可以直杀进来。

    站了一会,王大海突然感到身体无法动荡,两脚似灌进铅水,负重千斤,无力提起,脑袋浑浑噩噩。他咬着牙在提醒自己,要么在梦境,要么身体虚脱,要么是真的现实,不管是哪一种灾难,难道不去还手,就这样败下阵来,这不是真正的王大海。他将手指放进口中,毅然决然地猛然一咬,立马见效,清醒过来。王大海仔细地四处察看,电灯是亮着的。电话里是没有信号,可能是坏了,需要维修。窗帘撕开一个长口,风吹着在摆动。一切正常,但那一根朽树枝确实存在,随后又消失。

    王大海举起靠在门边的洗脸架,当作攻击武器,慢慢地走近窗户,刚才抽出朽树枝的位置,镇定地喊话:“我已经注视你很久了,赶快现身。”

    “开门,我有非常紧急的事。”一个王大海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他的背面方向,大门外传来。

第一八六章 大事不好

    王大海从那边窗户前,调转方向,轻步悄悄地顺墙摸到这边。他头皮发麻,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淌着细汗的手心,抓紧洗脸架,牢牢地抵住木门,一双探索而紧张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王大海警惕地问:“到底是人还是鬼?”

    “还有时间开玩笑。”门外传来低沉的男音,被急促的敲门声淹没。

    “你是谁派来的?”王大海弄清楚有人在敲门,排除鬼的嫌疑,他情绪放松下来,保持戒备地问。

    “自己找来的。”外面的男人停止敲门,提高嗓门回答。

    “要干什么?”王大海放下手中的洗脸架,活动一下酸胀的臂膀,小心翼翼地问。

    “快开门,有紧急的事。”外面的男人不耐烦地答道,接着又将木门拍得山响。

    “你是谁?”王大海听着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不能辨别出是谁,他仍不放过,贴近门,谨慎地追问。

    “我是小瘦子。”外面的男人对着门缝,焦急地回答。

    “半夜三更,把我吓一大跳。”王大海抱怨道。他打开门,让与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秦军进来后,接着,探出身子,伸头向外四处搜寻一番,依然如故,放心地重新把房门关严。

    王大海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稳定下来。他在脑中回放刚才的一幕幕,感到今晚的自己,身心疲惫,情绪有点无厘头。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谁说男人没有脆弱的一面,只不过那一面是背向阳光,再强的男人也应该有疲惫的权利。男人有征服世界的雄心,有驾驭天下的气魄,上刀山,下火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知疲倦地勇往直前,男人不喊一声累,从不当众掉一滴泪,也许这就是男人的脆弱,辛苦打拼,只不过造就一身铁皮囊,骨子里竟如此弱不禁风。

    秦军感到奇怪,王大海既没有叫他坐,也没有问他,有什么急事,看上去无精打采,神情有些恍惚。他崇拜的阳光海哥形象,怎么几年老总当下来,荡然无存。秦军也想到另外一种可能,秦军是不受欢迎的人,因为,当年王大海坐牢回来不久,王大海与苏跃富俩人智斗的时候,秦军曾背叛王大海,向苏跃富指认王大海的女朋友,使得刘春花遭遇无端地绑架。这件事不亚于拿刀去戳王大海的心,如果说不痛恨,天下还能找到如此宽广胸怀的男人。后来秦军发现苏跃富自私贪婪,他常常在暗中给王大海收集重要情报,现在不管王大海对秦军是否接受,秦军都死心塌地地追随王大海,再也心无二意。

    “海哥,你还在恨我。”秦军忐忑不安地问。

    “怎么有权利恨你,这个世道,谁有钱有势,谁就是老大。”王大海无精打采地回答。

    “海哥,看你的精神头不对呀,身体是不是有点发烧?”秦军愣愣地问道。他站在房中间,王大海没有发话,不会移半步。

    “没有感觉到。”王大海用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冷冷地回答。

    “自己的手,感觉不出来,让我来帮海哥摸一摸。”秦军关心地说,他主动上前,伸出干瘪的手掌,放到王大海的额头前,等待着。

    “没事,发烫的感觉还能摸不出来。”王大海不情愿地回答。但他也不好当面拒绝秦军的一片好心,坐在床沿,给秦军检查。

    “可能是烧已经退了,我摸到一手的冷汗。”秦军收回他的手,两手相互搓着沾得潮湿的掌心,对王大海解释。

    “冷汗不是烧出来,而是刚才吓出来的。”王大海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苦笑着对秦军说。

    “海哥现在有钱了,是不是时常当心强盗入门抢劫,所以吓出一身冷汗。”秦军不知道刚才室内发生的一切,他按照常人的理解,猜测道。

    “如果有鬼从窗户钻进房间,你怕不怕。”王大海没有说明真相,而是反问道。

    “家里一无金银财宝,二无**美妾,不怕半夜鬼敲门,即使进得门来,把我这个瘦子刮一刮,刮不到几斤肉,骨头也不搭称。”秦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答王大海。

    “可能是我的幻觉,但回到房间时,就感到阴气很重,窗格子中,开始伸进一根棍子,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把棍子抽回去。”王大海回想刚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给秦军详细描述。

    “一根什么样的棍子?”秦军好奇地问。

    “一根朽树枝。”王大海答。

    “具体从什么方位伸进来?”秦军继续追问。

    “就从这个地方,刚才拉窗帘还发出奇怪的刺啦声,阴森恐怖。”王大海引着秦军走到窗前,指着撕开长口的窗帘,和下面的窗格子说道。

    “海哥,现在真的变得疑神疑鬼,胆小如鼠。”秦军噗嗤一笑,咯咯地说。

    “这不是鬼是什么,即使在仙霞关的悬崖受到惊吓,绝没有产生神经错乱,否则,我一个人怎么能够将吉普车安全开回滨江。”王大海理直气壮地说。他自信问题出在窗外,而不是窗内。

    “是小瘦子鬼干的好事。”秦军用手指着他的胸前说。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伸一根朽树枝进来干什么?”王大海对于秦军的举动,迷惑不解,迫不及待地问。

    “海哥,我已经找你两天,白天黑夜往你的房间里找人,因为窗帘挡住视线,无法看到房间里是否有人,我又没有千里眼的神功,所以,就随便找了一根树枝,从窗格子中的缝隙伸进去,挑开窗帘,才能看清楚房间里面的情况。”秦军一五一十,不敢有半点含糊,如实说出从窗户伸进树枝的用义何在。

    “为什么又要抽回朽树枝?”王大海接着追问。

    “树枝已经放在窗格子中两天时间,刚才我看见海哥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睡觉,树枝再也派不上用场,如果继续放在窗格子中,拉窗帘碍事,我就随手抽出,扔到花坛里。”秦军如实回答。

    “原来是小瘦子鬼在窗外捣鼓,使我在房间里虚惊一场。”王大海恍然大悟,指着秦军说,他情不自禁地发笑起来。

    王大海心中的一团迷雾,因秦军的到来而烟消云散,经过俩人的交谈,他心中一个恼人的结被彻底解开。王大海的精神顿时变得轻松愉悦,原来是自己在吓唬自己,既没有仙霞关的鬼附身,尾随着来到窗前。也不是身体虚弱,产生幻觉,颠三倒四。更谈不上是李建国派人下毒手,一切都是他的臆想在作怪。于是,他招呼秦军坐到椅子上,高兴地说:“那次在厂房封顶仪式上,感谢你及时通风报信。”

    “我曾经一时糊涂,被苏跃富骗昏了头,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永远对不起海哥,不管怎样弥补,一千次,一万次的通风报信,也不能消除海哥心中的伤痛。我不求海哥原谅,只求海哥再一次相信我,接受我每一次送过来的情报,绝对不会有假。”秦军从椅子上爬起,扑通一声,双脚跪地,两眼闪着泪花,哽咽着对王大海表忠心。

    “我这里来去自由,你如果执意要走,我不会怪你负心,只想到我吸引力不够。如果你想来,我也欢迎,不计前嫌,一切看着未来,继续合作。”王大海拉起秦军,语重心长地劝说。

    “海哥,那次在新厂区,我来迟一步,否则,不会受到一夜的痛苦煎熬。”秦军重新坐到椅子上,带着歉意说。

    “如果早来一步,情况就不一样吗?”王大海接着秦军的话题,有意地问道。

    “至少海哥可以跑反,到深山老林里躲上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以后,再杀一个回马枪。”秦军回想着在新厂大门前的石桥旁,王大海被他们带走时的情景,虽然消息通知到王大海,但是王大海还是没有逃脱,他伤感地回答。

    “跑得掉和尚,跑不掉庙,王大海也不是社会上的一个马仔,可以随便躲躲藏藏,现在应该说是有头有脸有身份有影响的人,明人不能做暗事。”王大海从容不迫,平静地说。

    “你想作大丈夫,可是李建国阴险毒辣,在做小人勾当。我这两天急着找海哥,是我一位跟李建国玩得比较好的老大,说李建国已经派人对梦影记者泼硫酸。”秦军松了一口气,终于将他得知的这个重要情报,如实告之王大海。

    “大事不好,他们什么时间实施作案。”王大海如坐针毡,急迫地问。

第一八七章 不敢前行

    面对王大海的问话,秦军竟然一时不知道回答,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一点,傻傻地看着王大海心急如焚的样子。此刻,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床头柜上的闹钟,有节奏的“滴答滴答”声,撞入心扉。撕开长口的窗帘,不屈不挠地摆动,缝隙中,不时刮来阵阵凉风,冷冷的,让人不禁打一个寒颤。突然秦军“啊哟”一声尖叫,手中红色的烟蒂烫到指头,痛得手乱甩,俩人的心随之猛地惊跳不已。

    “明早八点,报社上班时间,他们的人动手。”秦军从发愣中缓过神,急忙回答。

    “如何下手?”王大海警惕地问。

    “在梦记者上班的必经之路,突然袭击,把硫酸泼到脸上毁容。”秦军解释道。

    “你的消息可靠吗?”王大海紧接着追问。

    “与李建国玩得铁的一位老大说的,上次警车到新厂区带海哥走的消息,就是那位老大透露。”秦军肯定地回答。

    “看样子,李建国的兔子尾巴长不了,已经在狗急跳墙。他们为什么选在白天,人群集中的场所。”王大海若有所思地问。

    “我的那一位老大说,他们之所以这样干,扬言要给记者们一个震慑,胡编乱造,诬陷好人,看看是怎样的下场。”秦军接着介绍他所知道的具体情况。

    “真是贼喊捉贼,胆大包天。”王大海气愤地怒斥道。

    秦军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让王大海无法平息,他一阵阵地在房间里徘徊不定,从急速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难以平静的情绪,不断地积聚着,膨胀着,像是快要喷薄而出的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王大海在思考,退还是进,如果采取退的办法,通知梦影调整上班路线,避开埋伏袭击的地点,但是,躲得过初一,难逃十五。即使安排专人保护,这几天严加防范,侥幸没有受到伤害,然而总不是长远之策,他们要想真的下手,终会有机可乘,防不胜防。

