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六章春来(二)
1蹦禀报大人,王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吧。
王秀大步而入,这里本是他的府邸,很熟悉,如今却已经成了完颜大人驻跸所在,但他却无多少怨言,就算有,也不敢表lu分毫。
他走的很急,浑身披挂,走路生风,让他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焦躁和无力。
很快便来到正堂,见到了完颜和尚,行礼已毕,奉上香茶落座。
没有什么寒暄,等人都退出去,王秀便直接禀道:大人,西京急报,西夏人蠢蠢yu动,料得今岁必然来犯,西京
有令,请大人务必镇太原,以为防备。
这个消息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王秀心中多有惶恐,若说这个冬天,完颜和尚只觉得难熬的话,那么他这里就只能以度日如年来形容了,而他也深深庆幸,自己未有鲁莽的派兵援临汾,现在看来,秦人精锐难敌,连太原精骑都不是对手,何况汉军?便是合兵一处,若秦人强攻汾州,他也觉着心里没底,就更不用说分兵两处了。
显然,这个冬天损兵折将下来,虽说于大军宴力并无多少折损,但还是让他这个镇守使感到心惊胆战,胆气弱了可不只三分。
可以说,成也萧何败萧何,完颜和尚来到汾州,确是让汾州上下安心不少,不论兵卒百姓,听闻完颜大将军来了,要亲自镇守汾州,惶恐之情略去,街市之上虽不说安定如初吧,却也差不多。
但这个冬天女真,契丹精骑从飞扬跋扈,老子天下第一,到现在,也如汉军般龟缩城内,不敢出城应敌,这样的情形却也让汉军上下军心浮动,差不多已经将秦人视作虎狼一般了,还不如当初这些太原精锐未到之时,士气旺盛呢。
慢慢的城中已有流言传出,或言秦人来了,一旦大家守城,秦人破城之后,必定屠城,或言,南边秦人治下,不论女真人,还是契丹人,都要杀个干净,汉人若是助纣为虐,也是一刀下去,砍了了事。
这些言语,初时也不过是人心慌乱,生出的胡言乱语罢了,但渐渐的,便传入了汉军当中,尤其是到了现在,几乎si下里议论的都是这个,王秀知道,这也许就是秦人的huo敌之计,只要胜上一仗,人心自然安定如初。
但随着太原精骑屡屡出城,却被杀的灰头土脸逃回来,女真敢战的形象在汉军士卒眼中猛的崩塌了下来,对于军心士气那还用说吗?
而流言蜚语趁机而入,等到王秀察觉的时候,已经是太晚了,若非他在汉军中素有威望,换个人来,不定得多出逃兵呢。
他这个时候,也是无奈,若是杀人能够止住流言,他定然将那些传播流言的都给杀了,也在所不惜,但现在却不成了,在金国,汉军训练的再精锐,只要女真人在,也无法摆脱辅军的命运,辅军是什么?那还用解释吗,就是两军对阵,先冲上去试探敌军强弱,或冲乱敌军阵型,再让女真或契丹老爷们,一阵掩杀,功劳不一定有,损伤却必然最重的角sè。
用后世一个词来说,那就更清楚了,就是炮灰。
所以,在大金,汉军从来不少,但战力却也低下的可怜,往往一哄而上,却是一触即溃,连乱匪都不如,就更无士气可言了。
像汾州这样的重镇,交给汉军把守,虽还有女真监军掣肘,但在汉军中,已经是了不得了,而王秀,也深有治军之能,这才将汾州汉军操练的有些精锐模样了。
若是完颜和尚不来,守汾州自然没什么话说,就算不为家中老小
着想,也总得为荣华富贵搏上一搏的,加之秦人再是凶顽,数万大军守城,对面的秦人也没多到哪里去,只要不与秦人野战,稳守城池大家伙还是有那个信心的。
但这回可好,完颜万户来了,带的又是女真精骑,就算万户大人说的再好听,女真人和汉人能一样吗?到时候跟秦人对阵,保准又是一般模样,汉军在前,女真老爷在后,大家打生打死,却落不得半点好处,功劳全归女真老爷了。
开始时还好,五千太原精骑,足以震慑军心,有多少想法,都得憋在心里,但这会儿嘛,女真人也就那么回事儿,看上去也不必咱们汉军强多少。
这样的心思一旦有了,就再难消除,随着流言日甚一日,王秀发觉,那些对他还算忠心的军中将领们,看的眼神好像都不一样了,变得分外的复杂,也分外的让人心寒。
他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不是要兵变或者降敌,那是觉得,女真人不过如此,但要打起大仗来,定是汉军冲锋在前,他们跟在后面捡便宜的情形这怎能让人甘心?
说到底,其实就是已经快压不住军心了,加之女真人打仗一向都是那个套路,所以众将皆深有忧虑罢了,这样一来,流言再多,王秀又哪敢轻易杀人?那样的话,只能让众将离心,离兵变也就不远了的。
其实论起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更让他担心的是,这数万人马,可都是他这些年来的心血所在,一旦拼过了,也就没了,女真人是个什么德xing,他比下面的人知道的更清楚,手里没兵,在金国军中,你连条狗都不如,他这里还心急呢
西京急报,到了汾州这里,王秀一看之下,心中滋味就别提了,既有几分轻松,又有几分惶恐,他盼着这些女真人赶紧滚蛋,但却又担心完颜和尚走后,这数万汉军守不住汾州,真可谓矛盾的一塌糊涂。
其实究其根底,却还是这个冬天,秦人斥候的凶悍,已经将汾州守军的生气打到了谷底,连他这个领兵大将都没底了,何况下面人等?
再较真些,还是那句老话,汉军再精锐,但在金国治下,也就是那么回事了,百多年来的残暴统治,让治下的汉人已经没了一点锐气,尤其是军人。
完颜和尚这个时候就算是神仙,估计也猜不到王秀心里所想,对于王秀这个人,他是看重的人才难得可重用之,但也仅限于王秀这个人罢了,至于汉军,他真没那个心思去费神惦记,这不怪他,金国上下,百年来,一贯如此又不是独他一个。
像他这般,并不认为汉人豪杰会比女真儿郎差多少的,已经算得上是异类了,就更不要说,只要有才干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得到他的重用了,在女真人当中,他的心xiong之宽广,目光只长远,已是拔尖的若换个人,别说驱汉军为前驱,将汉军的功劳据为己有这等军中常见之行径便是在宴会之间,让汉军将领当众舞蹈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所以,对于汾州汉军现在情形,他还真的不很清楚,王秀断不会跟他禀报,没他的命令,他的属下也没人去关心这个,所以直到现在,他的目光始终盯在秦人身上,却忽略了来自汉军的sāo动,又哪里能猜得到王秀此时此刻的心思?
让王秀略有失望的是,听到这个消息,完颜和尚只是撇了撇嘴角,lu出好不加以掩饰的轻蔑西夏人就像乌鸦,赶一赶就走了,过后又来,虽然扰人清静,却不食人,李元康勉强还算将才,如今却已经是西夏国相,不会亲自带兵了,李元翰近来声名鸠起,但勇则勇矣,却非大将之才,叔侄两个,都有些才干,却也常人而已,不必太过
秦人却如山中猛兽,出必食人,久则必为我大金心腹之患,若不能一举败之,将来不好说啊
王秀下意识的奉承大人英明。
真知灼见,明见万里,宁不让人愧煞
。只是西京
完颜和尚摆手这个我自有计较,你不必理会了
。。嗯,我己下令太原调拨兵马,快则一月,慢则两月,大军必到汾州,之前只需紧守城池,让秦人无机可趁就是了
王秀一惊,接着便是大喜,他可不管西京怎么着,他在意的只有这汾州城,一听太原援军不日便到,他悬着的那颗心,终于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这回奉承就是真心实意的了秦人在大人面前便如那跳粱小丑一般,大军一到,定然灰飞烟灭,到时末将愿为大人马前一卒,将那赵柱国擒到大人面前,听凭大人发落
完颜和尚听了这肉麻的恭维,不但未曾得意,心里却是苦笑,数万人马守城,还担心敌手将城池攻下,这可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有个屁的值得钦服的地方?说到底,还不是汉军不足依仗的缘故吗,这等马屁也说的出口,汉人果然无耻
心中虽不悦,嘴上却是笑道:不过大军到来之前,却还要先探查好秦人动向,断不能容那赵石走了,你明白吗?
是,末将明说话到是顺口,但王秀可不笨,话说到一半,已经觉察出完颜和尚话里的意思了,当即便苦了脸,有故作姿态之意,却也有八分是真。
完颜和尚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盯了过来怎么?王将军有难处?
被完颜和尚盯着,王秀浑身难受,背后也渗出了冷汗,连忙摇头道:大人误会了末将只是觉得
觉得麾下士卒多有不堪,怕误了大事
完颜和尚微微一笑怎么会,王将军带的兵马,可称精锐,只要精心一些,自然不会误了事情,难道是怯战不成?
这下王秀是看出来了,这位大人来的时候,那些话说的漂亮,什么女真汉人都是一家,当和睦相处云云,果然都是放屁,这会儿怕是心疼自家儿郎折损太多了,所以又想让汉军去派人送死。
想到这里,知道多言无益,只能无奈低头道:末将不敢,定当尽力而为,为大人查清秦人动向。
完颜和尚眼神终于柔和了下来,点头道:好,我就知道王将军是汉人中的英雄,今日看来,果然如此,自明日起,便出城探查敌情,十个不成,就二十个,二十个不成就派百人队,一定要给我查清秦人行止
说到这里,站起身来,拍了拍王秀肩膀,继续道: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时候,这个咱们都清楚,只要将秦人北来之军,聚歼于河中,我就许你河中羊度使之职又有何妨?到时候,要多少兵马,只管征用便是,若是你有那个志向,来日带兵灭了秦国,封王封侯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丰功伟业,就看你敢不敢要了
王秀心头一颤,有那么一丝心动,但转眼间,就没了,这样的许诺,即便说的再真,只要是出自女真权贵的嘴里,他便有一万个不信的理由。
但做戏做全套,这个时候,他断不敢lu出什么其他的表情,论起做戏来,他是驾轻就熟,先是呆滞了片刻,接着便满面潮红,一副ji动不已的模样,身子轻微的哆嗦着,当即拜倒在地。
王秀若有那日,断不会忘了大人恩情,今后愿为大人效死
这戏做的,便是完颜和尚也看不出半分破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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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汾,原金人镇守使府。
正门四敝大开,穿着秦人特有的浅红se军服的军兵将校,来来往往,11流不息,各个脚步如风,传令叫进的,候在府门之外,等着传召的,一片繁忙景象。
春暖hua开,大帅有意进军汾州的消息在秦军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在这个时候,军情骤然便紧了起来,经过一个冬天的休整,秦军更显士气高昂,随着春天的到来,领兵将领们心思也突然变得火烫火烫的,每日巡营,鼓舞士气,加紧备战,就准备着等大帅一声令下,率兵扑向汾州,好在这一场大战中夺些军功下来。
其他几部兵马先不去说他,只说猛虎武胜军,这一个冬天下来,猛虎武胜军骑军诸营轮番出去,扫dang金人斥候,金人输的其实不冤,秉承赵石一向的习惯,就算冬天最冷的时节,临汾与汾州之间的土地上,也会保留有千多人的骑队,分成数十支小队,游dang或驻守在汾州与临汾间的要害之处,金人派出的那点人马,怎么会赢得了?
而金人也断不会想到,有人会将军中最宝贵的骑军,都拿来作为大军斥候,这种疯狂的举动,别说金人想不到,便是自古以来,也没有哪个领兵大将这么干过,不过对于赵石所率的猛虎武胜军来说,探查敌情,让自己耳目聪明,却让敌手变成聋子瞎子,却是每次征战,头一个就要做的大事。首发
当然换一支兵马,也无法做的出来,便是当年赵石鼻率的羽林军左卫,被赵石操练了那许多时日,做起这事来也并不怎么出se当行,只勉强为之罢了。
但换了猛虎武胜军,却是大为的不同了,猛虎武胜军操练的时日更长,骑军中的每一个兵卒可以说都可以单独作为斥候来用不说,最重要的,还是猛虎武胜军的低级军官将校,皆出自国武监。
几乎每一个人的脑子里面,都充斥着这样那样的战术,或选择地形,守株待兔或往来游dang于各个要害之处只等金人斥候到来,或者找寻踪迹,追踪猎杀,或布置陷阱,引敌入伏,而首要的探查敌情,那就更不用说,他们每一个人都能甄别敌军行伍或观旗帜,或数营盘,一眼望去,便能大略知道来敌多少,是否精锐等等。
再经过数载严苛的训练将这些东西灌输于普通军卒,一层层下来,猛虎武胜军的骑军,除了未经实战之外,可以说,其余种种皆非当世任何军伍可比,要知道,这些战场之上的生存之道大多乃各家将门密存,乃将门传世之根本也就是说,以往也只有那些将门子才会老家中长辈那里获得传授,精明些的,自然起点就比旁人高出不少,一入军伍,定然便获重用,糊涂些的,却也能凭着这个,在军中找到立足之地,讨一口饭吃。首发
但有了国武监,一切都变得不同了,也就变相的造就了这许多的“将门子”甚或可以说,他们比以往的那些将门出身的领兵将领更加的成熟,所学也更加的系统而又仔细。
初时的生涩以及对于厮杀,死亡之类的负面情绪过去之后,知识所带来的力量慢慢开始显现出来,只用了短短几个月,年轻人们便适应了战场上的环境以及所见到听到的一切,并将日积月累从国武监学到的,以及操练所得的技能娄挥了出来。
他们也许比不得女真,契丹勇士的勇猛无畏,也远不能将生死抛开,坦然的面对血肉横飞的惨烈厮杀,但是,深入骨髓的求胜yu望以及日渐娴熟的军事技能,却让他们比最老辣的战士还难以对付,金人说的没错,他们变得越来越狡诈,也越来越凶残,年轻的体魄以及严酷的军律保证他们可以忍受更加恶劣的环境,对于建功立业的憧憬和渴望,让他们拥有了无比的勇气和决胜的胆量,人多势众,战术周密,准备充足,种种相加,所以,在这个冬天,可以说初经战阵的猛虎武胜军骑军取得的胜果其实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想象了。,二秒记住:?博看为您首发,.3039212,帮忙推荐给你的好友,.1692721,免费注册会员看书积分还有奖呢,马上,.6915666上一页1☆看了本文的网友还看了: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八章攻城
一队队的秦军漫野而来,将视野所及之处,尽皆占满,修建营盘,设置拒马,整顿军伍,旌旗烈烈,人喊马嘶,战火硝烟的气味在这一刻,终于越来越是浓重。
这一天虽然喧嚣,也很是流了一些鲜血,但两方之间,却如有默契般,并无多少开战之意,秦军从容的立下营盘,直到天sè将幕,已然成型的营寨中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城头之上,金国众将一直观望,有人请战,yu趁秦人远来,立足未稳之际,率军袭营,都被完颜和尚压了下来,合合理顺已经挫了己军锐气,再要派人出去,一旦不成,本来便不甚高的士气,不知会低落成什么样子呢?
再说了,汉军可以守城,但野战嘛,实不能托之以重任,若剩下的女真精骑倾巢而出,若折损的重了,之后还怎能压制的住汉军?一旦战事稍有不利,便是完颜和尚,也不敢保证汉军上下会不会起什么旁的心思的。
可以说,金国长久以来的兵制,让金人有些时候实在是有苦难言的很了。
加之临汾,汾州之间不过数十里,离的如此之近,秦军也远远不是什么疲军,惫军,一些常见的守城招数,不用也罢。
就这么,直到天sè渐渐黑沉,火把燃起,两边也无任何动作,虽说肃杀之气越来越重,但这头一天,除了金人数百骑士出城试探了一下之外就再没有什么碰撞发生了。
入夜时分,一身疲惫的完颜和尚回到镇守使府,没有立即召众将议事,而是随即密派自己的亲兵统领带其将令以及手书急往太原搬兵,若说之前,完颜和尚还只是有些心中没底的话,今日亲眼见到秦人军威,便已到了心惊的地步了,所以回到府中立即毫不犹豫的写下书信,并将行令金牌交予心腹手上,命其漏夜出城,一刻不停的赶往太原,令太原留守出兵
等到人走了,这才沉思良久,命人召集汾州众将到镇守使府议事。
一时无话众将齐集。
完颜和尚没再废话立即颁令。
耶律哥奴。
末将在。命你率妾个百人队,守东城。
阿保。
末将在。你率五个百人队,守北城。
黎大可。末将在。你率两千汉军,守西门。
王秀。
末将在。我命你率麾下汉军,驻守南城,若让秦军入城一步,我唯你是问。颜颜,完颜禄顺命你二人各率千人队,手城南督战,但有怯战,作战不力,临阵脱逃者斩。
这个命令一下,汉军将领们背后都是一凉,王秀却头也未抬,心里只道了一声,果然。
完颜和尚yin沉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却是冷笑道:若无异议诸将这便下去ji励士气数万人马,又有坚城可依,若再守不住嘿嘿,岂非成了笑话?
说到这里脸sè终于缓了缓诸位随我守城,只要各尽其力,秦人断攻不进城来,那赵石也是愚蠢,不在临汾守城,却来攻我临汾,一心求死,咱们怎能不成全了他?
待得秦人久战兵疲,太原大军一到,定可将秦人聚歼于城下,到时各位皆有封赏,谁若得了赵石人头,不论是出身来历,封万户,赏黄金千两,财货女子,要什么给什么,若能趁机南下,我准各部大掠河中,所得好处哼,我完颜和尚一分不取,至于诸位能得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如何?
前面的到还罢了,听到完颜和尚后面的许诺,女真,契丹将领们已经是眼睛放光,这些年在太原,大同两处驻守,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少之又少,靠着那点军饷以及汉官们的奉献,实在没意思的紧,若这回能纵兵大掠河中,所得必然丰厚无比,若是能捉到那个赵石,听大帅的口气,荣华富贵,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想到这个,有的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里更是火烫火烫的。
至于汉军将领,也是心动不已,要真是这般,还真的值得搏上一搏,他们这些当兵吃粮的,可比不得人家女真,契丹人,平日里油水少的厉害,若真能在河中诸地大掠一番,那
几句话的功夫,立时士气大振,连王秀都抬起了头,眼中带了几丝期冀,心里已经在琢磨着,回去之后,该如何跟下面的人说道说道,提振士气了。
说到底,秦人虽然看上去气势滔天,但今日在城头也看了,秦人人数虽多,却有许多丁壮充于其间,正军人马并不算太多,而自家数万兵马守城而战,只要各人得力,还真不怕守不住城池,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把握,再加上这许诺,汉军将领们的心思也就都活络了起来
秦军大营,中军帐内。
赵石也没有闲着,琐碎军务自有旁人处置,不需多说,等到营中渐渐安稳,各部稳稳扎下营盘,便将众将召到中军议事。
与完颜和尚一般,到了此时,战火将燃,也就没了多少可议的事情。
众将到齐,中军大帐之中,灯火通明,众将披挂严整,分列两旁,只等赵石颁下军令而已。
赵石正襟危坐,扫视众将,大帐之内鸦雀无声,众将皆有跃跃yu试之sè。
木华黎王胜保。
两个人迈步出来,同声道:末将在。你二人领骑军于中军,无我将令,不得轻动,但派斥候出去,盯紧汾州其他各门,有何异动,立即来报。人略有些失望,退了回去。
胡离王览。末将在。你二人各率斥候营一部,往太原方向哨探,见机行事,谨记,军倩为要。
人在赵石麾下干了这许多年斥候,自然心领神会。
赵石笑了笑嗯,带上蔫狼,让他带刘启升几个人,乔装入太原府,查探一下太原虚实,告诉他,我将最精锐的人手交到他的手上,若再误事,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胡离,王览两人心里都不由一喜,他们几个人和杜山虎等人皆出身当年显锋军,最是亲近不过,上次蔫狼偷懒,回来之后吃了苦头,连中军议事,都,没了他的份儿,看来大帅是真恼了他,不过现在好了,又有重任派下,虽说凶险了些,但大帅终归没忘了这份情分不是?两人毫不迟疑,立即代蔫狼应下。
但他们却没注意到,国武监出身的那些年轻将领们听到刘启升这个名字,多数都愣了愣,要知道,当年头一批进国武监的,可都记得此人,刘启升,字飞云,京兆人氏,长的黑黑的,个头不高,人也毫不出奇,虽家里有些办法,让他入了羽林左卫,但没赶上什么好时候,军功是一点没有,只是在左卫中当个队正罢了。
后来王虎掌羽林左卫,国武监招人,也不知怎么,这位便被踢出了左卫,稀里糊涂的进了国武监,后来才知道,这位xing子颇野,只因些许口角,便跟营正亲兵大打出手,这位仗着身板扎实,虽说被人揍的鼻青脸肿,但三五个膀大腰圆的营正亲兵也被他打的不轻。
也该化倒霉,军中殴斗,在平日里也不算什么大事,最多挨几板子也就算了,秦人本就彪悍,又都是军人,打架斗殴还不是家常便饭一般?
若是赵石统兵,这事都到不了赵石那里,也就平息了,说不定,那几个打架不利,给自家主将丢了颜面的亲兵还得受到重处,但王虎掌了羽林左卫,那营正也正是王虎带来的亲信,更出身当年景王府,根底分外的扎实。
这位营正听了亲兵哭诉,怒火中烧,但也觉着有些丢脸,就没怎么声张,但国武监招收生员,那营正却是找到了机会,一脚便将刘启升踢到了国武监。
也该这位文不成武不就的生蛮家伙时来运转,不知怎么,当国武监斥候科开张,督学大人亲临选之,一番评测下来,这个并不怎么出彩的家伙竟是得了督学大人眼缘,一步迈入了斥候科,成了督学大人的亲传弟子。
要说这斥候科吧,在国武监生员眼中,却是颇为的神秘,虽说其中教授屡屡给骑兵科授业,连督学大人也不例外,但进入斥候科的十几个人,却多数时候不见踪影,成了国武监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群人。
之后陆续有人进入斥候科,却也一般,绝少在国武监中lu面,就算打问,也都不提日常之中,到得得了督学大人什么传授,久而久之,除了觉着神秘之外,也就绝少有人问津了的。
而这次随军北来,这些人也在其中,百多人,俨然隶属于猛虎武胜军斥候营,官鼻小的,也是勇毅校尉了,让一众国武监同窗真的羡慕不已,这官儿升的,也太快了些吧?
而这些人在军中也是独立成营,扎营之时,也总伴于中军帐侧,俨然有如大帅亲军一般,自入河中以来,却从未见这些家伙动弹过,即便冬日里两军斥候厮杀的你死我活,也没见他们出战过哪怕一次。
而今终于却是这么个差事,一些人已经隐约觉着,看来这些家伙真的有不同凡响之处,不然如此重任,哪里会派到他们头上?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也正如赵石所说,他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力量头一次派了出去,可见对于太原方向的动向之关注,不过说到底,这支握在他手中,训练数载,可以说是当世独一无二的一支兵马,确实不适合于正面战场,现于当世的这一支直可称之为特种部队的人马,面临的境地却有些尴尬,连赵石自己,都有些不知道怎么用了,大点的阵仗舍不得用,1小点的阵仗,却又没必要用,所以直到现在,才找到一个看上去比较合适的
但就算是赵石自己,也不会想到,将这头常年操练于山林野地之间,间或行之于市井,乔装打扮,只为刺杀而生,又常以死囚凶徒练刀的凶兽放出去,将在太原府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
不过那是后话了,这里暂且不提。
种怀玉。接着,赵石沉声道。
末将在。此时的种怀玉,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乍听到自己的名字,心头大跳之余,却是狂喜,在长安时,他断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等强烈到挠心挠肝的求战yu望,但事情就是这么怪,憋了几个月,当初来临汾之前,被大帅ji起的战心没有消减下来,却是在心里越烧越旺,麾下的年轻将领们,也被这口气憋的焦躁不已,比他还要不堪的多,估计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那等血肉横飞的战阵有什么好的,现在竟让自己这般期盼,怎么都抑制不住。
他却是不知道,军人要想证明自己的价值,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杀人放火,攻城掠地,古今皆然,不会有任何例外,安享太平的军人,也就失去了价值,与官僚无异,而这支年轻的军伍,也正在努力的寻找着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这根本不会以他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对于战功的饥渴,以及这些年来赵石有意无意的灌输,让他们的求战之心根本不比任何当世精锐差了。
而这数月以来,却苦无一战的机会,除了在解州城下那一次外,而那一次,他们的表现却并不出彩,一直到现在,猛虎武胜军步军上下,都已经憋的快受不了了,士气之高昂,求战之迫切,是旁人无法想象的,连种怀玉自己,都是这般,遑论其他人了。
我命你领中军攻城,记住,不是什么练兵,只以陷城为要,善用插重营,全力攻之,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请大帅放心末将将定尽全力,取下汾州。赵石点了点头好,我在阵后,看你手段
杜山虎,张锋聚。
末将在。两人一起出列,同声应道。
你二人分领左右军,备敌出城,兼有督战之责,凡不听将令,擅自退后者,斩之,不用失望,待城破之后,你两部不须入城,追敌之责就交给你们了。
杜山虎两人确实有些失望,但也有些无奈,现如今,他们不管跟赵石多亲近,却也差着一层了,毕竟猛虎武胜军,才是赵石嫡系,又人多势众,比之当年羽林左卫,看上去还要精锐三分,而以他们的官职,也无法屈居于种怀玉等人之下,所以也只能如此这般而已。
两人应令退下,赵石继续张嗣忠,孟青听令。
末将在。
看着眼前两个气势凛然,各有风采的彪形大汉,赵石沉声道:你二人皆为冲锋陷阵之勇将,随于中军,伺机率部攻城,种怀玉,你要善用之。
末将遵令。
是,矢帅。
分派已毕,赵石站起身来,大声道:传令下去,明日休整一日,后日攻城,率先登城者,率先破城而入者,斩敌大将者,拔敌帅旗者,重赏,其余皆报军功,望诸君协力,破此坚城
第二日,汾州城下,除了昨日一战留下的斑驳血迹以及被烧的灰黑,隐约可以看见令人恶心的黑乎乎的〖肢〗体的地方之外,出任意料的平静。
从城上向下望去,秦人在忙碌的巩固着营寨,越来越多的拒马被推到营外,使整个秦军大营看上去和刺猬似的,从秦军大营中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虽然视线往往被一些东西遮挡住但谁都知道,秦人是在制作攻城器具。
耐心的敌人,往往令人更加的畏惧,压抑的城头上,汉军将领们变得越来越是焦躁,动手打骂士卒的情形屡屡发生。
其实,相比较惨烈的厮杀,城下虽然安静,但绝对谈不上静谧秦人游骑在一箭之地外面,往来驰骋,不停的大声喊话。
城上的人听着,咱们汉家儿郎,不为胡狗驱使,今王师已到,降顺者既往不咎不论女真,契丹,皆为胡虏,杀一个献上来,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当有重赏。
冥顽不灵,助纣为虐者城破之后,一个不留,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献上完颜和尚人头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汉军兄弟们王秀就是女真人的狗,你们杀了他,到咱们这儿来,又有大功,又能当个将军,岂不比给女真人不当人般的使唤痛快的多?
