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四十六章冬日
还有不少人在景兴四年冬天的时候有着像杜橓卿,种五这样的遭遇,不过真要说起来,人数其实并不多,也不过数十人而已。
其中多数皆是如种五般的大族闲散子弟,身为将门之后的又占了多数,而其他,如杜橓卿般的落魄士子也那么几个,,这些人加起来,也就不到六十人罢了,虽说也为时人屡屡谈起,称之为奇闻趣事,但在朝野间却也没掀起多大的波澜。
自大将军折木清逝后,羽林中郎将赵石埋头于国武监事,一门心思的想要教书育人,这在许多人眼中,多数也是明哲保身的手段罢了,就算屡有出奇,也非什么大事,并不值得多加关注。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景兴四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像出现了国武监待考士子这种亘古未有的古怪称呼的新鲜事,和其他事件比起来,也就成了不起眼的小事了。。。。。。。
闲话少说,说起这事来,始作俑者赵石其实也是满心的无奈,本想着国武监这第一批生员,只招京军兵将,这些人久在军中,精通军务,身上或大或小有着官职,教导起来容易不说,将来从国武监出去,也暂时不用在这些人职务上费什么精神。
但想的是不错,真到做起来,却出了疏漏,为什么?人数太少尔。。。。。。
若是不知就里的人就会想,几万人中间选个百十人还不轻而易举?莫非有人作祟?
事实并非如此,就像雄武军这里,指挥使李敢当自然是万分的不情愿,但最终也不能敷衍了事,一来,以赵石如今的位份,说话的分量也是不能不让人掂量一下,何况是召集各人到羽林中郎将衙门,郑重交待,二来呢,京军各部都要送人过去,这就涉及到一个颜面的问题了,若是选出来的人太差,在国武监表现的太过不堪,丢的可是整个雄武军的脸了,三来呢,这未尝不是一个梳理雄武军上下的机会,大将领兵,难免就要分出亲疏远近来的,赏罚分明也不过是个虚词,真正做到这一点的,自古以来,估计也没一个,既然分了亲疏,有了远近,那么。。。。。。。。。
所以,就算他与赵石深有间隙,也不会敷衍塞责,因为那般做了,不过是授人以柄,对于雄武军也没半点好处,没谁是傻子,手握雄武军兵权多年的李敢当就更不是了。
这样的道理过后一想就明白,也根本不用去同已身为枢密副使的兄弟去商量什么,不几日的功夫,雄武军这里就送上了名录,不过。。。。。。。。。送过来的名录上,也不过是二十几个人的名字罢了。
这可非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只这些人合适,里面的人官职最小的也是旅帅,官职最高的,已是六品校尉了,孤零零的,排在榜首,雄武军中军虞候,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人,或是有多不得人心,才倒霉的出现在了名录之上。
而这二十多人选出来,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根本没有普通军卒,除了那个校尉外,全都是一水的低级军官,官职不大不小,也正合赵石所说的诸般条件,尽力了吗?真的是尽力了,没了这二十多人,雄武军起码去了五分之一的战力,这就是低级军官的作用。
雄武军如此,羽林左右卫其实也是一般,右卫送来了二十几个,左卫多些,三十多个,几乎是清一色的显锋军旧人,赵石的铁杆嫡系,王虎可是半点也没客气,若非顾忌送来的人太多,会使羽林左卫消弱太过,人当然不只这些。
左右屯卫就不必提了,七拼八凑的,也没凑够十个人,其中还有几个是指挥使大人的子侄,如此光明正大的夹带私货,也可以想见左右屯卫之窘迫了。
就这般算下来,一共也只不到百人,到了这个时候,赵石知道他想的有些差了,可以说,这是个认知性错误,国武监不管是不是新建,却都是御口钦定,又有折大将军为祭酒,羽林中郎将为督学的官办武学。
而几位指挥使也就理所当然的将普通军卒排除在外,根本不予理会了,这个错误看上去只要他动动嘴,就能改过来,但事实上却并非那般容易,这个根本不用他自己去琢磨,已经身为人妇,家学渊博的种七娘就已直言不讳。
谁也没有一步登天的道理,军中本就等级森严,若国武监招普通军卒入内,之后将如何安置?若提拔过速,国武监岂不成了通天捷径?军中那许多靠着双手打拼出来的悍将会做如何想法?
诚然,若如此作为,必将有使许多人趋之若鹜,但细想一下,又会招致多少人不满嫉恨?甚或是打压?所以,此事于人于己,皆为下下之策。。。。。。。。
于是,赵石三思过后,便也明白,这口还真就改不得,也许以后,国武监必能招收普通军卒入内,但肯定不会是现在,现如今国武监要什么没什么,断不能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后世许多东西是值得借鉴,但操之过急,只能适得其反罢了,无补于事,而万事开头难,也正是这个道理了。
有了这些原因,也就逼得他不得不另辟蹊径,在京军之外想办法了,最终,也就有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而将这些门阀闲散子弟以及落魄士子招进国武监,到底是好是坏,会有什么结果,也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
景兴四年东日在雪花飘飞中结束了,在这一年冬天,大秦景帝陛下立下了太子,西夏来使在途中受袭的消息也传到了长安,然两国征伐百年,仇怨已深,所以这个消息对于大秦来说,除了快意之外,实在得不到什么同情,在大秦朝堂之上并未激起多大的波澜。
而在这一年的秋天,遥远的东北草原上也是风起云涌,战乱不休,两年多的休养生息过后,随着乞颜部的壮大,已经与铁木真反目成仇的札木合终于按捺不住,再次组成了十二部联军,与乞颜部激战于阔亦田草原。
这是遥远的东北草原上第二次大战,蒙古战士的鲜血再次将肥美的草原染作赤红,但这一次,面对制定了初步的军事制度,在蒙古贫苦牧民中声望越来越高,真正具备了王者之姿的铁木真,由蒙古贵族们发起的十二部联军在不到一天的激战中迅速崩溃了开来。
辽阔的阔亦田草原上,十二部联军土崩瓦解,在乞颜部战士的追击之下,像惊惶的兔子一般纷纷逃窜向西方,札木合在混乱中不知所踪,并未如历史上一般,投靠克烈部,而是带着残余部众投向了更加遥远的乃蛮部。
这一战,乞颜部完胜,铁木真的名字在蒙古各部中间传唱,与克烈部王罕,并称为草原双雄。
借此大胜之机,铁木真召集各部,会盟于斡难河源,正式自立为成吉思汗,东北草原上蒙古各部中,双雄并立的格局渐渐成型,和历史上有很大不同的是,克烈部王罕选择了退让,并未接收那些战败了的蒙古部落,但乞颜部的崛起依然使两个强大的蒙古部落之间本来友好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克烈部不再帮助乞颜部对抗来自塔塔尔人以及蔑儿启人的攻伐,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西方,乃蛮部所占据的更广阔,也更肥美的土地上面。
而在这一年当中,身处云外草原的汪古部与北方的乃蛮部之间的裂痕也越来越大,随时皆有可能演变成刀兵相向的战争,更遥远的西北草原上,盘踞在那里多年的西辽也在隐隐窥伺着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
随着强大的金国的没落,金国贵族们再没有了与他们那残暴的性情相匹配的勇武和远见,河套草原,东北塔塔尔人的不断进袭,南边汉人国家的虎视眈眈,以及内部的争权夺利,和如同野草一般,铲之不绝的各处义军,貌似依旧强大无比的金国正在耗尽他们最后一点精力。
而金国衰弱的最明显的表现便是对于草原各部的掌控的消弱,归根结底,草原上的风云激荡,英雄并起局面的形成,皆与金国的衰颓有关。
以往威名赫赫,不可一世的霸主已然老迈,那些后起之秀以及以往的仇敌们张着或是年轻无畏而又野心勃勃,或是充满敌意和仇恨的眼睛在时刻的注视着他,只要他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软弱和可欺,立时便是群起攻之的局面,西夏人,塔塔尔人,蒙古人,汉人,甚至是龟缩在西北的契丹人都在盯着,瞅着,曾经强大的帝国在步履蹒跚中前行,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沦为他们的猎物。。。。。。。。
而在北方草原风起云涌的这个冬天,坐拥蜀地,秦川的大秦却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在平静中慢慢积蓄着力量,让天下为之震动的力量。。。。。。。。。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四十七章用心
清晨,砰砰啷啷的声音在得胜伯府校场上面回响,清冷的阳光洒下来,却驱散不了多少空气中的寒意,校场中两条人影一合即分,传出几下木刀交击发出的闷响,隐约可见两条人影身上蒸腾而出的汗气。
种七娘抹了抹脸上滴落而下的汗水,脸上透着因剧烈运动而升起的健康的红晕,胸脯不住起伏,将手中木刀一立,摆了个门户出来,调匀了呼吸,嘴上咯咯的笑着,笑声就如早晨起来觅食的雀儿般清脆动听。
夫君大人,小女子可又胜了一招。
对面的赵石将木刀挽了挽,脸不红,气不喘的回道:练练而已,何必较真?
