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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潮吧先生     黑帮大哥之蝴蝶txt下载     黑帮大哥之蝴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孤胆英雄金高

    喝了一天酒,睡得就格外沉,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家里很安静,没有我弟弟咦里哇啦的唱歌声,也没有我爹走里走外收拾房间的脚步声,这种令人心悸的静谧让我感到一阵空虚。坐在床上抽了一阵烟,我哗地拉开了窗帘,强烈的阳光让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橘红色,恍惚有许多云彩在里面飘着,这些云彩里隐约可见一些一眨一眨的星星,很多星星在跑,有一颗星星坠落了,划出一道闪亮的白光,让我一下子联想到胡东挥斧劈向老钱的镜头。我不能再坐下去了,我需要时刻掌握这方面的信息,包括老钱的生死,也包括警察的动向。

    昨天晚上,我和金高正喝着酒,接了虾米的一个电话。虾米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大夫一趟一趟地往监护室跑,可能是老钱的症状很不稳定。我问他,老钱家里的人都去了吗?虾米说,全站在走廊上,他两个儿子好象挺有钱的,拿着大哥大也不知道是联系什么人,让对方给他爹报仇。我说,你就在那里一直监视着,没有特殊情况不要找我,有特殊情况,不管多晚都要告诉我。虾米说,目前就这样了,我想回家歇歇。我说你先别回家,马上到观海楼来,你金哥想见见你。挂了电话,我问金高,老钱刚开始是跟你接触的,听说你还去他家里喝过酒,他那两个儿子是干什么的?

    “没见过面,”金高想了想,“他大儿子好象是个律师,小儿子在外地做生意,干什么的不知道。”

    “律师?”我征了一下,“好嘛,碰上茬子了……在哪儿干?”

    “让我想想……”金高搓着头皮想了一阵,“不是在本市,大学毕业直接分配在了外地。”

    “那就好办了,”我松了一口气,“凭这个他就斗不过胡四那帮地头蛇。”

    金高笑了:“律师算个蛋?官嘛还可以虚咱一下……胡四认识院的人?”

    脑子里蓦地就闪现出李忠那张扭曲的脸来:“认识,有一个还是庭长呢,管执行的。”

    金高哧了一下鼻子:“那就应该先让他去执行老钱对你的欠款,这样的关系不用白不用。”

    我苦笑道:“现在人家不欠我的了,换成我欠人家的了,胡四也不可能找他,因为我把他给得罪了。”

    接着我就把跟李忠喝酒的那档子事儿对金高说了,金高一拍桌子,该揍!他不知道咱们这路人最忌讳提什么判刑、劳改的吗?在咱哥们儿面前装大爷就应该砸逼养的。你这还是轻的,换了我,不扭断他的脖子算我对不起他。我说,拉倒吧,这样的人咱们还是少得罪为好,如果今天我没得罪他,胡四直接就可以找他,让他疏通疏通院的关系,胡东和小炉匠还能少判几年。金高操了一声,你怎么管那么多?事情出了以后,应该先把自己“扑拉”干净了,别人的事儿就去***吧,何况胡东这个孙子还给咱们添了麻烦,应该让他吃点儿苦头。我说,话是这么说,可事儿不能这么办啊,我想好了,如果胡东和小炉匠真的被判刑了,开始的几年我应该给人家做点儿补偿,毕竟人家是为我办事儿进去的。金高不同意我的观点,他为谁办事儿?他是为长办事儿!一码归一码,如果长进去了,那你不管他就是你的不对了,可是胡东呢?隔了一层啊。再说,他这叫办事儿的?这叫折腾人,我建议你别管他,任他生死。

    说着话,虾米就来了。虾米一见金高,很紧张,越结巴了,“金金”了一百来下才把那个“哥”喊出来。

    金高说:“虾米,长对你说我要去管理你们了?”

    虾米连喝了三杯酒,舌头才利索了一点儿:“说,说了……我还以为是哪个金哥呢,原,原来是你。”

    金高一怔:“你认识我?”

    虾米说:“认识大啦!在湖田劳改队,你在后勤,我在伙房,经,经常看见你呢,”

    金高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问他,我怎么没看见你?按说都是老乡,应该有点儿印象的。虾米说,我是个小杂役,你们都是大头皇,咱们不是一个级别呀。然后眉飞色舞地说,有一次他看见金高在操场上打篮球,不知道因为什么跟一帮东北人打起来了,东北人狠呀,拿着撬棍、铁锨直往上扑。金高毫无惧色,赤手空拳跟他们打了起来,身上被他们用铁锨砍得血淋淋的,金高也不跑,瞅个机会把一个领头的放倒了,武松打虎那样抡圆了拳头就是一个砸。后面还在拿铁锨砍他,金高不管,只是砸地下的这个,东北人害怕了,因为地下的那个人看上去比金高还惨,脑袋都看不出来是个脑袋了……他们不砍了,丢了家伙求金高别打了。金高还打,直到那个人连喊都喊不出来,金高才撒了手,顶着满身鲜血走到水龙头边上,拎起水桶往身上浇,被打的那个人被人抬走好长时间了,金高才晕在了地上,地上全是血。这一仗打出了气势,从那以后金高就成了麻雀里面的鹰,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的,加上个子又高,那叫一个猛。

    “真给咱老乡壮脸啊……”虾米的眼里满是崇敬,“金,金金,金哥,你说我能不认识你嘛。”

    “哈哈,我都忘了,”金高矜持地摸了一把脸,“操啊,我还那么猛过?”

    “可不是嘛,”虾米还在回忆往事,双眼迷蒙,“你这么一扎架子,连我都沾光了,没,没人敢跟我叨叨。”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金高嘿嘿一笑,“你的那帮兄弟里面有认识我的吗?”

    “咳,谁不认识金,金哥你呀,”虾米说,“有几个伙计连远哥不认识,就认识你,远哥有你这样的大将……”

    “别他妈乱说话啊,”金高打断他,“你们这帮孙子差劲就差劲在这里,嘴上没有个把门儿的。”

    我开玩笑说,以后我被人砸下去了,没别人,就是你金哥干的。虾米张了张嘴,看看我再看看金高,不敢说话了。金高把他的脸抬起来,问他现在跟着长的兄弟大约有多少人?虾米说,人是不少,连近便的加远的,有那么百十来个吧,平常都不大在一起,一有事儿招呼一声就聚齐了。金高问,最近便的有几个?虾米说,大约三十来个,不过也很分散,有在歌厅、夜总会看场子的,有在饭店、游乐场瞎晃悠着找食儿吃的,没事儿就聚到吴胖子的饭店喝酒。金高说,明天你把这三十来个人招集到吴胖子的饭店,我去跟大家见个面,给你们点点灯。虾米说,没问题,我一说是金哥要来当我们的领导,伙计们还不得乐蹦高了?我让大家凑钱,给金哥烧上一把。金高说,这个就免了,明天你们照三千块钱给我点,我来结帐。虾米嗖地把大拇指翘到了头顶:“金,金金,金哥,牛!别让长回来了,我们……”

    我知道这小子想说什么,这都他妈什么人嘛,心里万分鄙夷:“打住打住,没事儿先回去吧。”

    虾米舍不得走,眼睛盯着满桌子的菜肴,口水横流:“远,远哥,反正我家里也没,没人,我再坐会儿。”

    我起身把服务员喊了进来,让他找几个塑料袋子把菜装了,拍拍虾米说:“回家休息休息,明天还有事儿呢。”

    虾米咽了一口唾沫,拎起塑料袋,口齿伶俐地说:“哥哥们放心吧,我虾米别的不行,跑堂那是强项。”

    我把他送到门口,对他说,医院那边就不用去了,我另外派人,把明天的事情安排好就行了。

    坐回来给春明打了一个电话,简单把情况跟他一说,让他明天去医院看看,叹口气坐下了。金高想走,我拦住了他:“我跟胡四说好了,胡四给了我两部车,郊区那几条线路的客运我准备明后天就开始营运,你看派谁去帮老七押车比较合适?”金高想了想:“让兔子带他的人过去行不?兔子在我那边都闲出尿来了。”兔子已经不干服装了,摊子出让给了青面兽,在家闲了一阵,我让他去了金高那里。这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我说:“那就让他去,明天你一起床先让兔子去我办公室,我跟他说。”金高犹豫道:“老七的人怎么办?两帮人别起了内讧。”我笑了笑:“我早想到了这点儿,前一阵我就把孔龙他们撤回来了,跟着花子呢,我会让老七形成势力?哈哈,平衡战术我玩儿的很精。”

    金高捶了我一拳:“操他妈,跟着你我放心,脑子不用我动,我只负责敲边鼓。”

    我说:“那就对了,你一搀和,咱们俩谁是老大?”

    干坐了一阵,金高说,他一个兄弟开了一家浴池,去洗个澡舒服舒服怎么样?

    他这一提议,我才现自己浑身酸痛,结了帐跟他去了。

    洗完了澡,感觉更加困乏,我就让金高自己在那里睡,轻飘飘地回了家。

    也不知道金高的会给他们开的怎么样了?干脆去凑个热闹吧。

    我给春明打了个电话,问他兔子去了没有?春明说,等你半天了,在跟那五下棋呢。

    我说,让他在那里等着,我吃了饭就过去,林武去了吗?

    春明说,林武打来电话说,车正在修理厂保养,下午他开车来找你。

    正好,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安排一下自己的事情,我让他开车来接我,顺便去医院看看,翻身下了床。

第六十二章 彻底与孙朝阳摊牌

    洗了脸,刷了牙,感觉肚子有点儿饿,进了厨房掀开锅盖,锅里的饭还热乎着。小说ap.整理我随便扒拉了两口,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刚站在马路上想打个车,大哥大就响了,一看是孙朝阳的,我一把关了。在马路上站了五分钟,电话响了四五次,没办,接了吧,听听这老家伙又想玩儿什么花招。我按了接听键,走上马路牙子,坐在了石头上:“谁?”

    “蝴蝶,是我,你朝阳哥呀,”是孙朝阳沙哑的声音,“怎么还没来上班?”

    “哦,是朝阳哥啊,你在哪里?”听这意思他找过我,知道我没去市场。

    “我在你办公室里,刚到,想请你吃顿饭。”

    “吃饭就免了吧,我想出去一趟,中午不一定回去。”

    “哈哈,你是真不重视你这个破哥哥啊……”孙朝阳胡乱笑道,“你回来一趟吧,我找你有急事儿。”

    “有事儿在电话里说不行吗?”我实在是不愿意见他。

    孙朝阳忽然换了一种低沉的声音:“蝴蝶,你必须回来,是关于小杰的事情。”

    小杰?小杰又开始折腾孙朝阳了?我略一迟疑,答应了他:“你在那里等着我,我马上回去。”

    那时候,路上的出租车很少,等了一阵,我等不及了,快步向市场赶去。

    市场门口,老憨正在指挥着一帮人往车下搬一包一包的服装,见我来了,哎哟一声扑了过来:“大兄弟,你怎么来无踪去无影的呢?想跟你拉个呱儿都见不着人!别着急走,大姐跟你说个事儿,那什么,我看见那个叫芳子的了。”

    这个话题我倒是挺感兴趣,站住问她:“在哪儿看见的?”

    老憨神秘兮兮地往四周瞥了两眼,勾着我的脖子说:“昨天晚上我看见她跟一个老头儿……啧啧,勾肩搭背……”

    我的心猛然一抽:“在哪里?”

    老憨猛抽了一口烟:“还能在哪里?在黑影里呗,啧啧,那个老头可真色啊,摸她的呢。”

    这我不太相信,芳子不是那样的人,弄不好老憨是在胡说八道呢,因为她想帮她的表妹,我把她往旁边一扒拉,淡然一笑:“大姐,别‘臭’人啊,担心我再去找她是不是?你放心,我跟你表妹的关系很稳定,马上就要结婚了。”

    老憨一翻白眼哼了一声:“什么人嘛,我哪是那么想的?我说的是实话。”

    我不想跟她罗嗦了,侧身就走:“大姐,别整天操心别人,把自己的买卖做好了比什么都强。”

    老憨连忙上来拉我:“大兄弟,还有啊,我听说那个叫芳子的在**呢……操,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这个泼妇太不象话了,简直是在胡说八道,我头都没回,疾步上了楼梯。

    孙朝阳站在楼梯口,笑眯眯地看着我:“呵呵,我兄弟很守时啊,说话不迭就来了。”

    我走过去跟我握了握手:“朝阳哥一声呼唤,我哪敢不守时?进屋说话。”

    孙朝阳站着没动:“不进屋吧,咱哥儿俩找个地方,边吃饭边说事儿,你看怎么样?”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人,一看面相就知道是俩保镖,我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个老家伙现在是草木皆兵了,走到哪里都带着保镖,我听老七说,孙朝阳现在几乎都不大出门了,整天闷在家里。家里的客厅都安排了保镖,形影不离地跟着孙朝阳。李俊海一脸不屑地评论说,你说他这是活的什么劲?这么下去非成了神经不可,他才四十出头,少说得活七十岁吧?下面的三十年他怎么过啊,干脆做个铁筒子把自己装进去得了。我明白,孙朝阳这样做,与小杰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小杰时时刻刻在暗处盯着他,一有机会就想杀了他。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办的。

    “我一会儿还得出去办事儿,没有时间,还是在我这里谈吧。”我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唉,真是个忙活人,得,听你的,”孙朝阳自嘲地嘟囔了一句,“变了啊,老的得听小的吩咐了。”

    “远哥,你回来了?”兔子迎上来接了我的包,回头对那五说,“还不赶紧收拾了象棋?你个臭棋篓子。”

    “出去出去,”那五看见了我身后的孙朝阳,脸色陡然紧张起来,“没看见远哥忙吗?出去出去。”

    “那五,给朝阳哥下壶好茶叶,在外面伺候着这两位兄弟,我跟朝阳哥去里屋说个事儿。”我冲那五笑道。

    那两个保镖征询地看着孙朝阳,孙朝阳朝他们点点头,跟着我进了里屋。

    里屋很乱,一地烟头,我尴尬地冲孙朝阳一笑:“呵呵,我这里很脏,朝阳哥凑合着坐会儿吧。”

    孙朝阳一屁股坐在沙上,胡乱挥了挥手:“都一样,我那儿也不干净,哈。”

    我不想跟他废话,丢给他一根烟,直接问:“小杰又找你了?”

    “哈哈,蝴蝶的脾气还是那样儿,很急嘛,”孙朝阳点了烟,徐徐抽了一口,“那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咱们哥们儿直来直去。小杰又找我了,俩字,要钱,胃口很大,五十万,不给他五十万就要杀人,呵呵,这伙计来不及了是不?我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我孙朝阳哪里得罪过他吗?我不是拿不出这些钱来,可是我必须弄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跟我要钱?想杀我也不要紧,他总得给我个明白话吧?蝴蝶,我找你就是因为这个,我需要知道真相。”

    我轻蔑地一笑,站起来走到门后,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外面很安静,只有轻轻的喝水声。我把脊背靠在门上,眯眼看着孙朝阳说:“朝阳哥,本来我不想回答你的话,可是你来一趟也不容易,你的脾气我知道,不了急也不会屈尊到我这里来的。那我就回答你,小杰找你要钱有他的理由,因为你派人杀了他的兄弟,而且还想杀他。”

    “一派胡言!”孙朝阳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什么时候杀了他的兄弟?你有什么证据?我他妈……”

    “朝阳哥,别激动,”我走过来按着他的肩膀坐下了,“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需要我详细说一下吗?”

    “你说,”孙朝阳的眼睛血红,直直地盯着我,“我不插嘴,你先说。”

    “呵呵,别那么郑重其事的,”我给他倒了一杯水,“咱俩之间没必要弄得那么紧张。”

    孙朝阳拿起杯子,刚放到嘴边又放回了桌子:“蝴蝶,干脆这样吧,不玩儿脑子了,我先说。”

    看他横下一条心,目光坚定的样子,我知道他想直接摊牌了:“哥哥尽管说,我听着。”

    孙朝阳用力拧了一把大腿,忽地站了起来:“你拿了我的五十万,是吧?”

    “是,”我也不跟他客气了,直接承认,“我拿了,这事儿是我跟小杰一起干的。”

    “好,痛快!”孙朝阳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承认了,稍微有些吃惊,“哦……你没有直接参与,你在背后策划是不?”

    “是啊,”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索性拿出了无赖腔,“我穷啊,我得吃饭啊,谁让你那么有钱的?”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种人,”孙朝阳盯着我看了一阵,突然一仰脖子笑了,“哈哈哈!行,你有种!”

