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美妇使坏
拘谨的盘坐在炕上,**和周文涛二人笑着陪周妈妈闲话,面对老人啰啰嗦嗦的竟问些吃穿用度,家中如何,有无定亲一类家长里短的琐事,还尽能支撑的住,反而舌灿生花的旁征博引,不时说上几段小笑话,讲些坊间家乡的一些趣事,这对两位满腹才华,口才不错的书生来说,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真是一时间哄得老太太笑的都合不拢嘴。
周妈妈和一边站着相陪的周氏径自高高兴兴,就连在不远处立着的墨竹都兴高采烈的和两个大丫鬟窃窃私语,而两位青年公子可心中暗暗叫苦,真是越来越感到坐立不宁,这脸上的汗都顺着脖子流进衣领中了。
这老太太年纪大,身体虚,以至于大热天的还烧着火炕,一开始二人还未感觉出不妥,可这时间坐的越久,就越觉得屁股下面好似烧红的铁板一样,烫的自己真是小腹紧缩,就差没有龇牙咧嘴,一跃而起了。
要说事儿也不大,一句解释就成,可世事还偏偏就离奇荒诞至此,先说这**,如今满肚子在盘算着美事,无非是想利用周文涛面见老祖宗时,替自己美言几句,不但能在老祖宗眼前得个几分光彩,还在张府留下仗义儒雅的好名声,顺便在这边挂上号,想必今后通过周文涛,能有机会再次进入内宅,假如幸运的话,一旦撞见二爷张灏,那**绝对自信凭着自己的人品风度,上佳口才,定能给对方留下大好印象,这全族上下谁不知道,二爷为人最是护短,对于身边亲善之人,那可是照顾的无微不至,面面俱到。
心中存着这个如意算盘,**不免有些患得患失,更加注重自身的良好形象,绝不肯在下乡人周文涛和满屋子的女人面前,显得自家没有教养,忍气工夫还不如旁人,所以唯有苦苦忍耐,好似没事人似地谈笑风生。
而周文涛呢,到没有对面仁兄那般思想复杂,可是这越是觉得出身自乡下小地方,就越不肯弱了脸面,加上他自小聪慧,乡里县里没人不知道他的大名,其人又是少年得意,这傲气就更比一般人强上许多,眼巴巴的瞅着对面兄长一副举重若轻的神态,心下钦佩不已的同时,这胸中战意那是蹭蹭的高涨,在他认为,这由小事看大,别看只是区区的坐热炕头,其中可包含了养气,涵养,忍耐等综合素质的比拼,如果连兄长都胜不了,那还何谈什么与天下读书人争锋?
就这样,这两位青年可就在那憋着劲的苦撑,心里一边鬼哭狼嚎,明面上却面不改色,绝不肯轻易低头,眼瞅着这臀下的软肉就要被烫成了成片成片的大水泡了,还一身汗流浃背,满脸如血色般的红彤彤充血的狼狈模样,好似那倒立吊了一天的大公鸡,此刻的样子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也是活该他俩倒霉,赶巧这周妈妈眼神不大好使,兀自兴高采烈的说笑,这二人急的那眼珠子都要快瞪出来了,这心里不免焦急万分,不停地暗暗嘀咕,纳闷不已,自家这年轻人坐在热炕边都大觉受不了,怎么老太太反而稳如磐石,这可是奇了怪哉!
这番面红耳赤的糊涂模样,可被站着的周氏看在眼中,心里不由得大笑不止,敢情她早就知道那炕万万是坐不得的,故意使坏的不去提醒,只没想到,这两个小子还真就老实的不像话,侄儿文涛那还罢了,这**可是油嘴滑舌,聪明的好似猴子一般,今天怎么还会如此沉稳?越是心中奇怪,周氏就越不说破,笑吟吟的看着笑话。
眼看着时辰又过去一炷香的工夫儿,心中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周氏在一边使出浑身解数的逗着他们说话,旁人还未注意到这边,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两个青年此时都跟那瞅见大红布头的公牛一般,双眼赤红,满头大汗淋漓,头上都好似冒出丝丝白气,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看就要真的坚撑不住了。
还好老太太替就要闹得不可开交的难兄难弟解了燃眉之急,也是坐的时间久了,乐开怀的周妈妈盘坐着感到不太舒服,腿脚有点麻,这一伸腿的工夫儿,那裙角也跟着掀起,正好露出身下的厚厚锦垫,只看到两位书生的眼睛就跟那兔子一般的颜色,红艳艳的真是充满了血丝,好悬没掉到炕上滚到一边去,就差没苦笑不得的嗷嗷大叫了。
到底不愧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这反应可够快的,只见两位秀气英俊的书生,此时瞪着眼珠子,拧着挺直的鼻梁,那鼻孔一开一合直喷着白气,下面的大嘴呼喝着喘着粗气,那屁股上就如装了弹簧一般,快如闪电的抢上前去,顿时一左一右,孝顺之极的扶着周妈妈。
“哈哈。”此时是再也忍不住了,看得周氏爆笑不止,那眼角都笑的流下了眼泪,双手捂住肚子,蹲在地上就直不起腰了,只看得其他人一时傻了眼,愣愣的瞅着她。
哼哼唧唧了半天,周氏笑的那个开心啊!还是丫鬟上前把她扶起来,差点没坐到地上可劲的打滚去。
**和周文涛顿时一脸苦笑,好在都是自家人,倒也不怕被长辈笑话,等周妈妈听了整个经过后,更是笑骂姑娘好不没个长辈样子,墨竹和两个大丫鬟哈哈大笑,倒在椅子上东倒西歪,一时间,整个屋子欢声笑语。
周妈妈忙不迭的命丫鬟送上几个软垫和几杯冰水过来,总算是逃离苦海的兄弟俩,还心有余悸的使劲揉着那通红一片的屁股蛋子,逗得其她人更是放声大笑,真是什么风度涵养都不翼而飞了。
这一件偶然间的小插曲,倒也增进了彼此的感情,不久,下面的丫鬟婆子就端上来满桌子鸡鸭鱼肉,自知犯了众怒的周氏,很知趣的笑着站在门口,冲着外面吩咐道:“去,让她们挨个进来。”
“是。”一个丫鬟走出屋去,很快,就进来一个满脸笑容的妇人,上前恭敬的施礼后,很有眼力见的朝着坐在炕上吃饭的几位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才低声道:“嫂子,刚刚门外来了个自称山东清河李知府门下的清客,说正巧进京办差事,知府大人命他给二爷捎了些土仪特产,这是拜帖。”
这话虽然动静不大,却早被耳朵竖起来的**听个正着,这心里大为震惊,暗道那可是堂堂正四品的大官,竟然还巴巴的给灏二爷送礼物,真是令人不可想象,这张灏如今竟有诺大的人脉和威势。
周氏疑惑的想了下,却没有接过妇人手中的烫金帖子,淡淡的说道:“杏儿,你念念给我听。”
刚才出去唤人的丫鬟马上接过帖子,用手翻开扫了一眼,轻声道:“新袭职山东清河知府李昌顿百拜,当日一事,深感大恩,谨具薄礼以表寸心,略备些土仪,还请世兄笑纳:貂鼠十只,东珠十颗,海鱼二十尾,虾米十包,腊鹅十只,腊鸭十只,油纸帘四架,上好霜碳三框,少申芹敬!”
听着听着,周氏不由得笑了出来,摇头失笑道:“还算他知道二爷的规矩,真的送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竟然还打听到后门的路子,少不得塞给你们银子吧,说吧,拿了人家多少?应该比这些东西值钱吧。”
那妇人赶忙笑道:“可不敢坏了二爷的规矩,总共十两银子,这不就要报备给嫂子听嘛。”
“罢了,让人把东西抬进来吧,那银子依着规矩交给账房,等月银的日子在给大家伙分下去,去吧。”
“唉,奴婢这就下去照着您的意思办。”妇人一脸喜色的转身离去。
马上,不停的有婆子妇人进出,少不得回些院子中的琐事,不是短缺了什么东西,就是谁家又送来什么礼物,竟然一连有四五个京城和地方官吏送上门的孝敬,看的**二人暗自咋舌,不过这些礼物还真就是些土特产一类的,并没有什么真金白银,值钱些的古玩字画。
那边周妈妈不停的劝他们俩吃肉,墨竹早就被一位丫鬟领着,端了满满冒了尖的,几大海碗的肉菜去了外面厢房,这两个书生心中有事,吃了几口肚皮就以告饱,又却不住老太太的盛情,只得拿着银筷,磨磨唧唧的夹起一小块肉,慢吞吞的送进口中。
这时外头又进来个风风火火,衣着体面,五官端正的婆子,神色不同与前面几位,略微有些倨傲,一进来瞅了眼屋里的几位,只是客气的朝着周妈妈问好,并未理会旁人,神色正经的对着周氏说道:“这是折子,拿过来让你瞧下,派个人过去验验数目,这就要送到园子中,留着初秋时给各位姑娘的院子中换上。”
正陪着周妈妈说笑的**和周文涛,因晌午后就得去拜见老祖宗,所以并未饮酒,此时听到这位管事婆子的口气,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都奇怪的朝这边瞧来。
正好看见周氏堆起笑脸,客客气气的笑道:“王嫂子做事还能有半点差错不成?没的这是在打我的脸吧!去去,我才不稀罕看呢。”
这话说的那婆子笑了,见怪不怪的模样,只是脸上多了几分舒坦,嬉笑道:“可不敢坏了二爷的规矩,该如何还得如何,来,杏儿,给你家主子念念,我也不稀罕搭理她。”
丫鬟笑着接过,周氏嬉皮笑脸的上前,一把搂着王婆子,,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刚刚还有人给二爷送了不少东西,一会儿你让小的们都给拎回去,里面有妹妹给你预备的一份,还有给张家嫂子的一份。”
亲昵的伸手在周氏高耸胸脯上捏了一把,这王婆子正是如今在张灏跟前极有地位的王管事,这三年可谓是春风得意,在府上那是好生的扬眉吐气,走到哪,别人都得看她脸色。
闻言笑道:“还算是没白疼你一场,知道给姐姐孝敬礼物,得了,这回我替二爷做主,给你留下两套物件,你自己听听都是什么。”
一听这话,顿时**和周文涛全能下意识的凝神倾听,面孔却朝着笑容满面的周妈妈,两个背对着炕下,没看到周氏朝着王管事挤眉弄眼,王管事一脸的小得意,不屑的瞅了两个青年一眼。
杏儿轻轻嗓子,朗声读道:“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红粉二色轻纱弹丝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江南文秀坊的各色御用贡品缎子二千匹,上好猩猩毡帘二百挂,上好金丝藤大红竹帘二百挂,上好黑漆银丝竹帘二百挂,上好五彩线络盘花帘八十挂,上好描金璎珞珠帘八十挂,各色苏绣椅搭,桌围,床裙,桌套等二千二百份,蜀绣上好绸缎一千匹,苏绣上好绸缎一千匹。”
“另有大红锦绣孔雀毛的斗篷十件,猩猩彩绣貂鼠毛斗篷十件,青石鼠翻毛棉布斗篷三十件,各色文秀坊的成衣百套,香帕五百件,汗巾五百件,小鹿软皮针织手套二百副··”
随着这一道道种类繁多的数目从杏儿的口中一一念出,只听得周文涛和**都呆滞了,这其中就是任何一件都是价值不菲,何况又是如此上好的玩意儿,数量还如此之大,心中感叹这国公府真是太富有,日子过的太奢华了。
这衣物绸缎没有哪个妇人不稀罕的,此次二爷命人购置的又是最上等的,别说其他人悚然动容,就是周氏都心中惊喜,赶紧更加紧挨着王管事,连声恭维道:“哎呀,真是谢谢姐姐的一番心意了,还是您不时的念着妹妹的好,知道这外头办差事的辛苦,得了,这就给姐姐在预备几份好礼,自家吃不了,那就送给亲戚街坊,也算是个人情,嘻嘻。”
第047章 侯门似海
ps:还请大家多多推荐,收藏,这周貌似要裸奔了,这天可够冷的,怎么也得烧点柴火不是!呵呵
··············
耐着性子一连吃了几盏茶,**眼瞅着几波丫鬟从园子中返回,好不容易等到老祖宗已经午睡刚刚醒来,命他们赶紧过去相见,这才一颗悬了半天的心终于稳稳的落了地。
周妈妈不敢怠慢,急忙吩咐女儿周氏亲自带他们过去,少不得又是一阵殷殷嘱咐,听的**和周文涛心中感激,更是亲切的笑着答应。
周氏当下带着二人出了院子,走过一条长长的小巷,东拐西绕的步行了半天,才从一道大门处上了十几道石阶,只见眼前景致豁然开朗,竟然是个极为宽敞的院子。
一进来,就看见院子中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真是眼前无数窈窕丽影,满目都是长裙飘飞,差点被这群莺莺燕燕的迷花了眼,定神一看,才觉,全都是些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一个个摸脂涂粉,打扮的花枝招展,要不是个头瘦弱,脸色稚嫩,还以为这撞见的是些年轻貌美的大姑娘家呢!
漫天的香气扑鼻,真是熏人欲醉,令人心下惊奇的,却不是那劣质寻常的普通脂粉香味,周文涛对这些风月之事一知半解,跟着周氏后头神色有些迷茫,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可**却是花间老手,当下微微一嗅,就辨别出大多是中等档次的水粉,而面前的小丫头们,从一个个拘谨紧张的神态,青涩娇羞的模样看,显然都是些刚进府,还未被各房主子挑选中的普通女孩子。
此时排着队站着的小丫头们,强忍着头顶上的艳阳高照,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眸,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对面的几个神态严厉的嬷嬷,一动不动的,聆听着一位嬷嬷训话。
远远瞧见周氏一行人走过来,几位嬷嬷笑着朝前走了几步,顿时引起所有小丫头们的注意,目光齐唰唰的朝着这边看来,更是好奇的打量其中的两个青年人,甚至有的小丫头还一脸惊喜,顿时漫不经心的翘弄姿,想要吸引两位爷们的注意。
“周管事这是要进园子?呵呵,还带着客人呢,两位公子好,老身有礼了。”
其中一个面相富态的嬷嬷笑着说话,身后几位嬷嬷也点头示意,**二人笑着拱手回礼,周氏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笑道:“几位嬷嬷辛苦了,这大热天的,还在教小姑娘们学规矩呢?呦,瞧瞧这一个个的小模样,这一批的小蹄子可狐媚多了。”
几个嬷嬷心照不宣的笑笑,说话的那位富态嬷嬷神色不苟言笑,朝其她人吩咐道:“带她们去赵嬷嬷那,好生检查下里里外外,别让哪个不干不净的,一身毛病的,好吃懒做的,不要脸的混账浪贼囚混进园子里,没的粗心大意,惦记着人家的好处,就让哪个没皮没脸的放进去一个杀千刀的贱人,那就真打老身的脸了,可都记住了,谁若要徇私放纵,这家法可也绝不容情,大家互相监督下,省的咱们大家跟着一起受挂落。”
“是。”几位嬷嬷肃穆的点头应是,其中一个嬷嬷回身冷厉的瞪了那些小丫头一眼,喝斥道:“都搔弄姿,放浪骚的做给谁看呢?混账!告诉你们这些小浪蹄子,有那做过伤风败俗,恶心人事儿的赶紧老实说出来,省的一会儿检查出谁跟那起子野男人勾搭过?哼哼,到时别怪我赵妈妈不给你家长辈好脸,让你难堪的今后见不得人,都愣着干什么,赶紧跟我走。”
因那日光照耀,**伸手挡在额头前,眯着眼睛看着将近二百多个小丫头,扭着细嫩腰肢跟在几位嬷嬷身后,排着队的鱼贯而走,其中还真有些让他大感惊艳的娇柔处子,青涩的俏模样别有一番异样风情,色心大起的同时,心中却有了一番计较,在一边站着沉思起来。
而周文涛则目不斜视的低着头,紧守着非礼勿视的君子守则,虽然心中也痒痒的难受,但他胸有大志,还未把这群青春貌美的丫环放在眼里,只是香风淡淡消逝,心里跟着隐隐有些惆怅,更坚定了要考上三甲的强烈念头,这鱼跃龙门,荣华富贵还不唾手可得?
留着未走的富态嬷嬷瞧着众人消失后,一反刚才不苟言笑的模样,神经兮兮的一把拉着周氏的衣袖,两人径自走到远处,这才小声嘀咕起来。
“你男人家的那几个远亲小丫头都瞧过了,确实如你所说,一个个长得眉清目秀,其中那个叫怜儿的尤为出众,将来绝对是个真真的大美人,不过,身子真的干净吧?”
笑着哼了一声,看着嬷嬷闪着疑惑的目光,周氏笑吟吟的甩了下衣袖,轻笑道:“瞧贾嫂子您说的,可挨着咱家都不守本分怎么着?您就放宽那一万颗心吧,妹子我只是为了侄女们谋个体面差事罢了。”
说完还不屑一顾的朝众女远去的方向丢了个媚眼,冷哼道:“谁像那些位,一天闲的竟惦记着美事儿,没脸没皮的都把亲闺女送进来,就指望着爬上二爷的床去,一家子跟着达,哼,我可不屑于惦记这起子丢人的事儿。”
心中暗暗冷笑,不惦记你干嘛白送给咱家三百两雪花银子,吃饱了撑的?贾嬷嬷面上却附和的笑道:“那些位惦记又有何用?那还得二爷看上才行,再说了,领着谁去醉梦居还不是姐姐说的算,呵。”
这话听得周氏来了兴趣,兴奋的两眼含春,吃吃的低笑道:“姐姐这次可了大财吧,谁家还不上杆子给你送银子去,真敢领那些风骚入骨的小狐狸精们过去吗?夫人那边可说不过去吧,前些日子还说了,让二爷挑选的丫头,可都得选那相貌普通的,只要心思细腻,老实本份方可。”
情不自禁的白了她一眼,贾嬷嬷嬉笑道:“看你那浪德行,真想养汉子了?就横下那条心,直接偷着琢磨二爷去,如今二爷也渐渐懂人事了,他这小年纪,还就喜欢风韵犹存的骚婆娘,哈哈。”
周氏顿时仰头出一阵娇笑,风姿绰约的身子乱颤,边笑边说道:“真当老娘不敢吗?就凭二爷那人中龙凤的一个玉人,真要能春风一度,那这一辈子可也不算白活一场了,奴家也不寻思什么好处,只要有这个缘分就足够一生细细回味了,姐姐,这没脸的话,也只掏心窝子和您说了,今后妹妹能不能活下去,可就看您的嘴风严不严实了呦~”
贾嬷嬷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中也对周氏这番动情的大实话有些敬佩,不但不出自己意料之外,还更觉得周氏和自己不见外,正色的说道:
“要不姐姐平日就和你最是相厚,满府上谁不知道周家姑娘敢爱敢恨,心口如一,可比那些口蜜腹剑的人强上无数倍了,哼,府上有点姿色的,谁不惦记着二爷,真以为谁看不出来似地,喜欢就是喜欢,这女人和男人间,还不就是那么点破事。不像有些表面端庄,内心风骚的娘们,还偏偏做作的下贱德行,人前人后的恶心样,看的我都浑身起那些个鸡皮疙瘩,放心吧,这话万万不会说出去的,说出去就叫我贾婆子万毒穿心而死。”
赶紧伸手阻止贾嬷嬷继续说下去,周氏急忙笑道:“可别毒誓了,说的那个怪渗人的,不相信姐姐还能信谁去,好了,就不跟您唠了,这还赶着去老祖宗那呢,今日领着老太太的远亲侄孙子和林二爷,光忙活的招待人家呢。”
朝着远处看了一眼,贾嬷嬷恍然大悟的笑道:“就说那位怎么那么面熟,敢情是这位小爷,行了,那你就过去吧,我还得赶着过去盯着,省的叫人家趁机钻了空子,走了。”
周氏看着贾嬷嬷渐渐远去的背影,想了想高声叫道:“别忘了关照下那几个丫头,晚上我过你家去,在家候着啊!”