    如果想省心,可以采取上报,将已经掌握的信息向公安部门报案,迅速破案,抓捕欲实施犯罪嫌疑人,中断他们的犯罪行为。但是此种方案,有两种不利因素,一是打草惊蛇,引起他们更加疯狂的报复。另一个因素就是李建国在公安系统多年的经营,树大根深,庞大的关系网,以及互相利用的利益链,很难做到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有效的打击。弄不好与报社刊登失物招领启事一样,公安一旦介入,就要落入李建国的掌控之中,最后不了了之。

    既不能躲避,又不可以报案,怎么办?犯罪嫌疑人大多数是从愚蠢开始,以懊悔而告终,只知道为主子卖命,从来不会考虑会造成什么苦果。王大海深知,凭他目前的力量,没有办法终结这场丧尽天良的伤害恶行。难道坐以待毙,不行,不能在沉默中受到伤害,必须在沉默中积极应对,奋起搏击,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李建国要出手,做为王大海来说,不能不接招,有来不往非礼也,一个防守反击的方案在王大海的心中形成。

    “是否知道谁去动手?”王大海情绪激动起来,认真地问秦军。

    “知道派谁去干,海哥是想花钱把他们搞定。”秦军立即回答。

    “他们的老大出手多少钱?”王大海想摸清底细,试探性地问。

    “事成之后,这个数。”秦军伸出两根手指说。

    “两万。”王大海不清楚道上的行情,猜测地说道。

    “不是,一共只给两千。如果海哥出手两万,他们肯定会收手。”秦军笑着回答。

    “他们收手,李建国不会善罢甘休。接着再派更加凶残毒辣的恶狗,疯狂地咬你。”王大海否定秦军的说法,明确地指出,李建国会不择手段,接二连三地派出凶手。

    事不迟疑,离他们动手只有十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必须马上行动,王大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刚回到房间时,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一扫而光。对于王大海来说,任务是他最强大的强心剂,迎难而上是他力量的源泉。

    从热被窝里,把陶勇拖出来,他还没有睡醒,冷得瑟瑟发抖,上了吉普车后,抱紧自己的衣服,缩在后排座位一角,若无其事地呼呼大睡,继续他的美梦。

    吴兵与他的南湖老乡在一起,推牌九赌博,正在兴头上,被强行拉下桌,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稀里糊涂地跟着王大海上了车。

    吉普车往梦影住的宿舍方向开去,王大海没有去过梦影住的具体楼层,不知道是哪一间哪一号,但他清楚地记得,那个雪夜,吉普车在快到梦影住的宿舍前的街道上,一头撞到埋在冰层下的交通水泥隔离墩上,把梦影撞飞出车外,不幸中的万幸,梦影只是手臂骨折,经过住院治疗,虽然康复,可是遇到天气变化,受伤处隐隐地有酸胀的感觉。说得不好听,王大海与梦影撞出了缘份,俩人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李建国捏造罪名,逮捕王大海的阴谋破产,不敢派人对王大海进行暗算,因为王大海在滨江的声望如日中天,如果派人暗算了王大海,肯定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李建国难脱干系,属最大嫌疑。再说王大海羽翼丰满,铁杆兄弟还不把李建国五马分尸,或是剁成肉酱。所以李建国在继续搜集王大海的材料,将王大海名正言顺地缉拿归案,是李建国暗算王大海最佳的选择。

    王大海在与李建国的角逐中,梦影坚强地站在王大海的一边,并给予热情支持,使梦影深陷李建国对她的仇恨之中,因为梦影已经把“拾到存折,内有巨额存款,无人敢认领”的报道,刊登到省一级的刊物上,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并在调查此事。李建国之所以对梦影要实施伤害,主要是因为没有听从李建国的忠告,让梦影不要掺和存折一事。李建国并通过梦影的领导,报社社长对她进行说服,梦影执意不从,依然我行我素,一意孤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吴兵埋怨地问。他在心里嘀咕着,今晚的好手气,全给王大海搅黄了。

    “一句话说不清楚,等到了梦记者那里,我和盘托出。”王大海一边注意道路方向,一边回答吴兵。

    “到梦记者那里去,真来劲,自从那次在工地上,听美女记者讲完故事后,我好久没有看见了。”陶勇听王大海说起梦影,他立刻来了精神头,坐起来插话道。

    “美女事多,不能招惹。还记得那天雪夜,董事长把美女撞飞,我也是半夜被紧急叫过来。”吴兵抓着头,不解地自说自话。

    “美女遇到麻烦了,不能见死不救。”一直保持沉默的秦军插话道

    “越救麻烦事越多,莫不是董事长,看上美女记者,想表现一下英雄气概。”吴兵不明真相,开着王大海的玩笑。

    “不能再乱说,已经到报社宿舍楼下。”王大海回头对吴兵严肃地说。

    王大海借助车前灯,谨慎地将吉普车停在楼下的一块空地,然后大家下车,经过询问,很快找到门牌号码,梦影住在二单元406室,一行人敲门进到房间里,书卷气迎面扑来,看到最多的是报纸,桌子是摊开的报纸,书架上是卷着的报纸,靠书房的角落是码垛起来的整捆的报纸,摆在床头柜上的一本厚刊物,仔细看封面的标题,也是报纸的缩印本。

    “你家是开报纸作坊的吧。”王大海饶有兴趣地对梦影说。

    梦影开始很不自在,半夜三更,一大帮男人闯进女人绣房。她不明就里,原准备发火,被王大海风趣地一问,她也就没有发作,灵机一动,答道:“当然是作坊,不过生产出来的是精神粮食。”

    “应该看得出,这庞大阵势驾到,肯定是有事。”王大海想,不能耽误更多的时间,他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

    “请各位自己找地方坐下来说,不要搞得那样郑重其事。”梦影站在房中央,指点着大小板凳,客气地对大家说。

    大家坐定下来,王大海将秦军得到的情报,讲给大家听。吴兵气愤地几次站起来,称马上要找到李建国,让他消失。不然天亮以后,亲自出面干掉准备泼硫酸的凶手。吴兵的发言,大家一致反对,因为他亡我们也不好活下去。梦影知道在上班的路,将受到突袭,并且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硫酸,双手捂着自己红得发烫的脸颊,一言不发。

    王大海说:“现在是午夜,天亮以后,他们的人就要动手,情况紧迫,我知道梦影非常害怕,但是,今天躲过去,还有明天,后天,怎么办?梦影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如其躲躲闪闪,不如来个将计就计,冒险出击,将凶手当场擒获,再顺藤摸瓜,挖出幕后主谋。”

    “糊涂可以胆大,让我知道以后,怎敢走下去,到时脚都抬不起来。”梦影坦白地说道。

    “你像往常上班一样,笔直往前走,不要朝两边看,离你三步远的地方,就有人暗中保护。如果万一来不及,你就双手抱头,原地蹲下。”王大海对梦影具体地讲授自我保护方法。

    “不能,这太吓人,我不敢前行。”梦影摸着自己红彤彤的脸,怯怯地说。

第一八八章 冒险出击

    梦影不敢前行,一句话,说得王大海心里拔凉拔凉的,这无疑将王大海防守反击的计划全盘打乱。王大海不能强行推着梦影往大街上走,女人胆小,这是天生的,好像上天赋予女人这样的权利,天性使然,其实更多的是自己吓出来的。然而梦影不出现在马路上,怎么能做到引蛇出洞,实现当场将凶手逮过正着,人赃俱获。

    这是一次冒险出击,不能完全责怪梦影胆小怕事,毕竟是硫酸,当场见效,如果防护不到位,会造成皮肤严重烧伤,泼到脸部,面目全非,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即使泼不到人,产生的蒸气或雾,近距离接触,可引起结膜炎,甚至最后导致两眼失明。同时引起呼吸道刺激,重者发生声门水肿而窒息死亡。种种骇人听闻的伤害,男人听起来都不寒而栗,何况对于胆小如鼠,需要漂亮的女人而言,怎敢斗胆上路。

    如果说让梦影锻炼一下胆子,可能从心理上能接受挑战,假如不周密计划好,强梦影所难,必将惊慌失措,会暴露目标。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没有时间进行适应性的演练,再说也没有必要,正因为女人胆小,才显现出男人的可依靠性。王大海认为不能望而生畏,就止步不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冒险并不等于莽撞,有明确的行动目的,清楚地知道在做什么,危险在哪里,并且做好积极有效的保护,风险系数应该是零。

    “你说怎么办?”王大海看着沉默不语的梦影,干脆地问。他想打退堂鼓,不让梦影的情绪受到恐惧的煎熬,但又一想,无路可退,只能通往直前,不拿到活证据,怎么能摧毁李建国,否则,后患无穷。

    “最好不要走这趟危险的路程。”梦影两眼发愣,面无表情,淡淡地说。

    梦影从内心里,不想冒这个风险,难道除了这趟危险的路程,就找不到第二条,甚至更多的办法,摧毁李建国。她也不敢冒这个风险,想到硫酸,她周身就起鸡皮疙瘩,毕竟梦影还处在如花似玉的年龄,刚刚踏上人生的旅程,充满着对事业、爱情的渴望,不能让硫酸毁掉她美好的未来。

    “明天不危险,后天可能危险,后天的后天,可能会更危险,到后来,你就不敢跨出这间房门。”王大海态度严肃,用冷冷的语气对梦影分析道。

    “你说怎么办?”思前想后,梦影都为难,很无奈地问王大海。她真的不愿走这趟路程,危险出事只在一刹那,容不得你眨眼。但是听王大海的一番分析,如果不走这趟路程,仍然危机四伏,还是心神不宁。

    “你如果总是不走,危险不会自取灭亡。只有彻底消除产生危险的根源,将李建国摧毁,今后才能永远安宁。”王大海坚定地对梦影劝说道。

    “怎么能做到不再担惊受怕。”梦影的思想有所动摇,问题终归是要解决,她准备挺身而出,于是反问王大海。

    “明天早上,勇敢地走出去,配合我们抓住凶手,挖出幕后主谋,绳之以法。你的世界从此太平无事。”王大海看到梦影态度的转变,便步步进逼,道出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案。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万一被老虎咬到,真的是后悔莫及。”梦影眼前总是晃动着硫酸的影子,担心地自言自语。

    “不会咬到。你是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行走,不会有肆无忌惮的老虎,凶手也是做贼心虚,如果说你害怕,他们还要躲避无数双眼睛,肯定会更加害怕。”王大海从敌我双方的心理展开分析,打消梦影心头的疑云。