    “哥哥,听我解释两句,”我把身子倚到靠背上,悠然架起了二郎腿,“那阵子我困难,我曾经想过要去跟你借点儿钱,可是你会借给我吗?你一直在压制我,怕我展大了影响你的生意,不收拾我就算不错了,怎么会借钱给我?还记得你四十大寿的时候在我面前演的那场戏吗?你的意思我很明白,砍了齐老道的手,不就是威胁我和胡四吗?哥哥啊,你错啦,这种把戏演给别人看也许能够奏效,可我是谁?我是杨远啊,你的那场戏不但一点儿作用不起,反而让我更瞧不起你了,哈哈,所以呀,我就想‘黑’你几个钱,谁让你的钱来路不正呢?这钱你花也是花,我花……”

    “我明白了,”孙朝阳无力地摆了摆手,“既然这样,我也跟你说实话,广元是我派人杀的。”

    “承认了?承认了就好,”我早已经预料到他会承认,淡然一笑,“哥哥啊,杀人不应该偿命吗?”

    “偿了,强子死了,四畜力和樊彪死了,这还不够吗?”

    “不够啊,孟三不是还活着吗?”我打个马虎眼道,“所有参与的人都不能活,这话小杰说过。”

    “孟三我不管,他拿了我的钱,与我就没有多大关系了,可是小杰应该‘显相’啊,我孙朝阳直接跟他来。”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林武的粗门大嗓:“蝴蝶呢?操他妈,他怎么才来?”

    那五嘿嘿笑着:“在里屋跟朝阳哥谈事儿呢。”

    林武啊了一声,大声喊:“操他妈,他闲得蛋子痒痒了?跟那个老逼谈什么事儿?”

    孙朝阳的眉头一下子皱成了一头大蒜,我瞥他一眼,打开门冲林武一笑:“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找你。”

    那两个保镖把手插在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武,林武扫他们一眼,转身出了门。

    ?

第六十三章 垂死挣扎的孙朝阳

    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出几年前的那一幕,孙朝阳站在海风里,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身后跪了一大片人……我相信孙朝阳有这个胆量直接面对小杰,可是人家小杰还得给你这个机会呀。小说ap.整理我笑了笑:“朝阳哥,小杰是不会‘显相’的,他的身上背了人命,他一‘显相’,被警察抓了算谁的?按说,广元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也应该给广元偿命,可是小杰没去找你,这就证明他不想杀了你,他无非是缺钱了,想让你支援支援他。话说回来,你也应该支援他啊,因为你理亏……哈哈。当然了,我们也理亏,毕竟是我们‘黑’了你的钱,可话又说回来了,我们没杀你的人啊……”

    “你是越说越糊涂了,”孙朝阳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好象你还占理了?就该着我姓孙的倒霉?”

    “这本来就是一本糊涂帐,咱们做得都有些过火,事到如今只好各说各理了,先这么糊涂着吧。”

    “蝴蝶,如果换了别人,我孙朝阳绝对不会跟他浪费精力,也不会跑来找他的,一个字,杀!可是……”

    “可是什么?还他妈跟我装逼呐?”我一怒,猛地打断了他,“做大哥的要懂得受敬,可是你呢?操。”

    “在这座城市里,不尊敬我的只有你!”孙朝阳也火了,“是我一步一步把你惯出来的!**。”

    门猛地一下被推开了,那两个保镖虎视眈眈地站在了门口。

    孙朝阳脖子上的青筋条条暴起,大吼一声:“滚出去!谁让你们随便开门的?”

    我冲那两个人眨巴了一下眼睛:“呵呵,没事儿,朝阳哥在抒感情呢。”

    “蝴蝶,算我求你行不?”孙朝阳坐回来,口气一下子软了下来,“你别插嘴,让我好好跟你说。好兄弟,我真的拿不出来那么多钱,这你应该知道的……我的钱基本上全是玩儿白粉弄来的,打从失了那次手,我再也没敢轻易做这种买卖,当时我只是怀疑你跟小杰策划了这件事情,没想到还真是你们……我派人跟对方谈判了一次,我最怀疑的是对方跟大牙做了‘口子’,可是人家什么都不知道,谈崩了,关系也就断了。我抓大牙没抓到,那小子很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连个屁影儿都没见着。那件事情,白粉道上的人全知道了,你明白,这牵扯到风险,人家大主顾都不敢跟我轻易交易了,后来我只是偷偷摸摸地做点儿‘小漏漏’,那管个屁用?我的正经生意托付给小迪了,小迪玩儿社会是把好手,可是他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被胡四‘鼓弄’得得跟个傻逼似的,唉……别的我就不罗嗦了,麻烦你跟小杰联系一下,告诉他,我可以给他十万,条件是,他以后别再找我了,我不是怕他,我是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了。如果他答应,我马上给现金,什么时候拿,我什么时候给,绝不拖欠一分钟。兄弟,你看怎么样?”

    孙朝阳的话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奈,他好象真的草鸡了。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朝阳哥,我理解你的难处,我也确实想帮你,可是我跟小杰真的联系不上啊,这你也知道,小杰身上背着案子,他不敢轻易与我联系的,一是怕连累我,二是怕我一旦出事儿把他的行踪告诉警察,因为我做的生意也不正道,不一定哪天就跟警察缠上了。”

    孙朝阳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讪讪地说:“说那么多干吗?你这意思是不想当这个说客了?”

    我说的是真话,我真的联系不上小杰,我打过他提供的那个电话,对方说,他不认识那个叫小杰的。

    我同情孙朝阳,可是我不得不记他的仇,因为他曾经打过我,还想把我扣在他那里,他还曾经打过金高。

    想到这里,我冲他微微一笑:“朝阳哥,这事儿我记住了,我尽量帮你找到他……”

    “别尽量啊,他限我今天晚上六点以前把钱给他,过了点他就不要了,他一不要这意味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今天他不会跟你联系了?要是联系也就是在拿钱的时候联系?”

    “就是这个意思,这次我也不想去抓他了,因为我根本抓不住他……说到这里,我还得跟你说件事情。”

    孙朝阳铁青着脸说,元宵节前后的一个上午,小杰给他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准备五万块钱,他马上要去取。孙朝阳知道小杰是不会亲自来拿钱的,肯定还是找个不相干的人来拿,跟小迪一商量,两个人就把这次抓小杰的计划设计好了。中午,孙朝阳亲去了到交接钱的地方,果然,一个民工模样的人过来问他,是不是有个包裹要给人?孙朝阳就把装钱的袋子给了那个人,转身走了。小迪带着几个弟兄,开车的开车,骑自行车的骑自行车,远远地跟着那个人。那个人竟然径自走进了路边的一家银行,把钱存了进去。等那个人出来,小迪安排了几个人继续跟着他,自己就去找了一个银行的朋友,打听这个人把钱汇到什么地方去了,朋友一查,说是钱汇到了广东的一家工艺品厂,小迪就傻眼了,就算是马上动身,等赶到广东也晚了,钱早就没影儿了,人也不会抓到,弄不好还得丢几条人命在那里。小迪就让跟踪民工的兄弟把他抓回了孙朝阳的饭店,跟上次一样,民工兄弟一问三不知,白喝了孙朝阳半斤茅台。

    “小杰肯定不会是一个人,一个人办不了这件事情……”孙朝阳的脸由黑变成了黄。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小杰就在旁边看着呢。”我这话说得有些幸灾乐祸。

    “咱们不分析这事儿了,”孙朝阳颓然歪在了沙上,“帮帮我,今天无论如何得想办联系上小杰。”

    “朝阳哥,你真的拿不出来区区五十万?别因小失大,小杰我了解他,他说到做到。”

    “能拿出来我是孙子!”孙朝阳彻底不顾身份了,歪躺在沙上,把手挥舞得像个指挥家。

    那一刻,我真的有了想帮帮孙朝阳的意思,大哥做到这份儿上也的确够可怜的……可是我怎么能够联系上小杰呢?我犹豫了片刻,坐到我的办公桌后面,翻出电话本拨通了常青的大哥大,大哥大里传出了这样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我让孙朝阳过来听了听,摊摊手说:“听见了吧?这就是我最大的本事了,小杰的电话用不了三天就换,你让我怎么找他?”孙朝阳把双手捧在我的脸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猛地一晃脑袋:“就这样吧,谢谢你蝴蝶,你是我的好兄弟。我认命了,但愿先死的不是我……哎,想起一件事儿来,强子是被小杰杀的吧?”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我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好象不是,小杰干了什么事儿不会不承认的,他没说……”

    孙朝阳不相信似的嘘了一声:“不可能吧?强子没得罪过别人啊……这事儿蹊跷了。”

    这事儿确实蹊跷,我套他道:“强子知道你的白粉买卖吧?那些白粉道儿上的朋友不会出手吧?”

    孙朝阳似乎不喜欢我提白粉的事情,猛地把脖子一横:“废话多了不是?你不知道拉倒,别乱叨叨。”

    这人怎么这么敏感?我没趣地笑了一声:“好,好好,不谈这个了,还是说小杰的事儿吧。”

    孙朝阳闷声说:“钱,我一分没有!命我有一条!哥哥我重出江湖了,豁上倾家荡产我也要杀了他,我走了。”

    他这一番话,重新燃起了我的怒火,我拉他一把道:“听着,孙朝阳,小杰万一出了事儿,就是你逼我杀你。”

    孙朝阳倒退了两步,冲我拱拱手:“我等着,拜拜了兄弟。”

    看着他的背影,我大声喊道:“那五,送客!”

    门咣地打开了,那五和那两个保镖一齐站在了门口,孙朝阳一把推开他们,风一般抢出门去。

    那五在后面一颠一颠地跟上,点头哈腰:“朝阳哥走好,朝阳哥走好。”

    第三声“朝阳哥走好”还没说利索,那五一个趔趄就退了回来,林武怒气冲天地闯了进来:“**的,你他妈是条哈巴狗?”那五退到墙角,可怜巴巴地瞅着林武说:“林哥,你别冤枉我,是远哥让我送送朝阳哥的……”林武一烟头摔在了那五的脸上:“还他妈嘴硬!让你送送你就表现得像条狗?告诉你,咱们不比姓孙的差,他现在连个都算不上,**你娘的,还他妈朝阳哥呢,朝阳孙子还差不多……蝴蝶,刚才是不是跟他翻脸了?应该!***这种过气的老逼还拿什么‘怕头’?尤其是跟着他的那两个孙子,一看就是‘臭迷汉’,在我面前装什么绿色小吉普?”

    我稳了稳神,走出来拉了他一把:“别在这里‘喊山’了,走,看车去。”

    林武回头瞪了那五一眼:“还不赶紧把屋子收拾收拾?像他妈个猪窝!”

    那五把脑袋伸出窗外,大声嚷嚷:“上来几个人!林将军有令——卫生大扫除啦!”

    ?

第六十四章 万事俱备

    两辆乳白色的小公共面包车停在市场南门,林武指着面包车对我说:“怎么样?才开了半年呢。(,)”

    我走到车边,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中年人,林武说,这个大胡子是老张,这个黄脸的是老李。

    我跟他们握了握手,一手一个搂着他们说:“二位哥哥以后就跟着我受累了,今天就别干了,先找个地方吃饭。”

    老张和老李很拘谨,干笑着不说话,林武说:“这样吧,你们俩找个地方喝点儿去,回来我给你们报销。”

    “车呢?就停在这里?”老张很高兴,咧着香肠般的厚嘴唇问林武。

    “先停在这里吧,杨老板得验验货。”林武冲我一呲牙。

    “验什么货?我不懂这个,”我拍了车身一把,“张哥,你们开走吧,明天早上六点到这里来集合,直接上班。”

    “别急,”林武拉回了正要转身的二人,“月工资不变,干好了有奖金,不同意就跟杨老板说。”

    老李傻呵呵地站在车边不说话,老张说:“能不能再派两个司机?一天下来太累了,奖不奖金的倒无所谓。”

    我想了想,拍着他的肩膀说:“张哥,暂时先辛苦几天,累了让林武替换替换你们,以后会解决的。”

    林武搭拉着脸说:“在胡四那里你们不是照样干吗?怎么到了这里毛病就多起来了?”

    老张期期艾艾地说:“胡老板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敢跟他谈条件?这不,不等谈,先把我给开路了。”

    “这是开路你吗?”林武笑了,“这是给你找了个好老板呢,操,得了便宜卖乖,去吧。”

    “张哥,我知道你们辛苦,我多给你们钱就是了,呵呵,”我冲他笑了笑,“我比胡四可实在多了。”

    “看得出来,”老张搓着手说,“要不我也不敢跟你提条件啊……杨老板,那我们先走了。”

    “谢谢杨老板,”一直傻笑着的老李冷不丁钻出来跟我握了一下手,“嘿嘿,杨老板是个爽快人。”

    “走吧走吧,”林武踹了车轱辘一脚,“少喝酒啊,明天还得起早呢。”

    看着正往外倒的车,林武对我说,这两个人还不错,能干,手艺也好,就是挺能计较的,有时候为了多跑一趟车,满腹怨言,工资的时候,一分一角计算得清楚着呢。为这个,胡四经常嚷嚷着要换人,这下子利索了,甩给你了。我说,我理解他们,人到了这种年龄,上有老下有小的,跑出来辛苦就是为了多挣点儿银两养家糊口呢,但凡过得去,不应该跟人家计较那几个小钱。林武说,你这话我听着别扭,好象是在说胡四的不是。我笑道,四哥有四哥的性格,我有我的性格,我没笑话他,我坚持自己的原则就是了。林武点点头说,我不管那么多,现在我跟着你干,帮你维持好场面是我的工作,等你上道儿了,我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还回胡四那里去,那里才是我的家。我说,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我离不开你,把你绑在这里不放了呢。林武说,跟车的人你都找好了?我说找好了,说着摸出大哥大拨了老七的传呼。等回音的时候,兔子溜达过来了:“远哥,你一大早的把我喊来干什么?我都等你一上午了。”

    “就他呀,”林武白了我一眼,“这不是以前跟着阎八混地摊的那个豁嘴兔子嘛,怎么,他让你收留了?”

    “怎么说话这是?”我推他一把道,“这是个人才,阎八不会用他,人家弃暗投明来了。”

    “人家说招兵买马,我看你这是招降纳叛……不对,藏污纳垢,也不对,臭味相投?更不对……”

    “林哥,你也在这里?”兔子凑了过来,“嘿嘿,是不是在说我?”

    林武把手举起来想抽他一巴掌,见我拿眼瞪着他,在半空中把手掌变成了摆手的样子:“是在说你呢,你他妈还好意思喊我林哥?当年我刚出来的时候,阎八这小子‘诈厉’我,你是不是还在旁边帮腔来着?”林武把脸转向我,忿忿地说,“你不知道,刚刚回来没几天的时候,我在路上碰见这帮孙子,阎八那派头拿得跟他妈许文强差不多,斜披着呢子大衣,嘴里叼着根牙签,脖子横得跟他妈叫驴似的。也怪我眼拙,以为他混成个人物了,上去跟他打招呼,你猜他怎么了?他噗地把牙签吐在我的脸上,用下巴指着我说,你妈了个逼的,阎坤是你叫的吗?叫八爷,**……”

    “林哥,那天我在场不假,可我什么话也没说呀。”兔子躲到我的身后,瞅着林武嗫嚅道。

    “我不管你说没说话,站在阎八旁边的都在跟我装逼这是真的吧?”林武越说越来气,脸都白了。

    “操,别‘膘’了,”我横了林武一眼,“你刚出来,谁知道你林武是个卖什么果木的?别说这些了。”

    “不说了,”林武使劲晃了一下脑袋,“兔子,你蝴蝶哥说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小伙计。”

    兔子不知道我想分配他干什么,一听这话更糊涂了:“远哥,怎么回事儿?难道你不要我了吗?不会吧。”

    我招呼兔子蹲下,把我安排他的事情说了一下,兔子好象舍不得他现在的工作,红着脸不说话。

    林武用脚尖勾了勾他的屁股:“小子,是不是不喜欢给我当小伙计?不喜欢就明说,我不难为你。”

    兔子不抬头,用一根冰糕棒在地下划着圆圈:“敢不喜欢?吃人家的饭就得受人家管……我去就是了。”

    “兔子,如果你感到为难就算了,我再安排别人,”我给他扔了冰糕棒,“不过,我觉得你行,有这个能力。”

    “远哥,不是我不想去,我很喜欢跟着金哥干,金哥对兄弟们好……”

    “骂我是不?”林武直接蹲在了兔子的对面,“金高对你好,我林武就对你不好了?你试验过吗?”

