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八十六章小叙
将军之言有些过了。突的,旁边有人了话来。
高踞马上,正觉得意气飞扬的年轻将军转眼看去,方才看的过于入神,原来石碑之侧,已经站了一人,也是年纪轻轻,一身藏青色服饰,长的也是白白净净,意态闲舒,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双眸中仿似还带着几分纯真,直可谓温文有若处子,还带着满身的书香气。
略一打量,这样一个人自然入不得年轻将军的法眼,所以,他这里也没问对方名姓,立马便不客气的道:某说错了?还是你看着某家好欺,故意上来寻事?
他这一沉下脸来,威风顿显,带着凌厉和压迫,足以让胆小之人喘不过气来,之前那点玩世不恭和豪侠之气也是一扫而空。
但那陌生的年轻人好似半点不觉,只自顾自带着他那独特的笑容,拱手为礼,慢条斯理的道:将军大人言重了,在下之所以冒然相扰,只因写这幅字的那人,实当不得将军如此盛赞。。。。。。。将军有所不知,就拿方才将军说的名满长安四个字吧,就万万当不起。。。。。。。。
将军许是有几年未曾回过长安了吧?咸宁二年时,因这方字碑,可是起了不小的风波呢,朝中御史上奏陛下,欲治国武监一应官佐狂妄,篡越之罪,便是由这碑刻所起,最终还是因为督学大人进宫面圣,备陈利害,陛下圣明,这才允了这碑刻依旧立于此处。
然那口出狂言的国武监生员江游江顺水,也被罚作看碑之人,每遇人来点评,便要出面做些解释,此实为激励国武监生员所作,非是哗众取宠之举。。。。。。所以,名满长安到还算有些,但一字千金,恐怕未必。。。。。。。。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将军大人恕罪。
哦?年轻的将军一愣之下,心道,不想竟还有这等轶事,再瞧瞧左右,心中顿时恍然,不由失笑,随即抱着小童,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哈哈一笑,失礼失礼,某乃扬威将军张锋聚,确如先生所说,已是多年未曾回转长安了,不想方一回来,就闹了这么一个笑话,得罪得罪。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便是那不成器的江顺水,如今不但是个看碑的,且还添掌国武监刑律,故弄玄虚,不值一笑。。。。。。。。这个时候,才能从这个温润如处子临风的年轻人身上察觉到一丝扎手的菱角出来。
两人对视,不由都笑了。。。。。。。。
这年轻将军正是回京述职的张锋聚,自景兴四年,调转潼关任职参将,这些年他确实没再回过长安,不过出去的时候只是个都尉,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正五品扬威将军了,咸宁一年,河中金军渡河近洛阳,劫掠甚急,后周请援,大将军张培贤令副将折汇率兵击之,溃敌于洛水之侧。
金将契丹人耶律麻率兵渡河,欲断秦军后路,时值前方激战正酣,耶律麻率兵五万汹汹而来,潼关守军亦不敢轻易出关相救,此时,后军身为大军后军副统领的张锋聚悍然率八千劲卒回军而击,与轻装急进的金军遇于阳县,两军相逢,张锋聚身先士卒,高呼杀胡而进,所率兵卒,士气如虹,人人悍不畏死,激战竟日,大破金兵。
追敌一日,数战数捷,斩获无数,金兵几近全军覆没,只金国悍将耶律麻带数人仓皇渡河而去,若非士卒疲惫,自身损伤也不轻,不然的话,尽可以渡河直入河中了的,此战,大捷。
而经此一战,张锋聚居功至伟,不过却也因不顾军令,吃了些挂落,只功劳太大,最终还是连升两级,成就了扬威将军的职衔,这一战下来,潼关将旗中便又多出了一面,潼关守军中也多了一位年轻的张偏将,至此,张锋聚才算在东军中崭露头角,站稳了脚跟,可以独当一面了。
而经此一役,这几年金国再没渡河一步,反而是后周上下凛然,洛阳守军加了足足有一倍,而在咸宁三年间,又与金国眉来眼去,定下了盟约,开了边市,这左右摇摆,两厢讨好的功夫,实是秦人望尘莫及的了。
这次张锋聚回京述职,其实并无多少要紧事,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祖父张祖大寿,他这个孙子必定要走上一趟的,所以说是回京述职,其实就是请假,回西北给祖父祝寿去了。
在西北呆了十余日,闹腾了个够,西北张家如今一门皆显,这个自不必提,而身为三代孙的张锋聚能如此出息,却还是家中的头一份,正经是家族兴旺不可或缺的一环,在家中受到的重视也就不用多说了,尤其是素来威严的张大将军在孙子临去的时候,还将孙子叫到跟前,很是痛饮了几杯,说了些私房话。
而这些话中,让张锋聚感到吃惊的是,最多的还是关于自己那位远在京师,据说当了教书先生的义兄的。
而老爷子头一句说的就让他很是吃了一惊,你那结拜兄弟其势渐成,羽翼亦丰,你要上些心了,不过说起这个来,张锋聚也只是有些意外,并没真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和长安那边的书信往来,一直没有断过,对于那位义兄的能耐,他也从未怀疑过,就算现在在长安弄出来一个什么国武监出来,让他颇觉着义兄这是大材小用了,却也觉着没什么,一旦大战将起,只要朝廷不糊涂,还能少的了义兄?
至于说羽翼丰满,他张锋聚可不就扎扎实实算是羽翼中的一个?李金花,杜山虎,段从文,张嗣忠,还有那许多曾经东征,入蜀的旧部,如此自成格局的也很有那么几个,再加上赵氏。。。。。。。说是羽翼丰满到也不值得怎么惊讶。。。。。。。
但之后老爷子又屏退下人,神神秘秘的说了两句,才是真正令人吃惊的。。。。。。。
你啊,可别不当回事,其他的估计爷爷不说,你也晓得,但你肯定不知道,你那义兄已在吐蕃打下了根基吧?
吐蕃低地已经多了一位大英雄,人称嘎巴其阿瓦,知道什么意思吗?太阳之子的化身,曾被他们的神王砍下过脑袋,却又长了出来,神通广大,专以反抗神灵为己任,你又知道此人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这人已经统和了吐蕃低地许多部落,近几年,将高地那些吐蕃贵族们的联军打的抱头鼠窜,吐蕃高地的奴隶蜂拥逃向低地,聚集在他的旗下,并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号,这么着下去,早晚有一天吐蕃就都是他的了。。。。。。
你知道此人的来历吗?此人是个地道的汉人,以前不过是西北这里有些名气的马匪头子,可能你也听说过,这人叫李匪,匪号匪老四便是,起初你爷爷也没察觉什么,但前些年就明了了,此人趁着西夏那边闹了凶的时候,聚集了一大群马匪,而你那义兄。。。。。。。嘿嘿,胆量气魄也是不小,不客气的来信让你爷爷私下里给了那李匪不少军器,本来你爷爷这里还担着些心事。。。。。。。不过接下来可好,人家掉头便冲进了吐蕃,如今渐渐已是势不可挡,成了一地土王了。。。。。。。。
唉,还是胆子小了啊,那会儿你那结义兄弟还来信说,让咱们张家这里派些人手过去,爷爷。。。。。。。。。他娘的,之前有些担惊受怕,为了你小子,爷爷这里才担着天大的干系,凑足了那许多军资,还担心这群白眼狼掉头跟咱们过不去,所以之后这些家伙去了吐蕃,心里还松了口气来的,哪里还愿意再掺和进去?
就这么着,事情耽搁了下来,错过了开头,现在那边可谓是人强马壮,比之咱们西北镇军还有不如,估计也差不多少了,再要派人过去。。。。。。。嘿嘿,没了就显得咱们张家气量不够,落了下乘了,所以爷爷这里索性也就不闻不问,把这个人情留了下来。。。。。。
但这几年下来,爷爷可真是后悔,只这几年间,贩到咱们大秦的吐蕃马你知道有多少?西北这地方,你有了马,那就什么都不怕,现在光咱们延州镇军,这马就使不完的使,有了这许多马匹,若朝廷下令,爷爷都敢下军令状,十日之内,就能扫清西贼那边靠近延州二百里内所有军寨。。。。。。。。若折大将军还在。。。。。。。唉,老将军多年夙愿说不定就能得尝了的。。。。。。。可惜。。。。。。可惜。。。。。。
老爷子喝酒就话多,这个张家子弟没有不知道的,之后老爷子还说了许多,其实从说起折大将军开始,张锋聚就预感到了,果然,老爷子说着说着,话题已经转到了当年那些战事上面,张家子弟谁谁谁战死在了哪里,又有谁谁谁胳膊腿丢在了哪里,又于何时何地,砍下了何人的脑袋,卸下了谁谁谁的胳膊腿。
这就像读书人总是子曰诗云,将门子弟闲聊起来,说的也就是这个了,十遍八遍听下来,早没有了早年的新鲜劲儿,但却将仇恨深深的植入了后代子孙的骨子里,西夏和大秦就这么一代代的将仇恨延续了下来,即便是不动刀柄许多年了,这血淋淋仇恨却是没人能忘怀的了。
直到老爷子不胜酒力,终于醉醺醺的倒在榻上,嘴里还在念叨着,张家之仇,不比折家,种家少上一点,爷爷这些人老了,这仇就要落在你们年轻人的身上。。。。。。吐蕃人可为助力。。。。。。。。长安。。。。。。。却还要靠。。。。。。
祖孙两人这一番密谈,却让张锋聚好几天晚上没睡着,震惊之余,却觉着爷爷说的有那么一句太在理了,这交情还得常来常往才叫交情,这些年是不是书信来往的有些少了?面也没见一次,这交情这么下去是不是就淡了?到得最后,你欠我的情,我欠你的情,交情是不是就变了味道?
胡思乱想之下,却是自家婆娘抱怨渐渐长大,是不是该定一门亲事的时候,他的眼睛不由一亮,奶奶的,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于是,从西北回来,队伍中也就多了个小童,闺名张娥,小字月儿的便是。。。。。。。。
闲话少叙,张锋聚咋了咋嘴,心里还是有些好笑,这人也太倒霉了些,写了几个字,被玩笑般罚到这里看碑不说,还掌了这国武监的刑律,你说倒霉不倒霉?
掌了刑律,为什么说倒霉呢,这个好理解,军中最不受待见的是谁?估计除了做菜如喂猪似的厨子,就数这掌着军法的军中虞候了,此等人干的其实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任你豪爽如孟尝,只要干了这个,也要变得生人勿近,让人感觉沾了你的边儿,就沾了晦气似的,没好。
干御史的不招人待见吧?但转作他职,几年下来,御史的痕迹也就淡的差不多了,于仕途无碍,当然,得罪的人太多太狠,那就两说着了。
但军中虞候干的是什么?轻了每天打人板子,重了那可是要杀人见血的,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去,也抹不掉身上的血腥味儿,军中最招人恨的角色非虞候莫属。
尤其让张锋聚感到有些好笑的是,这么个少爷似的家伙,竟然掌了刑律,也不知其中到底又有何故事。
这人到是有趣,可惜,今日还要去见大哥,不然邀这人喝上几杯,也是不错,遂笑着颔首道:今日有事待办,不能在这里多耽搁,改日,改日我请你喝上几杯,如何?
那年轻的看碑之人宠辱不惊的笑着,还是那般慢条斯理的答道:即蒙不弃,怎敢相拒?不过,张将军可是来见督学大人?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八十七章新鲜(一)
见张锋聚有些错愕,年轻人轻声笑道:若顺水听了名满长安的扬威将军名姓,还懵然不知,岂非便和那聋子瞎子一般了?
而将军大人百战归来,征尘未尽,便来到国武监门前,自然是来见督学大人的,不然,还真能是专为来瞧这秦地狂生的几句胡言乱语不成?
张锋聚拍了拍额头,哈哈大笑,越瞧眼前这人越是有趣,这人乍一看上去,觉着温文内敛,但几句话下来,这嘴巴可一点也不饶人,偏偏又让人生不出半分气恼出来,别的不看,就这等言语风范,就很不简单。
那江游也笑了,不过依旧看上去温文有礼,如谦谦君子,一点也不毛躁,却也让人感觉不出一点的亲近来,很奇怪的感觉,但却又真实的存在。
将军若寻督学大人,无人引路,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张锋聚听了心里就一笑,这些年钻营之人见的也不少了,只是不想这位心思也是一般,到是之前高看了他,不过嘴上却道:那一事不烦二主,你便随某转上一转?
年轻人却苦笑微微摇头,将军如此人物,本应亲近效劳才对,不过在下确实走不开。。。。。。不过这里人手到是不缺,待在下召一人为将军大人引路便是,不过在下还要冒犯一句,将军虎威,所属赫赫,若这么进去,又有几人能当得将军威势?惊了监内生员,反而不美,不如先寻一处所在,安顿了将士,再带一二随行入内,如此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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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也没费太多功夫,年轻人又如识途老马的指点着国武监正门周遭,介绍着几家新落户的客栈哪家价钱合适,哪家饭菜可口,哪家的老酒最烈最醇,殷勤的很,也纯熟的很,直到许多年之后,张锋聚才知道,这个貌如处子,却心狠肠毒,有若蛇蝎的家伙,家中竟然是开客栈的,别瞧一副温文尔雅的读书种子模样,却是个地道的商家子。
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这里暂且不提。
国武监周遭已经变了个模样,客栈酒楼也已有了不少,和后世差不离,有学生聚集的地方,必然便离不了这些东西,国武监建于此处已有数载,还有了些名气,再加上猛虎武胜军也建军于此,人数渐多之下,便也日渐繁华了起来,如今虽还略显有些单薄,但俨然已有了小镇的雏形,和当年冷清模样也有了天壤之别,所以也就不怪重回此处的张锋聚感觉那么新鲜了。
而按照江游所说,随着国武监生员日多,探亲访友的也便多了起来,但国武监有规矩,闲杂人等除非必要,不得擅入监内一步,所以一般皆是先宿在附近的客栈之中,再招人进去寻人来见,渐渐已经成了国武监惯例,那么客栈,酒楼,茶肆之类的歇脚地方哪里还会少了?就算国武监自己这里只弄了一个驿馆,但那些生财有道的长安商家哪会闲着?所以这样的地方今年一座,明年一座的也就起来了的,而江游的父亲,也正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遣走了护卫,年轻的国武监军法官又招手叫过了一个路过的生员,低声吩咐,瞧着那毛头小子一脸的惶恐,好像见了鬼似的模样,张锋聚对这年轻人的好奇也达到了巅峰,临走之时,倨傲的扬威将军破例许下了承诺,言道:以后若想从军报国,就到潼关寻他,定然不会叫你失望便是。
带着两个牙兵走入国武监大门,回头望去,那年轻人又隐入了高大石碑的阴影当中,在那高大的石碑遮挡之下,很难有人注意阴影之中还站着个人,就像西北躲在荒草里的金缎子,只有窜起伤人的一瞬,才会在阳光下展露出自己最华丽的一面。
此人将来了不得。。。。。。。颇有感慨的张锋聚暗自感慨了一句。
不过很快,他也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当年武学是个什么样子他自然记得,但如今从武学脱胎而来的国武监却再也看不到武学的影子了。
进了堪称宏伟的国武监大门,展现在眼前的便是一条足够十余匹膘肥体壮的河西健马并骑而行的青石板大道,清亮而又整洁,马蹄踏上去,发出清脆的嘚嘚声,在两旁疏落有致,状似护卫的老树中间,敲奏出一支欢快的撩人小曲。
那引路的国武监生员没有怎么回应张锋聚关于江游此人的故事,而是刻意的岔开了话题,指着绵延向前的大路道,将军来的早了些,沿路径直向前,便是如今还未竣工的讲武大堂,以及左右陪楼,若将军晚几个月过来,那里许已建成,定然能让将军有不虚此行之感的,只是现在还未能完工,将军却是见不到了。。。。。。。咱们到得前面岔路,就得转右,先去西校场寻一下,早晨时,听同窗谈起,今日西校场有国武监生员,与猛虎武胜军将士的一场马球,若督学大人无事,许会去瞧瞧。。。。。。。。
闻言,张锋聚眼睛亮了亮,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怀中女儿却兴奋的叫了一声,小手指着不远处,爹爹快瞧,那里是什么,神仙住的地方吗?
几个人抬眼望去,那里却是一个不高的小丘,瞧了瞧,张锋聚还隐约记得此处,当初还是武学的时候,这里应该是插着一杆大旗,好像大军扎营的时候,中军所在插下的将旗一般,而已故的折大将军就将武学官署设在旗下,当初瞧了,还觉着折大将军果然气魄非凡,不失军人本色的,不过现在只在国武监大门口站了那片刻,就已觉出,和现在的国武监相比,当初的武学可不就像叫花子一般了?还谈得上什么气魄不气魄的。
而现在这个不算很大的小丘,却也完全变了样子,高大的旗杆子已经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却是一栋二层楼台,门朝东方,直面承恩湖,四周原来颇显杂乱的武学官署也被林立的毛竹所替,蔚然成荫,更为可观的是,小丘下面,却是一片绿水环绕,波光荡漾的小湖,湖上有桥,直通岸边,此时春光之下,正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来往于上。
再往小丘上看,影影绰绰,还能看见丘上竹林之间,有三两处小亭,小亭之内,据案读书的身影隐约可见。
春光正浓,此景当可入画,不怪自家女儿一见之下,就说出神仙两个字来,不过唯一让人觉着白璧微瑕的是,生员们穿的衣物多数皆乃深色,与这景致着实有些不符,若换成是宽袍大袖的素色儒服,那才真叫相得益彰。
身边引路的年轻人不以为意的笑了,但笑容中洋溢出来的浓浓自豪之感谁又能感觉不出来?
那是文韬阁,看着近,其实走过去还得些时候,和东面的武略阁相对,皆乃我国武监藏书之处,供国武监生员任意览阅。。。。。。。。将军大人若是有闲,可上去一观,居高临下,远有青山,近有绿水,这等景致可不多见呢。。。。。。。
好地方,不过在这里读兵书?没的分了心去。。。。。。貌似反驳,实则乃是称赞,不过张锋聚心里还是有些惊异,没想到大哥还有这等本事,但为何自家府邸却那般简陋?再有,这几年不见,不会将心思都放在这些土木花草上面了吧?
开饭喽。。。。。。。。
声音粗壮,带着古怪的颤音,还拉着长长的尾巴,让张锋聚猛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旁边的两个护卫本来好像长的马背上,稳若磐石一般的身形一阵晃动,险些栽下马来,怀里的小童张娥颤了一下小身子,立马用小手捂住了耳朵。
旁边的年轻人讪讪的解释,那是孙大娘,西属第二饭堂的掌厨,别看泼辣了些,但却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烟熏肘子,更是长安一绝,督学大人特意请了她来,让平常难得上桌的豕肉成了美味佳肴,让人趋之若鹜。。。。。。。
不过第一饭堂的林掌厨还是要略胜一筹,所以。。。。。。。一到开饭口上,就要上演一番龙争虎斗。。。。。。。
好像要验证他的话一般,远处又有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加入了进来,共同演奏出一曲合唱,顿时眼前安然悠闲有若仙境的美景荡然无存,小桥上,竹林中,楼宇之内,都有人影快速的冲出来,逐鹰走狗般乱纷纷的向一个方向奔了过去,看的张锋聚目瞪口呆,反而是怀中的张娥拍着小手,咯咯笑个不停。。。。。。。
(今天就更这些了,鼻炎发作,难受坏了,脑子疼的不行,都以前怪上的那所烂学校,寝室里常年没暖气,自己到是弄了个节能单位的称号,却冻的学生们十个里头有个得鼻炎的,阿草就是受害者之一,到现在也没好了,诅咒那些黑心眼的校领导都得痔疮。。。。。。。。。。。)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八十八章新鲜(二)
又向前走,身旁的年轻人很是健谈,就像是刚下了蛋的母鸡,带着些许的骄傲,不停的为张锋聚几人指点周遭景物人群,一路上也没停嘴,从国武监的种种规制,到各种科目,再到生员来历,等等等等,说的眉飞色舞。。。。。。
张锋聚也没觉着不耐烦,反而时常问上一句两句,显得颇为兴致盎然,毕竟已经老大不小,加之带兵多年,跟年轻人到底是不一样了,心胸气度皆非当年可比,只寥寥几句话,那年轻的国武监生员便觉着受宠若惊,真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的。
其实这一路走过来,最有看头的还是各处立于显眼出的训言警句,每每都是别出心裁,值得人细细咀嚼,最难能可贵之处,却在于这些或振奋人心,或发人深省的训导之言,多数却都出自年轻人之手,和这国武监隐隐现出的氛围一般,朝气蓬勃中透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气势出来,实是让人惊异羡慕。
过青松水榭,到诚勇寓所,再往前,便是锦衣华道,前面大隐阁,若愚讲堂,又有骑步联司,等所在。
年轻人一一指点介绍,说的也是口干舌燥,连带着还有许多趣闻,比如那青松水榭当初乃督学大人居所,但后来却给了国武监中的老教授,让那老教授感激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估计是一辈子也不曾住过这等好地方。。。。。。。。。
还有锦衣华道,乃国武监建成的第一条正道,适逢猛虎武胜军建成,一干选出的猛虎武胜军将佐身着锦衣,乘健马,从此出国武监,乃国武监草创后,第一桩盛事,故而名之。。。。。。。。
大隐阁,乃生员静读之所在,因严禁喧哗,虽众人齐聚,也能鸦雀无声,安心向学,如隐士居所,故名大隐。。。。。
若愚讲堂,取大智若愚之意,乃讲授兵法战阵之所在,骑步联司,乃骑兵科,与步兵科生员辩论之所,那里话题永远只有一个,怎么才能让骑兵和步兵协同默契,不分彼此,自创立以来,多有奇谈妙论,国武监则有人记述成册,再过些年,未必不能创出一门全新的兵法出来的。
如此种种,处处都透着新鲜味道,不过别瞧这些地方各个名字都透着古韵,又别有意味,而年轻人说起来,又好像发生了不少故事,但张锋聚哪里会不知道,这些地方建成估计皆是不足五年,但越是往前走,他这心里的惊讶也是越多,这些年他身在潼关,与赵石书信往来,不过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那率领千军万马,有将帅之才的大哥却在京师办什么国武监,就不觉有些好笑,心里从没当一回事过,只是觉着,也许是大哥在京师闲的无聊,这才有此游戏之举,也是亏了是大哥,换了是他张锋聚,别说去办什么见鬼的国武监,就算是听到办学这两个字,估计也要头昏脑胀一番的。
不过现在瞧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别的不说,只这国武监从无到有,数年间,便建成如此模样,若还要说是游戏之作,恐怕连他自己都是十二分的不信。
而他也再不是当年那个初入羽林左卫,只有满腔热血以及一身勇武的毛头小子了,走走瞧瞧,他的话渐渐少了许多,心里却已经开始在揣测这国武监将来到底会成就怎样一个局面,对于当今的大秦来说,如此特异的一处所在,又将令大秦整个军旅乃至是政局产生如何的变数?