劝降之声不绝于耳,虽无多大用处,但人心这个东西也很难说,这时看似无用不过到了守城艰难的时候,可就说不准了。
一天须臾而过,傍晚时分,完颜和尚亲到城墙上观瞧,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秦人好整以暇,有恃无恐,防备严密,从从容容,有条不紊,在气势上,已经算是占尽了上风,而这种待宰羔羊般的感觉,也越来越是强烈。
汉人兵书上都说,守城若不出城,多数必败无疑,也就是说,让敌手放心攻城,是守城大忌,偏偏此时手中没有多少精锐可用,不然的话,定要今日出战,挫一挫秦人锐气才成,但现在嘛,却只能想想罢了。
所幸,还有太原援军,不然,真可谓是坐困愁城,内外断绝,虽说手中有数万人马,但在大略上,汾州却已成了死地一般。
他并非不善守城,大同那里,西夏人这些年屡次来犯,皆在大同城下吃尽了苦头,但从没有这一次,来的让人憋气,几乎还没真正开战,就已满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
叮嘱汉军将领严加戒备,以防秦人趁夜偷城,这才闷头走了,碰见王秀,还得勉励几句,到得此时,心情之坏也就可想而知了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sè方明。
秦军大营营门四开,一队队秦军踏着整齐的步子,从营中陆续而出,待得天光大亮,数万人马,已经在城下列开了阵势,朝阳初生之际,金鼓声声,刀枪耀目,将汾水之畔的温润春风驱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片肃杀。
城上城下,人喊马嘶,传令之声迭起,一片喧嚣中,透着隐隐的杀气,城上城下的两军士卒,握紧手中刀枪,遥遥相望,到了这个时候,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完颜和尚,早已率领众将来到城墙之上,这是初战,至关重要,将领不能不到,除了ji励士气外,还要观察敌军虚实,等到开战一日两日,全军上下都适应了战阵上的气氛,将领们也就不必这般了,尤其是城头险地,除非必要,像完颜和尚这样的军中主帅,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完颜和尚眯着眼睛,向下望去,秦人密密麻麻的军阵当中,中军一杆大旗分外的显眼,那是秦军帅旗,仔细看去,帅旗之下,一群人聚在一处,众星捧月般,将一个浑身甲胄的大汉衬的分外突出。
此时那大汉若有所觉般举头往来,相隔足有千米,两人眼中却好似再无他人,目光交接之下,好像能碰出一连串的火huā,那大汉遥遥抬手指点,虽在城下,却有居高临下之姿,状甚轻蔑,却只换来完颜和尚冷冷一笑,赵石赵柱国,当年的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却原来是这么一副样子
随着一声令下,解州城下的一幕又重现了一番,式样古怪的独轮车,飞快的向着城下而来,像蚂蚁一般,将其上的土石甩进汾州城下的护城河中,来来往往。不知疲倦。
与解州城微弱的反抗不同,汾州守城器具虽少,但还算齐全,城头箭如雨下,早已布置在城头的几具chuáng弩,也将粗大的标枪远远射下,城中赶制出的投炮也将大块的石头抛出,带着呼啸,砸向地面,一时间,秦军开始出现伤亡,中箭的哀号着倒地,独轮车失去平衡,滚翻下来,车下的人立即暴lu在箭雨之中,随即便被射成刺猬,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只要挨上一下,无论车人,都被砸的稀烂,城下顿时一片狼藉。
但说实话,效果有限的很,无áng弩还是投炮,都准头不足,chuáng弩更是形容虚设,即便射中了,也被车上土方所阻,不能穿透éng着厚厚牛皮的车板,城上弓箭,准头虽足,却也是如此,只能间或射中车下秦军的手脚罢了。
来来往往的秦军,伤亡屡现,折损却并不很重,而这点伤亡,根本无法使秦军稍有退却,所以待到正午时分,汾州南城下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大半儿。
城头金兵将领大急,悍勇些的,立即请令出城,yu带兵杀散这些推着古怪车子的秦军,但皆为完颜和尚所阻,秦人即有如此利器,看上去制作也简单的很,也不会不防范有人出城,那么,护城河效用已失,不必增添自家伤亡,静等对方攻城便是。
有了这个想法,一个上午,护城河便被填了个七七八八,也就不很奇怪了。
但这也只是前奏而已,猛虎武胜军的攻城利器可不是这种推土的车子
投炮
眼见秦人从遮掩的分外严实的阵后推出的一座座投石车,密密麻麻布满了秦军阵前,城头之上的观战的将领尽皆失sè。
还请大帅下城。
这个时候可是不管什么乱不乱军心的了,立即便有人劝道。
完颜和尚哈哈大笑,指点着城下还离的远,传令下去,让耶律哥奴,阿保待命,随时准备出城,务要毁了这些投炮。
虽然说的轻松,但化也万万没有想到,秦军之中竟然藏有这许多投炮,这才是秦人真正有恃无恐的缘故吧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秦人是怎么在眼皮子底下制作出如此多的投炮的?若是运送而来,在城上怎么会没有看见?
而大军征战,秦人北来的,不过是数万人马而已,竟然带了如许多的工匠?想到这个,完颜和尚心中已是一片冰凉,难道
。。秦人攻河洛,不过是幌子,河中才是秦人必得之地不成?
一瞬间,心思电转,但嘴上却断不会如此说,一面安抚众将,命人ji励士卒,一边在心里计较着,投炮,射程不过四五百步,到秦人近了,立即便命骑军出城,也不能再顾什么伤亡了,再大的折损,也要将这些投炮毁去才成,不然的话,这许多的投炮,一起发出巨石,想一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但让人吃惊的是,离着大概还有七八百步的时候,那些笨重的投炮就已经停了下来,周围皆是秦人密密麻麻的军阵。
投炮特有的吱吱扭扭的上弦声,在城头都听的一清二楚,众将这回是真的慌了,完颜和尚也是变sè,秦人投炮射的竟如此远法?
城下军前,种怀玉立于将旗之下,神情凝重,这一战,必胜。
传令杜ku卿,告诉他,若再能轰开城门,我这个位置给他来做。
巨石抛空,落在城墙根儿下,滚动中碰上城墙,砸的城墙轰然大响,有些近了。
只是试探,但城头上却已一阵惊呼,亲卫们根本不顾完颜和尚主帅之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拥着完颜和尚以及众将,就往城墙之下跑去,投炮之威,在大同城下,他们见的多了,但西娄人的投炮与秦人相比,便和玩具相仿,即便西夏人的投炮,也能轰上城头,一砸便是一片,石块飞溅,挨到身上,就是骨断筋折,血肉模糊,每一次皆使士卒伤亡惨重,秦人的投炮只有更加的可怕,更加的让人心寒
第二发,巨石呼啸着,从城头越过,砸在一驾摆在城墙附近的投石车上,投石车立时便是四分五裂,十几个伺候在投石车旁边的汉军士卒,立时便在一阵惨叫声中,淹没于尘土飞扬之中,也不知伤亡了几个。
第三发,直接碰在城墙上,一声震耳yu聋的大响之后,城墙颤抖了几下,行若无事的承担了下来,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这从来让人都不会怀疑,它会倒下的厚重城墙,会不会猛的崩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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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石车的威力稍微夸张了些是吧?但有古代大炮之称的他们,在早期确实是比初期的火炮射程还要远的存在,éng古人善用投石车,这个不是秘密,主要是éng古人不善攻城,所以就借助了投石车的威力,并发扬光大了,不然的话,这个马上民族也不可能打下那么多的城池,所以呢,阿草觉着这个威力还算恰当,只是射程上稍微远了些,大家就不要太计较了,看个精彩痛快最重要,是不是?
也许有人会说打仗不会如此简单,觉着不过瘾,但阿草觉着吧,善用工具,也是很重要的,阿草无意将火炮火枪什么的弄出来,其实按照这个时代背景,应该有些这方面的发展了,但阿草觉着那么做太超前了些,会失去很多战场上的精彩场面,许多读友估计也应该是这么想的,所以,投石车就到这儿了,变化会有些,但不会太离谱,解释一下,以免大家又有意见。)!。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九章攻城(二)
放,放,放。
摆正方向,设好仰角,快速搭建起来的望山之上,辐重营军卒一边熟练的测算着距离以及投石的弧度,一边大声向下传令,一座座形貌狰狞的投炮在做着细微的调整,丁壮们挥汗如雨,喊着号子,推动笨重的投炮,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做着校正。
三十七座投炮,猛虎武胜军已经倾尽所有,因为可以拆卸,运起来也就方便的多,到了河中,在解州城下稍lu狰狞,之后到临汾,一个冬天,军中工匠又赶制出四十余具,但比起从长安运过来的这些,制作的便不可能那么细致,射程也远不能相比。
射程在五六百步之间,可以拆卸,但因为是就地取材,也就无法做到经久耐用,也就是说,用上一时半会还成,但无法持久,毁坏率高的惊人,所以,在这个距离上,也只有那些长安国武监制作的投炮,可以发威,其余还待推进一些,才能用得上。
午时方过,随着大旗舞动,传令兵声嘶力竭的下着军令
骤然间,城下秦军阵内齐齐发出沉闷的巨响,猛的飞起无数黑影,在阳光照射之下,显得格外的清晰。
巨石排空,带着令人惊悚的呼啸声,划出优美的弧线,似慢实快的落下。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便是做梦,估计也不会梦到这等恐怖的场景巨石呼啸着鼻下,一声声轰鸣,就像是炸雷在耳边回响。
有的砸在城墙上,有的飞上城垛,有的直接越过城墙,飞入城内,大地在震动,城墙在摇晃,天地之威一般,让人无从抗拒,甚至无从躲闪,乱石飞溅,房倒屋塌,尘土遮天蔽日,末日降临一般。
城下的秦军木呆呆的看着即便重营的罪魁祸首们也被这等场景震的久久无语,此等攻城利器,一旦成了规模,造成的后果,根本不是一具两具可以比拟的了的。
城墙上早已没了金兵是身影,直到半晌过后,城头,城下才隐约响起尖利的喊叫声其中夹杂着的是,无数人的痛苦哀号声,但城头上没人敢再lu头,最骁勇的金兵,也只能脸sè苍白满是恐惧的躲在城垛后面,祈祷着不要被那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个稀烂。
愣着干什么?快,再来,再来,再来三轮
杜橙卿用他那在国武监练出的大嗓门,不停的吼叫着声音已经带了些嘶哑,眼睛瞪的老大,里面全是〖兴〗奋的血丝看上去有些吓人,哪里还有一丝读书人该有的气息?
吱呀呀的声响中投臂被再次压下出一个恐怖的弧度,丁壮们迅速的将巨大的石块装好,发令之声,显得简短干脆而又冷漠无情。
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是在打雷,汾州城南城,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猛烈的攻击,也考验着这座百年重镇的城墙的坚固程度以及守军的耐受能力。
赵石冷冷在阵后瞧着在这种攻击中,不时瑟瑟发抖的汾州城墙,没有多少动容,见识过后是枪林弹雨的他,对于投炮这种原始的东西所造成的景象,并无多少惊奇,他在心里默默猜测着,这样厚重的城墙,能够承受多少次这样的重击?
若是效果一般,也就罢了,若是城墙能够用这种方法破开,那么,世间又有几座城池不能攻陷?
站在他旁边的木华黎,眼睛瞪的老大,显得格外的〖兴〗奋,年轻的éng古人,好像天生便为战阵而生,他正在疯狂的汲取一切可以用来战胜对手的方法手段,而投炮的威力,让他感到震撼的同时,也将这灾难般的场景深深的刻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再也无法磨灭。
赵幽燕,王胜保等人嘴巴微微张开,头一次见到这等毁天灭地般的场面,让他们心里满是震惊以及骇然,心头在狂跳,血液在加速流动,身上不时起着鸡皮疙瘩,他们确实被惊到了。
完颜和尚同样在呆呆看着这令人震撼而又惊悚的场面,巨大的石块轻松飞过城墙,像流星般坠落于地面,响动震耳yu聋,接着便是翻滚,一切挡在它前面的东西几乎都如同薄纸般,被撕裂,被撞烂,直到石块慢下来,停止这可怕的滚动。
士卒在惊惶的奔跑,伤者在无助的哀嚎,接着,一切都被遮蔽在尘土飞扬之中,雾éngéng的,好像草原上的风沙降临到了世间。
一块巨石飞的格外的远,轰然落下,砸在一处靠近城墙的民房上,直接穿透屋顶,没了进去,接着又从侧面投壁而出,巨大的石块,像个顽皮的孩子,弹跳着,又闯入另一户人家的,轰隆隆一阵大响,却从正门处穿出,在街道上旋转着,不甘心的停了下来,不远处的房子,禁不住这等肆虐,在完颜和尚眼中,如同慢动作般,塌了下去。
一众亲兵大惊之下,拥着完颜和尚,以及面无人sè的将领们,转身就又退出老远,最后一眼,完颜和尚能清晰的看见石块上的斑驳以及上面挂着的新鲜的血肉。
完颜和尚猛的挣开,等着一片血红的眸子,吼叫着传令,传令,全退下来,派十人队上城,等那些够娘养的攻城,再派人上去王秀呢,叫他来见我。
约束汉军,乱动者,扰乱军心者,斩。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有娄完颜和尚在,天塌不下来。
如éng大赦的汉军士卒纷纷退了下来,离那巨石肆虐的地方远远的,心惊胆战的瞅着前方重赏之下,一队汉军士卒躲在城垛下面,时不时偷眼相外观看。
措置得力之下,伤亡迅速降了下来,清点之下,伤亡数百,被当即砸死的到没多少,多数皆为碎石所伤,一众金兵将领的心终于算的稍微安定了下来。
现在的他们,却只盼望秦人能快点攻城,若是这般
。。砸下去,谁也不知道,城墙还能不能支撑的住?
完颜和尚死死盯着城头方向,秦人投石虽说犀利,但还不足以夺下汾州,最怕怕的还是火攻希望汉狗只yu夺城,而不是要将汾州烧成白地,不然的话
想到这里,完颜和尚厉声下令传令,多备土石,水具,防备对方火攻叫耶律哥奴,阿保,完颜禄顺,颜颜聚集麾下兵卒,往东城门待命。
王秀。
灰头土脸怕王秀早已到了末将在。
这里就交给你了,若有差池,我饶不了你。
传令轻重营,可以停下来了。
擂鼓,传令胡为南,章申远率部攻城。
传令声中,军中战鼓声隆隆响起,前阵的秦军士卒开始整理队列
领兵官在大声的鼓舞士气,随即一声令下,秦军阵前爆发出一阵呼喊之声,响彻天地,从天空望下去,秦军大阵中,一排排的秦军士卒涌出来,快步向前,如同洪水般,漫过城下的空地,向汾州城下涌了上去。
蚂蚁般的士卒,架着云梯,不一时便到了城下,云梯被放倒在地,众多的士卒立即站上去,接着在士卒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被架起来,慢慢搭上城墙。
攻城之战,最惨烈的阶段终于开始了。
但这一次,城上却未在中途射下箭雨,让秦军士卒安然到了城下。
不过此时,城头上也终于有了响动,一群群金兵,在将领的呼喝声中,终于在秦军士卒爬上墙头之前,涌上了城头,牢牢占据了城井各处。
箭矢开始零星射下来,接着便密集了许多,秦军士卒扬起圆盾,遮蔽着城头箭雨,后方弓箭手则弯弓搭箭,与城头互射。
鲜血开始流淌,人命开始消逝,不时有人倒下,接着便有人补上,原始而又古老的攻城之战,一样的惨烈,一样的毫无美感,却一样的惊心动魄,一样的恢宏壮丽。
从远处望去,高大却已经被砸的坑坑洼洼的城墙上,已经满布秦军士卒的身影,几条云梯终于被架了起来,而和云梯一起上去的秦军士卒,猛的跳上城墙,又的被直接砍翻下去,惨叫着跌落,砸在城下的秦军头顶,发出闷响。
有的挥舞着手中兵刃,格挡着攻击,迅速的跳下城垛,与金兵厮杀在一起。
随着上去的人越来越多,喊杀声猛然上了一个台阶,显得分外的嘈杂,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每一刻,都有人发出临死前的嚎叫,血sè在蔓延,残肢断臂在增加,挥舞的刀枪,纠缠在一起的人群,片刻之间,汾州城头之上,便俨然有如地狱一般了。
告诉王秀,多派人上去,就算挤,也要把秦人挤下去。
眼瞅着城墙之上,秦人军卒越来越多,汉军竟有不支之势,完颜和尚也知道,因为秦人投炮的缘故,许多守城伎俩都成了摆设,守城之难,可想而知,但还是厉声吩咐。
而此时,王秀已经来到城墙之下,箭矢在空中呼啸而过,屡有尸体从城墙栽落,他却眼睛也不眨一下,其实不用完颜和尚吩咐,他这样身经百战的领兵大将,自然知道此时已到了生死关头,哪里会有什么犹豫?
大声连续下令,一队队已经准备好了金兵士卒涌上城墙,城墙之上,立即人满为患,不多时,便已陆续有人被挤的惨叫着从城墙上跌落下来。
秦人士卒施展的余地越来越少,随着金兵上城的人数越来越多,城墙之上,人挨人人挤人,却还是有人不断的挤上来,很快,便没了多少空间,秦军士卒再是骁勇,这个时候也只能不断的无奈退后,一步,两步,最终靠在城垛上,让后面爬上来的秦军士卒再没了立足之处。
好像有些无赖,但却管用,拥挤的城墙上,不断有秦人士卒跌落,很快便被遏制住了进攻的势头,城墙之上刀枪再也无用,多数倒下的人,立即便被践踏而死,哀号之声,渐渐盖过了厮杀声,让城下的秦军众将,又一次见识到了攻城之战的残酷之处。
种怀玉见攻击受挫果断下令秦军阵中,铜锣声响,秦军潮水般退了下来。
但城墙上没有什么欢呼声,不断有人影从城墙上被挤下来,掉落到尸体遍布的城墙之下,摔成肉泥。
种怀玉脸sè铁青,等到秦军士卒退后,立即下令给稻重营,轰打城墙。过了试探的时候,种怀玉随之下令,前军向前,到离城墙四百余步时停住,令插重营工匠继续架设投炮。
金人之疯狂,有些出乎意料,但其虚弱之处,也已瞧的清楚,有了投炮的秦军,眼前的汾州,必定是猛虎武胜军囊中之物。
巨石的呼啸声,再次成为战场的主旋律,这一次,还未来得及退下的金兵汉军,却是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代价。
巨石呼啸着落在城头城内,来不及退下的金兵绝望的瞅着石块落在身前身后,甚至是头上,没有多少躲避的余地,只能拼命的向后跑,但石块落地的轰鸣声中,总有数条人影被砸的支离破碎,鲜血喷溅,好像雾气般弥漫在左右。
不知多少人惨叫着倒下,被碎石打的头破血流,又不知多少人被翻滚的巨石追上,撞的骨断筋折,或被碾成肉泥。
惨烈的让人无法言述,能够正视这一幕的,又将有怎样冷酷的心肠?这就是战争,男儿向往,却又丑陋的一塌糊涂的战争。
但两方的将领,乃至士卒,都不会有这么多的感慨,也无暇拥有这等诗人般的情怀,汉军将领们在竭力的收拢士卒,清点伤亡,安抚军心。
而秦人也没闲着,插重营的大夫们,男男女女一大群,在军阵中穿插来去,收治伤者,军官们在清点着伤亡,安抚着一阵冲杀,几乎体力耗尽,加之有些惊恐的手下士卒,年轻的军伍,虽显稚nèn,但在这一刻,却被有条不紊而又准备充足的手段带来的秩序xing所掩盖,显出几分别样的从容。
报,秦军前军进有五百步,又有投炮立下
完颜和尚脸上肌肉不可抑制的抽动了一下,却毫不犹豫的下令道:传令给耶律哥奴,让他等秦人下一次攻城,立即率各部骑军出城,就算死,也要给我破了那些投炮。
完全的孤注一掷,因为他知道,有这些投炮在,汾州必陷无疑,秦人之强横,准备之充足,实已超出预计太多太多。
五千精骑,五千女真,契丹儿郎,来到汾州,已经折损千余,而这一去,也不知能有几人安然回来?太原援军若不能速来,这汾州又能守得了几天?