    “可是总想到硫酸泼到脸上的可怕一幕。”梦影坦白磨灭不掉的害怕心迹。

    “冷静地想一想,没有什么可怕,跟将要时兴的蹦极运动差不多,从高空跳下来是对心理极限的考验与挑战,其实一切过程安全可靠,但是在跳下去之前,心理惧怕不已,两腿颤抖得无法站立。”王大海接着举例分析,进一步排除梦影的恐惧心理。

    “蹦极者身上安全带绑了又绑,不知道绑上多少道,为什么还是如此害怕。”梦影想要的是万无一失,不能有丝毫闪失,事情未做之前,谁也不知道后果。既然安全,又为何害怕。她问王大海。

    “其实本无事,只是自忧之,蹦极前,总是担心绳子会断掉。也像杞人时常担忧天要塌下来。与你明天的担心是一样的道理,想像起来很吓人,其实,你的身边都是我们的人,凶手无法靠近你。仅仅对于泼硫酸的操作过程,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首先要打开瓶盖,接着靠近目标。对于我们设下的天罗地网来说,凶手没有作案的时机。”王大海斩钉截铁地说。他对擒拿凶手信心十足,势在必得,不容置疑。当然首要的任务,对梦影进行严密防范,凶手对梦影没有作案的一点可能。

    “长怕不如短怕,明天大胆地走一回。”梦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鼓起勇气说。

    “这才像一个大记者的派头,对于正义而言,记者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王大海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终于说服梦影敢于走出去,引蛇出洞。他风趣地笑着对梦影说。

    “不能再吓唬人,听得人恐慌不安,成惊弓之鸟,我又不敢走了。”梦影故意地摆出担惊受怕的神情,俏皮地回答王大海。

    此时的梦影,没有刚听说泼硫酸时的恐惧,她的负担已经全部放下,不管是福还是祸,是祸也躲不过。不能讲梦影具有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的崇高境界,至少说,她认为明天早上应该配合王大海,缉拿凶手。常言道,人生需要经历风雨,才能见到彩虹。明天早上的危险行程,可能就是她的人生风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梦影勇敢起来,答应明天早上配合王大海的行动。而王大海在全力以赴,义无反顾地说服梦影以后,他的胸间压上一块大石头,忐忑的心,像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在没有抓住凶手之前,都不能说梦影是绝对的安全,凶手肯定十分狡猾,而且穷凶极恶,必须要有万全之策,对梦影的安全,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行走中,你的左侧二米处一个人,后面三步远另一个人,选谁,由你来定。”王大海为使梦影在行走中,有一个稳定的情绪,暗中保护人员,由梦影自己挑选。

    “我只要一个人,选王大海,俩人并排一起走。”梦影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行,我不能出现在你的身边,他们知道我与你在一起,这次行动就此宣告失败,他们肯定及时撤兵,另选时间地点,对你进行伏击。而且,我还认真地告诉大家,梦影必须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到报社去上班,绝不能暴露出有人保护的任何蛛丝马迹。”王大海立即否定梦影的想法,他目光庄重,神情严肃地说。

    “对他们不熟悉,我会有距离感。”梦影遗憾地说。

    “除秦军不熟悉以外,吴兵与陶勇他们俩人,你应该比较了解,还记得他们曾经在你手臂受伤住院的时候,服侍过你。”王大海紧接着解释道。

    “董事长是钻石王老五,牵着帅哥大佬的手,走起路来才有感觉,即使被泼点硫酸什么的,也心甘情愿。”吴兵在一旁调侃道。

    “你这个乌鸦嘴,在老大面前,也敢放肆。”梦影不依不饶,立即反击吴兵。

    “说是说,笑是笑,谁能保护好梦记者,不伤害到一根毫毛。”王大海看到他们在斗嘴说笑,大声地问大家。

    “我能做到,前提条件,如果在危险紧急关头,请组织上批准我扑上去,抱住美女记者,滚到一边。刚才董事长已经说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吴兵站起来,举手发言,他微笑着对梦影暗示,乌鸦嘴又在放肆。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言归正传,最后定下来的方案,吴兵在梦影后方保持三步远的距离,紧随其后行走。陶勇在梦影左侧五步远,靠马路沿的方位行走,挑一担空箩筐,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抽出扁担当武器。吴兵则有随身携带的铁四指,以及挂在腰间的大铁头军用皮带,完全可攻可守。秦军坐在王大海开的双排座车上,因为王大海的军用吉普车,在滨江众人皆知,容易暴露身份,换成吴兵的双排座车。秦军的任务,指认凶手,一旦发现目标,王大海鸣笛三声发出信号,并从梦影的后方,超前开去,截住凶手逃跑方向。

    一切行动按照预定计划实施,没有想到的是,弱不禁风的梦影,超乎寻常的镇定。早上特意梳妆打扮一番,衣服多穿一层,围上一条长围巾,以防不测。如果发生情况,硫酸可不长眼睛,看你漂亮就不忍心上你身,而不好意思夺路而逃。梦影朝着报社方向,不慌不忙地一路前行。

    可是,走着走着走着,梦影快到报社大门的时候,目标还没有出现。王大海着急起来,他想,难道行动计划泄密,还是梦影的装扮,或是吴兵与陶勇的行走,露出破绽。

第一**章 以牙还牙

    城市的早晨,人们不自觉地加快了生活的节奏,街道上,车水马龙,步履匆匆,去学校读书、单位上班、市场买菜,大家都在奔波,忙着各自艰难的生活。

    王大海在离梦影大约十来米远的后方,坐在驾驶位上,焦急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仔细搜寻目标。正在此时,他发现在右侧的人行道上,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十六、七岁少年,身材纤弱,身高只抵到王大海的鼻子,手中握住一个玻璃瓶,神态紧张,小步快跑,奔向梦影。

    前方的梦影,行走一段路程以后,淡定一点,马上要到达单位,目标还没有出现,她主动放慢步伐,装作悠闲自在,停住脚步,取下她的小背包,在里面翻弄着,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其实,她在用余光四处察看。吴兵紧随其后三步远,寸步不离。

    走在梦影左侧的陶勇已经不能再继续前进,向右一拐弯,就是梦影所在报社的大门,陶勇急中生智,取下一对空箩筐,放在报社大门对面的人行道上,一只手握住扁担,另一只手叉在腰间,观察行踪可疑人员。

    经秦军辨认,那名少年正是李建国雇佣的凶手。王大海开着双排座车,与那名少年并排,缓慢前进,并鸣笛三声。

    说时迟那时快,听到鸣笛的吴兵,警惕地发现他右侧的人行道上,冲上来一名少年,他不容置疑,插到梦影的身前,一个箭步跨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把抓住那名少年,正要打开瓶盖的手腕。陶勇也已经赶到,右臂死死地拐住那名少年的颈脖,顿时那名少年呼吸困难,脸色苍白,失去反抗力。吴兵夺下装满硫酸液体的玻璃瓶,竖在空中,示意给坐在车中的王大海看。

    一瞬间,过往群众围观上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指着陶勇说,赶快松开胳膊肘,不然那名少年,非得断气不可。他们不知道这是一场以恶制恶的防守反击,还以为又是一群学生与社会闲散人员打群架,要么就是伙里之间,无聊地打闹,

    王大海坐在车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只见那名少年,短小精干的发型,白皙秀气的脸庞,天真无邪的双眼,嘴角还若有似无地挂着略显痞气的冷笑,一身干净利落的运动服,让那名少年看起来更为精神。好奇的群众,刚开始都以为是他们家后院的大孩子,准备劝说,放人回家。也的确让人误解,这样的年纪,应该是在学校里挥霍青春,快乐成长,现在却奔走在一条与众不同的浸淫着杀戮的黑暗、空洞、绝望的路上。又有谁能将那名少年与凶手这样血腥的职业放在一起,若说出,别人只会认为是个玩笑话。

    事不迟疑,王大海见此情形,发动双排座车,对吴兵举着装满硫酸瓶子的方向,大声地叫道:“全部上车。”

    听到一声令下,陶勇连拐带拽地把那名少年给弄上车,他们俩人坐在后排,秦军在吴兵与陶勇抓住那名少年后,顺利地完成使命,悄悄地下车溜之大吉。吴兵坐在副驾驶位上。

    “你们走了,我怎么办?”梦影站在车前头,她还没有从刚才紧张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竟然忘记她还要去上班,糊里糊涂地对王大海说。

    “你现在难道不怕?硫酸就放在车内。”王大海幽默地回答梦影。

    “如果毁容,王大海必须再赔我一个更漂亮的脸。”梦影反唇相讥。

    “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即使送到国外整容,也整不出你那漂亮脸蛋。”王大海幽默地恭维道。

    “不跟说了,刚才恍惚一瞬间,我怎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竟然忘记还要去上班。”梦影突然醒悟过来,怎么问王大海,她怎么办,这样糊涂的问题。她接着自圆其说。

    与梦影分手后,王大海将车子开到城郊的原纺织厂破旧的厂房,王大海就是在这间厂房里救出被苏跃富绑架的刘春花。这里荒芜人烟,杂草丛生,厂房里设备全部拆除,空空荡荡,连流浪汉都不愿在这里待,偶尔有一只野猫,发现有人进来,惊恐地从墙洞中逃窜。

    吴兵与陶勇俩人,把那名少年押到二楼,脱下他的上衣,把头整个扎起来,对他进行拳打脚踢,一顿暴风骤雨过后。那名少年咬紧牙关,没有吭声,一句话也没有说,彰显出他的士为知己者死的英雄气概。王大海招招手,示意吴兵把蒙在那名少年头上的衣服解开,那名少年铁青着脸,蹲在王大海的面前。

    “像你这么大,我也喜欢逞英雄,到处伸头打架,可是我们俩打架的目的不同,我打架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你呢?是替恶人当帮凶,不管你的老大与那位美女,有多深的仇恨,不能去毁容,何况你与那位美女,素昧平生。”王大海看到那名少年身上的气息太干净了,想起自己的少年,心中渐渐升起一种愧疚,想说服那名少年,讲出事情的真相,免遭皮肉之苦,他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名少年不知道是否听进王大海一番善意的忠告,仍然不动声色,倔着嘴,没有吱声,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地面两只在打架嬉戏的苍蝇。

    “你他.妈的,还在这里装硬汉。”吴兵突然上前,一脚将那名少年蹬翻,仰面跌倒,四肢朝天。他看到那名少年翻倒在地,没有迅速地爬起来,接着吼道,“嫌一脚不过瘾吗?”