等贾嬷嬷朝这边挥了挥手,周氏才收起笑脸,眼眸流转,微微得意的嘴角闪过一丝轻笑,这才扭着身子,笑道:“让你们久等了,这成天的都是忙不完的事儿,可把俩孩子晒的头晕了吧?”
**和周文涛哪敢有什么不满,急忙笑着说没事,几人说说笑笑的聊着闲话,一起又朝着内宅走去。
走了半天,穿过一个个四合院子,才来到一条深巷,望着前面那高大的门墙,周文涛真是深深的吸了口气,瞧着那高达几丈高的朱墙,所用的瓦片都是色泽鲜艳,赫然是仿照皇宫用的琉璃瓦,只是个头稍微小点,样式略有不同而已,但依然是光彩流离,大气精美。
在心中比量一下,周文涛心想还真是等闲人都翻不过去,又见大门口石阶下,一对石狮子傲然伫立,大门此时是敞开的,深红色的门槛后,站着四位婆子,而一边的墙根底下,十几个小厮正蹲在那说笑,瞧见来人也未理会。
几个婆子看见过来的是周氏,顿时笑着迎了上来,少不得又是一阵客套,几个婆子听到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年轻俊后生,竟然算是自家的半个主子,赶紧匆匆查验下周氏手中的腰牌,恭送人家过去。
一进内宅,别说是周文涛,就是**也只是小时候来过,两人不由得到处打量,只见整个墙根附近空荡荡的寸草不生,除了远处一道矮墙外,竟然都是大片的空地,而脚下却是泥土路面,踩上去煞那间真是尘土飞扬。
就知道他俩此时肯定是一脸纳闷的神色,周氏回头笑着解释道:“这里可是内宅,这脚下啊,一到了夜晚,可真是机关重重,步步杀机的,所以垫的都是泥土,要是哪个不长眼的贼子潜进来,保管他走不出几步,就得翻进下面的壕沟里了,呵呵。”
恍然大悟,**和周文涛一脸感慨的摇头叹息,暗道果真是豪门大院,连这幽深的内宅外围都叫自己毛骨悚然,都要心慌意乱了。
同样,前面那第二道门前,还是守着四个婆子,验看过周氏身上的腰牌,却没有彼此说太多的话,显然这几位管事婆子都是大有身份的,而且平日内宅规矩森严,只是面上笑笑,周氏就领着他俩走了进去。
一迈进了二道门,不约而同,**二人都朝下脚下看去,只见此处基本上都是青石路面,一些院子掩映在花草树木之间,到处都是百花齐放,绿树成萌,随着地势高低,还依照山势而建了些假山凉亭,却是到处景色优美,环境雅致。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两个书生,只是匆匆的浏览下远方景致,并没兴致勃勃的细看,却又是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朝正前方观去,一见之下,果然,又是一道矮墙林立,只看得这二人至此真是心中叹服,脸上苦笑不已。
(介绍一本好友的新书,书荒的都去瞅几眼吧,也许会遇到艳遇哦!!书名是:星宇之颠很有意思的一本书。)
第048章 堂前紫莺
越过了国公府的第三道门,缓缓走动的同时,两位青年人可给自己打了足够的预防针,提前做好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不由得深吸口气,才缓缓抬头朝前方望去。
可这一见之下,真是又一次惊得呆了,心里暗恨今日怎会如此失态?竟连二连三的频频料错,真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完完全全被国公府的气势压倒了。
满以为能瞧见如仙宫般的琼楼玉宇,火树银花,还有那奇花瑞草,芝兰香蕙,甚至还准备由衷的赞叹几句诗词佳句,以表达自己对富贵到极品的英国公府那繁华胜景的真心赞美。
起码面对金花银树般的梦境花园,高山流水之间的那雕梁画栋般的亭台楼阁,或者是掩映在飘渺山水中的珍禽异兽,荡漾在丝丝白雾下的弯弯湖面,那一只只莲舟之上,踏足凡尘的仙踪佳人,能让自己目眩神迷,深深陶醉在香妃回眸的风情万种吧?
好,不是仙境那也罢了,但好歹来个白银为墙,宝石做粱,金瓦压顶,白玉成阶,瑞光灿灿,宝气千条,那胜似大明皇宫般的气象万千,富贵之极吧?那也算是俗气奢华到了极点,让人由衷的敬畏有加,满嘴称羡不已吧?
可万万没想到,眼前的景象可实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强忍着把就要脱口而出的绝句佳词,生生的又给憋了回去,只难受的两个骚客好悬被憋成内伤,满脸通红青紫,差点口吐几斗鲜血。
和想象中完全相反的巨大落差,真是叫人心里万分难受,可随着眼光渐渐极远,两位青年才收起气急败坏,愤恨不已的神色,脸上同时露出凝重敬佩的表情,心中更是叹服,暗道果然是真正的名门,自己确实是有些想当然了,这真正的富贵豪门,其代代积累的那高人一等的眼光气度,世家品味,才是真正到了返璞归真,不屑与用奇珍异宝点缀门楣的然凡俗了。
好似平民百姓家的四合院,分散在各处,中间只是用长廊或是干脆铺垫碎石子儿芳草地彼此相连,即使到处都是一座座假山奇石,长亭水榭,也是普普通通,只是更加精致婉约而已。
绿影处处,到处都是园子,虽说二人所处的位置看不到什么,可从那隐约露出的树梢藤蔓,青竹百花,能想象出其中都是一个个风景各异的小花园。
还有眼光极远处的一大片开阔地,更是有一个个好似农庄般的院落,盘着一圈篱笆,就连其中的屋子都好似茅草搭建,只是看上去古朴文雅,大气精彩,望之就知道,那绝对不是普通俗物。
唯有一处波光粼粼的湖泊处在远方,围绕着湖边修了十几栋秀气绝伦的三层小楼,远远望去,色彩缤纷的横梁玉瓦,华贵精美的游廊幢幔,才能依稀显示出国公府的雄厚财力,果然是传说中的名不虚传。
甚至还能看到一块块田地,一亩亩花圃,小山上竟然还栽满了果树,蜿蜒流下的溪水更是被拦腰截住,修建了个小水坝,时不时就能看见一个个木质风车,随着溪水冲下,而转动不休。
目光兴致盎然的顺着小山脚下的石阶朝上,一处处精致亭子随处可见,甚至还能在山顶间,掩映在山林中的吊桥鼓楼,隐约能瞧见片片青墙朱瓦,应该是一座道观处在其中,在枫叶摆动间,更增三分飘逸仙气。
真是好一处世外桃源,好一处公国府内花园,果然是不同凡响,凡脱俗啊!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如江水绿如蓝。
粉黛贵气迎风展,岂任俗人窥紫衫!
收起激荡不已的心思,满脸苦笑的二人已经随着周氏在长廊间来回绕着,不时穿过身前一个个瀑布小桥,翻过一座座低矮假山,最后才走至正前方的一个院子中,也许是没有留意,也许是早就有人吩咐过,这一路竟没有碰到什么人。
看着闻名已久的老祖宗居住的静心堂,完全是个普通宅子,只是比寻常人家大上数倍,精致贵气几分而已,长檐之下立着十几根朱红色的圆柱,十几个丫鬟婆子静悄悄的立着。
随着一位神态秀气大方,模样漂亮,身段婀娜的丫鬟笑着迎出,周氏朝身后恭敬而站的子侄笑道:“好了,婶子就送到这了,瞧见没,这位姐姐可是老祖宗身边最受宠的大丫头,名字唤作紫莺的,可不敢怠慢人家,听到没?”
周文涛赶紧应承,而**早就听过这传闻已久的名字了,据说她自小就伺候老祖宗,为人不但长得秀美非凡,性子更是温柔细腻,如今不但一手操持着老太太的起居生活,片刻离不得她,在府上地位也与众不同,就是各房主子见了她,也得客气亲热有加,更是最能在老祖宗身边说上话的,比之一般的小姐反倒更像个嫡出的姑娘。
同样不敢怠慢,**稍微抬眼打量下对方,这一瞬间的注视下,差点险些就把他的魂给勾住了,要是旁人那还罢了,顶多心中赞叹,可这位却偏偏是个色中恶鬼,心中就如同片刻时间突然升起惊涛骇浪,满脑子都是人家那倩影。
只见这位身段风流,巧笑倩兮的丫鬟盈盈而来,一身翠蝶绕枝薄缎子长裙,腰间紧紧系着大红绸带,头上只是插了根银钗,长垂下,在脑后束了马尾,淡雅描眉,点绛朱唇,素颜如那银粉,真是吹弹可破,娇嫩光泽,长相更是玉落秀美,神态间端庄大气,娇弱弱的身段更是不肥不瘦,一身婉约气质透着聪慧精明,真好似那琼林玉兔落下凡间,使人心生仰慕,好一个天生使人亲近之人。
年纪在十四五岁左右,那长裙素雅半旧,不着脂粉,除了头上的一根银钗,也只是在耳畔挂着一对银环,上面嵌着一个小小玉珠,更让人瞧得此女朴素亲和,宛然邻居家的大姐姐般亲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眉间一颗殷红欲滴的红痣,使之其人更加飘逸出尘,凭增三分娇艳。
丫鬟紫莺笑着和两位少爷见礼,人却并未说话,还是周氏在一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替大家介绍一番,然后笑着离去。紫莺慢慢转过身子,忽然回身轻轻一笑,顿时如百花盛开,只看得**失魂落魄,跟在周文涛身后走进屋中。
屋内依然淡雅装饰,大红色的紫檀木家具环绕整个空间,不管是壁画,屏风,瓷器,字画,金玉摆饰,都是极尽富贵祥和的意境,更有些真正的奇珍异宝摆放在各处,看上去赏心悦目,光彩富贵。
只是如今的两位年轻人,此刻真的已经大大的麻木不仁,饱受创伤的心灵,见怪不怪的看看四周哪怕是任意一件,拿到外头去都是万人瞩目,价值连城的宝贝,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波澜不惊的正视前方。
无巧不成书,这副淡然的神态,倒是引得满屋子的丫鬟们心中赞赏,那好奇的眼神都流露出欣赏之意,而端坐在软榻之上的老祖宗,更是欣喜的笑道:“快过来,不用行礼了。”
如梦方醒,混混僵僵就进了屋的两个人,赶紧朝前疾走几步,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今日老祖宗穿着可是平常一般,甚至还不如周妈妈那般富贵,一身淡青色小福字单衣,同色长裙,头上只是用银丝饰物包头,套了个蓝绸头带,包裹住满头银,额头围着蓝色抹额,穿戴虽然略有些寒酸,可是那气度神态却是雍容富贵,比之周妈妈那是差别立现,神态慈祥依旧,只是顾盼间气势隐隐间不怒自威,使人不敢放肆。
“你们大家瞧瞧,看看我这两个孙儿的一表人才,孝顺规矩的举止,他们老子娘真是好大的福分啊!别看人家年纪小,身份可是了不得喽,都是堂堂的举人老爷呢!哼,不像咱家的泼猴子,这生下来就没大没小,从不懂得规矩礼仪,见了皇帝都敢不下跪,更别说面对我这个糟老太太,就没见过他给谁行过大礼,哼哼。”
这一通唠叨埋怨的话,可惹得满屋子的丫鬟嬉笑,被老祖宗伸手虚扶而趁势站起的二人心中大惊,暗叹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混世魔王,竟然胆子大到面圣不跪的地步,真是好大的威风!
一边早就有丫鬟递上软凳,客气一番后,二人才慢慢坐下,恭敬的面对老祖宗。
老祖宗随意的问了下各自的学问,家中的近况,当听到这两个孩子口齿伶俐,反应也快,更是斯文有礼,学问渊博,心中更是欣喜,忙不迭的吩咐道:“莺儿,快,把预备的礼物给他们。”
此时那一直在一边站着伺候的紫莺,方笑意盈盈的低声道:“是,这就去取。”
这一声好似杜鹃低吟的甜美声音,更让早就蠢蠢欲动,在一边暗自陶醉的**更加激动,好在他为人城府极深,这才没有在人前失态,只是一颗心也已跟着人家飞走,赫然是对那紫莺一见钟情了。
周文涛此时有些放不开,拘谨规矩的端坐不动,正经颜色的回答老祖宗的一句句询问,乖巧的模样倒是让见惯飞扬跳脱孙儿那一面的老祖宗大感新鲜,而他身边的**,则有些心神不定,眼光游离,却不怎么讨老人家的欢喜,又因为是张家这边的子孙,那人数就实在是太多了,反而更加衬得周文涛如鹤立鸡群,格外稀罕不同。
很快,紫莺神色小心的端着个漆盘,身段款款的盈盈走来,更是吸引的**那眼角余光跟着回转,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盘子上的东西,只见金光灿灿,玉气闪闪,心中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暗叫一身惭愧的同时,却不由得心中盘算,想着如何亲近这位天仙一样的姑娘,怎么才能弄回家去?
第049章 双喜临门
紫莺端过来的漆盘上,一共叠摞着十几片金叶子,其外还有一块温脂通透的玉佩,几十颗金瓜子,略微给周文涛和**过目之后,自有一边的丫鬟走过来,帮着把老祖宗赏赐的礼物装进锦囊中。
这两位谢,倒也未出言婉拒,这长辈所赐,作为晚辈当然不敢拒绝。
陪着老祖宗笑着说了会儿话,回过神来的**,赶紧抢着说话,一时间,真是见他口角生风,倒也哄得老太太和满屋子的丫鬟笑容灿烂,也算是多少挽回了几分面子。
此刻满室升香,不知何时,立在软榻两边的一人高的鎏金青铜鹤形香炉,其长长尖嘴间飘渺而出乳白色的淡淡香雾,两颗碧绿宝石做成的鹤眼,好似活过来一般,出璀璨流离的幽光。
这香气也不知是何种香料研磨,气味清清淡淡,仿佛置身于百花盛开的园子中,里面竟然夹杂着各种花香,真是清新淡雅,使人心情宁静,浑身舒适。
笑眯眯的听着,老祖宗忽然问道:“昨日来京,怎么还在外头住客栈?你这孩子难道还见外不成?”
早就有应对之词的周文涛,急忙说道:“姑奶奶,这进京赶考要做的琐事太多,不但要和其他读书人会文交往,还得打听朝廷时政,基本成天都要在外面应酬,我怕住到姑奶奶这里多又不便,给您光是增添麻烦了。”
“这孩子,进了京,当然要住在府中,又不会拘束于你,等会就派人去那客栈取出行李,一会儿就让紫莺给你安排个院子。”
老祖宗一言九鼎惯了,故意皱着眉头,想都没想的就替孙侄子做了主,**心中欢喜,赶紧朝周文涛使了个眼色,那周文涛略微点点头,抬头笑道:
“这,姑奶奶,我以答应张兄住到他的院子中,那院子离府上又不远,随时都能进来给您请安的。”周文涛少不得把**和他的打算说了一遍,一听到确实离府上不远,他们两人又能互相照应,还能互相切磋学问,确实比住在府上要方便的多了。
老祖宗诧异的看了两个后辈一眼,想了想,笑道:“林哥儿果然考虑周详,也罢了,如今你也长大成*人,就是住在府上,也只能在外宅收拾个院子住下,这内宅女眷太多,倒也不能留你,那好,就依着你们小哥俩的意思,紫莺,一会儿你就给他们指派四个丫鬟,四个婆子,四个小厮,日常供应都由我这个老太太的体己里出。”
“是,这就出去吩咐一声。”笑意盈盈的应承,紫莺转身朝着外面走去,看的**暗叫可惜,竟一时心升妄念,真想求老祖宗把紫莺给指派过去,假如和这佳人能朝夕相处,日日亲近,那可是人生除了做官外,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大家又说笑了会儿,相比周妈妈那应对自如,这陪着老祖宗却让人不免战战兢兢,不过随着时间过得久了,倒也瞧出这位老人家,同样喜欢和后辈亲善,性格虽然强势,但为人见事分明,雍容大气,对于后辈那可称得上是亲切有加,倒是位难得的慈祥长辈。
周文涛和**这才鼓足勇气,渐渐放开手脚,又施展出那老少通杀的上佳口才,慢慢的,这屋子中的气氛渐渐趋向热闹。
此时,**正卖弄的说着一件趣事,屋子中的丫鬟们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外面传过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得众人朝来人方向看去,只见来人竟然是周氏,此时见她她一脸喜色,走路生风的摇曳而来。
又是人未到,话先至,就听见周氏声音娇嫩的笑道:“老祖宗,小的这可有两件喜事,赶紧掏出五两银子来赏我,不然,我可不说给您听呢!”
瞧着她那春风满面的得意俏模样,老祖宗张嘴笑骂道:“就该把你那小嘴缝上,成天没大没小,和那猴子一样就知道惦记我这点东西,赶紧说与我听。”
撒娇似地捂嘴娇笑,周氏款款而至老祖宗身边,亲昵的用手中团扇给老太太扇风,嘴上却不服输的笑道:“不说,灏哥儿可说过呢,这不见兔子不撒鹰,想占老祖宗的便宜呀,那就得脸皮厚的,嘻嘻。”
一时气结,老祖宗伸手指着她的无赖德行,唉声叹气的道:“满院子就你和灏儿最不要脸,俩人臭味相投的狼狈为奸,紫莺哪去了?赶紧过来好生整治她一番。”
跟着走进的紫莺只是笑笑,却未同往日一般和周氏笑闹,毕竟一边坐着两位男人,也不顾周氏一个劲的朝她递阻止的眼神,慢条斯理的道:“老祖宗,刚刚宫里有公公过来了,大爷的婚事日子,皇上已经恩准了,并且要给大爷官升一级呢。”
老祖宗大喜,拍掌笑道:“那感情好,这可算是双喜临门,总算是能瞧见孙子辈成亲了,这可是咱府上的头等大事。哎呀,睿哥儿如今是国子监从八品的助教,再升一级那就是八品官了,等会把灏儿喊来,得让他给哥哥想法调到翰林院去,睿儿平日太不安分,得让他呆在那好生的磨练一番不可。”
周文涛坐在一边听的一头雾水,想不出什么时候出了个大爷?不由得朝身边的**看去,**把头凑过来,小声道:“那是二老爷的长子,因岁数比二爷大几岁,二爷成天管张睿叫大哥,一来二去,府上人就都管他叫睿大爷。”
心中恍然,原来就是国公爷张辅的庶出弟弟张回的儿子了,据说亲生母亲早已病故,不过虽然不是老祖宗亲生,母子间的关系倒也不错,只是听说其人迂腐不堪,只喜在家中琢磨学问,不耐烦出去做官,平日养了一群门客,只知道清谈度日。
这张辅一辈兄弟四人,只是两个哥哥小时候就已夭折,剩下的就是张辅和张回兄弟俩,这张回不问世事,其身份又是庶出,又因娶了个普通人家的闺女为妻,其人性格木讷,不善交际,连带着二房地位在张府中一落千丈,下人们一般都喊隔壁伯爵府为二房,伯爵夫人朱氏为二太太,反而管这位正经八百的二太太只是称作太太而已。
不过随着当年张灏和二老太爷冲突一事,如今国公府和伯爵府已经彻底分家,公中的田产店铺等一分为二,曾经的二太太朱氏在这边也相应的没了地位,连带着,张灏又对张回一家亲善有加,更使得以往不被重视的二房高调回归,其长子张睿更是因比张灏早生了几年,真正成了国公府的大少爷,今年正好十八岁,到了娶亲的年纪,老祖宗就亲自做主,为他挑选了成国公朱家的长女,因其同样是家中庶出,大家在家中地位半斤八两,家世又门当户对,倒也是一对天作之合。
坐着的**此时可心中大喜,一听到老祖宗要唤灏二爷过来,这心情可真是激动万分,想那张睿明明是个纨绔子弟,就因为弟弟一句话,被朝廷抬举进了国子监当上了为人师表的典籍,这两年下来,从那从九品的芝麻官顺风顺水的做到了从八品的助教,虽然还是不起眼的官职,可他如今才只有十八岁啊!