嘴上说的轻巧,但心里也难免有些低落,回京约有半载,身体已是完好如初,忙了数月光景,到得这天寒地冻,临近年关之时,却也只能闲了下来,朝堂大事,他现在即便听了,也插不上什么手,国武监那里,在这寒冷冬日,也不得不停下。
一下子清闲下来,多少有些不惯,早睡早起的生活离他是有些远了,所幸,他这人意志力那是没的说,便也恢复了早晨起来锻炼筋骨的习惯。
他如今已经有了四房妻妾,而两个平妻又都是军中之人,分外的与众不同,一个善使枪棒,一个善于用刀,都有些深厚的功底,相比较而言,后世那些俗称的军中技击之法,虽也称得上千锤百炼,但这样的速成之法,和真正冷兵器时代的杀人之学比起来,还是显得过于粗糙和急功近利了。
除了一身雄浑的力道之外,在两个陪练手底下,还真不够看的,这不,一番较量下来,身上或劈或斩,已经挨了好几下,要是真刀真枪,身上早就千疮百孔了的,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却在妻子手底下不停吃亏,这让人情何以堪,若非是他,换个旁人,恐怕几天下来,早已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好了,歇歇吧,再呆一会,用了早饭,我带你去瞧瞧你娘,过了年关,就要启程回去了的,你这些日子没事,多陪陪老人家。。。。。。。。
哦,知道了。收起手中木刀,温顺的应了一声,走到场边,从丫鬟手中接过温热的布巾,过来先给赵石擦了擦额头,这才将自己脸上汗水拭去,从激烈飞扬,到温柔体贴,自然而然的,现出别样的女儿风情,让赵石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
要说他这几房妻妾,正妻范柔儿,天真无邪,娇憨的厉害,李金花宽厚稳重,颇有长姐风范,惜红温柔体贴,精于内务,而眼前这个,聪明伶俐,对诸事皆有自己一番见地,偏有多了那么几分侠气,也是与众不同的很了。
不过再不同,也脱不了这个时代的女子的范畴,嫁人之后,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样子,事事以他为先为重,即便是身为成武将军的李金花以及没嫁人之前,便以凶悍闻名金州的种家七娘,都不脱女儿温婉。
即便如他,有时也是感慨,生在当时当世,可真是男人的福分,大大小小,燕瘦环肥,花团锦簇,只要权势在手,多数便能三妻四妾,享尽温柔滋味儿,温柔乡,即英雄冢,怨不得古人总将这话挂在嘴边。。。。。。。。
他这人既非什么道德君子,底线之类的也无从谈起,所以,在这几桩婚事上,虽多有抵触,归根结底还是控制欲在作祟,不过最终却也顺风顺水的办了下来,也没没完没了的在什么一夫一妻,或是什么真情假意间辗转抉择。
有了这样的心态,他对几房妻妾虽谈不上什么一视同仁,但也不会偏心太过,加之李金花,种七娘两个皆有官职在身,惜红所有心思都已经放在了儿子身上,而身为正妻的范柔儿,年纪还小,在其他人面前根本拿不出大妇风范,就更谈不上什么勾心斗角了。
所以,景兴四年这个冬天,家里虽多了两房平妻,又都来历不凡,却也没闹出什么致使内宅不宁的事端来的,用一句当下之言来说,那就是琴瑟和谐,治家有道。。。。。。。。
其实安心的不只是他,就像现在的种七娘,安然坐在赵石身边,小手却悄悄的伸过来,握住赵石粗糙而又有力的手掌,满心的依恋和甜蜜几乎都能溢出来,哪里还有半点在沙场之上,将敌将一刀枭首的英风煞气,连在金州时,校场比武,在府中将哥哥狠狠摔落在地的泼辣劲儿也是全无踪影。。。。。。。。。
其实在这个时代,征服一个女人很简单,,以及一直保持强大,就这两样,达到了,女人就是你的了,根本不用太多的花言巧语或者其他什么诸如花啊,酒啊,陪着出外冶游之类的多余手段,很直观,却也很难达到,也更符合自然规律,雄性争取交配权,本应如是,不须多言。
所以,总的来说,这一年,赵石十八岁,经历了战场杀伐,也多少享受到了花前月下的温柔滋味儿,虽说这个冬天外间或知晓或一无所知的发生了许多的大事,但对于赵石来说,这个冬天是难得的惬意时光。
当然,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完全闲下来是不可能的,比如说,殿前司禁军都指挥使王佩入京述职,却是专程来拜会了他,这位执掌殿前司禁军垂十余载的大将军表现的极为谦恭,丝毫不已赵石年纪比他的儿子还要小上几岁,凛凛然如对大宾,表面功夫做的十足。
亲来得胜伯府拜会的由头也是简单,只为府中下人无意间得罪了得胜伯友人,他是来致以歉意的,当然,还说起了杜山虎,赵布宗两位副都指挥使的事情,满口皆是自己年纪渐渐老迈,总觉精力不济,能得这两位军功彪炳,精明强干的副将之助,实乃幸事云云。
说了不少,但赵石会信这等虚词?心里只能越来越警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或者是别有所求?
但直到这位大将军施施然离去,他也未听出什么旁的意思来,云山雾罩的,弄的他有些纠结,又隐隐觉得不安,于是便召了南十八等人过来相询。
听他细细一说,那边南十八就笑了,但先开口的却是立即蹙起眉头的陈常寿,等陈常寿说完,赵石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已有了些恼恨。
也不怪他着恼,就说嘛,这事有些不对劲儿,就算他有些战功,现在地位也非往日可比,但让殿前司禁军指挥使上门拜会,那也只能用一个屈尊降贵来形容的,且还那般恭谨。。。。。。。原来如此。
陈常寿说的言简意赅,相比较赵石刑讯逼供练就出来的那一套本事,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大师级表现。
直接便言道,那王佩此次前来,其心险恶,王大将军入京述职,御前陛见,皇帝陛下对其可谓是温勉有加,优容备至,宫中赐宴,据传还曾亲自把酒。
不过,对于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来说,虽是荣宠,却未必是一件好事,已王大将军的谨慎性子,自然也会隐隐感到不安。
这就需要做出一些应对,其实这等事,皇帝陛下未必有什么深意,但你如果受之泰然,依旧我行我素,那皇帝陛下也许就会想,此人不知恩,甚或是会在心里留下一个跋扈的断语,这也就是有人说君心难测的根源所在了,所以,如果臣子觉着皇家的恩赐都是自己应得的,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而大将军王佩显然不会是个笨人,所以述职期间,闭门谢客,谁也没见,就连之前派来长安探听消息的儿子也禁足在长安府中,再不允他出去招摇,这还不算,人家还又纳了两房小妾,过的好像比赵石还优哉游哉。
而禁军那边,两个副指挥使上任也是风平浪静,没多少波折,这番做作下来,真可谓是退让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差明着告诉旁人,自己没什么野心,不用这般提防了。
反正,也许是他自己觉着做作太过,反而显得居心叵测,又或是之前本就谋划好了的,于是又来了这么一出戏码,亲自到得胜伯,羽林中郎将赵石府上走了一圈。
这个用意可就有些险恶了,此举分明是将赵石放在了火头上,两个殿前司禁军副指挥使皆为其旧部,殿前司禁军指挥使登门造访,恭谨有加,这实在不能不让旁观之人浮现连篇。
再想深些,是不是两位副指挥使到任之后,对王大将军多有掣肘,人家无奈之下,这才放段,亲身造访羽林中郎将赵柱国?这指使之人还用说吗?