    “自己看看嘛……”兔子又拿起了冰糕棒,“来不来就‘诈厉’上了。”

    “**,就他妈你这样的兵,我还不愿意带了呢,蝴蝶,换人换人,我不要他。”

    换什么人?我的人一个钉子一个窝,换谁都不合适,我很执拗,我想好了的事情,谁也别想改变。我用一根指头勾起了兔子的下巴,沉声说:“兔子,我相信你是个明白人,在这里我说了算,我不希望你跟我拧着劲。一句话,听我的你就去帮我押车卖票,不听我的,我就不留你了,你另外找地方谋生去吧。痛快点儿,我不喜欢黏糊人。”

    “远哥,你误会我了,我没说不去呀,”兔子冤枉地看了我一眼,“去,坚决去,服从远哥安排。”

    “这就对了嘛,崭新的工作岗位需要崭新的人才,”林武哈哈笑了起来,“先回去跟金高交接交接,明天上班。”

    “金哥出去办事儿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以后再说吧,反正也没什么可交接的。林哥,明天几点上班?”

    “六点之前在这里集合,”我说,“以后可能还要起早,小公共直接拉你上班,不懂的事情明天问司机。”

    “就我自己去吗?”兔子似乎明白我不会让他自己去的,因为这是刚刚开辟的新生意。

    “挑你身边最精干的伙计一起去,连你在内一共四个人,你们一辆车,老七一辆车。”

    “那好,我先回去了,”兔子站起来,可怜巴巴地对林武说,“林哥,上了车给我留点儿面子,我也不小了。”

    “那倒不一定,”林武奸笑道,“听领导的话领导表扬,不听领导的话,哼哼,领导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我打个哈哈说:“事在人为啊兔子,我相信你是兔子里面的驴,不是一般动物,走吧,好好干。”

    兔子刚走,我的大哥大就响了,一看是郊区的号码,我估计是老七回电话了,直接按了接听键:“是老七吗?”

    老七气喘吁吁地说:“是我,唉……打个电话真麻烦,跑了将近三里路。远哥,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大事儿,下午回来你就不用回市场点卯了,直接回家睡觉,明天早上六点来市场集合,开始上路。”

    “好!我早就盼望着这一天啦,”老七激动得话都说不连贯了,“什么车?金杯?昌河……操,不问了,肯定错不了。远哥,你不知道,现在我在这几条线上绝对是爷爷辈的,不管是司机还是旁边饭店的,见我了就跟孙子见了爷爷一样,一口一个七哥,一口一个七哥,叫得我浑身痒痒……操他妈,看来拳头大到哪里也管用。前天我还在这里砸了一个老‘哈依’(对农村人的蔑称),***那个老哈依很不正调,我说了不许他再来了,他竟然明目张胆地在我眼前往车上拉人,我扎了他的车轱辘,他跟我耍流氓,揪着我要去找警察。警察算个?我一声招呼,弟兄们直接把他砸成了鼻涕,连车都上不去了。也活该他倒霉,我竟然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干什么的?爷爷是吃公交的!”

    这小子又犯了吹牛的毛病,我哦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冲林武苦笑一声:“准备受累吧,这都是你的同事。”

    林武没理茬儿,问我:“金高这小子在忙些什么?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绷着个猪肚子脸在打车呢,谁惹他了?”

    我看了一下手表,十二点多了,拉起林武就走:“金高在给一帮兄弟作工作报告,一起去看看。”

    ?

第六十五章 老辛可能还活着

    走在路上,林武喋喋不休地跟我说:“蝴蝶你不知道,客运这一块儿弄好了比你卖鱼可强多了,这里面很多道道儿,等有机会我好好跟你说说。(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胡四为什么不到三年就成那个样子?豁上老命也要把孙朝阳挤走?就是看好了客运这块肥肉呢。刚出来的时候,胡四捣腾过一阵美金,钱倒是来的挺快,就是太危险了,让警察抓着就是一个倾家荡产,最可怕的是被同道的人掂对,掂对的厉害了还死人呢。你认识咱们大队那个外号叫‘职业杀手’的吗?他就是捣腾美金被人杀了的,是分尸,大卸八块啊……到现在都没破案,有人分析是被人家瞄上了,编个大笔交易的幌子,把他骗出来,直接干‘挺’。胡四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吓得小脸煞白,直接洗手不干了,这才开始进军客运行业。胡四这小子也确实有能耐,刚开始没有多少钱,跟我‘轧伙儿’(合资)。我不行啊,出了一次车祸,我就害怕了,怕把我不容易弄来的那点儿钱全‘造’进去,就撤了资,这正得了胡四的劲,人家不但没退出来,还想办又买了几辆车,甩开膀子大干起来。最后你看,就这么了……唉,我呢?彻底成了人家胡四的跟班的,连诗都写不出来了。”

    “你不是也有自己的生意吗?”我笑道,“吃赌场啊,弄好了不是也能日进斗金?”

    “斗他妈金,”林武苦笑了一声,“这根本不是人干的活儿,光伺候公安那帮孙子就够你呛的,不干啦。”

    “那你就跟着我和胡四干,有我们吃的就有你吃的,咱们的关系在那儿摆着呢。”

    “你这话我听着别扭,怎么好象我成了你们的长工?你我就不说了……胡四在监狱的时候哪有我混得好?”

    “别吹牛了,”我哼了一声,“人家胡四干过打饭的,干过大值星,你呢?你也顶多是个打手级的。”

    林武忿忿不平地说:“那是因为我走之前都给他把路铺好了,要不光老辛和老鹞子就够他喝一壶的。我走之前把老辛‘诈厉’了一把,我说谁要是敢动胡四一根毫毛,我豁上再次犯罪,也要进来扭断他的脖子。老辛很害怕,听了这话,连嘴巴都不敢歪歪一下。老鹞子就更不用说了,当着我的面儿喊胡四大哥,操,他比人家胡四大了四岁呢。”

    我知道他这是在给嘴巴过年,人家老辛和老鹞子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林武,而且这两个人很有资力,尤其是老辛,以前在外面混的时候,除了大有他还有所顾忌,连当时最猛的周天明都不放在眼里,那时候连孙朝阳和庄子杰都是他的手下,他怎么可能害怕一个比他小了十多岁的林武呢?我冲林武暧昧地一笑:“武子哥,忘了‘娘啊,生铁味’?”

    “我还作过这么一诗?”林武明显是在装憨,“不记得了,五字诗?”

    “还他妈六字诗呢,是赞美诗,赞美老辛的拳头的。”我忍不住笑了。

    “赞美老辛的拳头?谁赞美?你?”林武继续装糊涂,“太掉价了嘛,给人家老辛写这样的诗歌?”

    这才是真正的装逼犯呢,我嘿嘿笑着,不理他了。记得那是我刚下队没有多长时间,林武即将到期的时候,胡四去我们队上对我说,我一个朋友叫林武,他说他认识你,在看守所跟你在一个号呆过一阵,因为他快要到期了,来不了车间,在我们队上摆了一桌‘水席’,想让你过去一起聚聚。我对林武的印象很深,就答应了。晚上,我通过内管老苏的关系,去了他们中队。林武正坐在房间里指挥一个叫大虎的伙计上茶点,我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林将军”,林武高兴坏了,一拳把我打了一个趔趄,你终于来啦!我还以为咱们见面得回社会上了,没想到临走还能跟你见上一面。跟林武叙了一阵旧,胡四搂着两个体格壮实的人进来了。胡四指着那个年龄偏大的人说,这是辛哥,老辛很随和,傻笑着跟我好一阵拥抱,夸我相貌堂堂,有派头。老鹞子很寡言,胡四介绍他的时候,他只是点了一下头。大家喝着茶水闲聊的时候,林武对老辛说,那天你打了胡四,临走得让我打回来。老辛说,你打吧,喊一声疼不是好汉。林武这小子也挺下作的,真打,拳头落在老辛的胸口上,跟打雷似的。老辛也不恼,问他打完了没有?林武似乎不敢打第二拳了,红着脸说打完了。老辛说,你打完了,该我打你了,一拳就把林武放倒了,躺在地上直倒气。老辛蹲在他的头顶上,把拳头拿到林武的鼻子底下笑着说,林子,闻闻这是什么味儿?林武憋了好长时间,憋出了这五字诗。

    “对了,老辛和老鹞子真的死了吗?”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林武。

    “还能不死?越狱了,还杀人……哎,你突然问他们干什么?”林武不解。

    “没什么,话赶到这儿了,呵呵,”我胡乱笑了笑,“不是听说老鹞子判了死刑,老辛还没判吗?”

    “那是多少年的事儿了?”林武想了想,“对了,我好象听胡四说,老辛没死,又回三大队了,抽空得问问。”

    “我听说老辛拒捕,被当场打死了……唉,那可是一条汉子。”

    “对了,”林武猛地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去监狱看董启祥的时候,聊起老辛,董启祥说,老辛没死,又抢救过来了。那是个老狐狸,他们越狱以后办的事情谁知道?大虎一个人的口供不管用,老金死了,老鹞子临死玩儿了一把仗义,把事儿都揽了……我觉得也有这种可能,老鹞子那个人关键时刻看得开,他保老辛有他自己的想,那是个孝子,想让老辛帮他给他娘进孝呢。有机会我再去落实落实,要是老辛还活着,我得去看看他,他人还不错。”

    “要是真还活着,应该去看看,毕竟在里面有缘分凑到一起不容易,”我赞同道,“去的时候叫上我。”

    “**,又利用上了这是?”林武推了我一把,“走到哪里你也忘不了小广的事儿,又想让老辛帮你打听?”

    “真聪明,”我笑了,“老辛的脑子可不一般,掂对个书呆子小广绝对没问题。”

    “对,老辛基本不算人类,那是个狐狸和狼的杂交品种,”林武皱了皱眉头,“不说了,想起监狱我就憋屈。”

    前面走着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从背影上看很像芳子,我紧撵几步回头一看,不是。那女孩瞪了我一眼,她好象对我看她的目光很反感,觉得我像个色狼。我没趣地倒回来问林武:“哎,最近你有没有芳子的消息?挺想她的。”

    林武白了我一眼:“光你想,我就不想了?我好端端的一个马子,不明不白就被你给抢走了,冤枉大了我。”

    我尴尬地一笑:“这个不怨我,人家没看上你。谁让你长得不如我呢?我潘安,你钟馗嘛。”

    “操,我钟馗?”林武不乐意了,脑袋一横一横的,“你满世界打听打听我林武是不是个美男子?我还不是跟你吹,当初我刚认识芳子的时候,胡四跟四嫂还没上过床,胡四也想‘抻勾’芳子呢,你猜人家芳子说什么?芳子说,四哥呀,你长得太难看啦,我不会跟你谈恋爱的,要谈我就跟林武谈,你看人家林武,整个一个西门庆不换……”

    我打断他道:“你这个大膘子啊,人家那是表扬你?操,还西门庆呢……人家那是‘臭’你呢。”

    林武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自从她看上了你,我基本死心了……唉,她去哪里了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看来林武也不知道她的行踪,干脆别让脑子遭罪了,我换个话题道:“也不知道四哥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林武说:“这个你放心,老四就这点儿好,想办的事情没有半途而废的,情好吧你就。”

    我稍微放了一下心,摸出大哥大拨通了春明的BB机,春明很快就回了:“远哥,一切正常。”

    “有没有乱人去医院?”我还是不放心。

    “乱人没有,就是来了几个警察,好象在等着调查老钱。”

    “这很正常,”当初我被捅的时候也遭遇过这样的情况,有走过场的意思,“我是说没有其他的人去看他?”

    “没有,他家里的人有在监护室守着的,有在走廊上抽烟的,基本没外人。”

    “他醒过来了没有?”

    “好象没有,我问护士,护士说情况很稳定,大概下午就醒了。”

    “好,你回来吧,找个地方吃点儿饭,吃完了饭就去办公室等我,下午给你安排个任务。”

    “什么任务?”春明很性急,“直接说,要不我吃不进饭去。”

    “下午再说吧……”我犹豫了一下,“是关于老钱的,我想让他把嘴巴给我闭紧了。”

    ?

第六十六章 神秘的陪酒女郎娜娜

    说着话就到了吴胖子的一路欢笑,我随手一指花里胡哨的门头,对林武说:“来过这里吗?”

    林武抬头扫了一眼:“没有,听说这是个野鸡店,吴胖子在这里当‘司鸡’。:ap.整理怎么,金高就在这里给人开会?”

    我哈哈一笑:“时代在展,混子在进步,咱们大金哥也与时俱进了,招集小痞子开会都选了个新潮地方。”

    林武讪笑道:“金高真他妈铺张,长的那帮蚂蚁还用这么伺候?三棍子砸进小吃部就算对得起他们了。”

    我拉着他,冲站在门口的一个小姐笑了笑:“你们老板在吗?”

    那位小姐可能是看出来我跟吴胖子很熟,连忙说:“刚进门呢,他一般不来的,老板请进。”

    林武随口问道:“听说这里有开会的?”

    小姐眉飞色舞地回答:“有哇,可热闹了,刚开完,这会儿正在会餐呢,真热闹,又唱又跳的。”

    林武骂了一声操:“金高真他妈闲得没事儿干了,跟那帮孙子热闹什么?有钱没地方花了。”

    我回头笑道:“这叫与民同乐,大金会玩儿着呐,自己喝酒没意思,找了一帮小弟陪着,学着点儿吧你。”

    刚进门,迎面就碰上几个蹲在大厅里吐酒的,林武皱着眉头骂了一声:“乌烟瘴气,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嘛。”

    一个脸红得像鸡冠子的老混子踉踉跄跄地向林武晃了过来:“孙子,刚才你在朗诵什么?我他妈……”

    话还没说利落,整个人就飘起来了,咣当一声跌向墙根的一座大钟,旁边的人连忙抱住了大钟。

    老混子躺在地上,似乎还不明白刚才自己遭遇了什么,口里咦咦连声:“怎么了?怎么了?谁跟我开玩笑?”

    林武像座铁塔似的抱着膀子站在门外射进来的一抹阳光里,一脸鄙夷:“金高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老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挨了一脚,饿狗一样扑了上来:“**的,敢跟哥们儿动手?来吧!”

    这也太没意思了,我伸腿把他绊倒了,用脚面子拍了拍他的脸:“别闹了,我是杨远,金高呢?”

    老混子的反应实在是太慢了,捂着半边脸,不停地眨巴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杨远?蝴蝶?杨远……”

    旁边的几个小混子反应过来了,一擦满嘴的脏物叫了起来:“远哥来了!丰哥,还不快起来,是蝴蝶哥呀!”

    这一跤好象是把老混子摔得不轻,爬了好几爬也没能爬起来,只好单腿跪着喊了一声:“小弟段丰参见远哥!”

    林武上前一步,把腿伸到他的眼前,让他扶着林武的腿站了起来:“你叫段丰?很耳熟的名字嘛。”

    旁边的一个小混子尖声插话道:“他是丰哥,老江湖了,外号小地主,四进宫呢,刚出来的。”

    “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林武笑呵呵地搀了段丰一把,“小地主,还认识林武吗?”

    “林武?我看看……”段丰使劲揉了揉惺忪的醉眼,烫着似的叫了一声,“果然是你!我倒,一见面就打呀。”

    “谁打谁?”林武贴了他的腮帮子一巴掌,“我他妈一进门你就想上步,我不自我保护一下能行嘛。”

    “别说了别说了,”段丰上感觉刚才在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冲旁边大吼一声,“还不赶紧去喊金哥?”

    小混子喊声“得令”刚想转身,我把他们喊了回来:“不用去了,我们直接过去,在哪个房间?”

    段丰忽地冲到了前面:“在二楼大厅,远哥、林子,跟我走。”

    我和林武并肩刚踏上楼梯,后面就响起了吴胖子公鸭似的声音:“远哥来了?蓬壁生辉呀!远哥,慢走!”

    我站住了,对林武说:“你先过去,我跟胖子说会儿话。别耍大哥派头啊,越那样越没有派头。”

    段丰见我要转身,主人似的拉了我一把:“远哥不经常来,来了先坐会儿嘛,跟个吴胖子有什么好聊的?”

    我冲他笑了笑:“有点儿小事儿得跟他交代交代,你们先喝着,我一会儿就上来。”

    段丰还想上来拉我,我转身走了,后面响了啪的一声,估计是林武煽了他一巴掌。

    吴胖子老远就冲我伸出了手:“远哥,你怎么亲自来了?金哥一大早就过来了,还用你亲自跑一趟?”

    我跟他握了握手,往外面走了两步:“今天闲散,没事儿就出来溜达溜达,顺便糊弄你一顿酒喝,别害怕啊。”

    一听这话,吴胖子拉着我就走,边走边冲吧台上吆喝了一声:“赶紧弄几个好菜去!”

    我拽了他一把:“你还真当真了?别弄了,说会儿话,我一会儿上去凑合着吃点儿就行。”

    “那成什么了?”吴胖子把眼睛瞪得溜圆,“就凭远哥你这个级别跟他们凑到一块儿?听我的,咱俩单独喝。”

    “不是那个意思,这不长不在嘛,我去跟大家说一声,别耽误了你的买卖,”我稍一犹豫,“也好,跟你去吧。”

    “耽误什么买卖?”吴胖子边往旁边拐边说,“自从大家都知道你在罩着我以后,没一个敢来捣乱的。”

    “哦,那就好,”进了一个单间,我问,“金高他们摆了几桌?”