现在可好,就因为成亲一事就被皇帝升了一级,年纪轻轻的就成为正八品的官员,在看看自己,如今都快二十岁了,还只是个举人而已,就算是高中状元,也只是进翰林院做个七品官而已,至于能不能升迁或者外放还得看有没那机会,随便蹉跎几年就二十多岁了,就算是好运连连,进了六部做个六品给事中或是御史,恐怕也比不上张睿舒舒服服的坐着升迁呀。
何况自问自家在学问上绝没那个本事,别说是考中状元,能不能考上三甲都是个未知数,就算是想办法花钱走通门路,或是恩萌做个官员,可没有经过正途科举的官吏,其前途可想而知,被其他同僚瞧不起唾弃不说,又没有朝中大树可以依靠,根本只能算是在官场混口饭吃而已。
这么一想,**心中就越的火热,恨不得马上拜倒在张灏面前,信誓旦旦的大表忠心,只要成了二爷的门人,那今后飞黄腾达的日子真是举手可得啊!
只可惜愿望虽好,现实无情,含笑看着老祖宗和周氏紫莺商量着大爷的婚事,外头又传出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只见一位一身绫罗绸缎,衣着不凡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
**和周文涛赶紧起身,这妇人长相端庄,体态风流,只是眉毛过粗,眼眸狭长,兼且颧骨显得有些高耸,此面相之人性子刻薄,心思灵动,**一见赶紧上前施礼,此妇人他当然认得,正是如今伯爵府上的大夫人朱氏。
来人动静虽大,但说笑中周氏却未注意,兀自笑道:“这第二件喜事啊,就是二爷的表妹,那个大名鼎鼎的天仙沐姑娘,这些日子可就要过府居住了,老祖宗不一直想把她许配给二爷当孙媳妇嘛?呵呵,真是老天爷保佑,这下可如您所愿了吧。”
第050章 二爷登场
屋中的气氛一下变得很诡异,仿佛朱氏的气场能渲染大家似地,除了老祖宗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外,丫鬟们只是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客气的朝来人施礼笑笑。
紫莺略微点头示意,察觉出怪异氛围的周氏,赶紧转身,当见到来人是太太朱氏后,皮笑肉不笑的道:“哎呦,太太今日过来,那敢情也是有喜事吧?”
“哼,喜事不喜事的等会再说,老祖宗,这两位公子是谁家的孩子啊?”朱氏淡淡一笑,显然心情好,不愿意搭理周氏。
周文涛不明所以,但也多少能瞧出,这屋子中的女人,大多和这位来人不对付,**则心中冷笑,如今满园子有点身份地位的丫鬟婆子,哪个不心向着二爷?伯爵府如今越闹得不像话了,这才短短三年的工夫,就把积攒下的家底挥霍个干净,听说为了在外面庄子上加租子,去年冬天还闹出过事呢!
当知道来人是府上远亲后,朱氏笑着说了几句话,神色中有藏不住的得意,强忍着站在老祖宗身边东拉西扯了半天,还是老祖宗有些不耐烦,又怕她过来是为了张口要钱,身前站着的周氏可是有名的爆脾气,对灏儿那是忠心耿耿,一旦吵闹起来,不免被两个孩子看了笑话。
遂对周文涛二人说道:“好了,今日陪着我这个老太太说了半天的话,也怪难为你们俩,一会得商量睿儿的婚事,大男人家家的,也不方便参合,这就回去休息吧,过几日在来看望看望我这个老太太。”
“是,姑奶奶,那孩儿就先告辞了,等过几天再来给您请安。”周文涛赶紧笑着回话。
**欲言又止,心中顿时沮丧万分,无奈下只好跟着周文涛站起,怏怏不乐的慢慢走出,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了紫莺那美好的背影一眼,这才长叹一声。
忽然心中一动,迅转身朝着几位妇人的方向,一脸仗义的说道:“老祖宗,既然大爷要筹备婚事了,那我这个堂哥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这亲事琐事众多,还真得要几个小字辈的男人跟着帮衬,林愿为老祖宗分忧。”
周文涛愣了下,不过只得跟着说道:“恩,孩儿也愿帮忙,正好趁机和几个兄弟亲近亲近。”
以他二人的身份,才华,确实有资格帮忙,举凡问名,纳吉等琐事,都需要男宾在场,这身份越贵重,在给双方长辈大涨脸面的同时,本身就是件吉祥佳话,当下听的老祖宗大喜,赶紧吩咐道:“哈哈,还是孩子们想的周到,好,好,奶奶可是巴不得啊,紫莺,快,给他小哥俩一人一个腰牌,今后可径直去找睿儿,也让那小子好生跟他俩学学,这才是知书达理的正派人呢。”
当下自有丫鬟过来领着他们出去,如何找管事领腰牌,如何出府,**心情如何兴奋那也不消说了。
虽然没有遇到灏二爷,可是今后凭着手中的腰牌,又能随时见到府上大爷张睿,还怕见不到那神龙见不见尾的真仙吗?志得意满的**当下可是真心实意的高兴,领着同样心情不错的周文涛,会和墨竹这个书童,三人兴高采烈的出了国公府,临走时周文涛主仆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后头的深宅大院,这快一天的工夫,真好像恍若隔世一般,就像做了一场梦境,此时才算是真正的苏醒过来。
也是**运气不好,前脚刚才,就有两位姐弟俩结伴进了静心堂的院子口,顿时惹得丫鬟婆子笑容满面,全都不顾规矩的涌了上来,七嘴八舌的纷纷问好。
“大小姐,二爷,这么早就过来给老祖宗请安啊,快快进屋去。”
“奴婢给主子请安了,二爷,隔壁的太太刚过来了,肯定又是来要钱的。”
“头前林二爷和老祖宗的本家侄孙才出去呢,那两位可是一表人才的举人,嘻嘻。”
下人们抢着把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出来,一个个热情亲切的不得了,听的姐弟俩含笑点头,被簇拥着进了屋中。
屋中的丫鬟们一见来人,顿时同样笑着迎了上去,满屋子六七个丫鬟,呼啦啦的走个一空,就算是紫莺和周氏,都赶紧上前,只看得朱氏和身边的几个丫鬟,同样堆满笑脸,但神色间多少有些不自在。
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张婉儿,另一个就是如今国公府真正的小主子,如今偌大的张家话事人,二爷张灏了。
今日的张灏,早已不是三年前那般的身材瘦弱,虽然今年才十一岁,可是个头窜起了一头多,差不多和普通丫鬟一般高了,身材偏瘦,但是内里肌肉结实,身手敏捷,三年来他狠狠的下了番苦功,每日勤练武艺,风雨不误,如今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的视若等闲,也不知是营养太过丰富,还是本人天赋异禀,甚至是那块玄机莫测的玉佩起了作用,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十三四岁一般,稚嫩的模样没怎么变化,不过内在却是生气勃勃,使人再不敢拿他当个孩子看待,就是朝中的大臣,也往往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个青年人。
姐弟俩穿着都是同色乳白纱衣,身上没有半分额外修饰,张婉儿三年未见,如今可是一位真正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身段娇柔修长,模样更是秀丽无双,一身气质真是芳华内敛,虽比三年前少了几分天真艳丽,但更行端庄雍容,神态举止越温婉大气,性子开朗依旧,被下人们誉为天生的主母之人,深得各家亲戚好友交口称赞,也不知每月有多少豪门过来求亲,就是皇亲国戚也纷纷求见,越显得张婉儿就如那洛阳纸贵,在京城中的适龄小姐中,名声风头一时无两。
三年来,张灏基本都呆在府中足不出户,除了按时到宫里给皇帝请安,把一些琐事巨细无遗的说给朱棣听,一来是安其心,二来就是这爷俩真的是彼此投缘,这感情甚至比张灏面对自家老子都要好得多了。
对于身上的锦衣卫职司,基本上就没去过那锦衣卫所在的大门,恐怕连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只是经过皇帝同意,自己在家成立了个锦衣卫监察司,类似一个编外机构,所有人员构成不是自家下人,就是皇帝委派,除了监察百官,皇亲国戚的职能外,其核心内容就是监控锦衣卫,起着后世东厂的职责,不同的就是其中没有宦官参与,权利也小的多了。
如今时机未到,本身岁数还小,所以张灏还是处在韬光养晦之中,平日不与百官交往,就算是无意中替谁在皇帝跟前说了好话,基本上都是无心插柳之举。
对于别人送上门的礼物,基本张灏都会笑纳,不但笑纳,这些年甚至称得上广开财源,在府上更是奢侈度日,一副喜欢享尽世间荣华富贵的做派。
胸无大志,不参与朝政,不随便出头,乃是张灏给自己定的铁律,更不能随意缆权,即使如今和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明面上闹的不可开交,也只是公事公办,私底下,反而二人言谈甚欢,交情颇深,至于这两位大小狐狸真正内心中有何盘算,估计也只是自己知道,绝不会对外透漏半点口风。
可以说,三年来,张灏完全是顺风顺水中渡过,除了暗中做出一些准备外,基本是任事不操心,心情舒适下,自然其人格外轻松写意,平日完全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除了老子张辅外,没人敢对他指手画脚,倒也是无忧无虑的过了三年。
瞧见最疼爱的孙子孙女过来,老祖宗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忙不迭的把走上前的张灏一把搂在怀里,亲热的在他小脸上亲了几口,只看的其她人嬉笑,朱氏面子上皮笑肉不笑的挤出几丝笑意,心里可着实不痛快,不时冷笑。
此时周氏不着痕迹的朝歪倒在老祖宗怀里的张灏使了个眼色,这才凑趣的笑道:“二爷,今日可是有大喜事呢,是不是您亲自面见陛下,给大爷求的恩典啊?”
张灏嘻嘻一笑,抬头笑道:“顺嘴就说了,成天被奶奶耳提面命的,哪还敢不当回事。”
故作愤怒的轻轻拍了一下张灏的头顶,顺手把身边站着的张婉儿拉到身边坐下,老祖宗笑骂道:“那可是你哥哥,关奶奶何事?咦,今日怎么穿的这么单薄,你这孩子,就算是外头天气热,也不能就穿一件单衣呀,你小时候就身子虚,可不敢大意。”
说完就朝着紫莺吩咐道:“快,把我的绣织外衣取来,给这混小子披上。”
笑着点头,紫莺转身朝里屋走去,很快,双手捧着一件单衣出来,亲自俯下身去,给张灏盖在身上,神态前亲昵无比,看的其她丫鬟眼含嫉妒。
周氏面带深意的瞅了面色有些阴沉的朱氏一眼,故意刺激的笑道:“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太太,您不是也有喜事吗,快说说吧,也让大家伙跟着高兴高兴。”
朱氏这才想起过来的目的,此时得意的闷哼道:“老祖宗,可是大喜啊,不但睿哥儿就要成亲了,咱二丫头也被圣上恩准,就要嫁给汉王殿下了,那王妃刚刚去世,也许这将来呀,呵呵,还得让他兄弟,灏儿给说项说项,这要是被立为王妃,可是张家光大门楣的大喜事啊,您说是不是?。”
老祖宗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忽然神色森冷的瞪着手舞足蹈中的朱氏,忍不住讥讽道:“真是想着美事,难道你就不清楚,那王妃是被汉王生生打死的吗?如今世子为了此事都和他爹闹的不可开交,你还偏要在此时凑热闹,莫非还指望汉王被立为太子不成?”
“那也是她自己不知好歹,怨得谁来,二丫头心思灵慧,性子温柔,长得就算不如她姐姐,可也是难得的美人胚子,肯定能把汉王迷得服服帖帖,再说了,这太子身体不好,谁不知道呀!陛下又最喜欢汉王的,将来能生什么事还不清楚呢,媳妇这也是为了咱这个家族着想,未雨绸缪嘛,您合计合计,是不是这个理。”
没有察觉老祖宗不善的表情言词,周氏还在那里眉飞色舞,恨不得马上就把女儿嫁出去的亟不可待,看的其她人摇头,张灏失笑。
第051章 胸怀宽广
也知道如今在老祖宗这不受待见,何况又和张灏姐弟俩撞个正着,满心以为攀上高枝的朱氏,这次到出乎大家预料,并不是过来哭穷的,而是过来想着耀武扬威一番。
张婉儿不同意的摇头说道:“那汉王如此霸道残忍,连妻都下得去狠心,真没想到当年那个豪爽少年,竟变得如此狠毒,唉!”
“哼,是那王妃不守妇道才会遭到如此下场,汉王殿下那是何等的尊贵之人,那可是在沙场上厮杀过的大将军,岂能容忍一个贱人活着。”朱氏不屑的反驳道。
周氏就是看不惯她的嘴脸,只是身份限制,不敢出言顶撞,当下眼珠一转,扬眉笑道:“那看来倒是错怪汉王了,看来这倒是一件大喜事了,太太今日过来,该不会是找老祖宗张罗二小姐的嫁妆吧,奴婢身上倒还有百两私房钱,也一起借给太太得了,呵呵。”
没想到平日听到这话就会暴跳如雷的朱氏,此刻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得意的瞥了一眼周氏和坐着的张婉儿,故意叹气道:“唉,还是人家汉王体贴人,知道咱府上人多嘴杂,一年的嚼用真是捉襟见肘,这不,马上命下人巴巴的送来两张地契,那可是山东有名的大庄子,每年都有两万多两的进项呢,就知道灏儿不稀罕,要不呀,真想送这边一个庄子呢!”
周氏顿时神色不屑的冷笑,就要说话讥讽,这些年别人不清楚,她守着后门可是心中有数,不说远的,就是二爷曾经呆过的别院,如今那里都已经展成了几千人的大庄子,周围上千倾土地都被二爷买下了,到处开沟挖渠,栽种果树,水田里养着活鱼,庄子上喂养着上万头的肥猪,光是日常供应周围的军营,一年就有将近十万两银子的进项呢。
还不提二爷还在别处购置多处田产,此外据说还有很多个铺子,连那海外都有大批的船队,航行在那茫茫大洋之中,去年冬天,光是拉着银子的大车,就有足足上百辆,区区两个小庄子就值得大惊小怪?真是笑死个人了。
还没等张嘴,周氏的眼神可一直在二爷身上打转,就看见主子微笑着摇头,赶紧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就听见张灏嬉笑道:“那可了不得,我倒是稀罕的很,不过既然是人家汉王的赏赐,也不好跟您开口了。”
虽然略有听闻张灏姐弟俩这几年把国公府整治的真是好生兴旺,不过她更多的是打听到这边的奢侈花销,可比往年每一年的开销都多出几倍了,那时可养着两个府上人口呢。
两个孩子懂什么操持家务,就算是买上几个庄子,增加些进项,估计得意忘形之下,就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又想着笼络人心,可劲的撒银子折腾,早晚会把国公府败得干干净净。
得意的笑笑,朱氏倒也不敢在深说下去,没的刺激侄儿真个朝自己讨要,那可进退两难,自找苦吃了。心里畅快,就等着将来看到这边哭穷狼狈的样子,那才是大快人心,才能好生出出当年的那口恶气。
“唉,谁说不是呢,不说这没意思的话了,刚才谁还提起来着,沐丫头这段日子就要进京了?”没话找话的朱氏,赶紧转移话题,看的周氏和一边的丫鬟心中冷笑,却也不敢出言讥讽。
这话引得神色不悦的老祖宗马上又开心起来,用劲搂紧怀中的孙子,一副哄骗的口吻,笑道:“小混球,你表姐眼瞅着可就要过来了,今后就会住在园子里,这下可有玩伴了吧,省的说老说妹妹们太老实,没个人陪你胡闹。”
咦?张灏有些愣了,不免皱着眉头问道:“就是那年我病刚好时,来过的表姐?我舅舅的亲闺女?”
一边的周氏不免朝着老祖宗挤眉弄眼,逗得老太太故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朝着怀里的张灏撇撇嘴,意思是要大家莫要说话,只看得对面的丫鬟们,各个笑的那个暧昧,赶紧都抬起衣袖,挡在自己的笑脸。
老祖宗伸头瞧了一眼低头寻思事的孙儿,作怪的样子更是惹得大家抿着嘴笑,还是周氏反应快,赶紧朝前迈了一步,用身体挡住张灏的视线。
老祖宗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不着痕迹的笑道:“是啊!那年你病一好就去了城外,你那表姐可在奶奶屋里住了一个多月呢,那丫头从小长得就俊儿的不像话,性格更是温柔的好似水一般,这次可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天仙一样的玉人。”
“天仙?呵,她今年多大了?进京是要成亲吗?”张灏不仅对这未谋面的表姐升起一丝好奇心,忍不住出声询问。
老祖宗和周氏得意的对了一下眼神,周氏笑吟吟的忍不住就要笑了出来,赶紧用手挡住小嘴,倒是一边的张婉儿和紫莺正说着悄悄话,听到这边的动静,都扭头看了过来。
站着大感无趣的朱氏,早就心中愤怒,这时漫不经心的笑道:“那沐丫头就比你大上一岁,那年和宝儿在老祖宗屋里同吃同睡,感情好的不得了呢,这些年两个孩儿还一直通着书信,这次进京,老祖宗还得帮着撮合一下,干脆您就做主,让他们定亲得了,这亲上加亲的,不是更亲了嘛,呵呵。”
说完她自己就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声不免听的周氏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心中却不知为何,竟隐隐间有些欢喜,而老祖宗则皱了下眉头,不过一想到张宝那乖巧听话的样子,也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听朱氏这么一说,其她人倒也未做它想,就是张灏同样赞同的点头,笑道:“这到是件好事,如果弟弟能和表姐合得来,倒也可以撮合一下,那奶奶就修书一封给舅舅他老人家,不过。”
朱氏一呆,虽然早知道张灏对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很是亲善,却没想到他真能如此为弟弟着想?刚才那话其实是故意想刺激给张灏听的,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儿子能真的娶了沐丫头为妻,无非是想恶心一下大家。
想那沐丫头可是堂堂的国公爷嫡长女,身份之贵重,也只有大小姐张婉儿可以比肩了,自己儿子又不是长子,将来连伯爵的爵位都继承不了,这身份上可差的远了,能娶到寻常豪门之家的大小姐,那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心中不由得五味纷杂,还是第一次对最嫉恨的侄子升起一丝感激。
“不过什么?哦,是怕宝儿配不上人家吧?”聪慧的张婉儿一眼看透弟弟的心思,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却没想到这话却说的朱氏脸上变了颜色,当下就有些恼羞成怒,就想马上甩袖离去。
还没等气冲冲的转身,就看见张灏深思道:“嗯,弟弟他身子单薄,当不成武将,学问上头还是不错的,虽说和我这个哥哥一样,不耐烦读那些四书五经,但是当个御史还是绰绰有余,那御史清贵地位高,又不用处理大量繁重的公务,或者去宗人府挂个闲职,品级不低不说,还不用成天去衙门办公,将来努力一下,也不愁没有晋升之路,奶奶和婶婶,你们看呢?”
不说老祖宗赞许的频频点头,这朱氏可一时之间都彻底呆滞了,这心中犹如浪花翻滚个不休,她可万万没想到,这当年和自己间隙最大的侄儿,这孩子的胸怀竟然如此宽广,不但不记恨自己,还能费尽心机的为儿子铺路,想那进朝为官,又岂是那么容易的?这满府上下,也只有他和大哥张辅有这份能耐,就是自己的丈夫,虽然是个堂堂伯爵,如今在京城指挥司卫上做个正四品的指挥俭事,都不敢求得圣上赏赐个恩典。
自家事自己知,朱氏比谁都心知肚明,刚才侄儿张灏那话里话外,可给足了自家面子,宝儿虽然聪慧伶俐,可是身上却有股子傻气,平日只喜欢和姐姐妹妹,丫鬟小厮混迹一处,那诗书野史还能看进去些,可一拿起正经的书籍,就好似天生有仇似地,根本是一点兴趣皆无,别说去参加科举,就是考中个秀才,恐怕都是难上加难,还不知日后要自己花上多少银钱,求得多少人呢!