到底还是要和大哥仔细面谈,才能更清楚的知道其中关节啊。。。。。。。。他不由在心中暗自感慨了一句,诚如祖父所言,自己这一身官服,除了是自己拿命拼回来的以外,这际遇也是世家子中少有的。
当年年纪轻轻,脑袋一热,便孤身来了长安,武学扬名,入了羽林左卫,接着便是宫中剧变,几乎是莫名其妙的立下了擎天保驾之功,后又随结义兄长东征女真,立下战功无数,回到长安,不两载,又随兄长入蜀,变故迭生,却又峰回路转的成就了平蜀大功。
之后辗转潼关,只是这一次,才脱了兄长羽翼,实打实靠着自己的本事晋至扬威将军,驻足回首,这十数年间,真个是风起云涌,若非当初懵头懵脑,离了西北,怎会有如今的扬威将军?若非碰到结义兄长,又怎会有今日的自己?
一番际遇,小有成就,本来心里还颇为得意,想着这回见到兄长,总该能昂着头说话了,但现在仔细想来,还是那般令人丧气,一如当年那般,那位大哥到底想的是什么,猜上半天,也不定能猜到点子上。。。。。。。。
身旁的年轻人也察觉到了异样,止住了喋喋不休的话语,沧桑和沉重渐渐布满年轻将军的面庞,冷漠和坚毅的光芒在眸中闪动,由血肉横飞,宛若地狱的战场杀伐织就出来的回忆,让他整个人都变了模样一般。
前面是。。。。。。弓箭场,专供生员练习射术之用。。。。。。。动物般的本能让年轻的国武监生员感到了压抑,说话也变得拘束了起来,年轻人的骄傲,就像是外表华丽的瓷器,一碰即碎。
张锋聚回过神来,带着歉意的笑了笑,又拍了拍有些不安的女儿的小脑袋,望向前方那粗大的原木围成的地方。
隐隐的弓弦震动以及箭矢飞射带出的锐啸声,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终于算是见到了一处和军营差不多的地方了,两个一瞧便知道吃的是刀头舔血那口饭的护卫亲兵已经眼睛发亮,就像是两头从冬眠中醒来的熊,饥饿而又富有攻击力。
走,进去瞧瞧。
和那些精致的楼台阁榭相比,这里才是武人应该呆的地方,一人多粗的原木组成的栅栏,牢牢的将这处地方圈成一处封闭的空间,不过地方依然很大,东边是稀疏的林子,中间很轻易的便能看到一群矫健的身影在那里跳跃闪动,不时张弓互射,已经不是头一次来这里的年轻国武监生员依旧一脸艳羡的往那边张望着,显然,刚入国武监一年的他,还不能进行这种实战性极强的游戏,只有旁观流口水的份儿。
而弓场中间,设的却有很多各式各样的箭靶,时值正午,人不多,只有稀落的三五个人在阳光之下,反复的拉着弓弦,操练着臂力以及努力的让自己的手更加的稳定。
而弓场的一边,还有一间凉棚,棚中影壁之上,琳琅满目的挂着各种军中制式弓弩,而张锋聚第一眼看到的绝对不会是这些,而是那据坐于凉棚之中,正扒着一盆散发着引人食欲的香味的骨头,吃的满嘴流油的虬髯大汉。
看到此人,张锋聚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顾不得旁人,催马便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抱着自家女儿便疾步进了凉棚在那大汉身前站定。
那如同熊虎般的大汉却就像一头正在专心进食的野兽,颇得心外无物之妙,吃的狼吞虎咽,咀嚼的声音听的张锋聚怀中的小女童只皱眉头,那大汉根本连头也没抬,就操着一口独特的腔调,粗声粗气的道:自己去选,没瞧俺正忙着呢吗?
张锋聚惊喜之下,也是童心大作,眼睛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猛的用力一拍桌子,大吼了一声,达懒,你可知罪。
这下着实把那好像棕熊般的大汉吓了一跳,小女童甚至看到他那好像能遮住整张脸一般的胡子都炸了一下,接着就见大汉猛的站了起来,于是凉棚外的春光被他遮了个严实,背对着阳光的大汉更添了几分令人惊悚的气势。
小女童长大了嘴巴,震撼的瞧着这个庞然大物,小小的脑海中,满是前两年在家时,祖父的一个部下弄回来的那只蠢大凶猛的大黑瞎子的影子。
不过接下来,就见那大汉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一把抓住了自己爹爹的肩膀,小女童脸色发白,大大的眼睛也紧紧的闭了起来,小小的心目中却是觉着自己那还算正常人的爹爹自然不会是人家的对手,说不定之后。。。。。。。
但随即,耳朵旁边就听见那大汉出了人声,好像还在。。。。。。。笑?如果这如同咆哮的声音确实是笑声的话。
原来是你小子。。。。。。。竟然是你小子,哈哈哈。。。。。。。。大汉那贫乏的词汇根本不足以形容其现在的惊喜,只要用一连串的猛烈摇晃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勉力忍住那巨大的力量带来的连连震动以及肩膀的疼痛,张锋聚放下自己的女儿,也大笑着用力拍打着大汉的肩膀,还以颜色。
达懒啊达懒,你可是比几年前更胖了,就知道吃了是不是?这几年没怎么活动筋骨吧?
放臭屁,大人说,俺这叫壮硕,你小子长的干巴巴的,哪里有俺这般英雄?女真汉子笨拙的还击着,一用力间,已经将张锋聚架了起来,还转了一圈,豪爽而又充满惊喜的粗野笑声响彻四周。
直到两人相对,张锋聚才察觉,这条猛恶的女真汉子虽然还是那般带着质朴和凶残,笑声依然那般爽朗而又豪放,但多少已经露出了些老态,根根竖起的大胡子中杂着点点霜雪,眼角也已经现出了许多纹路,身子看上去庞大而又壮硕,但也已略显佝偻,是啊,当年那个青春年少的毛头小子已经变成了如今沉稳成熟的扬威将军,在流逝不停的岁月面前,谁又能真个青春永驻?
一瞬间的感慨很快就被乍逢故人的惊喜所代替,张锋聚笑着问道,达懒,我大哥呢?他怎么会派了你在这里?莫不是又犯了规矩,被罚到这里来的?
达懒将满是油腻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摇着长满乱糟糟头发的硕大脑袋,俺也不知道,大人只叫俺在这里教人射箭,有吃的,有喝的,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张小子,听说。。。。。。你去了那什么潼关,这些年也没回来过一次,俺可想你的很呢。
张锋聚心中一暖,却是将自家女儿拉过来,快来给达懒伯父磕个头。。。。。。。
达懒呵呵笑着,眼见这小小的人儿大眼睛满含惊奇的望着他,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还奶声奶气的说道,月儿见过达懒伯伯,眼睛都笑眯了,伸出大手,一把将小童抱起来,高举过头顶,引来小童一阵咯咯的欢笑声,不怕生的很,而且显然是觉着这个大胡子伯伯看上去虽然吓人了些,但却比爹爹要有趣多了。
你家这孩子养的好,放在俺们那里,一定是个勇士。。。。。。大人的儿子要差一些,皮太白,肉也太嫩,长大了,一定打不过你家的。。。。。。。。
张锋聚咧嘴,这话也就达懒能说的出口,换个旁人,哪里会听得到?不过心里也是自豪,自家这闺女在西北的寒风中长大,虽比不得她那两个哥哥健壮淘气,但总归要比养的京师的孩子多出几分西北人特有的彪悍和野性来,可不正对这女真汉子的眼?
也没放下孩子,而是圈在怀里,小女童笑着去够他的胡子,拉扯中,让他呲牙瞪眼,却是满眼的欢喜,老了,老了,对孩子自然而然的就多出几分宠溺,无分贵贱种族。
走,俺这就带你去见大人,大人见了你,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呢,还有这孩子,和大人家的小子正好凑一对,真好。。。。。。。。
。。。。。。。。。。。。。。。。。。。。。。。。。。。
(昨天鼻炎发作,今天就有些感冒了,不知有没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反正身上多少有些不舒服,勉强更了四千,晚上好好睡一觉,估计就能好了。。。。。。)
繁华尽处是吾乡六百八十九章新鲜(三)
“大人放心,今年讲武堂一定完工,南校场也能如期开工,工期定为两年,也是整饬河道事太过重大,一直腾不出多余的人手,不然的话,也不会拖到现在,不过郑大人也说,国武监于工部帮衬甚多,这个是要投桃报李的,所以今明两年,国武监一应所需,皆由工部措置郑大人还让下官代传谢意,多谢大人这些年鼎力相助”
国武监西校场一处议事大厅中,已经身为工部左丞的韩春江稽首为礼,诚恳谢道,他这话自然非是空穴来风,也非虚词相应,而是实实在在的感谢
自国武监创立以来,虽说国武监的一应工程一直由工部承揽,但工部在这个上面受益也实在不少,就说他韩春江,当初国武监初立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工部员外郎,而今却是两年一转,晋身到了工部左丞到位置上,若非这几年在国武监工程之上做的确实亮眼,又如何能够从诸班同僚中脱颖而出,官运亨通?
而其中最为工部诸位大人称道的便是,国武监设匠作科时,他能当机立断,将工部匠作监和国武监的匠作科紧密的联结了起来当时还不怎的,但几年下来,从匠作科出来的国武监生员越来越多,其中一部分入了猛虎武胜军,一部分却被人手不足,求贤若渴的工部揽入了怀中
其实,从景兴四年到如今,朝廷六部之中,最忙的既非忙着丈量田亩改草税制的户部,也非权力大涨,风风火火改草官制,隐隐已为六部之首的吏部,非为蜀中剿匪事,忙的焦头烂额的刑部,甚或是整编京军禁军的兵部实际上和一个人恨不能顶十个人来用的工部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丈量田亩过后,就得工部来兴修水利,整饬河道田垄,修缮各处道路关,建设驿站等等等等,还有前几年,字内选秀各处宫闱的修缮也被提了出来,工部哪里敢怠慢?只能挤出人手来,将宫内一些地方修缮一,很是费了些功夫
还有就是皇陵所在,也已多年未曾翻修大秦气象渐显,这个事情也被提了出来,加之当今皇帝陛下的陵墓也开始建造,是一番不小的工程,一桩桩一件件,工部上下这些年可是一点没闲着身兼数职的人不在少数,忙的叫人看了都心酸,甚至侍郎大人都累倒在了任上但诸般事物皆为国朝大事,耽搁不得朝廷上下,这几年都在忙,叫苦的人多了,谁又能真个撤手不管不顾?只能硬挺着干下来而已
而就在这般局面之下,国武监匠作科源源不断的为工部提供工匠,真的是令工部上下感激不已的一件事,这些工匠自然不比匠作监那些老工匠得用,要说上来就能独当一面,那纯属胡扯,但一个是人数一年比一年多,且源源不断,这种后世批量生产人才,以数目来补足质量的不足的缺陷的方式,应景的缓解了工部人手不足带来的压力
二来呢,这些工匠各个都是年纪轻轻,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年富力强,上手极快,加之会选择进入工部匠作监的国武监责员,大多都是落魄士子的底子,不想在战阵上搏什么功名,而能直接进入工部,干上几年,说不定就能从流外转入流内,也就算一步踏入宦途了不是?
由士子到工匠,其实这身份上的落差也是不小,但走到这个地步,可供他们选择的余地也并不多,何况总还有些盼头,所以,这匠作科的生员反而年年渐涨,却都是冲着这个机会来的
既然是士子出身,那识文断字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几年间,工部底层写写算算的活计差不多就都让这些人给包揽了过去,而匠作监也好像吹气的气球般膨胀了起来,让几位工部主事的大人着实松了一口气之余,却也有些头疼,照这么下去,一旦闲暇下来,工部哪里养活得了这么多人?尤其是这些人还都是那般的年轻,各个活力十足,卯着劲儿的边学边干,可能再过些年,那些垂垂老矣的工部老吏就该都让这些年轻人顶回家呆着了?
还好在这几年,吏部那边的官职鼎草一直在进行之中,官职出缺的真的不少,加之吐故纳的官场常态,几年下来,已为这些年轻人提供了不少好去处,甚至其中有那么几个,在工部这里呆了两年,结下了人情,辗转调入了其他各部任事,其中最显眼的一个,竟是瞅着空子,进了御史台,在利州路按察使司衙门谋了一个差事,从七品,专掌利州路按察使司所属监察道路通达事,说的仔细一些,那就是监督道路往来,修缮,驿馆等等事务,官虽不大,职权着实不小,而且其中大多跟工部这里相关,真真是让人羡慕的眼睛发蓝
而话说回来,有了这些例子在前,对于后来之人的激励实在不可小觑,而国武监草创时,匠作科乏人问津的可怜模榉也就再不复有了,渐渐的,国武监匠作科竟然成了国武监中,数一数二的科目,选这里为晋身之阶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多了
国武监培养出来的工匠,没在军中大显身手,却先在工部展露了头角,说起来有些可笑,实际上,这才是正常的学校体制带来的好处,而经过这几年下来,赵石也加的确信”国武监出来的军官将校,在将来很长一段日子里,必然会渐渐取代那些所谓的将门,成为大秦军中真正的中流砥柱
因为他们各个可以读识字,各个朝气蓬勃,各个头脑灵活,不拘成规,而且各个都有一技之长,也许其中很多人将来会泯然于众,但其中也必然会有那么一个两个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这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而这就是他花费了数载时光,苦心孤诣打造出来的国武监,一所真正意义上的军事学院,一年一年过去,源源不断的人才补充,也许其中没有什么天才似的人物,但后世学校的最大优势还是明确无疑的体现了出来
“回转郑大人”谢字不敢当,两厢便利之事,何必相谢?这些年若无工部诸位大人鼎力相助,那里有现在的国武监?要说谢,也应是赵某多谢工部诸位大人才是”赵石正色道,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这个道理赵石早已经明白了的
韩春江自然是连连谦逊,又多说了两句”才喜滋滋的走了但大厅之内还有旁人在等着回事,等赵石回转来坐定,来自户部的员外郎大人已经一刻不等的拱手道:“大人,今岁十万两银子已经运到,只等大人派人查验入库”还有,剩余十万两,却需等到秋末,才能拨下,不过诸位大人商议了一下,关于大人上请明年增至三十万两的提议”诸位大人觉着不妥大人也知道,国库这几年一直所余不多,每年拨付国武监二十万两白银,已是勉强维持,若再多恐怕所以诸位大人让下官代禀大人”能不能改为二十五万两,大人您”,这位户部奉命而来的员外郎大人说话有如牙疼,表情很是痛苦,不过说的到也不算夸张,这几年同库情形确实有所好转,但离丰盈还差着老远,几年下来,库银盈余也不过百万两上下,还要备着有别的用处
尤其是国武监这里,年年要钱,而且已经渐渐增至每年二十万两白银,其中自然包括猛虎武胜军建军的各种花费,但相比较其他各处的用项,还是让户部上下难以理解,为何一个国武监,一支猛虎武胜军,就能靡费如此?
几年过去,差不多已经花费八十万两白银,几乎可以建一处行宫了,这真是个不小的窟窿,所以也不怪每次送钱过来,户部来人都是这么一副样子了不过自从眼前这位得胜伯,国武监督学大人在皇上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户部的几位主事大人在皇上面前很是被申斥了几句,是当着几位户部重臣的面,言道羽林中郎将赵柱国就说,开源节流,开源节流,不能光想着怎么节省,拆了东墙补西墙,而要多想想怎么开源,之后陛下又来了一句,朕可不是叫你们去琢磨着怎么弄些苛捐杂税出来
话说的是真不见外,但户部几位老大人可就有些灰头土脸了,也知道原来是那位陛下的心腹宠臣歪了嘴,心里这个恨啊,不过陛下这些话说的可是重的很,若没个章程拿出来,还真不成
但你让户部花钱,几位老大人也许还能大手一挥,将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但你让户部琢磨怎么开源?又不让加那些苛捐杂税,要于民休息,这可真是今天大的难题
这其实怪不得户部之人无能,没到商业社会,有乃法制之国,你想让户部开源,那又谈何容易?
最终这事却是有人去求见了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听了,琢磨良久,遂微微一笑,点了一句,蜀中大好局面,国库充盈指日可待,几位大人何必忧心如此?说完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也就端茶送客了
几位上门的老大人听的云山雾绕,不过凑在一起一商量,有人就琢磨过味儿来了,蜀中局面大好?这个不假,自蜀中平定以来,税赋上确实不是当年可比,但这花钱的地方也非当年可比不是莫非殿下指的是那事定下了个五年之期而朝中已不断有人开始上,议的便是此事,但陛下的意思一直模棱两可,那些世家大族也是闭不言,心意难测稍一点醒,几位宦海沉浮多年的老大人都觉恍然大悟,却也是满嘴发苦,直道明白还不如装糊涂的好,这一来风高浪急的,说不定就有倾覆之忧啊道是什么事能引得几位重臣如此忌惮?却是蜀中政中的一条,不论官员士绅,皆要缴纳税赋,而一直在进行着的丈量田亩,也正是为了田税之事做底这里面的关节前面已经说过,也就不再赘述了其中利弊得失户部之人哪里会不明白?一旦此政施之于整个大秦,对于大秦来说,好处不言而喻,国库盈余定然倍增,但牵涉其中的那些大族豪门,才真正是让人凛然生畏的阻力
废话也不多说,就这么,不知道这事是不是陛下真正心意来了个项庄舞剑志在沛公,还是自己胡乱揣测,但既然已经想到了,谁也不敢等闲视之
于是,之后不多时便有那户部小官上言政,其中细节就不提了,反正就是说,历崭历代,身居高位者,刑不加于身税不加于族,诚为国家之大害今蜀中之政,乃到在千秋之良法或可行之于天下定之为国之大政如此云云,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篇文章引起朝廷上下长达数年堪称激烈的碰撞,御史台有数位言官被罢职,户部有好几个也辞官回家养老去了,连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也被罚傣一年,长安大阀郑家的家主,郑老爷子被两个慷慨陈词的别”子气的差点归了西等等等等,朝堂之上,江湖之间,几乎随处都能听到关于此事的议论和争辩终这事也是悬而未决,但许多明眼人已经看出来了的,陛下那里恐怕所以,致力于改草朝政的一派渐渐占据上风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但世家豪门的利益被触动,也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所以,这中间的碰撞,妥协还远远未到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时候,而五年之期将近,也就快到要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回到眼前,经过了这次事故,户部这里也真的是怕了这位皇帝宠臣,试想一下,人家在陛下面前歪了歪嘴,就闹出这么一场泼天大的风波出来,再歪歪嘴,还不定有多少户部官员要倒霉呢,所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不要太计较的好
所以再和这位打交道,都换成了些官职不太高的,银钱也再没有卡着不给的时候了,身段放的也低的很,而之前那番话里面,弃量都是轻的,说的恳求确切一些,反正他也不过是个员外郎,和大将军这么说话,也能说的过去不是,若换个侍郎大人,这话眸不好出的
而这边赵石沉吟了良久,才笑道:“好,二十五万就二十五万,不过我这里还缺几个精通算术的教授”,话犹未尽,那边已经笑成了花儿一般,连连点头应承,“大人放心,回去之后,下官定调几个老实得用的老吏过来给大人调用大人公务繁忙,下官就不多扰了没等客气两句,这位就唯恐被人拽住般一溜烟儿的走了,赵石也不禁笑了,这位好像好像忘了拿回执了回去可怎么交差?