    “哈哈,金哥过日子着呢,将近四十几号人就一桌,在会议室里。长条桌子排了一溜,哈哈,早晨我就说,我说金哥,你就可劲‘造’地吧,我把这个帐划到长的工钱里头,”吴胖子很健谈,一坐下就开始满嘴喷白沫地絮叨,“你猜人家金高说什么?金哥那个大度啊,金哥说,一码归一码,我招集的人就应该我掏钱,今天现金!我那个笑啊,哈哈哈哈,刚才我去吧台看了一下,你猜人家金哥才花了多少钱?到目前为止没过一千!四十来号人呐……”

    “哈哈,喂猪这是?”我丢给吴胖子两千块钱,“再给他们上点儿好的,照这个数来,跟他们说,现在你们是远哥的人了,生活质量要提高,操***,我就不信一顿两顿饭还能吃穷了我,去安排去,别让伙计们说我土鳖。”

    “到了我这里我还能让你掏钱?”吴胖子把钱给我塞到口袋里,“本来你没来,我还打算收这个钱,你来了,我再收钱我‘膘’了?远哥你不知道,我一天光指着小姐这一块儿就能收入他个千儿八百的,一顿饭钱我出得起。你就说前天吧,前天运管处的梁大哥他们来,酒钱两千,逼钱……哈哈,这个我不好说,反正光娜娜就交上来六百……”

    “哈哈,他们终于还是来了,”我猛地想起来那天郭队和梁他们商量的事情来,冲吴胖子嘿嘿一笑,“胖子,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一个叫娜娜的小姐,专门陪人吃花酒,是不是那天陪梁他们吃花酒,她又给你赚了不少银子?”

    “那是,”吴胖子打开了话匣子,“知道古代有个叫杜十娘的名妓吗?这个娜娜比杜十娘差不到哪儿去,整个儿是我这一路欢笑的头牌!凡是有身份的客人来了,没有不点她的。她也明码标价,陪客人吃饭,不管喝不喝酒,一小时一百块!我日他那个亲***,整个把市场行情给我抬上去了。你知道我这里别的小姐才多少吗?不论时间,一场酒下来才三十,管你一天还是一分钟呢……说来,这人也真他妈贱,逼都是他妈一样的逼,怎么还分贵的贱的呢?”

    “呵呵,照你这么说,这个娜娜还**?梁他们说人家卖艺不卖身呢。”

    “这倒是还真让他给说对了,娜娜还真的不卖,人家懂行市啊,要是卖了,她还能有这个身价吗?呵。”

    “她今天在这里吗?”我忽然来了兴致,我倒要看看这个叫娜娜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一般晚上六点以后来,白天不敢来,有不少认识她的……”

    “哦,我听说了,她是本市的?”

    “是啊,跟我家住得不远,我跟他哥哥还认识呢,他哥哥以前跟我是同事,老实得三棍子砸不出一个屁来。”

    我笑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她哥哥跟你关系不错,你就忍心让他妹妹来干这个?”

    吴胖子轻蔑地矜了一下鼻子:“操,她跟钱有仇?说白了,我这是在帮她呢,关他哥哥事儿?”

    我不同意他的观点:“胖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妹妹操这种职业,让他哥哥知道了,面子往哪里搁?”

    吴胖子一下子把脸拉长了:“哥哥哎,笑贫不笑娼这话你知道吧?总比她穷死要好,我是可怜她……”

    “你会有那么善良?”我开玩笑说,“先把她可怜到你自己的床上去了吧?”

    “晕,哈哈,”吴胖子潇洒地把手在眼前一挥,“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还能连兔子的觉悟都没有?”

    “要不就是人家嫌你胖,够不着眼儿,‘胖鼓仑吨’,上去昏嘛,哈哈。”

    “我胖?我这叫体格健壮,那方面的能力一流!”

    “是啊,体格健壮,健将……”

    “下面该表扬你和胡四了吧?”吴胖子嘿嘿笑道,“骨瘦如柴,元帅。”

    ?

第六十七章 吴胖子说了实话

    我皱紧眉头站了起来,慢慢踱到门口,猛一回身,一脚踹在他雪糕般的脸上,吴胖子像座山那样轰然倒地。(本書轉載我倚在门边,铁青着脸,冷眼看着他一动不动,吴胖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多了,拿自己跟我平起平坐了。

    “远哥,我……原谅我,我就这脾气,别人一给我个好脸,我就拿自己不当外人。”吴胖子躺在地下没敢起身。

    “胖子,我告诉你,我跟你开玩笑可以,你跟我开玩笑不行,明白吗?”我阴沉地说。

    “明白,明白……远哥,我可以起来吗?”吴胖子像一条白蛆那样蠕动了一下肥胖的身子。

    “起来吧。”我踱回座位,一手抓着椅背,一手指了指他,“规矩要守,话也要继续说。”

    吴胖子以为我要拿椅子摔他,两只手猛地往外一撑:“远哥,你还要打呀?我好心好意的……”

    还打你个屁!我皱了一下眉头,让你学会尊敬大哥是我的目的,你那么聪明,我还打你干什么?

    我把手拿开,坐下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吐了几个烟圈:“起来吧,继续说话。”

    吴胖子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迟迟不敢过来,他好象不敢在这间屋子里呆了:“远哥,我再给弟兄们看看菜去?”

    “不用了,我改主意了,菜就不用给他们上了,酒随便他们喝就行了,让他们一醉方休……”

    “远哥,这样不好啊,”吴胖子还是改不了多嘴的毛病,“小孩子喝酒没有数,喝多了出毛病啊。”

    “呵呵,这话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次我没有火,他说得很对,不能惯毛病,我直接拨了金高的大哥大。

    金高的声音很高,似乎有些不满:“你跟个吴胖子聊什么聊?他够级别吗?赶紧过来,小弟们要给你表演大合唱呢。”我笑道:“先让他们唱着,我跟胖子在研究一个美女呢。大金,话都给他们说透了吗?哦……说透了就结束,全让他们滚蛋,一会儿你和金高到吴胖子这里来,咱哥儿几个再喝点儿,好几天没正经吃饭,陪我好好吃一顿。”金高说:“你还别说,跟这帮孙子在一起很真他妈有意思,我好象年轻了好几岁呢。行,我这就让他们走……”金高没关电话,直接说,“小的们,你们远哥喜欢清净,他说了,让大家先回去,他就不过来了,大家散了吧。记住我今天跟你们说过的话,在这几天里一个不准给我惹事儿,谁要是出了毛病,我可不是长,一个字,砸!听清楚了吗?”那边一阵呼啸:“听清楚了!”这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广场阅兵式上战士们回答长的喊声,我哈哈笑了:“金高,你他妈在训练羊群呢,好了,散了就到我这里来。”金高说:“林武这小子又犯病了,左右开弓,喝上了。”

    “让他来我这里喝,不听话就把他放倒扛过来。”我挂了电话。

    “远哥,要不我招呼几个别的小姐过来陪你和金哥他们?”吴胖子献媚地说。

    “话又多了不是?”我摔了他一烟头,“我们弟兄们没那么多毛病,继续说那个叫娜娜的,她什么时候能来?”

    “嘿嘿,说没那么多毛病还是惦记着娜娜,”吴胖子依旧不改毛病,“估计六点以后能来吧?来了我就……”

    “别‘我就’了,咱们还是别谈论这些没意思的了,”我突然感到一阵厌烦,打断他道,“今天不一定有时间,我吃了饭还得回去安排别的事情,等哪天抽出空来,我来见见她。她还真那么有吸引力?哈,来了再说吧,我也尝尝这吃花酒的味道。”吴胖子冲我伸了一下大拇指:“这就对了,不瞒你说,像你们这些大哥级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左搂右抱的?你身边没个仨俩的美女,道儿上的兄弟都看不起你呢……嘿嘿,这话又多了,远哥不是那样的人。对了,胡四也认识娜娜,那天……对,就是梁大哥他们来的那天晚上,胡四和四嫂也来了,没吃饭,直接让我去找娜娜。我跟四哥开玩笑说,你也来吃花酒啊,你吃花酒四嫂怎么办?不怕她挠你的脸?胡四那么随和的一个人竟然抬手给了我一巴掌,下手那个狠呀……后来我把娜娜叫了出来。娜娜一见四哥和四嫂,撒腿就跑,被四嫂揪着头拖回来了。当时我还以为是不是娜娜勾引四哥让四嫂现了,来找事儿的?就再也没敢露头。后来我听服务员说,四哥和四嫂把娜娜拽到门口,大声呵斥她,让她以后不许到这里来了。娜娜就跟他们翻脸了,娜娜说,我偏要来,我没有你们这些哥哥嫂子了。胡四好象喝醉酒了,一脚就把她给踹到沟里了,娜娜爬上来就跑了,一路跑一路哭……再也没回来。”

    “你说什么?胡四也认识她?”我的脑子陡然空了,这个娜娜不会是芳子吧?!

    “认识啊,看样子还挺熟呢……对了,娜娜不会不来我这里了吧?将近两天了,我再也没看见她呀。”

    “别急,”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让猛力往上钻的心脏落回去,声音都变形了,“你不是说她晚上六点来吗?”

    “是呀,可她挨了胡四那一脚,不会不敢来了吧?**,我得给她打个电话,别跑了摇钱树。”

    “别慌里慌张的,我来问你,娜娜姓什么?她的真名叫什么?”我的嗓子颤抖得一塌糊涂。

    “姓张,大名我不知道,小名叫芳子,娜娜是我给她起的名字,我这里的小姐都有艺名。”

    我的脑子彻底变成了一块白板,里面什么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由那里传达到心脏的钻心般的疼痛。芳子,果真是你啊!你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走这样一条路啊!我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心脏堵在嗓子眼里,让这粗重的呼吸变得惊惶失措般嘈杂起来。我的耳朵也变成了两只蜂箱,全是嗡嗡的蜂鸣声。我失神地看着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刚开始像一条小河那么大的光亮淌在木头地板上,一瞬间就变窄了,变成了刀子那样的一溜长条,然后在我的眼前一晃,就什么也没有了。天这就黑了?我蓦然打了一个激灵,不会吧?天怎么会黑得这么快呢?我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眼前满是灿烂的阳光。我屏了一下呼吸,冷笑了一声,在心里对自己说:“关你事儿?慌你妈个逼啊慌,操。”

    “我得去给她打个电话。”吴胖子转身想往外跑,我一把拉回了他:“用我的电话,问她在哪里?”

    “不熟悉的号码她是不会接的,这是她们这一行的规矩。”吴胖子无奈地看着我说。

    “走,我跟你一起去。”我不由分说拉起了吴胖子,吴胖子像一坨豆腐,被我提溜着歪歪扭扭地走了出来。

    “远哥,你挺紧张嘛,难道你也认识她?”

    “我还认识你妈呢。”我猛地拽了他一个趔趄,吴胖子像个肉球似的滚到了前面。

    楼道里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我估计是长的那帮小蚂蚁下来了,我侧过身子,让吴胖子挡着我来到了吧台。

    吴胖子支开看电话的小姐,迅地拨了一串传呼号码:“好了,等吧,她一般会回这个电话的。”

    楼道上的人像潮水一般涌了下来,有几个冲吴胖子打了几声尖利的口哨,吴胖子咋呼道:“安静!”

    一个长得像面包的小子猛地冲吴胖子吐了一口唾沫:“少你妈的跟爷们儿拿‘怕头’!没有我们给你……”

    后面的话直接像公鸡打鸣被掐住嗓子那样咽了回去,金高指着他厉声喝道:“刚他妈开了会就来毛病了?”

    几个疯狗似的小混混一涌而上,把那个面包踹成了馅饼,金高像撵兔子那样把他们哄了出去。

    “金哥,过来一下。”吴胖子冲金高喊了一声。

    “呵,怕我不结帐?”金高剔着牙晃了过来,“呦,蝴蝶,你怎么也出来了?让他们看见还不得烦死你?”

    “我过来打个电话,林武呢?”

    “跟一个叫小地主的还在上面叙旧呢,这小子见了点儿酒跟他妈苍蝇见了血一样。”

    吴胖子把看电话的那个小姐喊过来,对她说:“你先带金哥去我刚才的那个房间。”

    金高纳闷道:“这么神秘?你们这是给谁打电话呢?”

    吴胖子欲言又止,低着脑袋学猪哼哼,我推了金高一把:“你先过去等着,一会儿我告诉你。”

    金高刚转身,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我想去拿,吴胖子抢先抓到了手里:“喂,是娜娜吗?”

    我的耳朵几乎要爆炸了,我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声音正是我朝思暮想的芳子:“吴经理呀,是我,我是娜娜。”

    吴胖子小心翼翼地瞥了我一眼:“娜娜啊,今天你来吗?”

    芳子在那边吃吃地笑:“能不去吗?我要是不去,你的饭店不就垮了吗?这么着急找我,是不是来客人了?”

    吴胖子又瞥了我一眼,我冲他点了点头,吴胖子语气轻松地笑道:“老客户啦,人家一来就点名找你。”

    芳子略一迟疑:“吴胖子,别跟我耍花招啊,是不是又是胡四两口子找我?那我可不去,我烦。”

    “不是他们,”吴胖子用眼瞥我似乎已经成了习惯,“要不我让客人跟你通个电话?”

    “不用通了,”芳子好象是在那边打了一个哈欠,“想起胡四打我,我就***来气,不去了,爱谁谁。”

    “芳子——”我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把夺过了电话,“芳子,是我啊,我是杨远!”

    ?

第六十八章 书呆子陈广胜

    那边没有了声音,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芳子!我是杨远!你说话呀!”

    那边似乎没有挂电话,我清晰地听见芳子那熟悉的呼吸声,轻柔而均匀,我仿佛闻到了她迹沁出的淡淡清香。:ap;吴胖子吃惊地闪到一旁,嘴巴张得像一口深井,他好象猜到了我跟这个所谓娜娜的真实情况。

    “芳子,你说话,”我换了一种柔和的声音,“你知道的,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你能让我再听听你的声音吗?”那边还是没有声音,我能感觉到芳子在听我说话,我甚至能看见她咬着嘴唇在控制着自己的眼泪,我知道她很委屈,因为我的粗鲁,还因为我爹的问话侮辱了她……此刻我反倒平静下来,我想让她知道我的心情,我想让她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不管她以前和现在都做过什么,“芳子,你不想跟我说话是吗?那你就听我说……芳子,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斗气,我永远记得在医院的时候你对我的照顾,我想你……可是我找不到你,我都快要急疯了……”

    突然我听到那边响了吧嗒一声,是用手按在电话接听键上的声音。耳朵里没有了一丝声响,连电流的声音都没有。我把话筒拿到眼前,怔怔地看着它,像看着我心爱的姑娘……我觉得自己要垮掉了,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腿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我捏着话筒蹲到了地上,样子狼狈极了。我茫然地看着阳光灿烂的门口,门口闪过吴胖子笨拙的身影,他跑得是那么的仓皇,简直可以用抱头鼠窜和屁滚尿流来形容。我无聊地笑了,你跑什么呢?我是不会打你的,我已经没有了打你的力气……风从玻璃门的缝隙里吹进来,我下意识地抱紧了膝盖,我感到膝盖冰凉,仿佛有一根针被什么东西拖着,在没命地往我的骨髓里面钻。我丢掉话筒,用双手不停地摩挲着膝盖……我就那么样,采取一种狗一般的姿势,蹲在一个叫做一路欢笑的饭店里,蹲在那个初夏的午后,长时间地望着门口匆匆而过的人流。

    “**,你怎么趴下了?谁把你灌成这样了?”林武从楼梯口吧嗒吧嗒地向我跑过来。

    “呦!远哥这是怎么了?”段丰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别在这儿趴着呀,多难看?”

    “你走开,”我拉着林武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反手冲段丰挥了挥,“别靠近我,滚。”

    “蝴蝶,看这样子你没喝酒呀,”林武搀扶着我,转头对段丰说,“你先靠边,我跟他说。蝴蝶,是谁惹你生气了?吴胖子?***,吴胖子呢?吴胖子,你给我滚出来!”我大口喘了一阵气,稳定了一下精神,冲林武尴尬地一笑:“可能是我太累了,这几天又没睡好觉,没事儿,走,陪我吃饭去。”林武疑惑地盯着我看了一阵:“不能吧?你这么不抗‘造’?操,什么体格嘛……地主,过来扶蝴蝶一把,我去撒泡尿,***,一天也没撒尿了,憋死我了。”

    我打开段丰伸过来的手:“你走吧,我跟林武还有点儿事情要谈,改天咱们再聊。”

    林武转回了头:“别让地主走啊,地主有不少小广的消息呢……地主,别走,蝴蝶撵你我留你。”

    还他妈小广呢,那一阵我突然感到厌烦,觉得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让我感兴趣的事情了。

    段丰很知趣,不再过来搀我,远远的跟在我的后面。我不理他,愿意来你就来吧,随便听你说两句也行啊。

    推开门,金高正歪躺在椅子上跟那个吧台小姐聊天:“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事成以后奖你个大猪头。”

    我倚在门边哈哈一笑:“什么任务还奖励猪头的?介绍对象?”