当下神色感激,可毕竟这些年来彼此嫌隙太大,真是马上放不下脸来说什么,诺诺的站在那,嘴巴微微抖动,再被其她人这么一瞅,尴尬的脸色马上如同熟透的苹果一样,通红一片。
张灏抬头看了她一眼,轻笑道:“如今弟弟年纪还小,这事我记下了,等他过了十六岁,自会想方设法给安排个官位,只是婶婶,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灏儿,你尽管说,是不是需要银两?没说的,就算是倾家荡产,婶子也给你凑出来。”
此时才是真的动容,朱氏强忍着心头那份激荡的欣喜若狂,赶紧规规矩矩的站好,就如同一个下人见了主子似地,看的周围的丫头捂着嘴偷笑,周氏悻悻的瞪了小主子一眼。
张婉儿笑着和紫莺对了个眼色,不约而同朝老祖宗脸上望去,只见老祖宗感慨万千的搂着孙儿,眼眶都有点湿润了,看的张婉儿心中叹气。
别人不了解弟弟,她还不了解吗?灏儿虽说不喜欢记仇,可也不是个烂好人,这次能如此为宝儿着想,恐怕都是为了让奶奶开心,知道老人家最见不到自家人勾心斗角,最期望的就是全家上下和和美美,这能让奶奶高兴的事,灏儿就算再为难,恐怕也会义无反顾。
“婶婶,这话就说的见外了,自家人还提钱做什么。”张灏摇头失笑,随即神色变得郑重,他这一正经颜色,整个人气质变得严肃,连带着周围的丫鬟们,全都跟着下意识的站好,就是张婉儿和紫莺,都急忙挺直身子,凝神倾听他接下来的话。
“婶子,对寻常百姓来说,当官那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高山,可对我们这些勋贵之家,倒也算不得什么,我只希望您回去以后,能好生的督促弟弟,让他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就算是做个闲散的官员,也要为国为民做出点好事出来,弟弟心地善良,我倒不怕他走上歧路,只是将来毕竟要成家立业,要负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还需有点担当才好,莫要只知道厮混在女人堆里,成天到晚只想着风花雪月。
要是起着一辈子富贵心思那也罢了,咱家也不愁他饿着,您可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万一弟弟不想当官,可别被气出个好歹。人各有志,也不要强求他什么,如果我那表姐还是喜欢他的话,我一样可以成全他们,说服舅舅把女儿嫁给他。”
死死咬着嘴唇,朱氏惭愧的都有些无地自容了,都不知该如何张嘴,这番善意提醒和周全之举,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张灏确实是一片好意,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由得对这些年得罪他的往事好生后悔,唯有默默点点头,然后朝着老祖宗施礼,勉强朝张灏感激的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等她一走出屋子,这下众人不由得全都抽风似地跟着叹气,紧跟着一个个笑了起来,全都神色敬佩的朝二爷看去,想那太太兴致高昂的过来示威,没想到被二爷一番好意,竟然被说的惭愧而去,瞧瞧,人家二爷这才是真正的胸怀宽广,这才是真正的光明磊落!
第052章 倾心密谈
陪着老祖宗笑着说了会闲话,此时天色渐暗,大夫人王氏领着两位姨娘和三个姑娘走了进来,不一会儿,二太太李氏也领着几位姨娘笑容满面的鱼贯而入,正和几个姐妹坐在圆桌前窃窃私语的一个小姑娘,赶紧站了起来,朝着李氏道声安,她正是李氏的亲生女儿张茜儿,平日都是在长房那边住着。
老祖宗满眼都是后辈间的香衫倩影,彼此间亲亲热热,不管是故意哄她这个老太太,还是真的和睦相处,她也从不去自寻烦恼,心中高兴宽慰,更是兴高采烈的和两位儿媳还有姨娘们,讨论着孙子张睿的婚事。
而张灏自己笑着看了一圈亲人们,站起来伸伸懒腰,径直朝着屋外走去。这些年来,人人知道他不喜拘束,兴之所至,为人处世就如那天马行空,更是人人无从测度,再说张灏如今在家中威严日盛,就算是老祖宗和母亲王氏,轻易都不会干涉他的任何举动。
眼瞅着二爷徐徐步出,周氏赶紧挨个道安,笑着追了出来,有丫鬟帮她打起湘妃竹帘子,也顾不得道谢,远远看见二爷挺拔的背影,赶紧掀起裙子,快步追了上去。
微微娇喘不已,才在院子外不远处的游廊中撵上,神色复杂的盯着前方背影,周氏小意的轻轻咳嗽一下,柔声道:“二爷,今日有八家官吏遣了下人过府送上礼物,奴家也一一回了礼,礼品单子也已让杏儿给烟翠送去了,不知您有何吩咐吗?”
正想着心事的张灏,早已听到后面来人,闻言并没有转过身体面对对方,只是淡淡的说道:“没有贵重的东西吧?”
即使知道二爷看不见自己的神色,周氏依然嫣然一笑,更加小意的道:“没呢,有奴家把守着后门,绝不会坏了二爷的规矩。”
轻轻一笑,张灏对于从来办事周到,事事对自己言听计从,称得上忠心耿耿的周氏,心里确实比较欣赏,慢慢转过身子,亲切的笑道:“那就好,走,陪着我说会话,正好有事吩咐你去做。”
“唉···二爷您说吧,听着呢。”
精神大振,周氏当下心中雀跃,说来奇怪,这位在府上有名的长袖善舞之人,一遇到二爷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地,此时哪还有半分熟美妇人的举止风韵,反而一副未出阁的姑娘家一样,模样羞涩的低下头,只是脚步却不停歇,紧跟着张灏朝远处走去,不敢逾越半步,永远是跟在二爷身侧后一点,但彼此之间却故意紧挨着。
“明日让下人传出风去,就说我张家马上就要双喜临门,除了大爷的婚事外,着重夸大二姐即将嫁给汉王的亲事,就说老祖宗异常开心,我张灏自然也跟着重视此事,所以特地破下规矩,凡是最近上门送礼的人家,不拘礼物贵贱,一律笑纳。”
周氏不禁一愣,平日反应极快的脑瓜子,此时却如浆糊似地,只是傻傻的点头,心直口快的道:“为何要重视二小姐的婚事?哼,那还不让隔壁一个个嘴巴都要翘上天去呀!”
“呵呵,就是让他们的嘴巴都翘上天去,照我说的去办就是了,等以后再把缘由说与你听。”
周氏趁着说话的工夫,赶紧偷偷瞅了眼二爷俊逸非凡的侧脸,表情一派满足欣喜,贝齿轻咬着朱唇,低头偷偷笑着,好半响才挤出话来。
“哦,那婢子回去就安排此事,让下面人不经意的把消息传出去。”
张灏就是欣赏周氏这点,最能把握到自己的话中深意,做事小心翼翼,滴水不漏,不由得转头含笑看她,一见之下却有些证,只见周氏俏脸嫣红,眼眸流转迷离,这个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的美妇,成熟娇嫩的风情惊人的充满诱惑。
失笑的看着她,张灏到也未把目光避过去,这三年来,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多少察觉些不同,能体会到周氏隐隐间系在自家身上的一份心意,想那周氏的夫家,如今正跟随在父亲身边,第三次平定安南呢。
虽说那边兵危战凶的,不过张灏倒也不担心,别说提前帮父亲送去了大量火器和各种物资,就算是没有自己,这场征战依然会大获全胜的。
这周氏自小在奶奶身边长大,别说吃穿用度不比大家小姐差了分毫,为人更是粗通文墨,性子外柔内刚,生平最是要强不过,当年挑选夫婿时,可不知有多少人家上门请亲,甚至有那官宦人家都请媒婆过来,真是差点都挤破了自家门槛,可见她年轻时是何等的珠圆玉润,貌美如花。
没想到面对如此众多的追逐者,这周氏却做出了一件惊人决定,当时可真是人人侧目,个个惊叹,半个京城都快传遍了,那些官宦富户,公子书生的全都不屑一顾,却选择自家府上的一个其貌不扬,家境贫寒的亲卫,理由更是让人瞠目结舌,随即感慨万分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理由就是对方人口单薄,那亲卫长相丑陋,为人老实本分,亲口保证过日后绝不纳妾,当时可真是跌破了一地的眼睛片,至此人人才回过神来,敢情这周氏心比天高性格刚硬绝伦,又或是醋意太大,压根就不稀罕什么大家***名分地位,宁愿守着小家小户的,也不愿看到丈夫屋里进了别人,如此一个与众不同,眼光独到,敢做敢爱的性格佳人,倒也一时被众人传为佳话,更是赢得无数丫鬟女孩的衷心拥戴。
只是不想丈夫有外遇,自己却蠢蠢欲动,倒是不知如何消遣她了,不过还好,周氏从没在自己跟前表现出异样举动,反而本本分分的不敢放肆分毫,这女人心海底针,张灏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此刻也未说破,依然朝着前方迈步。
“对了,最近和太子那边的宫妈妈接触下,把这个月的宝钞物件提前送过去,最近太子日子有些难熬,大理寺又有一个亲近他的重臣,嗯,右丞耿通大人被下了狱,要不是我亲自在圣上面前求情,那位大人这会子就难逃一死喽。”
正低头想着心事的周氏闻言一惊,慌慌张张的应承道:“哦,是是,明日我亲自带着人偷偷把箱子送过去。”
“你手下的青衣卫调教的如何了?那些女孩子的家世都清白吧?”
“嗯,放心吧二爷,都是朱勇大爷亲自带兵把青楼官坊扫荡个遍,凡是被拐卖来的人伢子,有父母亲人的都派人送了回去,孤儿则严格挑选出来一批女孩子,其他笨手笨脚,相貌普通的都送到别院去了,命王管事夫家妥善照顾,将来都会衣食无忧的。”
张灏听到这,才慢慢停下脚步,凝视着远方的长亭,半天都未说话,此时周氏有些迷醉的看着他,总算是因为主子显得心事重重,这才急忙恢复神智,皱着眉头想了下,眼眸一亮。
稍微移动金莲,朝前走了几步,周氏这才温柔的低声道:“二爷,那黄子澄等犯官的妻儿,已经命最忠心的家人做了手脚,这几日就会一个个爆病而亡,老天在上,大人们九泉之下有知,也会衷心感谢二爷的善举。”
张灏心中苦笑,脸上闪过一丝惆怅,好久方叹了口气,默然说道:“世世代代为奴为娼,妻女受尽人间苦楚,世间惨事莫过如此,只希望故去后能得到解脱吧,这么做到底是有伤天和,也不知道那些可怜人是否愿意忍辱偷生,这番强行伤害人命,唉,此事做的是对是错?我也有些糊涂了。”
周氏心中顿时如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的难受,心急之下,平日的语又带了出来,急道:“二爷莫要伤感,那些可怜女人都已经暗中旁敲侧击过了,她们这些年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眼泪都早已流干,好几人都生生哭成了瞎子,喉咙都喊叫的成了哑巴啊!一听到能马上死去,当下真是人人感激万分,这能逃离苦海,只会记住咱们的好,万万不会心生怨恨的!”
女人知女人,被周氏这么一说,张灏心情当下好过了些,强撑着笑道:“那就好,我也不信什么神仙佛祖,也不去烧香拜祭,这几日就去寻道衍大师,好生解解这心中烦闷。”
欲言又止,最终周氏还是横下心来,担心的道:“二爷,虽说此事做的隐晦,但还是过于胆大包天了,这要是被圣上察觉,那可怎生是好?”
似笑非笑的回身,凝视着周氏牵挂担心的样子,张灏随意问道:“怎么?怕了吗?”
这一声漫不经心的提问,却顿时把周氏吓得不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子一矮,就那么跪倒在石板之上,心下伤心欲绝,昂然抬头直视着张灏,性子拧着劲,决绝的叫道:“二爷,奴家对您忠心不二,这话恁的伤人心了,是不是非要我自尽在您面前,您才会真正相信我,真正的记挂着我的好。”
张灏顿时仰头大笑,忍不住伸手轻轻按在周氏的头顶,这番亲热举动虽说没有什么暧昧之处,还是惹得周氏全身轻颤,犹如被电击过一样,紧闭着双眼,苍白的面孔闪过一丝血色,紧跟着双颊嫣红如血,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
“放心吧,少爷我不会那么糊涂的,此事其实只是奉命而为,乃是皇帝亲口透漏的心愿,这么多年了,该有的雷霆之怒早已止息,处死她们反而落得个干干净净,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的孩子,唉,却真的不能留下来哪怕是一个,就怕将来有个万一啊!”
“满院子中,谁人不知你是我的心腹,连青衣卫都交给你了,还敢心生怨怼吗?呵呵,真不知道咱俩谁是长辈,谁是孩子,真是长不大的小丫头。”
张灏摇头轻笑,却听得周氏心花怒放,撇嘴轻轻啐了一口,紧跟着笑颜如花。
说完此话张灏心中再无半点惆怅不忍,既然事已做出,感叹几句那就罢了,想那当年靖难之役时,忠于建文帝的大臣们,人人死的凄惨无比,更是连累家人跟着受尽人间苦楚,男丁被千刀万剐,妻女一直被蹂躏糟蹋,每天都要受尽二十名壮汉的折磨,还得时不时送入军营,生下的男孩被人随意打骂,女儿则养大继续做个官妓,就算是想自尽都不得,自己这番出手,不管如何,心中没有半分后悔就成。
第053章 繁星点点
看着周氏美好背影渐渐远去,张灏一时间都瞧得呆了,整个人不免啼笑皆非,真没想到,周氏骨子里竟然是个恋童者,或者是后世的正太系吧?而且对于强势的男人有着绝对臣服心理,总之,这是一个至情至性,敢爱敢恨的女人。
此时天色昏暗,不时瞧见管事妇人带着婆子们在园子中穿梭,手里拎着各式灯笼,还有的婆子手里举着长长的挂杆,每到一处掌灯的地方,把灯笼中的红油火烛点燃,然后挂在各处。
好似星光点点,整个园子中煞那间变得如同天上银河,到处都是繁星闪烁,使人见之心情愉悦,漫步在幽幽灯火下,感受着凉风拂面,白日燥热难当的暑气渐渐消失无踪。
捡着没人处散步,张灏悠闲的在一座假山间游荡,只是心情却不是表面上那么轻松,而是不停的盘算着一件事。
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要把二姐许配给朱高熙,而不是嫁给太子,张灏心中冷笑,果然帝王之术高明难测,一方面大力栽培前年诏告天下的皇太孙朱瞻基,一面不停的暗中鼓励如今夺嫡风暴中大占上风的汉王朱高熙,安其心,激其意,和任何一位在位的帝王一样,永远都有意识的平衡局势,狠狠的压制太子一方。
甚至是故意挑选出二姐,出身伯爵府的嫡出大小姐,麻痹激励朱高熙的同时,又不会让自家心里不痛快,毕竟虽说是至亲,可到底是隔了一层,皇帝对于府上已经分家的事心知肚明,恐怕还是二爷爷和婶婶糊涂的主动凑到跟前,朱棣当然乐得顺水推舟。
此事自己万不能出头说项,事可一不可再,于礼法不合先不说,甚至是什么理由都站不住脚,更是会惹得皇帝心中恼怒,把这几年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一点感情,顷刻间就得破快的烟消云散。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既然朱伯伯你想看我的笑话,那咱们就走着瞧吧,你这种残酷锻炼儿子的方式,效果虽好,可惜却料不到最终结局吧?你两个儿子间是没有自相残杀,可是你最疼爱的孙子,却被你这些年锻炼的杀伐果断,绝不肯留下一丝能威胁他皇位的隐患。
稍微一深想,就不由得心惊,这二姐嫁给朱高熙,不但把自家立时搅进皇子之间的漩涡中,还得费尽脑汁的两边相帮,一来皇帝深信自家老子的为人,清楚他绝对会忠于太子,何况太子身边还有几位重量级大臣制衡父亲。二来就是在太子登基的那一刻,自家还得千方百计护着汉王的安危,有父亲这位武将第一人在,没人敢轻易动得了汉王。
历史上也是如此,最终在有名的三杨阁臣帮助下,太子朱高炽顺利登基,而汉王则被父亲压制的不敢有任何举动,老老实实的呆在封地中,只是后来太子在位一年即驾崩,才给了朱高熙蠢蠢欲动的升起不轨之心,即使竖起反旗这种十恶不赦的大罪,也只是被圈禁在密室中,还是即位的皇帝朱瞻基没事找事,或者干脆是随便编了个借口,以看望叔叔时,被铁链捆住的朱高熙用腿把他绊倒的借口,才诛杀了自己亲叔叔满门。
一时之间倒有些糊涂了,张灏真是想不出二姐是按照历史走向嫁的人,还是被自己阴差阳错下推进了火坑,总之虽然不喜她的为人,此事还是不能袖手旁观。
心中盘算一番,已经胸中有了计较的张灏,遂把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收拾下略有些沉闷的心情,径直朝着老祖宗的院子中走去。
一路上故意嘻嘻哈哈,凡是朝他说话的下人们,全都笑容满面的应对,哄得一个个妇人婆子不时大笑,渐渐被一大帮女人簇拥着,还好几个丫鬟出来寻找他,两方正巧撞个正着。
当先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姐姐的贴身丫头秋惢,如今同样身材傲人,体态修长玉立,当年的一脸娇憨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明媚照人,更加青春靓丽了。
朝着身边的人群挥挥手,张灏仰头笑道:“好了,秋惢姐姐过来接我了,大家散了吧。”
几十位妇人婆子笑着答应,依依不舍的各自散去,秋惢笑眯眯的走到张灏身前,半蹲下身子,一边用手弹掉衣衫上的浮尘,又给整理下衣领,一边笑道:“这次到老实,知道赶紧回来,刚刚可愁坏我了,又不知到何处寻你。”
身后两位赫然是秋云和秋雨,此时同样亲亲热热的上前,拜张灏所赐,姐姐如今十八岁了都未嫁出去,她们三位当然也得待字闺中,有这位混世魔王给撑腰,哪还有人敢给她们张罗婚事,何况原本就是准备跟着姐姐一起陪嫁的丫鬟。
“快回去吧,莫要把老祖宗和夫人等的心焦了,今晚可要一起吃火锅呢,嘻嘻。”秋云捂嘴笑道,看的秋云忍不住取笑道:“看你小腹都是赘肉,呵呵,竟还敢吃那些肉菜,再吃下去就成了圆嘟嘟的小肉球了。”
秋云一时大羞,气的小脸通红,胖嘟嘟的两腮更是衬着她脸蛋圆圆,看的张灏和秋惢大笑,这秋云为人老实本分,从不与人斤斤计较,这心宽自然体态丰满,还好年纪不大,平日又注意保养,没有成了一个胖丫头。
当下着恼的秋云就去找快躲到远处的秋雨算账,秋惢还是如以前一样,伸手牵着张灏的手,回头笑道:“这几日就觉得秋雨这丫头老是使坏,秋云,不要轻饶了她。”
“好嘞,臭丫头,今日定要和你好生算算账,谁叫你没事就取笑我胖,哼哼。”
“哎呀,秋惢你等着,啊!”