    “让他自己起来。”王大海打断吴兵的吼叫,他指着那名少年说。

    “看样子,你刚出道,没有吃过亏。”陶勇在一旁奉劝那名少年。

    那名少年听完陶勇的话,慢慢地爬起来,找到刚才的原位,蹲在王大海的面前,他两眼斜视着吴兵,大义凛然,表现出一种愤慨。

    “知道这是什么?”王大海坐在一块废钢管上,轻声地问。

    王大海在那名少年的眼前,打开瓶盖,倒几滴,硫酸落在地上的一小撮废弃的棉纱上,立刻冒起浓烟,一股呛人的刺鼻气体,扑面而来。陶勇靠得近,忍不住干咳几声,随即捂住口鼻,退后两步。

    那名少年还是没有开口,本来他的脸色就白,现在白得像纸一样,没有一点血色,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似地蹲在王大海的面前。

    “我知道你是一条好汉,你虽然不怕,可我怕这硫酸浇到脸上的恐惧,但要请你理解,这笔交易公平合理,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相信你不会有怨言。”王大海有板有眼,诙谐地对那名少年说道。

    “老大,哪有许多闲功夫,让我来倒,看他的脸有多扎实。”吴兵迫不及待地说。他走过来要拿王大海手中的硫酸瓶。

    王大海没有听从吴兵的建议,他想继续争取那名少年回心转意,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拚,他意识到冲动是魔鬼的真正含义,那名少年可能是为钱,也可能是为义,要么迫于压力,被逼无奈,才铤而走险。

    “不瞒你说,小老弟,我们三个都是从牢里放出来,既然敢干,那是有心理准备,把你搞残废掉,算一个重伤害,一人进去,坐个几年牢,在里面不会吃苦受罪,因为那里的管教,层层都熟悉,可你彻底完蛋,世上没有后悔药,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张魔鬼脸怎么能面对世界,更不可能去面对女人。”王大海步步紧逼,耐心地对那名少年说。

    那名少年的眼睛由刚才的一眨不眨,听完王大海的话后,眨着不停,可以看出,他心中的坚冰在融化。面对眼前从牢里放出来的人,他感到非常的恐惧,自小就听说,犯人都是狼心狗肺,吃人不眨眼的恶魔,没有犯人不敢做的事,如果再坚持下去,今天的那瓶硫酸,非他莫属。

    然而,那名少年又一想,那边老大交待的事,不但没有完成,反而供出幕后主谋,见到老大也不会有好下场,何况,这次出手,之所以选择了他,是因为他曾因寻衅滋事有案底,就是因为害怕坐牢,是他老大花重金,找到这位关键人物担保下来,才免遭牢狱之灾。那名少年,处在两难境地,说出来,那边放不过。不说,这边肯定要下手。

    “不要再优柔寡断,干干脆脆,从现在开始,跟着我们老大。”陶勇根据王大海的安排,将事先准备的二万元现金,放在那名少年面前的地上,积极地劝说他反正到王大海这一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王大海有一颗火热的心,还没有泯灭,但要想混世,必须要深藏于冷峻的外表之下。王大海看到那名少年还没有说的想法,他拿起玻璃瓶,不容分说,指使吴兵与陶勇按住那名少年的手臂,一滴硫酸,从瓶口处溢出。

第一九○章 化敌为友

    “我说。”那名少年闭着双眼,突然晴天霹雳地一声嚎叫。

    一滴硫酸,吓得那名少年的头在嗡嗡作响,两腿像弹棉花似地不住打颤,带动着上身发起抖来,全身的筋骨都在瑟瑟抽搐,牙齿与牙齿,忍不住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脸面似花猫,犹如用五颜六色的颜料染成,一搭儿红一搭儿青。

    一滴硫酸滴向那名少年裸露的手臂,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大海看到那名少年终于开口,他迅速用自己的左手掌心接住那一滴硫酸,顿时,一股烤猪毛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王大海右手把硫酸瓶交给陶勇,立即掏出手帕,使劲擦着掌心,难闻的气味令人呕心想吐,剧烈的疼痛,使王大海的额头冒出细汗。

    “再叫,往你脸上倒。”吴兵看到王大海用手接住一滴硫酸,气愤地用力一掌,将那名少年打翻倒地。

    “我说,我一定彻底地说。”那名少年抱着他的手臂,在地上滚成一团,头几乎插进两腿中间的裤裆里,不停地痛苦哀号。

    “赶快站起来。”吴兵用一只脚踢着那名少年的臀部,大声地怒斥。

    “我不敢,再也不敢了。”那名少年手脚与头,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哇哇直叫。他不知道王大海接住已经倒出的一滴硫酸,还以为他的手臂被硫酸烧伤,闭着眼睛,捂着裸露的手臂,哼哼唧唧,生怕硫酸又要滴到他的脸颊。

    陶勇收好硫酸瓶,走过来,架起那名少年。吴兵用手揪住那名少年的脸皮,说:“你皮毛未损,装什么怂样。”

    听到吴兵的斥责,那名少年胆怯地睁开眼,诚惶诚恐地检查他的手臂,确实没有烧伤,他感到大惑不解,明明闻到一股强烈的皮肉烧焦的气味,手背没有烧伤,然而,那一滴硫酸究竟烧到手臂的什么位置。那名少年从陶勇手中,挣扎着脱开他的手臂,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手背、臂膀都完好无损。突然又惊恐万状,难道已经毁容,马上用手摸他的脸,摸了几圈,没有掉皮疼痛的感觉,这时,他惊恐的情绪才放松下来。

    “看一看,这是你干的好事。”吴兵指着王大海烧伤的掌心,对那名少年恶狠狠地说。

    “这不是我干的。”那名少年扑通一声,整个人趴倒在地上,似藏传佛教的嗑长头,人五体投地,以全身碰地为敬,极其虔诚地拜倒在王大海的脚下。

    “如果你早点开口说出真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吴兵不依不饶,将滴硫酸的全部责任推到那名少年的身上。

    “本来想学《红岩》中的江姐,打死我,也不说。可是我做不到,我怕得要命。”那名少年趴在王大海的脚前,低着头,回答吴兵的指责。

    “你还在玩天真,是想逗我开心。”吴兵用手拍着那名少年的背部,他想一想,感到既受气,又好笑,但又不能在那名少年面前表现出来。停顿一会,吴兵调侃道。

    “必须挨到迫不得已,挺不过去,那是没有办法,如果一上来就说,大哥,你瞧得起我吗?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坚持,即使不能坚持到底。”那名少年说起他做人的理念,带着自信的口气,对吴兵申诉理由。

    吴兵与王大海的感觉如出一撤,那名少年身上的气息太干净了,像是破哓前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毫无杂质的深蓝色,澄澈而空灵。他身上的那种一戳即破的勇敢,是幼稚的天真,还是无知的糊涂,要么就是被他的老大调.教出来,混世的一种狡黠。

    “你的骨头真贱,怎么还在玩花招,说得不着边际。”吴兵没有理会那名少年的自我吹嘘,看他还在磨磨蹭蹭,于是举起拳着,准备单拳直入,让那名少年尽快说出实情。

    “站起来,把真相说清楚。”王大海看到吴兵又在急不可待地要动手,他对那名少年说。

    “你是真老大,从今以后,如果不嫌弃,小弟愿意为老大赴汤蹈火。”那名少年仍然趴在地面没有站起,向王大海赌咒发誓。

    那名少年在知道一滴硫酸没有滴到他的手背,是王大海用手掌心接住以后,才免遭烧伤。他从内心里真正佩服起王大海,他偷偷地从王大海的眉宇间,看到的是一种惊为天人的相貌。拿王大海与他的老大进行比较,简直有天壤之别,跟在他的老大后面,没有狗的待遇,但起着比狗还重要的作用,哪里需要,就把他们放去咬人。

    “不自报姓名,还想攀上老大,你的诚意在哪里?”王大海冷冷地说。用眼光示意吴兵,将那名少年拉起来,蹲在王大海的面前。

    王大海之所以没有对那名少年进行伤害,因为他想到自己不幸的少年,自古少年不知愁滋味,目空一切,以为天下属于自己,做事缺少思量,行动从愚蠢开始,以懊悔而告终。他认为那名少年有可塑性,可以为王大海所用。

    “请老大包涵,小弟姓赵,名虎。”那名少年自知理亏,双手作揖,不好意思地回答。

    “不说真相,尽在这里卖狗皮膏药。既然佩服我们老大,你打算怎么报答。”吴兵拉起赵虎以后,没有走开,接着对他大声说。

    “把那瓶硫酸还给我,明天,你们再看一看,李建国长着一个什么样的脸。”赵虎看到王大海和蔼可亲,并能体谅人,不让硫酸烧伤他的手臂,反而王大海自己受到伤害痛苦。他自然而然,心里就没有距离感,而是一种亲近感,于是鼓起勇气,大胆而自信地说。

    “你在玩滑头,想编个理由,拿走两万元,溜之大吉。”吴兵立即反问道。

    “大哥,看样子,你不是道上混的,如果我骗过你们初一,能瞒得过十五吗?”赵虎不甘示弱,对吴兵进行反击。

    “你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钱明日求。”吴兵不屑一顾,讽刺道。

    “大哥,不要从门缝看,把我看扁了,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我就混出个老大,腰缠万贯,美女如云,一掷千金,富可敌国。”赵虎听着吴兵的冷言冷语,他不以为然地回答。

    “尊重你,叫你一声小老弟,现在混世,打打杀杀,已经搞不到大钱,看不清社会趋势,还在做白日梦。讲话不要跑题,对我们的老大,还有什么更好的报答。”吴兵以过来人经验,居高临下地对赵虎进行开导。

    “如果对李建国这样下手,老大不能满意,那就用硫酸,去泼他的老婆,李建国每天回家,搂着魔鬼脸睡觉,半夜醒来,非得把他吓个半死。如果日久天长,不跳楼也成了傻.逼。”赵虎没有被吴兵的话吓唬住,低头一想,说出一着高招。

    “你可以当一个很好的作家,想像力丰富,超乎寻常,编造出天花乱坠的故事,来吸引我们眼球。我们不是听你讲故事,而是要实实在在的报答。”吴兵不耐烦地对赵虎提醒道。

    “大哥,刚才不是说,要我怎样报答老大。”赵虎疑惑地问。

    “找不到你这样的报答,害人不利己,你出事了,抓进牢里,如果顶不住,成了《红岩》里的叛徒甫志高,胆小怕事,说不定还要出卖我们的老大。”吴兵没有好脸色地答道。

    “如果明的不行,我也可以采取隐蔽的办法,暗中对李建国坐的小轿车做一些手脚,让他在行驶途中,小轿车刹车失灵撞车,或是爆胎翻车,到最后车毁人亡,查无实据。”赵虎明白吴兵说话的意思,调整思路,灵机一动,提出新的设想。

    “不是万全之策,李建国有驾驶员开车,他只是上下班乘坐,成功率很小。”吴兵立即断言,否定赵虎新的设想。

    “下毒.药是一个万全之策,潜入到李建国的办公室里,偷偷地在他喝茶的杯子里,倒入毒.药,神不知鬼不觉。”赵虎在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感到口渴,他高兴地对吴兵说。