可怜之态经这么扮出来,其人所怀恶意也就不问可知了,其中更是表出了许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有无奈,有委屈,更有不满在里面,真的是让人如同哑子吃黄连,有苦你也说不出来。
正经的官场阳谋,打算狠狠阴赵石一次,赵石名声本就褒贬不一,这事再传出去,跋扈的名声只有更甚以往,应景的时候,未必不会是一条罪状的,对其在军中声望的损害更是不轻。
经陈常寿一解释,赵石恍然如悟,却也如吃了一只苍蝇似的,被恶心到了,平白被人来了一下,照陈常寿说来,此事也只能静观其变,辩解什么的都是无用,做出什么来就更不合适了,如此,赵石心里的郁闷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也不算平白无故,官场之上,也从来没有平白无故一说,不说当初他领兵入蜀的时候,以军法处置了王佩的一个亲卫,就说杜山虎两人现在的职位,也足够王佩对他这位素未谋面的羽林中郎将生出怨恨的了。
南十八却是在旁边安慰了两句,无须在意太多,王佩此人深有城府,不过此举虽堪称精妙,但说到底,却偏于权术,选的时机也不很得当,现在他既未手握兵权,又远远算不得权势显赫,以其殿前司禁军指挥使之尊,亲自登门造访,行多恭顺,语多卑微,未免显得过于唐突。
经此一事,就算最终得利,于其人声望也有大损,实是得不偿失,王大将军谨慎了半辈子,却不想糊涂一时,出此下策,之后再有行差踏错,想来这下场。。。。。。。
其实不用他说这么一番道理出来,赵石心气就已经平顺了下来,他的认识其实很简单,羽林军和殿前司禁军分属两处,泾渭分明,杜山虎等人的职位任命他几乎未发一言,全凭朝廷做主,在这个上面,还真不怕旁人做文章,加之他现在手里其实没有半点兵权,之前做的姿态比王大将军可是足多了,又一门心思都铺在国武监上面,王大将军这一出戏做的,恐怕也只能恶心他一下罢了,对他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损害,到是如同南十八所说,对其人自己怕是没什么好处。
这么想来,心里也只冷笑了数声,便将这恶心事抛诸于脑后了。
不过还是南十八看的透彻,王佩一些作为确也收了些成效,年关一过,殿前司禁军副都指挥使赵布宗调任蜀中,掌蜀中诸路禁军编练事,算是用实际行动给回到京兆的王大将军一个安抚。。。。。。。。。
赵石这里一切如初,只是一些羽林中郎将手伸的未免太长,京兆那位指挥使大人确实老了,还有两位大将军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之类的传言还是隐隐约约的传入到赵石的耳朵里,让这个本来平静惬意的冬日平添了几许不舒爽。。。。。。。。。
不过不管怎么说,岁月在不屈不挠的前行,年关的喧嚣很快过去,日子来到景兴五年,得胜伯,羽林中郎将赵石也十九岁了,他不但有了四房妻妾,儿子也已牙牙学语,和整个大秦一样,大秦景兴五年,注定是欣欣向荣的一年。。。。。。。。
(求几张,让成绩好看些,呵呵。。。。。。。)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四十八章完工
这都是从西山上移下来的,每一棵树龄皆在十年之上,卑职还恐栽不活,又命人备了二十几棵,都种在湖畔。。。。。。
水道也已完工,都按大人吩咐,皆为暗道,与地下暗流相通,如此,不论雨雪,地面之上肯定鲜少会见到积水,卑职擅自做主,引承恩湖之水过来,建了两处水榭,以为休憩观景所在,还请大人恕罪。。。。。。
正面讲堂已如期完工,只一些陈设雕饰还需费几日功夫才能完成。。。。。。还有生员寓居之所,因时日充裕,卑职命人多建了几座,床铺桌椅俱全,只最近完工的几处,还显阴湿,不宜居住。。。。。。
大人,各项采买事宜,皆已完备,只。。。。。。。只后续衣物定制,兵部以为,宜另开甲曹,与诸军别,不过皆为军务,应由兵部指定承制衣坊,不予外传为上,还请大人示下。。。。。。。。。
。。。。。。。。。。。。。。。。。。。。
琐琐碎碎,一群人簇拥着羽林中郎将赵石,漫步于已然建成的国武监西校场附近的林荫大道之上,七嘴八舌的向上官禀报着诸般事宜。
一晃,已经进入景兴五年六月,艳阳高照,繁花似锦,远处山峦隐隐,碧波荡漾,近处青石铺地,杨柳依依,又在光疏影落之间,隐隐可见亭台掩映,屋舍错落,真可谓是一番好精致。。。。。。。。相比原来如同军营般的武学,就好比一个穿着儒雅,处处都透着华贵气息的世家子和一个大咧咧的市井莽汉间的区别。
而今的国武监西边一片,已经完完全全的体现出一种大气中带着难言的书香气的氛围了,而现在,缺少的只有一些人气而已。
赵石这里瞅瞅,那里瞧瞧,俨然便是一副后世领导视察的模样,不过让周围人等安心的是,明显的,中郎将大人话虽然很少,但看得出来,对于自己等数月辛苦所得还是满意的。
而他们也没猜错,赵石确实很是满意,相比之前的规划,工部官吏,以及那些匠人们却也没少花费心思,许多地方做了修改,变了模样,但显然,这种古色古香,附和时代观感的建筑工程,是他事先很少能想象的出来的。
他为了这国武监,也去国子监,和长安几个书院瞧过,但那几处地方,不但地方大小无法与国武监相比,而且还都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氛围上便与国武监主旨格格不入,可以借鉴之处虽然不少,但却无法给他一个整体的印象。
而现在呈现在眼前的一切,虽还略显柔弱了些,不过比之后世那些他所见过的军事院校,只在环境上,便已有天壤之别,想想也是,若是后世有这么一处好地方,还不拿来赚钱,建上许多度假屋之类的东东,却去开什么军事学院,那不成傻子了吗?
知道来到林荫大道的尽头,一片屋舍赫然出现在眼前,这里栽种的却都是高大的榆树以及白杨了,几条小路通向屋舍各处,屋舍右侧,则是一片阔大的地方,土地都被沓的严严实实,杂草都不曾有那么一根,周围几片树林,将西校场围在中间,让这里凭空生出几分凛凛然的气息出来。
环顾四周,赵石笑着点头,终于道了一声好,这半年来,辛苦诸位大人了。。。。。
以工部员外郎韩春江为首的所有人等都松了一口气,满意就好,若是碰到难伺候的主儿,吹毛求疵,那才叫人头疼难做,还好的是,中郎将大人虽恶名在外,但人嘛,还真算不得苛刻,就是工期定了紧了些,其他地方,却并不如外间传闻那般眼里不揉沙子。
一众人等赶紧躬身行礼,连道不敢。
赵石摆手笑道:这国武监大家估计也知道,只是个小衙门,诸位辛劳如此,本想着给诸位请功,但未必能给诸位记功,所以我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众人听着心里也只能苦笑,话虽不太顺耳,但说的确是实情,本来谁也没想着能在这里赚功劳,而这国武监也远远算不得什么苦差,又有中郎将大人亲自盯着,只要别出岔子就不错了,功劳?省省吧。
还是那韩春江机敏些,立即躬身笑道:能为中郎将大人尽力,已是卑职等的福分,哪里敢奢望什么功劳?
赵石摇头,话锋一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官武人出身,不跟你们客套,咱们就来些实惠的,本官昨日命人算了算盈余,赖诸位用心,共省下两万四千余白银,今本官拨出一万两,作为如期完工之奖赏,这个本官已经报于户部,想来不会有什么碍难,至于怎么发下去,你们商量一下。。。。。。。
众人多数都是一愣,接着便都露出了喜色,却未想到还有这等好处,有的人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一万两平摊到各人头上,每人岂不有数百两的进账?这个甜头可是不小,相当于好十年的俸禄了。
身在官场,银子这东西在众人心里自然不会摆在第一位,但若说视钱财如粪土,也是没一个能做得到的,有了这么一笔正大光明的进账,多数人日子却要好过许多了。
韩春江黝黑的面颊上带着笑,带头躬身施礼,多谢大人厚赏,下官等愧不敢当。
赵石却是笑道:这个别忙着谢,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本官带兵的出身,自然讲个赏罚分明,说起来,今岁国库也不太方便,各处都在要银子,户部那里也有难处,银子其实是本官硬要下来的,所以呢,怎么发下去就要琢磨一下了,有的人辛苦,就多拿些,清闲的,就少拿些,还有那些工匠,民役,都不能少了,即便是那些蜀人,也别落下,多少给些,别落下什么话柄,让本官难做,明白吗?
还是大人想的周到,卑职等明白。
还有,国武监大动土木,非是一时半会的功夫,本官也不看别的,屋子建起来要经得住风雨,校场用上几年,也不能出了坑坑洼洼,道路上也不能出了岔子,这些关节你们都明白,出了差错,本官那是要罚的,这个要记在心里。。。。。。。。。
韩春江等人听了,多数人的脸却是一下子涨红了,赵石这几句,若是放在有事要伸手,没事更是要找机会伸手的后世,自然无可挑剔,但在这个时候说来,却无异是对众人人品的质疑,与羞辱无异。
当然,贪贿之事在历朝历代都有,不可能断绝得了,只是要点明的是,只在蒙元之后,贪贿才成了一种官场常态,而此时的大秦,正是蒸蒸日上的时节,尤其是官员们,更是视贪贿为大恶,大忌,有了这个心态,廉洁才是官场的主流,其他诸国稍异,却也不会差太多,所以并不能一概论之,尤其是像赵石说的这么赤裸裸的,可不就让众人觉着好似当众挨了一耳光?因为赵石所说这些,众人压根就没想过的。。。。。。
大人放心,卑职等虽微末之人,然断不敢行那卑污贪鄙之事,不然,大人只管将韩某等交有司堪问便是。
说的激愤,连卑职都不说了,变成了韩某,却是现出了些许嶙峋风骨。
众人的反应弄的赵石愣了愣,不过多少大场面过来了,气度已成,自无任何失措,微微一笑间,便摆手道:到是本官说的有些过了,还请诸位莫要见怪。。。。。。。。呵呵,你们不晓得,以前手底下皆是些骄兵悍将,一句话照顾不到,就能给你惹出天大的事儿来,久了,也就惯了如此说话。。。。。。。嗯,对了,还有一事都差点忘了,本官拟在国武监立匠作科,召些工匠或为教授,或为生员。。。。。。这个嘛,还得看工部诸位大人的意思,若是有意,本官再呈文上去,若是没这个意思,本官也只能作罢了的,还请韩大人转告一声,可好?
哦?大人竟有此意?韩春江刚缓了脸色,方想着转圜两句,毕竟顶撞眼前这位,可实在有些凶险在的,不想随后就听了中郎将大人这么一句,心里立时一动,讶然了问了出口。。。。。。。
本官欲招些精通军械的匠人来国武监,军中器械零乱,军中甲胄,刀枪,投石,撞车等等,皆在军械之列,关乎军人生死,领兵之人若不熟识,如何能成?