这一刻,完颜和尚满心的愤怒以及无奈,还有一丝黯然
石落如雨,这一次,汾州南城城墙左近,就像是下了一场石雨,城门吊桥早被砸的稀烂,若非王秀事先命人用石头堵上,城破也许就在眼前了。
城墙在摇晃,好像随时都会崩塌,南城靠近城墙一段的民宅,在石雨中被扫平,只剩下些残垣断瓦凄凉的留在那里。
伤亡无算,却又变得无家可归的百姓在哭号,随即被守城士卒无情的赶走,王秀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随即命人全城拉取丁壮,助汉军守城,汾州城整个沸腾了起来,趁机抢掠的,想要携家带口出城避难的,比比皆是,但相比南城的惨状,却又逊sè的多了。
汉军不断分出人手,安靖城内各处,这一战,汾州死伤之重,已无法计数。
传令,继续攻城。
猛虎,猛虎
武胜,武胜,武胜。
秦军士卒狂野的呼喊声,响彻天际,又一鼻的攻防,又一次的碰撞,打开的却是地狱之门。
报汾州东门,有金兵骑军出
喊杀声中,声音有些模糊,赵石摆手再探。
随即木华黎,王胜保。
末将在。
眼前的战阵厮杀,让赵石也有些难以自禁,硝烟以及鲜血的味道
是如此的清馨,让人总是无法割舍。
赵石按捺住心中别样的〖兴〗奋,冷笑道:有人出城送死,咱们成全他,你二人率各部骑军,归杜猛林节制,中军弓手都调过去告诉他,务必叫出城之敌片甲无归,之后移师东门,攻城。
遵令。
两员悍将大声应令,转身而去。
赵石接着下令道:传令给种怀玉,叫其防备些右翼,不过不须担心,只管攻城。
传令兵安令而去。
赵石抬头遥望汾州城头那里厮杀还是那般ji烈,还缺了些火候,一日而下汾州,好像并非不可能之事了,投炮的威力,以及对于敌手士气的打击,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他之前可未想到,能一天拿下汾州重镇,但现在却变成了可能,头一次硬攻坚城,经验还是有些不足又能想到,有数万大军把守的河中重镇,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金人汉军之战力再次在赵石心里下降了一个档次。
赵幽燕。
末将在。
你带五千人马,去汾州西门试探一下,不必强来。
是。
战场之上,总是千变万化,赵石本以为麾下兵少,主攻一门也就罢了,但现在看来,围三缺一,却也能成。
秦军又退了下来,王秀所部汉军,无论士气,还是临战战力,都可谓之坚强,这在金国汉军是也算是首屈一指了,但随着战事的进行,面对士气越来越旺的秦军,崩溃已经渐渐变得不可避免,只是汉军人数众多,一力守之,令秦军暂时还无可奈何而已。
日头渐渐偏西,战场一片狼藉,尸体遍布,鲜血成溪,折断的刀枪,箭矢俯拾皆是,乌鸦在头顶盘旋,鸣叫,为这惨烈的战场增添了几许凄凉和悲壮
隆隆的马蹄声在东边响起,自开战以来,金人最猛烈的一次攻击来临了。
而迎接他们的,则是已经严阵以待的秦军军阵以及八千余秦军铁骑
震动大地的马蹄声,掩盖住了其他所有声音,一排排的金国精骑,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如同无可阻挡的洪流般,一往无回,带着决死般的气势冲向秦军军阵,女真,契丹儿郎充满野xing的呼号直冲云霄。
对付骑军的武器,永远都是同样的骑兵,战马开始奔跑,加速,迎着女真精骑,毫不示弱的冲了上去。
秦军军阵中升起黑压压的箭雨,好像乌云般将阳光遮的一暗,三轮急射,最大射程,足够覆盖住女真精骑的前阵。
女真骑士惨叫着,连人带马皆被射成刺猬,但后面的骑手,并不稍停,踩着人马的尸体,疾驰入箭雨所划下的死亡之地
如云般的骑兵对决,惨烈而又短暂,蜂拥而来的秦军骑军与抱着决死之心的女真精骑,在这一刻,碰撞出了灿烂的火huā。
箭雨之下,骑士们抽出长刀,挥舞着看向疾驰而来的对手,头颅高高抛弃,滚烫的鲜血,铺面而来,却没时间擦拭,浑身浴血的战士,不停的将手中利刃挥向一个接一个的对手,杀人或被杀,生死只决定在一瞬之间。
胯下的战马,奔跑如飞,鲜血,哀号,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们的眼中,只有活着的对手,不再有其他的任何东西,兽xing在他们心中涌动,而获得最终胜利,往往便是兽xing最重的那一个。
浑身插满雕翎的大汉,狂野的吼叫着,将眼前划过的一个个身影,砍翻下马,向木华黎冲了过来,木华黎满脸的狰狞,拖着手中已经鲜红的风刀,刀光闪烁了一下,一蓬鲜血飚出,马上的骑士晃了晃,猛的栽倒在马下。
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猛兽气息的大汉已经到了,手中宽大的弯刀挥舞着,横划而至,切向木华黎腰侧。
木华黎眼睛眨也未眨,一瞬间已经侧身过来,在对方乍lu惊容的时候,手中风刀当头劈下,生死关头,那大汉怒吼了一声,想要闪避,但是已经晚了,风刀偏着劈下,从他的颈侧,劈到肩胂,卡在骨头上。
鲜血喷洒之际,两骑相错而过,木华黎瞬间坐直身子,从马鞍子上抽出另一把风刀,迎向下一个对手,但那大汉,却栽落在马下,几乎瞬间,便被纷乱的马蹄踩成了肉酱。
耶律弄奴,死
女真精骑,并非浪得虚名,八千秦军骑军,竟不能完全拦住,越来越多的女真骑兵杀透秦军骑军军阵,带着满身的鲜红,已经被鲜血刺ji的同样成为血红sè的眸子,直往秦军右翼步军军阵撞了上去。。。
杀过去,杀过去
长枪手,抬枪。
密密麻麻的长枪,将秦军阵前布成刺猬。
女真骑兵几乎几息之间便撞了上来,一个金兵人马被长枪穿透,马上骑士惨叫着摔出,但那金兵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弯刀扔出去,砸在一个长枪手的脸上,顿时满脸鲜血,栽倒在地。
战马哀鸣着倒下,撞的枪手立足不稳,向后摔倒。
这样的情形,在各处上演,被疾奔而来的战马撞飞的身影更是比比皆是。
幸存下来的金人骑兵,汇聚了起来,从几个缺口涌入秦军阵中,立时便是血雨纷飞,几乎无可阻挡的向前冲去。
女真精骑,天下强军,在这一刻,终于显示出了他们堪称恐怖的战力,四千精骑,杀透八千秦军骑军军阵,锋芒未减,更将严阵以待的秦军右翼,冲的摇摇yu坠
这一刻,站在高处,纵览全局的赵石,都是猛的一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金国虽已日薄西山,但这最后的辉煌,仍是让人惊怖,让赵石心中,刚刚有些的轻敌之意,随即消了个干净。。。
!。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章太子
战马在嘶鸣,战士在嚎叫,箭矢在上空飞过,刀枪在眼前晃动,鲜血在喷洒,生命在消逝。
女真精骑最后的疯狂,注定不会持久,杜山虎,赵石麾下经历战阵最多的人,攻守兼备,乃赵石麾下,最得力,也是最善战的良将。
由他驻守在右翼,女真精骑虽利,却也绝无可能在八千秦军铁骑拦截之后,再溃其所部,虽破阵而入,看似秦军右翼岌岌可危,但宴际上,一层层的军阵,将骑军冲击缓冲下来,让其陷入军阵当中,而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在层层环绕的步军大阵围绕之下,其结局早已注定。
随着时间过去,日头西沉,残阳如血,秦军右翼渐渐稳固了下来,刀枪舞动之间,一个个精疲力竭的女真骑士惨叫着被步卒斩落马下,人数越来越是稀少,渐渐被密密麻麻的步军所淹没。
女真悍将,阿保,绝望的带着仅剩的数十骑向外突围,他不能不绝望,耶律哥奴冲在最前面,被秦人箭雨所覆,开始时便折损不少,接着直面秦人骑军冲击,没有几个能冲出秦人骑军军阵,耶律哥奴,很可能已经战死。
颜颜,女真人中的把阿秃儿,却在冲阵之时,为长枪刺穿腹部,死在阵前。
完颜禄顺,面门中箭,身死当场。
四个千人队,太原最精锐的虎卫军精骑,纵横大漠,名扬诸族,今日,却全都葬送在了这里,一个个在太原,大同,乃至漠南,漠北,名闻遐迩的勇士,在秦人铁骑冲击中,在秦人严整的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步军军阵中,被砍翻下马,割下头颅,死的如此轻易,却又如此的悲壮
阿保不想同他们一样,死在这里,他要活着,他还想看到大漠青青的绿草,蓝蓝的天空,还想看到辽东那雄伟壮观的群山以及那肥沃的黑土地。
所以,在所剩无几的同袍还在拼命向前的时候,他选择了逃走,带着心腹,调转马头,拼命向后突围而出。
数十骑在阿保率领之下,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突出残缺的秦人军阵。在秦军铁骑还未回转的当口,催动汗淋淋的战马,没命的绕过汾州,也不会东门,绕城而走。相北方逃去,这个时候,阿保尊边,却只剩了聊聊数人,各个浑身浴血,身上满插雕翎,狼狈如丧家之犬般,逃向了远方。
随着最后一个女真精骑被长枪高高挑起,惨叫着摔落下来1接着便被蜂拥而上的秦军士卒乱刃分尸,秦军右翼爆发出一阵震耳yu聋的欢呼声,殿前司禁军士卒们扬起手中犹带血sè的刀枪,欢呼着,跳跃着,庆祝着这得来不易的胜利。
接下来便是收治伤者,打扫战场。
骑兵们收获了属于自己的战利品之后,在号令声中,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翻身上马,移至中军之后,进行修整。
而秦军右翼军阵,在略略打扫了战场之后,便拔营而起,往城东而来,到天sè将幕之时,已然将汾州东城围的水泄不通了。
赵幽燕部,进西城,河中新军,在见识了一天惨烈的攻城之战后,这些战场新丁,满怀着对女真人的仇恨以及建功立业的向往,来到了汾州西城之下结阵,将汾州西面堵了个严实。
围三缺一,汾州已是岌岌可危。
去,告诉种怀玉,今晚,我要在汾州城内为诸将庆功。
片刻之后,不知为何,秦军阵前发出一阵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呼号声,ji战近一日,已经略有疲惫的秦军,好像被点燃了的火药桶般,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力。
潮水般的秦军,又一次冲抵城下,这一次,率兵攻城的乃是两条大汉,顶盔贯甲,奔走如飞,登上城墙的那一刻,立时便在城头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如同蚂蚁般的秦军士卒随在他们身后,攀爬而上,用刀枪,用身体,有牙齿,推的守城汉军不断后退,后退,再后退。
城头两座望楼上一直飘扬的金国旗帜很快便被拔下,扔下城头,ji起秦军军阵中一阵欢呼,大军随即前移,黑压压的秦军士卒蜂拥而上,很快便将城墙覆盖
大秦咸宁七年,三月六日,大将军赵石率部抵汾州,八日,攻城,当晚幕间,大秦悍将张嗣忠,孟青率部登城,守军不敌,随之,秦军全军上前,猛攻不止,守军大溃,汾州南城城墙易主,守军退守内城。
不多时,东城也为秦军所破,西城,金国守将黎大可,开城出降,西城门破。
秦军蜂拥而入,挑灯夜战,深夜,破汾州内城,金国汉军守将王秀被擒,获其以下金国汉军将领十数人。
太原兵马提调,领西京行台尚书,昌宁侯完颜和尚率心腹,走汾州北门,逃往太原。
三月九日,秦军陷汾州
惨烈而又短暂的汾州之战结束了,自赵石所部北渡黄河,不过半载,整个河中,已为秦人所据。
汾州一陷,太原门户大开,已在秦军兵锋之下,赵石之名,声震北地,令人闻风丧胆。
是役,全歼太原虎卫军精骑四千余众,杀伤金人汉军六千余,俘获汾州镇守使王秀以下,一万余人。
赵石所部,损伤也是不小,猛虎武胜军,骑军亡八百余,伤者不过四十七人,可见骑战之惨烈。
攻城之猛虎武胜军步军,亡一千二百余人,伤两千六百余人。
其余各部,伤亡也在两千余人上下。
这一战,为秦军北渡以来,最惨烈的一战,伤亡颇重,却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之后赵石据汾州,下令全城大索,缉拿散于城中的金人汉军残部,又得三千余。
随之,赵石便举起了屠刀自王秀以下被俘之金人汉军各部将领,四十余人被斩于汾州南城城下,为这一战,又添了许多血sè。
之后又陆续斩杀数百降卒,其余被俘金人汉军降卒,除了临阵反戈的黎大可所部之外,皆贬为罪囚,或为文军运送粮草或开垦荒地,或于山林间砍伐树木,供大军所用,等等等等,一万多汉军降一年之后,所剩已然寥寥无几。
时,北地之人,一旦提起大将军赵石之名,都会带着几许血腥的味道,而在金国辖下西秦名将,赵石,则是魔头一般的存在了闻之,可使军兵谈之sè变可止小儿夜啼,甚至许多年后,北地百姓会用大将军赵的画像来镇宅辟邪,可见,其杀人如麻的名声,到底有多么深入人心了。
不过民间之传言,却无损于赵石善战之名,一日而破河中重镇汾州,歼女真精骑于汾州城下,大败金国名将完颜和尚,消息一旦传开,金国朝堂震动自不必提,便是大同,太原两处金国大军云集之所在,也是如在喉,寝食难安了。
报捷,这是每一次胜利之后必定要做的事情。
但这一次,赵石延迟了两天,汾州大捷,听上去很不错,但实际上,打开通往太原的道路,对于现在的秦军来说,并非一件好事,战术总为战略服务,战术上的胜利,并不代表着战略上就能占据主动。
这个道理赵石明白的很,而现在的情形就是这般,汾州一下,秦军便要直面太原,太原可不是汾州,常年受到来自北方,或者西夏的威胁,太原作为大同之依托,不但是金国河东粮草之重地,更是屯兵之所在。
那里有十余万金兵重兵把守,加上大同人马,共近三十万,整个北地,除了大金京师以及南京之外,再无什么地方会有此重兵。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进军太原已不可能,所以,在战略上,已是全然出于被动了,若大秦与金国倾力一战,胜负许在两可之间,但现在只凭他一路偏师,除了退兵或死守之外,估计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大秦朝堂之上,知兵之人众多,糊弄不了,所以这个捷报该怎么写,怎么解释,之后又做怎样的计较,都要有个考量。
南十八,孙文通不在跟前,便更要想的仔细些,不然书信往来,费事不说,还耽误工夫。
而汾州既然已经在手,在没探到金兵大举而来之前,这处战略要地,是断不能放手的,其实,赵石之前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形,现在不过是再反复考量罢了,朝廷旨意一直未到,大将军张培贤的军令也断了很长时日了,看似平静,却隐含玄机,此次大胜的背后,总有些yin影在的。
思量了几日,终是不能再拖了,赵石召来几个心腹将领,参详一番,这才动笔,向朝廷报捷。
但捷报送出去没两天,朝廷钦差却是到了河中,而这来人,也让赵石吃了一惊。
大秦太子殿下,李全责。
当太子李全寿出现在赵石面前的时候,赵石确实惊了一下,非是他孤陋寡闻,用太子宣旨军前,本身所代表的含义就要复杂的多的多,实际上,与御驾亲征,只有一线之隔,其中牵涉必定也不会简单了。
钦差来到,赵石率众将出城相迎,以其大将军之尊,又是领兵阵前,已算是给足了钦差面子,但见到太子李全寿施施然的,带着点促黠的笑意,出现在面前,赵石先就一惊,接着便有些恼火儿,南十八他们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报上来太子来了河中
不过这些心思,在城府日重的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分毫,立即便带众将下面,作势要跪,但太子李全寿急趋上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却任由赵石身后众将拜倒在地。
半载未见,大将军劳苦功高风采更甚往日,可喜可贺啊。。
。身高已到赵石肩头的年轻太子,带着雍容的笑意,还有几分亲近,爽朗的大声道。
都起来,都起来,诸位皆有功于国又都是军中男儿何必如此?都起来说话
赵石顺势站起身来,却回头吩咐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众将多数都是一惊,随之高声参见,之后赵石四下看了看,招手将杜山虎叫了过来,吩咐他照顾好随行众人,不得怠慢便一把抓住李全寿的胳膊,甩开众人,走到了一旁,低声问道:殿下怎么来了河中?
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是胡闹吗?
他这里有些冒失也大有失礼之处,但无论太子随行之人,还是麾下众将,却只做未见,有的不知就里的,也只会在心里嘀咕老天爷,大将军与太子殿下还真不见外
而太子殿下亲临河中的震撼,却也留在心头久久不散。
太子李全寿抖着胳膊,脸上满是不情愿但心里头,却略有暖意,要知道,两人自当年景王府相识至今,也有十余个年头了。
两人虽为主从,但却师从一人,亦师亦友亦兄亦弟,干系实非旁人能够晓得明白,近些年相交,虽远不如景王府时亲近,但互为倚重之意却明白的很,两人又都不是什么迂腐之人,相互连结,相互借重,渐渐已有荣衰一体的意思。
见赵石如此的不见外,又多有关切之意,他怎能不高兴?又如何能不高兴?
我怎的不能来?又非御驾亲征,不过是太子
。脸上带着苦笑,但乱转的眼珠儿,还是让熟悉他的根底的赵石明白,这位是童心作祟,开始习惯xing的胡言乱语了。
抬起巴掌就拍了李全寿脑袋一下,若是在长安,赵石断不会如此,但大军征战半载,自然不自然的,心里那头野兽已经探出了脑袋,加之在大军中呆的久了,便也渐渐带了几分粗豪之气。
少废话,这里是哪里?杀人夺命的地方,你瞧瞧,这城上城下的血还没干呢,不定计么时候,金人就要过来,这等险地,你。。。
。。殿下怎么能来?朝中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是不是
被拍了一下脑袋,李全寿不但未怒,心中暖意更盛,不过也有些尴尬,多少年了,这脑袋可是太子的脑袋,可没人再敢来拍,今日这大庭广众的由左右张望,不远处旌旗招招,人群林立,见他望过来,齐刷刷的,将目光都移了开去,李全寿不由苦笑,这脸好像丢的有些大了
不过随即听赵石越说越是严重,赶紧摆手别,别,这次怨不得旁人,虽有皇命,却是我自己力请来军前传旨的
长安呆着气闷母后身子不太好,却也没大碍,所以就总想出来走走,这不,找个时机,就出来了
父皇也想我多走走,多看看,就没拦着
。。
尤其是你,满朝皆知你秉xing,旁人怕是不敢来
。也就是我
。。所以啊,来之前阻拦的人也有,但却没那么多。。。
再者说了,不过是太子而已,就算再立一位也就是,父皇又不是没有旁的儿子?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以调笑的口ěn说出来,除了让赵石再次觉得皇家亲情淡薄之外,不论说的,还是听的,都没觉什么不对。
沉吟片刻,赵石还是摇头道了一句你不该来。
李全寿笑了笑,没再接话,当年小小的景王府世子,现在已是太子之尊,不再是什么孩子,随着身体长成,眼中除了皇位之外,其余的,多少都无关紧要了,而眼前之人,却是他登位最重的一环,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渐渐已经变得举足轻重,而在他眼中,更是无可替代之人。
而这次自请来军前,除了走走看看的初衷之外,却也是怕,怕赵石一意孤行,兵败河中,怕这一败。就无法翻身,怕赵石一去,让他少了最大的助力,这些利益纠缠,看似冷酷,但却也牢固,至于其中有多少真情实意,两人其实都不会在乎。像他们这样的人,也只有利益攸关,才能将他们连结的如此紧密的
所以,一些解释,也就无关紧要了。
走吧。这里的风,可是比长安的风冷多了,咱们边走边说?
赵石点头,随即吩咐起行,两人上马,走在队伍前面。并无人敢去打扰,隔后一段,两队合成一队,迤逦往汾州城内而来
。。
太子驾临,诚然乃是大事,但在这一刻,队伍中的所有人,包括满带风霜之sè的东宫shi卫,温文尔雅,一路行来,多有飘逸之姿的东宫shi讲,伴读,〖书〗记们,多数都是头一次离得长安如此之远,满眼好奇的太监们,从长安一路跟随而来的钦差仪卫们,从潼关,解州等处,一路护卫而来的军兵将校们,赵石麾下的领兵将领们,所有的人,目光中若有若无的聚在前方两人身上,带着好奇,带着探究的观望着。
许多人都听闻过,大将军赵石不但乃皇上亲信之人,更是太子殿下之心腹,更有人说,当年景王府时,此人曾为世子师,世子友人,相伴数载,亲近有若一人。
但除了少数人外,又有谁曾亲眼见过?
但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东宫随行之人,对那些传言,都深信不疑了,如此言行无忌,还有旁的解释吗?有的人已经心中大喜,有此人相助,将来太子登位,成算已有九成。
不管其他人的心思如何,前面的两人谈话,确也带着几分随意。
仰望汾州城,犹能见到城墙之上的坑坑洼洼以及一片片的,黑sè的斑驳痕迹,那是已经凝固风干了的鲜血。
李全寿带着些感慨,以及振奋道:到了解州,还以为得在汾州城下的大军当中相见,不想,在途中去已接获汾州捷报,嘿嘿,大将军劳苦功高,用兵如神,实让我等在长安安享富贵之人惭愧啊。
赵石眉头轻扬,却并不受这恭维,直接问道:殿下可是带了陛下旨意?上面怎么说?
李全寿轻笑一声,大秦皇家特有的细长眸子眯了起来本来不让各人通报,想给大哥一个惊喜,看来,大哥见了我,只有惊,却没有喜啊。
称呼换了,赵石嘴角也挂了笑,他已经知道,消息不一定好,但也绝对不会坏,到不用太过急切。
太子殿下骤临河中,叫我怎么不惊?城里还有些乱,没什么准备,一旦有事,怎么护殿下周全?你让我怎么喜的起来?
闻言,李全寿大笑,安慰道:能给大哥带点烦恼,也是不易,不过大哥放心便是,这河中如许荒凉,我可不愿多呆,过几日就走,不给大哥添麻烦,这总成了吧?。
大哥担心什么,我知道,你我相谈,也不必忌讳许多,朝堂上的那些事儿,大哥应该明白,争执来去,总要些日子,所以耽搁了下来。
不过没什么坏消息,我带来的只有好处,大哥可是又升官了,平虏大将军,掌河中事
说到这里,李全寿顿了顿,这才接着道父皇对大哥的信重,实非旁人可比,朝堂诸公,yu命大哥回军,只父皇一言而决,许了大哥便宜行事之权,与当年平蜀事同,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本来呢,我来河中,是想劝大哥撤兵的,但现在看来,见事之明,识人之重,我不如父皇远矣
大哥只管行事便是,这次啊,没有多少后顾之忧了。
但大哥的捷报却被我截回来了,这会送出去,可有些不合时宜。
赵石有些疑huo的看过来心中略喜之余,却无多少意外,只因现在即便让他撤兵,也是不成的了,定然还要上书据理力争,来来回回拖下去,朝廷令喻只要一拖,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的,这就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只不过要温和一些,不是硬抗罢了,而李全寿一说,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加顺遂,也更加的名正言顺,到是少了许多的麻烦。
不过他疑huo的是,这捷报算起来送上去也正是时候怎么会不合时宜?
只见年轻的太子殿下从容的笑了笑,解释道:大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捷报怎么能现在送出去?旁的不说,只要到了潼关,就一定会生出许多变故枝节出来。
大哥试想,张大将军见了这捷报,会如何想?父皇刚刚下旨,晋其为镇东大将军却也问他了几句,颇有斥责之意?大哥也猜到了吧,其人与观军容使段德,纷纷上书,yu加罪于大哥他也不想想,大军两位副帅,一位已经待罪回京,一位再若问罪,他想干什么?
所以,官儿虽然也升了但之后嘛,却不好
。有了这些,大哥这封捷报一旦到了潼关定然ji起众将争功之心无疑,此为春日一旦出兵,农时便误了,张大将军不可能不晓得这个,但。
他也不能不出兵,这个道理不用说,谁又能不明白?
行军打仗,我不甚了了,但却知道,此时出兵河洛,于大秦无益,就算得了河洛,今岁也将颗粒无收,河洛数十万百姓,加上那许多的民夫,国库能撑得住?
这捷报啊,以我之见,能瞒得几日是几日,最好是能瞒到春耕之后,到时再做说辞便是,大哥知我,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
身段放的低,说的又很有见地,赵石点头之余,也是有些刮目相看,军国大事,往往由细节决定,而其成败,却关系到所有人,所以说,一些冠之以军国大事的事情,会拖沓一些,因为上位者总会从细节处来完善他,而不会一直在宏观上把握。
这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但也需要他们亲力亲为,看上去有些矛盾,原因却很简单,细节上的事情,不会出自真正的上位者之手,但一定不会脱出上位者的控制,只知道把握大方向的人,永远成功不了,因为所谓大事,总是由这样那样的细节所堆积而成的,拍脑门的主意,便不会有细节上的考量,所以也只能是拍脑门的主意,办下去,总会遇到越来越多的困难,最终便会形成一个谁也不愿碰触的烂摊子,包括当初拍脑门那位。
赵石算上位者吗,当然算,但他还真没想那么深,因为这不是长安,他现在统领大军,考量的也多数为战事所服务,但李全责不同,身为大秦太子,所计较的,与赵石完全不同,而他又能察觉出细节上的不妥,这就很难得了,所谓明君,无外如是,多为民生所虑而已。
赵石不会想那么深刻,他只是觉得,李全寿所言,极有道理,而麾下的军中将领,哪里会想到这个?说不定还巴不得的让潼关众将知道呢,毕竟被派来河中,众将心中可都憋着一股郁气,这会儿报捷,还不得让潼关众将羡慕怕眼睛发蓝?
殿下所言极是,嘿,大将争功,谁也不能免俗
李全寿听得哈哈便笑大哥好心xiong,我这里还怕你怪我给你找麻烦呢,要知道,阵前立下大功,却不能直奏于朝廷,大哥麾下虎贲,定有人不会心服的,说到底,还是给大哥找了麻烦,恕罪恕罪,不过我这里也不好受,父皇来之前,可是耳提面命,唯恐我擅自干涉军务,这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一顿训斥是逃不掉的,所不定啊,还得闭门思过呢
赵石脸上也带了笑容未必,殿下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鉴,即便陛下知道了,也只能说好,怎还会有斥责?殿下未免多虑了。。。
两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间,已经进了汾州城,南城乃是汾州之战的主战场,城墙附近,被破坏的厉害,残垣断壁,看上去分外的残破。
由于时日尚短,到内城的一路上,到处也都是战火硝烟的痕迹,让李全寿大开眼界之余,却也连连作感慨状,一连串的问题也是接踵而至。
赵石也是耐心,指点着各处,为李全寿解说,这里,因为肃清城内金兵残部,争夺的厉害,所以房屋都毁坏了,那里,因为阻了大军行进,所以都推平了,而在那一边,又擒获了谁谁谁,在这一边,又斩首了谁谁谁。
而其间,又夹杂着,率部到临汾,再到汾州的一些战事以及考量,虽只略略一提,却也让头一次身临阵前的李全寿听的津津有味儿。
一路说着,带着兴致盎然的李全寿来到了原汾州镇守使府所在。
殿下先洗漱休息一番,到了晚间,我在为殿下接风洗尘,顺便为殿下引荐众将,如何?
李全寿笑着点头到了这里,你是主,我是客,客从主便便是,正好,大哥也准备一下,晚间宴前,咱们先宣了旨意
。。我也想见见大哥麾下虎贲,到底有何不凡之处,之后咱们再单独畅饮一番,秉烛夜话,岂不是好?!。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一章崎路
汾州初懂,硝烟耒退,血sè未消,略有混乱。
但这一晚,汾州原金人镇守使府,已经改为大将军驻跸之所在,此时府外,军兵环绕,戒备森严,而府内却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
不时有顶盔贯甲的将领到来,随即被引着往正厅方向而去。
府中正厅,酒菜飘香,已然开宴。
坐在主位的不会是旁人,正是大秦太子殿下,李全寿,下首有大将军赵石相陪,之下便是河中众将,因军务繁忙,领兵大将不能齐集于此,而是陆续而来,所以,人来人往间,显得分外的热闹。
杜山虎,张锋聚,种怀玉等人,轮番引荐,或见过,或没见过,太子李全寿都是一般,赞其功绩,慰其劳苦,殷殷切切,雍容中透着些秦人特有的豪爽,与会众将,心中各有所感,但却都觉着,太子殿下没多少架子,还能知晓各人征战之苦,实在英明的很。
尤其是能亲来河中巡视,宣旨,让人与有荣焉之外,也隐隐钦佩其胆量。
没有什么歌舞,也没有女子仆从shi候左右,来往伺候的皆为军中士卒,酒为烈酒,肴多肉食,带着几分粗犷和豪迈,太子李全寿索xing也遣了身边众人,只留了一个shi讲,几个东宫shi卫将领以及一个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太监。
太子殿下如此优容,自然是宾主尽欢。
席间,赵石更是为李全寿着重引见了孟青,后周降将,随之述其功绩,今次汾州之战,此人率兵头一个破城而入,实乃世间不可多得之猛将云云。
太子李全寿立即离席,亲自扶起犴倒在地的孟青,笑道:将门虎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后周君暗臣庸,戮害忠良,可叹,孟公世间名将,风华绝代,竟落得如此下场独望你能安心在我大秦任职效力。重振家声,异日封侯拜将,重续父业。。
这一番话,说的诚恳之极,又坦坦dàngdàng,尽显皇家气度,也说的孟青眼圈发红,恨不能当场大哭一场。
不过这也只是这次接风之筵的一个插曲罢了,待到众将酒酣耳热之际,又的拔剑而舞,有的相互角力,为太子助兴,太子李全寿应对得当,频频举杯,为诸将祝,更是踏步做歌,亲自来了一段剑舞,众将轰然喝彩,一时间,将宴会气氛推向了高潮。
欢笑苦短。曲终人散,到得月上中天之时,众将纷纷散去。
李全寿满脸通红,醉眼朦胧的把着赵石的臂膀,离了正厅,被风一ji,却是忍不住,吐了两场,吓的东宫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赵石摆手,让众人散开,叫来亲兵,取了些温水过来,一边拍着李全寿后背,一边让其用温水漱口,折腾了好些时,酒量甚浅的太子殿下这才渐转清明。
朝廷不会派人来了,也没人敢派
内室之间,灯火摇曳,照的太子李全寿的面孔忽明忽暗,但眸中的醉意却已经消了个干净,酒醉之后,多有亢奋,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拉着赵石秉烛夜话。
而这个时候,两人才算是真正静下来的单独相谈,说起河中庶务,李全寿毫不讳言,直接便道。
赵石没多少意外,点了点头,河中虽有良田万顷,数十万百姓,但在战事未能明朗之前,朝廷多数不会派遣官吏前来的了,不然一旦战事不利,河中之局立时糜烂,到时死伤无数之下,没人会承担的起这个干系,便是当今陛下也不成。
没有多少援兵,没有朝廷官吏治理地方,大军征战也就要困难重重,赵石明白,之所以圣旨中有全权处置之语,针对的可能就是这个了。
这时李全寿话锋一转,郑重道:大哥,这里没有旁人,你许我一句实话,这河中守不守得住?之后又有何打算?旁的不说,回去之后,我也好向父皇陈情,为大哥转圜一二
这就是推心置腹之言了,何谓转圜一二?还不是一旦大军败退,预留一步后路吗?
赵石笑了笑,心里思量着,起身为李全寿续上茶水,这才坐定好,那就实话实说,之前取临汾,兵临汾州左近,那时是敌弱我强之局,但也多有隐忧,而今打下汾州,直面太原,已呈敌强我弱。。。
其实,这都是相对而言,已兵马人数计,再以战事大局计,皆不利于我,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但大军征战于外,总归要冒些凶险,兵凶战危,断没有未战,而定胜局的道
所以,自我率兵入河中,也是一步三探,如履薄冰,但殿下许是也已看过河中战报,初来河中,轻拔解州,之后试探各处,河中府县金国官吏,或未战先逃,或望风而降,不过一月,河中大半皆已在手,实令人震惊莫名。
后挥兵临汾,本以为有一场恶战,却也一般无二,临汾不战而下,让人欣喜之余,却也有些进退两难。
那时我就在想,金人立国百年,不修政务,强分等级,权贵骄奢,兵备懈怠,到如今,已经糜烂到了极点,天下大势,物极必反,金人衰弱至此,已无可挽回,然观之历代,末世之后,定有强者生。
辽人衰弱,便有女真代之,女真若亡,继之而起的又是谁?