看了眼已经闹成一团的两个人,神色坏坏的吐下香舌,秋惢得意的朝张灏眨眼,低声笑道:“不管她们胡闹,咱们赶紧回去。”
张灏当下叹笑,也未说话,两人牵着手朝着前方走去,只听得后面不时传来秋雨的讨饶声,不用看就知道,身体壮实的秋云,可比秋雨力气大的多了。
掀起门帘,就闻到浓浓的药材香味和丝丝炭火烟味,只见厅中摆放了三张雕花八仙圆桌,每个桌子上都摆放着三具黄铜锅子,旁边的青瓷盘子中,更是堆满了牛羊肉片,鱼丸肉丸,鲜鱼时鲜,此外就是各种作料,酱料,满满当当的不下二十几种。
张灏赶紧吩咐道:“快,把帘子都去掉,纱窗全都敞开,这么多火锅,那碳气可得散出去的好。”
当下就有几个丫鬟应承走动,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吃食,张灏真的有些苦笑,这还是去年寒冬腊月时,自己偶然间想起的吃法,虽然这时代早就有类似的砂锅气锅,可是此种全家人围着一起热热闹闹的气氛,还是让平日用膳时规规矩矩的女人们,一下子就入了迷,更是连带着风行整个国公府。
可是这盛夏之日吃火锅,也不怕吃完上火?张灏无奈的搔搔头皮,知道就算是自己好言相劝,可面对一大帮气势汹汹的女人时,估计就跟那螳臂当车一样,哪还会有人把自己当回事!很有自知之明的张灏干脆也不言语,既然势单力薄的,那还是老老实实顺从民意吧。
秋惢把手缓缓抽出,朝一个十几岁的丫鬟吩咐道:“快去打盘清水,伺候二爷净手,对了,紫鹃你去老祖宗屋中取一件衣衫,得给二爷换上,刚才都出去了好半天呢,这身衣服都脏了。”
那十几岁脸上有些淡淡小雀斑的丫鬟嘻嘻一笑,转身就出了屋子,而另一位老祖宗身边的大丫鬟紫鹃,一身打扮和紫莺仿佛,相貌眉清目秀,身材中等,闻言柔和的笑道:“这就去取过来,二爷稍等下,还得告知老太太和夫人小姐,大家都在等您呢。”
张灏笑着点点头,如今随着碧翠嫁人,小红进了隔壁伯爵府,他身边就只剩下烟翠和两个小丫鬟,这三人平日掌管账目,忙的是一刻都分不开身,这几年很多琐事张灏能亲力亲为的就自己做,姐姐又一直和他住在一个院子中,连带着秋惢等丫鬟们,也都成了他的保姆,老祖宗倒是想多次安排丫鬟过来,可是都被张灏拒绝了,他清楚自己身份太敏感,府上都不知多少人暗中盯着呢,就等着自己松口,好把相干的不相干的,恨不得统统都塞进自己屋里。
此时秋雨和秋云都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互相嬉笑,看到秋惢正伺候着二爷更衣,一个赶紧接过小丫头手中的铜盆,另一个则接过一个装着梳洗工具的木匣,走过来帮着秋惢打下手。
脱下外衣,只穿着一件白缎子小衣的张灏,站着洗了几把手,秋惢把手中的一个玉瓶翻转,顿时倒出些香气扑鼻的液体,混合在清水中,张灏刚要继续洗下去,就被秋惢伸手阻止。
“唉,唉,等等,秋云,出去瞧瞧,怎么热水还未送上来?”
秋云这才懊恼的拍拍头,赶紧补救道:“秋雨,我出去看看,你快找件外衣给二爷套上,这大半天的,可别受凉了。”
同样笑闹回来的秋雨,如梦方醒的模样,显然此时才回过神,埋怨道:“都怨你,还好大家在外间,要不非被主子们责骂不可。”
说完扭身朝着屋里走去,只看得秋云一时气结,又不敢怠慢,朝着秋雨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这才转身出去,正好撞见一个丫鬟提着铜壶,赶忙笑着伸手接过,还不忘告状,冲着那个丫鬟诉苦道:“紫玉姐姐,你可得管管你妹子,一天老是欺负咱呢。”
那丫鬟闻言伸手拢了下散乱的丝,年纪和秋云差不多大,可模样确是和秋雨一模一样,不是别人,正是秋雨的同胞姐姐,也是老祖宗房中的四个大丫头之一,爽朗的笑道:“这死丫头,就知道捉弄你这大老实人,没说的,一会儿姐姐就替你报仇去。”
第054章 费心筹谋
热闹的吃了顿晚饭,此种新鲜**的吃法,算是吃的人人眉开眼笑,虽说有点不大规矩,可是架不住老祖宗钟爱全家围绕在一起的感觉,说说笑笑的,闹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尽兴。
饭后漱口的漱口,更衣的更衣,整个屋里忙乱了好一阵子,兴致未尽的老祖宗兀自说个不停,身边自是围绕着一大帮子女人,凑趣的跟着起哄,继续商量着张睿的婚事。
张灏的几个妹妹围坐在一张方桌前,耍着双6棋牌,几个弟弟包括大哥张睿则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这大户人家永远是闺女娇生惯养,小子明面上管教严厉。
其中张睿长得斯斯文文,身材高瘦,身上有股子圆滑气质,躲在角落中苦不堪言的伸腿动脚,不时的朝坐在老祖宗身边的张灏打着眼色。
他身边站着的几个庶出弟弟,同样一脸苦相,眼巴巴的瞅着这边,看的张灏微微点头,站起身来,朝说的兴高采烈的老祖宗笑道:“奶奶,你们聊着,孙儿和兄弟们这就回去读书用功了。”
人人听的都笑,老祖宗更是笑骂道:“就你们哥几个还能回去读书?那才是怪事呢,哼哼,肯定是嫌咱们娘们碍眼了吧,还得站着规矩,去吧,去吧,也不稀罕你们在这陪着。”
嘻嘻一笑,张灏朝不远处站起的姐姐张婉儿说道:“姐,你就在这玩儿吧,让秋云陪我回去就成。”
张婉儿想了下,笑着重新坐下,倒是母亲王氏嘱咐道:“回去看着路,让你王妈妈带着几个婆子跟着,不许自己瞎跑,听到没。”
“好,孩儿知道了。”张灏朝母亲笑笑,才转身朝屋外头走去,几个兄弟人人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可腿脚却急不可耐的,马上转身老实的跟在他身后,看的屋中的丫鬟们哄堂大笑。
迈过门槛,一走到院子中,几个兄弟顿时如蛟龙出海一般,亲热的朝张灏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带着身边的丫鬟婆子,呼啦啦的四散开去。
回到住处醉梦居,整个院子都掩映在竹林之中,正正方方的两进出的四合小院子,此刻灯火通明,张灏略微梳洗一下,带着提着一盏宫灯的秋云,径直走入书房中。
屋子中的空间很大,除了墙壁上悬挂着几幅字画外,几排金丝楠木书柜立在墙边,上面满满当当的放置着各种书籍,几张楠木书桌摆放在中间位置。
烟翠正坐在书桌后翻看着账簿,而两个丫鬟则往一个箱子中放置宝钞,瞧见有人推门进来,一脸愁容的烟翠忙不迭的站起。
张灏快步走到桌子跟前,扬眉笑道:“还在愁呢?呵呵。”
他身后的秋云把宫灯放置在灯架上,朝着屋中的姐妹走去,踩着大红地毯,轻轻走到箱子前,帮着一起摆放宝钞,这满满一箱子的宝钞,就是明日要送给太子的礼物。
“唉,如今开销越来越大,几个庄子里的进项都快支撑不住了。”
无语的看着烟翠烦恼不堪的模样,张灏随手把一本账簿划拉到眼前,略微看了一眼,说道:“这都是前期投资,必须要花掉的,忍耐几年就好,往后的收益会让你做梦都笑醒。”
“虽说知道那海船收益大,可是一来一往航行在大洋中,实在是风险莫测,何况一年才能走几趟?光是养着船员就得几万两银子啊!”
“这算得什么,如今好不容易架起一支船队,才区区五艘大海船而已,要不是皇帝他老人家圣明,这些年下面培养出那么多的海上好手,真要从头来过的话,还不知折腾到何时呢。”
张灏真的庆幸重生在永乐年间,正好是大明朝远洋宝船最兴盛的时期,真是省了自己无数手脚,既不用和朝中大臣打交道,又不用说服皇帝同意,就是造船坊和港口等基础设施都是现成的。
这几年学着管理各项生意,如今的烟翠早不是当年任事不懂的女孩了,前倾着身子,指着账面上的一行数字,皱眉问道:“其他我还能想明白,可是这海事学堂是怎么一回事?乖乖,一年就得花掉几万两银子呢?为何不让朝廷出这笔钱?”
“哦,架船航行在茫茫大海可不是光靠着勇气就行的,得需要系统的培训出一批人才,如今咱们底子薄,朝中诸公又不会理解我的用意,再说我岁数还小,很多事都不能太招摇了,此事就这么办吧,学堂教师匮乏,还得找郑和侯显二位大人好生商议一番,得从他们那借调一批有经验的水手。”
无奈的摇摇头,烟翠真不知道二爷的脑子里哪来这么多的怪主意,这三年虽说购买了几处庄子,又秘密在云南等地圈占了几处矿山,还在各地开了个商号,组织货物南输北上,可短短的三年时间,根本谈不上赚钱,得不停的搭进去自家大笔的银子。
这还不算,又是购买和新建海船,又是招募水手,又得建造几处学堂,还好二爷身上挂着锦衣卫的差事,又掌管着宗人府的几处买卖,京城五个都督府和京卫指挥司又买老爷的面子,举凡自家庄子上的农产和商铺作坊做出的商品全都不愁销路,这收支方勉强能支撑下去,要不然,光是府上的大笔开销,就得把人的头给愁白了。
张灏也知道自己过于心急了,很多事情的处理上都有些急功近利,可是这两年在福建沿海一带生的事,却让他有些焦虑,那就是一次海外倭国的朝见使船在港口中停泊,下了船的倭国人为了筹备进京所需要的路费和购买我大明朝的商品,在集市叫卖他们唯有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锋利的倭刀,精美的漆盒,可是朝廷最近却禁止海外诸国随意买卖东西,不经允许一律没收,结果几个官吏和对方语言不通的情形下,生口角。那暴躁的倭国人大怒之下,当即出手伤人,这还不算,反而把周围的商铺洗劫一空。
抢了无数好东西的倭国人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大肆抢掠,最终却平安无事的扬长而去,不但打死打伤数十名百姓,就连赶到的一百多军士,都被他们揍得哭爹喊娘。
事情结局更让人无奈叹息,几个月后,倭国又派来一艘使船,一帮倭国人跑到皇帝朱棣跟前哭诉请罪,这朝中的大臣们和皇帝陛下,哪还会和海外蛮夷津津计较,不但赦免其罪,还赏赐了许多宝贝。
唉,张灏叹了口气,别人不清楚,他还不了解吗?就是经此一事,那倭寇真是尝到了甜头,摸清了天朝虚实,没过十几年,断断续续就有流浪武士飘洋而过,不时在海岸附近烧杀抢夺,结果尝到甜头后,又有更多的倭寇蜂拥而至,真算是兽行累累,无恶不作,最终演变成长达一百多年之久的倭寇之乱。
别的事张灏可以当做没看见,可这涉及到异族一事,那绝对要斩草除根,所以张灏才不惜花费大量银子,开始秘密筹谋,更是连连跑到皇帝朱棣那里痛陈厉害,倒也说动朱棣,下旨命各级官吏密切配合,总算是把京城的工匠拨过来一些,任由张灏瞎折腾,其中里面就有几十户神机营和造船坊的世代匠户。
没有在解释下去,张灏忽然想到一件事,笑道:“这几年也把你们几个累的不轻,这几日就会有几个丫鬟进来,身份上绝无问题,更是看书识字,琴棋书画,算账管事的好手,甚至人人都会点粗浅功夫,就交给烟翠姐姐你来管着,平日不但可以帮你们做事,还能贴身保护大家。”
几个丫鬟闻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中也说不上是欢喜还是旁的,只有烟翠显得很开心,不过也不是张灏想象中的欣喜,看的张灏直摇头,这女人的嫉妒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当夜无话,一连三天张灏都耐心的呆在院子中,随着周氏不时的过来请安汇报,二姐即将下嫁汉王朱高熙的消息,渐渐从府上传了出去,顿时引得几家亲戚世交遣了管家带领下人上门送礼,礼物丰厚自不必说,这下子算是打开了一道铁闸,无数别有用心的人全都大喜,人人望风而动,一时间,国公府那整个后门巷子中,全都排满了前来送礼的马车,还好顾及着各自身份,要不然,还不知有多少官轿跟着过来。
英国公府,醉梦居竹林中,翡翠凉亭下,石桌前。
看着郁郁葱葱的林子,张灏背手而立,不远处的小池子前,修了个古色古香的水榭,姐姐张婉儿正带着几个妹妹,还有一群大丫鬟,兴致勃勃的在阁楼中玩耍。
含笑注视着那些娇俏倩影,有在静心屏气垂钓的,有在一边追逐笑闹的,还有躲在游廊中看书的,还有的聚在桌子前,吆五喝六的玩着纸牌,而二楼上,姐姐到和几个妹妹摇头晃脑的观看景色,不时说上几句自创的诗句,惹得身后的丫鬟不时拍手赞叹,尽显无忧无虑的处子风情。
周氏默默陪在一边,跟着张灏一起瞧了一会儿,心中宁静安详,紧闭双眼感受着阵阵清风,耳边传来竹林沙沙的抖动声,还有远处丫头们的欢声笑语。
缓缓睁开眼帘,周氏这才收拾起恬淡心境,又回到俗事缠身的现实中,轻声道:“二爷,那**和周文涛这几日,日日过来求见大爷,如今三人处得好似多年好友一般了。”
“嗯,这两个亲戚兄弟品性如何?”
整理下被微风吹乱的秀,周氏嫣然笑道:“那周文涛本本分分,算是个规矩人,就是有些心高气傲,还好其人谦虚谨慎,很有志向,而且才华出众,想必来年科举定有斩获。”
“不错,倒是可以栽培一下,有机会就和他见上一面,亲自见见到底是何等优秀人物,还能得到你这眼光极高之人的不错评价。”
周氏神色一喜,原本她就很欣赏那个便宜侄子,大家血缘亲近,能在主子面前为文涛侄儿说上几句好话,自然不会吝啬赞美之词,接着笑道:“那**可是心思玲珑,反复多变的人,此人还好色如命,屋中的丫鬟就没个放过的,在外面倒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德行,被很多举子赞为急公好义,慷慨大方的君子呢。”
“哦,那也算是个人才了,此等人物不是个地道小人,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伪君子,用的好,倒也是个人物,嗯,找机会得见上一面。”
“二爷,那纪纲后日就要在府上过寿,这些天有很多朝中大臣亲自上门送礼呢。”
张灏顿时转身,眼眸精光闪烁,看的周氏心中砰砰乱跳,竟一时瞧得呆了,就听见二爷哈哈大笑道:“终于等到个好机会,真是天祝我也,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第055章 午门遇事
ps:还请大家给下收藏,推荐,眼看收藏就要过千了,虽然成绩一般,不过对于方景已经是很满足了,呵呵!
·····························
乌云压顶,昏暗的天色越沉闷,午时刚过,潮湿闷热的温度让人气都喘不上来,站在午门外的禁军此时更是难受,浑身汗渍越使人不舒服。
一身甲胄,即使身上所穿都是单薄的半身软甲,可那内穿的布料,却是纹理细密的细布,这身军袍可是缝制的密不透风,好似套着蒸笼走路一般。
李老六伸手用衣袖摸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无语的抬头看看天际,还得用手扶着帽檐,因为天气实在太热,两条绳带早就解开了,对着身边的几个手下牢骚的骂道:“龟儿子的,这天阴沉沉的让人心慌,眼瞅着就要下雨了,咋就连个风都不起?真是邪了门了。”
身后一个禁卫同样骂骂咧咧的附和道:“头,就不该和燕老四换岗,草他姥姥的,不就是输了十几两银子嘛,明日弟兄们都凑凑,赶紧还给那帮龟儿子,这大热天的,说啥都不职中午的差事了。”
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李老六提了提腰间略有些松垮的腰刀,又从怀里掏出快半新不旧的手帕,朝着其上头吐了口吐沫,又把手帕握在手中,恨恨的道:“没银子真是憋倒了英雄汉,还得受这份罪,妈的,也不用兄弟们凑钱,明日跟我去个地方,不榨出个百八十两的,老子就不姓李。”
除了午门另一边的禁卫纹丝不动外,左侧的十几个军士全都精神一振,也顾不得站岗了,呼啦一下都围了上来,看的其他军士都奇怪的朝着他们望来。
刚才说话的那位禁卫显然很有地位,人长得彪悍壮实,额头上一道狰狞的刀疤,显得其人更是凶神恶煞般吓人,此时眉开眼笑的问道:“怎么?老七又收不上税银了?哈哈,这可是好事,就凭咱燕山左卫响当当的名声,这京城还有谁家敢不买账?”
此人说话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此话倒也说得不假,原来这太祖皇帝设置亲军十二卫护卫自己,这可是大明朝地位待遇最好的亲军了,而永乐皇帝登基后又增设十卫,从这燕山左卫的名称既可以想见,那可是跟随朱棣打天下的嫡系,不但在大明朝394个卫所中自觉高人一等,目无余子,平日在京城中更是横行无忌。
一位面相老实的中年禁卫皱眉说道:“孙大疤子你少***胡咧咧,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这京城豪门众多,老六,可得打听清楚了,别又是惹到哪个皇亲国戚家里什么的下人亲戚。”
刚才还口气甚大的孙大疤当下大怒,不过倒也不敢骂人,那中年人张铁蛋乃是个小旗,和李老六官职一般大,他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头目而已,当下忍着气闷声道:“怕他个鸟,上次朱老大还不是替咱们兄弟出头了?那个驸马也没见敢得瑟几下。”
说完气呼呼的就要朝地面上吐口浓痰,还好未被气昏了头,想起此处乃是皇宫外午门重地,眼疾手快的朝着大手中吐了一口,随手往衣服上那么一擦,满不在乎的瞪了张铁蛋一眼,不屑的骂道:“不就是了个添屁股的软蛋嘛,仗着亲娘生的副好皮囊,天生命好,***,娶了陛下的闺女就敢嚣张跋扈的,人模狗样的还不是个软骨头,在家连个屁都不敢放,呸!老子就看那驸马不顺眼,怎么得,有种就来咬我。”
周围的禁卫马上听的全都大笑,一个个嘻嘻哈哈的东倒西歪,张铁蛋皱眉就要呵斥他,不过也知道这桀骜不驯的小子从不服自己,无奈下朝笑眯眯的李老六使了个眼色,又朝远处撇撇嘴。
李老六一愣,顺着他的眼光朝远处看去,这才想起午门外还有外人,赶紧笑骂道:“行了,赶紧闭上你的鸟嘴,那边还有要下狱的大人呢,去去,都赶紧回去站好,万一被上面人瞧见,这个月的俸银又没了。”
身边的军士更是放声大笑,不过却神色警惕的朝四周看去,一个个笑着走开,等身边的军士全都散开,李老六朝未走的孙大疤子骂道:“以后给老子管住你那张臭嘴,不清楚祸从口出嘛?小心哪天被人暗中下个套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头一低,孙大疤对这个顶头上司兼姐夫的李老六倒是很惧怕,赶紧低头耷脑的朝远处走去,路过那群哭哭啼啼的人群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朝一个跪在地上抽泣的小厮踢了一脚,呵斥道:“哭个屁啊!没软子的混球,你家大人还死不了,哭有何用?去求灏二爷啊!一个个傻不拉几的。”
原本心中愤怒的下人们全都怒目而视,这一听见这军汉报出的名字,顿时人人动容,不约而同,朝着被女眷围在当中的自家老爷身上看去。
其中一个很伶俐的小厮就要爬起来过去询问,忽然听见跪在地上的老爷惨笑道:“都别妄动,此次就是求谁都不管用了,不过那军校说的不错,一时半会的,老爷我还死不了。”
这位大人看年纪在五十岁上下,此刻披头散的也看不清长相,身边围着妻子小妾,另外还有几个儿子,听他这么一说,到让身边的亲人下人心情一松,暗想只要不是马上被皇上下旨问斩,那还一切有的救。
此刻天气越加沉闷,天色更是黑压压的令人心慌,没过多久,那几个一身绸缎的妇人六神无主之下,又先哭了出来,很快,就如同传染一样,丫鬟婆子跟着抽泣,只听得身边的男人们心情越加苦闷,一个个低头叹气。
那跪着的大臣说完话后就不再言语,倒是他身边的几个儿子悄悄的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求见那传说中的灏二爷,正当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时,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当即听的众人大惊。
当下人人回头张望,想瞧瞧谁这么大胆,敢在御道上奔马?就是周围的禁卫们,也急忙振振精神,其他几个小旗全都手握刀柄,朝前迎了上去,那李老六更是神色威严,刚要大声阻止,还没等抽出腰间的长刀,就觉得那马上之人有些面熟。
定睛仔细一看,李老六当即脸色大喜,握着刀柄的大手也松开了,神色谄媚的朝前跑了过去,殷勤的拉住马匹的缰绳,恭敬的笑道:“小的给二爷请安了,您今日怎么得空?在天气如此恶劣,您干嘛还亲自过来,命下人传声话就是了,又不是不认得宫里的公公,小事还能难得到您老不成。”
语气说话既恭敬又透着几分亲热,似乎他和马上的少年关系匪浅,其他小旗和军士们,更是兴高采烈的跑步过来,顿时围在马前,纷纷叫嚷:“二爷,俺们给您请安了。”
这一幕可看的那群犯官的家眷一个个都呆滞了,他们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平日这些个禁卫们,别说一个个趾高气昂,从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就是大臣王公贵族都别想使他们弯腰低头,这可是护卫皇帝的御林军啊!