大人一片为国之心,卑职等感佩无地,定将大人之言如数带到,还请大人放心便是。韩春江郑重应了下来,只是这心里却已经开始琢磨,匠作科,国武监,这对于现在的工部来说,意味着什么?好像一扇大门开了一条缝,什么都还瞅不清楚,但又隐约感觉到门后的东西肯定不简单,之后陪在赵石身边,四处转悠的时候,这位工部员外郎大人便走神走的厉害了。。。。。。。。。
(又一章,少了点,但还是要求一下则个。。。。。。。。。。)
第七五四章 重合
第七五四章重合
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五十章仓促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五十章仓促
正值夏末,虽热了些,但也正是动工的好时节,国武监的占地就不用说了,赵石亲自跑了几趟,甚至入宫两次,于是乎,这长安近郊,西山脚下,除了孤零零的西山大营以及西山行宫之外,包括承恩湖在内的所有地方,都已经划归了国武监。
想象一下到底有多大,估计连赵石自己都不太清楚,反正在这一片土地之上,未来的数年甚至十数年之间,要起不知多少座屋宇,要建多少座楼台,而今方自完工的西校场,也不过是整个蓝图的一角罢了。
所以,呈现在这些未来国武监生员眼前的,自然便是老大一片工地,人来人往,干的热火朝天,一片繁忙景象。
不光是种五目瞪口呆,来到这里的待考生员皆是瞠目结舌,来自京军的诸人还些,但那些世家子却无不生出上了贼船的感觉武监分明还未建成呢嘛
种五两人算是来的晚的,到得近处,国武监预留出来的正门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穿着各异的人等,有穿着军服的,有一身便装的,还有一些,如同杜橓卿般,看穿着就知道,是没功名在身的。
一些人自觉不自觉的聚作几处,划出分野。
种五来到这里,却是显出了其交游广阔的好处,这个打声招呼,那个调笑几句,那些聚在一起的世家子自然不用说,但穿着军服的一些羽林军中人也和他相识,或是抱拳为礼,或是点头示意,让其颇有些如鱼得水的样子。
自然也就将杜橓卿撇了下来,两人在路上虽交谈多时,但要说什么不打不相识,处出些交情来,那才叫胡扯,且牵着马分开之时,种五还恶狠狠的瞪了杜橓卿几眼,挥舞了下拳头,显然对这个将自己弄的分外狼狈,让人好一顿取笑的穷酸,很是有些记恨的。
不过杜橓卿也不是没有相识之人,从这或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或东张西望,形容忐忑的人群当中,他还真找出了两个有几面之缘的。
等这两位见到杜橓卿,三个人却都略微有些尴尬,不用说了,皆如他一般,榜上无名,却都被召来了国武监,和那些身形彪悍的军人,以及那些不管矜持,还是张扬,但见人就能说上几句的世家子比较起来,却是他们这些读书人显得分外特殊了起来。
既没有功名在身,又使不得刀枪,这才是真正的尴尬之处。
所幸的是,辰时已近,虽还陆续有人到来,但却也就是零星几个了,到得辰时,终于有人捧着文书名录出来,开始一个个的点卯。
没一个迟来或是不来的,点了一圈,一百六十七人,尽皆按时到来,并无差错。
之后,便有人领着众人绕开正门,向西而来,走了约莫有顿饭功夫,怕不有数里远近,一片密林之后,阔大的校场露出了整个面目。
放眼望去,宽敞整洁的几条林荫大道,若隐若现的屋宅殿宇,还有远处的青山绿水,不自觉间,许多人皆感心头一畅,还真是一处好地方啊,杜橓卿默默叹道。
多数人都在好奇的左顾右盼,眼中满是惊奇和讶异,有些世家子更是将这里和自家府邸比较开来,最终却不得不承认,精致有余,但气魄比起这地方来,却是拍马难及的了。
“是屯卫的兵?”
窃窃私语中,有人不确定的道了一句,只因从到了这里开始,有如牌坊的大门旁边,有军兵把守,再往里面走,也不时有军兵成列巡视而过,簇新的军服,铿然作响的腰刀,还算整齐的队列,人为的让这里多了几分军营中特有的肃杀之气出来。
瞧着军服,有的人不由疑惑的出声,有那么几分不确定。
“瞅着像,难道这里以后就由屯卫来值守?”
“要说更应该是左卫的人来吧?”
“屯卫就对了,不都说,看门守户找屯卫吗?这里离长安城几十里,左右卫,雄武军,谁愿意来?”
“瞎说,左卫的西山大营就在旁边,多便宜的事儿,再说了,那位什么出身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真要用人,王指挥使敢说个不字出来?”
“这么看来,才有几分军营的样子嘛,国武监,国武监,弄的山清水秀的,岂不是没了杀气?木头,你说对不对?”
“大帅要做的事情,定然是对的。”
“也不知大帅是不是要练兵,这么点人,又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能练出个什么?”
“嘿,咱们这些人跟大帅南征北战闯过来的,比起呆在没了大帅的左卫,还不如跟在大帅身边,至于做什么?想那么作甚?跟着就是了,大帅自然不会亏待了咱们。”
“大帅是雄鹰,没人能猜到雄鹰看得有多远,飞的有多高”
相比较不时低声交谈的前面诸人,落在最后的十多人却都默默无言,只是或惊奇,或惴惴,或震惊的走着看着,他们基本不知道屯卫和羽林军到底在官服上有何区别,也不知道这里和军营比起来,到底特异在哪里,他们只知道,这国武监看上去怎么瞅都是刚建成不久的样子,而若今后入了这里进学,到底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督学大人开恩,今日所到诸位生员,皆面考准入国武监进学,下不为例”
平整的好似青石板地面一般的校场上,有人立于高台,衣抉飘飘,没错,是个文人,还有那认识此人的愕然道了一句,“国子监的教授?换门庭了?”
一百多人扬着脑袋,那位在上面慢条斯理的宣读着督学大人的指令,不过头一条就让多数人一愕,不过多半人随即便有些无所谓了,到是也有人喜上眉梢,对于他们来说,这真的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所有国武监生员,在学两载,食宿皆于国武监内,无事不得外出,督学大人令,凡我国武监生员,在学期间,一言一行,须从国武监军规,违者,按律处置,详情,之后自有分晓”
一大串说下来,规矩可着实不少,让许多人,尤其是那些世家子没有半点的准备,窃窃私语的少了,脸色变差的人则多了不少出来。
半晌过后,那人才退了下来,却又换了一赳赳武夫上去,嗓门大,声音粗,有认得这人的,立即低呼了一声,“左卫李虞候?”
“怎么,认得此人?”
“羽林左卫鼎鼎大名的李阎王,谁不认得?左卫中军虞候,家事也有些,但自从跟了赵大将军,就沾了魔气儿,之后在左卫铁面无情,手段狠辣那是出了名的,瞧那官服没有,现在已经是都尉了,却还掌着左卫军法,这位可不好惹,奉劝一句,千万别落在李虞候手里,不然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听清楚没有,是两年还是两个月?”
“两年,要在这鬼地方呆两年?”
如此种种,却并不影响声音继续传来,“都听好了,今日不过照个面,督学大人有令,三日后正式开课,尔等有三日回转长安处置家事,三日之后,准时回转,日子长着呢,不需多说,记住地方,别到时回不来,好了,都散了吧。”
国武监始创,第一批生员到来之日,就这么草草收了场,许多人日后回忆起来,都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既没有多隆重,也没有多肃然正式,连说好了的学考也临时作罢,几如儿戏。
然史载,大秦景兴五年七月初一,国武监草创开亘古之先河,纳秦地俊杰英才一百六十七名而教之兵家之学自此而兴,教门独大之势渐去,嗟乎,圣人之道,尽矣
虽后世如此记之,但实际上,身为秦地俊杰的这些国武监第一批生员却大多都感到有些荒唐,虎头蛇尾,简陋而有仓促,没有一个心里觉着这是不可多得的一份际遇,上了贼船的感觉再次涌现在多数人心里,虽然督学大人是那位声名鹊起的赵大将军
(八千字,应该不算少了,给点什么的?上个月断更了许多天,果然最后成绩有些惨淡,收入也减了不少,这个月打算努力一下,但月初就又断更了几天,真的没办法,非职业选手,就这样,请大伙多谅解吧,有时候阿草都怀疑,他们一天更新几万字的是怎么码出来的,真的让人可望而不可及啊,不用想就能写出来吗?崇拜中RO!~!