革原万里,多少部族,控弦纵马,征战无日,强者辈出,若有人统和诸部。一旦挥兵南下,金人哪里能挡得住?到时又是一个北地大国,我汉人何时才能收回故土,复有汉唐之声势?
李全寿听着听着,眼睛已经亮的吓人大哥是
赵石微微点头,笑了笑没错,我听闻,东北草原,éng古诸部已然一统,éng古人中出了一位豪杰,叫铁木真的,为诸部尊的成杰思汗,苍天之主,嘿,野心极是不小,若有人能代金而兴必是éng古无疑。
所幸,草原宽广无垠,北方草原诸部与éng古不合,屡兴兵戈,那位éng古诸部中的雄鹰还没有将目光放在衰弱的金国身上,而金国立国已久,于草原诸部。声名犹在,使这些胡人不敢轻易南下。
但瞧现在的情形,金人这道屏障早晚有崩塌的那一日,到时。。
局面不好说,不过汉家之地,沃土千里,山河锦绣,千年来,北方胡人无不垂涎,到时必定挥兵南下,殿下可能没见过那些胡人,整日骑在马背上,连孩子也是弓马娴熟,每日里。除了放牧打猎,就是和其他部落厮杀,来去如风,彪悍之处,实非汉人可比。
李全寿此时已非儿童,自有主见,摇头道:我大秦强盛,若能一统中原,胡人再是彪悍善战,却也不能敌我大秦兵锋。
是这个道理。赵石点头赞同胡人毕竟人少,十年二十年之后,也许正是我大秦最强盛之时,一统中原,兵戈锐利,士卒久经战阵,不定还能如唐时一般,将胡人驱逐到漠北
接着话锋一转但毕竟是也许,若十年二十年之后,中原战乱未休,胡人却已南下,我等汉人诸国,力分则弱,许就不能挡住胡人铁骑,谁又说的准呢?
李全寿眸中bo光闪动所以大哥便才如此行事?
赵石耸了耸肩,眉头轻扬我是军人,取的是功业,与这个没多少关联。
李全寿听了,有些哭笑不得那。。
大哥这番话,是专要说给我听的?
赵石哈哈一笑,点头道:不错,就是说给殿下听的,胡人如何,汉人如何,还需殿下这样的人去计较,我等嘛,不过是大秦的刀,挥向哪里,由不得自己,金人也好,éng古人也罢,皆是胡人,只要碰上,就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刀利,咱们的马快,咱们的人更多,杀的他们胆寒了,也就会逃走,也就会跪下求饶。
草原上的胡人常说,砍下敌人的头颅,当做酒杯,抢夺敌人的妻妾,来温暖自己的帐篷,这都是上天的赐予,也是世间最快乐的事情,要我看,这就是强盗,咱们总归不能等着强盗来家里肆虐,不如带人去抄了强盗的老巢,砍下他们的头,抢了他们的妻妾来为自己跳舞,殿下看是不是更好,也更痛快?
一番话说的李全寿抚掌大笑,豪情满怀,借着酒劲,手舞足蹈道:当然,当然,大哥这等气魄,我为大秦太子,又如何能不这般想?也必然应该这般想才对,好好好,这番壮语,当可佐酒,嗯,茶也不错,来,咱们干了它。
赵石也击案而笑,举杯与李全寿相碰,一饮而尽,在另一个时空当中,曾经席卷欧亚大陆,将欧亚大陆置于尸山血海之中的éng古人,没有亲眼见到如同蝗虫般蜂拥而来的éng古铁骑,又如何能够想象那等可怕的场景?连赵石都自觉无法想象,遑论其他人了
金国汉军不堪倚重,金国精锐寥寥,金国军中上下,矛盾重委。
我驻兵汾州,观其虚实,力强则退,力弱则进,虽孤军在外,却并不堪忧
我于河中征兵,日久,可成十万大军,金人兵卒虽众,但却不及我精锐于万一,若无他故,一载之后,定能进兵太原,与金人会猎于太集城下
陛下于我恩重,殿下代我禀报于陛下,当年陛下登位之时所言,臣无日或忘,今领平虏将军,定不负陛下重托,为陛下扫平北地,取金人酋首,献于阶前。
如此云云,赵石说了不少,没有多少虚言,将河中情势透析明白,或战,或退,或进,总无定数,只能见机行事而已。
李全寿频频点头,以河中如今的情势,谁也说不清,之后到底会如何,两国角力,秦军占了先手,不过看似战功赫赫,但其实金人重兵皆在太原,大同两处,实力未损之下,很难说,赵石定能守住河中。
在这一点上,赵石说的明白,李全寿也相信,在此等大事上,赵石绝对不会说谎。
心有忧虑是免不了的,但看赵石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也就不愿再多说什么了。
说过了正事,赵石问起长安情形,李全寿知道赵石想问什么,但两人闲聊下来,放松的很,并无多少君臣问对的模样,但如好友相谈,也都没计较什么尊卑。
总的来说,气氛很是不错,听赵石问起长安如何如何,李全寿不由心中暗笑,之前时不时就能听闻,说赵石赵柱国虽领兵多年。杀人如麻,有冷血无情之称,但却乃至孝之人,对家中妻子,更是顾惜的不得了,儿女情长的厉害。
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了,虽说是传言,但他却知道,还真没说错,眼前这位对家人的看重,实非旁人可以想象,这会儿问起长安如何如何,想知道的,估计还是家中是否安宁罢了。
心里明白,却装作糊涂,说起长安这半载以来的事情,如数家珍,尤其是朝堂政事,说的更叫一个仔细,眼珠儿转悠着,不时飘着赵石的神情,这童心可谓是重的很了。
说了半晌,到底还是赵石有些不耐,问起自己家人开还安好。
李全寿忍不住,扑哧一笑大哥终是耐不住了,我还以为大哥能多沉住些气呢,真是无趣。
大哥府中内有香侯府的女人坐镇,外有
其他人看护照顾,能有什么事?到了家中之人,惦念大哥的紧,我这里还捎来几封家书,大哥一看便知
不过说到这儿,李全寿收起了笑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哥那妹夫与曲家的人走的有些近了,对大哥也颇有怨望之心朝中多有动dàng,此次河中战事,虽为父皇一言而决,但诸人多有微词,也无法细究。
但大哥那妹夫却于张世杰府上,明言大哥不听将令,实为争功误国之举,请张世杰上书言事,嘿,张世杰与御史台几人交好,还真就为了此事,与交好的几个御史台的见了面,议什么不清楚,但随后便有弹劾表章奏到了御前
这事儿啊,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这两人皆为大哥亲戚,张世杰更是大哥一力举荐而得官,说的话,做的事,总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分量也自不同,若存心对大哥不利,却要防着些了,世事难料,风bo也总起于青萍之末,防微杜渐,总不为过,大哥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赵石抿了抿嘴chun,随即就笑了,但笑容中带着的寒意,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树高了,枯枝烂叶总是难免,去了便是,我那位三哥嘛,xing子刚直了些,是个铮臣,我不怨他,有他在,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听话听音,李全寿听的明白着呢,随之哈哈一笑大哥心中有数就成,领兵在外,征战无日,尤忌为小人所乘,朝中风雨,难说的紧,这些年来,我也是如履薄冰,有些时候,顾不了那么多
。。所以,不求大哥助我,只求大哥自己保重而已
赵石心中一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殿下登位,这些许的明枪暗箭,又如何能伤得了我?
李全寿眼睛顿时一亮,两人对视一眼,若有默契的笑了
前面应该就是祁县了吧?
应该是了,这么多的山,娘的,走的老子脚都疼了。
呸,数你到黑半走的
他娘的,这麻鞋恁的不合脚。
那你穿官靴试试,早磨烂了。
就你们话多,老子才说了一句
清晨,天光还没放亮,一群人在祁县南边丘陵地带鱼贯而行,嘀嘀咕咕的,没个消停。
蔫狼呲牙咧嘴的走在队伍之中,顺着汾水,一路急行,走了好几天了,才到祁县,并非他们走的不快,而是官道上往来之人颇多,那可不是什么百姓,多数都是金人的斥候。
从平遥,到汾州,不过二十多里,皆属太原府治下,汾州一陷,别的地方不知道,平遥这里立马急了,百姓北逃,南来的只能是金人斥候。
一行人扮成百姓,专捡小路走,绕过平遥,到了祁县境内。
蔫狼养尊处优的久了,早已没了当年风采,加之跟着这么一群硬邦邦的汉子急行数日,风采lu宿的,哪里受得了,几天下来,人就已经瘦了一圈,脚底下也早就脱了一层皮下来,十几个如同山林野兽般的小伙子,各个看上去都精壮的好像牛犊一般,蔫狼体力虽已衰退,但眼力却还在。
这些家伙,各个tui脚麻利,穿山过岭,如履平地,大气都不喘一口,别看插科打浑,一路没有停过,但行事却有章法,隐隐间,便带着些当年羽林左卫斥候营精锐的影子,但相比之下,当初那群人在年岁上,就要整整大出这些人一轮出来的。
没法比,蔫狼心里哀叹了一声,这准又是大帅操练出来的心腹人手,就是不知道打起仗来如何,其他的,当年斥候营七拼八凑出来的那些人,跟这些年轻人真的是没法比。
老大哥,还成不成?要不,咱们进祁县县城转一圈,歇歇脚再说?
旁边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黑小子说话了,这个黑小子叫刘启升,除了看着精悍些,貌不出奇,行无诡异,但却为众人之首,人家开始时也说了,老大哥官职高,被派来带着咱们,定是大帅瞅咱们年轻,唯恐坏了事情,所以呢,老大哥只管吩咐,脏活累活,咱们都去干了,至于一些小事,不用老哥您费心。
这么一来,蔫狼还有什么话说?人家的意思太明白了,你下令,他们干活儿,别的嘛,你就别管了。
要是换了胡离几个,当即就能翻脸,但蔫狼嘛,却不想争这个,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功成名就了,犯不着再为了立功,而去拼命,奈何事情找到头上,由不得他自己,大帅念旧,你若不识好歹,可就不妙的很了。
蔫狼狠狠的喘了几口气金人大军估o着都在太原北边呢,这样,咱们先到祁县县城里探探风声,再弄些车马,买些粮食,咱们到太原贩粮去
黑小子一翘大拇指瞧瞧老大哥这见识,咱们都比不了,要我说,粮食就算了,打仗呢,粮食太扎眼,咱们买人,当回人牙子,老大哥看成不?
蔫狼老脸一红,江山代有人才出,真的是老了,想当年,他们跋山涉水,独取剑门,是何等的意气飞扬?但如今
唉,也怪自己这些年过的太安稳了,要是狐狸几个在,总不能让这些后生小子瞧不起。
心里感慨着,嘴上却道:白天不能去,盘查肯定要严,等晚上咱们偷进去,最好弄些金人的官引,不然也是麻烦。
得,别再夸了啊,老子的脸皮都快被你夸没了。
周围响起一阵笑声,要不怎么说呢,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就让这些年轻人感觉近了许多。
黑小子o了o脑袋,也乐了不夸,不夸,还是老大哥想的周全,我可没想到弄官引。!。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二章大火
县虽也是古县,有记载的,可以上述到春秋战国之时,不过晋地本为汉家发祥地之一,并不稀奇,所以,这河中河东之地,多有古址,更是英杰辈出的所在,春秋战国的,秦汉的,三国的,两晋南北朝的,加上大唐,名臣良将数不胜数。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里属太原府治下,历代都是最靠近胡人的地方,秦汉之前,北方匈奴为祸,到了后来,胡人据此更是数百年,等到隋唐之时,北方又有突厥,到了唐末,契丹人,女真人又占了此处。
可以说,近两千年来,这里连年征战,数为胡人所据,哪里兴盛的起来?
祁县乃河东大县,但说实话,这县城里的人口,还不如大秦治下的小县城呢,县城城墙更是低矮的很,透着一股破败腐烂的气息。
不过也不难理解,女真据有北地,一直对南方汉人诸国予取予求,从来未被汉人打到过这里,大军布置,也为防范北方而设,从不曾面对来自南方的威胁,所以,河中河东这等情形,却也都在情理之中。
深夜,月明星稀,天光并不算暗。
十几条黑影悄无声息的来到县城城墙之下,城门上方的望楼上,灯火摇摇,到也设下了哨兵。
望楼设到高
上去宰了?
滚蛋,打草惊蛇懂不懂?
就是咱们要去的是太原,杀了人,岂不lu了踪迹?
行了,赶紧的,我可告诉你们啊,别yin沟里翻了船
。。
晓得了,晓得了。
嘀嘀咕咕中,黑影们已经贴着城墙找到了好地方。
就这里了,快点都化娘的半夜了。
高高的望楼投下的yin影中,三人多高的城墙,什么都不用,人梯一搭,一条条黑影就像灵猫般越上了城头。
蔫狼靠在城墙下面,眼瞅着绳子顺下,十几个人在片刻之间就都没进了城墙上的yin影当中嗖嗖嗖,绳子收了回去,蔫狼心里倒着凉气儿,这真是一群飞贼悍匪般的人物们也不能将老大哥独自一个留在外面吧
城头上突然探出个脑袋,嘟囔着他娘的,你们这群兔崽子怎么把老大哥忘在外面了
绳子密密翠翠的下来,蔫狼虽然太平日子过惯了,但却还没那么不堪,几下便爬了上去,只是没有这些年轻人那么利落罢了。
其他人这时早已下了城墙到了城内,黑小子刘启升将蔫狼拉上来,习惯xing的抓了抓脑袋,看上去有些尴尬,却并不解释,转身趴在墙头上左右观瞧。
那就是府衙了。低声说着,向下面指了指。
蔫狼强自按捺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默默点头白天时,在山坳里面已经商量好了的不用多做解释。
接着无话,一行人离了城墙,捡着黑暗处急行,县城不大,千多户的丁口,比起河中一些府县来,还要不如,说的好听些,兵家必争之地,说的不好听些,常年战乱,一打仗就要拉丁,徭役尤重,老百姓哪里愿意活在这等靠近北方草原的地方?
不提这些,一行人看在蔫狼眼中,虽然嘴碎了些,但这时渐渐深入敌方腹地,却还能谈笑自若,没有半分紧张的意思,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家伙经过这等凶险,虽不能说是杀人放火的班头,但估计也差不多了。
天sè虽黑了些,但走的并不慢,不多时,祁县府衙的朱红sè的大门就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内,门口两座石狮子,在月光下看着有些威严肃穆,衙门口黑黑的,既没有灯笼,也没有把守人等。
连城墙都挡不住,这衙门的院墙自然也形同虚设,十几个人除了留了两个人在外面望风之外,其他人一个不落,都进了衙门。
接着便是挨着屋子的搜索,衙门里黑乎乎的,没什么人值守,若再往后面去,可能就不好说了,毕竟县太爷呆的地方,总不会没人住就是了。
不过一行人的目的可不是县太爷的脑袋,不多时,一行人便已经找到了县衙中签押所在,黑小子立即命其他人散开,守住这里,他则和蔫狼一起,进了屋子,燃起火折子。
通关文书,总要由县衙签署,这个肯定是没错的,不多时,就已经找到了空白文书,两人又小心翻检一番,找到几封以往的通关文录,仔细比对着,不多时便造了一封出来。
这行吗?黑小子有些不确定,伪造文书,斥候科中,必备的东西,但大秦的是没问题,金国的就有些悬了,督学大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信息最重要,没有足够的信息,做什么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蔫狼欣赏着黑小子的字迹,其实这里除了简单几个字,他都不认得,但不妨碍他对这个文武双全的黑小子的赞赏,他是不知道,外面十几个人,人人都有一手不错的字迹,尤其在模仿别人字迹上,都有着不浅的造诣。
摇头晃脑的,蔫狼低声道:盖上大印,寻个地方试试不就知道了?
找到县太爷的大印并不费事,一封货真价实的通关文书新鲜出炉,末了,黑小子带人在县衙中又磨蹭了半晌。
出来蔫狼就问干什么去了?别胡来啊,咱们还得去太原呢。
黑小子嘿嘿的笑放把火,销桩灭迹,您就瞧着吧,一场大火下来,绝对没人能看得出是故意纵火,乱上一天咱们也好行事不是?
旁边有人接茬教咱们的那位可也说了,这火烧是烧的起来,就怕火头还没旺,就被人发觉给灭了。
瞧瞧这天sè,什么人能早发觉?
就是,不过要是能把县老爷给烧死在里面,那可就有意思了,回去之后是不是能报个战功?
得了吧,大帅可是说了,咱们的战功,就是主帅一句话的事儿,还得看咱们能干出什么来?
七嘴八舌中,蔫狼有些目瞪口呆,他娘的这些小兔崽子到是心狠手辣这杀人放火的本事,是谁教的?难道真是大帅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不成?当年大帅可没教过咱们这个啊
等一行人离的远了,那边火头也已经烧了起来,一群人埋首在房屋yin影之间,瞧着那边越蚓越胜的火头,都嘿嘿的笑,这把大火不但能掩盖众人行迹,确也便于白日里众人行事。
祁县乱了彻底的乱了,深夜间,一把大火,险些将整个县衙所在烧成白地,祁县的县老爷姓张到是因为手下仆役发觉的早,逃过了一劫,但却眼瞅着大火在春风中绵延开来,不但将县衙后宅烧了大半儿,却还将周遭的民房烧了十几二十间。
后半夜直到天明,整个祁县都是人声鼎沸天都被大火烧的红彤彤的,烟雾弥漫于祁县上空,就像是乌云般连早晨的阳光都被遮盖住了。
到了第二日正午,祁县大火才渐渐熄灭到了这个时候,一群乌眉皂眼的县里官吏呆呆的瞅着惨象,真的是yu哭无泪,县老爷张大人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如丧考妣一般,如此大火,别说是战时,便是平日里,也好不了他,将县治所都快烧没了,他这个县太爷还不得掉脑袋?
本来秦人北来,战情如火,来来往往的人,盘查的严之又严,但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县城里多出的十几个陌生面孔?从县太爷,到衙役,都在想着怎么脱罪呢。
这把大火,确是为蔫狼等人的行事提供了不小的便利,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也惊动了县城东南不远处的子洪口守军。
子洪口离祁县不过十余里,东有板山,西有白寺岭,乃进出河东重地上党的天然关隘,此地有平定军一部把守,秦人北来,河东之地已是风声鹤唳。
与河东诸部一般,平定军守辽州,潞州等地,多为汉军,指挥使却是女真人,秦人北来,汾州一战,大金名将完颜和尚大败而逃,这个消息简直就像风一般传遍河东,这位指挥使大人惊恐之余,立即派了两千人马,驻守于子洪口,防备秦人东来,就差将大军驻地移师于此处了的。
祁县大火,远隔着十致里的子洪口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对于之后的河东战事来说,祁县大火,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但影响却绝非所有人能够逆料的到的,便是放火的罪魁祸首,刘启升也不会想到,自己一把大火,不但烧了祁县县衙,还就势点燃了河东烽烟。
子洪口金兵大营,一众汉军将领默默站在高处,瞅不太清,但谁都能看得到,祁县县城里浓烟滚滚,就像是军中报警的狼烟一般。
领兵的是汉军千户王敬庭,王姓,乃河东大姓,王敬庭也确出身河东大族,曾在大同军前效命,因功升汉军千户,后转平定军,在指挥使完颜阿力辖下领兵,为完颜阿力所重,完颜阿力和如今许多女真权贵一般,好财货女子,不谙军务,但却有个好处,不像其他女真权贵那般,视汉人如猪狗。
谋得平定军指挥使之职后,却交好于几个汉军将领,让他们各领兵权,自己过的悠闲快活,平日并不涉于军务。
王敬庭有些才能,又出身河东大族,在汉军中很有威望,是完颜阿力倚重之人,命他来守子洪口,那是将重任交给了他,不过上党重地,却只有平定军一部汉军驻守,也可见金国地方守备之空虚了。
将军,是不是秦人到了?沉默中,终于有人问出了这么一句所有人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王敬庭,四十多岁的汉子,长的很是结实,面有风霜之sè,看上去有些老,这时目光沉沉的望着祁县方向,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才摇了摇头谁知道呢,等探报吧。
这时,王敬庭的侄子王俊凑了上来,左右看看,yu言又止。。。
王敬庭随即摆手,几个领兵官互相望望,默默退到远处,秦人破汾州,几乎一夜之间,河东便已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阻都阻不住,金国汉军最多,心思也是最杂,军心之不稳,也就可想而知了,间叔侄两个要说si话,其他人心里也在掂量着,就算秦人没来,早晚也要来,不知到时该是怎么一副情景,听说汾州王秀可是被秦人砍了脑袋,咱们呢?秦人领兵的赵石赵柱国,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也不知那些传言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大家伙儿为胡人拼命,到时候和王秀一般掉了脑袋,值不值得?
下面人心纷乱,叔侄两人的谈话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叔父,不管秦人来没来,咱们
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了?要是秦人真来了,咱们王家上下几百口,可不能
王敬庭眉头紧锁,却没怪侄儿胡言乱语,只是摇头道:再看看吧再瞧瞧,嘿,秦人当年也来了,却又走了,这回不定也是这般
年轻人有些急叔父,还等,若不早做准备,咱们
。您瞧瞧下面的人,再等,怕是人心都散了,莫非您还真以为完颜阿力对咱们好?还不是将咱们当枪来使
王敬庭转过头,盯着焦躁的侄儿,眼中已满是厉sè不要胡说,这话是现在能说的?再要让我听见,为全族计,我就砍了你。
见侄儿耷拉下脑袋,王敬庭语气稍缓急什么?事关全族几百条xing命,总得计较清楚才成,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是该准备准备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俊猛的抬头。
不要大张旗鼓的,你亲自给几位将军都备份厚礼送过去,先探探他们的口风,手下的人这事不用你管,我来做吧。
那家里面。
有咱们在,王家就在,不用给家里传信,几位族老都是明白人,乱世存身之道,比咱们清楚的多
叔侄两人再不说话,只定定瞧着远方,山风拂过,却怎么也抹不去叔侄两人眼角眉梢的忧虑,乱世之中,身不由己的却不止他们两个。。
!。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三章无辜
早晨,春光明媚。
纷乱的祁县也终于安定了下来,县城不大,人心也易安定,只是前日晚间那场大火,也不知烧掉了多少人的宅子,又烧掉了多少人的官帽,百姓们议论纷纷,因为秦人大军已经到了汾州,离祁县咫尺之近。
表面上再安静,人心也是不稳,一些人北逃而去,一些人散于乡野,剩下的,多数都是故土难离,准备听天由命的。[]
而那晚大火,烧死了多少人,县太爷的脑袋稳不稳,却非是百姓最关注的了,人到穷时,总会变得神神叨叨,有的人si下里便传,天降大火于祁县,准是老天爷派火德星君示警于祁县百姓,大祸降临,让各人都有个准备加之烧的又是祁县县衙所在,那可不就是说,胡人的龙庭坐不稳了,就如昨晚大火,墙倒屋塌,什么都是一扫而空。
愚夫愚fu之言,虽多神鬼,却也含着些道理,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人心不稳罢了。
就在祁县上下人心惶惶之际,一行外客却已经赶着骡马,瞧瞧的出了祁县北门,将被他们折腾的鸡飞狗跳的祁县甩在了身后。
与来时鬼鬼祟祟不同,这回走的是大路,队伍也扩大了不少,里面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小童,还有几个fu人女子,因为一行人心怀鬼胎,便没弄些青壮随行,fu人孺子,总是要比强壮的男人好控制的多不是?
骡马都是从祁县买的,祁县地方虽小,但卖儿卖女的人却不少,尤其是这个乱纷纷的时节,但凡有口饭吃,有个活路可走,谁又愿意跟人牙子打交道不是?
唯一让蔫狼等人有些意外的是,金人这里买卖人口弄的极为光明正大,根本不用谨慎探听,只稍一打问,就问了个七七八八,更听说,太原,大同两处的人市才叫大,那里更是什么样的人都能买到。
美貌的胡姬,强壮的草原战士,应有尽有,还听说,金人朝廷,每年都会派人到这里来寻些少年,阉割了送到皇宫里去,听的蔫狼等人咂舌不已,心里嘀咕,这要是在大秦,却也不知要掉多少颗脑袋才成了,买卖人口,兴盛至此,那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朝廷失德,使得百姓没了活路,而这里,却已经延续了有百多年了,连普通百姓都已见怪不怪,没了多少同情之意,胡人果然是胡人,行事乖张,大异于汉家诸国。
临了,还有人奇怪的问,你们不去太原大同等大城,为何却来祁县这等小县?
黑小子机灵,呵呵笑着叹气,说什么主家只要要些机灵肯干而又老实的,加上秦人打到了河东,总要来探探消息,所以才走的有些远了云云,糊弄了过去。
也是祁县大火烧的太旺了些,不然的话,十几个壮年汉子,就算乔装打扮,在这样的小县城里,也是扎眼的很,哪里会只有这一点麻烦,可能早有差役找上门儿来了的。
一行人没敢在祁县多呆,黑小子更是将几个声言要在祁县再放上几把大火的嚣张家伙压住,带着买来的十几个fu孺便上了路。
有了外人,一行人就更谨慎了,也不能再肆无忌惮的交谈,十几个人,都换做了地道的河东口音,蔫狼却不成,一开口就得lu陷,不得不装作了哑子,成了黑小子的忠仆,心里的憋屈就别提了。
这是一群真正的探子,扮什么像什么,连口音都听不出半点毛病,而且心狠手辣,嘻嘻哈哈的年轻面容下面,绝无半点仁慈之心,祁县大火,烧的可不只县衙,还有不少百姓人家,烧死的人也不只一两个,但在这群年轻人脸上或言谈举止之间,蔫狼看不出半点愧疚之意,之后还有人要再次放火,蔫狼有些不寒而栗,年纪轻轻,哪来的这般歹毒心肠?