又接连见了几个人,这才略略闲了下来,那边已经有人粗声粗气的道:“,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停当多时了,再不吃,恐怕就凉了”
赵石微微点头,现在他身边常伴左右的已经非是那些亲兵,而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仆人,不用说,都是拜火神教出身,身手极为硬朗,又经过战阵杀伐,伺候人不成,但有了这几个人在家宅之中,确是让人安心不少,唯一可虑的是,这几个人的身份也不能为外人所知,不然麻烦可就大了站起身来,舒展了下筋骨,和几年前相比,如今的他已经是个真真正正的彪形大汉了,足有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肩宽背后,撑的一身袍服紧紧绷绷的,蕴含其中的力量好似随时都能喷薄而出一般,颌下也留了短须,成熟中满蕴威严
“大帅,大喜您猜猜,是谁来了
网走了两步,外面亲兵统领赵幽燕已经满脸喜色,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了进来~
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九十章新鲜(四)
“大哥可想死小弟我了”
不用赵幽燕再废话什么远远的,张锋聚瞧见那熟悉中又带着点久别之后的陌生的身影,眼睛不自觉的就有些发热,一别数年,想过很多次重逢之时该怎么说又说些什么出来,但最终嘴唇蠕动千言万语,却只蹦出来这几个字
往前紧走两步,来到厅堂门口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哽咽道:“一别经年今见大哥依然康健如昔喜甚喜甚”
在他身后.两个亲卫也早已行下军礼,口呼大帅一瞧就知道,定是左卫出来的人小女童明显被父亲大喜大悲的样子吓着了叨登着小腿跟在自己父亲身后,也跪倒在地,只是被自家父亲的身子挡了个严严实实
赵石先是愣了愣接着也是喜上眉梢,自十几年前武举相见后来阴差阳错结下兄弟情义,南征北战相随在侧,生死之间结下的交情可不比那同胞兄弟还要亲上几分?非前世时那些罪囚战友可以相比
今日久别重逢.也大是惊喜立即大步止前一把将张锋聚拎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也没派个人知会一声是想给大哥个惊喜吗?”
“还是大哥知道小弟的心思.现在看来,小弟这心思可没白花
“你呀石大笑着.拍打着张锋聚的肩膀.心里高兴.但到底牲子与旁人不同,很快便将那些许激动压抑住了,拉着张锋聚便进了大厅一边随口吩咐“去,把菜都端上来,挑最烈的酒,咱们兄弟要多喝几杯下半晌什么人都不见叫他们明日再过来达懒,傻站着干什么.一起过来教箭术你也不用心整日里懒散的厉害.今日酒再喝不痛快,我就赶你去门口把门儿”
粗横的女真汉子立马笑的跟看见蜂巢的熊似的,就差流口水了,却还没忘顺手将张锋聚身后的小不点抱起来,颠颠的跟进了大厅
“大哥一向可好?不过瞧这气色,可比临别之时强的多了”张锋聚开始挤眉弄眼.好话跟着也就来了一如当年一般,不过心里也在嘀咕不但气色好了好像这气势也比以前还要足了呢自己这位大兄天纵奇才,惊才绝艳,果然也是一年一个样,见了面,还是那般让人敬服莫名
赵石自然不知他心里这些小心思.闻言笑道:“吃的好穿的暖,又有事干,怎能不好?到是你这风尘仆仆的从西北过来的?老爷子可还安好?”
“好好大寿一过,好像还年轻了几岁似的还在酒宴上学那酸腐文人.踏步作歌来的,不过照我听啊,也是稀松平常,估摸着是出自府中那几位幕僚的手笔,让老人家背下来的叔伯们谄词纷涌咱们小辈的就在下面笑这人老了,怎么就跟个孩子似的?”
“老爷子身强体健,那是你们的福气,只要你争气,老爷子心情舒畅,就能长命百岁那不比什么都强?”
张锋聚不自觉的束手直身,敛起了嬉笑低头道:“大哥教i的是”
赵石不觉莞尔,“行了,瞧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怀疑你这个将军是怎么弄回来的,猛林前些日子得了消息就特意来信说,若非当初你占了便宜去了潢关,不然的话这风光应是他的才对口
听到杜山虎的名字张辞聚不觉撇了撇嘴“那小子就是嘴上便宜,去了禁军,凭白无故就升了官儿却还来大哥这里说嘴,真个无耻之尤异日见了,定叫他知道,咱这个扬威将军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事也确实让他耿耿于怀,当初几个人各奔东西杜山虎本来只比他高了一品,但过后可好入了禁军人家直接升转四品将军那会儿他才是个都尉来的一下就拉开了差距,真真叫他不服气的很了而今又听杜山虎说话如此恬不知耻.当即心火儿就一窜一窜的
赵石却没怎在意,这两人在左卫时就是一对冤家,怎么也对付不到一起去相互挤兑挖苦时时争竞,今日一高兴一时嘴快没想到分开了这么久.两个家伙怨气还这么大口
说话间进了大厅不过赵石转眼间,却瞧见达懒怀中的小童带着露出白绒的大帽子身上穿的也厚实活像个小球儿,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直盯着他瞧,见他望过来却也不怕咧着小嘴儿,露出一排细碎的白牙竟然还笑了
瞅了瞅达懒那宽厚的身板儿.赵石嘴角抽动了一下,“达懒.这孩子哪儿来的?”
“呵呵忘了忘了“张锋聚凉笑扎撒着手脚,从达懒怀里抢过自家女儿献宝一样捉在赵石面前晃悠了两下,这子晃的有些头晕的自家女儿放在地上,“大哥瞧瞧你侄女儿长的像我?”
小童可比被积威压的没有半点脾气的自家老子强多了机灵的磕头,操着稚嫩的童音大声道:“月儿给赵伯伯磕头了”
赵石点头“原来是个女娃儿不过确要比我家那墙头草般的小畜生强了不少要说你啊还真不是一无是处
说罢伸手便如鸿毛般将小女童抱了起来“走.伯伯带你吃酒去”
张锋聚气结却也只能举步相随.小女童在赵石肩膀处伸出小脑袋,还做了个鬼脸儿,自家老子高大的形象显然在小女孩儿的心里猛的崩塌了一角
菜已经预备好酒也是让折二公子垂涎欲滴的剑南烧陈酿入喉如火,辛辣非常,口感并不太好但正O~合热血男儿饮用
几杯下肚,旅途疲惫的张锋聚脸上就已升起了红晕,却痛快惬意的哈出一口酒气.久别重逢的惊喜过后自然
许多子话要说
其实说的最多的还是这些年的艰难,官上任又是从京军调转潢关守军自家在西军又是根深蒂固,初来乍到自然举步维艰,说到这上面张锋聚张嘴就数叨折家要说折家这里不说别的,就说已故的镇北大将军折木清那可是在西北任职多年威望不作第二人想,即便是他祖父张祖也是镇北大将军的旧部
照着这个情谊.张家的人到了渣关折家这边应该有些香火情分才对,但事实上自副将折汇始,再到折家其他子弟对于这位履任潢关的张氏子却疏离的很不冷不热的甚至有那么几回还使了绊子下来,让初到渣关的张锋聚很是难受了一番
张锋聚也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得到不过直到后来在潢关呆的久了,渐渐结识了不少人,才隐隐听闻折家人有时会说,西北张祖,本为折氏家奴,才德不足”卜人得志云云
细一琢磨根子也就找到了,折木清解职回京折家在西军中的日子自然不会如以前那般好过别看折大将军旧部众多威望无人可及但其人严刚可畏这些年在西军中得罪的人也实在是不少
折家枝繁叶茂不假但折木清一去明里暗里被人打压的也不在少数,再加上张祖上任自然也有意无意的在淡化折大将军在西军中的影响,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情,若是统领西北镇军的张祖还以折大将军旧部自居他这个大将军估计也干不长久朝廷那里也绝对不会答应你以为这是皇位传承啊?还想一代一代传下去?
反正不管怎么说折家在镇北大将军折木清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经营东边了很识实务,却也是被逼得不得不如此,可以说.这是皇登基对折种两家渐渐失去信任的一种结果
而私底下折家子弟对于西北张家的怨言也就有了难听话肯定也不止这么三两句,不过只折氏家奴四个字就足以让张锋聚怒火中烧,几乎想当即去寻那胡言乱语的折家子拼命的
当然原因肯定也不只就这么一条不过就这一条其实也已经就足够了其他诸如得胜伯赵石怎么怎么京军又怎么怎么也就不必一一细数了折家传承数百年,有那个底气对于看不顺眼的事说三道四
所以诸如段从文张嗣忠几个日子同样不太好过,军中派系之争比朝堂政争可要**的多了加之张培贤张大将军向来号称面面俱到,谁也不愿得罪情形也就糟了几分口
就这么他在潢关军中熬了不少日子,后来就不用细说了他在潢关成名一战,被窝曲的放在了后军管着粮草插重时不时的,还要受到中军传来的责难不过也正是如此才有了他不等折汇将令,就率兵出击的一番举动,所幸的是他赌赢了,即便是折汇想治他抗命之罪,也有功劳在那里挡着尤其是再怎么刁难也不能真拿到台面上来说毕竟西北张祖也不是好惹的折家要顾忌自己的名声不是?
等张锋聚升任了扬威将军情形这才好转了过来折家那里也有意无意的开始示好但也晚了张锋聚面上应酬的不错但心里对折家的傲慢以及跋扈已是深恶痛绝,间中回过几趟西北在爷爷面前也没少告状,老爷子虽只哈哈一笑状似不以为意,但张锋聚怎会瞧不出来老爷子也不满的很呢,唯一顾忌的.还是不愿担上不念旧情的名声罢了却也再没有了与折家修好的意思
琐琐碎碎颇有些借酒诉苦的意思但赵石是什么人只瞧见张锋聚那转动不停的眼珠儿就知道这小子算是故技重施想在自己这里歪嘴呢可见之前也确实在谨关没少受了委屈所以找着机会就憋着劲儿想给折家添堵口
但赵石现在对折家怎样种家如何杨家又怎样一点兴趣也无他想在张锋聚嘴里听到的.绝对不是这个
等到张锋聚说的差不多了赵石这才拍了拍已经吃的满嘴流油没有一点淑女风范的小女孩的脑袋状似漫不经意的问道:“你在潢关呆了这几年觉着后周那边如何?”
张锋聚诉苦的本事看来已经熟练了一直在转悠着眼珠瞧赵石的神色,可叫他稍微有些郁闷的是,这位义兄现在好像比自家老爷子还要狡猾,怎么瞧也没有一点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不满,你说自家兄弟都被欺负成这样了怎么就连个安慰话都没有呢?
不过他既没有聋,脑子反应一点也不比旁人慢只这一句就将他满心的那点念头给扫的差不多了.眼睛一瞪,有些兴奋又有些狐疑声音也不由低了八度“怎么大哥问起这个来了莫非朝中口口”
赵石摇头,顺手还捻起一块大大的骨头,让张锋聚脸黑的这块大骨头不是给傻大黑粗的达懒准备的,而是给自家女儿的像逗小狗般伸到自家女儿面前,晃动几下.他是真不知道,自家义兄竟然还鼻着有这么恶劣的一面不由有些担忧的瞧着伸出两只小手,一把抓住大骨头,张嘴就啃的女儿.心里嘀咕,是不是这次带女儿来错了?
那边赵石笑的颇为童趣与平日可是大异让张锋聚又是一阵恶寒
“不用瞎猜但也是早晚的事朝中大臣们张一张嘴咱们就得披挂上阵,知己知彼的功夫还要早做为上你在潢关这几年,不会是就想着跟人勾心斗角了?”
这话就有些重了张锋聚直起身子抹了一把嘴巴,正色道:“哪能呢”
沉毕了一下才又道:“大哥想知道什么?”
赵石也放下了筷子手指敲击着桌面“还能有什么山川地形,问了也是白问,民风民俗呵呵.都是汉地,就算和大秦有些差异,应也不会差太多你说我还能
问你什么?.
张锋聚点头斟酌着道:“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但后周那边的情形,我没怎么亲见多数都是听人传闻所以说的做不得准既然大哥想知道那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后周那边没什么,官府嘛说不上廉洁奉公,但也远不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后周朝政听说也还算清明就是近几年听说后周的摄政王老了为了王位传承.闹出了些风波口不过再闹,摄政王还是姓赵后周的皇帝没什么能耐还得靠着后周赵家才能安享太平这个没什么可说的”
“我听的最多的也记得清楚的其实还是后周军伍之事,怎么说呢,后周兵马不少比咱们大秦还要多边军最为善战也是应该的,不过后周那边文臣当政,没有武人说话的份儿,监军也多数都是文人不谙行伍偏又权势惊人,在领兵之人之上所以啊边地要比咱们大秦繁盛的多边兵嘛.多数军纪松弛,怠于战阵,能战的精锐是少之又少不过听说最精锐的兵马却还在两准之间,领兵的姓岳,乃后周名将岳飞之后听说很是有些谋略胆识,和南唐交战,每次都能打的南唐兵马抱头鼠窜,金人南侵还能每每率兵驰援,和金人厮杀起来,据说并不逊色金兵精锐周最能打的估计就数这岳家军了,其他人有两个也勉强凑合但在咱们大秦百战之师面前估计也都是土鸡瓦犬一般,不值一提,如果大哥领兵,管保能长驱直入直接杀到开封城下”
顺便恭维了大哥一句接下来细碎的就是谈起后周军伍与秦军的差异之处了
听到岳家军的名字,赵石恍惚了一下对于后世之人来说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岳飞岳鹏举意味着什么就不用说了但他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听到岳飞的名字了,而那位大英雄在这个时代所绽放出的光芒远远不如另外一个时空那么耀眼璀璨连那首慷慨激昂的满江红也没了影子保全了性命的岳飞,和十三道金牌之下,引颈就戮的岳飞比起来不再是千古传唱的图腾式人物而成了一介凡人
实际上,神话的樟造充满了偶然性比如持洛伊城下的阿基里斯,若他没有死在那里也就不会被后人顶礼膜拜成为满身悲**彩的古希腊英雄
又比如罗马大帝凯撒若没有遇见那个让他升华了的举世无双的女人,他也不过是数征高卢而不得,后又粗暴的政变为帝的一介暴君而已
又比如若梁山伯与祝英台没有双双殉死而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哪里还会有后来催人泪下的梁祝化蝶?
而在这个时空早早就失去了造就悲剧的基础,没了靖康之耻,反而各国林立,征伐不休于是,岳飞跌下了神坛虽然岳飞依旧是那个岳飞被人称之为名将,地位甚至比另一个时空加的显赫,但没有了精忠报国虽死无憾的光环其实岳飞已经不是赵石熟知的那个民族英雄岳飞了
被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震动了一下但随即赵石就平静如初,仔细听着张锋聚的陈述而张锦聚说的很笼统并不能给他一个太直观的印象大秦军伍的精锐,估计很难套在后周军兵的头上,而后蜀兵马的赢弱好像也不太适用没有眼见为实确是很难说得清其中感觉
张锋聚略略说完,见赵石没有说话遂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给我句实话,是不是朝中有意用兵了?”
让他失望的是.赵石依旧摇头“国库并不充盈近一两年内,很难对外大举用兵不过再过些时候,猛虎武胜军恐怕就要奔赴潢关了,我这里也是未雨绸缪的意思”
“哦?”张锋聚一惊接着便大喜道:“那大哥岂不是口
赵石笑着摆手“这个不用想恐怕令有统兵之人
见张锋聚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赵石却又话锋一转“但若此事拖上一两年.情形怕就大不一样了”
“大哥这话怎么说?”张锦聚好奇
“这事谁又能说得准?现在说再多也无益于事你也不用多想.咱们还这般年轻许多事只要等上一等.便会有机会的,而咱们要做的就是不能让机会溜走来日方长且看英雄谁属罢了”
一句话刺激的张锋聚热血奔涌不由怒声道:“大哥不急,小弟可急着呢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舟,大哥这般才干却生生被按在长安这多年,难道真对大哥忌惮”
“闭嘴”赵石轻轻一拍桌子,声音虽不高,但张锋聚却下意识的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这些废话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我在京师干的是什么?将来自有定论这猛虎武胜军乃我一手打造经上几场战阵来必为当世第一强军,我现在最怕的便是领兵之人所用非人一战之下,毁了这支军伍.若是不能拖上一两年,让我亲自带兵正好在潢关这支军伍我会上请枢密院由你来统领,你在长安还得呆些日子?”
“大哥嗯,我在长安能留半个月
“那就在国武监住车这半个月我带你去熟悉一下这支人马嘿也不用太过担心又不是一碰即碎的瓷器,不过毁了也就毁了只要有这所国武监在一支猛虎武胜军算什么,再给我十年我能建成十支这样的人马出来
这一刻赵石意兴豪飞峥嵘毕露不可一世
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九十一章新鲜(五)
酒足饭饱,在赵石面前,什么样酒量的人都是浮云,张锋*话说了许多,喝的也有些多,满脸通红,吐着酒气,但这家伙酒品也实在不怎么样,喝多了之后,也不闲着,就嚷着想出去走走
赵石无可无不可,国武监每一寸土地现在他都了如指掌,实在没什么看头,尤其是现在国武监的地方还在逐渐扩大,承恩湖,西山行宫,西山大营,若非西山乃皇陵所在,估计将西山整个包进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想将国武监见的辉煌雄伟一些,但到了后来,显然有些收不住手了,国武监吏目越来越多,建制也越来越全,仿照国子监制,除了祭酒之位仍旧空悬之外,其他几乎都已补足
而随着生员越来越多,国武监已经将学制定为三年,以后也许还要延长,去岁时,也开始招收童子入监,时日长,暂且定为七年,一批批十几岁的童子进入国武监,这才真正算得上是国武监以后的基石,等到数年过后,第一批童子走出国武监,之后便是源源不断,也才真正符合赵石心目中一所军事学院应该具备的特点
而等到那个时候,其实要考虑的也就简单了,派人到各地府县,设置国武监分院,那才算完成后世教学体制中最重要的一环
而随着国武监建制越来越完整”许多事情也就不是一个人可以控制的了的了,比如说国武监占地之事,现在乎户部打交道的那些家伙明显感觉到了户部的软弱,一个个卯着劲儿的在扩大国武监占地规模,今日三小块,明日一大块,将周遭土地纳入囊中,等到西山大营与西a,行宫再划过来,地方大的已然有些不像话了
已然身为明威将军麾下长史的南十八赶紧一头冷汗的叫停”再这么下去,地方可就要赶上皇城了,到时被人参上一本,才叫麻烦,尤其是西山行宫那边,至今还保持着原样,谁也没敢动”还是赵石大手一挥”行宫那边显圈起来,可择日开放,供国武监生员游览,让年轻人长长见识,于是,西山行宫也就成了国武监的园中之园,据说皇帝陛下听闻了此事,摇头一笑”并没怎么在意,到是让国武监的一干人等都松了一口气
而五六年间,将国武监办到这个地步,这底气也就其来有自了,其实张锋聚等人在潼关的冷遇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他的身上”不说多年前跟折家人的一些冲突,就说已经故世的大将军折木清对他一个外人表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的亲近,就足够让折家年轻子弟嫉恨有加了
再加上如今他这国武监办的风风火火,渐有一发不可收拾之相,你道国武监并身是什么?那可是折大将军执掌的武学来的,折大将军晚年致力于此”朝野上下谁不知晓?
但结果怎么着?还不是办的稀松平常,折大将军在时,还能靠着折大将军在军中的威望勉强维持”而到得大将军卧病,武学却是树倒猢狲散,衰败之,简直堪比兵败如山倒了
这也就算了,毕竟折大将军是指挥千军万马,领兵沙场的大将军,于办学上火候差些,也不过是白璧微瑕罢了,但让折家子弟最是心怀芥蒂的是,得胜伯挟平蜀之功回京,几乎随即便接手了武学,这还不算,之后改武学为国武监,大兴土木,招揽才俊,不数年间,又弄出了一支猛虎武胜军出来,这就加不同了,就好像国子监上面有翰林院一样,从国子监出来,有很大的机会入翰林院,只要这一步跨过去,十年寒窗苦读什么的就是值得的
而有了猛虎武胜军的国武监也是一个道理,入国武监就读,之后再进猛虎武胜军,完整的体系,已是略具雏形,这般下来,名声渐响也就在情理之间了的
办学办成这样,可谓是风生水起,渐有冲天之势,而相比较下来,再说起折大将军来,还能听到什么好话?这不是在打折家的脸呢吗?
这里面的曲折,其他人就算知道,也未必在意,但折家子弟怎能无视?又怎能不怀恨在必不然的话,国武监中,为何没有一位折家子弟,以折家人的眼光,又怎能没有一位折家子弟入监?