    “公安不是吃干饭的一群白痴,楼层有摄像,李建国又是从事公安工作多年,反侦察能力强,警惕性高,可能不会轻易上当。”吴兵通过分析,这种方案的成功率极小。

    “要不然这样也行,通过美色勾.引,使他荒淫无度,纵欲而亡。”赵虎挖空心思,已到山穷水尽的境地,真正地体会到,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时怎么不多积累些伤天害理的招数。可他仍然不屈不挠,没有停止思考,终于构思出出奇制胜的妙招。

    “李建国还得好好地感谢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吴兵哈哈大笑,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说出一句感叹。

    “不要在偏门上胡思乱想,赵虎如果真心,明天跟我走。”王大海感觉到手掌心的烧伤在火辣辣地痛。他不露声色地对赵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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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章 不自量力

    王大海踌躇满志,今天要出远门。他保养车辆,添油加水,带齐各种证件,装上随车工具,义无反顾,要去干一件大事,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干成的大事。

    曹爱国住在德豪公司宿舍,与王大海同时上车,吉普车开出公司大门,首先接到梦影,接着在菜市场接到赵虎,还有一位是牛强,他在忙着往飞机修理厂倒运产成品,王大海将吉普车开到修理厂接他。原准备还想带吴兵一同前往,后来经过考虑,王大海决定,吴兵在公司待命。

    “董事长,赶这么远的路,事情有可能吗?”牛强看到王大海的吉普车驶过来,立即跑到车边,担心地问。

    “只要路是对的,就不怕远。”王大海手握方向盘,两眼炯炯有神,看着前方回答。

    “对于胜算,不要估计太高。”牛强信心不足,劝说道。

    “你现在已经麻木不仁,在小事上斤斤计较,但在大事上却忍气吞声。”王大海侧过头,严肃地对牛强说。

    “我不是委曲求全,胆小怕事,而是讲高处不胜寒,即使摸到门头,又能怎么样?”牛强看到王大海满脸的不高兴,他急忙作出解释。

    “怎么变得婆婆妈妈,把事情安排好,赶快上车出发。”王大海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催促牛强跟他走。

    王大海知道牛强虽然站到王大海一边,愿意说出真相,曾经行贿给李建国。然而明显地看出牛强心存顾忌,担心抓鸡不成,反蚀把米,李建国绝对会疯狂地报复。所以牛强的态度摇摆不定。必须要牛强勇敢地站出来,那本李建国不敢认领的存折,就有证据证明非李建国莫属,既是李建国的名字,又有存款的来源,任凭怎样抵赖,排除不了这铁板钉钉的事实,人证物证两样俱全。

    “不要讲我又是乌鸦嘴,不但劳而无功,白跑一趟,还要被人白眼相待,自找气受。”牛强仍然没有把握,对王大海说起他的感受。

    “感谢伤害我的人,他使我变得坚强。”王大海毅然决然地回答。

    “不要存在幻想,一意孤行,希望越大,打击也越大。”牛强态度冷淡地说。他想给王大海的满腔热情,浇上一盆冷水,降降温度。

    “上车再说,还在磨磨蹭蹭。”王大海发动吉普车,对牛强大声地发号施令。

    牛强看到王大海的态度坚决,没有再坚持他的意见,迅速安排好现场产品堆放工作,爬上吉普车,坐在后排。牛强不是不敢站出来说出真相,也能出庭作证。他是在算一笔帐,胳膊扭不过大腿,从王大海现在走的那条路来看,人间正道是沧桑。牛强更希望王大海走偏门,找人暗算李建国,轻而易举就能达到目的。

    “董事长看你这几天辛苦,带你去兜风,放松一下心情。”梦影幽默地对牛强说。她看到坐在车内一言不发的牛强,想起那天在报社,与牛强的一番交谈,当时牛强被李建国抛弃与冷落,牛强发誓要报仇雪恨,可是事隔几日,她想不到,牛强的情绪变化很大,失去那时的勇气。

    “我宁愿做牛做马,苦死累死,也不想受那个申诉的窝囊气。”牛强忧伤地感叹道。

    “现在怎么变得看破红尘,人间万物皆空,消极回避,无所作为的态度。”梦影直截了当地点破牛强此时的心境。

    “我认为做人贵在自知之明,凡事还是要量力而行,跟做生意一样,不能干亏本的买卖。”牛强解释他的观点,他认为自己不是消极**派,也不是逍遥自由派,而是坚定的现实派,绝对不会以卵击石。

    “凡事必须有信心,要老想着行。如果去做一件事,开始就担心着怕不行,那你就没有勇气了。”梦影积极地鼓励牛强勇敢起来,不要老谋深算,做事总有得失。

    “我有一种感觉,董事长此行,有点像蚂蚁撼大树——不自量力。”牛强认为官官相护,言下之意,想把李建国接下马,不是一件容易做得到的事情。

    “我却不这样认为,在人类看来,蚂蚁搬动比它大几十倍的物体是不自量力,然而它们却能成功。”梦影就牛强谈起的蚂蚁的话题,她从另外一个侧面看到蚂蚁的不可低估的能量。

    “过去是权力的奴隶,现在演变成金钱的奴隶,不择手段地猎取权力或金钱就是生活的一切,就是人们趋之若鹜的成功。**、堕落、茫然的现象,我看是空前绝后,在这样的环境里,要想杀出一条血路,只能是自我牺牲。”牛强敞开心扉,谈到社会大环境。

    “如果有冤屈,或是遭遇报复,在下面无处申诉,又没理可讲,得不到解决,理所当然,只能往上找,必须走这一条路。”梦影有条不紊地谈着她的道理。

    “看到过太多,本本分分凭良心做事的人,在社会上混得不好,反倒是一些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的人,吃香的喝辣的。总之,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牛强悲凉地发着牢骚。

    “由于缺乏信仰,使人没有罪恶感,没有亏欠和内疚感,只要犯罪不被知道,就是无罪,这是人性中的残忍与冷漠,使猖獗的更加猖獗。”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曹爱国,听着梦影与牛强的谈论,一直没有言语,听到后来,想起苏跃富在拆迁房屋时,他所受到的伤害,气愤地感慨道。

    王大海没有参与到车内的谈论中,他集中精力开车,三个多小时,顺利到达省高检,进门很顺利,王大海把单位介绍信递给门卫,没要一会儿工夫,安全通过,乘坐电梯,到达九层的反贪局。

    “你们一路辛苦了。”检察官给王大海一行人,每人泡了一杯茶,微笑着说。

    “感谢你的热情接待。”王大海满意地回答。

    “先休息一下,等一会,我们专门听取你们的反映意见。”检察官彬彬有礼地说道。

    “我们不累,赶快接着说吧,争取早一点说完,准备回滨江。”王大海因为心里无底,不知道他带过来的材料,是否能够将李建国绳之以法。所以,急切地对检察官说。

    “这样也行,我去向领导回报,立即赶回。”检察官客气地回答王大海。

    检察官拿着王大海事先准备的一分打印材料,走过以后,说是立即赶回,可是,王大海左等右等,没有等到检察官的身影进门。他们一行五人,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家知道,这是检察院的会议室,可能有录音或是摄像镜头,都不敢说话,更不敢大声喧哗,怕有什么把柄被抓住,对他们不利。只有一件事可以冠冕堂皇地做,那就是喝水,一杯一杯地喝,喝完了再加水。如果内急,会议室的隔壁,就有一个很干净的带冲水的卫生间。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检察官。他进门以后,坐在王大海对面,长会议桌的另一边。咳嗽两声,然后检察官对王大海认真地说:“这份材料,我们看过了,也研究过了,目前只能纪律追究,还够不上刑事责任。”

    “你们在保护李建国。”王大海听完检察官的一席话,目瞪口呆,辛辛苦苦准备的材料被轻易地否定,他不甘心,紧接着不服气地说道。

    “比如说,幕后教唆赵虎泼硫酸,通过证人证言,只能说明李建国有预谋,但没有产生任何伤害。”检察官指着材料的内容,对大家说。

    “这个伤害算不算?”王大海灵机一动,翻起手掌心,将中间被硫酸烧伤的部位,红肿得一目了然,他主动地伸给检察官看。

    “轻伤害都不能算上。”检察看仔细地观察以后,回答王大海。

    “难道必须要把人烧死才能算伤害吗?”王大海怒不可遏地大声说。

    “小伙子,不能激动,你刚才还在谈到法律标准。”检察官平静地解释。

    “那本存折,应该是铁证如山。”王大海调转话题,突然问道。

    “目前还不能这样说,因为有同名同姓的李建国。”检察官停顿一会,答道。

    “我们找到给那本存折里送钱的人,李建国罪责难逃。”王大海迫不得已,到了必须拿出牛强行贿的证据,紧接着说。

    “如果证据确凿,我马上向领导汇报。”检察官收起材料,回答王大海。

    检察官说完话,转身出门,这一次让王大海一行人等待的时间更长。王大海想,时间长一点,可能是好事,也许正在研究,受理了案件,看来,李建国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然而,当检察官再次回到会议室的时候,一个惊人的答复,对于王大海以及一行人来说,如五雷轰顶。

第一九二章 绝不退却

    “对不起,我向你们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牛强扣下,不准离开。”检察官板着脸说。

    “不能这样,你肯定弄错姓名。”牛强冲到检察官的身边,不满地与之争辩。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与意外,使牛强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怜的小纸片,抛弃在空中,被暴风雨无情吹打。一路上牛强都是诚惶诚恐,最害怕的设想,还是突如其来,不期而至,接下来,孤苦伶仃,后面的事,如何了结。

    “不要在这里装腔作势,跟我走。”检察官对牛强口气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大海以为会议定下来,要对李建国采取措施,然而会议结论并非如此,恰恰相反,要带走牛强。他先前的一阵喜悦,顿时化成一片黑云,笼罩在脸上,凝聚在心头,他怒火中烧,气得嘴唇乌紫。来之前,牛强还曾嘲笑王大海不自量力,以卵击石。面对残酷的现实,牛强的话一针见血,一语破的。

    “你们不能草率行事,必须把问题搞清楚,需要带走的是李建国,而不是牛强。”王大海理直气壮地对检察官说。他不相信会议作出这样出人意料的决定,直截了当地提出问题所在,应该对李建国采取强制措施。

    “没你的事,请站远一点。”检察官没有理会王大海,不耐烦地回答。

    “怎么没有我的事,牛强是我们德豪的股东,又是企业的顶梁柱,公司离不开他。”王大海紧跟在检察官的后面,从企业管理的需要,提出要求。

    “至于企业是否能离开,关我屁事。”检察官翻着白眼,冷冷地看着王大海,生气地回答。

    “如果企业做的是屁事,那么你拿的工资就是屁钱,是做屁事的企业,上交国家的屁税。”王大海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地驳斥检察官的观点,不卑不亢地说。