不过不管怎么忌惮,有了这些年轻人,满是凶险的旅途,好像也没什么了,晚上歇宿的时候,一群年轻人还招来几个女人陪酒,中间动手动脚的,看上去猥琐的紧,让买来的几个女人都很害怕,多数时候,都拉着小童躲的远远的,这么一来,他们商量事情就方便了许多,细节之处见功夫,蔫狼不得不承认,这些家伙的谨慎小心好像是天生的一般。
一路无话,走走停停,沿途关卡越来越多,有时祁县的文书并不怎么好使,但只要银子递过去,多数都能平安无事,便是这个时节,还有人敢于伸手要钱,让蔫狼颇有些不可思议,也觉金人吏治之腐朽,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不过显然黑小子等人很是欢喜,带的银子不多,很快就huā用了个干净,钱能通神,黑小子等人尝到了在金人地界行走的甜头,自然而然的,就将银子当做了手段,没了银子怎么成?
所以过太古县城时,几个人一合计,索xing其他人绕过太古县城继续前行,黑小子却派了五个人进了太古县城,这一晚,太古首富王家招了贼。
一门上下四五十口,一夜之间,就被人杀了个干净,贼人虽然心狠手辣,但眼力却不高,只席卷走了金银,其他的,如首饰书画等东西动也未动。
这一桩血案,让太古上下震惊难言,立即封锁城门,搜拿贼人,但最终一无所获,灭门血案,也成了一桩悬案。
而太古王家,乃是太原府大族,子侄在太原府任职的着实不少,王老爷子的二儿子更是兴德军中领兵千户,家中一夜灭门,好像一下捅了马蜂窝,让太古王家子弟都红了眼睛,缉拿凶徒的文书往来传递了几次,声势是越来越大。
太古县令,县尉等人被当即锁拿,还没押到太原,就遭了贼寇,一行人都被杀了个干净,不用问,连普通百姓都知道,这八成就是王家人找不到罪魁祸首,却迁怒于人,所以下了狠手。
一时间,太古地界,闹的是沸反盈天
而此时,去往太原府的官道上,一行二十余人缓缓而行,几辆骡马拉着车,车上有女人,有童子,护卫在左右的都是年轻人,一个个背着包裹,带着憨厚的笑容,随在几辆骡车的旁边,唯一骑着马的是个黑小
子,别看人长的其貌不扬,但一身华贵,手指头上的扳指灼灼生辉,却多的吓人,几乎每一个手指上一枚。
头顶明珠,腰佩美玉,春寒时节,手里却还摇着一把描金折扇,乍一看上去晃眼,仔细一瞧,没半分潇洒之气,反而不伦不类,贫儿乍富之感扑面而来。
黑小子自己却不觉得,得意的哼着河东俚曲,曲声悠扬不假,但却是香艳小调,媚俗的厉害,彻头彻尾一暴富纨绔子的模样。
又有卡子。
远远的,官道上正中立下了拒马,十几个金兵或坐或站的懒洋洋的在晒太阳,自离了祁县,这样的卡子已经经了不少,名目也是五huā八门,车马费,人头税,行商税,等等等等,有的更是干脆,直接就一句,给银子不给?不给就将人都给老子留下,和土匪差不多了,当然,金人还美其名曰,行路钱。
这样的卡子一般都是金人官府的,也有霸道的乡绅设下的,反正就一个字,乱,乡人若想去城里,都是绕路,所以大路迢迢,却没几个行人的影子。
但这一次好像不同,设卡的一看就是军中兵卒,带着金兵汉军特有的软帽,身上穿着号褂子,前面书兴德,后面一个兵字,不是乡勇,而是正军。
骑在马上的黑小子嘟囔了一句,好似有些不满,眼中却精光一闪而过,离太原还远,打听了一下,太原重兵皆在太原左近略北,太古这里怎么会有金兵?不过随即也就释然,大军都打到汾州了,金人若无布置,才见了鬼。
但他只猜对了一半罢了
临近卡子,懒散的金兵早已都两眼放光的堵住了大路,这种贪婪〖兴〗奋的目光,一路上已经瞅见太多,没什么值得奇怪的,金人都已经钻到了钱眼儿里去了,好像只要有银子,就什么都敢干。
甚至一行人si下里嘀咕,要是大秦将银子运到阵前来,是不是用银子就能打垮金人大军?要不然,和那女真皇帝商量一下,用银子买下河中河东的,说不准,都不用打仗,就能得了这千里江山呢。
当然,这都是玩笑之语,不过大伙儿却都觉着金人从上到下,都分外喜爱银钱财货是真的。
干什么的?都站住了,给老子站住,没听见吗?再往前一步,1【
心刀枪无眼。大嗓门的小卒嚷嚷着,旁边的金兵都在笑。
队伍不大,很快便停了下来。
黑小子在马上傲慢的挥了挥手,立即有人迎了上去,蔫狼在后面瞧着,手心微微出汗,但多少也觉着自己这趟出来,有些可有可无。。
军爷军爷,咱们可都是良善百姓,若冲撞了军爷们的虎威,军爷们千万担待,千万担待边陪着笑脸,边熟练的奏上去,一链十两重的银子顺势就递了过去。
那小卒也熟练的接了,捏了捏,立马眉开眼笑,随即扬着脑袋,倨傲的哼了一声,转身弯着腰,便来到自家上官面前,嘀嘀咕咕了两句,接着谄媚的奉上银子,其变脸之快,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那小校接了银子,掂量了一下,瞅向车队,目光冰冷而又贪婪。
形迹可疑,都带回去,细细盘问,胆敢顽抗者,杀。听到这么一句,刘启升就知道,自己错了,行贿这种事,看起来简单,但学问却深,他们这些年轻人,生在大秦,长在大秦,对于这种事,更是外行中的外行,之前也太过顺利了些,更是低估了金国军人的贪婪和无耻。
一键十两银子,不能买好,却引动了对方贪婪之心,金国治下,果然是个人命如草的地方。
身为得胜伯赵石赵柱国的得意弟子,数载言传身教之下,活脱脱就是赵石以往的翻版,聪明而又冷酷,不同的是,身上多了许多以往赵石不会有的活气儿作为伪装。
只一瞬间,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心思,有些自责,但却没有半点慌乱,在十几个金兵尚没lu出欺压良善的面目的时候,他已经挥手下斩都杀了,不能放走一个。
一瞬间,良善淳厚的谦卑就已经在年轻异的身上消失了,代之而起的,则是无尽的狰狞。
赤手空拳,数条人影已经急冲而上,一丝狞厉还留在那金兵小校的嘴角,对面的那个谄媚的奉上银两的年轻人就已经到了面前,接着喉头剧痛,1小校的眼睛猛的外翻,下意识的捂住喉头,咯咯作响,但喉头尽碎之下,却再也无法呼吸到哪怕一口空气,不一时就已经眼睛泛白,痛苦的软倒在地上,身子抽动了几下,便转寂然。
颇为荒凉的官道上,一场短暂的杀戮呼吸之间便已结束。
骨髅折断的声音清脆而又令人毛骨悚然,十五个金兵,除了尖叫几声外,只有两个来得及拔出腰间的佩刀,只眨眼工夫,官道上边已经躺下了十四具尸体,他们的脖子多数都怪异的扭曲着,只有两个拔出佩刀的,胳膊被折断,喉头被捏了个粉碎。
剩下的一个,被人掐住脖子,拎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杀戮,让车上的fu孺尖叫连连,hun不附体,有的已经被吓的失禁,官道上,立马到了几许腥臊的气息。
蔫狼这个时候也有点目瞪口呆,杀人他见的多了,但
实话,在赵石麾下那么久,他是真没见到过这等利落而又残酷的杀人手法,想起当年开始时,羽林左卫传授的那些拳脚功夫,隐隐然,他已经知道,这些年轻人,怕是真的得了大帅真传了。
不过到底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只是一惊之下,便立即迅速的来到刘启升身旁派两个人上树膘望,其他人赶紧收拾,问问活口,是金人哪一部的?要是离的太近,咱们得赶紧走
黑小子翻身下马,拔掉头上碍事的珠冠,扯掉身上的袍服,lu出下面紧身猎装,挂在腰上的玉佩摔落在地上,粉身碎骨,一个个的脱去手上明晃晃的扳指,他脸上分明就是脱去一身束缚的轻松。
快,老大哥思量的周全这个时候,还不忘拍上一记别,别,拖什么拖,衣服都弄烂了,赶紧都拔下来,找几套合适的出来,说不定靠它们,咱们还能去金人军营探探呢。
尸体迅速被拖了上车,一群人不敢在官道上多做停留,将官道上的一切都扫了个干净,这才赶着骡车下了官道,向北边一处林子赶了过去。
那些女人孩子吓的厉害,怎么办?
看样子,这人牙子扮不成了,都杀了吧,和那些金兵的尸体一起埋了。
蔫狼一惊,犹豫了一下,却没阻拦,几声尖叫戛然而止,蔫狼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觉着这树林多少有些yin森。
问出来了,兴德军,本来在寿阳,现在已经移师榆次,和它们一起的,还有宁德军,两部加起来,有四五人人马,都是汉军。。。
还有所以来太古,是因为太古县城王家的案子,都怪李老四他们,偷银子也就得了,还杀人,兴德军的一个领兵千户是太古王家的人,这下可是打草惊蛇了。
李老四他们就是杀xing太重。
是啊,见了血,就收不住手,太古王家召你了惹你了,就灭人满门回去之后,不如改行当屠户,天天杀,血淋淋的,多好。
那咱们兄弟可是有福了,以后吃肉就不用愁了。
滚,王八蛋才改行去当屠户,要不是小结巴惊动了人,老子还能动刀杀人?
你是俺。。
惊动的是大。
大脸惊动的。
话题越扯越远,刘启升赶紧摆手让他们打住行了,行了,你们一群兔崽子,总给老子找麻烦,这一下,又是十几二十条人命,竟然还有fu孺,老子可告诉你们啊,回去之后,谁也不准提起,一旦让大帅知道,准得挨板子。
瞅着这些心狠手辣的家伙又开始嘻嘻哈哈,蔫狼开始犯膈应了,直到刘启升一句话说出来,他这心里才稍微舒服了点
不想
嗯,有道理,大帅虽说过,一旦事急,无人不可杀,但咱们这回好像不太急嘛,要是大帅知道了
一圈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刘启升身上,刘启升哭笑不得成,成,老子来背还不成吗?带着你们一群兔崽子出来,真是倒霉
。。
一群人嘿嘿的都乐了,蔫狼目瞪口呆。好了,说正事,这么着啊,都听仔细了,这人杀起来,是痛快了,但咱们也lu了些行迹,既然如此,咱们索xing闹的大些,让他们分不清,咱们到底是什么人,这样
一群人支起了耳朵
直到各人散去,蔫狼才靠近黑小子身边,叹了口气,道:你们。
当年大帅就说过,我等军旅之人,为国杀敌,乃是本分,但杀戮f大哥黑小子笑了笑,lu出满口雪白的牙齿大帅跟咱们说的不一样,我辈为军中利刃,主杀,一旦领了军令,便当无所不用其极,以完成军令为先,老大哥可以将咱们看做死士,而与死士唯一的不同的便是,咱们从没想着与人同归于尽,杀什么人,不杀什么人,不在咱们,而在于他们便如方才,本来放咱们过去也就是了,却非要跟咱们过不去,所以他们都死了,再说那家姓王的,要不是打听到与金人有些关联,咱们也不会选他,本来是想弄些银子,但谁让有人惊觉呢?只能怨他们倒霉。。。
嘿,既然老大哥瞧着不顺眼,那咱们就唠唠,咱们这些人并非嗜血之辈,要是能一人不死,就把大帅交代下来的差事给办了,咱们巴不得呢,但话说回来了,谁要是碰到咱们刀口上,可不管什么老弱fu孺,是无辜还是罪有应得,都得给咱们让开老大哥跟随大帅多年,是咱们的前辈,所以咱们都敬您几分,尤其是当年,老大哥率部偷渡剑门,使大军兵不血刃入了剑门关,这等作为,谁不钦佩?
但咱们不同也许日后老大哥就明白了黑小子难得的侃侃而谈,却是什么都明白,蔫狼有些发愣,瞅着那双显得普通,盯的久了,却不自禁的让人心悸的眸子,不由心道,难道真的是老了?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四章离间
(有点少,但这两天有事,却没停下更新,大家伙将就点吧
今天打开将血一瞧,呵呵,有位书友连投了十五张评价票,真的让阿草很高兴,多谢,多谢
就像喝多了的人,总会不停的说自己没醉一样,说自己并不嗜血的黑小子,接下来便向人展示出了他们嗜血如狂的狰狞面目。
榆次,也是晋中古城,隋唐多有重建,却也皆在太行山余脉之下,汾水岸边,而此处依山傍水,实乃晋地不可多得的精致绝佳之处。
不论西京,还是太原权贵,任职晋地,多有道此处游山玩水的,山野幽泉,神林覆雪,惊涛生浪,峰有余霞,隐居其间,悠游山水,忘情江湖,逍遥之处羡煞神仙。
但话又说回来了,景sè如画不假,但
榆次向有太原门户之称,太原驿道在这里分开,一路向南,一路向东,当世典型的交通枢纽所在,去往太原的必经之路,再好的景致,也要下于其战略上的地位。
所以汾州战败的消息传来,寿阳守军立时南下榆次,数万兵马,将榆次护了个严严实实。
而兴德军,宁德军两部汉军,分于榆次东南与西南两处,从榆次县城望去,大军环绕,旌旗招招之间,将那点山野悠趣驱赶了个干干净净。
正午时分,宽敞的官道上面,马蹄声响,尘土飞扬间,十数骑疾驰而至,马上骑士都是一身金兵服sè,背背弓箭,腰悬长刀,马鞍子所有,一串串的猎物晃动着,隐有鲜血滴落,不用细瞅,就知道这些金兵方自打猎归来。
泼剌剌的冲了过来,很是威风。
不过片刻之后,十余骑都纷纷勒住了马缰,马速渐缓,只因前面大路上,却是设下了一处卡子。
拒马将大路堵了个严实,七八个金兵守在那里,眼见一行骑士过来,没有多少让开的意思,而是挥舞着手,不停的示意人家停下。
你们是
娘的,兴德军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们是谁的手下,赶紧滚开,冲撞了百户大人,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骑士来到近前,已经瞧清了这些金兵的服sè,一时间都是大怒,这里靠近宁德军营盘,兴德军的王八蛋竟然来这里设卡收钱,是可忍孰不可忍?为首的领兵百户还没开口,前面的几个兵卒已经开口大骂上了,随即翻身下马,上来呵斥,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开打的架势。
设卡的兵卒看上去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却并未被这疾言厉sè吓到,为首的一个黑小子呸了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宁德军的狗杂碎,什么狗屁百户,老子告诉你,都给老子滚过来,让老子瞅瞅,瞧你们就不像善类,前日咱们兄弟在官道上没了几个人,是不是你们宁德军干的好事?咱们将军说了,这左近,除了你们宁德军有这个胆子
明显的强词夺理,后面的骑士也都翻身下了马,人多势众,又离得自家大门口不远,还能被旁人欺负了去,再加上,百户大人可是千户大人的小儿子,那是什么身份,兴德军,和宁德军在寿阳就没少了意气之争,这会儿哪里会示弱,不然宁德军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百户的身份压不住这些宁德军兵痞,口角渐渐ji烈,那些设卡的兵卒也不知哪来的什么熊心豹子胆,指手画脚,污言秽语的,气势着实张狂到了极处,加上宁德军这些兵卒也横行惯了,更是不吃这一套。
一来二去,动了几句口,便开始推搡,不片刻,就已经发展到了挥拳相向
金兵汉军战力虽是不堪,但军中之人,xing子暴烈,那领兵百户年纪轻轻,开始时被人护在当中,也没怎么当回事儿,但事情发展快的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从口角到大打出手,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他这里还愣着呢,也不知是谁,趁乱就给了他一脚,锦衣貂裘,在地上滚一圈,起来的时候,灰突突的,帽子也摔没了踪影,吃了这么一下的年轻人立即暴怒,眼睛充血,当即拔出了腰刀,给我砍了这些兔崽子
这是真的急了,但急没用,等到这边一拔出刀子,那边的几个人却才真正lu出自己的凶狠来。
惨叫声中,血光乍现,设卡的兴德军兵卒抽刀向前,刀光闪动间,人影不断栽倒在地,上一刻还算安静的官道,下一刻就已经变成了修罗屠场。
等到再次平静下来的时候,官道上已经躺了一地的人,十几个兵卒,有的已经变成了尸体,有的则不住辗转哀号,受创之处,血如泉涌,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道。
留在后面两个看着马匹的金兵hun飞魄散,两tui战战,其中一个小腹一热,已经被吓的尿了,另外一个瞪大着眼睛,嘴chun哆嗦着,不由自主的直念叨,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已经带了哭腔出来,刺ji太大,两人想要跑都挪不动脚了。
满是鲜血的长刀架在了脖子上,那位年轻的百户大人并不比身后的两个属下来的好上一点,手里的刀早扔到了地上,tui一软,就要往地上溜,却被两条健壮的胳膊死死架住。
我爹是徐贵,我爹是徐贵,你们你们不能杀我不能
这句口头禅可能用的惯了,脱口而出,分外的顺溜。
长刀在他脸上缓缓,留下一条鲜红sè的痕迹,还带着温热,那是人血。
面前的黑小子轻蔑的笑了,还百户呢,就这么个玩意?
挖苦了一句,转头看向那两个已经吓楞了的护卫,回去告诉姓徐的,把咱们的弟兄交出来,不然
说到这里,长刀微动,凄厉的惨叫声中,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先给他点零碎,明日正午,再不交出咱们的兄弟,就让他给儿子收尸吧。
夹着人质上马,一群兴德军的魔王就这么施施然的去了,只留下两个呆若木鸡的护卫以及一地的狼藉。
这个姓徐的怎么办?
刘启升歪了歪头,等了两天,终于将这人等了出来,几天的辛苦,又是抓活口探听消息,又是踩探埋伏之处,还费了一番手脚,竟然还有人被刀划了道口子,好在功夫没白费,不然的话,他都有心带人潜进金营里去当一回刺客了。
轻轻挥了下手,轻描淡写道:累赘,杀了吧。
一刀下去,寿阳城有名的徐大公子就这么做了冤死鬼
这时一行人已经到了榆次南边的一处山坳之中,蔫狼等人都等在这里,又没了一条人命,蔫狼嘀咕着,即便从军已久,他还是觉着,这些年轻人手太辣了些,再解释也是无用,那种根本不将人命当回事的姿态,就算是他,也很难适应的了。
不过黑小子可不管他想什么,晃了晃脖子,就差最后一把火了,就是不知道,这些的王八蛋有没有那个血xing。
拎着血淋淋的一颗人头的那位接话,我看玄,这些家伙骨头都是软的,没准打不起来。
蔫狼抿着嘴,不用他们大动干戈,只要并上一场,他们就没工夫管别的了。
黑小子点头,老大哥说的是,两军内讧,军中哗变,压下来也是个麻烦,再到他娘的什么西京去告状,一来一去的,咱们那点行迹,谁还发现的了?
要不,趁乱把领兵杀几个?
不用,咱们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杀人的,都老实的呆着,去叫小莫来。
不用等第二日正午,只一个多时辰之后,宁德军大营就沸腾了起来,宁德军领兵千户徐贵,是有了名的火爆xing子,连女真监军有时都压不住,作为虎卫军统领大人的妹夫,虽是汉人,地位却与女真权贵无异,而徐家人丁单薄,徐贵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在虎卫军中效力,一个则带在身边,一听说小儿子被人无缘无故的弄走了,还当场被割下了一只耳朵,徐贵当即暴怒。
兴德军统兵的虽说是个女真人,但他却不怕,大怒之下,根本没派人前去质问什么,当即点了一支千人队出了营寨,向兴德军驻守方向而来。
一番折腾,此时已经天sè将暮。
兴德军扎营所在却是一片祥和,残阳挂在天边,背靠青山,炊烟袅袅,兴德军大营安逸的就像是一座村镇,除了偶尔能听见军兵们粗鲁的大嗓门之外,其他皆是无异。
这是要干嘛?
营门口,一个守门小校恶心的瞅着那颗人头,嘴里问着。
来人不过是个小卒,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年纪,一笑就看见两排细碎的白牙,眼睛眯缝着,很是可亲。
小卒笑着晃动着手里的脑袋,能是什么?这家伙倒霉,逃兵,被咱们抓回来了,这不,当即砍了脑袋示众,百户大人命咱把脑袋挂在营门口,嘿嘿,吓唬一下旁人
那小校瞅了瞅披头散发的脑袋,很快将目光移了开来,心里却犯膈应,却也没怎么疑心,汉军军饷不高,活的分外清苦,有时候倒霉,还要被拉到北边去跟人拼命,逃卒也就不稀罕了。
挥了挥手,示意小卒自己来。
小卒挂着笑容,来到辕门口的旗杆之下,麻利的爬上去,将人头挂在上面,下来的时候,小校见这小卒年轻,好像很机灵的样子,不过不由搭话,小兄弟看着面生,那位大人效力?哥哥一见投缘,跟哥哥说说,之后也好多个照应。
小卒眼珠转悠着,辕门处其他兵卒都懒洋洋的散在各处,理会这里的不多,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大人好眼力,小的刚来不两天,在家里没什么营生,所以请人帮衬,这才入了咱们兴德军,以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则个。
说着,就恭恭敬敬的施礼。
对了,百户大人还有差事派下,让小的去县城一趟,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小校闲着无聊,这才跟这小卒唠嗑打发时日,小卒礼数周全,很是得他好感,也便没再追问,挥了挥手,笑道,去吧,去吧
小卒又是一礼,这才小跑着出了营门,瞅着小卒的背影,小校摇了摇头,心道,多好个儿郎,怎么就想起当兵来了呢?
他这里的无聊却没持续多少时候,一个千人队的步卒,还有徐贵身边一百亲卫,浩浩dàngdàng,ji起无数尘埃,向着兴德军大营而来。
当高踞马上,满脸怒容,以及恨意的宁德军统领大人远远望见兴德军营门大旗上挂着的那颗人头时,边策马前行,边歪着头瞅了半晌,却是脸sè剧变,身子晃了晃,哆嗦着手,指向前方,休察小儿还我儿命来
是日,榆次城东南,金国宁德,兴德两军突生大变,宁德军统领徐贵率军袭兴德军大营,兴德军猝不及防,大溃,死伤无数。
兴德军统领休察率残部退守榆次,言徐贵谋反,合榆次乡勇数千,共两万余众,夜袭宁德军大营。
是夜,榆次西南,杀声四起,火光冲天,两部汉军杀了个昏天暗地。
及到天明,宁德军不敌溃走,统兵千户徐贵重伤,士卒死伤狼藉,而兴德军也没占到多大便宜,折损惨重,回守榆次。
随后,两边收拢残兵,相持于汾水之畔,各派快马传报太原,皆言对方心怀叵测,领兵yu谋己军,这官司直送到太原提点兵马使完颜和尚的桌案上,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五章太原
太原。
太原留守,提点太原诸部兵马完颜和尚斜靠在软榻之上,手里拿着军情文书,只看得几眼,就放了下来。
兴德,宁德两部汉军在榆次左近对峙,起了内讧不说,且两军相互攻伐,损伤惨重,消息传到太原,两人身后牵扯都是不少,又掀起一番风
o。
完颜和尚心中怒极,若是这两人在太原,他当即就能砍了两人脑袋,但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自大金立国,立下诸部汉军开始,汉军虽然不堪,但内讧起来却ji烈的很,很是常见,朝堂之上的权贵们,也多数乐于见之,还多有纵容,现下汉军越来越多,相互之间排挤打压也是日甚一日,渊源已深,也就更加难以制之了。
而自汾州一败回来,完颜和尚威望稍损,但他久经战阵,又曾镇大同多年,在西京,太原诸路军中之威望,实非旁人可比,此战虽败的极惨,但在太原,可没人敢就此事说三道四
将军百败方成名,只是吃了次败仗罢了,还打不倒他完颜和尚。
屋子里弥漫着汤药的味道,近shi们还点燃了名贵的熏香,以驱除浓重的汤药味儿,但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闻起来,却向什么东西腐烂了一般,让完颜和尚不时记忆起汾州城下焚烧尸体散发那种古怪的气息。
完颜和尚深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他的脸sè有些苍白,一条胳膊也吊着,汾州一战,仓皇奔逃,受伤也是难免,顺手将文书递给身边近shi,眯着眼睛琢磨着,该如何整顿太原各部军旅
回想起来,汾州一战,非战之罪,实是秦人兵甲太过犀利而已,不过也算o清了秦人底细,也便不足畏惧了,秦人多数会止步于汾州,强弱之势,在他这样的人眼中,已是一目了然,一败之下,于战事上,反而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把熏香撤了吧,想熏死我吗?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摆手道,年轻时还有迁怒于人的习惯,但现在,他早已不会那么无聊了。
但近shi还是吓了一跳,白着脸赶紧却熄了熏香,最后干脆将滚烫的香炉抱在怀里,端去了外面。
去,把耶律萧,何可靖,李文轩,完颜鸣凤叫来见我。
这几人都是他自上京带来的心腹,有些事,不做不成了,祁县大火,太古灭门血案,榆次汉军内乱,还有从河中传来的种种谣言,桩桩件件,让他隐隐感到不安,这个时候,若不能将太原紧紧握在手中,也不知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陛下励精图治,许汉人以权柄,但大局崩坏之速,还是让人瞠目结舌,即便大败秦人兵马,收复河中,如此情形,大金又能支撑几年?
要用汉人,又要惩治贪官污吏,间中还要平息朝中权贵争斗,天下之事,到了如今地步,谁能挽狂澜于即倒?