只要输入--就能看发布的章节内容
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五十一章教武
“快点,再快点,瞧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缩手缩脚的怂样,带卵子没有?都冻没了吧?哈哈”,雪花纷飞之间,将宽阔的校场染的一片雪白,粗野的咆哮中,一干国武监生员顶风冒雪,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汗流浃背,疲惫若死,但那该死的左卫出身的国武监教习却是没有一定半点的人性,只在后面像赶羊一般不听苒吐着口水,只要稍微慢些,硕大的拳头便没头没脸的落下来,凶恶到了极点,许多生员私下里都大骂此人为恶犬,对其敬而远之,唯独那些左卫出身的生员才会时不时的跟其谈笑几句,但只要一回到校场之上,此人可不管你是谁,一概视之。
而只这几个月,生员之间就已经传出了谚语出来
文有恶犬,武有豺狼,堂上站着的是花脸狐狸,堂下藏着的是斑斓瘦虎,整个一窝畜生。
这自然不是生员们无的放矢,国武监分文武两大科,下面又分为数科,数科之内还有别目,分的很细,也不知那位不经常露面的督学大人脑袋是怎么长的,竟然有这等的奇思妙想。
而文科别看沾了咋,文字,却和圣人教化没多大的关联,几乎将军中不拿刀子的差事都归在了里面,比如之下的曹科,其下分为兵目,甲目等等,教授的皆是军中文的杜裤卿想也不想,扯开嗓子就跟着众人吼了起来,“塞外欲纷纭,雌雄犹未分。明堂占气色,华盖辨星文。二月河魁将,三千太乙军。丈夫皆有志,会见立功勋。”
“侠客重周游”
“侠客重周游,金鞭控紫骆。蛇弓白羽箭,鹤辔赤茸秋。发迹来南海,长鸣向北州。匈奴今未灭,画地取封侯。”
一首首壮人心志的从军行,边塞曲下来,虽说被寒风灌了一肚子,舌头冻的都有些麻了,但确实让人热血翻涌,不知不觉间,便又跑了老远!~!
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五十二章多事
比友喧嚣的景兴四年来,景兴五年这一年过的分外平静,就像经历了暴风雨的海面,乌云压顶,狂风怒号过后,雨过天晴,风平浪静。www. 牛bb小说网
不过也非没有引人注目之事,经过长达一年的勾心斗角,唇枪舌剑,几经波折,大秦和后周终于定盟于长安,时人皆称之为“长安之盟”。
不过因秦周两国一直以来尚算相安无事,所以盟约定的颇为保守公平,两国谁也没占多少便宜,拿后世的眼光的来看,到像是一个互助条约,但正因如此,也多浮于表面,看不出两国有多少诚意,更像是两国交好的一个见证罢了。
而南唐在此事上去落了后手,本来与大秦交往在先,此时却处境尴尬,彻底失了先手,但南唐承平已久,素以大唐正朔自居,开口求娶大秦长公主遭拒之后,许是觉着失了上国颜面,便再未遣使来秦,显是有了绝交之意。
这些政治层面上的东西,对于民风粗放豪爽的秦人来说,处理起来还较为生涩,其中颇有些为后人所争议的地方,和前秦比起来,少了许多的强势,显得有些缩手缩脚。
但实际上,确也有许多原因束缚住了秦人手脚,除了大秦与西夏,金国征战多年,于外事之上,主战之声一直是朝堂上下的主流,和议少有人提起,即便是当年三十万大军西征,一败涂地,也不曾有人提议与西夏议和”反是朝堂上下,一片的欲与西夏人死战的声音,由此可见,秦人之勇武好斗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大秦的国策。
这般下来,远交近攻之类的连横之策也就少有用武之地,所以,在处置外事上,便也显得僵硬了许多,或者也可以说”显得过于老实了。
再有,自平蜀之战后,大秦确也疲敝非常,正需休养生息,国策由外转内也就在情理之间了,自然不欲在边事上再起纷争,可以说,和后周定盟也是无奈之举”这般说来,在许多关节处忍让一些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事实上,大秦得了苘地之后,国力倍增,而朝堂之上,随着像杨感,折木清这样的栋粱之臣渐渐褪色”老去,一个个接任者却渐渐崭露头角。
像新晋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便是其中佼佼者,李圃其人,世家子,素不以文章见长”性端方,多沉稳,处事练达,政风开化,为政其间,多有沿草”乃大秦霸业中奠基式的人物。
更别说在景兴五年这一年,年轻的大秦得胜伯,明威将军”羽林中郎将赵石赵柱国创立国武监,开始了漫长的军事鼎草之旅
可以这么说”秦地之兴盛,其始,既非汾水河畔,一战胜金兵十万,夹非挥兵南向,平灭后蜀,而是真正开始于景兴五年,这看似平静的一年。
当然,此乃后话,这里提上几句,不须详述,而景兴五年还有两件事隐约为人所记,不是旁的,却是两桩婚事,而之所以两桩婚事会闹的沸沸扬扬,也是简单,只因这两桩婚事涉及的女子都非半人罢了。
一个便是前同门下平章事杨感的孙女杨倩儿,此女不但出身大族门阀,更素有才女之称,至于相貌,那更是没的说,说是世间绝色未免夸大,但据说也是秀美难言,而这等才貌俱佳,更兼有那般显赫的家世,想无声无息嫁出去,怎么可能。
要说此女虽有诸般好处,却也非没有一点的缺点,据闻,此女已然老大不小,双十年华已过,按照时人说法,那就是老姑娘了,到得如今才与人婚配,到让许多人有些疑惑。
但还是那句老话,知道内情的人不敢说,不知道的则是胡乱瞎说,都说此女最得杨老大人喜爱,须臾不愿放其离了身边,这才把婚事耽搁了下来,要说这历年求婚之人,能从长安,一直排到西北边塞的。
不过不管传闻如何,这才貌俱佳的杨氏女就要嫁人了,嫁的人家也不简单,乃是驸马都尉韩文魁的幼弟。
要问驸马都尉韩文魁是谁,那可是当今圣上的姐夫,文武双全,性情坚韧,深得当今圣上信重的一个人,若非此人娶了一位公主,不然的话,如今的位份绝对不会那般低法。
正经的皇亲国戚,可谓是门当户对,只是听闻那位新郎官身子有些弱,一年到有半年是与汤药为伍,其他的都没的说,瞧着就是一桩天作之合来的。
而婚事办的也很是盛大,又有皇后娘娘主婚,当即便传为一时之美谈,羡煞了多少长安男女。
但是那一天,早朝时候皇帝陛下无缘无故雷霆震怒,两位奏事的大臣被发配往了蜀中,许多重臣挨了斥责,就没多少人知道了,更没多少人将这个与这桩婚事联系在一起的
而另外一桩婚事与杨韩两家联姻比起来,却是一点也不逊色。
而那新娘子的身份比之杨倩儿更是尊贵了几分,赫然便是大秦如今唯一还未出嫁的靖佳长公主殿下。
虽然,这位公主殿下没有杨倩儿那般的才名,但人家那身份啧啧,谁能比的了?而且,据说这位养在深宫的长公主殿下容貌清丽无双,深得当伞陛下宠爱,连南唐来人为南唐太子求婚,都为当今陛下所婉拒,只因不愿长公主殿下远嫁他乡之故,由此可见,这位长公主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了。不过,与杨倩儿一般,这位殿下也是老姑娘了,今年芳华十九,但不同的是,却是被先帝的丧期给耽搁了。
而这会选出的驸马都尉也颇耐人寻味,乃是羽林左卫指挥副使王虎的次子,而王虎王大人就这么一下子成了国戚,还比皇帝陛下高了一辈儿,真真是被天上的馅饼给砸到脑袋上了。不过这一桩婚事虽是在景兴五年冬定下来的,但却得在来年夏天完婚,不过这桩婚事一经传出,年关时王虎王大人府上可就热闹了,道贺的,借机走动的,比之往年可是多了十倍不止”算不得一步登天,却也相差不远了。
两桩婚事虽在长安传的沸沸扬扬,但说到底,却非是国之大事,和赵石更不相干,两个女主角他都认得,也都有些瓜葛”但于他来说,却和不相干之人无异,所以对于这些坊间传闻,便不在意,到是在听闻靖佳公主下嫁的消息之后,心里一突,有些警惕,那位别在闹出什么幺蛾子,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嫁人才好。不过也只是想了想”便抛之脑后了,国武监这次招的人少了些,管起来到也轻易,只是国武监草创,虽做足了准备功夫”却也难免疏漏,所幸都是些小事,比如说今天兵部来人说,要商量一下国武监生员告身的事情。
因为国武监许多生员都是有职务在身的军中将士,告身皆在兵部,但国武监却是礼部辖下”兵部的人就想将这些生员的告身都移交给国武监,再由国武监上交给礼部,说起来不无刁难的意思”也颇有些下作了,你说一群未来的厮杀汉”告身却挂在礼部,那以后在派遣上不但是个大麻烦,说出去还难免惹人耻笑,更别说还是先给国武监,岂不是让国武监难做的厉害?
赵石经历日多,也没硬顶,听闻此事后,心里冷笑,却只吩咐,让他们直接跟礼部商量,静观其变便是。
之后到是兵部那边自己偃旗息鼓了,想想也就能明白其中的关节,国武监这里的生员,可不只是些军中无甚根基的底层军官,还有些身有军职的世家子,此事就算国武监答应了,这些人自己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长辈答应得了吗?
告身调入户部,笑话,老子一大家子,从祖上开始就在军中效命,家中子侄各部都有,就没出过一个进礼部的,你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孩子往文人堆里送,安的是个什么心?断人前程还是怎的?