    “不要栀子花茉莉花,在这里东扯西拉,如果你们企业的屁事多,赶快回去。”检察官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威风凛凛地对王大海喝道。

    “我们是相信你们,才实话实说,今后谁还敢进来告状。”看到检察官很生气的样子,王大海换一个角度与他进行理论。

    “不要在这里强词夺理,到处行贿,社会风气就是给你们这些人搞坏。”检察官看到王大海一时还没有走开的意识,并说到不相信检察院的话。他转过身,正面对王大海说。

    “他胆小怕事,迫于李建国的淫威,这是在压榨,无端地剥削,不是牛强的过错。”检察官能放下严肃的面孔,与王大海谈论问题,王大海抓住机遇,对牛强之所以要送钱给李建国的问题核心,进行解释。

    “只能讲你们没有志气,奴颜婢膝,助长了歪风邪气。”检察官不屑一顾,对王大海批评道。

    “不管怎么说,你们不放人,我们就不会离开。”道理说不通,王大海的态度立即强硬起来,他蛮横地回答检察官

    “如果再胡搅蛮缠,连你也一起扣下。”检察官发现王大海得寸进尺,没有听进他的一番忠告,马上变脸,气势汹汹地对王大海下逐客令。

    王大海与检察官据理力争,寸步不让。他深信这里是明镜台,说理的地方,怎么能不让人开口说话。应该以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不能以言代法,牛强以相信的态度,冒着被打击报复的极大风险,举报贪官污吏,反而被扣下来,到底是谁败坏了社会风气。王大海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拦住检察官,要彻底解释清楚,必须把是非辨得水落石出。

    “董事长,事情搞大,也不是坏事,暂时委曲一下牛强。”曹爱国轻声地对着王大海的耳畔说。

    曹爱国知道机关里的办事风格,如果再继续与检察官争辩下去,毫无益处,因为出面的不是决策人,而决策人不会出面。出面的检察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的把这些人惹生气起来,对你上纲上线,最起码是妨害公务,轻而易举地把你关上几天,没有必要与检察官折腾。至于这里面究竟暗藏什么猫腻,只能等事态进一步发展再跟进,见机行事。

    王大海听到曹爱国的一番劝说,他保持沉默,坐到椅子上想,原以为生意场上,要搞好人脉,人气旺,生意兴,良好的人际关系也是生产力。没有想到官场上,也要搞好关系,如果没有关系,连这里一个中层的头,都没有办法接触到,更谈不上说上几句心里话,所有表达的意思都靠二传手,也就是那名检察官,进进出出,来来去去地两边传递口信,是否准确转达,还是断章取义,只有天知道。曹爱国是一名老政府,知道机关里面的轻重缓急,弯弯绕子多。王大海听从曹爱国的建议,先撤退出去,以退为进,曹爱国说得也有道理,事情搞大,只会对李建国越来越不利,但是没有办法,也只有对不起牛强,兄弟暂时受点委曲,为了今后永远不再受委曲。

    “保重,要相信时间不会太长。”王大海想到此,立即从椅子上爬起来,走到牛强的身边,紧紧地握住牛强的手,坚定地安慰道。

    “我说不能相信他们,你就是不信,现在看到结局。”牛强看上去有点悲观失望,他无奈地提醒王大海。

    “不要悲观,要相信李建国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他只不过在地方上拉帮结派,到省城,他就无计可施。”王大海自信地给牛强分析。

    “他肯定会千方百计,疯狂地进行反扑。”牛强犹豫地对王大海说。

    “要其来亡,必先让其疯狂,越疯狂,灭亡得越快。”王大海坚定地回答道。

    “如果被判了几年,我坐牢以后,家属的事,就要拜托董事长照顾。”牛强忧心忡忡地低语。

    牛强感到遗憾的是对不起家庭,让老婆孩子受连累。同时他也感到了无遗憾,与李建国的事,全部抖落到阳光下,心里再也没有负担,不再整天疑神疑鬼,躲躲藏藏,甚至被李建国暗中要挟,其实,自从十年前,一直到今天,李建国以投机倒把的罪名恐吓他,现在想起来,感到愚昧无知,可能是看到朱兆有的前车之鉴,心有余悸。牛强想,与李建国的事了断以后,做一个轻轻松松的人,不论在什么地方,不管再苦再累,有一颗自由的心,就有一片属于自己的灿烂天空。

    “这不是事情的结局,而是刚刚开始,不要怕,我会想办法,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保护好自己,李建国肯定比你还要着急。”王大海对牛强分析他们所面临的形势,鼓励牛强坚定信心,不要被困难所吓倒。要看到,李建国那里,肯定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凭借他滨江的势力,可能也无法将真相掩藏下去。

    “我这把老骨头,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只有一条,实事求是。”牛强坦然地回答。

    “检察官对于失物招领启事中的一些细节,还没有听,他们就匆匆带走牛总,是不是掩耳盗铃,缓兵之计,就此了局。”梦影看王大海与牛强俩人,说话的表情,像是在战场上的一对战友生离死别一样,充满着悲伤的惆怅。她走上前插话道。

    “我已经考虑成熟,继续把事态搞大,让天下人都来听听李建国的故事,再看看还有谁敢出面保护。”王大海若有所思地说。

    “我把今天的事,写成新闻稿,马上披露出去。”梦影接着王大海的话说。为了扩大事态,她想要助王大海一臂之力。

    “不要想得太天真,你写得再怎么真实,找不到新闻单位,胆敢给你刊登。”王大海否定梦影的建议,谢绝她的一番好意。

    王大海一行人撤出检察院后,没有马上回到滨江,而是在检察院附近找到一家旅社,安营扎寨,住了下来。王大海招集大家在一起商议,说出他的想法,既然要搞大事态,就要大得轰轰烈烈,他打长途电话给在滨江待命的吴兵,安排南湖工人,全部穿上德豪公司工作服,每人发20元钱生活补贴,坐上德豪公司的上下班交通班车,直接开到省高检的大门口。

    “工人不知真相,他们堵在大门口,可能要添乱,如果与门卫发生冲突,那么事态真的搞大了。”梦影担心地对王大海说。

    “有时候,不到流血,上面没有人重视。”王大海镇定地对梦影解释。

    “老大,这个方法不好,劳民伤财,弄得不好,公安还要抓人。”沉默中的赵虎,提出他的反对意见。

    “别无选择。”王大海淡定地回答。

    “组织工人聚众堵门,你有一个什么合理的说法?”曹爱国思考良久,突然严肃地问道。

第一九三章 留有一手

    王大海一点心情也没有,憋着一肚子窝囊气,气嘟嘟地瞪着大眼,傻躺在床上。

    旅社是一所大户人家的古宅改建而成,丝丝寒风,从木板墙的缝隙里吹进来,摩擦出“呜……呜……”的阴森声,吹起房内横梁上的蜘蛛网,飘荡在半空中,夹杂着酸臭霉烂腐朽的味道,弥漫整个房间,闷在似乎静止的空气里发酵。

    对于曹爱国的担心与疑问,王大海没有直接回答。他催促大家早一点休息,保证明天有旺盛的精力。王大海、曹爱国与赵虎住一个房间,梦影一个人住在隔壁的房间,三张床,她一个人住,房间很大,一眼望去,空荡荡。大家开着梦影的玩笑,住上了总统套间,尽情地享受一番,她的地盘,她做主,高兴睡哪张床,就睡哪张。可是梦影不是享福之人,睡到半夜,慌里慌张地跑到王大海的房间外,把木门拍得山响,急促地惊叫:“王大海,赶快救我!”

    “有蟊贼进房间?”王大海听到梦影的喊叫,立即爬起来,披衣开门,疑惑地问。

    “赶快把门关严实。”梦影猛地冲进门内,与王大海撞了一个满怀,她不敢看身后,恐慌地对王大海大喊。

    “关门?蟊贼在你房间,更加肆无忌惮地盗窃。”王大海大惑不解地说。把梦影扶到他的身后,没有听从梦影的指令,而是伸头察看门外的两边走廊通道,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动静。

    “再不关门,会闯进来。”梦影躲在王大海的身后,恐惧写在眼神里,目光闪烁不定,拉住王大海伸出去的上半身,强行拽回关门。

    “你看见几个?”王大海想摸清情况,问梦影。

    “好像看见一个。”梦影低声回答。

    “一对一,我去就行,不要劳驾曹老书记与赵虎。”听梦影说完,知道只有一个人,王大海心想,有什么好怕的,女人真是胆小如鼠,他毫不畏惧地说。

    “你不能去,打不过,也跑不过。”看到王大海勇往直前,梦影更加胆怯,哆嗦着对王大海说道。

    “不要说得神乎其神,看样子,你已经吓破胆。”王大海仔细地观察梦影胆战心惊的模样,笑着说。

    “最好不能去。”梦影坚持着,拉住王大海的衣角,哀求道。

    “先进到房间里休息一下,缓缓紧张的神经,说说你被偷去什么东西?”王大海无奈地安慰梦影。既然梦影如此坚持,王大海打消冲过去的想法,关上门,扶着梦影,走到里间,拖出一把椅子,让梦影坐下来,并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梦影身边的桌子上。

    “不知道偷去什么东西,反正吓死人,三魂吓掉二魂半。”梦影把她冰凉的双手,靠近滚烫的玻璃杯,随即周身暖和起来,这才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动情地说着。

    “女人就是女人,你的名字叫弱者,既没有看清是怎样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掉了什么东西,糊里糊涂,撒腿就跑,蟊贼还要给你写一封感谢信。”王大海坐在他睡的床上,面对着梦影,轻松地调侃道。

    曹爱国与赵虎俩人,被梦影闯进来一折腾,睡意全无,坐起来,靠在床上,睁着惺忪的眼,探究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开始还以为梦影与王大海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注意听了一会,慢慢弄清楚,梦影是从她住的房间,吓跑到这边,王大海正在安慰梦影。曹爱国社会经验丰富,把梦影讲的内容连贯起来理解,认为今晚梦影的房间,不只是进来一个蟊贼那样简单,不排除有****的可能,更不能排除有人对梦影实施伤害报复的企图。曹爱国把他的想法,如实相告王大海。大家一致认为,要把整个情况弄清楚。

    “你仔细回忆一下,刚才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王大海对梦影说。

    “之所以不让你过去,我是撞见了鬼。”梦影说到此事,还是惊魂未定。

    “怎么有鬼,这是不可能的事。”王大海坚决地予以否定。

    “可能是她的火焰低,能看见鬼出没,你让梦影慢慢地把刚才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曹爱国对王大海建议道。

    “我能不能看得见鬼?”赵虎饶有兴趣地问曹爱国。

    “你的火焰好,鬼扒住你的肩膀,你都不知道。”曹爱国看了一下赵虎的手指,然后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赵虎追着曹爱国问。