    金高笑得沙沙响:“差不多,这位小姐的对门是我的一个女同学,我在让她帮我牵线呢,嘿嘿。”

    那个小姐似乎很害怕我,慌乱地瞟我一眼,低着头闪了出去。

    桌子上摆满了酒菜,我坐过去抓起筷子在桌子上创了创,招呼段丰道:“哥们儿,一起来。”

    段丰好象醒酒了,拘谨地往里挪了挪脚步:“我吃过了……远哥你跟金哥喝,我坐会儿就走。”

    “你叫段丰?”金高乜了他一眼,“是不是外号叫小地主的?”

    “是啊是啊,金哥听说过我?”段丰的眼里流露出自豪的神情,“兄弟略略有些薄名,让金哥见笑了。”

    “我不但认识你,我还认识你大哥呢,”金高啜了一口酒,轻蔑地一笑,“你以前跟着小广玩儿过是吧?”

    “陈广胜?”段丰很油滑,他好象知道我跟小广有过节,含混道,“以前一起搀和过,现在各自放单了。”

    走廊上传来林武的大嗓门:“蝴蝶在哪个房间?操他娘的吴胖子,怎么把个野鸡店弄得跟个迷宫似的?”话音未落,人就进来了,“哈哈,这就喝上了?地主,傻乎乎地楞在那里干什么?快坐呀。蝴蝶,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呢,这位段丰大哥是我的牢友。我俩虽然劳改的时候不在一个中队,可是有过那么一段真挚的阶级感情呢。这一晃都过去六七年了……唉,人生如梦啊。81年我刚劳改的时候,‘顺’了就业的养的一只鸡,出工的时候架在火上想烤熟了吃,刚架上就被人家给‘戳’了,结果鸡没吃上,人先进了小号,就跟地主在一个号儿里呢。那时候惨啊,你想……”

    金高站起来,一把将他拉坐下:“你他妈就不能谈点好事儿?动不动就劳改、劳改,你不烦我也烦了。”

    段丰话来得很快,边给大家添酒边说:“不谈不愉快的,跟能港上一流的大哥喝酒是我的荣幸,大家喝酒。”

    林武被金高呛了一下,很不高兴,黑着脸嘟囔道:“就跟你没劳过改似的,装什么纯纯?”

    金高斜他一眼不理他了:“蝴蝶,你怎么来了呢?不是说好了你不露面的吗?差点儿让虾米这个烦人鬼看见呢。”

    “虾米?”我的脑子很糊涂,举着半杯啤酒自言自语,“虾米是谁?我怎么还怕他看见?”

    “完了完了,这家伙真的受什么刺激了,”林武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没烧呀,真受刺激了。”

    “远哥,虾米是我们的‘二当家’呀,”段丰殷勤地提醒我,“我们这帮人,除了长就是他了。”

    “你少他妈远哥远哥的,看看你那张老脸!不用说蝴蝶了,就连林武都比你年轻多了。你妈了个逼的,你多大了?在这里装什么小孩?”金高用酒杯敲了敲桌子,“还他妈‘二当家’呢,到了土匪窝了?林武,让他先出去?”

    林武看了看段丰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金高,问我:“蝴蝶,地主刚出来,之前跟小广在一个队上。”

    我正在想该不该把芳子的情况告诉金高,让金高帮我拿个主意,他一打断我,我猛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哦哦了两声,拍拍段丰的手,让他坐稳当了,尽量用柔和的语气问:“你劳改的时候在几车间?”

    段丰偷偷瞄了金高一眼。我说,别怕,我没说让你走,段丰舒了一口气:“在六车间,干翻砂。”

    “小广也在六车间?”

    “他一开始在教育科,后来因为把一个管纪律的打了,被‘贬’到六车间当了值班的。”

    “你跟他很熟悉吗?”

    “应该还算熟悉吧……”段丰好象有所顾忌,说话吞吞吐吐的。

    “地主,实话告诉你吧,蝴蝶跟小广的事情早过去了,后来关系还不错,你就放心大胆的说。”林武插话道。

    段丰摸起酒杯喝了半口,不敢看我的眼睛,他好象很后悔跟着林武来这个房间遭罪:“他一分到我们中队就跟一个叫‘操他娘’的大值星打了一架。他很有脑子,想先‘造’名声,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以前挺猛的,没有敢跟他叨叨的,‘操他娘’白吃了一顿亏。后来队长见他有文化,也能压住人,就让他代替了‘操他娘’的位置。他干了一阵又不想干了,要求回监舍值班。正好那阵子整顿狱内秩序,监舍里也缺这么个人,就把他调回了监舍。那时候我快要到期了,临时在监舍里值班,就那么跟他熟悉了……当然,我以前就跟着他玩儿过,冲这个,我俩关系处得很好。”

    “他跟你提没提到过我?”我装做漫不经心的问。

    “提到了,”段丰咽了一口唾沫,“他那个人很少说话,一说话就莫名其妙的。”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派人敲诈他,他把那个人开枪打了,出去以后……唉,我还是别说了吧。”

    “为什么不说?”我跟他碰了一下杯子,“我俩有误会,你说,我不怪你。”

    “他说,等他出来……等他出来要杀了你,除非你当面给他赔礼道歉。”

    “**,标准的书呆子嘛!”金高大笑起来,“赔礼道歉算个蛋子?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

第六十九章 这个对手不寻常

    我不让金高插嘴,给段丰开了一瓶啤酒让他自己添着喝,示意他继续说。段丰喝了半瓶酒开始不紧张了,眉飞色舞地跟我谈起了他跟小广在监舍值班时候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我的脑子一半用在听故事上,一半飞到了芳子的身上。我在想,芳子知道我现了她的行踪以后会怎么办呢?回来那是不可能了,因为他清楚我会在这里等她的,她不敢面对我。她会去哪里呢?她没有家,房子被他哥哥占去了,四嫂那里她也不会去了……我很后悔刚才的仓促,我应该不让她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应该躲在某个角落看着她进来,然后像绑架人质那样把她绑架回我的办公室,然后一点机会不给她,直接扒了她的衣服……再然后呢?什么也不提,马上拉她去登记,我要跟她结婚,我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我离不开她,她像一种很厉害的毒品,已经让我彻底上瘾了,没有她我会崩溃的。曾经有那么一阵,她已经从我的记忆里消失了,我以为万事大吉,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现,她像一棵生命力顽强的树,已经深深地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

    她不会再次出现了……我恍惚看见她奔跑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下,路边的一切像风一般掠过她的身边,她漫无目的地跑着,风舞动她的长,像舞动一面黑色的旗帜,这面旗帜猎猎作响,与她一起消失在阳光的尽头。我在后面追赶她,开始是在跑着的,气喘吁吁,后来骑上了自行车,再后来骑上了摩托车,再后来又开着胡四给我的面包车……老七站在车门边大声喊,上车啦,上车啦。小广怎么也出现了?他竟然跟老七一起站在车门边,乐呵呵地看着我,快追呀,你这个“逼迷”。车开着开着就飞到了天上,从天上往下看,地下是一片白茫茫的大海,蚊子般的海鸥在飞翔。

    对面段丰的脸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大嘴在上下掀动,不时从那里面喷出炮弹大的白沫,有的白沫射中我的脸,像有人在用拳头打我的脸。我用双手捂住脸,使劲搓了两把,反着手冲他挥了挥:“别那么激动,慢慢说话。”

    “哈哈,蝴蝶你听见他刚才说什么了吗?”林武嘿嘿笑着,“小广也抓了个操腚眼儿的呢。”

    “抓了谁?”这样的事情在里面太多了,我值班的时候就曾经抓过一个,差点儿让我给“帮助”残废了。

    “别打岔,”金高忍着笑推了林武一把,“这事儿很有意思,让地主接着说。”

    “远哥不喜欢听这个,那我就不说了……”段丰偷看我一眼,抹一下嘴巴不说话了。

    “你说,我在听着。”我倒是挺关心小广的脾气的,我想听听小广抓到操腚眼儿的会怎么处理他。

    “刚才说到地主和小广值夜班,忽然听见‘吱呀吱呀’的声音,”金高替他说,“然后……”

    “然后我就顺着声音过去了,”段丰嘿嘿一笑,“哎呀那个吓人啊,‘操他娘’扳着‘潘金莲’的屁股……”

    “哈哈,动作倒是讲究工艺,可你就别他妈讲解这一段了,说后面的。”林武催促道。

    段丰说,他一看这个情况当时就傻眼了,本来想直接上去把“通奸”的那两个人抓下来,躲在门后一想,这样不妥,因为那个监舍就“操他娘”和“潘金莲”两个人,他们要是不承认,自己还真没解释,就蹑手蹑脚地回值班室找了小广。小广一听来了精神,抄起队长挂在那里的电棍就冲了进去。“行房”的那两个家伙恰好到了关键时刻,哼哼唧唧正在“”,被小广一电棍就从床上双双戳了下来。“操他娘”攥着破口大骂,说小广耍流氓,半夜起来脱他的裤子,小广也不跟他叨叨,直接把大家都喊来了,命令几个人反剪着“操他娘”,自己去找了一根棉花棒往“操他娘”的上一蹭,举着棉花棒让大家看:“伙计们上眼啊,看看这是什么颜色?不相信这是屎的话,都上鼻子闻闻。”大家一看就明白了,还用闻?当场连觉不睡了,直接在走廊上开起了“奸夫”的批判会。这俩家伙挨那顿臭揍啊,就差割了再把腚眼儿用水泥给他堵上了。这还不算完,大家都过了瘾之后,小广又把这事儿报告了内管队长,内管队长一听,这还了得?当场把他们中队的队长喊来了,二话不说,操人的和的都进了严管队。

    “小广这小子挺黑啊,当年老鹞子抓了老妖都没‘戳’他呢,呵。”林武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

    “这个我赞成小广,”金高忿忿地说,“哪有这么干的?让老爷们儿的吃屎?该‘戳’。”

    “后来这俩家伙全交代了,”段丰意犹未尽,“他们不但操腚眼儿,还吃呢,就是术语说的。”

    “呵呵,我也赞成小广,”我彻底忘了芳子这个茬儿,“后来呢?‘操他娘’没跟小广拼命?”

    “还拼命呢,从严管队出来,‘操他娘’彻底‘逼裂’了,跟个痨病鬼似的,整天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我胡乱笑了一阵,问段丰:“你听说过有个叫金成哲的东北人吗?”

    段丰想都没想:“金成哲嘛,操,就是敲诈小广,让小广一枪打出肠子来的那个人,我见过他。”

    我的心一凛:“在哪儿见的?跟他说过话吗?”

    段丰说,因为小广值班了,行动很自由,可以到处走走。那天就让段丰陪着他去了老残队,因为金成哲在老残队里劳改。在路上小广对段丰说,这个叫金成哲的就是杨远派去敲诈他的人,让段丰去把他喊出来,别说是小广找他。金成哲正在打扫院子,段丰就过去跟他说,伙房有个东北人找他,可能是给他带好吃的来了。金成哲也没多想,跟着段丰就去了小广躲的那个废仓库。金成哲一见小广,撒腿就跑,被段丰一腿绊倒了。小广没上火,笑眯眯地给他敬烟,金成哲还想跑,小广说,不喜欢跟我谈你可以走,但是我希望你跟我谈谈,这样等大家出去以后还好见面,不然你也知道我是个干什么的,在这里我就可以弄死你。金成哲就不跑了,让小广问他。小广也没跟他罗嗦,直接问他是谁让他去敲诈小广的?金成哲说,其实我也跟那个人没见过几次面,那个人在市场卖鱼,叫杨远,他给我一部分钱,我就按照他说的去办了。小广说,那个人长了个什么模样?金成哲说,中等身材,挺结实的样子,胸前文了一只兰色的蝴蝶。小广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好好在这里干着,以后出去咱们就是好朋友,失去的青春我会让杨远补偿回来的。

    “这不***扯淡吗?”金高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个金成哲硬是要把屎抹到蝴蝶的身上。”

    “可不是嘛,小广也***没脑子,这就相信了?”林武摸着头皮说,“按说小广不至于这么‘膘’呀。”

    “这个对手不寻常啊……这事儿有问题,”我的脑子一激灵,“我断定,有人冒充我跟金成哲接触!”

    大家一下子楞住了,一阵沉默过后,掌声一片:“对!操他妈,绝对是这么回事儿,连金成哲也被他蒙了!”

    我往下压了压手,让大家别说话,扳过段丰的脑袋问:“后来呢?小广再没去找金成哲吗?”

    段丰被我扳得难受,摇晃了两下脑袋,想了想:“没去,反正我在监狱的时候没见他去,走了以后就不知道了。”

    我抽回了手:“小广还找过谁?或者还有谁去找过小广?”

    “龙祥找过他,”段丰脱口叫道,“龙祥大家都认识吧?在外面没怎么听说他的名声,在监狱那叫一个猛!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功夫好,为人好,脑子也大,上到政府下到犯人没有不给他面子的。原来他跟小广关系也不错,见了小广那个客气呀。那天我跟小广正在监舍吃饭,龙祥去了。当着我的面,龙祥就说,广胜啊,我受人之托来问你个事儿,你可不许烦躁啊。小广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杨远敲诈我的那件事情?祥哥,我什么也不想说,你回去告诉托你的那个人,我跟杨远这辈子没完,让他做好准备吧。龙祥也是个痛快人,聊了一阵别的就走了,再也没来。”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站起来说:“今天就这样吧,段哥,你来我市场上班,明天报到。”

    段丰似乎不相信:“远哥,你说什么?这是真的?”

    我摸了摸他的肩膀,抓起大哥大就走:“真的,跟着我,别当小混混了。”

第七十章 婊子真的无情?

    我爹的生日是十月八号,九月底的一天我对我爹说,今年的生日我要好好给你庆祝庆祝,以前我没钱,现在有钱了,我要带你和我弟弟出去旅游,在你最喜欢的地方给你过生日。:ap;文字版我爹想了想,说,正好我们放假到十号,咱们就出去过,去上海和杭州吧,我还没去过那些大城市呢。我说,你真是个老庄户,那些地方有什么好的?人挤人,光景没看见光看见人了,还不如去新疆、蒙古,或者西藏呢,那些地方多好?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人到了那种地方,心胸开阔,什么烦恼也就没有了。我爹说,别胡说八道了,看了光景就没有烦恼了?当时可能把烦恼忘了,过后一样,该怎么烦恼还怎么烦恼。我觉得人老了可真有点儿不可理喻,说着这么高兴的事情,他非要谈那些没有意思的话题。我就开玩笑说,老爷子真不知足,以前为孩子操劳,现在孩子不用你操劳了,你倒胡乱烦恼起来了,是不是闲出毛病来了?我爹想都没想,直接说,我儿子要是结婚了,我就没有烦恼了。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话他说过好几次了,老是催我跟刘梅去登记。我不是没想过这件事情,可是我对这个没有一点儿兴致,我不想那么早就结婚,我看见过孙朝阳、凤三、周天明他们的处境,像我们这种人,一结婚就等于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干什么也放不开手脚。

    趁吃饭我爹喝酒喝高兴的时候,我就敷衍我爹说,我想等两年真正挣了大钱再结婚,起码让人家刘梅过上阔太太的日子,这样才对得起人家嘛。我爹好象没听见我说什么,吱吱地喝着酒说,国庆节快要到了,你们就在国庆节期间把记登了吧,过完了节,咱们旅游回来,我给你们挑个好日子举行婚礼,这样还利索,争取明年这个时候让我抱上小孙子。听了这话,我的脑袋都大了,连忙敬他酒,几下子把他灌成了个老小孩,踉踉跄跄扑到我弟弟的床上,给我弟弟讲白兔弟弟和灰狼叔叔的故事去了。我草草地扒拉了两口饭,想去找金高诉苦,刚出门就与刘梅撞了个满怀。

    刘梅已经把我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甚至把我当成了她的孩子,一见我要出门,也不拦我,整整我的衣服让我早点儿回来,就收拾桌子去了。我走出家门,站在胡同的黑影里,听着我家传出的碗盘叮当声怔了好久,那种感觉很复杂,淡淡的惆怅里还有一丝宁静的安稳。我打消了去找人诉苦的念头,我有什么苦可诉?刘梅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码她是纯洁的,她的没被人摸过,她的……总之,她的历史是清白的。我没有理由嫌弃她,我算个什么东西?