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恩怨纠缠,结果便是张锋聚等人受了波及不过对于这位年纪轻轻的赵大将军,折家虽然势大,却也没有多少手段来奈何的了他罢了
闲话少说,回到正题
“前几年大哥娶那头母老虎嗯,不对,嘿螺,小嫂子进门,小弟的贺礼还算合意?大哥瞧了没有?”张锋聚明显是喝多了,嘴巴也开始把不住往外乱倒东西
赵石听了,却也不由一笑,这家伙嘴中的母老虎自然不会是指李金花,说起来,也是好笑,这位在种七娘进门的时候送来的贺礼最显眼的就两样,一张虎皮送给种七娘,一根镶金短棍,送给了赵石,随之而来的信笺中还玩笑道,大哥家中悍妻难驯,可以棍棒教之云云
种七娘多聪明个人,虽没看着那信,但一瞧这贺礼就明白了,当即就被气的俏脸煞白,若非张锋聚远在潼关,见不到人,不然的话,一场血案恐怕也就避免不了了
想起这个,赵石不由似笑非笑的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七娘这些年只要一说到你,可就一副咬牙切齿,耿耿于怀的样子,那根棍子也被她收了起来,估摸着是要等你回来,用之来敲打你的,呵呵,你这撩拨人的功夫可是越发长进了啊”
即便是喝多了,张锋聚身子也僵了僵,估计是想起当年和这女魔头的恩怨来了,那会儿他年轻力壮的,可还不是人家的对手,较量一次,灰头土脸一次,从来就没占到过一次便宜,真真是有点被打出心理阴影来了不过随即便挥舞着手臂,嘴硬道:“大哥搬心,小弟这几年常练不缀,早非当年耳比,真要动起手来,可未必就输了谁去
”
这说的还算硬气,不过接下来就泄了底了,只见他眼珠儿转着,却道:“不过既然已经成了自家嫂嫂,做兄弟的,哪里还能与自家嫂子动手?伤了嫂子,大哥也心疼不是?到时嘿嘿,大哥千万劝着些,不然别怪小弟丑话说在前头弟也只能到干娘那里说理去了”,听了这么一句,赵石不由哈哈大笑,“你呀,你呀,不过大哥也跟你说句丑话,耍无赖是没用的,七娘这些年脾气可一点也没变,磨刀霍霍这多年了,只要一听到你回来了,估计谁也拦不住,大哥若是你,也只能希望当年那棍子做的劣些,不然,这苦头估计你躲不过去
旁边达懒也嘿嘿笑了,心里已经在琢磨着应该找哪些人来围观这出大戏,粗人最喜欢看热闹了
张锋聚一脸的晦气,心中暗骂,大哥可是远不如当初厚道了,尤其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太也没有头气
若是换了自家族中那几个兄弟,就算打不过对方媳妇,总要将对方汉子揪住,锤上一顿,也好出出心头恶气,但对着这位义兄嗯,即使喝再多的酒,这个胆子他也是没有的
“咱今晚就去看望干娘,碰到嫂嫂,大不了陪个情罢了,还真能动手怎的?月儿,月儿,走,跟你伯伯陪爹爹出去转转
赵石哈哈一笑间,顺手捉住女童的领子,向上一抛,在女童惊叫声中,小身子立即腾空而起,等小女孩儿醒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坐到了赵家伯伯宽厚的肩膀上周瞧瞧,各个矮自己一头,以前可从没人这般陪她玩过,顿时忘了害怕,搂着赵石的脖子,洒下一连串稚气而又清脆的笑声
显然对这一套已经孰能生巧,熟练的抓住女童小腿儿,稳住她的身子,听到头顶的笑声,不由对被吓了一跳的张锋聚道:“嗯,月儿比咱家那小子可强多了,那小子除了哭闹之外,现在就知道拿他那便宜老师来和我打擂台,没一点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的胆魄血性
他这时兴致也是不错,领先迈步出了大厅,一边笑道:“西校场今日有场马球,应该还有些看头,再有就是决斗场,旁的地方,也就是景致不错,估计你这小子也没那个雅兴,说,想去哪处转转?”~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九十二章新鲜(六)
决斗场?张锋聚一听之下,又感到新鲜了。
赵石边走边解释着,国武监生员岁数都不大,性子暴烈的不在少数,开始时,就有不少人私下殴斗,后来还越演越烈,聚众寻衅不说,还有人拿这个作赌。。。。。
张锋聚不以为然的插话,大哥,咱们当初在左卫的时候,军中习气可不就是这般?大哥你还。。。。。。。怎么说来着?对了,军人血勇,本当如此,那会儿你还教授了他们赤手搏击之术,打的那叫个厉害,大伙儿最热心那会儿,一天伤个十个八个,也是常事,怎么到了这国武监,反而。。。。。。
赵石摇了摇头,耐下心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左卫那会儿是个什么情形?军纪涣散,人浮于事,毛病一大堆,各个身娇体贵,各个贪生怕死,不给他们找会点血气来,哪里能成?国武监现在不一样,年纪最大的也不会过了二十五岁,各个血气方刚,吃饱喝足,没事都能给你找出点事来,时移事易。。。。。。。所以只能约束一下。。。。。。也就有了现在的决斗场。
打架用的?
嗯,但有私人恩怨,都到那里打上一场,出不了人命不说,就算伤筋动骨,也是有限,还能给他们找个发泄的地方,有人在旁看着,再定下规矩,就不会出什么乱子。。。。。。。这么跟你说吧,说句不好听的,国武监生员毕竟还不是军兵,而国武监这么多教授,辛辛苦苦将东西都教给他们,若凭白无故死伤一个两个,就算拿十个百个普通军卒来换,也不划算的紧呢。
大哥说的是。。。。。。那咱们。。。。。。。就先去这决斗场瞧瞧?张锋聚喝的满脸通红,不过还没喝晕,做受教状道,之前走马观花,觉着新鲜无比,但对于国武监,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胡搅蛮缠的辩上几句也不是说不出来,但那得分说话的人不是?不过心里还是不免嘀咕,他向来最佩服的就是这位大哥有担当,有胆识,但现在怎么觉着,大哥却有些妇人之仁了呢?
几个人安步当车,沿着国武监明净的小路,先是向西,再折而向北,谈谈说说,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目的地,一路上,让张锋聚最无奈的是,几年不见,大哥的性子瞧着真的变了许多,说话的时候多数带着笑意,在旁人身上,那叫个雍容,但放在他身上,就让见惯了他一张黑脸的张锋聚觉着分外的别扭,最让张锋聚无奈的是,这位大哥时不时的,还要逗弄自家女儿几句,让小女童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到了地方,明显对这位头一次见面的伯父满意的很,腻歪的好似比他这个亲爹还要亲近几分,让张锋聚不由心里泛酸,连翻白眼,腹诽不已。。。。。。。。
相比之前见到的那些国武监建筑,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粗犷,高大的围墙,硬邦邦的青石地面,高大的门楼,无树无草,还没看到里面,就已经给人一种气势夺人的感觉。
不过和其他地方一样,堂堂正正的牌匾上,两个大字耀目生辉,但却非是赵石说的决斗场,而是恩怨两个字,让张锋聚瞧了,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阎王殿是,生死薄,十八层地狱等东西,气势夺人之余,却感觉一股冷飕飕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过也不用问,这两个字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恐怕就是消恩解怨,或是恩怨两消的意思了。
而门前一样也立着一块石碑,张锋聚已经麻木了,国武监那些屋宇门前,好像都立着这玩意,不用问也知道,这恐怕又是这位大哥的主意,在左卫时就听人说过,大哥在巩义带团练兵的时候,就曾在道路上设牌警示路人,怕这也是大哥的怪癖之一,人家霍骠骑在狼居胥山也只立下了一块碑而已,这位大哥可好,走到哪儿立到哪儿,这不是怪癖是什么?
不过对于这些不依成法,更非照本宣科,有些且能直指人心的碑文,张锋聚还是忍不住好奇,想要瞅瞅,这貌似阎罗殿的地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副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的惊世之言。
率先来到石碑之前,先左右瞅了瞅,这回却没有一个看碑的傻小子隐在左侧,这才抬头向石碑看去,碑上几行大字,笔力刚劲,但就算是疏于文墨的他也能瞧得出来,笔法并不算好。
我辈男儿,本当长街纵马,快意恩仇,然,此身即已从军属国,当知国有成法,军有铁律,犯者无赦,切记切记,今国武监特设此间,非为消解恩仇,但为护我国武监诸生同窗之情尔,出得此间,仇怨顿消,再有纠缠,或怀恨在心者,其心可诛,其罪难饶,凡我国武监同窗,共弃之。。。。。。。。金州盛文怀。。。。。。。
张锋聚咂了咂嘴,嘴上道了一句好,但心里却是觉着这话怎么也觉着有股文人酸气,尤其是立在这么个地方,着实缺了点血性。
而那边敞着的大门内,却已经小跑出来了三个人,打头的一身官服,一瞧就知道是个八品官儿,帽子有些歪,显然来的够匆忙,还隔着老远,就已经拜了下去,下官参见督学大人。。。。。。。
赵石微微点头,简单道了一声免礼,站起身来的小官儿满脸堆笑,凑了上来,张锋聚瞧着这情形,才觉着这国武监中终于有了那么点熟悉的味道,什么味道?官场的味道呗。
督学大人拨冗前来,怎不命人知会下官一声,也好有个准备。。。。。。。大人这是。。。。。。。。。
不须多礼,只是过来走走,今日里面可有人。。。。。。。。
有,有。。。。。。一边瞧着督学大人的脸色,眼睛一边从随从的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瞧见张锋聚的时候,眼神儿定了定,那身五品将服刺的他瞳孔一缩,不过心里却是有点谱了,随即连连点头道:大人兴许不知,如今生员们对此处可上心的紧呢,与以前可大不相同了,前两年,这里顶天一日来上三两对,横眉立目的,那是真起了火气,想在这里放手。。。。。。嘿嘿,揍对头一顿解恨,但现在。。。。。。。呵呵,有些生员有事没事,也捉对到这里来舒活一下筋骨,一天下来,来个十几二十人都是少说着,监内一旦要演武,来的人几乎能踏破了门槛。。。。。。。
张锋聚听了他的唠叨,扑哧一声笑了,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照他这话,这里快被当成演武场了嘛。
那小官嘴碎的很,当即便笑眯眯的道:这位将军别笑,校场那么大,为何生员们专爱往咱这儿跑?还不是取的一个清静,这里既无人旁观,也无人指手画脚,只一个中人在场,要不怎么说督学大人英明呢,这么一来,输的不丢脸面,赢的也不用趾高气扬,加之中人皆是百战老卒,不定兴致来了,顺手指点一番,就足够你以后受用不尽的了,对了,大人啊,您看这地方现在是不是小了些?人手也少了些,是不是再扩一下,添些人手过来,不然再过些日子,恐怕生员们就得排着队等在外面了。。。。。。。若是那样,要是被外人瞧见,还不定说咱们国武监些什么呢,大人您说是不是?
说完,小心翼翼的瞧着督学大人的脸色,若有不对,估计立马就能改口的,而那边张锋聚揉了揉眼睛,仔细瞧了瞧这位的官服,好像没错啊,这就是个礼部出来的小官,不是说礼部那些家伙,各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吗?整日里之乎者也的,生恐旁人不知道自己学富五车似的。。。。。。而今日一见,好像。。。。。。。有些不对啊。。。。。。。这位却是将这么赳赳武夫呆的地方当成自己家了怎的。。。。。。。
不过赵石却是知道,礼部清贵不假,即便撮尔小吏,也皆能出口成章,乃六部之中,文气最浓的地方,但话说回来了,礼部之人,活的也苦,一年到头,就那么点俸禄,加之礼部之人好名声,不愿经营田宅什么的,礼部又是六部中数一数二的清闲衙门,没有差事,也就没有附加的薪俸,赏赐什么的,所以生活大都很是清苦,多数过的还不如工部官吏呢。
而被招入国武监这些,俸禄拿的多不说,还能多少管点事儿,而现下大秦的文人,也远不如后世那些老夫子们酸腐顽固,一旦有了活干,却都兢兢业业,勤于任事的,加之在礼部憋的久了,一旦离了那地方,勇于任事的劲头更是比旁人多了那么几分出来。
这个跟我说没用,先写个章程送上来。。。。。。扩建大可不必,在这左近找好地方,再建两处专供生员较技便是,不过生员强健体魄是好的,也不能太过了,文武本就相辅相成,你好好琢磨琢磨,若是建言得当,那两处还归你管。
小官立马眉开眼笑,头点的跟啄食的母鸡似的,还是督学大人看的远,下官多谢督学大人提点,请大人放心,下官回去定想个周全之策出来。。。。。。。
大人,今日甲字号房有七对,乙字号房有五对。。。。。。
赵石摆了摆手,就瞧瞧甲字号房的吧。。。。。。。。说到这儿,回首跟张锋聚解释了一句,甲字号房的是枪棒,这里还有徒手,弓箭几样,都是面对面的对决,咱们随便瞧瞧枪棒。。。。。。。。
成,都听大哥的。张锋聚纯粹是酒后散心,并没有多上心,自然也是随便。
不过今日故友重逢,难得的清闲时光也就到此为止了,刚要往里面走,赵幽燕已经在赵石其中一个仆人的引导之下,气喘吁吁的找了过来,大帅,长公主府来人,要有要紧事求见大帅。。。。。。
哦?赵石愣了愣,心下有些奇怪,要紧事?还是长公主府,这些年那边安静的很,相互间走动也有些,但可也许久没有要紧事了,不知这次又是怎么了。
不由问了一句,知道是什么事吗?
赵幽燕摇头,脸上神气却有些古怪,来人没说,只是。。。。。。。来人说了,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只能。。。。。。。。
赵石心里咯噔一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当年窜叨李老四截杀西夏使臣的事情发作了,不然和长公主府相关,又能扯到性命攸关上面的,除了当年在宫中碰见那位长公主裸泳之外,也就是这件事才能称得上是性命攸关,而两件事中,后一件除了当事的两人之外,几乎是死无对证的,而前一件晓得的人应该多些,也更容易泄露出去。。。。。。。。。
想到这个,哪里还有闲情雅致观人打斗?目光闪动,不动声色的将小女童从肩膀上放下来,递给张锋聚,边道:达懒,赵幽燕,你们两个陪着。。。。。。。二弟要到哪里游览,只管跟他们说就是了,等晚间我回来,咱们再行叙话。。。。。。。
吩咐了几句,便即匆匆去了,被撂下的张锋聚不由有些疑惑的问赵幽燕,什么长公主?我怎么不知道大哥还识得公主?
赵幽燕气喘匀了,才嘿嘿一笑,瞅瞅左右,低声道:您身在外间,不知晓的事儿多着呢,这位殿下可是陛下最宠爱的一位,靖佳长公主殿下,出嫁之前,长公主府从选址,到督造,都是咱们大帅来做的,现下两家走动也勤。。。。。。。您更不知道的是,长公主府可就建在咱国武监地面上,您来时就没瞧见承恩湖畔那所宅子?
张锋聚嘴巴微微张开,显然又震惊了一把。。。。。。。。不过随即心里就嘀咕,瞧大哥去的这般急法,莫非连公主都勾搭上了,想想这位大哥的行事,还真说不准。。。。。。。他娘的,别是有娃娃了吧?那可不就真的是性命攸关了?恶意的猜测着,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坏笑。。。。。。。。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九十三章重遇(一)
来的还是那位靖佳长公主的贴身女官芍药,随着靖佳公主出宫就府,相比较在宫中默默无闻,出宫之后的靖佳公主却渐渐走进朝堂上那些臣子们的视线之内了,而官场之上,不论古今,总不乏那些蝇营狗苟的钻营之辈。
既然长公主殿下看上去如此受宠,很多人也就起了心思,虽说大秦很少有公主能影响到朝政或官员任免的,但前朝例子却多的很,有那些先例在,又有皇帝陛下一反常态的宠爱在身,谁又能说,大秦一朝,不会再出一位太平公主?
而就算没有太平公主那般的权势,但就现在看来,只要与公主府那边结下善缘,于宦途也不无益处不是?
就这么,长公主府着实热闹了一阵子,有事没事,与驸马都尉套交情的,装作路遇长公主殿下,非要给公主殿下请安问好的,年节之上,送上厚礼的,等等等等,只要肯花心思,总能找到这样那样的机会不是?尤其是驸马都尉王家这边的主事之人,行事有些过于粗犷,大有来者不拒之势,到也真让许多人以为找到了门路。
但一段日子过去,大家伙儿心里却多少明白了过来,长公主府建在离京不近的地方,来往不便不说,还靠着国武监,国武监里那是什么人?听说那人还和公主府这边走的很近,近到什么程度?不好说啊,不好说。。。。。。。谈起此事的大人们可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其实心里也没底。
不过有了这些特异之处,不少明白人也就攀附的心思,尤其是还听人传闻,长公主殿下清冷无比,于朝政更是不怎么上心,专喜到处游玩取乐,连王家这边的事都不怎么管,何况是其他什么不相干的人或事了?
再瞧瞧这几年王家的样子,也实在没什么起色,王虎掌着羽林左卫不假,但现如今的左卫?和当年那位在时能比的了吗?
从羽林左卫副都指挥使段瑞以下,这些年走了多少赵大将军的旧部?这些人一走,再瞧瞧补进去的人都是些什么人?这般下去,和先帝在时,羽林军的样子又有什么两样了?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位王指挥使还和人家赵大将军闹起了生分,而赵大将军那边更不客气,把西山大营硬抢了过去,几乎算是当场抽了王虎一耳光,较量的结果便是,赵大将军一言不发,羽林左卫就已人心涣散,上进些的,纷纷请调他处,不上进的,也没了当初的精气神,只想着在左卫混吃等死了。
而那边,西山大营却已另起炉灶,成了猛虎武胜军的驻地,加之这几年,羽林右卫渐渐后来居上,在指挥使李金花和副都指挥使种燧梳理之下,军容齐整,纪律肃然,再有很是招揽了一些赵大将军的旧部,下足了功夫,自然就有回报,这几年,羽林右卫在京军中站的可不是越来越稳,隐隐的,已有京军之首的架势了。
王虎此人德薄才疏,若非还有一番忠心,在羽林左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已经呆不下去了,不过根子上,许多朝中重臣也是明白的,王虎在羽林军中辗转来去,皆属圣心独断,可能到得今时今日,陛下那里对其人的失望恐怕也是有的,但碍于脸面,却不会轻易改弦易辙,自己打自己的脸的,就这么,王虎那边其实处境也尴尬的很了。
据说其人老的很快,五十岁不到的年纪,却已经显出了老态,而就算这般窘迫,作为儿媳妇的靖佳长公主殿下也没说伸上一把手的意思,反而是渐渐和得胜伯府那边走的近了些,很多人就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这位长公主殿下恐怕满心都是自保的心思,根本没有争权夺利的念头的,于是门庭之间,便也渐渐冷落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由此,也就更没有谁愿意得罪这位聪明的长公主殿下了,承恩湖畔的长公主府便也成了一处独立于朝堂之外,但却又足够威严的奇特所在,而作为长公主殿下的贴身女官的芍药,境遇与当初在宫中的时候,却也有了天壤之别。
不但径自来了国武监,而且也没再蒙什么斗篷,骑什么青驴,而且小脸上的肉还多了些,红晕的很,显然在公主府中生活的着实不错。
不过对着赵石,却还是不敢有半点放肆,恭恭敬敬的行礼拜见,赵石本来还有点担心,但见到了人,心就放下了,因为这丫头脸上的神色可半点不像是东窗事发的样子。
不过随即就有点恼其不知轻重,这是急着见我,就信口开河?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吗?
挑理的本事见长,脸上却还能不动声色,但人家小丫头片子别看小,却正经是宫里出来的人尖子,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点不比后世的心理学家们差,赵石只是微有不渝,她这里就有了察觉。
心里也是苦笑,殿下要跟这位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尤其是这位好真不是好糊弄的,每次见了,好似威严都能从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中溢出来一般,让人根本兴不起半点亵渎的念头,不过殿下的吩咐她也没胆子违抗,夹在中间,好生难做,其实也真应了后世那句老话,上面的人动动嘴,下面的人就得跑断腿。
所以也不用赵石发问,芍药就已经垂首道:殿下派奴婢来请大人过府相见,说有要事欲与大人当面商量。。。。。。
赵石眉头挑了挑,过府相见?这事看来还真不小,想想这些年,除了这位公主殿下大婚之际,他去了一趟公主府之外,就再没有进过公主府的大门一步,两边也有些默契,皆避不见面,但经营之下,关系却是越来越近了。
这次那边却是堂而皇之的邀人来了,可见是有着足够的理由的,不然相信那位也不会打破这几年形成的不可明言的默契的。
沉吟了一下,便即微微点头,先是招人进来,随口吩咐安排了一下,让芍药有些哭笑不得的是,这位大人想了想,估摸是觉着去人家府中不好空手,但仓促之间,哪里去寻合意的礼物?便命人备了一箱子承恩湖放养的肥大鲤鱼,让护卫在后面赶着马车驮着,便一路姗姗的出了国武监,行事痛快到是痛快,但总让人觉着有那么几分好笑。。。。。。。
路上赵石随口问起,不是听说殿下出游去了吗?怎么现在就回转了来,莫非是路上碰到了什么事,与我有关?这才请我过府。。。。。。。。。。。
芍药心里一跳,见微知著,这位大人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实非幸至,只随口猜了猜,可不就不离十了。
骑在小马上的身子扭动了一下,望着眼前的湖光山色,眼珠儿转悠不停,最终说了句实在话出来,奴婢不知。。。。。。大人到了府上,殿下自会告于大人知晓,大人就不要难为奴婢了。。。。。。。。
赵石不说话了,心里却已经有了底,这事估计大也大不到哪儿去,但要说小,却也不会太小,不过肯定又是一桩麻烦来的。。。。。。。。。。。
一路无话,绕了承恩湖半圈儿,眼瞅着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这才到了长公主府门前,虽然比邻而居,却多年不曾见面,但对于这所府邸,赵石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由于建造时很是有些仓促,所以占地并不算太大。
不过府中一应规制,却是破例比照诸王府邸来的,而香侯府在其中也出了大力,建造时很是用了些心思,所以这里虽是奢华不足,地方也并不阔大,但雅致精巧之处,却是有余的很,尤其是侧身于承恩湖畔,青砖绿瓦。
加之靖佳公主素爱桃花,所以公主府四周,遍植桃树,如今暮春已近,桃树含苞待放,绿水环绕之间,将整个公主府都装点的花团锦簇,生气盎然,真真的好一副泼墨山水。
不过到了门前,却迎头碰上了个熟人,头发花白,宽袍大袖,高冠博带,骑着一匹白马,从府门左侧的桃林中飘然而出,不经意间,便带出几分出尘之气。
连赵石见了也恍惚了一下,这情形好似只应出现在画中一般,绚烂的桃林,高古的文人雅士畅游其间,若有那文人雅士在侧,见此情景,不定张嘴就能吟出一篇桃林隐士风雅词句出来的,但定睛瞧去,赵石嘴角却不自禁的撇了撇,只因这人他是认识的。。。。。。。。
(星期日了,本应照常断更,但今天有一个大推荐,断更不得,少写些还成,所以深夜码字,给个交代,字数少了些,但意外之喜,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今天还陪着老妈看了两集电视剧,不得不说,国产电视剧粗制滥造的情形还是那么严重,尤其是跟风之作,像这些抗日片子,好的真的很少,也正赶上前些日子看了人间正道是沧桑,再瞧别的那些,真是味同嚼蜡,这次看的就是什么血战到底,与历史相符不相符不知道,但这名字虽然够霸气,但瞧了两集,也没半点男儿到死心如铁的感觉,就唧唧歪歪的打嘴仗了,再加上什么生死归途,严重怀疑导演和编剧是不是山寨的,假冒伪劣产品真的要不得啊。。。。。。。。)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九十三章重遇
飘然若仙而来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蜀地诗坛领袖,当年辗转波折,最终被赵石俘获,命人押回长安的蜀国降臣李凤景。
瞧这个样子,此人已介天命之年,却还一副浊世佳公子的做派,可见其在长安的生活着实惬意的很了。
赵石还听说了,此人混迹长安这多年,还搏了个蜀地三绝的名头,其中典故也颇为的有趣儿,说是此人任职翰林院,实际上已作了大秦的官儿,但此人自任职之日起,却从未曾穿过官衣,多数时候皆是一袭青衿的士子白身打扮,颇有示人以不食周粟之意。
然,即已作了大秦的官儿,又拿着大秦的俸禄,还谈什么不食周粟?不过是摆个样子罢了,私德有亏,也就不为人所敬,不过此人在诗画上的造诣却是实打实的不容置疑,于是有那促狭之人,就给此人起了个蜀地三绝的响亮名字,明褒实贬,其实是说此人除了诗画双绝之外,脸皮之厚,也算得上是一绝,实可谓是极尽刻薄之能事了。
风评虽不甚佳,但奈何人家特立独行,依然顾我,就好像酒鬼李白入了长安,每每喝的酩酊大醉,嘴巴也不饶人,偏偏做出来的诗篇就是那么华丽丽的无人能及,想必当时是让许多人不舒服的。
当然,李凤景无法与这位大神相比,但道理却颇为相似,蜀地文杰到了大秦,却也是少有人比拟的了的。
赵石不是文人墨客,做不得文章,对于那些风雅之事也多数狗屁不通,可以说李凤景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物,但见到此人,却也大皱眉头,颇有出门踩到狗屎的倒霉感觉袭上心头。
两厢在公主府门口不期而遇,不光是赵石和吃了苍蝇似的,那边的李大才子也没有半点的兴高采烈,可谓是相见两相厌,而李凤景先是朝这边瞄了几眼,接着细长的眼睛猛的睁大,显然是发现了赵石,顿时悠然自得的表情僵住了,接着便是满脸寒霜,翻身下了白马,狠狠甩了一下衣袖,冷哼之声又响又亮,然后。。。。。。。。却是掉头便径自入了府门。。。。。。。。。。
既没有唇枪舌剑,也没有上演什么全武行,不过多少有些尴尬罢了,芍药这里显是知晓些旧事,在旁边紧着解释,赵石这才知道李凤景为何出现在公主府。
原来是皇后娘娘寿辰将近,长公主殿下欲制百鸟朝凤图献于皇后娘娘,所以便请了号称诗画双绝的李凤景作画师。。。。。。。许是唯恐得胜伯大人耿耿于怀,便直言不讳的加了两句,你道李大才子为何此时天色见晚才上得门儿来?因为天色晚,才能留宿留饭嘛,而传出去,能留宿于公主府内,可不就是一桩。。。。。。。佳话来的?