    “有一种民间的传说,十个手指指甲最底端,个个白色的月牙,那个白色的月牙如果凸出明显,证明火焰好。如果隐隐若现,那么需要找个神婆之类的提提火焰,否则,经常会遇见灵异的事。”曹爱国解释道。

    “我离开你们,回到房间不久,清楚地记得,有人开门的声音,我以为是小偷,过去检查一下门,好像后面有人推了我一下,接着又推了两次,当时真的把我吓坏了,感觉就像是把我推出门外一样,用力很猛。”梦影聚精会神地回忆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后来呢,那个推你的人,你看见了吗?”赵虎竖起耳朵听,他急不可待地问。

    “没有看见任何人,我以为是一天劳累的关系,仔细检查,门锁关得很严。于是放心地回到床上,躺在那里看电视,不一会,又有奇怪的事发生,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几次,拿起来听的时候,话筒里却没有人说话,电视也突然白得刺眼,接着倏地一下成黑屏。这真的把我吓得够呛,匆忙收拾东西,走在平整的地板上,无缘无故地绊了一跤。我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慌不择路地跑出房间,迫不及待地敲响你们的房门。”梦影端起开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绘声绘色地说道。

    “你们把衣服穿好,我们过去看一看,这肯定是梦影的错觉。”王大海招呼着曹爱国与赵虎,俩人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四个人同时走进梦影刚才闹鬼的旅社房间。大家都壮着胆子,到处翻箱倒柜,床下屋顶,没有一个地方放过,找不到可疑之处。电视可能是电压不稳定,再打开来看,又出现图像。电话也是好的,打通总台,服务人员告诉说,这家旅社曾发生过一些恐怖的事情,但是现在住的房间是干净的。

    虽然没事,但梦影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睡这个房间,最后,王大海决定,两个房间里的人对换,梦影睡他们的房间,王大海等三个男人,住刚才梦影的房间。梦影虽然还是不愿意,心有余悸,一个人睡一间房,的确害怕。但是没有办法,王大海一再要求大家必须休息好,明天还有一场硬战,需要更好的精力去应对。

    事不迟疑,已过午夜,赶快抓紧睡觉。王大海睡在床上,不自觉地睁大眼睛,搜寻着房间里的一切,回忆着梦影刚才讲的一幕幕,感觉可能是房间古老,给人一种阴森的气息,容易疑神疑鬼。他看赵虎用被子蒙住头睡着了,听到曹爱国张着口,打起轻微的鼾声,他强制自己闭眼睡觉。

    夜色更加深沉,,王大海被一阵噪音吵醒,开始还以为是哪个房间里吵夜的小孩子,一边用球撞墙,一边得意的笑声,好像还有大人怒斥的骂声。王大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并伴有被子扯动的感觉。王大海立即从床上跳起来,找到电源开关,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曹爱国听到响声,惊醒后,爬起来,与王大海站在一起,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大花猫,真有功夫,从墙板的缝隙中,不知道花费多长时间,挤过来,跳到桌面,接着跃到床上,用嘴使劲拉王大海睡的被子。

    一场虚惊,王大海与曹爱国俩从相视一笑,俩人太精神了,如果像赵虎一样,即使他们俩人弄出这样大的动静,赵虎照样呼呼大睡,天下太平,好像房间里,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夜睡眠的时间,被折腾得所剩无几,当他们俩人刚刚倒头靠床的一刹那,响起“咚……咚……”的轻轻敲门声。

    “下次住宿,不能再找老房子,麻烦事情太多,一定要住新宾馆,安安心心。”曹爱国跟在王大海的后面埋怨道。

    由于梦影刚才闹鬼的叙述,曹爱国蹑手蹑脚,走过去,贴着木门,通过猫眼,观察外面的情况。突然,曹爱国大惊失色地对王大海说:“真的有鬼,我看见牛强的魂魄来了。”

    “你的火焰也跟梦影一样低,能看得见鬼。”王大海一头雾水,拉开曹爱国,他仔细地察看一会,镇定地问:“老牛,你越狱啦!”

    “我留有一手,他们知道后,放我出来了。”牛强站在门外大声地回答。

    “快告诉我,你到底留有哪一手?”王大海紧追着询问。他十分紧张,又很期待,谨慎地打开房门。

第一九四章 落井下石

    王大海用力一把拉进牛强,重重地关上门。他擦亮眼睛,不错,千真万确,这是牛强,接着两双男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人生不是止水,总会出现许多出乎意料之事,王大海像渔人在雾海中望见灯塔,高兴地抱住牛强的臂膀,此时的一个拥抱,可以说,王大海在炎凉寂寞困惑的城市里,重新燃起心中奄奄一息的搏击的火焰。

    “今夜无眠,蹉跎了睡觉的时间,原来是你这个牛鬼蛇神。”王大海举起拳头,捶在牛强的胸膛,轻松地长叹道。

    “老年人骨头脆,比不上董事长,不敢越狱,也没有好身体作本钱,铁嘴钢牙,死顶硬扛,只有想出金蝉脱壳之计。”牛强得意地说。他眉角含笑,连那四方的紫膛脸上,隐隐约约,坑坑洼洼的麻瘢也泛着红光。

    “坐下来慢慢说,晚上还没有吃饭吧。”曹爱国关心地问牛强。并劝王大海与牛强俩人进到房间里。

    “吃过了,享受一次检察院的工作餐,与他们一样,每人一份盒饭,质量还不错,一荤二素。吃得饱饱的,到现在还没有感觉到饿。”牛强坐到椅子上,拍着腹部说。

    “你没有回来之前,我还在想像,你肯定不但饿肚子,还要挨打。”曹爱国关切地询问。

    “要会嚷嚷,人们讲,会叫的孩子多喝奶,我是大呼小叫,少受罪。声称有八种疾病缠身,有两种绝症已经病入膏肓,不能再经受饥饿的折腾。挨打受骂可以,如果打翘辫子,一了百了,那得要感谢他们,帮我脱离凡尘苦海。”牛强自鸣得意地说着他耍无赖的做法。其实,可能由于年龄大,不想对他怎么样,如果换成年轻的赵虎,进去以后,可能是一样的事,要两样对待。

    “不要自我吹嘘,你真敢胆大包天,用这种口气,跟政府说话。算你今天运气不错,碰见好人。”曹爱国不服气牛强的夸夸其谈,牛强出来以后,人就精神了,难道牛强的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把他们搞得晕头转向,不知东西地放弃原则。

    “不管怎么说,我没有蹲暗室或是黑屋。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悔,没能亲自去体验一下,那里的黑暗,究竟黑到什么程度,到底有多么可怕,毛骨悚然。”牛强不再与曹爱国抬扛子,但他依然保持着高调,对大家说。

    “你走了狗屎运,看样子,他们还拿出一点好酒招待。”曹爱国看牛强仍然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他带着不屑的口气调侃道。

    “他们敢给我喝酒吗?如果三杯酒下肚,打虎就不靠武松了,我上去就放倒他们,酒壮英雄肚胆,酒成好汉事。可我不是英雄好汉,而是一个狗熊蹲在那里装怂,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地跟在他们后面转。”牛强自嘲地回答曹爱国。

    王大海、牛强与与曹爱国三个人,围着小圆桌,兴高采烈地说着牛强今晚的历险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并不时地发出哈哈大笑声,连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赵虎,也被吵醒。赵虎睁开眼,发现牛强坐在椅子上,神采飞扬地讲述,惊喜地爬起来,披上一衣服,凑到牛强的身边,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没有看见牛强身上有什么异常情况,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大海今晚一直心神不定,坐立不安,急切地打电话,通知吴兵带领工人立即赶来增援,现在他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他想起刚才房间里的一幕幕,对牛强说:“你在里面受尽煎熬,我们在外面也是焦急不安。从上半夜开始,就觉得奇怪,诡异的事,闹得不停歇。”

    “检察院派人监视你们,还是李建国已经下手,趁着夜色的掩护,偷袭暗算。”牛强收起笑脸,想了一下,猜测道。

    “都不是,可能大家担心事态的发展,对我们不利,精神过度紧张,做起事来,疑神疑鬼,颠三倒四。”王大海客观地说出他的看法。

    “牛总要回来,大家都有感应。连房间里的猫都知道,从木板墙缝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钻到我们的房间,拉着董事长的被子,像是在提醒说,怎么能睡觉呢,有人要回来了。”曹爱国对牛强介绍房间里发生的情况。

    大家在一起这样热烈地交谈,牛强始终没有透露,他留有一手,到底留有哪一手,这一手竟能神通广大,检察院在深更半夜里,就能把牛强给放出来。王大海没能想出一个头绪,他试探性地问:“你留有一手,究竟是黑手党,还是白手套。能否方便说出来,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对董事长,我怎么敢保留,只不过有点违背一个人的意愿。”牛强带着沉重的口气回答。

    “如果为难,你还是把它烂在心中。”王大海不想勉强,劝说道。

    “真是有口难言,说出来,我会受到良心的惩罚。”牛强面有难色地回答。

    “你不是已经说出去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王大海想到高检,立即反问。

    “一个人,是流泪、赌咒、发誓,要我把此事烂在心中,从此人间蒸发,了无痕迹,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么多年,我一直信守诺言。”牛强若有所思地回答。

    “不但说出去了,判决书上还要白纸黑字打出来。”王大海进一步提醒道。

    “事情的起因,从朱兆有说起,那时,有利于改善和提高人民生活的“窗口经济”搞得红红火火,董事长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女儿学习优异,以滨江状元的成绩考到京都著名学府,接着到美国深造,毕业后留在那片土地。夫人知书达理,在一所小学当教师。没有想到,天有不测风去,一夜之间,最高层有人发话后,朱兆有的成功经验竟变成一个利用时机、买空卖空、操纵物价的投机倒把典型,锒铛入狱。”牛强平静地给大家讲述。

    “这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关键说你留一手的。”王大海插话,指出重点。

    “从此,不但公司全面瘫痪,朱兆有的家庭全乱套,女儿在美国,听到消息后,不能接受事实,开车途中,发生交通事故,意外身亡。夫人顾不上女儿,委托别人处理,葬在异国他乡。她的精力全部投入到营救朱兆有,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从何下手,只知道一个李建国是办案人员。”牛强说到此,停顿下来,点着一支香烟。

    “有多少人坐过牢,听到这牢字,都吓破胆,谁能有经验,肯定是两眼一抹黑。快点说核心的东西。”王大海紧追不舍,催促道。

    “李建国隔三岔五地到朱兆有的家里,开始是搜查,后来是调查,再接下来询问。朱夫人向李建国求情,李建国也表态,争取一个无罪释放。朱夫人满心欢喜,等着团圆的那一天。李建国看朱兆有家里的电视机好,朱夫人二话不说,让李建国搬走。那时电视机还没有普及,非常稀罕之物。接下来,上班路远,借凤凰自行车用一下,从此杳无踪迹。甚至看中红木床挡板,说是打家具用得上,也给抽走。这么说吧,值钱的,能用得上的,都给李建国拿得差不多了。朱夫人想,只要朱兆有能回来,把房子拿走,也乐意。”牛强感到有点伤感,声音低下来。