想到这里,心中郁结异常,只觉着有些头晕目眩,他赶紧闭上眼睛,勉强压下那些烦乱到极点的心思念头,半晌之后,才缓和了下来,长长舒出一口气,心中却是苦笑,完颜和尚啊完颜和尚,大势如此,想那么多又济得甚事,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深沉的目光,渐转坚定,将那一丝无力压到了心底深处。
翌日,太原留守完颜和尚借宁德,兴德两军兵变事,召徐贵,休察到太原自辩,之后得西京大同传报,西夏人聚兵二十万,窥西京,到了这个时候,完颜和尚哪里还会留手,立命心腹,分掌太原诸部,原太原领兵将领,或用或贬,不多时,终是将太原兵权紧紧握在了自己手中。
不过,半月之后,钦差使臣却是终于到了太原,为首者,却是完颜和尚好友,大金同签枢密院事,行省都事,独及思忠。
独吉思忠,本名千家奴,为当年西京留守独吉义之子,少聪敏,慕汉风,有谋略,曾随父于完颜烈帐下听令,后完颜烈卸任回京,独吉义晋西京留守,是时,西夏人来攻,独吉义命子独吉思忠建坞堡数十,遏西夏兵锋,后率大军出西京,驱西夏兵百里,大胜。
后独吉义回京述职,不久病逝,独吉思忠渐次升迁,如今也已是一方重臣了。
当年两人皆在完颜烈帐下听命,年纪相仿,又都是少年英杰,惺惺相惜之下,两人可以说交从甚密,尤其是这几年完颜和尚回京任职,两人见面的时候多了,相互来往,更是亲近
听得是独吉思忠奉旨而来,忙的焦头烂额的完颜和尚立时大喜,率麾下众将出城十里相迎,好友相见,自然少不了一番欢欣畅谈。
等到钦差宣慰已毕,设宴欢饮,接着两人才静下来相谈,但说实话,这一番交谈,却并不那么令人愉快,到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独吉思忠带来的消息实在算不得好。
与秦人议和?完颜和尚猛的瞪起眼睛,不敢相信一般,死死盯住独吉思忠,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独吉思忠四十许年纪,看上去比完颜和尚要年轻些,满脸的须髯,身形也是典型的女真人模样,粗粗实实,扎一瞧上去,很是威武,偏一双眼睛细细长长,带着几分yin柔。
瞅了瞅完颜和尚,他抿着茶,却是笑了起来,完颜和尚有些恼,但他也知道,别看独吉思忠比他要年轻几岁,但无论战功,还是官场资历,都要比自己深上几分。
而两人相交以来,他就从没看见独吉思忠发过怒,着过急,总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而当今陛下就曾赞过,千家奴,有静气,度量恢弘,可为朕之臂膀,可见,陛下对其倚重之深了。
兄长领军征战日久,看上去可是焦躁很多啊独吉思忠说话声有些尖利,就像是脖子被人掐住一般,与宫里的公公们有些相仿,所以上京有所传闻,独吉思忠好娈童,有断袖之癖等等,便是源之于此了。
完颜和尚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火气压下去,他实在是未曾想到,朝廷怎么会想到与秦人议和的。
哼,前方将士舍生忘死,朝廷竟然想要议和,你叫我怎么不焦躁?完颜和尚嗤笑了一声,接着便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有些不客气,但独吉思忠却不以为许,只是轻轻拍了拍完颜和尚的胳膊,道:是陛下的意思
完颜和尚嘴角了一下,闷声道:死了那么多的人,都白死了,早知如此,放秦人过来便是我这又是何苦?可惜了那许多好儿郎
独吉思忠皱了皱眉头,语气稍重了几分,显示出了他的不悦,兄长不要赌气,旁人怎么说也就罢了,你我皆为陛下倚重,怎能不理解陛下这番苦心?
完颜和尚啪的拍了下桌子,xiong膛起伏,胳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但他这个时候却毫无所觉一般,不过在独吉思忠注目之下,他最终没再说什么出来。
而独吉思忠还是那般平心静气,碰上这么个人,完颜和尚有多少火气,也发作不出来不是?
兄长应该知道,这些年朝廷也是举步维艰,税赋一年少似一年,国库日渐空虚,朝廷上下党争不断,贪贿成风,各部大军,逾六十万,靡耗日甚一日,陛下虽有振作之意,却也需时日
你我不是旁人,朝中之事纷繁杂乱,若想革除旧弊,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兄长身经百战,又曾任兵部尚书,应该比我清楚,仗打了多少年了?花费了多少银钱?
只要战端一开,不说花多少银子,就说这些银子到得前方将士之手的,又能有多少?各部汉军加起来,到兵部查一查,足有百万人马,但到底有多少是虚报上来的?汉人吃空饷,女真人,契丹人吃的更多,再打,打赢了又能如何?
年年加赋,年年加征徭役,百姓困苦的厉害,今岁流民,比往年又多了多少?朝廷到了这个地步,还怎么打?
说到这里,独吉思忠幽幽一声长叹,眉宇之间的愁sè,浓的化不开,完颜和尚多少话,也都被憋在了心里,脑海中浮起四个字,积重难返。
这些事他又如何会不清楚?而这苦果说起来,还是大金开国之初种下的,那时大金年年南下,四处抢掠,国库看上去丰盈的一塌糊涂,让人欢欣鼓舞,其实,却好似无根之水等到想到勤修内政之时,却已经有些晚了,女真权贵们,抢的最多,也糜烂的最快,各人穷奢极yu,毫无节制,反正什么东西没了,便到南边汉人那里去抢去夺便是,容易的很,如此这般,到了现在,大金治下,到处都是窟窿,北边的人,塔塔尔人,鞑靼人等等,都已脱了掌握。
南边的汉人,却也不再那么好欺负,南下越来越难,每次都是损兵折将,大败而归,抢不来,内里却又无法无天惯了,到了这个地步唉,完颜和尚心里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明白这些吗?当然明白,但他还是要领兵去打,去拼,也只为了能给大金多争些时日罢了,而今连打也不能打了吗?议和一种屈辱到极点的感觉从心里蔓延开来,让他心里痛的厉害,却又痛的是那般的无奈
屋中沉默了半晌,完颜和尚才干涩的问,这和议怎么订?陛下可有章程?
当然独吉思忠微微点头,目光却转向窗外,秦人只要退兵,我大金可纳岁贡
完颜和尚脑袋上的大筋已经绷了起来,这就是要称臣了,这是他做梦也不愿听到的话,今日却真真的听了个明白,若非眼前这位是独吉思忠,他准是一巴掌过去再说。
我大金立国百年,从未向人低下过头完颜和尚狠狠攥着拳头,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独吉思忠摇头,兄长铁骨铮铮,也从未向人低头屈膝过,但汉人有句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忍辱负重之事,陛下做得,独吉思忠也做得的,兄长只需记得今日之辱便罢。
完颜和尚喘息声越加粗重,眼中好似有火焰在燃烧,何不联结周人攻秦?粮草辎重,也可向周人讨要
独吉思忠苦笑,完颜和尚之倔强坚韧他是晓得的,但在此事上,却还嫌看不开,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大金带甲百万,听起来威风说旁的,就是西京,太原人马,便有数十万之多,这些年来,每年只军饷,便近百万两银子,何况还有其他靡费,近些年,朝廷国库日渐空虚,也只是勉力支撑罢了,可以这样说,西京,或太原兵马一动,便又是钱粮无数。
即便胜了又如何?
思忠于兄长算一算,大军征伐,所耗几何?而予之秦人岁贡,又有几何?说到这儿,独吉思忠站起身来,在屋中踱了几步,接着道:联周攻秦,也无不可,但说起来,便是胜了,也与败无异,周人惧我,尤甚于秦,之后必生反复,而秦人看似败了,却可与西夏盟好,共对我大金,加之那成吉思汗桀骜不驯三面受敌,虽胜犹败啊
完颜和尚慢慢垂下头,嘴角隐有血丝浸出,一瞬间,这位征战半生的金国大将便好似老了许多,但随即,他还是倔强的抬头,即是如此,我也没什么话说,但以现下看,秦人未必有和议之心,却还是得打上一仗吧?
独吉思忠眸光
o动,隐有赞赏钦佩之意,没错,以战促和,陛下也是此意
独吉思忠笑了笑,接着道:说起来惭愧,此次奉旨而来,思忠便是议和正使,却也兼有太原兵马巡阅使之责不过战事之上,还得兄长布置,小弟从旁参赞,你我合力,当要让秦人知晓,我大金不可轻辱
完颜和尚精神一振,再不愿提和议半个字了,他知道,别看独吉思忠说的轻描淡写,但和议一旦提起,肯定不会就那么一点,而主动求和,秦人那里,怎会轻易放过?定会百般刁难,其中之屈辱,完颜和尚只要想想,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的
瞅着完颜和尚神sè,独吉思忠也明智的转开了话题,兄长可是已经有了破敌之策,不妨说来,让小弟参详一二
抛开杂念,完颜和尚斟酌了一下,沉声道:好,不瞒你说,汉人中的英雄,确实不好对付
有兄长在,任其有通天之能,也讨不得好去。
完颜和尚摆手,摇头道:不是说笑,汾州之败,败的不冤,那赵石赵柱国领兵有方,观其进退,皆法度森严,实乃劲敌,马虎不得。
赵石此人,狡诈异常,用兵奇诡,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不过得了汾州,却有了进退不能之势,若能尽起大兵,火速进军,定可困其于汾州城内,便是他有通天之能,也是插翅难飞
但有利有弊,此人善用骑军,往往我未动,他已知我动向,所以败其不难,困其却是不易,一旦此人知机后撤,与我大军在河中纠缠,则战事绵延拖沓,反而不利于我。
独吉思忠听的频频点头,这位兄长,于军略之上,确是大金难得一见的良将,可惜,大势如此,竟要去打这样一场已经注定了结果的战事
只听完颜和尚继续道:所以,我便想,何不引其北来?赵石此人,野心极大,善攻敌之疏漏,隐借大势,每每皆能奏功,而观其用兵,也偏于弄险,只要示其以弱,多数能引其北来,到时决于太原,定大破其于太原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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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六章施政
群众的眼睛是亮的’阿草深有休笨兴所以在一些需要较真的细节上阿草从来都记着一条模糊化处理,恍如说在距离上阿草就会用千里之遥万里之遥之类的概念感谢汉语的博大精深这样的词可以用来形容距离的遥远却不一定真的有千里万里大家应该能够理解。
还有就兵员的数目上面不管是五十万还是百万都不能用现代的眼光来看现代的军人一般都是职业军人而古代不司职业军人极少一个王朝如果说带甲百万那么其中不事生产的职业军人大概也就十分之一二,恍如说一些乡勇你可以说他是军人但他们的主要身份还是农民而在战时他们会被动员起来组成军队这是古代军旅的固有模式根源就不用说了还是生产力低下的问题所以不论书中说的镇军禁军还是团练都是如此没有例外,恍如说历史上的蜀中按照现代行政戈分不过是一个省而已害据势力屡屡出现一旦打起仗来却总能动员数十万兵马其实其中真正的职业军人有十分之一就差不多了所以不用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儿阿草觉着自己处理的还是很不错的。)
五月间当可出兵。
潢关征东大将军府书房。
说话的人四十左右岁年纪四品官服带着几分儒雅但一双眸子却锐利如鹰逡巡间不怒而威他便是如今漳关镇守使大军留后兼大军转运使韩聪出身大泰河中韩家正德二十七年进士之前任职京东路安抚使文武全才是河中韩家这一代顶尖的人物。
主座上的大将军张培贤微微点头这个早在意料之间大军征战却不能误了自家农时而五月间春耕一过方是用兵的最好时机。
张培贤微微舒了一口气冬天终于过去了十几万大军聚集于漳关人吃马嚼靡费良多朝廷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这里也时刻担着心事
当然之前圣旨到了谨关也让他感受到了皇上的不满饶是他向来谨慎也触了下零头早知道赵石赵柱国并不好惹但却没想到这么的不好惹只是抱怨了几句便惹得陛下下旨官是升了不假但陛下的不满之意却是一听便明白的。
朝中友好还有身边心腹幕僚来回商议却也只得出一个结果王佩兵败回京赵石便不能轻动说到底其实就是一句话赵石那里就不用管了只盯紧河洛便是张培贤心里也有些憋屈身为大军主帅却军令不行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吗?还真是应了那么一句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出兵之前一应繁杂之事就有劳韩大尖费心了。
皆份内之事下官不管懈怠韩聪抱拳不过河中粮草转运渐增’还请大帅示下。
培贤轻啃了一声又是赵石这个名字他现在已经有些听不得了沉吟了一会儿才道:粮草即足便多予河中些便是口这些都是小事韩大人以后斟酌着办便成
韩聪笑了笑觉着不时赶紧低头掩住笑意声音一如方才般恭谨平和大帅教‘的是下官皖得了。
对于河中之事遣关大军所知寥寥但时于他们这些领兵将领来说却不是什么秘密赵石率部北上到现在已经到了临纷朝廷虽有忌惮不欲派遣官吏北上河中但其实现如今大半河中已经入手。
来回转运粮草许多传闻也能听到虽无官吏北上但赵大将军却没闲着已命人开始治理河中一昏要做长远打算的模样听说很有些新鲜政令出来弄的河中沸沸扬扬。
潢关众将听闻了’多数都有些羡慕但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又都带了些酸气难得听见什么好话不过各人确实也不看好河中战事金人带甲百万更陈有重兵于河东一部偏师兵不过数万就算能将河中搅个天翻地覆最终估摸着也要撤兵回来的现在做的愈多将来也许就越狼狈口
不过照韩聪看来赵石军功赫赫又有陛下信重能做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但话说回来了他虽出身河
万书社文字版中韩家与那赵大将军有些藕断丝连的干系但他也无意牵扯进去将帅之争掺和进去得不偿失办好了自己的事情便走了又何必多事?
有了这般心思所以一旦事关河中定要向张大将军禀明再说至于张大将军说让他自己斟酌来办就只当是耳旁风了。
两人又说了有半个多时辰有人来报折将军求见韩聪一听知机的起身告辞张培贤客套了两句便送了他出去。
出去的时候碰到顶盔贯甲威风凛凛的折汇韩聪赶紧上前见礼按说这位新晋大将军正应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折家自折木清之后终于又出了一位大将军而今又是烽烟四起正是大将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可以说折汇不但得尝多年所愿更赶上了好时候。
但现在看上去这位折大将军面无表情的按剑而行怎么瞧都隐有怒气的模样见了韩聪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了一礼。
韩聪心下稍有奇怪有心探究一二却觉不是时候那边折汇显然也没有多聊两句的意思两人稍微寒盼了几句折汇便笑道:今日有军务在身不好与大人长谈改日定当登门拜会与大人痛饮一番。
韩聪笑着应下礼数不失却也没多少亲近舟意思折家势大韩家有所不如但也绝没有上赶着攀附的道理大浪淘沙韩家能有今日却也不是没有根基在的。
两人告辞分钾知到出了府门丑了手下随行之人峭聪犹豫着是不是让人去打听一下军中可有什么变故但最终还是谨慎之心占了上风带着人打马去了。
再说折汇跟着从人来到征东大将军府后宅大将军张培贤已经迎了出来折汇赶紧上前见礼。
折汇身份不司这次见客却走到了内宅正厅对于这些官场细节无须细述。
分宾主落座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张培贤面带询问舟瞅了折汇一眼前汇看了看左右做欲言又止状。
张培贤会意随即屏退下人命亲兵守住门口。
折汇面色渐转凝重沉默了半晌这才沉声道:大帅可知赵将军已经攻取了纷州?
饶是张培贤城府深沉听了这话手也不禁一颤有些吃惊的望向折汇折汇定定的望过来两人目光相交张培贤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最后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两人又时视了一眼这一回两人不但从时方目光中看到了忧虑也都看到了时方深藏于心底的怒火。
胡闹口
张培贤闷哼了一声之后那些话到了嘴边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但额头的青筋却一蹦一蹦的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让人难受到了极点。
折汇苦笑了一声’却也无言相劝他心里的恼火儿又哪里会比张培贤少了?
不怪两人恼怒至此两人皆为军中重将于军略之上实乃当世顶尖人物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两人又怎么会不明白?
赵石率部一旦取下纷州也就打开了北上太原的门户这时于大泰来说也许还算是个好消息但结果如何也不好说但时于幢关大军来说却是一个地道的坏消息
两人默默无言直过了半晌张培贤也吐出一口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见报捷文书?
折汇苦笑他能听得出张培贤不是在抱怨什么遂答道:已经有些时日了据报三月初赵柱国率部北进两日便下了纷州数万金兵或死或降只金人太原留守完颜和尚率数千兵马兔脱面走斩纷州镇守使王秀以下二十多员大将
怎么会?张培贤越听越心惊赵石善攻当年他便知道但听到这个战果还是有些怀疑要知道数万人马还有坚城可依怎么会在短短两日内失陷还斩获如此之多饶是他征战多年也有
万书社文字版些不可置信难道设下了内应?
折汇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便道:消息是家父当年日部之子传过来的八成属实且赵柱国所部当中藏有攻城利器数十具投炮齐发当即便让金人胆落又在纷州城下尽歼女真精骑随即以猛将攻城一日间纷州乃陷
据闻那些投炮乃国武监秘制发百十斤巨石如同儿戏’竟可远达八九百步之外实骇人听闻大军中投炮与之相比折汇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培贤抿着嘴唇’沉默良久才恨恨一拍桌案道:如此利器怎不予我大军不然口
折汇缓缓摇头他心里早有猜侧这些投炮如此犀利怕是早就造出来了但未经过战阵演练兵部那些人口有顾忌要不就是工艺繁复还无法用于大军征战所以才便宜了猛虎武胜军毕竟人家是京军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张培贤站起身来在厅中快速的踱了几步可以看得出他心中焦躁异常没有捷报没有俘获送归
折汇插言太子殿下已北上数日不日便归。
张培贤嗯了一声但又摇了摇头三月初的战事捷报至今未到遣关赵柱国又不能未上先知怎么会想到借殿下之手传捷?不会不会。
折汇点头厅中静了下来半晌两人对视了一眼优然之间都是精神一振。
张培贤转回主座坐了下来看来赵柱国还有些分寸。
折汇笑了笑没说什么心中却轻松了许多若是捷报到了潢关两人还真不知如何收拾了就算两人能沉得住气麾下将领们做如何想法不问也能知道到时军心浮动两人想压也难所以张培贤说的没错就此事来说赵石确是做的不错。
想了想折汇笑道:赵柱国阵肃杀俘也不知杀了几个?
这话没头没脑但张培贤愣了愣接着目光却是一凝折汇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了无非是投桃报李而已遂点头道:赵柱国杀伐决断非是我辈能比也不稀奇当年东征他的手便没软过。
顿了顿张培贤话
万书社文字版锋一转道:河中之事真是让人忧心啊
这回折汇没接话河中战事到了这个地步便是他们两人久经战阵皆是沙场宿将也都不好猜侧结果如何了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知道金人到底虚弱到了何等地步?
若说一个多月便将大半河中都丢了还能说走出其不意的结果那开春就又丢了纷州重镇就不能不让人怀疑金人到底糜烂到什么模样了与十年前相比实在难以想象金人治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想到这个两人不由自主的心里都升起一丝羡慕出来而张培贤这始作俑者更是叹息了一声暗道赵石赵柱国还真是好运气啊。
最终张培贤道:担忧也是无用等殿下归来便知就里为大局计此事你知我知万不可传之于人
折汇点头道:末将理会得只是赵柱国偏于行险兴超望大帅蛔这也正是张培贤头疼的地方但身为大军主帅一些话不好出。只点头道:这个不用多说本帅自有计较。
折汇也不再多言两人之后谈了些军务折汇便告辞出去张培贤送一段望着折汇的背影轻毕了一声本是满腔的豪情壮志奈何却总有人来添堵’这世间事啊真是不知从何说起了口
四月间春风送暖北地山河终于又焕发出了生机。
纷州左近连营遍地旌旗招展之下人喊马嘶响彻天际。
赵石率一众将领登上纷州南城城头送走了未子李全寿纷州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河中新军陆续从解州北来现下纷州堪战之兵已经有八万余众随着时日拖延还将有兵卒陆续而来但这并不能使赵石放松分毫。
除了加紧操练人马以外他还派人去吕梁山招抚吕梁群匪吕梁山就是土匪窝这个当年他是亲身所历’吕梁悍匪虽说在他看来不怎么成气候但却多有青壮而且其中不乏武艺精熟的家伙若能召些下来却也聊胜于无。尤其是吕梁悍匪多与北地胡人交易往来若能从那里知道些太原以北的状况就更好了还有就是鞋靶人前此年生了内乱现在也不知情形如何也不知能不能用些手段?
也是逼于无奈不然盗匪之流却是他掌控河中第一个要剿除的时象的。
其实纷州虽然渐渐平静了下来但战事却并未就此结束从祁县到太古再到榆次侦骑往来与金人的斥候纠缠其间几乎每天皆有碰触。
让赵石稍微安心的是太原没多大动静而他也无意北上太原情形就这么僵持住了但山雨欲来之势却让人
万书社文字版很是压抑。
河中谈不上什么治理最多也就能算维持原貌罢了任用的多数还是金人官吏好在一番经典的典论战下来大泰却是渐渐得了河中民心。
其实手段也很粗暴河中豪强在这个冬天被打压了不少大量的田地被分于寒苦百姓这就是所谓的打土豪分田地是贫苦百姓最欢迎的事情。
但历史早有明证’这种法子后遗症很多也很粗暴即便有所甄别也难以尽善尽美不过确实让河中百姓欢欣鼓舞却也让不少地方豪族惶惶不可终日。
这不是赵石下的令而是南十八别文通两位无师自通做下的事情报到赵石案上的时候赵石稍一犹豫便写了个可字都说打天下易治天下难也确实是有道理的像他这样的人领兵打仗是没话说但要说治理百姓他心里是有无数的点子但用出来的话恐怕只能让天下大乱而已而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并不在这个上面时南十八两人指手画脚他看重的只是大军粮草无忧便成其他的任两人折腾便是。
而开春时节那两位便有了动作两人开始卯足力气施政于河中府县而土地永远都是施政的重点两人找了些金人官吏先便开始厘定良田地方豪族凡与金人有牵连的有的抄家灭族有的处以重罚。
两人不怕河中再乱因为河中已经够乱只要手里有兵便不怕这些地方豪族不低头所以自三月纷州之战结束后量取河中田亩事便如火如荼的开展了起来在剿灭了两处冥顽不灵的地方大族之后其余地方豪族便都无奈的低下了头颅反正女真人在时候他们也是如此不差泰人这一回。
而南十八两人都是心有锦绣之人也不会做的太过真的激起什么民乱来名正言顺的借。软硬兼施的手段
万书社文字版一番措置下来在量定田亩上终于磕磕伴伴的走上了正途略嫌粗暴的将大泰八分田亩制推行了开来。
这是赵石绝没有想到的也是许多人做梦也预料不到的致使之后十年间河中税赋为大泰北地之冠推根及源便是这会儿南十八两人打下的基础了。
不过现下嘛明面上的好处只有一个那就是虽然仓促但却赶上了春耕许多贫寒百姓都有了地种可以说只要今岁风调雨顺别说大军粮草便是河洛战事估摸着也不用再从关内运了。
也因为如此民心也越加安定了下来吃了亏的地方大族却也从中得了甜头那就是可以派遣族中子弟入泰或科举或行商或可直接在河中从军入大将军麾下效力有些在地方上颇有德望的更可举荐族中俊彦到解州再拿着大将军亲自签下的文书往长安国武监求学。
这个可不得了这可是通天捷径有的地方大族心动不已之下留下故土难离的族人却是举族入泰根本不打算在河中呆了这可不是一家两家据载’自大泰咸宁七年初起陆续迁入大泰的河中大族足有数百户之多。
而后十数年间这些大族或于京兆或于京东或于京西蜀中等处生根发芽多有出仕于大泰朝廷的皆言自己河中某某人士后来更是结成赫赫有名的晋
万书社文字版党议政论政举足轻重却非是当下所有人可以逆料的到的了。
当然战事未靖民心再是安定也安定不到哪里去而关于胡汉之别种种传言却随着春天的到来渐渐向金国腹地扩散了开来口!。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七章献计
总的说来,大秦咸宁七年的河中汉家故地,基本上已算是大秦治下,胡人在北地肆虐数百年,汉家百姓困苦流离,备受欺压,到了这个时候,民心思安,一旦归为汉人治下,民心立附,加之河中风议频传,更加速了这个过程。
所以,短短半载间,即便战事未歇,但此时你若在河中诸府县街面乡野任抓个百姓过来一问,是想为金人治下,还是归为秦人属地,对方多数不会犹豫什么,在胡人手下当条吃饱喝足的狗,不如饿死在汉人地界之上,起码死后见了祖宗,也可理直气壮的说一声,自己就算死,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便为天命,古今皆然,其中道理,不须细述,而此时的结果便是,河中在这半载间,便以令人震惊的速度稳固了下来,且各处没有误了农时,情势就更好几分。
而河中府县,对于nv真人恨之入骨者,不在少数,征兵之事也进行的分外顺遂,河中汉家儿郎,来解州投军者,络绎不绝,到得咸宁七年四月末的时候,征兵已近尾声。
随赵石北上河中的五万偏师,间中屡有折损,但到得咸宁七年四月末尾时,却已成十万大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现如今河中新降之地,还供养不了如许大军,得靠潼关粮草接济才成,不过随着时日推移,虽无节度使之名,却有河中节度使之实的赵石,就地征粮,将不再是什么问题。
可以说,此时情势,有利有弊,对于赵石来说,成败也许就在一念之间。。。。。。。。
而这个chun天,在赵石而言,却也分外繁忙,多少大事,悬而未决,多少疑虑,积在心头,不过可喜的是,终于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太原依旧没什么动静,探马来去,太原大军已陆续集结,却只在太原附近未动,看上去,没有多少南来决战的意思。
赵石可不认为,是自己将金人打的怕了,一定是有其他原因,致使太原大军一直未动,可惜的是,军中探马,无法探听金人朝廷动静,得到的信息少的可怜,不然的话,便能大致预测一下,总好过在这里枯等。
许是觉着压抑,所以,为振奋军心士气计,赵石决定,今日在汾州城南阅兵。
大将巡阅军威,乃军中常有之事,但这一次,赵石却是依足了规矩,让大军各部chou调jing锐,组成阵列,从汾州城南外的空地处行过,且不禁百姓士绅观演。
这么一来,刻意而为之下,场面可就大了,有心无心的都要来观瞧打败金兵的汉人雄兵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汾州左近百姓有些惶恐,但那些胆子稍大的年轻人却还是禁不住好奇,到来观看,而士绅望族,被刻意告知之下,更不敢错过这个机会,到了时候,便早早来到,一来确实想要瞅瞅秦人军旅是何模样,二来也有献媚之意在里面。
故而,到了正点,从汾州南城城墙上望下去,真个是万头攒动,人山人海,但这许多人聚在一起,在军兵将校维持之下,却并无多大的动静。
赵石率众将出现在城头,城下的人群sāo动了一下,所有人都在抬头观望,汾州一战,大将军赵石赵柱国之名,实已传遍北地,有着切身之痛的汾州,对其人更是敬畏莫名,也不知是谁,先自跪拜于地,接着,就好像推到的骨牌一般,迅速蔓延开来,片刻之后,城下百姓,已再无一人站立,放眼望去,皆是跪伏于地的人头。
场面震撼人心,随于赵石身侧的众将,心头大震之下,不自禁的都退于赵石身后,将赵石让了出来,赵石独立城头,左顾右盼之间,自得之余,直觉豪情满怀,直yu放声高呼,这样的场面,确实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但感觉却很是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低声在他身畔道:大帅。。。。。。。。快让他们起来,若有人趁机luà麻烦了。
好似醍醐灌顶,片刻的狂热如汤化雪般消逝了开去,没有回身,赵石已经当机立断的沉声道:让他们都起来,可以开始了。。。。。。。。。
军令一下,迅速便传到了城下,在军卒大声喊话之下,城下百姓这才陆续起身,与此同时,隆隆的军鼓声响起。。。。。。。。。
赵石神sè不动,背后却是有些发凉,今日若有人喊上一句,大将军千岁,大将军万岁什么的,可真就有些不好说了,相比之下,方才那点沾沾自喜颇有点犯傻的意思,真可谓事事皆有学问,一个不慎,也许就能生出许多风bo,不过想想也是,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一言一行,也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听上去有些累,但个中滋味儿,平常人哪里能知道一定半点?