赵石听了,只觉又吃了只苍蝇,被恶心的不轻,虽说他自认远达不到高尚的境界,逼急了,什么都干的出来,但是要无耻到这个地步,却也只有望尘莫及,自叹不如的份儿了,果然,无耻这东西是没有任何底线的。。。。。。。。。。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随着芍药进了府门,几个护卫自有人关照,而他在芍药引路之下,七拐八绕,却是直接往后宅方向去了。
见面的地方在内宅私邸,而且非是正厅会客所在,不见外的很。
当赵石见到靖佳长公主的时候,靖佳公主一袭白衣,静静立于翠柏之下,在春光之下,竟莫名的让人生出萧瑟之感,如果是落叶满地的秋日,也不知是否更添几分清冷?
见到赵石的时候,这才露出几分笑意,于是春光也就有了颜色,芍药不自禁的放轻脚步,瞧瞧摆手,伺候在侧的几个侍女默不作声的退到了远处。
靖佳公主束手邀客,举止雍容,即便是赵石也觉出了几分雅意。
这里是公主府后宅的一处庭院,院子不大,却布置的很是精致,残霞之下,庭院中的花草在微微摇动着身躯,并散发出清新的芬芳,稀疏的桃树,错错落落的,点缀在院中,让这里平添了几分宁静之意,置身其间,便是个俗人,估计也要带上几分仙气的。
院中有亭,离地一尺,置于翠柏之下,亭子无顶,却绿荫如盖,布置的真真是独具匠心。
唯一让这脱俗之境有点人气的是,凉亭中炭火正旺,暖意融融,凉亭石几之上也是热气腾腾,飘散酒菜清香,显然,已经布置多时,只待来客了。
见过公主殿下。
随意见礼,而公主殿下却也随意的应对,如多年好友,不拘于礼,两人对视一眼,不自禁的,却都有笑意浮现。
随后两人也不说话,缓步来到凉亭石几旁边落座。
芍药轻轻走进来,拿起桌边的银壶,小心的为两人面前的酒僎添上美酒,又静静的退到一边。
靖佳公主轻轻捻起衣袖,露出白皙的小手,以及皓腕之上,一只青翠欲滴的玉镯,素手轻抬,举起酒僎,冒然相邀,还望柱国不要见怪,满饮此杯,以为赔罪。
话中直呼赵石表字,亲近之意已是一览无余,佳人如玉,又有美酒佳肴,此情此景,换个旁人,恐怕很难消受的了,还不言听计从,撞了墙也不回头,但偏偏面对的这人是赵石,却又是另一番情景了。
眼神仔细的在靖佳公主的脸上扫过,却摆手沉声道:不忙,殿下相召于我,说是性命攸关之大事,还请殿下恕赵石心急,但请示下。
靖佳公主似笑非笑的瞅了赵石一眼,几年未见,又身处长安繁华之地,这人却还是未改当年本色,霸道的有些不近人情。。。。。。。只是到底也有些不同了,气势比之当初可是不可同日而语,只坐在那里,便沉稳有如山峦,带着无形的威压,让人不自觉的便能倍觉拘束。。。。。。。。而其人,也不过也比自己小上一岁罢了。。。。。。。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她这些年的安宁日子却多数都拜其所赐,就算再放肆几分,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这些年过去,也只有她求人家的份儿,这人却从无一次会求上门来,只这一条,即便贵为大秦长公主,却也无法在此人面前真正摆出公主殿下应该有的尊贵气势来的。
没有急着答话,而是捧着酒僎凑近嘴边,扬起修长的脖颈,一饮而尽,几乎是瞬间,白玉仿似的两颊便染上了两点嫣红。
放下酒僎,丝丝的吸了两口气,不过还是迅速而又不失优雅的捻起筷子,在几上点了点,几如武林高手般,几口佳肴便入了小嘴,赵石微微摇头,也默默的端起酒僎,一饮而尽,随后眉头就皱了皱,从这辛辣的味道上就能晓得,此乃烈酒无疑。
那边靖佳公主却已小嘴微张,终于不顾仪态的吐出几口酒气,而向来清冷的公主殿下也如被贬下凡尘的仙子般,带了几分小儿女态出来,不光是对面而坐的赵石,便是侍候在侧的芍药也不禁大大皱起了眉头,更下意识的朝四周望去,显是觉着有些不妥,担心这情景被旁人看了去的。
一杯烈酒下肚,对于显然酒量甚浅的靖佳公主来说,很是有些不适,而平日里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恬淡也就此消散的差不多了,而笑容之中,也带出了难得一见的娇俏味道。
这蜀地美酒,果然名不虚传。。。。。。。但也着实让人消受不了,看来只能留作待客之用了。
笑言了一句,这才话锋一转,眼波流动之间,如水眸光终于定在了赵石脸上,赵石甚至还能在其中读出些狡黠出来。
柱国不必心急,今次召柱国前来,确有性命攸关之事。。。。。。。不过。。。。。。却也非是大事,柱国之管安心饮酒,陪本宫说说话,到时自见分晓。。。。。。。
这个关子卖的,让赵石哪里满意的了,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事看来确实不大,但肯定与自己相关是无疑的了,于是便也沉下了心来,中午时和张锋聚酒喝了不少,但菜饭却吃的少,确也有些饿了。
不过公主府的饭菜清淡居多,即便是照顾着客人的胃口,却还是以人家公主为主,肉少菜多,滋味也不足够,但赵石也没那么多的讲究,放下心事,便不客气的多吃了几口。。。。。。。
片刻之后,这才抬头问了一句,殿下,我家那小畜生怎么不见?
这下不光是靖佳公主,连旁边的芍药都抿嘴笑了,这位好,现在才想起自家儿子来,不会是被性命攸关几个字,弄的心神大乱,其他的都顾不得了吧。
靖佳公主笑的眼儿弯弯,只喘了几口气,才道:君玉累了一天,本宫让他早些休息了,若是想念,明早再见也是不迟。
赵石点了点头,这两个女人哪里知道,随口一句话,他便试探出了不少的东西,按照时下规矩,老子来了,儿子哪里有先休息的道理?分明就是不欲其在场罢了,而今晚看样子还要留宿。。。。。。。这事恐怕还真的有点麻烦。。。。。。。
之后就是单纯天南海北的闲聊了,靖佳公主在宫中羁的久了,这些年就好出外游玩,到不是其人性子有多野,而是一旦离了牢笼,那种从此以后,天高海阔,任我遨游的心态在作祟而已。
所以,对于外间之事,什么都好奇的紧,加之能与她闲聊,而又见多识广的人又能有几个?今天好不容易邀到一位不需忌讳太多,又能不顾忌她的身份的,这话头就有些打不住了,此时这多话而又好奇的长公主殿下,若是旁人见了,恐怕一定会以为是个假冒的。。。。。。。。
赵石则是无可无不可的随意应付,话题从蜀中风物,到西北人情,再到秦凤河中,一转之间,却又回到了蜀中的青山绿水上面,小半个时辰,不知不觉间,便已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候了。
一壶酒也大半都到了赵石的肚子里,不过公主殿下却也没少喝了,到了这个时候,这位年纪轻轻的公主殿下小脸儿通红,一袭白衣也沾了许多酒渍,娇笑不断,俨然就要上演一副美人醉酒的戏码出来了。
不过赵石却从那从始至终,依稀清澈的双眸中看出,这位身份尊贵的长公主殿下酒量虽浅,但还远不到酒醉心醉的程度。。。。。。。。。。不过一番相谈下来,气氛轻松,不知不觉间,那点由于身份,或男女有别之类的东西引起的拘束之意也就没了踪影,到得后来,便颇似好友相谈,有些无有顾忌的意思了。
不过冷不丁的,公主殿下借着酒意,来了大转弯,刚还问着蜀中蛮族如何如何,一下子却又转到了他处,而且转的弯子绝对不在小。
听人说柱国去过草原,也不知是真是假?
赵石笑笑,继续填着自己肚囊,随口应答着,多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随军出征,被人赶进了山里,碰巧遇见些草原来的胡人,加之听得草原上的胡人心胸开阔,热情好客,绿草如茵,遍地牛羊,便心生向往,便任性了一次,跟着他们去了草原,不过也没走多远。。。。。。。。。。
这回他却没注意,公主殿下的眼珠儿转着,那表情到底有多古怪,而且还追问了一句出来,不见得就如此简单吧?
赵石不在意的晃着头,比起当年初到贵地的时候,他这警觉性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了,只不在意的继续道:嗯,景致或是风土人情什么的却在其次,只是听闻草原上的胡人彪悍善战,是上好的骑兵料子,就想去亲眼瞧瞧,到底有何特异之处,加之听说草原上出了不少英雄豪杰,就更忍不住想去见识一番了,说不简单吧,也没那么复杂,不过是好奇罢了。。。。。。。
靖佳公主笑的和只喝多了的小狐狸似的,今就兴致不错,加上喝了不少,玩笑之心是一发不可收拾,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女人的八卦心在作祟,她最想知道的可远远不止这些,这些在那蓝眼睛胡人姑娘口中未必套不出来,但让眼前这个大将军亲口说出来,其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这是公主殿下小小的恶趣味罢了。
于是公主殿下故作吃惊状的道:本宫莫非听岔了?胡人也有大英雄大豪杰?
这般故意做作,赵石立时便有察觉,有些奇怪的瞅了一眼,却只瞧见一张好像猴屁股似的通红的小脸儿,以及那满眼的惊奇之色,又有方才的铺垫,遂也没觉出什么,更是万万不会想到,竟然有人不远万里的从草原跑到了这里,还正巧被眼前这位醉态可掬的公主殿下碰上了。
还微有不耐的道:胡人也是人,怎么就没有自己的英雄了?
而在靖佳公主眼中,赵石所说,也就变了味道,颇有强词夺理,欲盖弥彰的意味,于是再也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个前仰后合,素爱洁净的她连酒水洒在胸前衣襟上都没察觉,半晌,才瞅着黑了脸,好似看疯子一样瞧着自己的赵石笑道:比如说。。。。。。那人中的雄鹰,成吉思汗?或者又比如说,雄霸草原的突厥后裔,乃蛮部以及云外的汪古部?
嗯?赵石顿时一惊,连身子都不自觉的坐直了,这许多年,他还是头一次从秦地旁人嘴里听到那个靠着八匹战马起家,横扫欧亚大陆,让半个世界都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蒙元敌国的创始人,成吉思汗的名字,而且。。。。。。。更让人匪夷所思,没有半点准备的是,还是出自一个自小深锁宫城的大秦公主的口中,若非心坚如铁,此时他一定以为,这位公主殿下肯定是被穿越了的。
还好的是,随即,头已经有些晕的公主殿下适可而止,不想再玩下去了,挥手叫过芍药,挽着对方的肩膀站起身来,晃了晃脑袋,又道了一句,千里之行,为了哪般,柱国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天色将晚,不如就在府中歇息一晚吧,本宫也累了,柱国稍坐,本宫告辞。。。。。。。
这真的有些莫名其妙,站起身来就想问个明白,那边凉亭之下,却又传来公主殿下满含酒意的声音,柱国不必谢本宫,成人之美。。。。。盼为佳话。。。。。。。。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语声渐消,留下的只有浓浓的自怨自艾以及叫人闻之便觉黯然神伤的萧瑟。。。。。。。赵石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出声,眼瞅着那一袭白衣在人搀扶之下,蹒跚出了院门,而那些侍女们,也都悄无声息,仿若幽灵般跟随退了出去,片刻之后,这院落竟然再没了一个人影,不过就在赵石狐疑之际,院门处脚步声响,一人已经迈着轻巧如马驹的步子走了进来,四目相接间,都愣住了。。。。。。。。。。。
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九十四章欲望
清晨,一缕晨光从窗棂间俏皮的爬进来,映在赵石脸上,强壮的身子微微动了动,赵石的眼睛猛的睁开,却被晨光照的眯了眯,但他从睁开眼的那一鼻,便已经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思维没有因为一夜酣睡有何滞碍,也没有如常人般,有什么迷迷糊糊,不清楚状况的表现,此为多年训练的结果,已经是改不掉了
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胳膊,却使得身旁的人儿也跟着动了,只见人家砸着小嘴,柔软的躯体却扭动着缠上来,好像嗜睡的猫儿般,换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又安静的入了梦乡
温热的体香丝丝缕缕传过来,挑动着清晨〖勃〗发的欲念,任何一个男人好像都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但对于赵石来说,却有些不同,和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实在不算什么,但好像如这般和衣而卧的时候,却只有这么一次
外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在外面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赵石轻轻将自己的手臂从那嫩滑的颈下抽回来,挪动着身子,终于从纠缠中脱了身,掀开身上犹自带着脂粉香气的被褥,掀开绣着鲜艳桃花的帐子,下了床
来到屋中桌边,也不管桌上流茶已经隔了夜,咕嘟嘟的喝子个饱,拍打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袍服,这才稳稳坐在了椅子上,眼睛盯着越来越亮的窗棂,凝神思索着什么
草原真的乱了,从琴其海口中,他知道了这近十年来,草原上的罡风依旧猛烈,但杀伐却比以往多了十倍不止,在遥远的东北草原,蒙古诸部厮杀的尤其惨烈”札木合与铁木真两个蒙古英雄就像红了眼的公牛般,相互厮杀了好几年,最终,札木合被打败了,牛羊被掠夺,部众被吞并,雄鹰折翼”估计再也没有一飞冲天的机会了
而铁木真”却如他所知晓的那般,势力急剧膨胀了起来,现在,他已经打败了世仇蔑儿启人,正在和另外一个世仇塔塔尔人作战
王罕的克烈部在逐渐西移,在西移的过程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又吞并了多少部落”随着强大的克烈部向草原中部迁移,乃蛮部受到的威胁也是越来越大,两个强大的草原部落间的冲突似乎已经不可避免,而对于那些中小部落来说,选择其中强大的一方投靠参战,也已经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但先遭殃的却是鞋靶人在他们还没有做出明智的选择的时候,厄运已经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为了全力应对来自蒙古人的威胁,强大的乃蛮部根本没有给教靶人任何选择的机会,而靶靶人的首领,阿刺儿汗的优柔寡断也注定了这个结果,在乃蛮部的使看来到汪古部”再次为自己的汗王求娶教靶人的明珠琴其海的时候,阿刺儿汗做了一件最致命也是最愚蠢的事情,他既没有回绝他们”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想通过部落会盟”来决安鞋靶人的将来
于是,就在大秦咸宁三年的秋天,上百位教靶人的各部首领聚集到了汪古部,而这场教靶人的盛会,最终在乃蛮部使者的挑唆下,也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叛乱叛乱从最不可能的地方开始了,阿刺儿汗最信任的兄弟,敕靶五姓中最大的一姓,麻里氏,出人意料的背叛了自己的汗王,加上素来便与乃蛮部交好的卡勒部等部落,教靶五姓一个不落的参与了这场阴谋
来自背后的暗箭,让人防不胜防,阿刺儿汗在自己的帐篷中,被麻利氏第一勇士麻利思都砍下了脑袋,汪古部的战士们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迎接他们的则是已经染满鲜血的弯刀以及来自背后的弓箭
靶靶人最强大的一个部落,汪古部,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这么覆灭了,而北边的集蛮人甚至没有出动哪怕一匹战马,在阴谋面前,汪古部脆弱的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那一晚的混乱琴其海说的很凌乱,坚强的草原女子是哭的梨花带雨,借此宣泄着积攒在心头的恐惧彷徨以及那刻骨的仇恨
其实说了这么多,赵石也只确定了一件事而已,那就是汪古部没了,而琴其海和小王子不颜惜班在中心勇士的护卫之下,趁乱逃了出来,而且不远千里的来汉地投靠于他,至于少了王族大姓的教靶人,可以料想的到,在实力大损之下,他们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将不可避免的沦为别人的附庸,而他们的主子是乃蛮部,还是蒙古人,都无关紧要了
想到在教靶草原见到的那些,垂死而又顽固,贪婪而又愚昧的老头子们,沦为别人的附庸已是预想中最好的结果,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境遇会加的凄惨,本就如同一片散沙般的教靶人,在失去了自己的王者之后,又在那样一个紧要的关头,有什么样的后果还用多说吗?