    那天我从吴胖子饭店出来,编了个理由让林武和金高先走了,自己就贴着墙根拐上了去胡四饭店的路。胡四正跟几个朋友在一个房间里喝着酒聊天,我阴沉着脸把他喊了出来。本来我想直接质问他为什么早就知道芳子在吴胖子那里,一直不告诉我?甚至想好了要揍他两拳。一见胡四,我竟然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没有理由质问胡四,人家又不是我的亲兄弟,即便是我的亲兄弟,他有什么办去阻止芳子的所为呢?他不告诉我,那是因为他不想让我伤心。

    胡四可能从我的表情上看出来我为什么来找他,连个铺垫都没有,直接问我:“你去找过芳子了?”

    我点了点头,胡四沉默了一会儿,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把她忘了吧,这种女人不值得你去想她。”

    我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来找胡四了,转身想走,胡四伸出胳膊挡住了我:“你等等。”说着进了他睡觉的那屋,从里面拿了一沓照片,面无表情的递给了我,“这是你四嫂从她包里搜出来的,你自己看看。”我挪到灯光下,一张一张地翻检起来,全是芳子,她的身边换着不同的男人,有老的有年轻的,甚至还有一个碳黑似的黑人。从她的穿着上看,这些照片全是在她离开我以后照的,照片里的她,看不出一丝忧虑的样子,依然那么青春,那么无忧无虑。

    我把照片还给胡四,轻轻一笑:“四哥,玩儿鹰的让鸟儿啄了眼啊,呵。”

    胡四说:“也不全怪她,事儿赶上了……你们俩不合适,你降不住她,她也不像你想得那么单纯。”

    我苦笑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实践证明,上次你教我的那套理论在她的身上不管用。”

    胡四也笑了:“实践也证明,她是个不识好歹的婊子,我和你四嫂都看走眼了。”

    “以前我就知道她的历史很复杂,上学的时候就跟社会上的小混子纠缠在一起,”胡四把我拖到黑影里,大感慨,“后来我跟你四嫂谈恋爱,她那时候被她哥哥撵出来,在你四嫂那里帮忙,林武去‘抻勾’他,我觉得她跟林武这种人挺般配的,还给他们好一阵撮合,再后来她看上你了,脾气也改了不少,我还以为你们俩能结合到一起呢,想告诉你她以前的经历,怕你多心,也没说,谁知道……唉,兄弟,你太看重她了,知道吗?人都有软勒,过于看重的东西就是你的软勒,被捅到软勒的时候,你会很难受,恐惧、畏缩、怒、失去理智,甚至一蹶不振,现在你需要的是马上忘记她,不让她再伤害到你。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应该早些提醒你的,可是你也了解我,我不喜欢在背后挑事儿,尤其是这种男女关系方面的……那天梁他们说起她的时候,其实我也是刚刚知道娜娜就是她,我还想去把她拉来见你呢,可是那天我抽不开身……晚上,我给你去办完了事就拉上你四嫂去找她了,我估计你也可能知道了。她什么也听不进去,整个一个白眼狼!知道吗?她连你四嫂都骂了,你四嫂来家哭得不行,她让我去市场找你,让你去剁了吴胖子,她说全是吴胖子把她妹妹给害了……关人家吴胖子什么事儿?”

    “你说这么多我一下子听不明白……反正吴胖子我不准备让他好过了。”

    “呵呵,这个我不管,我只知道吴胖子是个商人,商人是惟利是图的,这样的买卖他应该做。”

    “你别管了,我也只知道我的脑子不好受,我得找个人平衡一下。”

    “也好,别委屈了自己,”胡四叹口气道,“古语说得好啊,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真他妈对……”

    我听得晕晕乎乎的,脑海里的芳子跟现在的芳子根本对不上号,她们像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

    胡四见我没有心思听他说话,改口问我感觉车怎么样?我说挺好的,明天就上路了。

    胡四说,先这么跑着,暂时没有钱就别着急,他不差这两部车钱,抽空过了户就可以了。

    我笑着说,过了户我就把钱给你,咱俩谁的钱多还不一定呢。

    胡四一抽鼻子,你差远了,年龄我比你大,在钱上我也不输给你,无非是我不露财罢了。

    说着话,我的大哥大就响了,是春明的,春明问我在哪里?我这才想起来,我答应他下午去市场找他的。

    “春明,我在回家的路上,你在哪里?”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呢,你不回来了?”

    “我感觉挺累的,想回家睡觉,你也回家吧,找老钱的事情明天咱们再商量。”

    “远哥,你知道我这脾气,一有事儿你不告诉我,我睡不着觉,要不你在电话里简单跟我一说。”

    我跟胡四打了一声招呼,边走边说:“明天你去医院,老钱不是醒过来了吗?你赶在警察找他之前抽个空告诉他,不许他跟警察提我的名字,该怎么说随他的便。如果他胆敢提杨远这两个字,保证他出不了医院就得再上手术台,再上了手术台他就下不来了。这些话你会说,我就不详细跟你交代了,如果他的家属在场,你就想办把他们支出去,或者冒充你是检察院的,或者你是医,找他了解情况……总之明天你必须把事儿给我干漂亮了,想尽一切办。”

    春明在那头嘿嘿笑了:“远哥放心,三句话搞定,这种人最怕死,一说他就明白。”

    我倚在树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我相信你,明天我去市场等你的消息。今天市场还安稳吗?”

    春明顿了顿,话说得很不自在:“海哥来过,跟关凯一起在这里等了你一会儿,黑着脸走了,不知道怎么了。”

    肯定有什么事儿,但是不会是什么大事儿,因为我对李俊海说过,没有什么要紧事情不要给我打电话。

第七十一章 男人的必经之路

    第七十一章男人的必经之路

    进了家门,一幕温馨的景象差点儿让我落了泪。(本书转载文学网.)刘梅手里捻着一只棋子文文静静地坐在我弟弟的床边,我弟弟盘腿坐在床上,托着腮帮子在考虑下一步棋,我爹端着一杯水坐在一旁观战。电视机开着,声音很小,屋里飘着京剧花旦轻柔的唱腔。我爹听见了我开门的声音,没有回头:“饭给你留在锅里,是小梅做的……哎,二子,飞相啊!”

    刘梅扭头看了我一眼,放下棋子,走过来接过我的上衣,嗔怪地说:“老是这么晚回来,饭都吃不上热乎的。”

    不行,我的鼻子酸,心里很不是滋味,刘梅对我这么好,我竟然满脑子都是那个风尘女子,赶紧进了厨房。

    掀开锅,我的眼睛就湿润了,连忙挤了几下眼睛,把饭菜端了出来:“刘梅的手艺真不错,这个香啊。”

    我弟弟不耐烦地冲我挥了挥手:“赶紧走赶紧走,没看见这里忙嘛,去你自己屋里吃去。”

    刘梅打了我弟弟的手一下,回头对我浅笑一声:“看看,二子都不乐意了,你得经常来家陪陪他。”

    “那是那是,”我服从了我弟弟的命令,端着盘子往我那屋走,“二子,改天请你吃肯德基去啊。”

    “省省吧你就,”我爹说,“少吃那些洋垃圾,没看见你弟弟胖成什么样子了?猪不换啊。”

    “爸爸说的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梅改了称呼,“钱要省着花,能在家里吃的饭不要在外面吃。”

    “这小子觉得自己是个资本家了,就差给他雇上几个佣人了,吃去吧吃去吧。”我爹冲我摆了摆手。

    “你们说的都对……”我突然感觉我在这个家里成了一个出气筒,谁都可以拿我开涮,连忙进了屋。

    我实在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吃了一口跟嚼木渣一样,干脆不吃了,找出一张报纸把菜倒上,包起来掖到了床底下,我怕让刘梅现我没吃,以为是嫌她做得不好。嘴上叼着一口馒头,躺到了床上。眼前一花,沉沉睡去。

    我做梦了,梦中我来到了一个满是灌木的原始森林,到处是奔跑的野兽,有一只比楼房还高的恐龙呼哧呼哧地向我走来,我怕它一脚踩死我,沿着泥泞的沼泽没命地往前跑,跑着跑着就钻进了一个幽黑的山洞。可是山洞里的情况比外面还要糟糕,里面爬满了毒蛇,它们无一例外地竖成一根棍子,簌簌地冲我吐信子。我转回身子往外跑,那只恐龙竟然害怕了,呼哧呼哧跑远了。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原始人,长着一双猛犸象那样的牙齿,手里还拿着一挺机关枪。我的身上背满了猎物,甚至还有一只老虎,我趴在地上,把机关枪架在一块石头上,朝着森林深处扣动了扳机,到处都是鲜血,我现倒在我面前的竟然全都是人,有我认识的,有我不认识的……好象还有孙朝阳,孙朝阳的身上全是窟窿。我想站起来,可是我站不起来了,撑在地上的两条胳膊变成了狼那样的前腿,它们正在迅地长毛,金黄金黄的……我感觉自己的脸也在拉长,似乎是在往狼那边靠近,我惊恐万分,想喊叫,喊出来的声音竟是一声狼嗥。

    我忽地坐了起来,刘梅和我爹站在我的面前,他们似乎被我吓着了,看着我目瞪口呆。

    梦中的情景还在眼前晃悠,我知道自己刚才出了吓人的喊叫,连忙冲他们笑了笑:“我做梦了。”

    我爹走过来,扶着我的脊背让我躺下,轻轻盖上了我的被子:“这孩子……做梦还学驴叫呢。”

    刘梅从我的枕头边拿起那块馒头,瞪我一眼说:“别光顾着挣钱,身体要紧,看你熬得这个样子……好好睡吧,觉得累就在家里休息两天,正好我们学校放假了,我可以去市场帮你照顾生意,不放心二子,我带他一起去。”

    我坐了起来:“小刘,市场那边很麻烦的,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再说大家都不认识你……”

    我爹似乎很理解我的心情,打岔道:“他那里那么多人,你去干什么?不管他,明天咱们爬山去。”

    我不放心这老少三个人出门:“也行,明天我让孔龙带几个人陪你们一起去,孔龙你们都认识,孔老师的孩子。”

    刘梅说:“是他呀,整天跟着我和咱弟弟呢,原来你是不放心我……”

    “不是,”我慌忙解释,“孔龙不上学了,我想让他接送二子,你又在接送,他成习惯了。”

    “那就是不放心咱弟弟,”刘梅很聪明,她知道我是在强词夺理,不跟我纠缠了,“这样也好,我有个替换的。”

    “孔老师的孩子不上学了?”我爹又在糊弄我,“他算我们班学习不错的孩子呢,可惜了。”

    “人家这叫看破红尘,”我笑道,“上那么多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儿赚钱娶媳妇呢。”

    我睡不着了,翻身下床,拉了拉刘梅:“媳妇,来,我跟你下两盘。”

    刘梅正在扭捏,我爹抱着膀子笑上了:“多好?呵呵,真好……”转身冲外面喊,“二子,把棋盘拿进来。”

    外面没有应声,我推门一看,我弟弟像蜷在沙上睡得死沉死沉,像一个软绵绵的大馒头。

    那晚刘梅没走……我完成了那个从小伙子到男人的过程。这个过程很仓促,几乎没有什么铺垫,直入主题,现在想起来,很容易就让我联想到三国时赵子龙杀进曹营,七进七出的场景。刘梅流了很多血,我流了很多汗,我现自己是一员猛将……早晨起来的时候,刘梅已经不见了,我爹在外屋吹口哨,他吹的是《义勇军进行曲》的调子。

    我几乎不敢看我爹的脸,匆匆洗了一把脸:“你们今天要去爬山吗?”

    我爹说,爬。我边出门边说:“一会儿我让花子开车送你们,孔龙跟你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我爹说:“那就让孔龙来吧,正好我说说他,你说好好的,他怎么就不上学了呢?不争气的孩子。”

    我弟弟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了,一句话不说,拦腰抱住了我:“哥哥,别走了,在家陪陪弟弟。”

    我的心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用力抱住了他,弟弟,我不是不想陪你,可是我不能不去上班,哥哥太忙了。

    我弟弟的胳膊像两条蛇一样有力:“哥哥,陪陪我,我不烦你了还不行吗?哥哥……”

    我爹转回头来,厉声呵斥:“象什么话?你以为你还是个孩子?撒手,一会儿你嫂子就来陪你了。”

    我鼠窜般的跑出家门,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大门是新油漆的,阳光下闪着幽蓝的光。院子里的槐树开花了,风一吹,漫天的槐花犹如下着一场大雪。胡同里一个老头推着车子在喊,收瓶子喽,收易拉罐——我一把将他的草帽扯下来,嗖的抛到了天上,那个老头不解地看着我的背影,这个胡同里还住着个神经病?没现……我拐出胡同上了大路,站在路边,我回头看了一眼夹杂在高耸的楼群里我家低矮的平房,暗暗誓,等我结了婚,一定要在靠海的地方买一套很大的房子,让我爹跟我们住在一起,过上扬眉吐气的日子。你不想买?由不得你啦,本少爷结婚成*人啦。

    刚进办公室,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我接起来,是春明打来的:“远哥,事情没办好。”

    我的心一紧:“生意外了?怎么回事儿?”

    春明的语气很沮丧:“我没想到这个老家伙那么嘴硬,他根本不听我的,他说血债要用血来偿。”

    “别慌,呵,”我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这很正常,当初我受伤躺在医院的时候也这样,说说他怎么个意思?”

    “他是昨天下午醒过来的,看样子气色还不错,比你那次强多了,身上连根管子都没有……”

    “别说这些,就说你是怎么跟他谈的。”

    “今天一早我就去了医院,我对他老婆说我是检察院的,来了解一下情况,他老婆上来就骂,他都被人砍成这样了,你们检察院还来干什么?”春明苦笑了一声,“操他妈,这老混蛋可能是经常被检察院的人找呢。我跟他老婆解释说,我来找他不是因为他别的经济问题,我是来了解一下这次的情况的,他老婆就让我进去了。老钱起初还真以为我是检察院的,一个劲地强调他没欠别人的钱,罗嗦了一大堆名字,看样子他欠了不少人的钱。我没跟他罗嗦,直接把昨天咱们商量好的那番话说了,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拿枪顶着他的大腿。谁知道这老小子豁出去了,让我走,说让你等着,他不会跟你拉倒的。我还想威胁他,他小儿子进来了,他小儿子说,告诉杨远,他干了什么我照样干回来。”

    照样干回来?照什么样?我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别说了,你马上回来!”

    我一把关了电话,直接拨了金高的大哥大:“大金,你马上去我家,带上家伙,先别让我爹出门!”

第七十二章 佩服胡四的脑子

    我坐下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抓起电话拨通了胡四的大哥大:“四哥,我的事儿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胡四哈哈笑道:“逼事儿没有了,我孙子打了保票,即便是老钱提到你,他们也不会去找你的,放心吧。小说ap.文字版”

    我突然觉得自己办了一件错事儿,我不该让春明去找老钱的,应该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四哥,老钱有一个儿子是干律师的,这个得防备着点儿。”

    “律师算个算个蛋?他更应该明白法律程序,砍人跟欠钱不是一码事儿,等他反应过来,咱这边早了事了。”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那边给我压住了,我这边天塌下来也不要紧……”

    “慢!听你这意思,老钱还想跟你玩玩儿?”