接下来的一幕就更让人震惊了,真是瞧得这些下人丫鬟暗自咋舌,所有人都在猜测来人的身份,大多以为那应该是当今的皇太孙了,只有几个少爷瞧得分明,那人年纪不大,一身服饰虽然不凡,但绝不是皇家打扮,按理说应该不是哪位皇族子弟,只是猜不出来人身份,只有沉默中的大臣此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轻轻叹息一声,脸色很耐人寻味的,露出一丝苦笑。
只见刚才还气势汹汹,骂人踢人的军汉,此时一脸激动的跪倒在地,神色更是感激的叫道:“二爷,小的孙大疤子给您磕头了,要不是您老,我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真是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磕完也没等二爷客气几句,当即一跃而起,朝着马上少年恬着脸傻笑,看的身边们的禁卫们哄堂大笑。
马上少年爽朗亲和的朝下面人笑笑,随意的拱拱手,毫不见外的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灏给各位哥哥见礼了。”
他的举动顿时引得军士们心中欢喜,面上却诚惶诚恐的身子前倾,连连回礼拜谢,只见人人神色高兴,更是看得远处的人群目瞪口呆。
这位贵人不是旁人,正是英国公家的二爷张灏,而身下的这群燕山左卫的禁卫军们,确实和他家关系匪浅,说来大家彼此更是渊源颇深,大多是当年跟随故去的老公爷和他父亲张辅。到处征战的部下或是后人。
利落的翻身下马,顷刻间赢得大伙的纷纷叫好,张灏笑着朝跟来的张粱吩咐道:“没想今日过来,能遇见兄弟们在午门外站职司,赶紧,给老六五十两银子,大家人人有份。”
李老六当即大喜道谢,也未客气拒绝,谁不知道二爷出手大方,而且别看他年纪小,那可是京城有名的少年富豪,这三大营的日常军需供养,其中就有一半被他占着,当下人人也不客气,笑着道谢。
张灏随意和他们聊了会儿闲话,就从人缝中看到远处跪着的人群,奇怪的问道:“又是哪位大人被陛下斥责了?这次是犯得什么事?”
李老六一愣,马上回头朝后面瞧了一眼,随即恍然大悟,转过头低声道:“二爷,那是大学士黄淮大人,听里面的弟兄说,又是汉王殿下扇的风,您可别再参合其中了,那可是灭门的大祸啊!”
第056章 乾清宫外
李老六说完不着痕迹的朝天空指了指,当下看得张灏心下了然,这黄淮乃是当年和解缙大人齐名的人物,为人性格坦荡,博学多才,如今官拜右春坊大学士兼翰林院侍读,入直内阁参与机要,乃是堂堂的阁臣,没想到竟连他都被牵涉到太子一事当中,看来是要被关进锦衣卫的大牢中了,也不知道等见到隔壁间的解缙大人时,这两位难兄难弟会是什么样一副表情。
站在那里想了想,不说张灏很敬佩黄淮大人的人品学问,就是一个不相干的大臣,能尽一份心意自是不会不管不问,当即回身对张梁吩咐道:“你过去安慰下黄大人的亲眷,就说我知道此事了,劝他们都归家吧,回头你跟着黄大人过去,告诉牢头,好生伺候着几位大人,谁若敢怠慢的话,别怪我张灏翻脸无情。”
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照顾大臣的话,此举无疑是光明正大,就算是皇帝知道此事,顶多也只是笑笑了事,类似的小恩小惠都被张灏做了个遍,一个孩子有善心敢担当,当然是件好事,不怕惹起谁有什么怀疑诋毁,这就是张灏身份带来的好处,本身和皇帝关系密切,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俭事,命令下属做事那是天经地义,何况又没劝阻皇帝更改决断,也不会触犯他老人家的逆鳞。
张梁神色精干的点头,马上朝着前面走去,而张灏则对神色关切的军士们笑道:“放心吧,只是额外关照下,不会在圣上御前鲁莽相劝的,好了,我还得进宫面圣,大家陪着我一起过去吧。”
听二爷如此一说,这些实心汉子才重新高兴起来,当即簇拥着张灏朝午门走去,路过那群跪着的人群时,张灏略微朝最当中那跪着的,显得落魄凄惨,目无表情的黄淮点头示意,也未说话,径直朝着宫门处扬长而去。
那群家眷和下人则全都神色敬畏的注视着张灏一群人,隐隐间神色间充满感激,几个忠心的仆人更是遥遥对着张灏的背影,频频磕头,就是几个黄淮的公子,此时一脸欣慰,急忙听话的相劝长辈回家。
把守午门除了燕山左卫的亲军外,还有四位锦衣卫的大汉将军,对于眼前的这位小爷兼半个上司,同样不敢有丝毫怠慢,满脸恭敬的笑容,不过还是不敢擅自放人过去。
检验下张灏手中的金字腰牌,守卫的禁卫们笑着拱手恭送,张灏还不忘回头和燕山左卫的军士们告别,这才独自一人走在金砖铺就的路面上,朝着远方高大的奉天殿而去。
满目都是皇家气派,不时有一队队的亲军在各处巡弋,远远瞧见张灏这位宫里的大红人,大多是笑着点头招呼,不敢在大殿之前私话,其中几个总旗更是朝着张灏挤眉弄眼,大笑着昂然走过。
皇宫气派也不用多费笔墨来赞美了,反正庄严肃穆,金碧辉煌,正是有诗为证: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凝笳翼高盖,叠鼓送华辀;’
从侧道穿过巍峨壮观的奉天殿,又接连走过华盖殿,谨身殿,足足一炷香的工夫,才来到内廷,过了几座文殿,在深巷子里又被查看了下腰牌,和值班的大汉将军,几个公公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张灏方朝着皇帝所在的乾清宫而去,此处已经是内宫了。
过了几道宫门,眼前顿时一片开阔,只见各处都是奇景花园外,那金碧辉煌的乾清宫建在一大片空地上,大殿上方铺盖着明晃晃的琉璃瓦,光彩夺目,飞檐之上立着各式瑞兽,狰狞昂,中间自然是雕梁画栋的大殿,下面则是汉白玉的石阶石柱,其上到处雕刻着龙形图案,看上去精美蓬勃,气势冲天,整体看上去更是异常壮观肃穆,上百位大汉将军手拿着金斧银锤,威风凛凛的站在各处守卫。
另外还有几十名太监神色恭敬的守在下面,其中几位宫里有地位的太监,神色谄媚的围着一位大人,几个人聚在一起低声说笑,那位大人一身紫蟒官服,其人神态雍容,气质阴沉,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心中欣喜,张灏暗道真是过来的正巧,还想着去你家找你呢,如此更好,当下一脸笑容的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就被那群太监觉有人走过来,顿时惹得几十双目光纷纷朝张灏所在方向看来,一见来人一身白色长衫,个头不高,风姿更是潇洒不凡,马上全都恍然,一个个全都堆起恭谨亲热的笑脸。
这在宫里混迹的人物,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敢一身白衣觐见陛下的,这整个大明朝可就剩下眼前这位爷了,那可是独一无二的圣上恩典,至于这位小爷的身份,更是了不得的贵重以极,不说别的,就凭着人家敢随意叫出一声皇伯伯,就知道其人在这座大明宫里的独特地位,那可是随意出入皇宫内外的主啊!
几个眼尖的更是小跑过来,其中一位年纪二十岁许,长得眉清目秀的公公,老远就亲热的恭维道:“奴婢给爷请安了,哎呦,这眼瞅着就得下雨了,这天气还是如此闷热,二爷的身子怎能受得了。”
边跑还不忘回头冲身后的太监吩咐道:“小喜子,你们几个快去取件华盖伞过来,在拿几把扇子,这要是把灏二爷惹出什么小病出来,陛下还不得要了咱们的小命。”
身后头的几个太监止住前冲的身体,赶紧笑着应和,一转身,又朝着远处一排侧殿冲去,两条腿倒腾的飞快,一溜烟的工夫就跑出老远。
很自觉的,远处的太监们都恭敬的弯腰施礼,没敢上前说话,就是跟着跑过来的太监,也在几步远的距离上停住,只有这年轻公公喘着粗气跑到张灏眼前。
“魏公公,老是如此客气关照我,劳你时时刻刻的记挂,实在感激啊。”
张灏只得站住,笑呵呵的说话,听的那魏公公一脸笑意,大声恭维道:“看二爷说的客气话,记挂伺候您,还不是奴婢的本分嘛,可万万当不得二爷夸赞,反正您出手大方,小的们这不是惦记您的好处吗,呵呵!”
这声音异常响亮,听的远处的大汉将军和公公们,一个个露出笑脸,这公然索贿的戏码,也只敢在灏二爷身上使用,就算是被陛下听到了,也顶多笑骂几句而已,反而巴不得这浑小子替他赏赐下面人呢,这爷俩如今的感情太好,都到了令人嫉妒狂的地步。
“呵,就说你不安好心,罢了,赏大家的,这个月我手头也拮据,也别嫌少,勉强够给大家伙吃口茶的。”
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香囊,朝魏公公扔了过去,对方眼疾手快的稳稳接住,还不忘拿在手中颠了颠,其他人老远就瞧得真亮,那香囊虽说不大,可分量不轻,以往二爷出手最少都是百两的金珠子,这次别看说的客气,那肯定一如既往的分量十足,当下远处近处,所以人都笑容满面的连声道谢。
魏公公小步疾走,殷勤的跟在张灏身后,两人不时大声说笑,当张灏说话的时候,那魏公公才小声道:“二爷,里头杨荣大人,金幼孜大人,胡广胡偐大人都在呢,都是为了替黄淮大人求情,陛下今日心情不太高兴,刚刚还大怒不止,一会儿您可得小心些。”
不着痕迹的点头,张灏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问道:“你老母亲都安置好了吧?如今你在乾清宫过得如何,有没人难为你?”
低头强忍着感激之情,魏公公声音都有些颤抖,夹带着丝丝哭腔,梗咽道:“谢谢二爷的恩典,母亲如今一切都好,身边还有丫鬟伺候,小的不用再担心母亲眼疾不能照顾自己了,您的大恩大德,小魏子真不如何况报答,没人敢欺负我,过几日陛下还要给俺赏个品级呢。”
“那就好,安置你老母亲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也是看在你一片孝心,才顺手相帮的,不要你做什么内应之类的混账事,你只要记住了,事事当心存善念,以服侍好陛下为要之务,好了,不用多说废话了,我得和纪纲大人好生聊聊。”
“唉,奴婢知道了。”魏公公心头一松,多日压在心头的巨石总算是落地了,这几日就怕二爷和其他人一样,对自家施了恩德,就不停的叫自己打探陛下的一举一动,说实话,他倒也有这份心意,只是这自愿而为和被人强迫着,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原来这魏公公本名魏让,乃是京城郊外的一户农家子弟,只因父亲早亡,家产都被哥哥姐姐强占了去,还狠心不管他和母亲的死活,只是留给他们一间小院,几亩薄田。
这魏让为人孝顺老实,从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原本日子过得虽清贫,还算是能支撑的住,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前几年母亲突然得了一场大病,又对几个不孝子女如此心狠而感到伤心失望,每日以泪洗面,急的魏让求爷爷告***四方借贷,最后总算是时保住了母亲一条命,可是那眼睛却生生哭成了瞎子。
为了还钱,魏让只得把院子薄田全都顶了债,母子俩躲在一个破庙中乞讨度日,就算是如此落魄凄惨,可还欠着一屁股饥荒呢,虽然说村里乡邻没人上门逼债,可是魏让性格硬气,为了不让母亲吃苦,知道如今无论如何也拿不出钱了,他年纪不大,也没有别的本事,结果这心一横,把母亲先拜托给隔壁婶子照顾,对着从小青梅竹马的妹子痛哭道别,心中不免肝肠寸断,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走出村子,求了一个在宫里做公公的远亲,自己也入宫净了身,如此遭遇确实让人感叹。
满打算从今后就能伺候宫中的贵人,只要尽心尽力,就能多挣些赏赐月银奉养母亲,可是一个新近的小宫人,不受刁难欺负那已经算是万幸了,也是他年少不更事,把世事想得太过想当然了。
可惜就是后悔当初也来不及了,就这样,辛辛苦苦在宫中熬了半年,连个贵人的影子都没瞧见,每日只是干着洗刷马桶的苦差事,月钱还得被上面那些大太监们分润一多半去,剩下的拿到手中,就只有区区几十文钱,连给母亲吃饭都不够,更别说抓药看病了,还是隔壁婶子母女心好,村里邻居心善,大家齐心协力的帮衬着,也没张口要债,这才使母亲无依无靠之下,勉强的活了下来。
第057章 摆明车马
也不消说魏让如何伤心绝望,如何后悔万分,既自感愧对列祖列宗,又自觉对不住老母亲和那一往情深的青梅竹马,好在此人性子执拗,倒也没有自暴自弃,只是玩了命似地干活,这心情积郁,连日劳累之下,最终累倒在地,福大命大的被张灏撞个正着。
此后魏让的人生际遇就如恍然隔世一般,不但突然被调到乾清宫中做了个扫地公公,因为做事实在勤奋,为人长得眉清目秀,竟然被出来溜达的皇帝朱棣看中,赏他做了个添香递茶的身边人,这番奇遇就是张灏也远远未曾料到,真可以用造化弄人来形容了。
此后没隔多久,宫外头就有村里的邻居捎来了口信,大赞他如今在宫里算是迹了,竟连一众乡邻也跟着沾了光,几乎所有帮助过他家的人家,全都得到了多则几十亩,少则十几亩的水田,那隔壁婶子家更是被几名锦衣卫送来了白银五百两,良田百亩的地契,一日之间,他母亲就成了个真真正正,地地道道的有钱人,那婶子家不但也收到丰厚礼物,更是被免去二十年的苛捐杂税。
这帮锦衣卫凶名在外,一开始还吓得大家噤若寒战,没成想,人家到了村里却客客气气,口口声声说是奉了魏公公的口令,不但挨家有赏,更是把欠债还得一干二净,这老魏家如此一番际遇,算是让乡亲们瞧得感慨不已。
他那狠心的哥哥姐姐也一个没跑了,全都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拎到村子里,当着全村老少的面,每人被狠狠的杖责四十,真是打得皮开肉绽,哭爹喊娘,估计半年是下不了床了,好在有他母亲连番求情,才免去了全家配千里的惩罚。
那乡亲绘声绘色的说了一番,真是听的魏让目瞪口呆,心中那个感激也不用说了,十几年看尽人情冷暖的他,这些日子真是夜不能寐,心情坎坷不安,凭空得到这么大的恩德,他想不清楚该如何报答,甚至心中存着一死的念头,只要能帮到恩人,就算是任何大逆不道的事,只要不连累母亲和乡亲们,他都准备豁出回去了。
没成想恩公只是轻飘飘的一言带过,就和那天听到他的伤心事时一模一样,依然不当回事的转身离去,魏让百感交集的跟在张灏身后,怎么也不相信此种天大的好事,竟能连番都被自己遇上了。
张灏清楚后面年轻人此刻的想法,他也不准备解释什么,就让他自己去胡思乱想吧,反正时间能证明一切,也许真的有用得到他的那一天,世事难测,将来的事谁能又能说的清?还是含含糊糊的好,全都顺其自然吧。
脸上挂起笑意,注视着同样一直含笑而站的纪纲,张灏当即朝四周挥挥手,惯会察言观色的太监们,赶紧心照不宣的散开,这灏二爷和纪纲大人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谁还敢参合他们之间的对话中。
“呵呵,纪叔叔,多日未见,您可是风采更胜往日,看来这段日子没有属下给您随时添堵,这心情就如同这时节一样,晴空万里啊!”
纪纲微微一愣,心里一时有些迷惘,这小子的话,怎么说的似是而非?下意识抬头望望头顶那暗淡之极的天色,似乎觉得话中还是和以前一样满是明嘲暗讽,可是这称呼怎么如此恭敬客气?
这三年来,虽说他很是重视对方,不过却也不大放在眼中,毕竟这小子年纪实在太小,而且也没觉得彼此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小小的间隙误会倒还有些,张灏也未对他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甚至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就算是没有张灏的监察司在一边监视掣肘,皇帝都早已有意成立一个新的机构,毕竟锦衣卫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
可这声纪叔叔却听得他有些毛骨悚然,而口气也实在是过于亲热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眼前这位,如此客气有加的称呼自己一声叔叔,谁人不知这小子最是一身傲骨,平日见了陛下都是爱跪不跪的,更别说是旁人了,整个皇宫中,就算是那些位贵妃娘娘,也别想让他低头。
心中有些拿捏不定,纪纲倒也不敢怠慢,毕竟这小子性子反复无常,可是翻脸比翻:“不敢当,不敢当,世兄今日风采更是风神如玉,连这乌云盖顶的天气,都能把你给吹来啊,哈哈!”
“嘿嘿,倒也不是小侄不请自到,实在是圣上命人传唤,就算是天上下了刀子,也得过来不是。”
“哦,原来如此,还以为你今日又是来狗拿耗子,呵呵,倒是本官错怪与你了。”
马上还以颜色,纪纲更是不肯吃亏的主,严阵以待的等着对方反唇相讥,却没想到今日的张灏,却是让他着实吃了一惊,只见这小爷神色间略有些亲热,又带着几分喜意,朝着他嬉笑道:“早就听说明日就是纪叔叔的生日,头前还吩咐管事给您府上送礼了呢,明日小侄更是会亲自上门为纪叔叔祝寿。”
心里咯噔一下,纪纲身上原本就出了一身汗,此时更是冷汗直冒,心中暗叫糟糕,莫非是陛下要对我下手了,这小子才如此一副虚实难测的嘴脸,可又不像啊?
神色复杂的盯着显得古古怪怪的张灏,纪纲顿时沉着脸,不阴不阳的问道:“那可是纪某天大的面子了,这满京城还未听说过,你灏二爷去过谁家府上,更别说给谁祝过寿呢,本官又如何敢当啊!”
无事献殷勤,纪纲不由得心中提起十二万分的警觉,眼睛死死盯住张灏的表情变化,生怕漏了一丝的反应,这几年可真没少吃这小子的暗亏,就是打死他,都不相信张灏心里按着好心。
张灏顿时一脸无奈,深深的叹息道:“我的纪大人,这次兄弟我确实是诚心实意的,咱们如今,可是友非敌了。”
面无表情,纪纲心中深深为之冷笑,就知道你小子这是拿我穷开心,果然,又恢复到往日那调侃自如,笑骂随心的浪荡纨绔子弟的德兴了,刚刚还口口声声的喊着叔叔,亲亲热热的自称侄儿,这马上就翻脸口称兄弟,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不过他对于张灏这副没规没距的口吻,这些年体会的倒也麻木习惯了,当下也不去辩驳指责,只是公事公办的冷哼道:“小张大人,你这话还恕本官资质愚钝,有些听不明白啊。”
“唉!”张灏低头又是叹了口气,等再抬起头时,脸上变得一本正经,几步凑到纪纲身边,低声道:“这几年三番五次的和纪大人作对,兄弟我也是身不由己,毕竟这上上下下的都是眼睛,不过纪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吧,我可是从未干涉过大人的好事,有些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得了。”
不置可否的看着一脸诚意的张灏,纪纲也未言语,心中反复盘算,按说这小子说的倒也不假,基本上干涉自己办事的都是陛下派过去的人,就算是吃了多次暗亏,可总觉得很多事隐隐间留着底线,这也是他最欣赏张灏的地方,做人做事很有分寸,所以这几年才忍着没对张灏暗下毒手,甚至还想和对方套套交情,二人平日相处的也算愉快,只是在陛下面前,当然还是一副水火不容的状态,这都是为人臣子的拿手好戏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纪纲也不得不换上笑脸,笑眯眯的道:“这些事老夫心里清楚,也很承你小张大人的情,不过你今天如此坦诚相对,却总觉得有些古怪啊!”