草原上的纷争已经达到了巅峰,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草原上的部族渐渐都被卷入战火之中,要么在战火中涅巢重生,席卷天下,要么就在战火中消亡,留下一地狼藉,等待信的部族种姓取代他们原来的位置
这就是草原上好似亘古不变的铁律,从匈奴人,到突厥人,再到契丹,女真,甚至是现在的蒙古人,都逃脱不了这个命运,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却还要看南方的汉人帝国强大与否,一旦汉人强大起来,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断不会是汉人的对手”即使他们再强大,也是无济于事
野蛮之所以能毁灭文明,不在于野蛮有多强大,而在于文明是否腐朽,在汉家战旗高高飘扬之际,长城以内,甚至是在草原上都将不会再听到部落武士们胜利的咆哮声
成吉思汗征服的脚步已经开始,甚至踏出了第一步,但离统一草原还差的远”不过可以想见的,这个过程开始时会很艰难,但随着蒙古铁骑越战越强,用敌人的鲜血和头颅堆积出来的信心也将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他们壮起打量,开始挑战金国这个庞然大物,并在会战中一战而胜,到得那个时候”再与已经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必胜信念的蒙古军队交战,花费的力气可就不是那么好估量的了
这些念头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是那样的自然而然,又是那样的顺理成章,没有半点的突兀,也许在十年之前,有了这样到念头,他自己就会觉着有些可笑”因为作为一个小人物,这些念头显得很是荒诞和太过遥远了些,梦想和现尖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鸿沟,不切实际的让人根本无法将什么恢复汉家荣光,或是阻挡蒙古铁骑南下作为一个目标
而现在”随着身侧也位的不同,这些想法却水到渠成般涌入了脑海,并具备了一定的实现能力以及基础,那些看起来与他无关,甚至可以称之为虚无缥缈的目标渐渐也清晰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有了这样的能力和与之相匹配的地位
他安静的坐在那里”晨光越来越是明亮,但他深沉的目光却没有移动半分,他在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
后周”金国,草原”鞋靶人,成吉思汗,一个个名字从脑海中浮现,再穿连到一起,脉络渐渐清晰,终于,眼眸中那抹从不曾逝去的疯狂嗜血渐渐从心灵最深处涌现了出来,直至将那冷静的深沉驱赶到天边
他猛的站起身来“心头那头已经许久不曾出现的凶兽在无声的咆哮着,攒取的**以及蓬勃不可抑制的野心包裹着他,轻易碾碎那层来之不易的伪装,让他热血沸腾,婆立难安
略显焦躁的在屋中来回走了一圈,已经变得有些可怕的目光扫过屋内,最终定在账幕半开的木床之上,没有多少犹豫,几步间便来到床边,床上的人儿依旧酣睡未醒,秀发如云,衣衫半解,娇艳的一如当年初见之时,却还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
盯了片刻,身子俯下,向那娇艳欲滴的朱唇重重吻了上去,突如其来的**,让理智稍稍退却,但对于眼前的女子却无须顾及太多,因为他已经有了决定
带着些妖冶,却纯净如冰雪的蓝色眼眸猛的睁开,突如其来,而且粗鲁而霸道的亲吻让她震惊,挣扎了几下,才算整个清醒过来,瞧着那张近在咫尺,而又让人朝思幕想的脸庞,如果这是个梦的话,但愿天神能让她永远沉浸在这个梦中,不要醒来她的眼神渐渐迷离,身子也软了下来,柔软的双臂也不自觉的攀上了那宽厚的肩膀,颇有些笨拙的,张开小嘴,吐出一点丁香,尽量的迎合着
不多时,账幕不知不觉间重又滑落下来,这张靖佳长公主殿下时常居住的香塌之上,传来男人沉厚的喘息声,以及草原女子依旧清脆,但此时此刻,却带着痛苦快乐交织的**融合进来的断续吟哦,比后世女子加奔放饱满的**之声,透过帐幔,穿过窗棂,在晨光中肆意的挥洒着原始的曲调令一大早就已经候在这里,只等里面两个公主府的贵客起来梳洗的俏丽侍女各个残霞满面,却又忍不住竖着耳朵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与此同时,还要在心里骂上几句,不要脸什么的
那今年长一些的女官脸上却加精彩,一会红一会青的,好像开了染坊,直到醒过神儿来,才发觉就这么杵在这里,不是回事,恶狠狠的瞪着几个思春的小蹄子,连连摆手,将人赶出了外间”匆匆瞥了一眼内间房门,透出继续惊惶和恐惧,要知此处可是殿下时常休憩的地方,如今却这可怎么是好?
里面那位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此处行如此荒淫之举,咬着牙根儿,想着怎么向殿下回报,却也不敢这时闯进去,只能无可奈何的匆*退了出去还轻轻的将外间的房门给关上了
“殿下殿下
已经梳洗完毕,正捧着一盏香茶,愣愣的瞅着窗外春光的靖佳公主却被急急闯进来的贴身女官给惊了一下,有些嗔怪的瞅了一眼跟着进来的芍药,这才带着些慵懒的摆手道:“不是说了吗?大将军起来好好伺候,再带他到正厅用饭,怎么?这回就回来了可是大将军急着要走?”
“不是不是”那女官满脸通红,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瞅着周围伺候在侧的人欲言又止靖佳公主奇怪的瞅了她两眼,挥手间,让侍女都退了下去,饶有兴致的问道:“说,那边又怎的了?”
“这个”女官还是有些迟疑,最终却还是咬了咬牙道:“夹将军与那胡女在殿下最喜爱的桃园寓所在那里白日宣淫简直是大逆不道还请殿下示下”屋里静悄悄芍药愣了愣,接着便满脸通红的瞪大了眼睛,靖佳公主也没好到哪里去,微张着嘴,身子僵在了那里但一抹诱人的红晕却悄悄爬上了面颊
“汪古部统帅教靶人是天神的旨意,我答应你,早晚有一天,会帮助不颜惜班成为教靶人的汗王,作为我娶你的贺礼但不能着急,隔着那么远我们汉人的兵锋还到达不了那里,但想来,那样的日子也不会拖的太久的”
“你们在这里先安顿下来让不颜惜班跟在我的身边,他还年轻需要学很多东西,这个我会安排好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安抚好那些跟随而来的武士,不要着急想着什么报仇,我会给安排他们一些事做摩挲着绸缎般光滑的脊背,赵石终于许下了承诺,突如其来的**,以及深思熟虑后的决断,夹杂在一起,像是被美色所迷的一种交换,但实际上,与事成之后,那巨大的利益以及那男人根本无法抗拒的荣耀权势比起来,什么美色都是浮云也许目标过于远大了些,也许十年,二十年都无法完成,但赵石深信,对于现在的大秦来说,一场恢弘壮阔的统一战争根本无法避免,而这条道路上也注定满是战火与鲜血,但不管这是一条怎样的道路,却也注定少不了他赵石的身影也只有在这样一条波澜壮阔的战争中,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才能开花结果,才能有所收获
而天下大势到了这个地步,也必然进入战乱纷呈的年代,是胡人席卷天下,还是汉人定鼎九州,再创盛世,那不是他能预料的到的,但照现在看,却还是汉人的机会多一些,大秦已经蓄势良久,虽还未到不得不发的时候,但赵石坚信,距离那样的时刻,已经不远了,尤其是那位同样野心勃勃的皇帝陛下,时常伴驾的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位皇帝陛下的耐心已经快要到了尽头
而实际上,潼关那里这些年调兵遣将,兵力越发雄厚也变相的证明了这一点,即使后宫佳丽愈多,即使宫禁正是连年翻,即使但那位皇帝陛下还是没有忘了自己身为率王的责任,以及那从他登基第一天,就立下的伟志
所以,在这样的大势面前,许不许下诺言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便如他当年在草原上说的那样,他会重回到那里,不过将是以一个征服者的身份回去,不再是什么狗屁的天神的使者
琴其海将面庞靠在他**而有如钢铁般健壮的胸前,听着那让人心安的强有力的心跳,淡蓝色的眼眸中有着惊喜,万里而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句承诺?但却也夹杂着黯然,聪明的草原女儿明白,有这样一句话掺杂于其中,她便再也不能牢牢的栓住他的心了
其实,拖戏的感觉是有点,但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阿草的问题,的有些慢,所以让大家觉着进程就慢了,如果非要找个实在的理由呢,就是阿草毕竟不是专业作者,对于节奏的把握不很纯熟,这个大家要谅解阿草,但阿草要说,绝对没有凑字数的意思,至于老是让阿草加快进度的读友,阿草只能说句抱歉了还有,回答之前读友问的一个小问题,赵石今天已经二十四岁了,呵呵,是不走过的很快?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怎么还能说进度慢呢?~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九十五章宫争
大秦,皇宫内城,宣文殿内殿。
一个粉雕玉琢的六七岁小儿,身裹锦袍,腰悬玉佩,头顶明珠冠冕,据案而坐,正埋首案间,端着架子,专心致志的作画,须发皆白的翰林大学士姚宗芳侧身立于旁边,不时捋着胡子,状似满意的微微点着头。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姚宗芳抬眼望过去,却是瞥见那抹明黄。。。。。。。。一惊之下,赶紧迎了上去,跪倒行礼,正要开口说话。
只见带着个随侍太监漫步走进来的大秦天子,景帝陛下微微摆手,作了噤声的手势,便径自来到书案近前。
小儿全神贯注之际,却对此全然无觉,只一心在纸上勾画着。。。。。。。
景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垂头看去,也不由点了点头,倦鸟归巢图,瞧着已经有了些功底意境,虽不入方家之眼,但若出自一个六七岁小儿之手,却也可观的很了。。。。。。。。。而眼前这小儿也不是旁人,正是淑妃曲氏所出,景帝次子,李全茂。
画作已近完成,皇次子殿下又勾连了几笔,才长长出了口气,小心的将笔放下,又端详了下,却头也不抬,略带欣喜的道:老师,是不是今日所作,比以往强了许多?
我儿天赋甚佳,确是要比父皇当年强了几分。。。。。。景帝直起身子,佳赏的道了一句。
乍然听到自己父皇的声音,李全茂猛的满脸惊喜的抬头,紧着站起小身子,嘴里叫了一声父皇,这才整了整衣服,规规矩矩的跪下去,带着稚嫩的童音道:不知父皇驾临,皇儿未曾远迎,请父皇恕罪。
景帝更是满意,这孩子从小到大,和他那太子哥哥儿时的顽劣截然不同,却是生就了一副安静性子,早慧而知礼,令几个侍讲都是夸赞有加,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太静了些,不然的话,六七岁的小儿,若生在平常人家,正是任事不懂,爱玩爱闹的时节,春光大好,怎会一门心思的在此作画?
想到这里,眸中不由多了几分宠溺,温声道:好了,不必多礼,如此时光,怎的想着在这里作画,不出去随意走走呢。。。。。。。。
李全茂站起身来,拘谨的笑了笑,六七岁的小儿,说起话来,却已经井井有条的很了,父皇容禀,前些日皇儿无意间在母后宫中见了。。。。。。。皇姑母所上之百鸟朝凤图,一时爱不释手,后来才知,此图乃蜀地画作大家李凤景所作。。。。。。。。。其中尤以彩凤为尊,皇儿识浅,无法说出其中妙处,只觉得雍容华贵之极。。。。。。。。还有那飞空孔雀,也画的。。。。。极好。。。。。。。。
景帝不由一笑,那副百鸟朝凤图他听说了的,乃是靖佳为皇后上寿所献,虽没有亲见,但那李凤景号称诗画双绝,其人所作自然不会差了就是,当然,传到他耳朵里的东西也远不止这些。。。。。。。。。。。
听得李全茂说起这个,不由一笑,到底年纪尚幼,匆匆一眼,也见不得其中巧妙,说的有些不着边际,不过些许的眼光到还是有的。
莞尔之间,抚了抚李全茂头顶,刚要说话,却又觉着有些不对,飞空孔雀?
不由有些意外的道:百鸟朝凤,唯孔雀不至,遂有凤凰乃百鸟之皇,孔雀却乃百鸟之王的典故,这画上怎还加了孔雀,胡闹。。。。。。。。
李全茂扬起小脑袋,满眼的纯真,这个皇儿听说了。。。。。。。母后宫里人说,母后统御六宫,母仪天下,想来区区孔雀,也是不敢不来给母后拜寿的。。。。。。。。
闻言,正抚着李全茂头顶的手却是僵在半空,那双本来慈爱有加的细长眸子也随即布满了威严,低下头,好像第一次见般,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皇儿。。。。。。。。皇儿说错话了吗?父皇莫要生气,皇儿改就是了。。。。。。。。李全茂许是不知父皇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吓人,小脸微白,怯怯的迎着父皇审视的目光,惊惶道,后半截想要就此讨要那副画作的话再也没敢出口。
景帝的手终于落下,脸色也转温和,随意安抚了两句,又考校了一番李全茂课业,对诚惶诚恐的姚宗芳问对了几句,这才带人出了宣文殿。
只出了宣文殿不远,整张脸便沉了下来,沉声吩咐道:徐春。
奴婢在。
你可知,近日全茂是整日作画啊,还是只得朕来了,才。。。。。。。。
徐春一下子冷汗就下来了,却不敢迟疑,赶紧回道:陛下恕罪,没有陛下的旨意,臣怎敢妄加刺探?奴婢实在不知。。。。。。。。
景帝微微点头,随即道:派人去查一下,什么人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不用再来回禀于朕,自行处置便是,还有,知会礼部,殿下几个伴读侍讲都换了,朕是让他们来教导皇儿的,不是让他们来搬弄是非的,让礼部的人在选人的时候,仔细些个。
已经贵为内库副总管,宫内执礼太监,兼乾元殿主事的徐春心中凛然,不由小心翼翼的道:淑妃娘娘那边。。。。。。。
景帝摆手,冷冷道:不必理会。。。。。。。
徐春心里砰砰直跳,知道方才殿下那番话,实在是不合时宜的紧了,让陛下动了真火,连向来受宠的淑妃娘娘的颜面也都不顾了的,自己再要多话,恐怕要触霉头,赶紧躬身领命道:是,奴婢晓得了,之后便去安排。。。。。。。陛下这会儿是先会寝宫来是去乾元殿?奴婢估摸着,得胜伯已经入宫了。。。。。。。。
嗯,去乾元殿。。。。。。。。。你再派人到皇后寝宫,就说朕想瞧瞧那副百鸟朝凤图。。。。。。拿到了,也不用拿来朕看,直接送到殿下那里。。。。。。。
徐春又是一惊,心里却是知道,殿下那番挑拨之言,到底还是留下了首尾,想到宽仁开朗,六宫敬服的皇后娘娘,徐春也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陛下不高兴的根子在哪里,这几年宫内各处皆都修缮一新,唯独皇后娘娘那里素来简朴,又惦着内库银两来之不易,所以宫内妃嫔宫殿都多多少少翻新了一回,只皇后娘娘的寝宫还是旧日模样。
瞧着是好事来的,但修缮宫宇乃是皇命,这么一来,却好似在劝谏皇上不该靡费一般,很是让陛下下不来台的,皇帝陛下当时未说什么,但现在嘛。。。。。。。。恐怕却要借着这个机会,扫一扫皇后娘娘的颜面了。。。。。。。
皇后娘娘端方公正,又多有慈心,深受宫人爱戴,但徐春却也知道,自陛下登基以来,皇后娘娘已有数次逆了陛下心意,加之陛下心性。。。。。。。这么一来,帝后之间的隔阂日积月累之下,已是很难弥合如初了。
而近几年来,皇后娘娘身子也不太爽利,时病时好的,其实归根结底,怕还是心病作祟,少年夫妻,相敬如宾多年,一朝冷淡下来,对于女人来说,自然心结难解,身子也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再这么下去。。。。。。。徐春不敢想。。。。。。。。
但他此时哪里敢再多嘴半句?这些东西,事涉宫闱秘闻不说,还有隐隐掺杂着方兴未艾的皇权之争,沾了边儿那是会死人的。。。。。。。。。
赵石站在乾元殿外殿屋檐之下,已经等了许久,几个小太监殷勤的请他到外殿等候,也被他拒了,今日好不容易回府,本想在府中呆几日,再回国武监去,但圣命好像掐着时候就到了,和以往奉召入宫相比,这次要透着些不寻常。。。。。。。。那么所为何事,多数也就清楚了的。
既然不寻常,再要随随便便,只能节外生枝,踏入官场这些年,许多浅显的道理不用旁人说,他自己也就能明白的。
又过了一些时候,远远的便见景帝缓步而来。。。。。。。。
赵石参见陛下。
起来吧,今日春光大好,朕出去走了走,让卿久等了。
君臣相见,套路总差不多,皇帝跟你客气一下,你却不能真当皇帝陛下是在客气,坦然受之是给自己招祸,过于谦卑,则近于谄媚,分寸很不好把握,不过赵石却已经驾轻就熟,毕竟进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应对的颇为得体。
直把过程走完,这才站起身来,随在景帝身后,进了乾元殿。。。。。。。。。
可知朕急着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赵石立即垂头,之前已经仔细的瞧了瞧,今日景帝陛下兴致好像不高,所以一些废话最好不要说,想到这里,遂恭谨道:恕臣斗胆猜一猜,臣近日所作所为。。。。。。可是因臣又纳了一房妾室的缘故?
(今天阿草生日,过会和人一起过生日去,所以就更这些了,大家见谅啊。。。。。。。。)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九十六章苦口
(生日过了,干些各位书友的打赏,谢谢啊。。。。。。)
即便是景帝兴致并不高,也被这么一句给逗乐了,心里更是不自禁的暗道,朕帝王之尊,日理万机,还能有那个闲工夫去管臣下纳了多杀妻妾,只要你养得起,你自己又受得了,找上百八十个女人回家,也由得你去了。
当然,这话是只能在心里嘀咕罢了,若是说出口,却也太轻浮了些,臣下面对君王之时,战战兢兢,唯恐进退失据,其实帝王何尝又不是如此?和臣子相谈,却也要把握个分寸不是。
不过呢,话说回来,京师里一些新鲜事儿,也瞒不过他的耳目,羽林中郎将,得胜伯赵石纳了个胡女回府,这消息可是不只一个人曾在他耳边说起过,至于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多数都明白,却懒得理会。。。。。。。
不屑的想着,心里倒是少了几分阴郁,不过习惯使然,摆手便训斥道:既然你自己说到这个,那朕来问你,有人弹驳于你,擅纳蛮夷之女为妾,有碍官体。。。。。。朕本拟压下不问,但你自己开口,朕便不得不问了,你如今也已为朝廷重臣,又领重兵,怎还能如此肆意妄为,若传出去,朝廷脸面何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朕还听说,那胡女所从甚众,非是平常人物,一旦生出事端,又将如何?
赵石本来也没准备瞒着,这事也瞒不住有心人的眼睛,毕竟那许多容貌穿着皆与汉家百姓大异的人进了长安,定然会引人注目,加之靖佳公主还掺和在里面,想瞒住人家的耳目,那怎么可能?估摸着,就算他自己不说,靖佳公主那边也会寻机奏上来的。。。。。。。。
但不成想,却还有人这么快上书到了御前,既然走的是上书的路子,那肯定就不会是靖佳公主多嘴。
不过想借这点小事来弹驳他,又怎能伤得了他分毫?赵石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回去却要好好查查,怎么一点小事,都会被人拿来做文章了,难道在京师闲呆了数载,便真以为他赵石可欺了不成?
不过说辞却是早已经想好了的,此事的首尾正须趁早料理干净,到时才能派上用场,陛下容禀,微臣之所以郑而重之提起此事,自不会是因为臣纳了个胡女为妾,此等小事,微臣又怎敢奏于御前,有辱陛下清听?
哦?景帝脸上看不出喜怒,不过接下来的一句,却显示皇帝陛下的心思确实不在这个上面,难道还是事关社稷的大事不成?莫要砌词强辩,不然,你这一年的俸禄恐怕就保不住了。
赵石暗自撇了撇嘴,不论古今,靠俸禄活着的官员又能有几个?尤其是如今,别说罚上一年俸禄,便是十年八年不拿朝廷一两银子,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员照样能活的好好的,所以说,罚奉这个处罚,在官场来说,多数也只是个意思罢了,当然,你要不当回事,却也不成,要不怎么有那么一句话呢,罚奉罚奉,圣意为重,说的是什么,还不是说,罚奉并不在于银钱得失,而在于圣上的心意,被罚了,说明你有错,颇有警戒之意,若不能自省己身,则祸患不远矣。。。。。。
不过此时此刻,也只能说明皇帝陛下根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罢了,赵石咂摸了一下里面的味道,若是旁的事情,此时认个错,估计也就过去了,但这事嘛,却是不成,随即正色道:陛下明鉴,此事事关重大,说是关乎社稷也不为过。。。。。。。。。
听他这么一说,景帝明显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在表达着来自君王的不满。
陛下。。。。。。。臣所纳胡女,身份非同小可,陛下也应知道,臣当年随军出关征伐金贼,曾于汾水河畔被围,后力战得脱,领兵退入吕梁山中,当初陛下也曾问臣,为何弃大军于不顾,远走塞外。。。。。。。
臣当时回禀之言辞,陛下可还记得?
到还记得些。。。。。。。。景帝微微颔首,之前的些许不耐也没了踪影,换上了专注的神情,只因这许多年来,这个心腹之臣或许有这样那样的一些毛病,但却从不曾信口开河过的,说是事关社稷,也就应该不会差的太远。
只听赵石接着便道:只因当初陛下没有细问,臣也未敢多说,所以所陈之事也就笼统了些,那时臣想,北方草原,离大秦何止千里?一些人,一些事,经过了也就经过了,也不知何时何日,才能重回故地,所以也不须。。。。。。。只是不想,却留了些首尾。。。。。。。所以一些事却要详细禀明于陛下的。。。。。。。。。
其实。。。。。。。臣在草原,着实经了些凶险,好在没将性命丢在那里,不过也是幸运,臣却结识了一些胡贵。。。。。。。。
微臣也未能走出多远,过了长城,也就又走了几日,估算一下,当日所到之处,无非汉唐之时,云中或云外所在罢了,而占据那里的草原部族,正是东征之时,每每充为金贼先锋的鞑靼人。。。。。。。。
而臣现在所纳妾室,也正是鞑靼人最强大的一个部落汪古部的公主,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应该叫额浑。。。。。。。。
景帝听到这里,已经安坐到龙椅之上的身子不由一仰,有些吃惊,又有些不信,还有些好笑,就像是在听传奇故事。
本已预料到那胡女必定不是寻常胡人才对,不想。。。。。。。。却还是个公主,这事可不听着就像是说书先生在说书一般吗?再一想,这个大秦的领兵将军,到草原上走了一遭,就将人家公主的心给偷走了,隔了这么多年,还巴巴的找了过来,也不知种了这人什么邪。。。。。。。虽说胡人部落的公主应该远不如汉家公主尊贵,但那也是公主不是?