    我就把刚才得到的信息告诉了胡四,胡四笑得很轻蔑:“那好啊,你就让他蹦达,蹦达厉害了我出面弄他。”

    你出什么面?让警察抓他?还没到那一步呢,我说:“这你就不用心事了,我防备着他好了。”

    胡四在那边沉吟了片刻,开口说:“要不这样,你先下手,派人砍他儿子,让他彻底‘逼裂’。”

    我笑道:“四哥,你他妈更黑,满门抄斩啊这叫……先处理他爹这面吧,一个小拾草的,我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呢。”胡四自言自语道:“老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根本不是你的个儿啊,这不是找死?他真的活够了?不能啊。蝴蝶,我明白了,哈哈,这个老操的小尾巴往哪里甩逃不过我胡四的眼睛,他这是想赖帐!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他不是欠你三万块钱吗?这个老混蛋是想先给自己扎起架子来,也就是想利用吓唬你,达到让你可怜他的目的,从而把他欠你的帐赖掉,这在心理学上有个名词,叫……我爹知道这个名词,改天我去问他,哈哈,跟咱爷们儿耍花火?咱是干什么的?你这样,从长法那里抽几个牙口结实点儿的伙计,别让他们知道是什么意思,直接抓到老钱他小儿子,把他的手剁掉,然后拍屁股走人。他吃了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可是他有个证据?上告无门啊,哈哈,后面的事情我来给你处理好了,让老钱把三万块钱吐出来,就算是我打点关系的费用,你吃点儿亏‘添巴’着就行了。”

    这下子来了李俊海说我的那句话——脑子里面需要点灯。我的脑子里面还真的像点了一盏灯一样,赫然亮了起来。对呀!胡四分析的太对了,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老钱都不应该跟我这么干,他的胆小如鼠。曾经有一次他给我送鲳鱼,因为价格问题跟那五吵吵了两句,那五说不过他,抄起一把渔叉就要抡他,他吓得一张老脸跟木乃伊差不多,那张皮几乎都要掉下来了。我过去呵斥那五的时候,他竟然躲在我的身后战战兢兢地说,小杨,别为了我伤了兄弟们的和气,听这位那兄弟的,我赔点儿钱无所谓。我没让那五继续跟他讲价,骂了那五一声就走了,后来我听那五说,老钱吓得不成样子,中午把那五请到市场外面的那家饭店好一顿赔不是,就差给那五下跪了。既然这样,他欠我钱的时候肯定也是心惊胆战的,可是为了自己潇洒就什么也顾不上了,甚至以为我不会为这几个小钱儿跟他纠缠不休。这么一分析,我仿佛一下子从嗓子眼里看到了老钱的儿,嘿嘿,你这个老混蛋,快要死了还跟我玩儿脑子呢。

    “胡四你这个老狐狸啊……哈哈!”想到这里,我豁然开朗,一拍桌子,“行!就照你说的办。”

    “今天先别办,那样残忍了点儿,”胡四沉声说,“他儿子不是威胁你吗?派人先盯他几天。”

    “也好,”我笑了,“四哥,我准备高薪聘请你当我的军师,不知意下如何?”

    “你雇得起我吗?哈哈哈哈,一天一个美女,三顿酒席,酒菜还不带重样儿的。”

    “好了,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一会儿我派人把钱给你送过去。”

    “过户的事儿我已经办好了,不用你出面了,宽裕的话就把钱送来,不宽裕过几天再说。”

    “宽裕,能不宽裕?”我冲正进门的李俊海点了一下头,“一会儿我让那五给你送过去,挂了。”

    李俊海一进门就操了一声:“大米干饭养出贼来了,关凯这个混蛋想卷铺盖走人。”

    我招呼他坐下,轻描淡写地说:“他想走?那好啊,本来我也没打谱留他太久了,走了好啊。”

    李俊海把手里的烟捻成了灯绳:“我去***!他舍得干干净净的走?跟我谈条件呢。”

    这我倒是没想到:“他谈什么条件?”

    “他想把他以前的那几个摊位转让给咱们,一个摊位五千,房子是他当年盖的,也转让……不,是转租,让咱们租他的,一年也是五千。操***我能答应吗?你滚蛋可以,但是跟我李老爷不许谈条件!这不,他非要拉我来见你。昨天在这里等了一下午你也没回来,这小子接了孙朝阳一个电话就走了,临走连个屁都不想放。我就追上他问他,我说凯子你是不是想去孙朝阳那里?他说是,你跟蝴蝶说,孙朝阳让我去帮他干活,工资的,一个月三千,如果蝴蝶也能一个月给我三千我还留在这里,不然我就走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再想跟他说,他不理我了,让我赶紧找你商量,究竟是放人还是留人。你说这不***扯淡吗?要我说,这人就不应该给他个好脸,彻底砸挺算完!”

    我垂下头想了一阵,抬手拨了关凯的BB机,不大一会儿关凯就来了电话:“远哥找我?”

    我咽了一口唾沫,轻声问:“我听俊海说你要走?”

    关凯连个磕巴都不打:“是,我想跟着孙朝阳干,他给的钱多。”

    我笑了:“凯子,钱不是问题,你回来吧,咱们再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了,我已经答应了朝阳哥,”关凯的声音很沉稳,“要不你跟朝阳哥谈?他就在旁边呢。”

    “你决定了?”我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声叛徒,稍微一顿接着说,“让朝阳哥接个电话。”

    “好嘛,叫的那个亲热……”李俊海哼了一声,“蝴蝶你真可以啊,牌都摊了,你跟他客气什么?”

    “朝阳哥吗?”我没理李俊海,换了一种欢快的语气说,“你行啊,这就开始挖我的墙角了?”

    孙朝阳阴阳怪气地嘿嘿了两声,用类似女人似的声音喊道:“这才到哪儿?你给我听着,我孙朝阳过的誓没有半途而废的!你、小杰全他妈跑不了,我姓孙的从来就没看高过你们一眼!实话告诉你,我所有的人马已经动员起来了,他们像一张大网撒在全国各地,你就等着给你的兄弟收尸吧!哈哈,记得小杰给我送过的纸条吗?‘下一个就轮到你了’,这句话我也送给你,下一个就轮到你杨远啦!哈哈,我要一步一步地把你吃掉,哪怕倾家荡产!”

    我的头都竖起来了,感觉头顶上有一个人在拼命拽着我的头皮往上提,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用一种宽厚的声音对他说:“朝阳哥,别那么激动,事情是干出来的,不是喊出来的,我等着你好了。把电话给关凯吧。”

    孙朝阳还真没有大哥的脑子,也许是被我气糊涂了,他竟然听从了我的命令,把电话递给了关凯,听着关凯喂喂的喊声,我在心里彻底鄙视了他一把,你可真是个傻逼啊,给我当小弟了?我微微一笑:“凯子,既然你定下了,我就不拦你了。你的要求我也听说了,这样,摊位我退给你,我不想买你的摊位,房子呢,我先用着,你抽空过来一下,我跟你签一下租赁合同,房租我一次性给你,如果你觉得可以,就来我这里,我让人把你的工钱先结了再说。”

    关凯沉默了一会儿,喃喃地说:“远哥,请你理解我,我对你没什么,我不喜欢李俊海。”

    这个我理解,我这个把兄弟的脾气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我理解,有时间经常回来玩儿。”

    关凯不说话了,那边传来孙朝阳的声音,他好象在训斥什么人:“都他妈瞎了?把凤三给我押来,我问他!”

    我笑了,看看,你的敌人不止我一个,还有凤三呢,凤三那脑子也够你喝一壶的,何况还有胡四。

    “远哥,你有常青的消息吗?”关凯停了一阵,忽然问我。

    “大半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上次他走的时候不是在你那里的吗?”我说的是实话。

    “我听别人说,他从我这里走了以后去找过你。”

    “对呀,跟我打了声招呼,说是要去南方闯荡闯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想套他的话。

    “他也是跟我这么说的,”关凯叹了一口气,“唉,没娘的孩子……远哥,不罗嗦了,有时间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春明一步闯了进来,一看李俊海在场,欲言又止。

    我瞥了李俊海一眼,想背着他说话,一想不妥,他又好乱琢磨了,眼前晃动着在医院李俊海忙碌的身影。

    我冲春明点了点头:“春明,你什么也别干,马上回医院给我盯着老钱他小儿子,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春明按了按腰上的枪,转身就走。

第七十三章 初生牛犊孔龙

    春明刚走,金高就打来了电话,金高在电话里说,老爷子和你弟弟正在家里等着刘梅来呢,我问他要去哪里?老爷子说一会儿你就安排车接他们来了,说是要去爬山玩儿。(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你这么紧张让我来干什么?看样子挺好的嘛。我稍加考虑,对他说,你在我家等着,我让花子开车去接你们,你陪老爷子他们去爬山。金高疑惑道:“不对啊,生了什么?”

    李俊海也满腹狐疑地望着我,我索性把春明说的话告诉了金高,金高吃了一惊:“他疯了?”

    我用大哥大边拨花子的传呼边笑道:“不管他疯没疯,防备点儿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带着家伙吗?”

    金高说:“我带了,估计即便是碰上他,也不用动真家伙,我直接就办挺了他。”

    花子回电话了,我直接告诉他,让他开车拉我爹他们去爬山,让他顺便也休息休息,花子去了。

    “蝴蝶,要不就别让老爷子他们出门了,”金高说,“万一要是真的遇上事情,老人和傻二能受得了吗?”

    “一定要去,”我又拨了孔龙的传呼,斩钉截铁地说,“我是不会让个‘臭迷汉’给吓着的,我是杨远。”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咳,”金高想不出要说什么来,哈哈笑了,“得,我这任务重大啦。”

    “要不我能让你去?”我笑道,“你必须跟着我爹他们,一刻不能放松,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直接动手,还得动得巧妙,尽量别惊动了我爹他们,呵呵,我估计这事儿你能行,实在不行再说。我再抽不出人帮你了,只有孔龙他们这几个小孩了,不过他们这阵子锻炼得也行,一会儿他们去了,你先给他们点点灯,让他们把眼都给我支棱起来。我爹要是问,怎么今天这么多人跟着?你就说,大爷,你儿子是大家的好领导,给大家放假了,顺便陪陪老人家……”

    “这个我会说……好了,花子开着车来了,就这样吧,有什么动向我随时跟你联系。”金高挂了电话。

    “蝴蝶,这事儿我得去,”李俊海忽地站了起来,“我不放心金高他们,我亲自去陪老爷子。”

    “坐着别动,”我正色道,“俊海,你不能去,你这一去,老爷子就觉察出有什么问题来了。”

    “那……”李俊海犹豫着,“金高是个粗鲁人,万一人家找的是杀手……”

    “不可能,”我不屑地笑了,“老钱那个傻逼儿子还没进化到那种程度,也就是一气之下耍点儿性子罢了。”

    李俊海绕着房间来回的踱步:“怪我呀怪我,我这几天没来,竟然生了这么多事情……唉,蝴蝶,不是我说你的,你真拿我这个当哥哥的没当自己人待啊。你说就老钱那种畜生你还用找外人去折腾他吗?你跟我说,我他妈拧下他的脑袋来当球踢还不出一点儿麻烦。这可倒好,钱没要回来,还让家里的人跟着你胆惊受怕……你呀,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吗?我不想跟他争论:“俊海,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李俊海倒退着走到门口,郁闷地瞄了我几眼,慢慢踱了过来:“我知道你心里烦,我说两句就走。”

    我坐到办公桌后面,点上一根烟,猛抽了两口:“你说。”

    李俊海做了一个深呼吸,刚要开始长篇大论,我的大哥大就响了,是孔龙的:“远哥,我在去市场的路上。”

    “你别来了市场了,直接去我家,今天放你的假,陪你大爷和二子去爬山,到了金哥有话对你说。”

    “就我自己?”孔龙这小子很聪明,直接想到了有什么问题。

    “你带黄鳝他们一起去,拿着‘设备’,别的就别打听了,金哥会告诉你的,去吧。”

    孔龙这小子这一阵锻炼得不错,竟然得到了济南涛哥的赏识,涛哥亲自来找过我,说让孔龙去济南,帮他维持他的夜总会,我没答应。大概是六月份,我派孔龙押车去济南给涛哥送海货,晚上,涛哥请孔龙他们吃饭。吃完了饭,涛哥带他们去自己开的夜总会玩儿。正热闹着,外面冲进了一帮拿着猎枪的小子,直接把涛哥顶了起来。涛哥当时抓了瞎,因为身边没有一个自己的兄弟,就跟对方解释,好象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那帮人不听,其中一个直接用枪托把涛哥抡倒了。孔龙躲在暗处,那帮人没注意他,孔龙直接掏出家伙把那个领头的放倒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拉着涛哥就冲了出去,随手反锁了门。涛哥一脱离控制,大喊了一声,他的人全都冲了上来,里面枪声大作,随后那帮人被血呼啦地抬了出来。涛哥当场就给我打了电话,一口一个救命恩人,我问他什么神经?涛哥说,蝴蝶兄弟,你的兄弟把我给救了,没有他,今天我死定了。惊魂未定地说完了这事儿,连我都吃了一惊,我没想到平时连说话都脸红的孔龙竟然还有如此魄力,就打哈哈说,涛哥,这是你兄弟我教徒有方啊。后来涛哥亲自来了,死活让孔龙跟着他。我怎么会答应?这样的好兄弟,我自己都没有几个呢。好说歹说才让涛哥打消了这个念头,从此我对孔龙刮目相看。

    挂了电话,我冲李俊海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李俊海反而不说了,问我:“刚才这个电话是不是孔龙的?”

    我说:“是啊,你认识他?”

    李俊海矜了矜鼻子:“听说过……蝴蝶,当大哥的得拿起大哥的派头来,这样的事情也让小孩知道?”

    我很反感他老是以老大的口气跟我说话,反问道:“谁是大哥,你?还是我?”

    李俊海一怔,忽然笑了:“哈哈,我说错话了……在这里你是大哥,在家里我是大哥。”

    我很佩服他,这家伙的修养比劳教以前好多了:“呵呵,你说的对。”

    “好了,咱们还是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他说不扯了,还是离不开这个话题,“这个叫孔龙的很没有礼貌,前几天我请我的那帮兄弟吃饭,他半道儿去了。我不认识他,就问我一个叫‘松井’的兄弟,这是谁?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先让他出去。孔龙直接摔门走了,走到门口竟然骂了一句杂碎。你知道的,好象我有个外号叫李杂碎,呵……操,这他妈谁给我起的呀,我他妈哪里杂碎了?我想把他拖回来问问他,松井说,海哥你快别惹他了,他现在是蝴蝶的红人,你打了他,蝴蝶会不高兴的,最好别跟把兄弟闹矛盾,我就没去拽他,掉那个底子啊……蝴蝶,在这个问题上我做得可以了吧?维持咱兄弟俩的面子啊。后来我听说,他经常去找松井他们玩儿,甚至说我‘嘎’(吝啬),从来不给弟兄们奖金,说你大手,跟着你干名利双收……**,我哪里‘嘎’了?上个月我还给他们一人了一个红包呢……”

    这全都是废话,我打断他道:“谁人背后不说人?小孩子背后瞎叨叨,别往心里去。”

    李俊海似乎也觉得他说这些话有点儿失了身份,讪笑道:“不过,我觉得适当给弟兄们点儿奖金还是应该的。”

    这倒提醒了我,为人太“嘎”是不行的,大家跟着你混,你总得时不时的表示一下。

    我想了想,问李俊海:“你那边有几个最出力,心也跟咱们‘死铁’的兄弟?”

    李俊海扳着指头数了数:“十几个吧,我这面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处理,我接受了关凯的教训,确实应该……”

    “别提他,”我一皱眉头,“你的钱先别动,跟着你的也就是跟着我的,我应该先跟他们意思意思。这样,一会儿你回去列一个名单,然后把他们召集起来,晚上我请客,咱们包了胡四饭店,正好我也把欠胡四的钱给他带去,然后我再把花子和金高那边的实在兄弟,连同直接跟着我干的兄弟集合起来,大家奖金,国庆了,咱们也得庆祝庆祝。”

    李俊海刚才还搭拉着的脸一下子放松了:“就应该这样啊,某些时候钱能通神啊。”

    我害怕他再给我上政治课,连忙接口道:“就是就是,你赶紧回去安排,我让那五去银行提钱,下午咱就会餐。”

    李俊海走到门口,转回头来问:“花子和金高那边加上你这边大约有多少人?胡四饭店能盛下吗?”

    我粗略一估计:“大约一百来人吧,盛得下,你那边但凡差不多的就喊上,不差那几个钱。”

    李俊海在门口摇晃着身子说:“你也别太仗义了,一人给个三百五百的就行了,赚钱不容易。”

    我挥了挥手:“我有数,你先回去吧。”

    关上门,我给金高打了一个电话,没等开口,金高就笑了:“哈哈,我让老爷子给笑死了,一路唱戏!”

    话筒里人声嘈杂,估计他们已经到了崂山,看样子没什么事情,我叮嘱了金高几句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把头伸到窗外把那五喊了上来:“你去银行取十万块钱,取回来帮我算算人头,晚上奖金。”

    那五道声“得令”,风一般飞走而去。

    那五刚走,春明来电话了:“远哥,老钱他小儿子上了去临沂的长途车,跟不跟上?”

    我没有犹豫:“跟上,你身边都有谁?”

    春明说:“我跟天顺两个。”

    我说:“你们两个都去,到了以后你打电话让人去接替你们,你和天顺回来。”

第七十四章 李俊海的点点滴滴

    很长时间没去市场对面那家饭馆吃饭了,我还欠了人家一部分饭钱,过节了,应该给人家结帐。(,)我抓起包,整整衣服,点了一根烟走出门去。李俊海正站在大昌办公室的门口跟大昌聊天,见我出门,问道:“又要去哪里忙?”