这事有些小恶心,却化解的不错,但只化解没有进攻哪里是赵石的性格?之后那边没声儿了,他便命人将十几个没有官身,还都是布衣的国武监生员的告身一股脑都送到了兵部,让他们在兵部荆当留存。兵部的人之后又找过来了,拉着脸诉苦,说的也蛮有道理,这些人连个官身都没有,告身留在兵部,那合适吗?
这回轮到国武监的人底气十足了,当即便答,没什么不对啊,国武监是什么地方?与国子监同之,国子监的生员出来便是官身,咱们国武监应该也不是如此啊
那边也有话说,想都不想就往回顶,那这些人在礼部留档才是正理吧?
国武监那位有些不耐烦了,终于将终极杀器搬了出来,我们督学大人说了,这事就得这么办,不然的话,只好由督学大人亲自去找尚书大人理论了,我说,十几个人的告身而已,就得劳动两位大人亲自过问,你觉着是我担得起还是你担得起?
那位不吭声了,这事兵部尚书李承乾还真不知道,都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兵部上下皆知羽林中郎将赵石与尚书大人不合,有人便想借着此事稍稍刁难一下国武监,来讨好尚书大人,即便那位闹起来也不怕,此为公事,循的也是正途,挑不出多少毛病来的。
不过碰了一下,却是吃了些亏,老实的将那十几个秀才举人的在兵部记了档,很是在同僚中遭了些耻笑。
过后此事还是传到了兵部尚书李承乾的耳朵里,把忙的不可开交,却也春风得意的尚书大人给气乐了,那小毛孩子都去办学了,没事你们去招惹他作甚?
当时斥责了几个属官,也就作罢了,不过临近年关时候,兵部那里却是将几个隶属兵部的教习都抽调走了,一纸调令”不走也得走,甚至根本没有知会国武监什么,因为不需要。
这就是摆明*马难为人了,赵石亲自去了一趟兵部,却吃了个软钉子,尚书大人不在,见到的是兵部侍郎段德,人家笑呵呵的,只推说公务繁忙军情紧急,现在都是一个人顶两个在用,缺人缺的厉害,所以还请得胜伯见谅。
等到来年初春,忙的差不多了,得胜伯大人想抽调谁到国武监,也万没了个不成的要不得胜伯等尚书大人回转来您亲自跟尚书大人商量一下?
赵石听了这些推诿之词,心头虽然有些上火,但却也只能忍了,也渐渐明白,李承乾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渐渐稳固,兵部上下也经营的差不多了,在此事上计较下去,很难得个满意的结果但如果闹到陛下跟前,却又犯不上,一次两次还成,但这种事多了,皇帝陛下也会烦的最终也只能是得不偿失,到是称了李承乾的心意。
所以,之后赵石再没登兵部的门儿,而且打定了主意,日后国武监生员的调配要交给枢密院,不然将人派到什么地方那只有天知道了,而这事却是要已经任职枢密副使的李严蓄来操办了。不过那是后话,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个而是怎么绕过兵部,寻一些有真材实料的教习出来。
这种小事恶心是恶心,却也难不住如今的他了,先是命人找到几个因年纪老迈,脱了军籍,在家养老的老将军出来,然后他去亲自拜访,延为国武监教授。
后又让陈常寿修书一封给了河中韩家,从河中韩家府上弄来了几个身经百战的家将,再有就是从府中家将里面挑出人来,几番下来,不但国武监的教授教习没少,还多出了十几个。
之后几年间,也没再从兵部要人,而是采用了生员留校的法子,自给自足了,而赵石又弄了外延教授一说,将国武监正职教授教习和这些外延的弄的泾渭分明,尤其是规定下来,凡外延之人,教授之学生,虽有师生之实,却不予师生之名,而外延之人去留皆随自便等等,也就是说,我请了你来,教授国武监生员,除了薪饷之外,还可给足实惠,但名声嘛,可就没有半点了,而你是要走要留,我都不管,皆都随你由此,最大程度的降低了兵部对国武监的影响。初时兵部那里还不以为意,等到国武监成了气候之后,兵部许多人想进国武监为师,却赫然发现,根本没有半点门路,而作为那时执掌兵部,却大大得罪了国武监的一众兵部官员,也就成了这些后来者埋怨的对象,名声大损之下,还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政敌出来。
这些又是后话了,回到正题,虽说赵石在此事上处置的很是溧亮,但事情可不只就这么一点,又比如说,户部对于国武监占地如此之大,又多有挤占行宫土地的作为也颇为不满,几次三番派人过来商量,皆是无果,最终间到了御前。
而皇帝陛下将手一挥,却是交给了太子李全寿来处置,这对于国武监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了,不过即便如此,也是闹了四年之久,才由皇帝陛下做主,将西山行宫划给了国武监,也成了之后国武监最重要的一处建筑群体。
再有国武监的土木工程一直在继续,工部也得时不时去一次,尤其是年关根儿上,国武监来年拨下的银子得去户部商量,还有工部这里来年有什么其他章程,会不会从国武监这里抽调人手,若是抽调了,会不会影响工期,这个得去工部,礼部那里就更不用说了,乃国武监顶头上司,更是不能不去协商好了,不然如同兵部般跟你为难,那样的话,这国武监还想不想办下去了?
这些事不大,却也不算小,还就得他亲自来回奔波,国武监草创,根本没有合适的人来处置这些事情
零零碎碎的事情还有很多,一件两件不算什么,但加到一处,让赵石这样好人每每想到那些日子,也只有苦笑的份儿,什么其他的都不想说,只一个感觉,就是累
一直到腊月里最后几天,赵石才总算闲了下来,给了练的有些模样的国武监生员们半月休息之期,又命人给一群国武监教授备下年货,挨家府上送去,还派人去屯卫,让其派人轮番在人去楼空的国武监值守,等一应事情都办的妥当了,想想没有疏漏之处,自己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和过来接他,已在国武监等了两天的种七娘回了长安不想,在家中才呆了两天,就又有人找上门儿来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年关
完成防御之后,萧炎这才抬头望向床榻之上,顿时,眼睛猛的发直了起来,只见那床榻上。niubb.NET 牛bb小说网【 ]**.com身材火爆的美女蛇,正着坐立其上。
“人类小家伙,等着吧,这个世界上,有资格当本王主人的人,可还没生出来!至少,现在你还远远没那资格。”阴柔的一笑,美杜莎女王娇躯缓缓匍匐而下,顿时,包裹在身体上的被子,便是被压缩出了一个诱人的弧线,旋即,强烈的光芒暴射而出,美杜莎女王的身体,缓缓缩减,最后化为那七彩小蛇……
“嘿嘿,女王陛下不也是成功进化了么?你得到的好处,也不少了。”萧炎嘿嘿笑道。
这句声音,简直是太可怕了……
萧炎眼睛呆呆的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脸颊,这张堪称妖艳的容颜,犹如是上天杰作一般,即使是这般明眸含煞,却依然是有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妖娆魅力。
随着对视的持久,一滴冷汗缓缓的从萧炎额头上淌落而下,与这凶名震慑加玛帝国的美女蛇比拼气势,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美杜莎女王伸出娇嫩的殷红舌头,轻轻的舔了舔红润嘴唇,不经意间地动作,有着让得男人心中感到冲动的魅惑:“先前的那股能量,应该是青莲地心火莲座中地莲子所凝吧?当初若非因为收取青莲地心火时,被弄得重伤,这种宝贝,我断然是不会遗留下半点。”
“妈的!”
深深地盯着萧炎手中的青色火焰,美杜莎女王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想到,这到头来,最大地好处,竟然是被你给得到了去,那古河,恐怕是被气得不轻。【 ]”
察觉到体内那即将顺着手指涌出去的斗气,萧炎眼睛利马就红了起来,这二十多天来,他为了恢复力量,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若是再被这害死的女人强行吸收了去,那到时候去云岚宗,他捡板砖去砸啊?