回头望去,众将环绕,但听方才的声音,明显有些陌生,眼睛稍微一扫,就定在了一个年轻人身上。
这人二十岁出头年纪,身子不高不低,肤sè微黑,眸光灵动,与大秦多数将领一般,身子结实,带着一股jing悍的味道,浓浓的短须,鼻梁高耸,一身校尉军服,顶盔贯甲,按刀而立,看上去很是英武。
张钰,凤县人,十八岁从军,咸宁四年入国武监,以学军身份随军来河中,聪慧而又胆略,为中军虞候江游所重,点为学军之首,后征练新军,此人出力颇多,治军严谨,待人宽厚,赏罚却明,有大将之风,遂拔领新军,为赵幽燕之副,领兵来汾州效力。
论起军中履历,可谓简单的很,但也正是出身国武监的将领的特点,可以想见的,随着国武监出来的生员越来越多,这样的年轻也将在军中渐渐开始崭lu头角,张钰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赵石有些赞赏的对年轻人点了点头,有些人,总会有意无意间闪现出亮点,不是所有的金子都会展lu出光芒,但只要是金子,就有了发光的本钱。
这个年轻人心思灵动,能在那样一个时候出言,可见也很有些胆量,就是不知领兵打仗会有如何表现,不过只前面两点,做个参军,已经够格。
年轻人显然明白,短短一句话,前程也许就是光明无限,见赵石看过来,他眼中的热切根本无法掩饰,但却又有些手足无措,不一时,便已有了脸红脖子粗的架势,年轻人的生涩,一览无余。
赵石转过头,心情舒畅,经过国武监锻造的年轻人,总归都不是一无是处,这让他很有些骄傲和满足,他的麾下,充斥着这样的年轻人,天下强军无数,但他所率的,却是最有朝气的,也是最独特的一群军人,也许在将来会打一些败仗,但只要有这些年轻人在,便无人能挡住自己的脚步。。。。。。。
chā曲已过,略带骄傲的目光投向城下。
低沉而又肃杀的军鼓声中,一队队早已准备好的兵卒从城下鱼贯而过,旌旗在头顶飘扬,刀枪在手中紧握,阳光之下,折shè出一片片森冷的光芒,整齐的阵列,一sè的浅红sè军服,好似洪流般,坚定而不可阻挡的在城下缓缓涌过。
猛虎,猛虎。。。。。。。。
武胜,武胜。。。。。。。。
经过城下的猛虎武胜军兵卒,长枪手高举起手中长枪,手按刀柄的步卒,这个时候同时chou出腰刀,斜斜指向天空,雄壮的呐喊声直冲云霄。
还是咱们猛虎武胜军。。。。。。种怀yu忍不住摇头晃脑,chun风得意之sè,掩也掩不住。
不就是嗓én儿大些?旁边有人闷哼了一声,打断了种怀yu之后的自夸自擂。
种怀yu恼火,扭头望过去,对方也毫不示弱的瞪过来,种怀yu撇了撇嘴,却蔫了,是杜山虎,这人他可惹不起,不过心里却暗自腹诽,都快成大将军的人了,却这般的没度量,哼,活该在禁军里发霉。
杜山虎则悻悻的扭过头,禁军准备有些不足,却是被这些小兔崽子比过去了,尤其是。。。。。。。。。。自己怎么没想到,经过大帅面前的时候,让手下儿郎喊上几句?瞧人家这声势,真真不坏。。。。。。。。。
他却是不知道,这等军演,猛虎武胜军却已经是轻车熟路,在长安时,不知经过几次的了,哪里还用多做准备?禁军没经过这样的阵势,自然相形见绌。。。。。。。。
不光是他两人,其他将领也在较着劲儿呢,不过这一队队严整凛然的军伍从城下行过,确也叫有志于沙场的男儿情难自禁,也不知被勾动了多少豪情壮志。
当然,最感震撼的非是他们,而是四周这围观的汾州百姓,眼瞅着这等百年难遇之景象,多少人心中震惊难言,多少人慑服于秦军威势,自此再不敢有其他念头,又有多少年轻人热血沸腾,起了从军的念头,又有多少人头一次见识汉家军旅如此威势,隐隐便有自豪之情在心中滋生发芽。
这一场军演过后,汾州大定。。。。。。。。。。
。。。。。。。。。。。。。。。。。。。。。。。。。。。。。
大帅,之后如何打算,给老杜jiāo个底,不然憋的难受。
军演过后,诸将纷纷散去,只杜山虎,张锋聚两个好像商量好了一样,随着赵石往城内行来。
有什么打算?只能静观其变,怎么?你们两个有什么好办法不成?赵石反问。
杜山虎不说话了,张锋聚接过话头,大哥,不如让我带人打祁县,探一下金人的动静。
赵石瞅了瞅他们两个,能够明显感觉到两个人埋在心里的忧虑,还就是他们两个,其他人就算担忧,在他面前也不敢说什么出来。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时机不对。
杜山虎沉yin了一下,道:虽然时机有些不妥,但未雨绸缪,也应先坚壁清野。。。。。。。
赵石笑了笑,坚壁清野?那是应对远来之敌的,汾州离太原才多远?坚壁清野又有什么用?再者说了,现在河中粮价你们知道吗?能熬到秋收就不错不错了,祁县百姓,你是迁过来,还是都赶走?
是,用兵不能太过心慈手软,我也想驱赶百姓,让金人头疼去,但仔细一想,咱们打着王师的旗号,名声已经立了起来,一旦坏了,就无法挽回,失大于得,就是亏本买卖,如果想谋个长远,就不能残民以逞,你们都领兵多年,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说吧,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两人讪讪而笑,随后张锋聚才腆着脸道:大哥英明,我和老杜商量了一下,觉着这么等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不如。。。。。。。引金兵南来,与之战于汾州城下。。。。。。
杜山虎接过话头,金兵不动,定有缘由,我和老张猜了猜,无外乎几条罢了,一个,金兵粮草不济,根本不敢动兵,金国的官儿咱们也见了不少了,差不多都那个视财如命的德xing,不定啊,太原那里,倒买倒卖军粮辎重,上下其手的就大有人在,大军没了粮草,还怎么打仗?
再有一个,就是金人朝堂出了岔子,不定就在为和战两事头疼呢,说不准还牵涉到了军中大将。。。。。。
最靠谱的,应该就是。。。。。。。。。。西夏人终于要出兵了,这个时候,金人哪里还敢轻易调兵南来?
杜山虎目光灼灼,条理很是清晰,也只有这么几条,而任拿出一条来,都不宜动兵,不然的话,河中都丢了,任谁都坐不住,怎么会像如今这般?
张锋聚附和,虽只是猜测,但任哪一条被咱们说中了,金人都不敢动兵南来,一动,就是祸患无穷,不如。。。。。。
出兵上党。杜山虎说的斩钉截铁,过祁县,入上党,将上党搅个天翻地覆,哼,我就不信,经上党可取路入河北,金人可有胆量放咱们过去?到时太原兵马必动。。。。。。。
幽燕所在,金人之根本,未经战事已有些年头了,河中丢得起,上党也可不要,但金人绝不敢放咱们一兵一卒入河北。。。。。。。。
这一下,赵石真的是心动了,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牵着对方鼻子走,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杜山虎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再说话,这又是一招险棋,一旦猜错了,金人根本没有什么后顾之忧,那么,大军主力如何先不去说他,入上党这一部偏师,却算是陷入了绝地,后路被断之下,很可能便会全军覆没。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赵石驻跸所在,原金人镇守使府én前。
张锋聚咬了咬牙,大哥,佩官只需五千人马,为大哥去取上党。
杜山虎嘿嘿一笑,争道:大帅,他不成,想当年,老杜随张将军兵败于庆阳城下,却还是带着一众弟兄杀出来了,不怕说句大话,这样的重任,除了老杜,没人能担得起来。。。。。。。。。。。。
张锋聚嗤之以鼻,那是你命大,殿前司禁军?哼,一万人也不抵我麾下儿郎一千。
杜山虎冷笑,只要有我杜猛林在,不管多少人,都足够天下,当年你比不过老子,现在也不成。。。。。。。
好了。赵石不耐烦的摆手,让两人悻悻的住了口。
没什么好吵的。。。。。。。。。。咱们出生入死过来的手足兄弟,有什么值得好争的,好抢的。。。。。。。。。嗯,这事也不急在一时,让我好好思量一下,再等等,你们两个也回去好好想想,多少凶险,咱们都走过来了,别把命丢在这里。。。。。。
都说将军百战死,但咱们这些人,都已功成名就,多少荣华富贵,等着咱们呢,犯不着意气用事。。。。。。。。。。且金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猜的不作数,此时分兵,便是不智。。。。。。。。容后再议吧。
杜山虎两人互相瞅瞅,都有些不甘,两人心里也是腹诽,眼前这位,可谓是行险的祖宗,哪一次征战,多数都是以弱胜强,不行险,那些赫赫战功是怎么来的?到如今却拿这话来教训他们,让人怎能心服?
还是张锋聚心直口快,大哥,你可要记着,这主意是咱们出的,一旦挥兵上党,绝对不能便宜了你手下那些小子,不然的话,我可不服。。。。。。。。
这回,杜山虎也不争了,猛点脑袋,又重新和张锋聚站在了一起,这两位的jiāo情,和旁人还真就不一样的很了。
赵石没好气的摇头,不得不许诺道:别废话了,回去约束兵卒,这个夏天就能见分晓,到时便宜不了旁人,就怕你们两个麾下的将校不争气,呆懒了骨头。。。。。。。。。
张锋聚谄媚的笑,怎么会,大哥的练兵之法,我已得了jing髓,一定勤练不缀,不给大哥丢脸。
杜山虎习惯xing的撇了撇嘴,说你不成就是不成,带兵打仗,最重要的还是一股气势,士气有了,谁来了都不怕,学着点吧,小子,这行伍上的事情啊,你还差的远呢。
呸,学你们殿前司禁军被人追着逃命吗?赶紧回去好好算计算计吧,别像王佩似的,灰溜溜被人赶回去才真是的。
将两个烦人的家伙赶走,赵石进到府中,心里真像是开了个天窗,左思右想之下,怎么也觉着此计可行的很,冒险的因子在身体中蠢蠢yu动,但最终还是被他克制了下来,敌情不明,还是慎重些的好。。。。。。。。。
要知道,金人大军未动,也许是内里出了什么事情,也许。。。。。。。。便是you敌之计,虽然金人数十万重兵摆在那里,却还要行you敌之计,可能xing很小,但谁说得上呢?而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却分兵出去,就纯粹是找死了。
其实,最佳的动兵时机,还是今年秋后,不论胜败,冬天都将是最重要的缓兵之机。。。。。。。。。
想着想着,便也心安了下来,河中在手,金人不急,他这里着的哪én子急?时日越久,对秦军来说,也越有利,靠着便是,兵行险招的事儿,却只有待得情势再明晰一些,才能出手,不然的话,岂不成了笑话?
。。。。。。。。。。。。。。。。。。。。。。。。。。。。。。。。。
四月匆匆而过,到了咸宁七年五月间,让后周群臣没有想到的是,受到重创只能固守潼关的秦军,十余万人马自潼关倾巢而出,一路由大将折汇率领,直驱东南,沿洛水而上一路则由大将军张培贤率领,猛扑函谷关,几乎与去岁一般无二,来势却只有更凶更猛,而这一次,后周却已经没了大将孟珙坐镇洛阳,调度兵马。
平静了短短半载,中原烽烟再起,至于最终鹿死谁手,却还要看对弈之人的实力决心以及胆量如何,不过,大秦咸宁七年,注定将是风起云涌的一年。。。。。。。。。。
(昨天狂风暴雨加停电,天灾,不关阿草的事儿,阿草早晨出去,大风刮的连雨伞都打不住,只能冲出去打的,出路口的短短几分钟,把阿草就浇的和落汤ji似的,浑身都湿了,现在天气真的很反常,不是世界末日真的要到了吧?
再加提醒各位书友,小心毒胶囊,还有地沟油,嗯,还有毒大米,毒豆芽什么的,听说可口可乐里也有致癌物质,不知是真是假,ji蛋也有假的,外加苏丹红染sè,馒头里放洗衣粉,呵呵,最好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那样最安全。。。。。。。)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八章粮草
大秦咸宁七年五月,秦军再出潼关,大将军张培贤率部猛攻函谷,秦军看上去丝毫没有去岁新败的感觉,士气旺盛,人人争先,各个用命。
函谷守军大骇之下,请援急报接连东去,但对于去年南北奔bo,接连大战,各部皆有损伤,兼且疲惫异常的后周兵马来说,哪里能在如此短暂的时日中,派出援兵?函谷关失陷,由此变得不可避免。
逾十日,函谷失守,守将谢真率残部东逃,秦军乘胜追之,谢真部得沿路州府乡勇接应,且战且走,与秦军先锋王缨部接连大战,最终被围于渑池西二十里双峰口,秦军主力随后赶到,重重围困之下,当晚,后周大将谢真自刎于军中,副将毛11率千余残兵归降,谢真子谢文渊率心腹数百人,趁夜突围,与秦军ji战竞夜,终不得脱,悉数战死。
咸宁七年五月末,折汇率军步步扎营,却密派大将折溪趋前,于三河渡突袭后周水军,焚后周水军数十,洛阳水军指挥使史康平仅率数只舰船狼狈逃回洛阳,随后史康平厚贿于洛阳留守,兼领枢密副使钱祖范,诬洛阳洛阳守备司使文成武探报不利,致水军受袭大败。
而此战之败,其实怪不得旁人,还是洛阳留守,兼领枢密副使钱祖范闻听秦人再来大惊之下,手忙脚乱,不听文成武等人相劝,轻派水军出城迎敌所致,而今大败,钱祖范惊惧之下,却也只想找个替罪羔羊出来,遂一边拼命派人流水般的将请援急报送去开封,一边命人拿文成武下狱却派自己的子侄兄弟,护送家眷,以递解文成武入京的由子,都一股脑的去了开封。
他这一番作为下来,令洛阳守军士气大沮不说,上行下效,其他洛阳守吏纷纷派人护送家眷东逃一时间洛阳人心惶惶,兵无战心,将无斗志,秦人大军未至,每日间出城逃难者,却已成群结驮,钱祖范这个时候却是醒悟过来,急命人紧锁四门晋提辖官冯大可领守备四城之责,禁人出城。
但却已经晚了,是夜,守备洛阳东城城门守卒百余人,杀领兵提辖偷开城门而走,却无一人发觉,至天明,东城城门大开,逃难百姓一涌而出,兵卒到时强行关了东门,杀抢门百姓数十,鲜血遍地哭号之声震天动地。
是日,洛阳四门皆有百姓聚于城门之前,祈守门兵卒大开城门,放他们离去,哀求无果之下,ji愤难当,与守军骤起冲突,之后迅速演变成了民乱,并蔓延到城内,洛阳四门守军出营平乱,至天晚,洛阳城才重归于平静,但只这一日间,洛阳百姓死伤逾千数,整个洛阳,更是乌烟瘴气,到了这个时候,连普通百姓也明白,洛阳恐怕是守不住了
大秦咸宁七年六月初二,张培贤,折汇会兵于洛阳城下,再围神京古都。
但不得不说,像洛阳这等大城,攻拔实非易事,即便城中内乱不止,孟珙死后,守卒士气低i,但秦军到时,猛攻数日,竟不可得。
其时,洛阳急报已经传了开去,后周朝堂震动,却也没有多少犹豫,急发各路援军救援洛阳。
但致命的是,洛阳粮草却已经所剩无几了,要怪的话,却还要怪去岁一战,后周各路援军将一鼓作气,赶出了河洛,各路人马向朝廷请功,多有夸大其词,而军中将帅,如岳东雷等人,与秦军ji战连场,又勇夺函谷关城,使秦军遗尸无数,狼狈而走,也以为秦军元气大伤之下,再无进军河洛之力。
由此,后周朝堂上的一般重臣们,从摄政王以降,皆以为河洛无忧矣
而经过这一年的战事,各路兵马频繁调动往来,又与秦人ji战近有半载,粮草靡费实在惊人的很,既然以为秦人无力东窥,又逢冬日,粮草虽陆续运往洛阳,但对于洛阳数十万百姓而言,这点粮草却实在少的可怜,只能勉强维持日用罢了。
但后周朝廷也是无法,河洛秋收之粮,多数为秦人一扫而空,各路大军往来,沿路就食,靡费粮草无数,又是个大窟窿,所以,到了这一年初夏,洛阳粮草还在拖着,只等秋收来临,洛阳各处粮仓才会略微丰盈一些。
但在这个时候,秦军来了,进兵之速,更非去岁可以比拟,等到洛阳被同,道路断绝的时候,洛阳粮草却只够半月之用,比去岁最危殆的时候还要少。
这种战略上的失误无疑是致命的。
逾半月,援军未至,洛阳粮断
而在此时,秦军的优势其实并不算太大,十数万大军,塞于河洛狭窄之地,面临的局面与去岁毫无二致,拖延时日的结果,将是面对蜂拥而来的各路后周援军的围困。
但与数百年前,唐太宗李世民攻洛阳王世充不同,秦军上下没有一人甘心在此时退兵而去不用张培贤等人ji励士气。全军上下,无有一人言退者,即使王缨部屡攻虎牢不下,折汇部顿兵于汝州,八千秦军在偃师城下屡攻不克,也没有一个人在张培贤面前相劝退兵的。
六月二十,大将折溪于汝州城下为流矢所中,不幸战死,折汇大恸之下,亲到阵前,督军猛攻,更言道,城破之后,必屠此城,然城内百姓,不顾刀矢,相协守城,逾十日,汝州坚城,依旧ting立不倒。
这还不算,张培贤麾下悍将孙羽战死于洛阳城头,部将王承业战死于洛阳城下,镇军将军顾兴河战死于虎牢,殿前司禁军偏将苏有成中伏,战死于偃师北山。
战事胶着,秦军兵甲虽利,但后周各军,抵抗之ji烈,比之去岁,有过之而无不及,偃师守将赵汉臣战死,副将吕胜继之,吕胜战死,其妻杨氏率三百府中家将健仆上城拒敌,与夫同死,军民感之,奉赵汉臣幼子赵广为主,死战不退,牢牢将八千秦军精锐拖在偃师城下。
汝州守臣蔡文俊守城重伤,为ji励军民死战,自刭死,知州许国善乃一文人,率众守城,持戈向前,身披数创,血尽之时,狂呼杀贼,扑城而下,与敌协亡,别驾严绪继之,城中军民,前赴后继,将折汇一部,死死拖在汝州。
比之顺风顺水的河中之战,让秦军大军上下没有预料到的是,第二次河洛战事却是如此的惨烈,如此的悲壮。
如果这般僵持下去,战事将向秦人最不愿看到的方向扭转。。。
但就在这个时候,洛阳断粮了。
这座中原古都,身处四战之地,历经风雨,一旦中原烽烟四起,这座繁华古都,立成浮屠地狱,无可躲避的命运,空拥山河表里之盛,却好似受到了命运诅咒一般,根本无法成为帝王立业之资,于是让这座古都渐渐为历代帝王所弃。
而这一次,好似轮回宿命一般,它依旧没有逃开
先是洛阳留守钱祖范见事不可为,惊恐之下,率人大开洛阳东城城门,yu突围而走,却陷于秦军阵中,终被秦军所擒,并趁势入洛阳东门,洛阳城破
守将冯大可闻听钱祖范先逃,东门失守的消息,目眦皆裂,率残部万余人出城,与秦军决于洛水之畔。
秦军击鼓大进,冯大可率部转战来去,终陷重围,是夜,冯大可于乱军之中,悲呼小人误国,自刎而死,除千余心腹将士,死战不降,皆战死于洛水之畔外,余部皆降,是夜,洛阳城陷
这无疑是扭转战局的一战,洛阳失陷,秦军在河洛间终于找到了最稳固的立足之处,一处活,则处处责活
大将军张培贤方入洛阳,一边派信使向朝廷报捷,一边急命潼关运送粮草入洛阳,以解洛阳粮草之危,接下来,命江善带兵援折汇,命王缨撤军虎牢,转攻偃师。
两日后,江善到汝州,与折汇合兵攻汝州,汝州残破,百姓死伤狼藉,已不堪战,江善新锐之军,士气正盛,狂攻不止,终是在后周荆襄援兵抵达之前,陷汝州,堵死了荆襄援兵背上的通道。
而虎牢关与洛阳近在咫尺,后周兵马陆续云集于虎牢关,但洛阳已陷,无人敢于率军轻出虎牢。
张培贤趁机分兵四出,底定河洛州府,大秦咸宁七年六月末,偃师城破,河洛之地,烽火渐渐平息,到了这个时候,秦军雄踮洛阳,陈兵于河洛之间,却再无后顾之忧了。
河洛战报,大捷种七娘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sè,疾步走进来。
赵石一身轻衣,正低头处置军务,闻享,猛的抬起头,须臾,从她手中接过战报细瞧。
这一看,就是好一会儿,种七娘也不打搅,为他斟上香茶,将桌案整理一番,忙忙活活半天,这才静立于赵石身后。
赵石瞧的仔细,战报笼统,但他却也能从中瞧出许多,半晌之后,放下战报,意料之中,却也有些意外。
意料之中的是,这一次出兵,果然打下了洛阳,为日后平定后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意料之外的是,伤亡却是重了许多,按照战报上说,伤亡近万,领兵大将也战死了四五人之多,若没有什么虚报的话,以秦军之精锐,这一战可谓是伤亡惨重,连折溪那样的悍将都战死了,这一战到底有多惨烈,也就可见一般了的。
伤亡有些重了啊赵石不禁喃喃自语。
种七娘在他背后扬了扬英气的眉梢,笑道:后周君臣虽然昏聩,却总有些忠臣的,不然的话,哪里能自足于中原这么久?总归是好消息,这么一来,咱们这里也能松一口气了不是?
赵石转头微笑,这话不假,一旦拿下洛阳,与潼关守军相互呼应金兵就算大举南下,对大军粮道的威胁也不再是那么大了,而河中战局对于大军主力来说,也就不像原来那么重要,身上的担子可不是轻多了吗?
却听种七娘又笑嘻嘻的道:这一下,张大将军不知又要愁白了多少头发呢,哪里还有闲心来管咱们?
看着嘴角眉梢带着些狡黠和幸灾乐祸笑的小儿女态毕lu的妻子,赵石不由心头一热,不由拉住了她的手,摩挲了几下,种七娘的脸立马红了
不过随即,赵石的眉头便渐渐拧了起来,种七娘见了,有些不安不过片刻之后,笑意从她的脸上也淡了下去,夫妻两个几乎同时想到,这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要知道,能让张大将军愁白了头发的不是别个,粮伞而已,洛阳无粮,数十万百姓嗷嗷待哺,大军粮草够不够?就算够用,朝廷又支撑的起吗?
这时才是六月离秋收还有三个月呢,骤然增了如许负担,其间有没有变数?
不用问哪里会没有?河中先不说,后周岂能甘心失去西京如此重地?必然率军反扑到时候军粮一旦不济,粮草是先供给河洛大军,还是河中这一部偏师?那还用想吗?
他娘的,赵石心里骂了一句,若没了后方支应,自己哪里去弄那许多粮草?