    我不想叫上他,冲他笑笑道:“我欠了一个地方几千块钱,给人家结结帐去,一会儿回来。”

    李俊海嘟囔道:“我这兄弟是越活越善良了……呵呵。”

    大昌走过来红着脸对我说:“远哥,十月八号我结婚,找了个‘二锅头’,没好意思提前告诉你……”

    我推了他一把:“二锅头怎么了?配不上你个劳改犯?哈哈,恭喜你先。对了,你跟我来一下。”

    大昌问:“什么事儿?一会儿威海那边还得来人送货呢。”

    我说:“一会儿那五就回来了,让他跟他们谈,你帮我算算上半年的收入。”

    “呦!这不是海哥嘛!”阎坤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冲李俊海抱了抱拳,“难得一见海大人的面啊。”

    “蝴蝶,你忙去吧,我跟阎八这个瞎逼聊聊,这小子为我拆他的床满肚子意见呢。”李俊海说着踹了阎坤一脚。

    “海哥真有意思,好几个月不见,见了面就打人啊,”阎坤倒退着冲我嚷嚷,“远哥,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我没有理他们,拉着大昌就走:“我让那五去银行提钱了,晚上给大家奖金,你帮我算算咱们的家底。”

    大昌边走边念叨:“我这块儿大约二十万,那五比我能多一点儿,对了,上个月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十万……”

    拿走了十万?我一怔:“我拿走十万干什么了?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大昌说:“谁知道?你说要给花子那边换换设备……我去花子那里看了,哪儿换了?”

    我想起来了,刘梅他哥哥开了家木器厂,我把钱给他了……心里一阵内疚,感觉对不起身边的兄弟。

    “这你就别管了……”我敷衍道,“照这么说,咱们这边也就剩下三十几万了?”

    “大概是这个数目,”大昌想了想,“不过这是净的,外面还有欠款,最少也是这个数。”

    “有些欠款应该催催了,过了节你去办这事儿……算了,你当新郎官了就别忙活了,我让春明他们去。”

    “金哥那边应该不错吧?”大昌说,“光这阵子往咱们这边送的货就顶我卖半年的。”

    “也就指望他了。”我的心里有了底气,“大金那边顶十个花子呢,哈哈。”

    “远哥,又要出门啊?”一个民工模样的中年人,拉着一辆装满鱼箱的地排车在我旁边停下了。

    “哈,老段!”我想起来了,昨天我答应段丰来我这里上班的,“你怎么不去找我就直接干上了?”

    “我在办公室等了你一会,”段丰从腰上拽下一根破毛巾擦着满头大汗,嘿嘿地笑,“我闲不住,一闲就难受。”

    “这是谁的东西?”我站住问他。

    “咱们的呀,”段丰把粘在嘴巴上的烟往地下一吐,“那五让我去清洗的。我一来就看见那五了,嘿嘿,我们俩早就认识……那五有福气啊,一出来就跟着你干,多好?以前他连我都跟不上呢。我就‘瞎’啦,到现在才跟着你。”

    我打趣道:“这个你别有意见,政府都讲究论资排辈呢,何况咱们做小买卖的?先跟着老那操练一阵吧。”

    段丰见我有事儿,弯腰拉起了车子:“远哥你忙吧,我先干一阵活儿,有时间再去聆听你的教诲。”

    我笑了:“老段你别他妈跟我来这套江湖油子,教诲什么?担心工钱是不?跟那五说,那五管这事儿。”

    段丰咯吱咯吱地拉着车子走了:“好嘞,老头给青年扛活儿啦。”

    走到门口,大昌不好意思地问我:“远哥,我找了个二锅头的事儿别告诉别人啊,让人家笑话。”

    我喷了他一口烟:“你***有毛病?二锅头怎么了?拿鞋底照照你这模样,跟个大猩猩有什么两样?”

    大昌扑拉着眼前的烟雾,苦笑道:“我长得丑这倒是真的,可大小我也是个‘纯纯’啊,亏大了我。”

    你他妈“纯纯”个蛋,谁不知道你经常在外面打个野鸡什么的?

    我哼了一声:“别不知足了,没看见路上多少光棍?撒泡尿都是他妈黄的,憋出毛病来了。”

    大昌点点头:“那倒也是,是荤强起素嘛,我认了……她长得可真不赖,跟赵雅芝似的。”

    进了那家饭店,我让大昌随便点几个菜,顺便把老板喊进来。老板一进门,刚想客气客气,我摆手让他噤声:“别罗嗦了,把帐单拿来,今天把帐给你结了。”老板早就预料到我是来结帐的,直接从背后拿出了一沓单子,总帐写在最后那张纸上,三千多一点儿,我丢给他三千:“就这些了。”老板乐颠颠地搓着手说:“远哥真义气,今天算我的,我早就应该请请你了,打从你来我这里吃饭,那帮小流氓就再也没敢欠我的钱……”大昌点完菜进来了,提溜小鸡一样把他搡了出去,随手关了门:“刚才想起一件事儿来,海哥从我摊子上拿了不少货,一直口头,连个单子都没有。”

    真他妈乱……我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那怎么能行?那不把帐全乱了嘛,你怎么能这么办?”

    大昌愁眉苦脸地嘟囔道:“有什么办法?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你跟他……”

    我听不下去了,这话冲口而出:“早晚我让他滚蛋!***,一块臭肉搅坏了一锅汤。”

    大昌猛地坐在了我的旁边:“远哥,弟兄们就等你这句话呢!他跟在你身边确实让我们兄弟很难受……”

    “话多了吧?”我横了大昌一眼,“刚才我那是气话,不算数,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远哥,豁上挨你一顿打,我也得把话说出来,”大昌把脖子一横,“我就不明白了,李俊海到底有什么好处?”

    “兄弟,”我把他的脑袋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尤其是我。”

    “我知道,”大昌继续横他的脖子,“你爱面子,重感情,他还是你的把兄弟。”

    我拿开扳着他脑袋的手,叹口气把身子仰到了靠背上:“你不懂,我从十六岁就跟他一起在社会上闯荡,那时候我们都小,吃亏无数,也挨刀无数,我们俩互相搀扶着,一起走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他爹临死以前,拉着我的手,连话都说不出来……”我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他爹在世上最后的愿望就是让我们俩结拜为兄弟,也就是说,他爹把他托付给我杨远了,因为他爹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我答应了他爹。这事儿摊在你身上,你会不答应?你见过一个将死的老人那种绝望的目光吗?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攥着我的手的时候那种力气,很疼……后来,他进了监狱,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他,我自己也进去了,再后来他抗不住监狱里开展的交代余罪活动,他想早一天出来,就害了我一把……现在想起来,我不怎么恨他,因为那阵子太可怕了,人的思想都不属于自己的了……当然,要说我忘记了他的所作所为那叫胡说八道。可是后来他改了,他混得很惨,我是他的把兄弟,我不能让‘道儿’上的兄弟笑话我,我必须帮他。”

    大昌也是个心软的人,竟然红了脸:“远哥,刚才我说多了……你别说了,我理解你。”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阵我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想起来这些,我就坚定了想要拉他一把的决心。”

    大昌好象不愿意听了,说声“我去催催菜”,转身出去了。

    我看见他出去了,但是我似乎并不在乎有没有人在听我说话,站起来,在桌子前面来回地走:“那天我被阎坤这个王八蛋给捅了,我以为我从此就跟弟兄们拜拜了,我像条狗似的躺在车轱辘下面孤单极了,我的身边什么人也没有,我淌出来的血像小河一样……这时候李俊海来了,尽管我已经没有了意识,可是我清楚地听见他在喊‘蝴蝶,挺起来,像条汉子,不能睡觉,一睡觉就过去了’……我睡他妈了个逼觉?呵,那不叫睡觉,那是昏了……当时你们都不在场,只有他在照顾我,一直把我弄到手术台上你们才来。我的魂儿飞在天上,我看见了他,我看见他蹲在走廊上伤心地哭……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下了决心,宁可他负我,我也不负他……我没有理由再赶他走了。”大昌端着两个菜进来了,楞在门口看我,我继续说,“不但我要尊重他,连你们也必须尊重他,要看他的长处……说白了,尊重他就是尊重我。”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段丰唢呐般的喊叫:“远哥,远哥在这里吗?!”

    老板猛地推开了门:“蝴蝶,是不是出事儿了?一个伙计在外面喊你呢。”

    我已经冲到了门口:“老段,出什么事儿了?”脑子里蓦地闪出我爹和我弟弟的影子。

第七十五章 我也遭遇了孙朝阳的心情

    段丰的脸像玉米饼子那么黄,冲过来拉着我就往外边跑:“那五被人砍了,去了医院,海哥脾气了,到处找你。小说ap.文字版”

    那五被人砍了?我的头一下子竖了起来,肯定是奔钱来的!谁的消息这么灵通?

    我一把扯了段丰一个趔趄:“你他娘的慌什么慌?你爹死了?”

    段丰扶着墙根站住了,木呆呆地看着我:“远哥,我听海哥说,那五身上带着不少钱呢。”

    大昌冲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谁被人砍了?”

    “大昌,这事儿你别管,”我边往前走边对大昌说,“不是威海那边要来人吗?你回办公室,我来处理这事儿。”

    “我知道,”大昌一把揪回了段丰,“伙计,谁把谁砍了?”

    “兄弟你撒手,怎么这么大的劲?”段丰看看我再看看大昌,“你还是问远哥吧,这事儿我不清楚。”

    “是那五被人砍了,”我拉着段丰跑到路边打车,“我去问问就明白了。老段,那五去了哪个医院?”

    “我也不知道,你问海哥吧……是海哥接的电话。”

    段丰刚说完,李俊海就从市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还他妈喝呐!赶紧走,那五被人砍去了医院!”

    出租车一停,我把段丰推到前面,拉着李俊海坐到了后面:“先别慌,那五在哪家医院?”

    李俊海戳了司机一把:“直走,快!我说你也真是,提那么多钱,就让那五自己一个人去呀,这下完了……”

    我猛地打断他:“别他妈罗嗦起来没完!他在哪家医院?”

    李俊海嗡声说:“从医院出来了,没敢回来,在青年公园等着。”

    我紧着胸口点了一根烟:“***,回来怎么了,我能吃了他?他是在哪里出的事儿?”

    李俊海说,他正跟阎坤在楼下闲聊,旁边办公室的一个人就在楼上喊他,说那五来了电话,很着急。李俊海就跑上楼去接了电话,那五在电话里说,完蛋了完蛋了,钱被人抢走了,整整十万啊!李俊海当时就反应是那五从中做了手脚,问他钱是在哪里被抢的?那五说,刚出银行没走几步就过来了一辆摩托车,劈手就夺他的包,他攥得很紧,没被抢走,刚想跑就被人抓住手腕砍了一刀,钱就到了人家的手里,他还没等看清楚是几个人,那辆摩托车就拐进了一个胡同,他撵了几步,看见人家手里拿着枪就没敢再撵。他本来想马上给办公室里打个电话,可是那时候他懵了,脑子一片空白。后来跑过来几个巡警,直接把他带到了派出所,到了派出所他才现自己的手腕子被砍了一条大口子,骨头都露出来了,警察也没来得及审问他,直接把他送去了医院,他害怕警察问他别的,缝完了针瞅个空挡跑了出来。

    “他妈了个逼这个膘子!”我的胸口都要爆炸了,“他怕警察干什么?这他妈更乱了!”

    “他这样做也对,”李俊海说,“你还不知道那帮警察?他们一插手更他妈乱,还得吃穷了你。”

    “这个先别去考虑,后来呢?后来那五是怎么说的?”

    李俊海猛地冲车窗外吐了一口痰:“这小子彻底成了个惊弓之鸟,话都说不成个儿了,老是说让我派人过去保护他,他说他害怕人家来杀人灭口。你说这不是个膘子还是什么?钱已经到手了,人家闲得疼,还去杀你?操***,我呸!我怀疑这小子跟我装呢,一会儿我跟你分析分析他。我说,你马上回来,这事儿不要扩散。他哪里肯听?一个劲地念叨,快让远哥派人抓那几个人,快让远哥抓那几个人。去***,神经病!我不跟他叨叨了,问明他藏在哪里,扔了电话就给我那帮弟兄打电话,让他们撒开人到处抓那辆摩托车……操,到哪里去抓?早他妈没影儿了!”

    这个时候,我的脑子反倒异常清醒。我断定这里面有蹊跷,要不不会那么巧,抢钱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五手里有巨款?这帮人肯定是提前知道那五要去银行提款,早有预谋。这个知情者会是谁呢?我皱着眉头慢慢回忆……我让那五去提钱的时候,只有李俊海在场,可是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市场,即便是他瞅个空挡打过电话,那也需要时间啊。从那五走出市场,到钱被抢,也就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变成神仙,再说,办这样的事情必须是最铁的朋友才可以去办,李俊海的那几个兄弟我全认识,这么短的时间,他到哪里去找新朋友?李俊海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难道是那五?这怎么可能呢?如果他真的办了这样的事情,他还算是人类吗?再说,他明白我的脑子不比他差,他这么办等于在自己的头顶上悬了一把刀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那五!脑子彻底乱了。

    忽然就想起了孙朝阳,孙朝阳被我和小杰“黑”的时候,大概也是这种心情吧?分析谁是作案者用的脑子比生气要大的多,而且还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这叫什么?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大概有那么点儿意思。万一这是孙朝阳干的呢?那还真应了这句老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会是孙朝阳吧?一想到孙朝阳,我差点儿笑出声来,操,杨远,你没神经吧?孙朝阳是克格勃?他在你的办公室里按了窃听器?膘子嘛……唉,我现在连孙朝阳都不如了,人家孙朝阳当初还能分析出来是谁“黑”了他,我呢?我分析谁?谁能给我个头绪?

    “蝴蝶,别绷着啊,你打谱怎么办?”李俊海用大腿碰了碰我。

    “什么怎么办?抓人呗,这帮孙子是活够了,黑到我杨远的头上来了。”

    “抓人那是下一步,他们早晚跑不了,我还不相信在这个地界还有敢跟咱哥们儿叫板的,我是说目前呢?”

    “报案吧,”我想了想,口气不容置否,“报案!警察的神通比咱们要强,必须报案。”

    “那就报吧,”李俊海说,“反正我的意思是没有这个必要,你又不是没跟警察打过交道,他们除了混吃混喝还能办点儿什么?要是他们那么厉害,你当年……操,我这是说了些什么?反正你看着来,在这个问题上我保留意见。”

    “必须报案,”我打定了主意,因为警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警察早晚是会来找我的,不报案等于对警察承认了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可是这里面什么也没有,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乱了阵营。我掏出大哥大拨通了大昌办公室的电话,“大昌,咱们的十万块钱被人抢了,你马上去派出所报案,就说我不凑巧出差了,这事儿你来办理,前因后果是这样的,那五去银行取大家的工资,刚出银行就被一辆摩托车上的人给抢了,人也伤了,一会儿我让那五也去派出所,详细情况让那五跟他们说,记住了吗?如果警察问你别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说等杨远出差回来,让他们去找杨远。”

    李俊海悻悻地乜了我一眼:“我这兄弟学会靠拢政府了……唉,吃亏还是少了啊。”

    我挂了电话,拿过他的手,放在膝盖上摩挲着:“俊海,这样的事情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的,这是刑事案件。”

    李俊海无聊地摇了摇头:“刑事案件多了,没见他们处理过,这帮孙子欺负老百姓行,碰上事儿全他妈土鳖了。”

    我不想跟他去争论这些没意思的,胡乱一笑:“你说的对……公园还没到?”

    “到了到了,”段丰指着公园大门口说,“那不?那五蹲在卖报纸的后面呆呢。”

    “先别过去,”李俊海对司机说,“靠边停停,我要看看这个混蛋有什么表现。”

    “哥儿几个这是遭人抢了?”司机回头笑道,“这叫什么世道啊,做个买卖真不容易。”

    “你少他妈废话!”李俊海猛地戳了司机一下,“这里有你说的话吗?”

    司机摇摇头把脑袋转到了窗外:“快点儿啊,慢了我打表了。”

    我摸出十块钱给他丢进驾驶室,伸手打开了车门:“看什么看?赶紧下车问问情况吧。”

    李俊海无奈,怏怏地跟我下了车。

    那五老远就看见了我,他好象说不出话来了,蹦着高冲我招手,像只落在地上的乒乓球。

    我绕着来往的车辆往那五那边走,包里的大哥大突然响了,我竟然站在马路中间接起了电话。

    李俊海猛地推了我一把:“你神经了?你以为你是交通警察?”

    我打了个激灵,继续往前走:“谁?哦,是春明啊,找我有事儿?”

    春明嘿嘿笑了:“远哥又喝醉了?忘了你交给我的任务了?我和天顺到了沂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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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帮大哥之蝴蝶介绍:
我像拖死狗那样把他拎到眼前,冷冷地盯着他说:这就是我杨远的聊天方式,够了吗?。
他的嘴巴流出了鲜血,眼睛也像条死鱼那样翻白:打不死我,我会让你好看。。
黑帮大哥之蝴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黑帮大哥之蝴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黑帮大哥之蝴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