咂了咂嘴,景帝心里竟然不可抑制的升起了几许嫉妒。。。。。。。
那边还没完,臣也从其口中得知,自臣离了汪古部之后,草原上便很是动荡,一些草原上强大的部落开始征战厮杀,到得如今,已经快十年了,但战火却是一发不可收拾,在遥远的东北草原,人已经有了自己共推的汗王,叫成吉思汗铁木真,在草原中部,突厥人的后裔,几乎雄霸整个草原的乃蛮部正在和人中两一个强大的部落克烈部交战,契丹人建立的西辽也是窥视西夏人占据的河套富庶之地。。。。。。。。。
而在去岁,战火也终于开始燃烧到了鞑靼人居住的地方,而就微臣所知,鞑靼人彪悍善战,并不缺勇武之辈,他们往往将战死视为回归天神怀抱的荣耀,比之我大秦军伍,却要勇悍上几分。。。。。。。。。然则,当时以臣观之,鞑靼人并不可怕,只因他们不但漫无军纪,且没有一个英明的汗王以及能领兵沙场的将军。。。。。。。。。
而如今也已明了,微臣的当初臆测非是无的放矢。。。。。。。乃蛮部在鞑靼人中间掀起了内乱,首当其冲的便是这汪古部。。。。。。。几乎一夕之间,汪古部的汗王阿剌儿汗便已为乱军所杀,部众四散,多数皆为他人所并,只剩下聊聊数十人,护卫着他们的王子以及公主侥幸得脱,许是。。。。。。。当年臣说了些大话,让他们觉着可以在臣这里寻到援手,这才不远万里而来。。。。。。。。
若是当年,不说微臣位卑职微,就说我大秦,那时强敌环绕,即便有意于草原,也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的,臣自不会托大理会,但如今却又不同,我大秦已雄踞关中蜀地,兵马精强,天下无人敢于轻犯。。。。。。。。。
而微臣更晓得,陛下雄才伟略,时有定鼎天下之志,时移事易,草原战乱不休,金人残暴,固步自封,衰颓之势已显,后周南唐,积弱已久,不足道哉,若我大秦准备得当,引兵东出之际,再得北方鞑靼人之助,河中,河东汉家故地,定为我囊中之物矣。。。。。。。。
说到这里,赵石目光闪动,又加了一句,若陛下觉着臣不过是夸夸其谈,漫无边际,鞑靼人也无足轻重,并不足以助我大秦成就千古霸业,臣也无话可说,回去之后,只将其当做普通姬妾,让其一生无忧也就是了,不过若陛下有意。。。。。。。。。便宜早不宜迟,过上一年半载,臣便送他们回去草原,趁其威望仍在,助其重建汪古部,以收鞑靼各部之心的。。。。。。。。
这长长一番话说完,赵石默默住口,该说的都已说了,激将之法也略略用了,最终还要瞧皇帝陛下的意思,不过照近几年看来,这位陛下多少已有了些耽于享乐的苗头,也不知当初的雄心壮志还剩下几分?
若是这也不成。。。。。。嘿嘿,皇帝不急,旁人急个什么?他也不是那种将救民于水火当做己任的圣人,妄想打造出个不一样的帝国,更不会真为了提防不知多少年之后的人南下,而千辛万苦的想着去推动什么,去拯救什么,救世主也许有,但绝对不是他就是了。。。。。。。。。
说到底,苦口婆心到这个地步,对于生性冷酷,又多少染上些热衷于权势的毛病的他来说,已是分外难得,若再多生出其他异想天开的想法出来,赵石也就不是赵石了不是。。。。。。
还好,如赵石所料,这位皇帝陛下还没被后宫里越来越多的佳丽们迷花了眼睛,也没被舒服日子消磨掉雄心壮志,在那里皱着眉头,彷如雕像般沉吟良久,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显然。。。。。。。。是心动了的。。。。。。。。。
深深的目光带着帝王特有的审视以及威压注视过来,让不时在悄悄打量景帝神色的赵石心头微凛,规规矩矩的垂首肃立。
直过了半晌,脚步声响,肩头一沉,多了一只白皙却又有力的手掌,重重的捏了捏他的肩头,殿内才传来景帝低沉却又清晰的声音,难得你如此忠心,能时刻想着国家社稷,想着朕。。。。。。。。。。。难得,难得。。。。。。
几个简简单单的难得,代表的却是这位多疑难测的大秦帝王发自肺腑佳赏,也为今日的君臣奏对定下了一个不错的基调。
回去之后,善加安抚,莫要冷了他们的心。。。。。。放心,再要有人多嘴,朕定治他们的罪。
不过这些话,只咱们君臣之间说过便算了,不要外传,朕晓得你非是妄言之人,但兹事体大,此事却需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朕说的,你可明白?
赵石肃容答道:微臣遵旨。
景帝却是肃穆尽去,朗声笑道:如今有人诟病于你,但若异日功成,可不就是一段佳话来的?朕可听闻,那。。。。。。公主美艳无双。。。。。。。。。咳咳,太后也听闻了此事,你呢,现在在她老人家面前,可是宝贝的紧呢,事无巨细,总要惦记一下,明日带那鞑靼公主入宫,给太后瞧瞧,别让太后老是为你的事儿劳心费神的。。。。。。。
赵石露出苦笑,躬身应是,而景帝又笑着说了两句,话锋这才一转,道:赵石啊,可知五年之期将界,花了朕那许多银子,连朕的行宫也占了去,朕却要问一句,当初之言能应否?
赵石挑了挑眉头,想了想,回道:陛下,还有一年,期限才到,陛下现在垂问,是。。。。。。。
经过方才那一番话,显然在景帝心中,这位心腹之臣的份量又加了几分,在殿内随意的走动着,道:朕不是催你,但你可知道,户部那里有人埋怨国武监靡费良多,所拨库银一年多似一年,又不能拖着,让户部有些腾挪不开,再有,兵部那里也有人说,猛虎武胜军现在已有两万之众,又常驻于京縻之侧,既非朕之亲军,负护卫京师之责,又非镇军,却辖两万之众,日久之下,恐生祸端。。。。。。。言下之意,你应该明白,那是说朕对你过于宽纵了,你说,朕该怎么说?总不能让朕次次拿什么五年之期搪塞大臣们吧?
这话是真不见外,也能让赵石轻松的把握住话里的意思,这可是少有的待遇了,尤其是对于臣子来说,只能用推心置腹几个字来形容的。
赵石思量了一下,决定退上一步,让陛下为难,微臣惶恐之至,不过陛下也知道,自猛虎武胜军成军以来,真要算一下,从招募兵卒,到完整成军,其实也不过两个年头罢了,若再加上选定领兵之人,成军时日更短。。。。。。。也罢,陛下看这样可好?
微臣选出五千精锐出来,放之于潼关,以塞众口,其余兵卒,却照旧,留于京师,待臣仔细琢磨,再由陛下措置,不过。。。。。。微臣早已说过,此军,以国武监生员为基,勘以新法操练,若不得领军之人,实为不妥,所以,臣请陛下,让臣指定领兵之人。。。。。。。
景帝沉吟了一下,这两万人马,说不是皇帝亲军,却也差不多了,若不能一战扬名,辛苦立下的那国武监恐怕多数要遭朝臣攻讦不说,而且这脸面也要丢的,遂微一点头,痛快的道:好,就照此办理,你荐的又是哪个?
赵石直接便道:臣荐扬威将军张锋聚领兵,不知可否?
景帝笑了,心道了一声果然,扬威将军张锋聚,西北张祖之孙,其人有勇有谋,战功彪炳,最重要的是,这人不但是张大将军的孙子,还是眼前这个心腹之臣的义弟。。。。。。。。但景帝并不打算就这个说什么,臣子有私心,这个总是难免,有时候要敲打一番,有时候嘛,比如现在,却是帝王乐于见到的,让人一瞧就明白的私心,总比瞧不明白强,若真出个大公无私的,反而却要仔细掂量一下,是不是心怀叵测了,这就是帝王心术,普通人又哪里能揣摩得到?
嗯,朕允了。。。。。。。。
赵石心中一松,嘴角微翘,无声的笑了,今日之顺利,还真的有些出乎意料。。。。。。。。
。。。。。。。。。。。。。。。。。。。。。。。。。。
大秦君臣相谈,各有所得,却不知遥远的东北,那位赵石一直惦记着的人的雄鹰,成吉思汗铁木真,也在接见一位将来对于他,甚或是对于整个部族都有着莫大的影响的人物。。。。。。。。。
(大家猜猜,成吉思汗见的谁?恐怕都猜不到才对,呵呵。。。。。。。。。继续求一下。。。。。。。。。。)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九十七章道人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家智商是真高,不是假高,竟然一下就猜出来了,无语中。。。。。。。。)
三月间的巴良乌儿草原上,凛冽的朔风依然肆虐在这里,顽固的抵挡着来自南面的温暖气息进入自己的地盘,随处可见的冰雪点缀在草原上,在南方汉人们欣喜的开始耕作的时候,生活在这里的牧人们却还只能躲在帐篷里,喝着自家酿制的奶酒,眼巴巴的盼望着冰雪消融的日子的到来。
乞颜部在这个冬天就驻扎在巴良乌儿草原离最宽的河流很近的地方,这里原来是塔塔尔人的地方,有着丰美的草场以及甘甜的河水,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春天比要比北边来的早的多,这意味着一年中,牛羊会长的更加肥美,孩子会更容易成活,对于草原人来说,为了这么一处草场,他们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来牢牢占据这里。。。。。。。。。。。。
而现在,这里是强大的乞颜部的了,成吉思汗带着他的鹰犬,与其说赶走了,不如说的杀光了这里曾经的主人,两个不算弱小的塔塔尔人部落的所有高过车轮的男人,这才宽容的对更南边的塔塔尔人释放出善意,准许他们臣服于自己。
而如果等到来年秋天,塔塔尔人还不想低下自己的头颅,那么,他们将迎来英勇善战的铁骑的再一次攻打,死更多人,失去更多的草场,直到灭亡,草原上强者为尊,优胜劣汰的法则在这一刻,显得尤其的冷酷无情。。。。。。。。
而人英明的大汗铁木真越来越宽敞干净的帐篷,却在这个时候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而这位客人的身份即不尊贵,也并不德高望重,但却得到了成吉思汗铁木真的热情款待。
人的热情款待其实很简单,银质的酒碗盛着看上去白如牛乳,但喝下去却有着让人难耐的腥气的奶酒,帐篷中间摆着长长的桌子,上面一头烤的焦黄的肥羊,围坐在桌子两旁的人,手持银刀,想吃什么地方,自己下刀便是,就像是在吃自助餐。
草原人的款待是如此的简陋和粗犷,其实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风俗的形成,总是和实际生存状况是分不开的,多少年来,人好像从不曾如现在般满足,他们渐渐变得强大,部众也变得越来越多,生活也越来越好过,等等等等,但他们风俗还是保持着惯性,也许以后会慢慢改变,但现在,看上去和以往却没什么不同的地方。
结实而又年轻的成吉思汗盘腿坐在主人的位置上,是的,这是个强壮的汉子,早年的风霜和困苦的生活在他脸上和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好像要大至少十岁,但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看到那双永远带着坚定的眸子,你就会明白,这样是一个永远不会屈服,永远不知道放弃为何物的男人。
他的身子略有佝偻,这是因为幼年时被仇人捉住的时候,落下的伤患,让他的脊背再也不能和别人一样挺直如枪,但周围腰板再直的人,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不得不弯下腰肢,来表达自己的敬畏。
他的手粗糙的好像砂纸,但他的笑容却好像草原上最温暖的春风,只要看到这样的笑容,便没有人会想作他的敌人。
而离铁木真最近的位置坐着的是通天巫阔阔出,据说人中最接近神灵的人,他在早年成吉思汗孤身一人的时候,便曾预言铁木真将成为人的汗王,帮助铁木真在诸部中迅速的拥有了别人难以企及的威望。
而现在,便是他获得丰厚回报的时候了,他有着自己的部众和羊群,在接连不断的征服中,他获得的战利品永远比别人要多,甚至有的时候要超过成吉思汗本人,他帐篷里的女奴已经超过了二十个,而他的奴仆,甚至已经能成为一个小部落了。
最重要的是,作为乞颜部,乃至整个部最伟大的巫师,他的信徒更是在急速的增加着,有的牧民冒着草原的风雪,长途跋涉来到这里,为的也只是在他的帐篷外边呆上哪怕一小会儿,因为据说这里是离长生天最近的地方。。。。。。。。。。
当然,眼睛能够看到的好处是,每次吞并了新的部落,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中,永远都会有他的一份儿,即使是成吉思汗剥夺了贵族们坐在帐篷里,便能分取武士们的战利品的权力,为此,成吉思汗甚至不惜与以自己的安达札木合为首的那些顽固守旧的贵族们开战。。。。。。。。。。
但通天巫阔阔出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因为往往他说出来的话,连铁木真,也不能不听,没有通天巫的祈祷,战士们就不会有战胜敌人的信心,也就不会接连不断的胜利下去,所以,荣耀归于神灵,战利品嘛,却总要有他通天巫阔阔出的一份儿。
但凡读过史书的汉人估计都知道,这种挑战王者神经的行为很危险,也很愚蠢,但对于越来越贪婪,越来越傲慢的阔阔出来说,在人世代生活的草原上,除了头顶之上的长生天以外,他已经不需要向任何人弯腰行礼,即使是身旁这位人的大汗,成吉思汗铁木真,也不会令他感到多么的畏惧。。。。。。
但是现在,他却心怀忌惮,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警惕的望着不远处那位被请到汗王帐中的客人,甚至下首那几位粗鲁的勇士大声的说笑已经将满手的油腻在身上乱擦的样子也再引不起他多少的厌恶以及轻蔑了。
只因为,这个异族人是另一位,甚至另几位神灵的使者,这个汉人穿着一身古怪却好像比所有的人都要干净的衣服,梳着汉人的发式,年纪轻的甚至还没有他的儿子大。。。。。。。。。
这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吃着东西,安安静静的喝着奶酒,连眼神都没望过来一眼,但不知为什么,却让阔阔出心里沉甸甸的,好像时刻都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很快,以合撒儿为首的将领们都喝的醉醺醺的,他们低声唱着牧歌,一个个咧着大嘴不时傻笑着,若非大汗的帐篷不够宽阔,他们一定会借着酒劲,在大汗面前尽情的展示自己的武勇,将同样强壮的对手掀翻在地,或者被对手掀翻。。。。。。。。
桌子上扔满了啃剩下的羊骨头,他们摇晃着身子,纷纷向大汗告辞,离开了帐篷,直到帐篷内只剩下了铁木真,阔阔出,以及那年轻的汉家客人。
女奴们在汗王的妻子,孛儿贴的带领下快速的收拾好了帐内的狼藉,并安静的退了出去,不过她们还是好奇的偷瞅了几眼看上去很奇怪的客人,但当那汉家客人乌黑的眸子注视过来的时候,她们便像是受了惊的小鹿般,躲避开那好像能看穿人心,却又清澈的好像草原上的溪流般的目光,不过女奴们多数会偷偷想,这个汉家人长的可真好看。。。。。。。。
铁木真喝了很多,但目光依然那么的清醒,可以说,自从九岁那年,喝醉了酒的他,被人捉住放在笼子里,差点没了性命,自那以后,他便从不曾喝醉过,无疑,这样一个知错便改的人,是尤其可怕的。
他又端起银杯,遥遥举杯道:我的客人,铁木真在这里再次感谢于你,使我的部众远离伤痛,疾病,使牛羊能够在冬天生下崽子,对于人来说,恩情永远会被记在心里。。。。。。。。但我却还是要说,请说出你的要求吧,是牛羊,还是奴隶?如果是女人的话,哈哈哈,乞颜部中的只要没有丈夫的女人,任客人挑选。。。。。。。。
通天巫阔阔出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分外的难看。。。。。。。。
年轻的汉人其实穿的是一身道袍,头上简简单单的梳了个抓髻,白袜芒鞋,显然是个道人来的,但这道人年纪只在二十左右,面上虽有风霜之色,但眉如利剑,眸若点漆,鼻直口方,端的是一副好相貌,身上别无他物,但腰间却悬着一柄连鞘长剑。
盘膝坐在那里,很安静,甚至可以称得上的安详,此时脸上绽起笑容,微微垂头,清朗的声音中,一连串流利的蒙语已经脱口而出。
尊敬的成吉思汗,我来到您的部落已经两年时光了,既然您今日召见了我,便一定听到了我的名字,那么,汗王您从别人口中,听说过我蓄养过哪怕一头牲畜吗?还是说我曾经使唤过一个奴隶?又有一个女子曾经走进过我的帐篷吗?
如果这话出现在汉地,很多人头一个想法就是,此人真是无耻,要好处怎能说的如此赤裸?
但这里是草原,听在人耳朵中,这些话和无耻也就没有一点关系,因为这样的话语,在人中间,已经算得上是婉转了,显然,年轻道人很熟悉这里的一切。
铁木真笑了起来,坚毅的性情决定了他的行事方式,他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完成,除了他的母亲,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他的决心,而现在,他想留下这个汉人,因为这个汉人不但带来了汉人的医术,而且还是一个让人畏惧的勇士,凡是对他有帮助的人,他都会不计代价的留下他们,而其中大部分人,也很难拒绝铁木真的挽留。。。。。。。。。
他笑着抿了一口甘甜的奶酒,阔阔出,你说,我应该赏赐他些什么呢?
阔阔出想了想,皱着眉头道:慷慨的大汗啊,汉家人来到我们这里,往往都怀着豺狼般的心思,他们在金国人面前谄媚的笑,在塔塔尔人那里用盐和茶叶交换他们的马匹,听说,在更遥远的西边,乃蛮部的草原上,他们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们是一群来往于猛兽之间的豺狼,温驯中带着狡诈和残忍,稍不注意,便会被他们咬断喉咙,难道大汗真的打算留下他吗?长生天警告我们,汉人是靠不住的。。。。。。。。
铁木真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严厉的看向枯瘦而又矮小的阔阔出,并训斥道:阔阔出,闭紧你的嘴巴,难道长生天没有告诫过你?人没有在自己的帐篷中,用恶毒的言语来诋毁客人的道理,而且还是对我们有着帮助的人,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阔阔出脸色涨红,最近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汗王对他的不满,但这么严厉的训斥还是头一次遇到,他下意识的恼怒的强辩道:长生天声音只回荡在我的耳边,他告诉我,放心传达他的意旨,任何反对他的声音的人,都将受到他的惩罚。。。。。。。。
铁木真那双特殊的眸子猛的眯了起来,他盯着阔阔出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阔阔出,你是说,在长生天面前,只有你做的事情,才和他的心意是吗?