“呵呵,也没啥。”张灏低头弹了弹衣袖,轻声笑道:“纪大人平日和汉王交情莫逆吧,呵!”
心中一惊,纪纲下意识的朝四周看去,等觉没人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后,才低声呵斥道:“胡说什么,张灏,老夫可警告你,如果你敢胡乱张扬,可别怪我到时不客气。”
不屑的笑笑,张灏朝着宫门外随意一指,说道:“午门那还跪着黄淮大人呢,如今汉王可是占着上风,您又担心害怕什么?放心,今后我可就是汉王的小舅子了,这下不怕了吧?”
“小舅子?”纪纲楞住了,随即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信息,哭笑不得的低声道:“那又如何,世兄你今天犯魔怔了?这等事也敢说出口来。”
这夺嫡之事尽管被传得沸沸扬扬,这些年生多少朝臣互相攻歼之事,甚至汉王朱高熙总是自诩为唐太宗李世民,那可是玄武门诛杀兄弟之人啊!以至于就算是平民百姓也都人人尽知,汉王对太子那是不安好心。
可是明面上谁又敢议论此事,这纪纲就算是暗中相助汉王朱高熙,可也不敢提起半点口风,他也清楚,自己的立场根本瞒不过对方,如今张灏就算是交代了缘由,或许日后还真是友非敌,或许大家今后会同舟共济,可也得张口警告一下,此时这纪纲多少有点为张灏考虑了,毕竟这英国公可是位朝中重臣,而张灏的身份地位也是非同小可。
虽说不大相信老张家就真的会摆明车马,从此站到汉王一方,可随着张府嫁过去个嫡出小姐,确实和汉王有了非常亲密的亲戚关系,关键时刻该如何抉择,那肯定是一目了然,就算是保持中立,对现在大占上风的汉王一派来说,都是格外显得弥足珍贵。
果然,张灏神色感激的笑笑,看的纪纲心中一喜,就听见他低声道:“今日张灏也不和您纪大人客套,如今算我家倒霉,被陛下凭空摆到了汉王一边,这太子那里,也没法去解释一番,此等要掉脑袋的大事,谁敢立场不坚定,您说的?不然更是落得两头不讨好,岂不成了那反复无常的小人?”
说到这,张灏故意停顿了下,意味深长的继续笑道:“我到不怕什么,大不了从今以后闭门不出,老实呆在家中享尽荣华富贵,可是一旦有个万一,就恐怕身不由己,就怕和您之间,唉,世事难料啊!”
说完同情的看了纪纲一眼,感慨万千的摇头不语,只听的纪纲心惊肉跳,赶紧顺着他话中的意思深想下去,沉思了半天,才如梦方醒的双目圆睁,声音颤抖的道:“世兄,你,你是在担心老夫?”
“不好说,不好说,您就当我一个孩子胡言乱语吧。”
越想越觉得对方话里面的深意有道理,而且谁不知道眼前这个孩子乃是聪明绝顶之人,当年年仅八岁时,就能料到大将军邱福会兵败身死,要不是经他提醒,陛下当机立断,派出朱勇昼夜不停的赶到漠北,好歹救出了几万残兵败将,要是晚了一日,那就是全军覆灭的结局。
纪纲赶紧拉住张灏的衣袖,也顾不得丢脸,老老实实的急道:“世兄你有话就说完,别吞吞吐吐的让老夫难受,这些年叔叔对你如何,你心中有数吧?不说远的,就那几个关在大牢中的大臣,一日三餐好酒好肉,没人拷打逼供,可都是我给世兄的面子啊!”
哈哈一笑,张灏失笑的点点头,扬眉笑道:“这当然要承您的情了,要不今日会如此和大人诉说此事吗?不过,唉,小侄也有苦衷啊,不敢过于明言。”
这下可急的纪纲火烧火燎的难受,忽然想起一事,眼睛顿时亮了,亲热的笑道:“前几日还有扬州的盐商孝敬上来二十万两银子,作为叔叔的寿礼,一会儿就命管家给你送过去,就算是叔叔的一点心意。”
这几年张灏绞尽脑汁的赚钱,一举一动哪能瞒得过纪纲,在他以为,这小子就是个贪财的主,财帛动人心,就不信打动不了你,不就是想跟我这要些好处嘛?成,别的没有,这银子可管够。
果然,张灏眼眸顿时也变的亮晶晶的,嬉笑道:“那就多谢叔叔的赏钱了,呵呵。”
“那就快说,今后少不得咱俩一起做些大事,那银钱要多少没有,还不都是你我掌中之物。”自得的笑笑,纪纲眯着眼睛说道,瞧得张灏心中冷笑,跟你一起做大事?做梦吧,老子可没有夺人家财,灭人满门的恶心嗜好。
随意的看着周围公公们的动静,张灏也不想在戏弄下去,遂漫不经心的道:“我老子在朝中位极人臣,轻易没人敢惦记,而我又胸无大志,对谁也构不了威胁,老张家有免死金牌在手,也不想趟这浑水,谁吃到那盘中仙桃都无所谓,就算是两方逐鹿中原,管他最后鹿死谁手,咱家也能跟着喝口汤不是,谁又能不厚待咱家?
可您就得小心了,陛下为何非要把我二姐嫁给汉王,这里面可透着玄机,小侄资质愚钝,不大看得出来,可您纪大人可是老谋深算之人,应该能品味出一点滋味出来吧?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虽说平日和纪大人彼此间有些嫌隙,可我张灏的为人,您多少也能看出来,至今可没做过一件落井下石的恶心事吧,今日交浅言深,这往后是否还能在一起言谈甚欢,可就看您的手段了,多说无益,张灏告辞了。”
说完张灏就朝着远方潇洒而去,只看得纪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然一时间瞧得痴了。
好半响,纪纲才狠狠的跺了跺脚,也顾不得有事禀报皇帝,冷笑着转身离去,只瞧得那些公公们一头雾水,都以为纪大人又被灏二爷气着了呢,不禁鬼头鬼脑的面面相视,心中暗自咋舌,如今敢如此埋汰并且气走,这权势熏天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大胆之人,恐怕也就剩下远处那位白衣少年了。
(今天有些不舒服,去了趟医院,所以更的晚了,还请大家见谅,这章46oo字,就当是两章吧,抱歉了,还请继续收藏支持,方景。)
&1t;ahref=.>.
第058章 朕之麒麟
笑看着纪纲转眼间消失在宫门处,张灏又低头寻思了会儿,自觉刚才话中没有出现什么纰漏,此乃堂堂正正的阳谋,本就是九真一假,甚至都可以算是真正掏心窝子的大实话了,不怕纪纲那里又生出何种变故。
不管皇帝朱棣心中到底是何想法,此举有什么深意?反正不管此事谁能受益,也基本上都轮不到他纪纲大人,他和汉王之间的关系又能瞒得住谁?如今身为锦衣卫指挥俭事的自己,又即将加入到汉王阵营,反正自家表面上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纪纲,难道还能坐得住?皇帝难道真能容忍两位心腹勾结在一起?
何况张灏深知这纪纲的为人性格,此乃天生的一代权臣,只是心狠手辣有余,心机智慧,城府耐心差些,如今随着权力越来越大,为人行事开始肆无忌惮,上个月才打探出,这家伙竟然在府上养了上百个净了身的小孩子,此事虽然隐秘,但又怎能瞒得过早在三年前就开始一直惦记他的张灏,私养假太监在家中伺候自己,可想而知这家伙想干什么了。
他看中汉王朱高熙,就是因为对方性格暴躁,只是一个莽夫而已,其他方面真是马马虎虎,别说和他老子爷爷相比远远不如,恐怕随便拉来一个人,都能找到比朱高熙强上几分的地方,就和那吕布一样,仅仅是勇冠三军,嗯,仅此而已。
不过纪纲的势力确实非同小可,如无确切把握,张灏还真不敢随意惹他,这也是这几年为什么一直不要陌生丫鬟进院子,从不在京城闲逛外出的根本原因,还是得先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主。
没有确切如铁证如山般的人证物证,更不能在皇帝御前检举于他,一旦打蛇不死,那今后可就是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了,张灏可不敢拿着举家千口的人命,鲁莽的和对方死磕。
至于他如何劝说汉王取消婚事,此等天大的难题自然用不着自己操半点心,这纪纲自是会做的面面俱到,天衣无缝,通过此事又卖了他一个好,至少短时间内,不怕纪纲在心生恶念。
混迹在太监堆里的张灏,此时左边有公公殷勤的打着小号的华盖伞,右边有人亲热的扇着风,身前还陪着魏公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最近宫中生的琐事,神色倒也惬意的很。
没等多久,就远远瞧见几位大臣神色郁闷的走出,张灏见状赶紧低下头,紧守着内臣不与百官交往的铁律,起码在皇帝眼皮底下,可不敢上前胡乱搭话,没的触怒朱棣。
稍微等了会儿,瞧着大臣们渐渐远去,张灏这才抬起头笑笑,赶紧正正衣衫,昂然朝着乾清宫拾级而上,片刻工夫,就来到正殿门口。
粉底缎子面的朝靴踩在金砖之上,出噗噗的软闷声响,张灏边走边朝着御书案之后的朱棣望去,三年来,皇帝朱棣的气色模样依然如故,只是鬓角上却多出了几丝白,此时皇帝沉着脸坐在龙椅上,正在翻看一本奏章。
知道今日这位心情不大好,张灏小心的低着头,慢慢走至御书案不远处,轻轻咳嗽了一下,这才朗声道:“侄儿张灏参见吾皇,祝陛下千秋万载,尧舜禹汤,万岁,万岁,万万岁,小臣给您老,那个磕头了。”
“行了,你那花花段子都听的腻烦了,少给朕装模作样,不用跪了。”头也没抬,从这乱七八糟的恭敬之词,想都不用想,朱棣就知道是哪个小混蛋溜进来了。
嘻嘻一笑,张灏作势就要跪倒的身形赶紧止住,仿佛久经训练过一样,干净利落的直起身子,不好意思的笑道:“陛下,您叫小侄前来,有何吩咐吗?”
“哼!”朱棣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把手中折子一扔,沉着脸瞪视着张灏,张口问道:“朕问你,昌盛道教有何不好?朕只是下旨在武当山修建些道观,就被满朝文武连番上奏劝阻此事,那黄淮更是胆大妄为,竟然骂朕不体恤民力,空耗国库银两,劳民伤财,哼哼,真当朕不清楚吗?如今这些个儒家出来的大人,谁家不和京城佛门有点牵连,要是朕下旨修的是佛寺,看还有谁能上本反对,一群小人,无耻之尤。”
张灏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神色间倒是赞同皇帝的话,确实,这如今京城佛门昌盛,那些原本该排斥道佛等宗教学说的儒家子弟,现在谁家不供奉个菩萨啥的,口中对佛门不屑一顾,可是背地里,也不知有多少大臣偷着到佛寺烧香祈愿,这都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稍微想了下,张灏笑道:“陛下,虽说大臣们从来都是叫嚣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等圣人说辞,可是人生在世,吃五谷杂粮,谁还能躲得过生老病死?尤其是如今身处我永乐盛世,这家中富裕,高官厚禄,难免不想求个心安,人人不免心中有份私心杂念,他们又不是什么圣人,倒也不能过分苛求了。”
朱棣一听见永乐盛世四个大字,神色马上缓和了些,如果张灏刚才所面对的是太祖朱元璋,估计此时就要被拖出去剥皮了,那可是最恨大臣有一点点私心的皇帝,对待大臣最是严厉苛刻的主儿,而朱棣此点就比他爹强得多,起码对待下面人大多能做到善始善终,反而对待身边亲近之人要毒辣的很了。
“嗯,那你说说,是否同意朕下旨修建道观,有何想法直说无妨。”
“这个,陛下,能否告知那武当山修建道观的规模,要用多少人力,要费上多少钱财?”张灏可不信大臣们会闲的没事,真的为了平日亲近的佛门而敢和皇帝作对,恐怕是上头这位大佬,又是不做则已,一做就惊天动地的吓死人了,这位雄主可是事事都要做的最好最强的性子,用好大喜功来形容都半点不为过。
果然,朱棣笑眯眯的得意道:“朕一直信奉道家真武大帝,当年起兵时,几次绝境都是真武大帝显灵帮助朕渡过难关,此次也是还愿而已,嗯,打算动用十几万民夫,百万两银子,对了,把那图册给他瞧瞧,看看朕的大手笔到底如何!”
站在远处的一个太监,闻言赶紧上前,可张灏却摇头笑道:“不用了,公公你先退下。”也没理会那位进退两难的公公,张灏朝着皇帝正色道:
“陛下,前年您才北伐漠北大胜而回,又下旨开凿连接南北的运河,又是治理南北两河,又重新扩建北平城,修建新的紫禁城,还下旨建造皇后娘娘的陵寝,如今侄儿父亲大人还率领着大军平定交趾,郑和太监去年又下的西洋,这一桩桩大事哪个不耗费无数百姓的民脂民膏,您这几年可一直说要体恤百姓,修养民生,这些大事都是为国为民之举那还罢了,可这道观的规模实在是太大,这百姓恐怕是再也承受不起啊!”
看着眼前小家伙侃侃而谈的模样,朱棣倒也没有动怒,他深知张灏平日为人虽然荒诞不堪,但唯有一桩好处,就是对自家绝没有半点私心,平日有什么说什么,从不在乎什么帝王忌讳脸面,说的话都有理有据,遇到看不过眼的事更是从不退让,不过倒也不像那些榆木疙瘩的大臣一样,只认着死理,人人都以死谏为荣,而张灏则从不抓着小事不放,在大事上更是最贴合自己心意的知心人。
“那你说说该如何做?这次朕倒想听听你的意思。”
朱棣笑着说完,神色有些期待,他到不是故意想为难张灏,而是他比谁都清楚,这小子别看年纪小,可有的是后手,果然,张灏嬉笑道:“既然修建的是道家圣地,自然是陛下下旨,道士们自己筹钱了,陛下不是打算普查所有尼姑的身份吗?正好,我看纪纲大人正闲的没事干,让锦衣卫去顺便查查满天下有多少道士,那道观里藏着多少宝贝,何乐不为啊!”
朱棣被他这通唯恐天下不乱的话,顿时气的笑了出来,怒道:“你这小子才是要祸害那些出家人呢,还敢命锦衣卫出马,那还不惹得天怒人怨?真亏了你能想出这个馊主意,你就不怕被天下百姓臭骂吗?”
“呵呵,确实是个馊主意,不过陛下,这规模实在是太劳民伤财了,就算是您富有四海,可北方还修建着万里长城呢,你还打算继续出兵北伐,这汉武帝的前车之鉴,可不是说笑的。”
心里一惊,朱棣神色间有些动容,平日朝中大臣虽也有上凑,隐隐点出此事的,不过大多说的隐晦,只是盯着关系到皇帝起居的一面,从没有哪个能如张灏这般,直言不讳的当面一件件点出来,细想一下,这几年要做的大事是有些过于频繁了,花费的银子更是海量,长此以往,还真和那汉武帝一样,惹得国库空虚,天下民不聊生。
可是尽管心里同意张灏的说法,但面子上却绝不认同,朱棣冷哼道:“朕意已决,此事不由更改,不过倒是可以缓上一年半载,等积蓄些民力再说吧。”
看到皇帝这是变相的让步了,张灏也不想继续说下去,其实大动干戈的修建些名胜古迹,他倒也没什么反感,假如监督的官吏能体恤百姓的话,倒也能促进百业兴盛,还给后代子孙留下些珍贵灿烂的文化遗产。
忽然想起叫张灏过来的原意,朱棣今日心情不好,也不打算再聊下去,神色郑重其事的道:“今日命你过来,一来是你权婶婶想念你了,托朕唤你过去相见,二来就是有件事交给你办。”
张灏情不自禁的脸上露出微笑,看的朱棣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开心了下,脸上神色顿时更加柔和,不禁想起那年邱福兵败惨死一事,急着雪耻的自己第二年就要率大军北伐,还准备带着**最宠爱的权贵妃同行,没想到临行前,被眼前这孩子拼了命的阻止,暴跳如雷的大喊什么娘娘身子有疾,此去命不久矣的胡话,当着十几万军士面前,愣是死死抱住爱妃的大腿,死活不让自己出,当时可气的就要一剑砍死他了。
还好自己没有鲁莽,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若是权贵妃身子健康,朕回来时就把你张灏千刀万剐,这才丢下权贵妃和他二人,率领大军出。
可谁能想到,这爱妃就真的一病不起,幸好有这孩子事事抢先筹划,不但日夜守在爱妃身边,命几十位御医寸步不离,又提前把整个南方的名医都请了过来,也不知动用了多少良药秘方,奇珍异宝,最后总算是保住爱妃的性命。
而跟着自己同行的朝鲜国进贡的那些宫女,则因为水土不服,连日舟车劳顿之下,一回到山东境内就接连毙了三人,一想起此事可真是让朕后怕不已,这孩子确实不是个普通人,竟护住爱妃平安无事,真乃是朕的麒麟儿啊!
第059章 奉旨办差
(今日第二章,4ooo字的大章,还请各位看官不要吝啬收藏,推荐,方景才更加有动力码字不是,眼瞅着就要收藏过千了,泪奔求收养~)
···················································································
“是,皇伯伯,不是还有一件事吗?”
蹬鼻子上脸,看出上面那位心情好了些,张灏赶紧套套近乎,省的皇帝又交代下什么难办的苦差事,那可就苦不堪言喽。
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大殿中光线黯淡,早就有十几个太监悄悄的涌进来,把点燃的烛火放置各处。
宫中使用的都是无烟无味的儿臂粗贡蜡,一时间,整个乾清宫内明亮如同白昼。
哗啦啦!暴雨倾盆,漫天的水珠倾泻而下,击打在乾清宫上头的琉璃瓦上,出清脆好听的动静,雨水又顺着墙檐,好似瀑布一般流淌在汉白玉的石阶上,仿佛那千条蜿蜒激流,纷纷朝着大殿下方奔腾而去。
此时空气中含着大量的湿气,闷热的温度至此终于缓解,甚至还有丝丝凉风夹杂着水汽,从敞开的殿门外连续冲入,顿时使人精神一振,全身舒服清凉。
不约而同,张灏和坐在龙椅之上的朱棣,脸上同时流露出惬意的神色,朱棣眯着眼睛遥望着远处,也未说话,只是眉头却略微皱起。
偷瞄着皇帝的神色,张灏不禁也跟着回头朝外面瞧去,顷刻间,映入眼帘的都是白茫茫一片,忽然想起午门那还跪着黄淮大人呢,这雨下的如此之急之大,黄大人的身体如何能够承受?