没有空闲理会萧炎,美杜莎女王眸间噙着冷笑,那掐着萧炎脖子的纤细玉手,微微紧了紧,顿时使得萧炎脸色涨红了一点。
安静的房间之中,两人目光死死对视,谁也不肯先放松。
瞧得美杜莎女王松嘴,萧炎闪电般的将手指抽了回来,脚掌在床榻之上轻踏,身形猛的暴射而退,身体在半空中时,双手一合,旋即再度一拉。青色火焰,竟然是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鞭子,鞭子环绕在萧炎周身。防御着一切即将而来的攻击。
“松嘴!”察觉到气旋中的变化,萧炎脸色狂变,急喝道。
“嘿嘿。”闻言,萧炎讪讪的笑了笑,原来当初她竟然是早就发现了躲藏在一边的自己。
随着血迹地缓缓渗透而出。萧炎脸色微微一变。他能够察觉到。那徘徊在右臂之处地地火莲子地庞大能量。正在飞快地被美杜莎女王吞噬而去。
被美杜莎女王这般盯着,萧炎头皮也是有些发麻,不过他也清楚,这种时候,就算是明知道日后下场恐怕不太好,那也只有硬着脖子当铁汉,毕竟若是一个发软,那这位凶名赫赫的美女蛇,可就将会把他连人带骨头的吞了下去。
望着萧炎左手上的青色火焰,美杜莎女王脸色不可察觉的微微变了变,显然,她也是认出了这团火焰,便是让得她吃尽苦头的青莲地心火。
此时,萧炎与身下的这位传说中凶名赫赫的美杜莎女王姿势颇为旖旎,不仅身体完全将对方压住,而且手指,竟然还伸在那红润的小嘴之中。
被一口狠狠咬住手指,萧炎眼瞳一瞪,痛得深吸了一口凉气,刚想挣扎着甩脱,一只如白玉般地修长手臂,忽然诡异的射出,牢牢的掐住萧炎的脖子。那对美眸中,威胁之意甚浓。
“你是第一个敢出言威胁我的人。”盯着那张清秀面庞半晌后,美杜莎女王终于是缓缓开口,声音酥麻而慵懒,噙着让男人骨头发麻的诱惑。
美杜莎女王狭长的眸子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最后的声音,拖得略微有些长,酥麻的语调,让得定力不算低的萧炎脸庞骤然涨红,微微弓着身子,双腿间,裤子似乎被顶起了许多。
含煞的明眸,带着许些冰冷的盯着萧炎,在先前手指触摸到她舌头之时,美杜莎女王俏脸上在飞上一抹浅浅的绯红,当然,更多的,还是那股森然煞气。
察觉到美杜莎女王话语中的杀意,萧炎耸了耸肩,无辜的道:“我可没把你当成宠物养,只是它喜欢跟着我罢了。”
美眸微微移动,美杜莎女王瞟了一眼萧炎那泛着浓郁青芒的手臂,再瞥了一眼那伸进她嘴中犹如绿色玉石一般的手指,顿时。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瞬间后,银牙猛的狠狠一咬。
听得萧炎的威胁,美杜莎女王明眸中的寒意,更加浓郁,以她的身份,可还从没有人敢这般威胁她,当下一对美眸,死死的盯着萧炎,其中杀意凛然。
“为了这进化,当初我所受到地那种苦难,你又不是没看见。”美杜莎女王淡淡的道:“当时若非处在关键时刻,我会亲自出手把你宰了的。”
“你先前说得对,现在的我,的确没有击杀你的力量,不过…在我下一次苏醒之后,相信我,我会…取,你,性,命!”纤细的玉葱指遥遥指向萧炎,美杜莎女王略微扬起高傲的头颅,一字一顿的声音,蕴含着凛然杀气。
强行忍住体内地那股邪火。萧炎此时可不敢对这位煞星动手动脚。当下就这般直直地压在美杜莎女王柔软地娇躯上。两人面孔相对。彼此地呼吸。都能清晰可闻。
“松嘴!我知道,以你的实力,要杀我很简单,不过你现在却并未如此做,这可和你那凶名有些不相符啊…我想,你的实力,应该还未恢复吧?”萧炎阴沉着脸,将覆盖着青色火焰的手掌放低了一些,低声道:“你应该认得它吧?立刻放开,否则,今日即使拼了一条命,也要让得你重伤!”
随着美杜莎女王那近乎贪婪地吞噬中。萧炎右手臂上地青色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缓缓变淡着。过得片刻时间。青光终于完全消散。那犹如绿色玉石一般地手指。也是逐渐地回复了正常。!!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五十四章建府
赵石咂了咂嘴,有些无语了,那边陆飘敛着眸子,装模作样的四处瞅了瞅,却是站起身来,去到了厅堂的另一边,欣赏起了墙上挂着的画作。
赵石眉头蹙着,怎么?公主殿下又有何吩咐?
来的这小小少女非是旁人,正是在京兆时,孤身去见赵石的那位靖佳长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名叫芍药的。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前几日赵石听说靖佳公主的婚事定下来时还在想,那位不会又不满意自己的婚事,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吧?
这会儿那位长公主殿下还真就又派了人来,而且这回更让赵石无法容忍的是,竟然接着香侯府的人进到自己府中的,也就是说,这等干系不小的隐秘之事也许已经没了秘密可言,这可不是小事,一旦事败,那是会要人命的。
不说事涉一位皇家公主,外臣与公主结交,听着就让人有些不妙的想法,一旦传出去,也许当即便是祸事临头,就说若再和西夏使节遇袭一事牵扯上,想想就能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赵石现在就是有些想不明白,瞅着很有些精明样子的靖佳公主,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吧?那几件事根本不能让人知晓一定半点,一旦被人得知,也就是说,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要操之于人,而他赵石,也就莫名其妙成了其中最倒霉的那个。
想到这些,赵石是真的有些恼了,但脸上反而浮起了笑意,见少女恭恭敬敬的正要施礼说话,却是摆手道:你是长公主殿边的人,这个礼赵石受不起,坐吧。。。。。。。。。
说到这里,却也不管那颇有些手足无措的芍药,眼睛只似漫不经心的瞅着不远处的陆飘,笑容愈盛,长公主殿下真是好手段,竟然能劳动香侯派人带人前来,可是又有天大事情要赵石去做?
听着这话音儿,再瞄见那笑容,少女身上莫名的感觉发冷,还哪里敢安然入座?一下便跪了下来,想到公主殿下的吩咐,再不敢有何迟疑,低声急急道:西北之事,殿下已然得知,殿下本欲当面谢伯爷援手大恩,然伯爷公务繁忙,每次皆是来去匆匆,殿下处之深宫,声息不便,一直未得时机。。。。。。。
殿下非忘恩无情之人,恐伯爷心有芥蒂,今特予奴婢代传,往事已矣,俱化云烟,前次多有得罪之处,请伯爷念殿下柔弱之身,才行那无奈之事,再勿介怀,更为伯爷常祝,公侯万代,子孙无绝。。。。。。。
这姿态就放的有些太低了,又是感恩,又是祈祝的,那可是皇帝老子的妹妹,身份之尊贵实非常人可以想象,要是通俗些说,旁人为她做点什么,那是应该的,根本用不着说个谢字出来的,所以说呢,这话说的确实有些过了。
赵石想了想,淡淡的打断她的话头,也不知你知不知晓,我与殿下有些渊源,加之君臣分际,为殿下效些微劳,也是应该的,不用记在心里,再者说了。。。。。。。西北出了什么事?我这里怎么一点也没听闻?
少女心中一凛,赶紧垂头道:奴婢只是代殿下传话,并不知其中就里,不过殿下殷殷之情,却是真真切切。。。。。。。。
答对颇为得体,赵石总算放下了些担心,也不愿再兜圈子,问道:公主殿下应该知道,有些事若想不为人知,就需谨慎再谨慎,但现在看来。。。。。。。。
下面的话没说,不过赵石心里已经补全了的,女人就是女人,成不得大事。
虽然话只说了半截,但一直跪在那里的少女却是猛然明白了这位为何在看到自己时那般的不善,清楚了关节,便不敢怠慢,立即解释道:香侯与殿下自幼相得,素以姊妹相称,算不得外人。。。。。。。。不过还请伯爷安心,此次出宫,也是事出有因,只是不欲外人知晓罢了,香侯这里却是无碍。
赵石没说话,他就知道,那位公主殿下派人找上门儿来,总不会是如方才所说般,想聊表谢意。。。。。。。不定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果然,这个瞧着颇为精明,进退也有些分寸的少女低声继续道:不瞒伯爷,殿下大婚在即,有些事。。。。。。。还需相求于伯爷。。。。。。。
赵石微恼,就知道会这样,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还真当他赵石是门下走狗不成?心里不爽,也就不愿多说一个字出来了。
芍药出身内宫,自然明白沉默多数时候不是什么默许,而是在表达不满,虽然想的肯定不会这般直白,但道理却就是这般了。
不过既然来了,就算再为难,话也是要说的,说起来,长公主殿下看似尊荣无比,但自小养于深宫,母亲不过是一不得宠的妃嫔,身世也远远谈不上贵重,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可以倚重的外戚,和前朝那些无法无天,权势倾动朝野的长公主们比起来,真真是天差地远,无法相提并论的。
所以前次才冒冒然向这位朝中新贵求助,试想一下,以长公主之尊,却以玉石俱焚之心,要挟外臣,本身就说明了其窘境,不然的话,这等既非权谋,又非光明正大的手段,哪里会出自一位公主之手?
既然少有外援,那么有些事。。。。。。即便觉着屡次三番,相求于人,有得寸进尺之嫌,不免颜面扫地,却也不得不如此,谁让自家只担着个长公主的尊号,却又偏偏无根无基呢。
所以这一次上门,说辞却是准备的足足的,更不敢摆一点的架子。
伯爷容禀,殿下有言,屡屡厚颜相求,却无以报之,实感羞惭无地,只是近闻伯爷出掌国武监之事,心中偶动。。。。。。。。。
下面多数就是芍药自己的话了,意思也表达的很明白,赵石一听,却是有些意外,只因和自己想的差的太远,还以为那位又不满婚事,想个法子来闹一闹,让婚事黄了呢,不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位根本没这个意思,却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婚事在操心。
按照少女所说,长公主殿下即将大婚,不过婚后却是不能再在宫中居住了,公主下嫁的章程赵石不熟,但人家却说的明白,皇上有意下旨,给自己妹子建一处公主府,注意,是新建一座,而不是赐宅。
即便是长公主,能得如此加恩,也是一种了不得的荣耀,更显示了长公主殿下在皇帝陛下心目中的份量,而这又多少给了靖佳公主一个选择的余地,什么余地?既然是新建居所,这建在哪里,又建成什么样子,自然是公主自己说了算了,在这个上面,皇帝陛下优容的很,没一点干涉的意思,难得的显出了少有的宠溺。
而公主殿下那边想了许久,终是觉着自己出宫独居,虽有陛下宠爱,但却没有几个靠得住的人帮衬,加之身在皇家,自然知道陛下的宠爱只能是一时,断不会是一世,说不定过上些时候,陛下也就不会记得还有这么个自小跟在他身后,景王哥哥,景王哥哥的叫着的妹子了。
而她久居宫中,对于朝堂上的纷争身怀戒惧,万一再失宠于陛下,在外间的境况说不定比之母亲还有不如,若再一个不经意卷入朝廷政争,那还得了?这个可不是什么杞人忧天,她将来的公公如今可是羽林左卫都指挥使,陛下倚重之臣,下嫁这样的人家,想要置身于朝堂之外,何其难也?