阔阔出眨巴着他那因为酒色过度,而分外干枯的眼睛,在铁木真的威压之下,终于没敢再行顶撞,而是低声嘟囔着什么,显然并不甘心。
人的权力争斗这么赤裸直接,让那年轻的道人还是有些诧异的挑了挑剑眉,但他想要的东西,现在的人确实不可能拿得出来,不过渐渐强大起来的诸部,还是给了他不少希望。。。。。。。。。
这里的人,从生下来,便是天生的战士,他们吃苦耐劳,却也悍不畏死,当然,这两年间,最让他惊讶的还是人有一位英明神武的大汗,他目光长远,性格坚定,有着仿若天生的皇者风范。。。。。。。。。。
但他在这里呆的时日已经够久了,他需要什么,眼前这位大汗还拿不出来,但将来却也说不准,所以,现在他只需要这位年轻大汗的一个承诺罢了。。。。。。。。。
铁木真恢复了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于一个人来说,这种隐忍,却是他身上最独特的地方。。。。。。。。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九十八章游说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九十八章游说
大汗,您还记得俺巴孩汗吗?年轻道人突然道。
简单的一句话,好像一声炸雷,回荡在大帐之中,让铁木真和阔阔出两个人的领袖都是神色大变,铁木真眼睛猛的瞪了起来,就像是一头发了怒的雄狮,他的怒火甚至让帐内的空气都变得灼热了几分。
而阔阔出脸色阴沉的就像是款风暴雨来临的前奏,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恶毒足以杀人于无形。
不过,年轻道人还是那般安静的坐在那里,因为他知道,俺巴孩这个名字对于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俺巴孩,早期最具悲剧色彩的英雄,说起来,那时诸部虽然也是生活困苦,矛盾重重,但他们却还是一个整体,而那时的诸部在实力上,比现在却要强大的太多,那时的他们,不但战胜了蔑儿启人,且还压制着塔塔尔人。
而东北草原上的所有部落,都在诸部的统治之下,简单说来,那时的诸部已经渐渐成为东北草原的主人,如果没有后来的变故,无论塔塔尔人,还是蔑儿启人,甚或是强大的乃蛮部,都将无法动摇他们在东北草原的霸主地位。
但历史没有假设,就在人逐渐强大的时候,南面的金国却也处于鼎盛时期,他们打败了契丹人,灭亡了辽国,将契丹人的残兵败将远远赶去了西方不毛之地,他们满怀野望的望向了四周,软弱的汉人成为他们掠夺的对象,而身处东北的人也开始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对于这些比他们起兵伐辽之时,更具野性,人口更多,也更加耐得住饥寒的民族,女真人在人身上感受到了丝丝的威胁,于是,阴谋开始了。
先是作为人附庸的塔塔尔人在金国的挑唆和支持之下,向人亮出了弯刀和弓箭,他们借助女真人给予了人几次重创,并迫使人向他们求和。
此时,作为人新的汗王的俺巴孩汗,也就是成吉思汗的叔祖,为了结束这种在他看来,对于人并无多少意义,且让人损失惨重的仇杀,答应了塔塔尔人的要求,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塔塔尔人头人。
用后世的话来说,政治上的不成熟,让人付出了血的代价,当时,还处在蒙昧状态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南方那强大的金国,是在以怎样恶毒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们,他们更不清楚,塔塔尔在数十年间,一直在抱着怎样的决心,想要摆脱来自东北越来越强大的诸部的威胁。
在对于这些一无所知的情形之下,让每一个人都刻骨铭心,甚至不愿回想的事情毫不意外的发生了,而这,不但导致了后来人的分裂,也引发了诸部之间的绵延近百年的恩怨情仇,人用自己的鲜血证明了当初那位新继位的汗王的决策是多么的愚蠢和轻率。。。。。。。
和中原汉人嫁女的方式不同,人有送嫁的习俗,而当俺巴孩儿汗带着礼物以及自己的女儿来到塔塔尔人部落的时候,等待着他的并不是美酒以及热情的款待,而是早已预备好了的陷阱。
塔塔尔人用他们的背信弃义回答了人的善意,将人的汗王像待宰的牛羊般捆绑起来,一路送去了金国,怯懦的塔塔尔人,虽然参与了阴谋,却最终没有敢于沾染长生天子孙的鲜血,而强大不可一世的女真人完全没有这个顾忌,他们甚至用最具耻辱的方式,将人的汗王钉死在木驴上面,用女真人的话说,这样可以震慑那些野蛮的人,让他们知道顺服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而失去了共主,被塔塔尔人,蔑儿启人攻打的诸部终于分崩离析,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混战时代,不过现在看起来,却让人更加的坚韧顽强,也更加的凶野难驯,而随着女真人的没落,人也终于展露出了他们狰狞的面目。
现在,人征服了蔑儿启人,而面对曾经背叛了他们的塔塔尔人,铁木真和他的追随者们,也正在用塔塔尔的鲜血在洗刷着当年的仇恨,被俘的塔塔尔人首领,才除了极少数被送去金国,享受当年俺巴孩儿汗的待遇之外,其余都被砍下头颅,做成酒杯,赐予了有功的将领,他们的尸体,则被抛弃在草原上,作了秃鹫的食物。
但不可否认的,人在俺巴孩汗之后,确实一度向女真人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有限度的献上了自己的忠诚,甚至于,像铁木真,札木合,王罕这样的人中的英雄,也都多数曾经接受过金国的官职,并且还帮助金国,在不停的攻打着侵袭金国东北的塔塔尔人部落。
可以想见的,这无疑是横亘在人心中的一根毒刺,即使已经过去了数十年,依旧在不停的刺痛着人的心,没有哪个人会忘记当时的耻辱,因为俺巴孩汗身上流淌着最纯正的长生天子孙的血脉,所有的人,皆源出于此,铁木真忘不掉,阔阔出忘不掉,每一个人也从来不会忘记。。。。。。。
这是个如同禁忌般的名字,最憨厚淳朴的牧民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会被这个名字将深埋心底的仇恨唤醒,变得无比狂暴,这个名字代表着此时人心中最隐秘的痛处,根本不容人所碰触。。。。。。。
所以,当这个名字被年轻道人清晰的说出来的一刻,通天巫阔阔出立即变得凶狠若恶狼,而铁木真则愤怒如同猛虎,他的双目中好像燃烧着,要将帐内所有的东西都化为灰烬,那无疑是仇恨的火焰。
他强自克制着,才没有拔出腰间的弯刀,将眼前这个汉人杀死,声音寒冷的像草原冬天的朔风,我记得,但这个尊贵的名字即使我们最亲近的妻子和儿女,也不会在他的丈夫,父亲,或者兄弟面前提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年轻的道人平静的回望着他,眼中好似也有火焰在燃烧,只是不知道是仇恨还是野心之火罢了,但看到这双眸子的人都会明白,这双眼睛的主人绝对没有任何的畏惧,而他之后的话语,却如轻缓的河流溪水般抚平了对方的怒火。
尊敬的大汗,我无意冒犯于您。。。。。。。。。自从我来到您的部落,我用我的眼睛看到了很多,也用我的耳朵听到了很多,现在,我走进了您的帐篷,受到了您的款待,而您,英明而又勇武的大汗,您很慷慨,您问我,到底想要什么,我想告诉您的是,我想得到的。。。。。。您,人的成吉思汗,现在还给予不了。。。。。。。。。
但我现在看到了您深藏在心中的仇恨。。。。。。。。所以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慷慨而英明的大汗您,能轻易的恩赐于我。。。。。。。。
说到这里,年轻的道人站起身来,抬起手臂,指向那虚无的南方,现在,大汗将要征服塔塔尔人,我知道,他们根本无法抵挡您那些英勇的战士,也必将在不远的将来臣服于您的脚下,到了那个时候,您的处境将和您的祖先,俺巴孩儿汗还有什么不同吗?而我想问大汗您,您的选择是什么?
是卑躬屈膝的成为金国人的鹰犬,还是用鲜血来洗刷您心中的仇恨?
言语在人面前是苍白的,他们向来信奉是血脉和力量,但年轻道人的这番话,还是让铁木真沉默了,已经握上刀柄的大手也慢慢松了开来,作为人尊贵而又睿智的大汗,他必然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年轻的汉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能碰触到他心底最隐秘的地方,是啊,在强大的金国人面前,他既不愿低下头颅,却也不愿与他们为敌,让一个个年轻的人去试探金国人的刀是不是锋利,弓箭是不是腐朽,但他也清楚的知道,早晚有一天,那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通天巫阔阔出却是嘶声叫了起来,铁木真,他一定是金国人派到我们这里来的走狗,想要试探你的心意,杀了他,让金国人知道,我们人再不会受到他们的欺凌和侮辱。。。。。。。
年轻道人哈哈大笑,祭祀大人啊,您知道曾经傲慢而又狡诈的女真贵族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他们住在用黄金搭成的宫殿里面,享用着人一辈子也不敢想象一下的女人和美酒,和他们的祖先相比,唯一没有变的,就是贪婪和残暴,他们将我们汉人当做他们的奴隶,就像对待家养的畜生,一百多年来,您知道他们杀死了多少汉人吗?那要比整个人加起来还要多的多。。。。。。。。。即使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再难清刷如此深仇大恨。。。。。。。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那等惨象,非是处于其间,又如何体会得到?也许是见的太多,压抑的太狠,年轻的脸上终于平静尽去,激动的他甚至不自觉间便用上了汉话,但这无损于表达他那满心的悲悯以及对于女真王朝的深切痛恨之情。。。。。。。
年轻道人脸上升起一丝暗红,努力克制住激荡的心绪,用蒙语冷笑道:既然说到这里,在大汗面前,我也不愿欺瞒什么,我本名丘处机,道号长春子,汉人,曾与家师行走金国五年,行刺金国显贵百多次。。。。。。。草原红虎之年,家师联络友朋,密谋起义,不幸泄露了出去,最终力战而死。。。。。。。。用人的话说,家师乃汉人中不可多得的勇士。。。。。。。。。
我离开金国,到草原来,见到了人的强盛,也愿意相信,在大汗您的率领之下,人将不再按照俺巴孩儿汗的足迹重又走下去,那么。。。。。。。我们,不论是我北方的汉人,还是人,早晚有一天,便会拥有同样的敌人,您说是这样吗?
铁木真深沉的目光依旧,还是没有开口说话,是的,年轻道人的话虽然很对,但却很难打动他的心,他在苦难中成长起来,对于危险仿似有着天生的直觉,金国?虽然他也痛恨的很,每个人肯定都不会喜欢那个雄踞在南边的女真帝国,但所有的人都一样,对于那个庞然大物有着本能的敬畏,就像是唐时,那些草原部落对于南边的汉人帝国的感情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所以,说话的还是阔阔出,只见这位号称东北草原,最接近神灵的人冷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长生天告诉我们,软弱的人,只配给人当奴隶,我听说,汉人只长了一张嘴巴,你们根本不配作我们人的朋友,我会仁慈的放你离开这里,希望你的马儿能跑快些,别被草原上的雄鹰当做晚餐。。。。。。。。。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不管经历如何,在心性上,永远做不到圆通练达,所以,年轻的道人叹了一口气,终是露出了疲惫和沮丧,摇了摇头,却还瞅着铁木真,做着最后的努力,大汗,人在您的率领之下,虽然已经很是强大,但你们缺少的东西也很多,比如说盔甲,你们没有工匠能打造出坚硬的铠甲,比如说弓箭,您的战士所用的弓箭很粗糙,箭头也只是用野兽的牙齿以及骨头所制成,根本无法对身穿铠甲的战士做出杀伤,他们的弯刀也很脆弱,用力砍下去的时候,很容易折断。。。。。。。。
您的部众,缺少大夫和药草,孩子也很难熬过寒冷的冬天。。。。。。。。
铁木真终于动容了,年轻的汉人所说这些,也正是人一直缺少的,如果,勇猛无畏的长生天子孙们,能拥有。。。。。。。。那么,他们将无所畏惧。。。。。。
于是,他笑了起来,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人还不懂得如何掩饰内心的攒取欲望,我的客人,你是说。。。。。。。。。。
道人点着头,称呼的变化意味着眼前这位汗王终于心动了,而微微有些欣喜的他也根本没有意识到,得到那些东西,僻处东北的这些如同野兽般的人将变得有多么的可怕,而这样的一些人,取代了金国的地位之后,又将给汉人乃至于亚欧大陆的所有人带来些什么?
年轻的他此时此刻也只在为自己的游说有所收获而微微自得,他只是在完成师傅临终都没有完成的心愿罢了,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至于在其中,他能得到什么,他还没有深想,也许。。。。。。。北方道门领袖这个词还有些诱惑力吧?
是的,我们汉人中从来不缺少精良的工匠以及大夫,而且。。。。。。汉人商人的足迹,也远远超出您的想象,如果英明的大汗您,能给出自己的承诺,那么我想,我们北方的汉人。。。。。。。。将愿意为您献上自己的忠诚。。。。。。。。
。。。。。。。。。。。。。。。。。。。。。。。。。。。
铁木真,我的兄弟,你真的这么在意这个汉人吗?他说的话,你也相信?他毕竟不是我们人啊。。。。。。。。
见到铁木真亲自送走了那个汉人,并指定其宿在大帐近旁的帐篷里,阔阔出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也没有立即离去,而是选择在铁木真的耳边继续嘀咕着。。。。。。。
阔阔出,你应该去休息了。铁木真端起酒碗,喝着里面的奶酒,打断了阔阔出的话,并不容置疑的接着道:阔阔出,你要记住,在这个帐篷里,只要我说出的话,便是决定,长生天赋予了你代传意旨的权力,你要珍惜他,而不是用长生天做借口,来质疑你的大汗。。。。。。。。。
阔阔出最终愤愤而去,却不知,背后那双日益威严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背后,里面饱含着不耐以及那深深的轻蔑。。。。。。。
帐篷的皮帘子轻轻打开,他的妻子孛儿贴轻巧的钻了进来,铁木真那坚毅如同千年顽石般的眼睛在注视到妻子那被草原朔风吹的两腮红红的,已经略显出苍老的痕迹的脸庞的时候,终于柔和了下来。
少年夫妻,经历的波折远远超出旁人的想象,一直走到今日,但在铁木真眼中,自己的妻子还一如当年那个蹦跳着来到自己的面前,拉着他的手顽皮的大声而且坚定的说着,我要成为你的妻子的小女孩儿。
而在他的妻子面前,他也不再是那个让他的敌人闻风丧胆的草原雄鹰了,而是一个单纯的疼爱妻子到骨子里的人,他拉着妻子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侧,粗糙的大手划过妻子已经并不美丽的脸庞,殷勤的为妻子递上酒碗,低声说着人特有的情话,慰问着妻子劳累一天的心。。。。。。。。。。
刚才,我向那个汉人许下了承诺,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将善待所有的汉人,但阔阔出却说,汉人只配作我们的奴隶,你说,如果乞颜部现了许多的汉人,会怎么样呢?
铁木真啊,你的心胸如高山一样宽广,马儿用四条腿奔跑,我们人也用双足在站立。。。。。。。。你的仁慈,在朋友当中,不应该分出轻重。。。。。。。。。
是啊,草原如此广大,汉人来了,接纳他们也就是了。。。。。。。孛儿贴,你说我能做好人和汉人,甚至是蔑儿启人,塔塔尔人,契丹人的汗王吗?
我的铁木真,长生天会帮助你的,统治所有顺服于你的人,直到永远。。。。。。。。
但愿。。。。。。。。天边的尽头,皆为我人的牧场。。。。。。。。
声音渐渐朦胧,帐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点点凄冷的星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那片黑暗之中。。。。。。。。。。。
。。。。。。。。。。。。。。。。。。。。。。。。。。。。。。。。。
而此时此刻,遥远的黄龙府,金国皇帝陛下愤怒的将奏折摔下,只因人在此拒绝了金国的册封,一个正打着瞌睡的太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却将手里捧着物事失手摔落于地,脆响声中,引来的却是灭顶之灾,皇帝陛下的怒火让这一晚伺候在宫殿内的十五个太监,二十多个宫女皆被打死在皇帝寝宫之外。。。。。。。。。
更遥远的南方,开封皇宫之中,已经年过中年的后周皇帝陛下此时却躲在一处偏殿中,细声细气的在向一位妖冶的女子诉说着自己的相思之情。。。。。。。。而只在相隔不远的一处豪奢的府邸中,后周的摄政王殿下却已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在他的床前,年轻的继任者在滔滔不绝的评论着当今时局,最终,他战战兢兢的在垂死的老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政见,先灭南唐,联金攻秦,之后与金国隔河相峙,以待来日。。。。。。只因为,他觉着只有一统中原,才能再和北边的强邻一较高下。。。。。。。
野心勃勃的话语,当即让病榻之上的摄政王殿下猛然睁大眼睛,鲜血顺着嘴角,泊泊流淌下来,带走的却是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是夜,后周摄政王崩。。。。。。。。。。。
而在江东烟柳之地,老迈的南唐皇帝陛下在歌舞声中打着瞌睡,一群宽袍大袖,形象高古的朝廷重臣们,却在为昨日陛下亲临的文会上面,到底谁的诗词更加绚丽多彩,意境更加幽深高远而争论着。。。。。。。。。。。
却是不知,在不久的将来,这天下风云,却将激荡出怎样灿烂残酷的火花。。。。。。。。。。
(六千字,勉强补上些,呵呵,跟大家说了,放假的时候总要断更,没说错吧。。。。。。。。。)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九十九章田赋
雪花纷纷而下,将山川城池尽皆掩于素白之下,大秦咸宁四年就在这大雪飘飞之际走到了尽头。。。。。。。。。
这一年,好像感受到了紧迫,大秦悄然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初夏时节,朝廷颁旨,分秦川为五路,各设有司,将景兴初年开始的一系列政革之举全面贯彻了开来。
从北到南,八百里秦川被分为延庆路,又以渭水为界,化为秦川北路,秦川南路,以及秦川东路,再加上京兆路,共分为五路。
而从平蜀以来,便已经开始的丈量田亩事,也已悄然落幕,而已将朝政彻底操于手中的大秦景帝陛下,这次没有再迟疑什么,一改之前模棱两可之姿态,开始大力推行大秦三分田亩制,为此,甚至不惜在朝堂之上,与一众臣子唇枪舌剑,言辞之激烈,态度之坚决,让许多不满之重臣皆是胆战心惊,一退再退。。。。。。。。
于是,这一将自前朝以来,颁行的田税法制改头换面,中间不但有着官绅一体纳粮的影子,而且还加进了明确的等级划分制度的大秦三分田亩制在经过短暂的朝堂议决之后,几乎是在大秦皇帝陛下一意孤行之下,颁行于天下。。。。。。。。
不过官员,士绅,普通百姓,三级田亩制度,既保证了官员,士绅的一部分利益,却又让百姓的负担减轻了许多,作为不完整的官绅一体纳粮制度,其中优劣到底如何,却也没有人能说的太清楚。
其实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改前朝均田制为亩税制,不再以丁口计算钱粮,而是各户田亩计量税制,这也是此次田税之法最难以进行的症结所在,世家大族,大多良田无数,一旦交起税赋来,许多门阀世家必然会感到难以支撑,一方面遏制了将来的土地兼并,却也对门阀世家形成了最直接的冲击。
即便是大秦朝堂上最坚定的革新派,也在这样那样的巨大的压力面前,有了几分踌躇,而以大学士,参知政事郑群为首的一些朝廷重臣,更是不满到了极点,甚至私议之时,隐有世家根基动摇,则大秦根基动摇之语。。。。。。。
但在金殿之上,皇帝陛下几近于咆哮的声音当中,没有人敢于在那个时节,去碰触威严日盛的皇帝陛下的逆鳞,朝堂重臣们沉寂了下来,但乾纲独断已久的景帝却也自然明白,这样的情形实是要不得的。
不过,登基已界十年的大秦皇帝陛下也头一次开始将审慎的目光放在了这些世家大族的身上,而长达数年的政革之举也令正值盛年的大秦景帝陛下对于这些时时阻隔于其间,而又在朝堂上下根深蒂固的世家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忌惮之情。
税赋鼎革举措从试行于蜀中到现在,不但朝堂之上一直争论不休,且在大秦各处府县,一应地方官吏,也都掺杂其中,上书言事者屡屡不绝,而他身居九重之上,却也实在有些摸不准,这些纷繁之事到了地方之上,到底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奏上来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这也正是他一直迟疑不决的原因所在。
但有一桩却清楚的很,只去岁一年,蜀中光只田赋一项,便已有大秦历年田赋三倍有余,此等大利,即便蜀中有天府之称,但于元气未复之下,却也实在惊人的很了,正如当初与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所议那般,此乃大利于国之举。
若非近几年来,各处整修道路,兴建水利,安抚蜀中流民,劝其耕作,又加官制大改,裁撤团练,整编禁军等等举措,花费日巨,不然的话,只此一桩,大秦国库之丰盈定乃历代先帝所未有过的。
实际上,这也正是促使他不顾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劝阻,果决下旨,照蜀中之制行于大秦全境的根源所在。
为政要缓,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道理他如何会不明白?此等大事一旦不成,结果可能便是个难以收拾,这等要害关节他又如何会不清楚?
但犹豫了这许久,眼见朝臣上下,劝止者多,称是者少,便是文臣之首,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于此事之上也只能屡道,什么从长计议,缓缓图之,急切行事,怕有不测之事生的模棱两可的规劝,其实不过也只是个拖字罢了,但若再拖,那又拖到什么时候?
即为大利于国之举,何又不能行之于天下?
前朝数百年天下,最鼎盛之时,岁入也不过四五百万两白银罢了,而今大秦只得秦川,蜀中两处,地不过前朝之一隅,却岁入已近二百万两,那素有富庶之称的江南若纳入手中,岁入又得是多少?
这笔账景帝心里算过,就不信那些户部,中书的臣子们心里没有算过,如此之良政,却屡屡有人阻挠于其中,又是为何?
这些话景帝不会问出口,因为他自己明白,相信这些新有七窍的臣子们又如何会不明白?
私利,公义,孰大?君王选的自然是后者,只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公者,即为皇家之大私也,但这些门阀世家嘛,却多数要选前者的。。。。。。。
而皇帝陛下这一番不算试探的试探,也让皇帝陛下彻底明白了,也许,他可以对这些臣子们生杀予夺,也许,可以一言而决国事,但是,一旦触碰到了这些大族世家的根基,即便是帝王至尊,在这无声的反对之间,也会显现出无力和苍白来的。。。。。。。
当然,他并不知道,后世一位帝王曾在更加恶劣的环境之下,强行推动过国家赋税上的改革,结果很悲剧,不但留下千古骂名,死后,更是人亡政息,多少苦心皆化为了流水,让后人磋叹不已。
他更不知道,一个来自于后世的家伙只是小小扇动了一下翅膀,这事就提前了数百年,将烫手的山芋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大秦的门阀世家比不得前朝那些千年世家,衣冠之族,更比不得后世经过人南下,女真入关之后,文明传承屡屡断绝,风气大改之下,几乎各个钻到钱眼里去的世家大族。
相比之下,如今大秦的门阀世家,簪缨大族,却要更加的开通,更加的有操守,甚至可以说,他们深有古意,却又对强国利民,有着更深切的渴望,也更加的有血性。
所以,在此等大事面前,皇帝陛下御口亲言,颁行天下之际,所产生的风波远远不到威胁天子陛下皇权的地步。
但话说回来,世家大族对于此事之不满,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原因前面已经说过,这里也不再赘述了,所以,此事虽经皇帝陛下强行推行了下去,但其中之波折,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停的了的。
比如后宫荣养,从不过问政事的太后娘娘头一次于此事上规谏于景帝,再比如,从此之后,各地抗税之事屡禁不绝,有些闹的厉害的地方,更是变故迭生,又比如,之后对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的弹驳猛的便多了起来,其中也不乏李氏一族的族人,弄的同门下平章事李圃颇为的狼狈,连如此重臣都是这般,其他附翼于侧的就更别提了,自咸宁四年起,又有多少官员因为此事或流放,或被贬于外方,那就数也数不清了。。。。。。。而推行之中,弊端屡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景兴政革到了此时,也是达到了一个高潮,其后影响大秦朝政更是长达数十载之久,任重而道远这句话,用在此处,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些故事都是后话,此刻暂且不提,等到大秦咸宁四年过去,大秦朝堂上的动荡在皇帝陛下以及几位重臣的一连串的措置下暂时平息下来的时候,不论是谁,心里都好像松了一口气下来。
但这口气好像松的有些早了,还没出正月,大秦京师长安就又闹了一件不小的乱子,令得大秦朝廷上下都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而说起此事来,却还是跟咸宁四年颁行的分田诸事有着不小的干系,只是令眼睛都紧盯着朝堂政局的大臣们没有料想的到的是,乱子竟然先是出在这里罢了。。。。。。。。。
(不好意思啊,思路有些乱,下面怎么写还得琢磨一下,真的不是有意断更,昨天开了电脑,写了一些,但最后又都删掉了,最终也没动笔写出一个字来,今天也很勉强,大家写过书,可能不知道这种感觉,脑子中一片混乱,好像有许多能写的,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最后想的都有些头疼了,也没理出头绪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卷快结束了,之后还有些过渡,别说阿草拖戏,必须将所有事都交代清楚,再开新卷,等到了新卷,统一战争也就可以开始了,相信那会儿阿草会写的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