不过,到底只是担忧而已,潼关到底有多少粮草,去岁一年中,到底又有多少粮草运到潼关,这个他不清楚,粮草之事,向归兵部,户部协理,而到了潼关,也有大军留后韩聪把握,他不是大军主帅张培贤,能得韩聪禀报
不用太过即便河洛缺粮,也不能断了河中粮草才是种七娘轻声安慰。
赵石点点头,这只是隐忧,即便短了粮草,也不会立即断了河中供给才对,不过随即他便摇了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兵部
种七娘眸光一闪,默然无语。
赵石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战报还是太过笼统了,河洛缺粮,没说到底缺多少,洛阳粮草是宇了,不然洛阳打不下来,但河洛府县缺不缺粮?河洛春耕情形如何?这些他都不知道,所以也不好猜测。
全德,赵幽燕术
不一时,两人皆到,赵石直接便吩咐两人道:我命你二人去潼关催要粮饷,记住了,找人打问一下嗯,可直接问韩大人,河洛到底缺粮几何?让他给个实话,若是其含糊其词,你二人务必讨要足够十万大军两月之用的粮草回来,若他不予,速速回报于我知道,明白吗?两人遵令离去,赵石又吩咐道:传令下去,潼关军粮未到之前,各部节省用度,有靡费者,重处之。
种七娘一惊,不由劝道:如此一来,有碍军心士气,怕是不妥吧赵石皱着眉头摇头未雨绸缪,宜早不宜晚,真到了缺粮的时候,那才叫麻烦过了这两个多月,待到河中秋收,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不然的话。。
赵石苦笑,大军缺粮,还打的什么仗?到时候,恐怕也只有一个办法了,百姓家中有余粮的不少,强征一些,总归能缓大军之急,但那么一来,河中人心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了,军中朝令夕改,多数要吃败仗,民政上呢,久安之地要好些吧?但河中
情形只会更糟
唉,笑的有些早了,原来愁白了头发的,是咱们
。。鼻七娘郁闷道,之前的兴高采烈,却是没了半点踪影。
不过她这一句话,却是将赵石逗笑了行了,也许是咱们杞人忧天了也说不准,嘿,蜀中是咱们打下来的,这会儿要是饿了肚皮,可就是遭报应了
种七娘也咯咯的笑了要真断了粮猛林,张佩官,孟青这样的汉子,不如都送回去,还能节省点粮草。。
是不是还要加上你家夫君我?让你这样吃的少的来领兵就是最好?夫妻两个笑语相答,不由都笑了起来
。!。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九章烽火
大秦咸宁七年七月,河洛为秦军所踮,秦周之争也到了最ji烈的时候,后周重新启用前枢密使李成谋为将,总领各路兵马,出虎牢妾,与秦军折汇,王缨两部战于嵩山北麓,偃师,巩县一带,岳东雷率荆襄人马,与江善部战于汝州,并令其子岳ting率荆襄水军出瞿塘峡口,攻夔州。
大秦夔州守将清明伯赵方率临江镇军迎之,设铁索横于江上,另派水军游弋于外,并设烽火台于两岸渡口滩头,三万步军人马枕戈待旦,备以驰援,以堂堂正正之师,让后周水军无机可乘。
七月末,大将张承,郭猛率一万西北延州镇军以及八千殿前司禁军精锐到洛阳,大将军张培贤立命两人率兵援江善部。
两人兵到汝州,岳东雷不惊反喜,屡屡示敌以弱,带秦军援兵到时,虚设旌旗于大营,连夜撤兵回襄城。
江善,张承商议一番,留郭猛守汝州,两人带兵出汝州,沿北汝河直扑襄城,此时岳东雷却以大军四万余布于鲁山北麓,严阵以待,另以精锐六千人伏于龙兴北二十里,待秦军漫野而来,与秦军战于龙兴。
厮杀数日,两军皆有损伤,江善,张承见周兵士气旺盛,无有半点颓势,心中起疑,yu趁夜退兵回汝州。
岳东雷早已有备,趁秦军退兵,军阵混乱之际,伏兵大起,岳东雷更亲率人马猛攻秦军中军,秦军骤遭突袭,大乱。
所幸江善两人所率人马皆乃军中精锐,久经战阵,稍乱之后,便能结阵自守,战至天明,秦军死伤惨重,江善两人不得不率军徐徐退后,两人更轮番率兵断后,周兵趁势掩杀,三日间,大十数战,秦军根本立足不住,只能不断退后再退后,一路之上,厮杀无时无刻都在进行。
鲜血,尸体,几十里的路途,秦军和周军皆都拼尽全力,死伤在领兵将领眼中,已经成为了单纯的数字,就好像两头红了眼的蛮牛,不停的碰撞,不停的杀戮,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诠释着武勇和荣耀。
让占据了优势的周兵无奈的是,与辽人,金人,西夏人较量了百余年的秦川军旅,即便失败,也好像永远不会崩溃。他们设下一道道防线,奋不顾身的拦截铺天盖地而来的周人大军,只为了能给大军主力以喘息之机,没有人投降,没有人逃跑,他们等着猩红的眼睛,拖着疲惫的身躯,即使全军覆没,在没有军令的情形之下,便是最普通的兵卒,也不会退后半步,最令人恐怖的是,即便是被冲散,也绝不会看到落单的秦军士卒,他们或三五成群,或成百上千,聚在领兵将官的身边,或徐徐退后结阵,或拼死反扑,直至战剩一兵一卒,被蜂拥而来的周兵淹没在人群当中让人望之胆寒
用鲜血和尸体铺成的撤兵之路,用人命填埋的进攻之路,对于两军来,这纯粹是一场消耗战,径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胜利者,最后,连布此战局的岳东雷也嘴里发苦,秦军之精锐,果然不让北责之强邻
持续数日的攻防厮杀在离汝州十余里的地方终于卸下了帷幕,郭猛率兵接应,江善两人本待周军兵疲之际,合郭猛之军,一举破之,奈何岳东雷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见最终不能尽歼秦军,果断收兵而回,郭猛到时,周军已经撤军,没了影子。飞速更新
狼藉一身,疲惫yu死的江善,张承两人面面相觑,只能苦涩一笑,这一战,真的是败的不冤,后周岳东雷,也果然不是那么好惹的,两人再无别的心思,与郭猛合兵一处,会汝州修整去了,而之后一经清点伤亡,三个人都是暗暗心惊,六千秦军劲旅,其中四千人,都永远留在了路上,其余两千人,便是治愈之后,也已不堪征战了。
这无疑是惨烈的一战,但经此一战,岳东雷虽胜,但在更多的援军未到之时,也已无力攻取汝州,只能陈兵于襄城与龙兴之间,以防秦军南下了。
与这一战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另一边的战事,折汇,王缨两人共御李成谋大军,七月中,李成谋率兵与秦军战于密县,稍战,秦军退兵分守登封,侯氏,巩县,偃师等处,看似分兵,却让周兵不得不一一拔之。
李成谋心忧洛阳之失,遂命副将张澜取巩县,偃师,自己则率大军主力五万人攻登封,七月术,张澜取巩县,巩县秦军退往偃师,张澜闻偃师百姓纷起抗秦,秦军自顾不暇,大喜之下,挥兵急进偃师。
却不知,大将王缨以殿前司禁军两千人马平偃师民乱,自己则率潼关精锐趁夜出偃师,于偃师东十里迎张澜大军,两军对阵,王缨亲率牙兵精锐挥兵大进,秦军上下各个奋勇,人人争先,一举溃张澜中军,张澜在亲兵护卫之下,狼狈而逃,周兵大溃。
秦军随后掩杀,至巩县,张澜立足不住,又溃,张澜兵败之下,恐受责于李成谋,不敢回李成谋军中,狼狈带着残兵败将,东逃入虎牢。
王缨部并不追张澜残部,修整半天,转而南下,与折汇一部合攻李成谋主力,围李成谋部于登封城下,ji战数日,周军不敌,李成谋无奈之下,以麾下悍将陈天成,云立两部为先导,率兵突围。
当是时,秦军四面而进,周军脱围心切,各部各自为战,为秦军分割包围,死伤无数,只两万余兵马。在李成谋率领之下,轻装脱围而走,于登封东北,又受折汇麾下偏将折海,段从文两部突袭,损伤无数,等李成谋一路败退回到虎牢时,也只剩下了万余残部,景象可谓凄凉到了极点。
张培贤坐镇洛阳,也没闲着,招降纳叛,安定地方,与去岁不同,这一次,秦人是不打算再走了各处府县官楚任免剿除匪患等等等等都已经摆了桌面上,开疆拓土的喜悦被这些繁重的军务,政务驱赶的没了踪影,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一般。
待到七月间,大秦朝廷旨意终于到了洛阳,委段德为河洛安抚使,兼领军前巡阅使一职掌安靖地方事,大秦官吏也墟续派到河洛,治理地方庶务,有过安定蜀中的经验,这一回却是驾轻就熟了,降官任免,新官上任,等等一应事宜,都是有条不紊。
而经过这一年的战事,河洛沸腾如汤镒的民心也好似耗尽了精神气力,变得没那么ji越了,接连战败河洛两易其手,加之去岁稳守河洛有着大功在身的孟珙无辜受害,却又换了素有贪贿之名,又兼贪生怕死,曾致河洛百姓生死于不顾的钱祖范来洛阳,让河洛百姓对后周朝廷失望到了极点,由此,秦军再来的时候,民气便远不如去岁那般ji烈了。
再加上大秦朝廷措置得力,出榜安民,许河洛百姓免一载税赋徭役,秦军过处,往往秋毫无犯,而对肆虐各处的山匪强人,打击却是不遗余力,捉住之后,多数都被拉去做了囚役,这么一来,软硬兼施之下,河洛民心很快便安定了下来。
到得八月中,周兵又接连战败的消息传于河洛各处,更是安定了河洛民心,很多人不免觉着,与其做周朝百姓,不如就这般,做了秦朝顺民好些,起码不用再担心兵乱了不是?
养民百年,一朝失德,民心尽去,非是民心易变,实乃手操权柄之人,无有为民之心罢了,怨不得谁去
就在河洛之间,秦周战事正急之时,北地也是风云jidàng,无有宁歇。
金国西京,大同。
七月间,西夏国相李元康以侄儿李元翰为帅,聚河套定兴军,广安军等数部十余万人马,直取大同。
七月末,李元翰率军破宁西,望川等十余坞堡,进抵大同府。
接着又破得胜关,与金国大将海珠儿所率大军战于大同城北孤山麓,两军往来厮杀,相持不下,北地烽烟,渐渐到了最浓烈的时候。
而此时的太原府,却还算平静,虽秦军侦骑已经屡现于太原府左近,但对于左近陈有重兵的太原府来,却并不那么让人担心。
当然,战火已经迫在眉睫,北边西夏人犯边,南边又有秦人占据河中,对太原府虎视眈眈,对于老朽的金国来,反应再是迟钝,这个时候也已如同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般,就看什么时候爆炸开来了。
人马频繁调动,往来急报,不绝于道途,乡野百姓,皆是提心吊胆,避往山林者有之,往太原大城汇聚者有之,听天由命的也是不少,一切的一切,都已呈山雨yu来之势。
不过相较于太原府其他州县,作为太原府重中之重的太原城却还稳如泰山,街面之上,人流不断,而由于驻扎于太原的军兵渐多,市面之上,更显出几分战前变态的繁荣景象出来。
太原留守府邸,正门四敝大开,军兵往来巡视,等候传见的官员将佐三五成群,窃窃si语者有之,默默等候者有之,车马坐轿,奴仆从人,塞于路旁,隐隐可见正门之内,人来人往,繁忙异常。
这时,街口转角处,一顶青泥轿姗姗而来,离得正门不远,轿子旁边快步跟随的健仆便急急道:老爷,老爷,咱们到了
片刻后,轿子内才传出带着几分苍老疲惫的声音那还不住轿?
快,快,停下,让老爷下轿健仆一叠声的催促着。
两个年轻的轿夫赶紧放下轿子,轿内钻出一位老大人出来,舒了一口气,又锤了锤腰板儿,这才整了整官服,吩咐道:在这里等着,回去时还得坐他们的轿子,唉,这轿子抬的,回去可得练练手才成,差点颠散了这身老骨头
那个黑脸膛的年轻轿夫讪笑着,o了o脑袋,一脸的憨笑,恭恭敬敬的道:大人您走好,的两个在这里等您回转便是
直到主仆两个向正门走去,黑脸膛的年轻人向另外一人使了个眼色,两人抬起轿子,便找了一处阴凉,与其他轿子混在了一起。
黑脸膛的年轻人别看张的貌不惊人,笑起来还有点憨,但却是个多话的性子,不一时,便与几个轿夫聊到了一起,又拿出怀里揣着的酒,不时送给几个凑在一起的轿夫抿上一口,不大一会儿,几个人便熟识的好像多年老友了。
有人便问兄弟,哪家府上的?眼生的紧
年轻人笑着点头哈腰比不得各位老哥,俺是散脚,这不,碰着谁家不方便,咱就顶一顶,赚几文辛苦钱,几位老哥一看就透着几分贵气,肯定是吃官家饭的,以后可要多多照看子几分,子在这里先多谢几位老哥了
几个人被他这么一恭维,立时便找到了几分优越的感觉,其实轿夫也分三六九等,他们这几个,离得大门那么远,穿的也不甚体面,一看就知道主家官不怎么大,与大门边上聚着的那些豪奴差的远了,黑子会话,几个人立即对这个后生子有了几分好感。
但他们哪里知道,眼前这黑子可着实是个杀人的魔王,夺命的班头来的!。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六十章诱敌
瞧见没有?就是拿顶绿呢大轿,那可是转运使,行台户部侍郎完颜老大人的坐轿,要搁在以往,哪里有老大人拜会别人的道理?不过现如今嘛,却也只能候在这里,等着传召才能进去了。。。。。。。。。。。。。。
那算什么?你们瞧,就门边上那几位。。。。。。。。
虎卫军的军爷,谁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已经进去有些时候了,俺可是亲眼瞧见的。
看来是真要打起来了。。。。。。。
不打还能怎的?俺可是听说,西夏贼已经围了大同,咱家老爷这些日子急的是一嘴燎泡,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刚刚才进去。。。。。。
唉,咱们家老爷还不是一样?
要俺说啊,老爷们急的可不是北边的西夏人,还是南边儿。。。。。。。。。。
是啊,俺外甥在太古,听说那边儿闹的可凶了。。。。。。。。
秦人杀过来了?没听说啊。。。。。。。
俺外甥来信说,秦人还没过来,但自己人先打起来了,听说杀的那叫一个惨。。。。。。。。俺外甥还说,太古早晚守不住。。。。。。。要全家搬来太原。。。。。。。。
这兵荒马乱的,可要小心些。
。。。。。。。。。。。。。。。。。。。。。
几个人说话声越来越低,也就是他们,还能听到些外间的消息,平民百姓可能根本不知道南边情形到底恶劣到什么模样,不过知道的越多,担忧也就越多,要说太原这样的大城,周遭大金兵马加起来,怎么也有十几二十万,这么多的兵马驻守,再没有个让人打过来的道理。
但人心就是如此,一旦恐慌起来,能稳坐钓鱼台的又能有几个?
说话间,忧虑便传染了每一个人,刘启升在旁边笑眯眯的听着,好像什么也不懂的样子,耳朵里听着各人的讲述,眼角余光却在周遭逡巡,几个人无意间说起的那些这人那人坐的什么样的轿子,骑的什么样的马,身周扈从又有哪些,在他的眼中,都变得分外的具体起来。
不时插嘴问上一句这些大人们的轶事,几个轿夫根本没有防范之心,纷纷抢着应答,显示着自己的见多识广,不经意间,便将这些大人们的习惯透露了个七七八八。
黑小子憨笑着,心里也有些得意,这主意还真不错,混进太原好些日子了,也就是这一遭探听的东西多些,不过心里也有些遗憾,太原大城,和那些县城不一样,重兵把守,戒备森严,想要在这样的地方动手,自己这点人手可就有些不够瞧了,可惜,不能将那一百多弟兄都带来,不然的话,闹这里个天翻地覆,也不是不可能。。。。。。。。。。
心里有些遗憾,脸上却依旧笑嘻嘻的,还做懵头懵脑状,低声煞有介事的问道:俺听说,这府里住着的留。。。。。。留守大人?
几个人都被他这土气的样子逗乐了,年纪最大的老王还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住着的,当然是太原留守完颜大人了,不然还有谁会住在这里?
那。。。。。。。他就是太原最大的官儿了?
不错,不错,就是太原城最大的官儿。。。。。。。。
真想瞧瞧。。。。。。。
小子,别给自己招祸,就算街面上遇到了,也赶紧跪下磕头,看都别看一眼,不然啊。。。。。。。不定就被人挖了你的眼珠子去。
听着像是故意吓唬人的玩笑,但其他几个人却都纷纷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女真权贵的做派,不可以常理度之,其残暴早已深入人心了的。
黑小子受教,怕怕的点头,那俺还是不瞧了,再大的气派也不如小命金贵。
对了,就是这话,小哥人老实,看着就投缘,老哥就再唠叨两句,在这太原城里啊,只要碰上四人抬以上的轿子,立马跪下磕头就没错,也别乱打望,咱们什么人?靠气力吃饭的,身份低贱,只要吃饱了不饿,就是老天眷顾了,别为了芝麻绿豆的事儿,把自己小命糟践了去,你们说是不是?
嗯,嗯,老哥说的是。。。。。。。。。
几个人纷纷附和,立马聊起了这些年一些惨事,以做诠释,增加话语的说服力。
黑小子有心再撩拨两句,比如说时下在太原城内隐隐流传的那些谣言,但眼珠儿转转,又忍住了,太原这样的地方,给他的感觉与河中完全不同,治下汉人百姓得过且过,就算被女真人当条狗打杀了,也不敢吱一声,好像天生就是一副奴才相,百姓如此,汉军如此,官吏也是如此,让刘启升吃惊之余,也有些好笑,女真人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怎的就怕成这个样子?
这让生在秦川,长在秦川,从不曾向外族之人低头俯首的他很是难以理解,所以也就更多了几分警惕之心。。。。。。。。。。。。
不过今日他也是幸运,几个轿夫闲聊,接下来便是太原各路人马调动,虽说几个轿夫说的零零碎碎,话里话外都是听闻,据说之类的词眼儿,但刘启升一边听着,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儿,不虚此行,他娘的真是不虚此行,看来以后这行当还真要常来做做了。。。。。。。。。
这也不是运气所在,半晌过后,日头渐渐西沉,几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听府邸正门那边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人立即停了话头,往那边看去。
大门处鱼贯行出许多军兵出来,接着便是些仪仗,靠近门边的人群骚动着,不过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低,等到一顶看上去有些不起眼的两人抬官轿出来,呼啦啦一声,门前的人群却立时便跪了一地。
树荫下面的几个人吓了一跳,那年纪最老的老王眼睛一直,低声便道:快快,赶紧跪下,留守大人出来了。
刘启升眼睛早就瞄了过去,这时一听,心里可就有些惦记上了,一边麻利的随几个人跪下,脑袋却微微抬起,瞅着那边动静。
十六个护卫军兵,都是骑兵,不多,却有些难对付,仪卫也有八人,都是样子货,不值一提,不过轿子旁边跟着的那几个仆从,看上去有些不摸底,就像大帅身边常年跟着的那几个人一般,看着稀松平常,但真要动起手来,却都恐怖的很,不能不防,几乎一瞬间,黑小子就已经瞧清了情势,没了什么顺手来上一下的心思。
仪仗远谈不上什么气派,但在府门前的威势,却足以显示其身份之显赫,队伍出了正门,根本未做停留,直接上了正面长街,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人们纷纷站起身来,交头接耳的声音这才渐渐多了起来,而树荫之下的人们也在感叹。
今日怪了,留守大人为何。。。。。。。。
嘘,小声些,看来大人们就要出来了。
听说。。。。。。留守大人每逢初一十五,总要到城外相国寺上香祈福,今日竟被咱们碰上了,这眼福,真真没的说,但这个时候出城,可是有些晚了。。。。。。。。
刘启升目光一凝,心跳的有些厉害了。
随意的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酒壶,晃了晃,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这才笑着告罪道:小子有些尿急,去方便一下,再来听几位老哥说话。
去吧,去吧,不过要快些,没准老爷们马上就得回来,可不能耽搁了啊。。。。。。
是,是。
黑小子笑着转身,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抬起小轿转过街角。
怎么?不等那老货了?
去他娘的,谁还管得了他?刚出来的是完颜和尚,咱们跟上去瞧瞧,要是能宰了完颜和尚,大帅一定高兴不说,咱们立下这等功劳,将来在也再没人敢瞧不起咱们。
从刘启升往下,这些年轻人各个胆大包天,两人一边说着,脚下不停,带着几分兴奋,便穿街过巷,追了上去。
他们经过严苛的训练,对于地形和方向的查探,从来都是不遗余力,这一代更是转了不只一遭自然驾轻就熟,从一个小巷转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了队伍的尾巴,两人脚步一缓,直接穿入了对面的巷子,三转两转,又出来,隐隐咬住队伍,直过了三四个街口。
等到两人抬着轿子,又从小巷转出来的时候,才走了三四步,刘启升的脚便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街口,前面那支并不算大的队伍缓缓而行,没有任何异状,但刘启升的眼睛看的不是他们,而是。。。。。。。。。
街口的百姓不少,见这一行人过来,许多人远远便避了开去,躲避不及的,也埋头跪倒在地,这种景象,并不稀奇。
但刘启升还是在第一时间,觉察出了不对,时候虽然已经不早,但街旁的那家顺兴酒楼断没有这个时候关门闭户的道理,再看街口拜倒在地的稀稀落落的百姓,有几个人伏下的身形透着诡异,各个皆是作势前扑的架势。
余光在酒楼二层扫过,点点寒光反射着夕阳,刺的他眯了眯眼睛,奶奶的,竟然有埋伏?
电光火石间,刘启升眉毛便扬了起来,回身便对从轿子后面探头出来同伴做了个手势,两人脚下慢慢后退,又隐回了巷口。
就在这个时候,长街之上,形势突变。
杀啊。。。。。。。。。暴喝之声骤起,几条矫健的身影已经蓦然发难。
弓弦响动声,连成一片,箭矢带着骇人的厉啸,攒射而下,那顶二人抬小轿立时便成了刺猬,骑在马上的护军纷纷惨叫着栽倒下来,鲜血飞溅,不明所以的百姓发出凄厉的尖叫,纷纷抱头鼠窜。
刺客们从街头巷尾冲出,酒楼上也有数条身影一跃而下,他们挥舞着兵刃,彪悍的冲进队伍,立时便卷起一阵腥风血雨。
猝不及防之下,守护在轿旁的护军纷纷被砍倒在地,几个悍勇异常的刺客手持利刃,猛的冲近轿旁,长刀挥舞,溅起一片血光,两个仪卫,和那两个轿夫立即身首异处,鲜血喷洒在满插箭矢的轿子上,顺着轿子滴滴答答的淌落在地。
那几个刺客毫不停留,有人立即将兵刃不要命的插进轿子,一个大汉更是一把掀开轿帘,对着里面发疯般的一阵乱砍,接着从轿子里脱出一个人影,一刀枭首,狰狞的脸上带着狂喜,狂呼了一声,完颜和尚死了,完颜和尚死了,兄弟们,扯乎。。。。。。。。
一瞬间,长街上的刺客便退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巷子里面,刘启升两个人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探头瞧着,眼瞅着那些胆大妄为的刺客跑了个干净,刘启升才回过神儿来,眼珠儿转着,随后一把拽过同伴,咬牙切齿的道,你赶紧出城,回去禀报大帅。。。。。。。。就说,完颜和尚。。。。。。八成是死了。。。。。。。。。
啊?
见同伴还有些懵懂,刘启升啪的给了他一个嘴巴,快,再等上些时候,就出不去了。
那。。。。。。。。那你们呢?
咱们再等等,谁他娘的知道这演的哪一出?
。。。。。。。。。。。。。。。。。。。。。。。。。。。。。。。。。。。。。。。。。。。。。
你是说。。。。。。。。这真不是你带人干的?蔫狼抽抽着脸,带着狐疑。
我说多少遍了。。。。。。。。黑小子泄气,指着周遭的所有人,老哥你问问他们,要是有这么件功劳在手,你瞧他们是认还是不认?
我说刘头,您这就不对了啊,这么大的事儿,您说干就干了,也不给兄弟们留点汤,这怎么成?
就是,就是,咱们出来,别说宰了,就是见,也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家伙不是?怎么着也得给兄弟们个说法。
那可是完颜和尚,他娘的,大帅率兵打汾州,硬是让他给跑了,这会儿却在太原给人摘了脑袋,刘头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我。。。。。。。。xx你们祖宗。。。。。。。刘启升低声咆哮,他们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有些懵了,根本没想起来追着那群人瞧瞧,到底是哪路的神仙做下的,这会儿回来,面对一群凑热闹的家伙,他真的无言以对。
嘘。
外面脚步声大作,众人立时安静了下来,直到脚步声远去,这是一处废园,隔着墙对面街上,便是太原留守府的围墙,这是一群人千辛万苦找到的存身之处,太原留守完颜和尚遇刺,接着便是全城大索,两天下来,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还好的是,一群人找的这个地方,离太原留守府邸够近,灯下黑的道理古今通用,接连两日,却没人过来这废园里面瞅瞅,一群人也不敢轻易出去,就这么,困在了这园子里面,更让刘启升郁闷的是,都两天过去了,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总是拿这茬来挤兑他,让他烦不胜烦。
行了,都机灵些。。。。。。。。蔫狼摆手,心里暗笑之余,却也有些不摸底,小子,你说干这事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谁知道?刘启升更不耐烦了,两天下来,众人猜来猜去,也没个准儿,还真当他是神仙,掐指一算就有了?他奶奶的,他还想知道是谁做的呢?
蔫狼讪讪的笑,那你说,死的到底是不是完颜和尚?
八成错不了。。。。。。不过随即刘启升摇了摇脑袋,要是完颜和尚的话,死的好像也太轻易了些。。。。。。。。。。
完颜和尚也是人,说死也就死了,还真能比咱们多出几条命来?
废话,老子要说多少遍你们才明白?老子到是瞅见有人从轿子里拖出人来,一刀砍下了脑袋,人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要说那人就是完颜和尚,老子又没见过完颜和尚长的是什么狗样子,谁知道死的到底是不是他?
唉。。。。。。。。蔫狼叹了口气,完颜和尚死了,这里的一群人,却都没多少高兴的意思,毕竟就算完颜和尚死了,也不是死在他们手里,再说了,这么下去,一群人还出不出得了太原城,都是两码事呢。
再等两天,咱们就出去。。。。。。
蔫狼一惊,去哪儿?
黑小子的眼睛在黑暗中放着绿光,完颜和尚要是死了,太原一定大乱,咱们趁机给他添上几把火。
蔫狼摇头,就知道。。。。。。。。现下看,太原可没有乱的意思。。。。。。。。。
不乱也要让它乱起来。。。。。。。。黑小子咬牙切齿,不乱就是完颜和尚没死,乱起来了,完颜和尚就是死了。
嗯嗯,这个法子不错。
再宰上几个,瞧瞧情势也不错。
七嘴八舌中,蔫狼彻底无语了,这群混小子,真真是一群不要命的狼崽子。。。。。。。。。。
。。。。。。。。。。。。。。。。。。。。。。。。。。。。
此时此刻,废园不远处的太原留守府后宅密处,完颜和尚却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盯着案上棋盘,对面,独吉思忠好整以暇的抿着茶,可见,论起棋力来,完颜和尚要差着一头。
看来这一局,我又输了。
半晌,完颜和尚抬起头,掷子认负,独吉思忠微微一笑,虽说看着闲适,却也难掩身上的疲惫。
棋到中盘,你总是有些急。
完颜和尚端起案边茶碗儿,一口将茶水灌进喉咙,连茶叶也都嚼了咽下,这才嘿嘿笑道:下棋磨人性子,都是汉人的把戏,我女真儿郎,还是急些的好。
独吉思忠神色不动,两人相交甚密,但在一些事上,还是有些分歧,比如说,两人虽都力主女真,契丹,汉人一家,共治天下,但自小深慕汉风的他在一些事情的心思,与完颜和尚的主张还是截然不同的,两人时常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却并不影响两人的交情。
但在此时,他却没多少再次跟完颜和尚辩驳的念头,没有接话,而是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捡起,半晌才道:急什么?你这些天可是躲了清闲,也沉得住气,我这里才是真正的急。。。。。。。。。
闻言,完颜和尚大笑出声,难得兄长如此,这一遭的苦肉计,却是使得不冤。
独吉思忠摇头苦笑,道:就是不知道,好不好使,别要适得其反才好。。。。。。。
完颜和尚使劲挥手,好像要挥走什么,有兄长在,就没有后顾之忧,也不愁那赵石不乖乖上钩。
但愿。。。。。。。。。。。。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这一仗下来,我要那赵石活着。。。。。。。。。
完颜和尚眸光灼灼,却毫不犹豫的点头,小弟有分寸,我就是想亲眼瞧瞧,秦狗的大将军跪在我完颜和尚面前乞怜的样子罢了,待得来日,我还要亲自率领大军,去捉了秦狗的皇帝,到得那时,才是真正的痛快。。。。。。。。
贤弟好豪气。。。。。。
我女真儿郎,本应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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