    “关键时刻,怎么能听不见声音,吊人胃口。”王大海不满意地说道。

    “后面的事,我不说,你们也能猜得出。”牛强不想再说,觉得难以启齿。迫于压力,他提高嗓门,接着说,“朱兆有不但没有无罪释放,还被判了重刑。李建国再次来到的时候,朱夫人质问李建国,要找李建国拚命,必须给一个说法。令人愤慨的是,李建国的说法竟是强.奸了朱夫人。朱夫人为了面子,打死人不说,把李建国的头发还有留在她衣服上的男人液体,交给我保管,后来朱夫人由于丈夫与女儿的事,长期压抑,发疯失常,时好时坏。”

    “真是丧尽天良,**都不如。”曹爱国气愤地说。

    “激动不如行动,我们要把所有的证据收集齐全,送到高检,必须落井下石。”王大海镇定地对大家提出要求。

    “这是损招,趁人之危。”赵虎在一旁冷言冷语。

    “这不是损招,而是痛打落水狗,恶狗还在水里四处逃命,急着向岸上挣扎,必须毫不留情地打。把他犯下的恶行,全部集中地整理出来,狠狠地砸下去,绝不能让他喘息,死灰复燃。”王大海义无反顾地分析道。

    “拆迁房屋时,我被刀砍伤,李建国庇护,释放了苏跃富的手下。”曹爱国介绍他受到的不公。

    “你那算一个小石头,我这里全是大石头,受贿、强.奸。”牛强对曹爱国说。

    “教唆我去泼硫酸,算是大的,还是小的石头。”赵虎疑惑地问。

    “故意伤害,与董事长手中掌握的石头比,应该算一个小石头。”牛强解释道。

    “我们把所有的证据送到高检,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是拿到阳光下,还是收到阴暗角落里。”曹爱国忧心忡忡地问。他对于王大海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没有十分的把握,担心前功尽弃。

第一九五章 石沉大海

    曹爱国说出担心的话,有他一定道理,把全部证据送上去,如果不能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那么就变成石沉大海,从此没有消息。能否起到作用,关键看把证据晒到阳光下,还是锁到黑暗的保险柜。但不管是哪一种结局,证据绝不会泥牛入海,一去不复返,永远消失。即使没有消息,但证据永远存在人们的心中,石头永存在大海中,海枯石不烂。

    王大海想,曹爱国以一个老者的睿智,长于避免不幸;而做为青年的他来说,更应该长于战胜不幸。一个青年人,如果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思前想后;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怕事过后悔。那么,要青春干什么,青春那么痛,却义无反顾,青春不怕失败,也没有失败。

    “别无选择,华山一条道。”王大海坚定地对曹爱国说。

    “如果能知道结局,那是最好的选择。”曹爱国想着要把稳一点,建议道。

    “当人们明白一切的时候,就会知道世界的末日。”王大海坦然一笑,策略地说。

    “光说不练假把式,该出手时就出手,想多了,顾此失彼。”赵虎不理解他们说话的意思,他着急地说。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曹爱国打断赵虎的话,蔑视地说道。

    “前怕狼后怕虎,优柔寡断,办不成事。”赵虎不甘示弱,不屑地回答。

    “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如果万一出岔子,惹火烧身,那时没有回头路。”曹爱国严肃地说。

    “那就一条路走到黑,这里不行,上京都;再不行,就上联合国。到时董事长一定要带我出庭作证,可以到美国美美的玩一趟。”赵虎乐滋滋地回答。

    “依我看,可以全部送上去,不然他们怎么能放我出来。”牛强积极建言献策。

    牛强支持王大海勇往直前,他既然已经在高检兜了李建国的底,希望继续对李建国穷追猛打,直到死无葬身之地,没有死灰复燃的一点可能。否则,李建国逍遥法外,牛强的小日子,怎么能安心过下去。那真是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安危问题,还有一家妻儿老小,受到连累,惶惶不可终日。

    牛强想趁热打铁,急于求成。他虽然没有被李建国陷害,打入监狱,可是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监狱的阴影里,听从李建国的奴役,不但言听计从,还充当爪牙,昧着良心容忍李建国对朱夫人的强暴,胆小怕事,不敢站出来说出真相。后来受李建国指使,暗中陷害王大海,或是做出损害德豪公司的事,如果不是王大海每次化险为夷,对于今天已经醒悟的牛强来说,真是追悔莫及。他痛恨自己的懦弱,要与李建国一刀两断,坚定地站在王大海一边,彻底摧毁李建国。

    王大海心潮起伏,心情难以平静,他与李建国素昧平生,怎么就有这样强烈的深仇大恨,不仅仅在于李建国暗中陷害,迫使少年王大海身陷牢狱之灾。作为一个男人,何况王大海现在有自己的事业,忙于企业发展,他没有必要,也无这个时间,来记恨李建国。过去遭受的冤屈,就像沙滩上写字,随着时间的潮汐淹没,让仇恨永远消失。可是,从石英砂厂起诉、法院查封帐号、银行落雨收伞、银根紧缩、无端收回资金、涉嫌窝藏罪、在厂房封顶仪式上带走王大海等等这一系列皆有预谋,王大海如果不奋起反击,今天的王大海,可能步入昨天的朱兆有后尘。

    王大海强制大家倒床睡觉,哪怕睡两个小时也好。然而,他一夜未合眼,没有感觉到疲劳,仍然精神振奋。早晨六点多钟,一个个叫醒起床,连同梦影,紧接着带领大家走出旅社,到小巷里的排挡,每人吃一大碗牛肉拉面,辣得个个大汗淋漓。梦影也不怕辣,吃完一个小碗,辣得人神清气爽,她看着牛强,就想笑,昨晚闹鬼,还真是有感应,到底有没有鬼,现在科学上也没有给予明确解答,物质不灭,**可以转换成其它物质,那么人的灵魂,在肉身转换以后,又去了哪里呢?

    “说干就干,回房间以后,将所有材料,整理好,看起来一目了然。”王大海看着大家已经吃饱喝足,立即布置任务。

    “我大字不识几个,拿着笔,只能画乌龟和王八。”牛强说出他写字的难度。

    “写许多密密麻麻的字,伤脑累人,不如画上王八蛋,来得直接,让上面的人,看着就想抓。”赵虎乐悠悠地笑话牛强。

    “我画王八,你的事,能画出个什么名堂,引起上面的人重视。”牛强遇到知音,接着问赵虎。

    “我画鬼在笑,一个美男手拿骷髅头,砸向一个美女。”赵虎思考一会,绘声绘色地给牛强描述他的得意想像。

    “这个创意不错,但是鬼应该画在美男的背上,这叫鬼使神差,美男赵虎鬼附身,着了魔,对美女天使下毒手。鬼后背写上李字,骷髅头上写硫酸。按照董事长的要求,真正地达到一目了然。”牛强津津有味地深入描述赵虎的构思。

    “曹老的事,怎么个画法?”赵虎问牛强。

    “也好办,画一个人手拿一把刀,上面滴着血,躲在李鬼背后。”牛强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们在谈鬼画符,是到阴曹地府,还是到玉皇大帝那里去告状。”梦影听着牛强与赵虎俩人的对白,笑着问。

    “肯定是到阴曹地府,李鬼怎么有资格上天,只能下地狱。”牛强板着鬼脸回答梦影。

    大家说说笑笑,不一会,全部回到旅社房间,紧张地操作起来。王大海安排赵虎,把两个房间里的小圆桌,搬到一个房间,拼在一起,让梦影坐在桌前,其他人坐在梦影的外围。王大海亲自泡了一杯热茶,端给梦影,恭敬地说:“敬梦先生一杯热茶。”

    “拍马屁拍错了,我不喝茶,倒一杯白开水即可。”梦影笑着对王大海说。

    “想巴结,梦先生不给面子。其实,熬夜以后,喝点苦茶,有利于醒脑。”王大海看梦影不愿喝茶,顺手将茶杯转送给曹爱国,又重新倒上一杯白开水,送到梦影的面前,自嘲地说。

    “首先申明一点,报社虽然是舞文弄墨的地方,可是对于法律方面的事是外行。如果写得不对,不能责怪写的人。”梦影一本正经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们说,你写,照葫芦画瓢。”王大海安慰梦影不要着急。

    “说得干巴巴,断断续续,叫人怎么写。”梦影埋怨道。

    “只要说清楚一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怎样添油加醋,润色感人,还要拜托梦先生。”王大海恭维道。

    “那就开始吧,标题怎样写?”梦影拔开钢笔套,摊开纸张,对大家说。

    “起诉书三个字,梦先生是真的不会写,还是在考我们。”牛强不理解,梦影连标题都要问,他忍不住地反驳。

    “不对,你们怎么能写起诉书呢?”梦影提笔迅速地写下起诉书三个大字,但是马上把写字的纸撕掉,在手中搓成一团,扔到房间的杂物桶里,皱着眉头反问。

    “我们就是要起诉李建国,把他送到大牢里,最好是枪毙。如果不起诉,怎么能判刑坐牢。”牛强理直气壮地对梦影说。

    “起诉书是检察院作为公诉人,起诉犯罪嫌疑人,送到法院的文书。”梦影虽然不是法律专业毕业,但是这一点基本法律常识还是很清楚,她明确地告诉牛强。

    “不能叫起诉书,就改成起诉状,反正是抓进去坐牢的意思。”牛强马上改口道。

    “也不能叫起诉状,起诉状一般指民事案件,要判坐牢的案件,属于刑事案件。”梦影否定牛强的说法,给予具体解释。

    “看来想拿下李建国不是简单的一件事,头三个字,就把我们给难倒。”牛强无奈地说。

    “梦影说得有道理,刑事案件起诉是检察院的事,我看标题就叫举报信。”王大海打断牛强的话,他提出一个新的建议。

    王大海一锤定音,按照举报信的思路,梦影奋笔疾书,中指头夹笔杆夹肿起一个包,忙得连凉开水都没有时间喝,先草拟一遍,接着再工工整整地誊写一遍,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18页纸的举报信大功告成,算了一下,有一万多字,王大海掂量着手中厚厚的文稿,满意地称赞,这是一本鬼见愁的万言书。

    接下来,其他人自由活动。王大海与牛强俩人,马不停蹄,将万言书送到高检,牛强找到放他出来的检察官,检察官接下万言书,彬彬有礼地说:“你们可以回去了。”

    “不给一个说法,就这样回去吗?”王大海立即上前,情绪激动地问。

    “等!一个月,也许是一年,可能更长。”检察官态度和蔼地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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