心里一急,张灏赶紧施礼抱拳,恭敬的叫道:“皇伯伯,外面还跪着黄大人呢,还请陛下开恩。”
“哼。”不置可否的闷哼一声,皇帝朱棣动也没动,神色更是波澜不惊,只是略微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张灏心中偷笑,知道这位刚才就是有意暗示自己,这还要面子的不吭声呢?真是年纪越大,性格越的古怪。
既然皇帝已经默许了,张灏自是知道如何去做,当下朝着双手朝下,肃立而站的魏公公朗声笑道:“魏公公,这里就咱俩有些私交,别位公公都是皇伯伯的身边人,我可不敢轻易使唤,还是麻烦你亲自跑一趟,督促禁卫们给黄淮大人换上干爽衣物,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好生伺候着,在使人送入锦衣卫衙门去吧。”
“唉,奴才这就过去。”魏公公赶紧跪倒朝皇帝磕头,然后慢慢退到殿门那,这才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随手接过一个小公公递过来的纸伞,也不顾漫天风雨,径直朝着宫外跑去。
朱棣的神色越加温和,对于下面孩子事事心细如而感到欣喜,更是对他忠顺敬重自己而大感欣慰,这魏公公第一天到乾清宫时,他就知道了前因后果,故意抬举他做个身边人,一来是给张灏个脸面,二来就是顺便考验下,这孩子是否在此事上敢隐瞒不说,没想到,一件小事,张灏就明光正大的解释清楚,心里欢喜的同时,则隐隐间有些警惕。
这孩子实在是太聪明细致了,今后确实不能让他做官啊!锦衣卫也不能交到他手上,那可比在纪纲手中威胁要大的多了。
心中有此判断的朱棣,倒也有点感觉对不住一直忠心不二的张灏,调他离开锦衣卫的折子随手放在书案一侧,考虑着还是等他二姐嫁给高熙后再说吧。
目光柔和的注视着低头不语的张灏,朱棣轻声道:“这次宣你觐见,还有件最重要的大事吩咐你去办。”刚说完就觉张灏苦着脸抬起头,俊逸的小脸就跟吃了苦瓜一样的皱成一团,看的朱棣失笑,不禁笑骂道:“伯伯清楚你不耐烦做事的懒惰德行,这事情虽然重要,可那也是朕的私事,你常宁姐姐还记得吧,那可是你的舅妈呀。”
张灏点头,脸上掠过一丝黯然,这常宁公主当然记得,这和皇帝间的亲戚关系实在是有些乱七八糟,自己整天喊着皇伯伯,而人家的女儿则嫁给舅舅,永乐八年病故了,那年这位公主舅妈可才年仅22岁,也算是天妒红颜了。
“如今咸宁以长大成*人,芳宁也十二岁了,朕准备把咸宁下嫁给西宁侯宋琥的弟弟宋瑛,想那老将军宋晟兢兢业业一生,如今已经故去多年,长子宋瑄更是跟随朕出生入死,结果战死在沙场之上,这宋家实乃朕的忠良肱骨,可不比你老张家相差分毫,咸宁的姐姐安城公主既已下嫁给西宁侯宋琥,朕有意成就一段佳话,再把咸宁下嫁过去他宋家,这几天你就去寻那宋瑛,瞧瞧这人品性如何?身体结不结实?别又和常宁一样,嫁了个病秧子,结果夫妇二人郁郁而终。”
恍然大悟,敢情因为这事才提到舅妈的,看来舅妈的死至今还让皇帝心有余悸,以至于不能不慎重考察未来驸马一番,才敢把女儿嫁出去,张灏也没见过宋家子弟,不过听说那西宁侯宋瑛倒是一员武艺出众的大将,永乐八年被皇帝授予前将军印,和他父亲一样,镇守甘肃等地的防务,算是一位封疆大吏了。
不过这几位公主可跟太子的关系并不太和睦,反而和汉王朱高熙姐弟,兄妹之间情深深,雨蒙蒙的,这皇伯伯可劲的让自己亲近汉王一方,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难道真的只是在压制太子朱高炽而已吗?
也没时间思索下去,就算是不愿意,可此等小事难道还要和皇帝争论一番吗?如此才是个傻瓜呢。
张灏随即点点头,笑道:“这可是件喜事,我说怎么几位公主都回京了,原来这妹子是要出嫁了,所以才赶着回来帮衬妹妹呢,那侄儿随后就去详细打探,保证得手后立马跑回来,一五一十的跟伯伯您打小报告。”
朱棣哈哈大笑,这小家伙的嘴真是该打,什么话到了他嘴里,保证就能说出令人心中添堵的话,什么打探,小报告的,好似朕是命他去那老宋家不安好心似地,这浑小子。
“哈哈,胡说八道,你这孩子早晚得被朕狠狠收拾一顿才会老实些,另外还有芳宁的事也要托你去办。”
说到这,朱棣慢慢收住笑脸,不禁很耐人寻味的盯了正随意活动身体,活蹦乱跳的张灏一眼,也未骂他在御前举止张狂,故意当没看见似地,只是坐在那里神色感慨,悠悠的说道:
“芳宁乃是朕最小的女儿,也是朕最疼爱的孩子,朕可不想把她嫁到远方,少不得也学学你姐姐,在身边多留个几年,这为芳宁挑选驸马一事,也一并交由你去办了,平日多和芳宁接触接触,你们年纪相仿,小孩子之间也好沟通嘛。”
正准备笑着应承的张灏,忽然听得这接触一词怎么那边刺耳?不禁怀疑的抬头朝皇帝看去,却没成想,正好瞧见朱棣恶狠狠的瞪着他,赶紧吓得头一低,就要答应下来,忽然大惊失色的跳脚,惊慌失措的叫道:“干嘛,喂,喂,你家那小皮娘娇生惯养的无法无天,侄儿可跟您先说清楚,别把主意打到俺头上啊!她爱嫁谁就嫁谁,我可生受不起。”
这小皮娘一出口,可算是听得朱棣顿时脸上变了颜色,又听到这小家伙一口道破自己心意,嚷嚷出来倒也罢了,可还不领情的大声拒绝,想那朕的小女儿何等的尊贵,何等的金枝玉叶,许配给你都是你家祖坟上都冒了青烟,也是朕看得起你张灏,何况朕也是存了保全你的心意,既然你自己不知好歹,朕也懒的跟你多费口舌,朕倒要看看,这将来,谁还敢把女儿嫁给你?哼哼!
气呼呼的朱棣也不管自己乃是长辈,顿时翻脸,朝着下面破口大骂道:“滚,你才是娇生惯养的小皮猴,赶紧给我滚到宫里去,老子警告你,假如你不把这几件事办的利利索索,小心朕一道圣旨下来,马上就把你净身去了势,然后抓到芳宁那里,好生伺候她一辈子,哼,给脸不要脸的混账。”
毫无帝王风度的出口大骂,只骂的朱棣心中畅快无比,而下面那混账东西同样一副气哼哼的模样,毫不惧怕的冷哼一声,板着脸一甩衣袖,堂而皇之的大摇大摆而去,看的周围的太监们,一个个很无辜的仰头两眼望天,见怪不怪的该看什么就看什么,反正此种君臣见面的结局,大多以咱陛下暴跳如雷,滔滔不绝的大骂而告以终结。
不提皇帝朱棣气哼哼的坐回龙椅之上,心中又在合计什么阴谋诡计,盘算着什么阳谋奸计,或是思考什么朝政方略,国家大事。
反正张灏一出了乾清宫,早就有个小公公笑着撑着一把花色艳丽的油纸伞,胳膊上还夹着一件衣物,恭敬的守在外面,张灏抬头看看天色,只见这暴雨已经小的多了,整个宫里到处都是积水,顺着地势朝宫后头的方向流去。(后,宫竟然被屏蔽了,无奈)
眼尖手快的太监又偷跑出来几个,帮着那位小公公把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的鹤氅披在张灏身上,笑着道了声谢,张灏当即下了石阶。
这小公公他认得,年纪在十五六岁,本名到没记住,只记得他姓权,乃是权贵妃随嫁过来的下人,五六岁时就进宫当了太监,乃是个地地道道的朝鲜国人。
这永乐皇帝喜欢尝鲜,早在前朝元蒙时,历代元帝就喜欢命周边各国进贡美女,这近邻朝鲜国更是不能放过,这些年,朱棣也曾下旨狠狠的勒索了几次,这权贵妃的娘家就是朝鲜国的大族,父亲更是位朝鲜国手握大权的重臣,也不知道就怎么被朱棣打听到,人家生的姑娘长得姿容浓粹,善吹玉箫,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就强逼着人家把闺女送了过来,连带着派去的大臣更是在朝鲜国境内大肆搜刮,把小小的国度折腾的苦不堪言,拆散了无数百姓人家,最后,选出几百位年少貌端的小童女,连带着上百位年轻貌美的处子,都被一代雄主兼色狼永乐大帝,一股脑的笑纳到了宫里。
至于传说中朱棣生母是位朝鲜妃子,更是说明这大明皇宫中一直住着很多位异国美人。当然,此事如今无法考证,起码朱棣出生在战火连天的岁月,那时朱元璋还未登基为帝,身边哪还会有什么高丽棒子女人伺候,基本上应该属于后世之人在造谣诋毁于他了。
而权贵妃在宫里头原本应该尊称一声贤妃娘娘,其人在宫中地位尊崇,仅次于真正的贵妃王氏,这朱棣生平真正喜欢的女人,也就区区这么几位,其中除了故去的皇后徐娘娘外,如今真正深情相对的,也就是这两位了。
明朝的皇帝大多用情至深,在对待深爱之人上头,真可称得上至情至性,后世的那些位皇帝的风流韵事,就也不用咱家多费笔墨了,想当年太祖一生挚爱马皇后因病重而**而死时,朱元璋如何悲痛欲绝可以想见,至少其一直到临终时,都没在再立位皇后出来,后位空虚多年,多少能证明他对马皇后的深情一片。
而各方面都酷似他的朱棣,同样这些年没有立后,倒是把对于徐皇后的一片敬重之情,渐渐转移到无论脾气品性,仁义做派都和徐皇后一般无二的贵妃王氏身上,而对于贤妃权氏,则好似男女之间的深情厚爱了。
就单说这贤妃权氏,历史上可死于永乐八年朱棣北伐回归的路上,正是暴病而亡在山东临城,其死因成迷,甚至还连累了无数太医和宫女被惨遭杀戮,如今被张灏愣是给逆天改命,也算是活人无数,功德无量了。
而贤妃权氏长得到底如何千娇百媚,姿容绝世,如何能吸引住雄才大略的皇帝朱棣?其生前时如何艳盖群芳,笑傲深宫?倒也有宁王朱权曾写宫词赞美描绘过:
忽闻天外玉箫声,花下听来独自行。
三十六宫秋一色,不知何处月偏明。
鱿鱼窗冷夜迢迢,海峤云飞月色邀。
宫漏已沉参倒影,美人犹自学吹箫。
第060章 风华正茂
踏水而行,脚下不时溅起点点水花,急骤的大雨使人心头快意,多日来干燥闷热的盛夏,所带来的森森暑气,似乎都被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
也是因为暴雨过急过大,使得如今内宫中仿佛湖乡水泊一样,到处都是深深的积水,无数宫人忙着堵塞过道门槛,或是端着木盆,站在一个个院子口奋力外往泼洒漫入的污水,整个大明皇宫竟然只因为一场豪雨,而变得异常狼狈。
这些年来,内宫中的地势越下沉,前面还好,可是这水往低处流,无数条支流汇聚一处,好似滔滔洪水一般,汹涌着朝内宫流去,即使多次翻修过地基,此时也显得无济于事。
还没等走到权贵妃所居住的宫殿,半道就被几位浑身湿透的公公堵住,贤妃娘娘生怕张灏遇到什么意外,赶紧命人迎出来,吩咐侄儿先回家去,等天色大好时在寻个时间过来相见。
张灏只得转身朝宫外走去,还得挑拣着地势略高,易走的道路,即使如此,还得不时趟过没到小腿的积水,而天上又不停的下着大雨,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像个落汤鸡似地走出午门。
守在外面的家人急忙跑了过来,张梁神色焦急的撑着雨伞,扶着张灏上了早已赶过来的马车,伺候着主子换了一身衣衫,又逼着二爷喝下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这才吩咐外面人回去,很快,马车方慢腾腾的朝着府上驶去。
等到了府门外,雨势已经稀稀落落,而天空则挂起一道彩虹,满天乌云全都散去,此时空气格外新鲜湿润,守在一边的十几个小厮老远就瞧见二爷的车架过来,人人兴奋的呼啦一下围了上去,其中一位身材消瘦,长得眉清目秀,略有些女相的少年,更是高声喊道:“二爷,小的是海大爷身边的书童张二狗,奉了爷的口令,特地有事过来求见二爷。”
刚刚跳下马车的张灏一愣,一直贴身不离的张梁朝着四下的小厮挥挥手,阻止任何人靠近二爷,而身后一位身材健壮的青年长随,此时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高举着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顿时惹得这些小厮兴高采烈,嘴上高喊着多谢二爷,腿脚不慢的纷纷跟了过去。
只有那书童张二狗神色异样的凑到张灏跟前,哭丧着脸哀叫道:“二爷,俺家少奶奶刚刚毙了。”说完就做作的用衣袖抹着眼泪。
“什么?告知老祖宗和太太了吗?”
“都告了,还是太太亲自过来的,小的可进不去园子里,只得守在门外等候二爷。”
张灏不免大吃一惊,那张海可是他的堂哥,乃是二老太爷长子张武的儿子,只是出身差点,其生母是个丫鬟出身,所以这张海只是位庶出的长子长孙,下面还有嫡长子张越,庶出的老三张秀,嫡出的老四张宝,除了老二张越不为他所喜之外,另外三个兄弟平日和张灏关系都不错,虽然都算是些不长进的纨绔子弟,可是心眼不坏,只是行事荒唐罢了。
因张海不是太太朱氏的亲生儿子,从小就不受母亲待见,好在他为人机灵有眼力见,惯善于溜须拍马,而且办事细心,平日非常尊敬孝顺朱氏这位母亲,而他年纪又比老二老三大了几岁,朱氏很多时候都会命他在外头办事,一直倒也很倚重这个儿子,因此张海在伯爵府的地位还不错。
“你仔细说,到底是如何毙的?啊,难道是因为难产?”顿时张灏如梦方醒的用力拍拍脑门,这才想起前些日子还见过那位身怀六甲的嫂子,当时自己还担心来着,这位即将生产的母亲可只有十五岁啊!
心中不免有些难过,毕竟这可是一尸两命,还都是骨肉至亲的,可又有些庆幸这几年一时死活拖着姐姐的婚事,今年姐姐才刚刚十八岁,而这时代的妇人产子,类似难产血崩之事实在生的太多了,尤其是第一胎,简直就是通往鬼门关的捷径。
“呜呜,奶奶疼叫了一天一夜也未生下来,那产婆说只能勉强留下孩子,可是少爷不肯,这才刚成亲还不到一年,平日他们夫妇可恩爱着呢,可太太老爷都说保孩子,少爷就是拧着不同意,结果耽误了时辰,以至于奶奶连同腹中的小主子,就那么去了。”
抽泣的诉说,这张二狗不免说的断断续续,只急的张灏直跳脚,此时一听他说完,就要直接过去伯爵府那边看望看望,却没成想,没走几步就被张二狗从后头追上,一下子把他拦腰抱住,只吓得张梁顿时急了,右手闪电般一拍腰间,一把森寒的软剑下一刻就搭在张二狗的脖子上,吓得这书童顿时脸色煞白,急忙解释道:“别,别动手,小的还有话要说,哥哥开恩,小的不是有意冒犯二爷。”
一边大叫一边松开手,远处的小厮和长随更是神色紧张的围了上来,眼瞅着就要暴打一顿这犯上的家伙,还是张灏脸色沉闷的开口:“都住手,不许动粗,你有话赶紧说。”
“唉。”张二狗不免后怕的朝周围虎视眈眈的家人拱拱手,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这才赶紧老实的道:“二爷,小的刚才只是心急之下才做出的举动,可没有什么歹意,只是就怕您过去啊!”
心中奇怪,张灏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怕我过去?”
此话一出口,不说听的这书童满脸苦笑,就是周围的家人也全都苦笑不止,还是张梁在身边低声解释道:“二爷,府上刚死了人,不吉利,谁敢让您此时过去,万一被什么鬼祟东西惊吓到,可谁也担当不起啊!”
张灏听到这番解释,心中就越奇怪了,紧盯着一脸苦相的:“既然怕我过去,那为何要守在大门外等我?你是不是还有事要说。”
此时张梁才收起软剑,掉在泥水中的油纸伞早就被人捡起,他朝着对方笑笑,伸手接了过来,如今的张梁身材越高大健壮,长相端正耐看,为人胆大心细,只是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稚嫩,不如他大哥张栋沉稳木讷,坚毅厚重,如今早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管事了。
四周的家人又渐渐散去,站在远处不时朝这边瞧来,显然是被刚才这张二狗的举动吓得不轻,这要是二爷有个什么好歹,那大家的小命也就算是交代了。
“二爷,小的过来明面上是大爷吩咐的,奶奶怎么说都是正牌的主子,大爷的意思是要风风光光的操办下丧事,也算是为奶奶最后尽尽丈夫的情分,这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何况还是正经八百,明媒正娶的夫人。可太太只是吩咐管家拨下来五百两银子,说如今府上开支太大,不能为了个死人而大操大办的,还得省着些花钱,气的大爷火冒三丈,只是不敢和太太分辨,只得命小的过来求见二爷,想着和你张口借些银子。”
期期艾艾的说完,张二狗有些难堪的把头低下,一时不敢正视张灏,却听见二爷想都没想,马上开口道:“自家兄弟还提什么借不借的,张梁,你马上去找烟翠,派人给哥哥张海送过去五千两银子,唉,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神色惊喜的抬头,张二狗当下真是感动的就差没有跪下磕头了,他先是去求主子的几位嫡亲兄弟借钱,可二爷张越却冷笑的说这个月手头紧,央求了半天只是借给主子一百两银子,而其他两位兄弟倒是想帮忙,可如今年纪都太小,各自拿出全部家当才只是区区不到八十两,而少爷怎么说都是伯爵府上的长子,这少***丧事,就算是在节俭,这人来人往的众多打点,采买所需的银钱,无论怎么算,可也得几千里银子才够啊。
顿时心中苦涩散去,张二狗此时才算是感觉浑身轻松,站在那里神色激动不已,当下心一横,朝着二爷连连作揖,神神秘秘的低声道:“二爷,奶奶本应该下个月初才是生产的日子,但昨日却突然倒在地上,才导致的小产,小的怀疑是有人企图加害奶奶,您可得为少爷做主啊!”
沉着脸没有说话,张灏只是沉默着站在小雨之中,轻轻推开为他打着伞的张梁,任凭雨点扬扬洒洒的落在身上,好半响方轻叹道:“此事莫要声张,哥哥身份只是庶出,无缘无故的,没人会凭空升起歹念,真要是有人敢恶意伤人,也是他屋子里收用过的通房丫鬟,或是和丫鬟有牵连的贱人做的,此事不难查明,你回去跟他说一声抱歉,此事还轮不到我这个弟弟出头,好了,跟着张梁过去吧。”
说完朝着张二狗挥挥手,张灏径直朝隔壁伯爵府走去,对于刚才张二狗的话,他哪还会不清楚,就算是有人加害嫂子,那也是他夫妇院子中的下人做的恶,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做出来,除了因嫉妒而导致丧心病狂的女人外,想不出还有谁会对一位庶出的奶奶下手,此种事在豪门之家生的太多了,真要是想一查到底,别看平日养尊处优的主子们不知世事,可对于此种事却都是家斗中的高手,都用不上几日的工夫,就能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平日谁和谁之间有间隙,在这深宅大院中,哪能瞒的住人去。
只是可怜了嫂嫂啊,一位正当风华正茂的少女,就这么的含恨而去,张灏又一次见识到内宅中的勾心斗角,竟然是这么的恶毒凶残,唉,只希望此等惨事不要生在自己头上。
难怪遇到下人犯一点点的小错,这主子们就往往撵人了事,确实是生怕有人暗恨在心,这平日谁又能千防万防的,总有机会被有心人趁人不备时,暗下毒手啊!
此时张灏身边只跟着四名武艺不错,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家人,年纪大多在十五六岁,全都是几代的家生子,父辈都是跟随主家多年的亲卫,所以这些长随的忠诚那是不容置疑。
更不提跟随在二爷身边,可是府上最令人羡慕嫉妒的差事,月银丰厚自不用说,只要能尽忠效力,往后的日子真可称得上是前程似锦,所以这些长随那是人人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差事,办事更是尽心尽力。
隔着老远,就瞧见伯爵府上的下人们,全都一身孝衣,而几十个家丁正在府门外搭建灵棚,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而自己的哥哥张海,此时却凄凉的站在街口,唉声叹气的抹着眼泪,身边十几个管事,则人人面带冷笑的看着笑话,只气的张灏当下心中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