想的既多,且还长远,要不怎么说皇家之人,没一个好相与的呢,随着年纪渐长,当初那位乍逢于太液池,后遇于乾元殿外,在雪中怡然独立,透着几许天真,带着几许娇怯的皇家公主却是也变得满腹机谋了。
这些事情放在寻常女子身上,哪里会想的如此繁复周详?兼且不经意间,便有无情的味道透出来,防着公公,也从未为未来的夫君设想,一心一意,只为自己将来谋划,这便是皇家女儿,虽身不由己,却在最大程度的为将来挣扎,可怜吗?可怜,却也着实没有半点可爱之处的。
这般一番堪称慎密的思虑下来,靖佳长公主殿下却是欲将长公主府建在长安城西的承恩湖畔,这却是一举数得之举,一来表明自己远离朝堂纷争的心思,二来国武监就建在那里,国武监祭酒虽一直还挂在已故的镇北大将军折木清名下,但实权一直握在谁手中却是尽人皆知之事,有赵石若有若无的庇护,想来那位公公即便有什么心思,也要忌惮几分的。
再有,那里山清水秀,离长安不远不近,正是一个远离纷争,却又不至于搁的太远,什么事都不得听闻的好所在。
说到这里,为什么来找赵石也就清楚了,承恩湖都已经是国武监的了,周围方圆十数里,渐渐都已划归国武监所有,所以,想要在这里起一座府邸,即便是公主府,没有赵石点头,又怎么能成?
按照公主殿下的打算,在承恩湖畔建府,要由香侯府督建,赵石再能挂个名儿,那是最好,因为不但能向旁人稍微展示一下长公主殿下的权势,而且,赵石手下现在握着许多工部匠人之类的人手,用起来会更方便,工期也会缩短不少。
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话却没有说死,只是言道,得胜伯若是不愿,也就算了,但选址之事,却还是要落在赵石身上。
当然,这回长公主殿下没有空手套白狼的意思,也是准备了说辞的,国武监草创,名声不显,若有公主府相伴在侧,当有助于国武监之名传扬于外。。。。。。又闻国武监与户部略有纷纭,公主殿下出宫就府,或可相助一二。。。。。。。。。
话说到这个地步,实在没必要再说什么了,但也只最后几句,才算是稍微打动了赵石,虽然为了建府之事找上门来,颇让赵石感觉意外,更出人意料的是还要建在承恩湖畔,和国武监比邻而居,他一时有些捉摸不透那位公主殿下到底想干什么。
但他这多半年来,心都铺在国武监上面,且下了死力,其他的不管怎么说,你建府也好,选址在哪里也罢,说的再好听,谢意也是不能当饭吃的,他都不怎上心,更觉着那位公主殿下其意不明,能不掺合还是不要掺合的为好。
不过一旦涉及国武监,在他心里却又两说着了,仔细的想了想,对于现在的国武监来说,确实不无益处,也亏那位公主殿下想的出来,竟拿着这么个筹码上门,也不知是聪明过了头,还是有熟悉国武监之人相助。。。。。。。。。不过。。。。。。到也不妨一试。
他是决断之人,一旦拿了主意,就不会再做犹疑,不过现在他城府渐深,还是故作沉吟良久,才答应了下来,好吧,回去转告长公主殿下,我这里应下了,只是殿下应该知道,我这里忙的很,选址也就罢了,恐怕。。。。。。。。。
多谢伯爷,殿下听到这个,肯定欢喜的紧,伯爷国之栋梁,军务繁忙,殿下屡以私事烦扰,已是惭愧,又怎敢劳动伯爷太多?伯爷放心,能得伯爷一诺,此事便成了一多半,其他自有专人打理,不敢劳伯爷费心。。。。。。。。。
事情就这么定了,到了,少女却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封文书,恭敬递上,殿下命奴婢代传,伯爷几次婚娶,前又喜得佳儿,殿下碍于身份,皆未能尽得心意,今逢年关,遂备些薄礼,聊表寸心,还望伯爷笑纳,来日方长,待得殿下出宫,当有重谢。
长公主殿下给外臣送礼,若是说出去,恐怕要掉一长安的眼珠子,但赵石却老实不客气的拿了过来,翻开略略一扫,有些失礼,却让那少女喜上眉梢。
这是一份礼单,东西不多,价值很是不菲,但要说多珍贵,却也是扯淡,只最后几行字,却是几个人名,后面还写着几人的职务,两个户部的,一个礼部的,还有一个吏部的,官都不大,皆为六七品的官阶。。。。。。。。
这份年礼,乃殿下准备多时,聊表心意,伯爷放心就是。。。。。。。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五十五章同窗
在年关的纷纷扰扰中,景兴五年过去了,上元夜也比往年热闹的多,赵石索性带着老娘,妻儿到朱雀大街瞧了瞧灯会,比诸后世那等人山人海,摩肩擦踵的景象,人要少的多的多。
但不分男女老幼,大多却都提着自家制作的灯笼,,牵儿唤女,漫步长街,瞅着街旁人家或是官府挂出来的,独具匠心巧思的各色花灯,却也别有一番情趣,即便是赵石这等不识风雅为何物的家伙,也能隐约感受到长安人家的富足以及那一丝丝满足的喜悦。
当然,朱雀大街上的灯会虽说热闹,但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彩玉坊那边,接着上元佳节的名头,青楼之地手段尽出,什么猜灯谜,什么上元诗会,长安名妓献艺等等,花团锦簇,直叫人目眩神摇,不知又演绎出多少佳话出来。
不过拖家带口的赵石自然不会去那等地方闲逛,到是府中的几个幕僚都去了,醉醺醺的回来之后,也都感叹今岁的上元节与往年确有些不同,人多不少不说,其中三两蜀地来的人物,也很是夺了些彩头,才思之敏捷,文章之锦绣,果然要比秦地士子胜上一筹。
这些都是闲话,不须细述。
对于赵石来说,这个年过的平平淡淡,不好不坏,若说有什么遗憾的地方,那就是李金花和种七娘两个公务在身,只年关时吃了一顿年夜饭,其他时候都不见踪影,不过两人都身在京军,越是年关这样的时候,旁人闲下来,她们却是到了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时刻,这个没什么稀奇的。
当然,除了石头娘有些埋怨的说了两句之外,家中并无人对两个能干的女主人说什么闲话。。。。。。。。。。
在炮竹烟花灯火中,大秦迎来了景兴六年。
。。。。。。。。。。。。。。。。
天气总算暖和些了。。。。。。房门一开,种五那特有的大嗓门随着春天湿润的气息就传了进来。
房中,杜橓卿手握书卷,据案而读,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杜小子,又在读书本,我说你这人啊,恁也没趣儿,整日里就知道读书写字,与你分在一处,算老子倒霉。。。。。。。种五进来,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嘴里不住的嘟囔着,听这语气就知道,同窗半载,两人已是极熟的了。
屋子不小,分为两进,外面是个小厅,里面是卧房,布置的很是简陋,两张胡床,几个放置衣物鞋袜的柜子,其他也就没什么了,对于出身寒门的杜橓卿来说,有个栖身之所也就足够,更何况,这里别看简陋,家什却一应俱全,冬暖夏凉,住着舒爽的很,如果没有。。。。。。。。。旁边这位嘴碎的世家子就更好了。。。。。。。
但这并不是说在国武监过的神仙日子,那几乎风雨不断的操演有时候真的让人有生不如死的感觉的。。。。。。。
而对于同室而居的种五来说,就大大不同了,没有丫鬟仆人服侍使唤,衣服三两套,得自己动手浆洗,冬天冷了没人暖床,夏天热了,没人把扇,吃的猪食,睡的是硬床,遭罪的厉害,加之还有每日两练,闲下来,还要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早起晚归,累死累活,真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对于和那位督学大人成了亲戚那是大大的后悔,不然的话,说不准就不会被弄入这个鬼地方了不是?
不过人的适应力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对于种五和杜橓卿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半年多下来,却都习以为常了,而当国武监文韬阁,武略楼终于开始对生员开放,像杜橓卿这样已经将读书当成习惯的人自然是大喜过望,只要一有余暇,就去那里借些书本回来研读。
而像种五这样的读不进去书的,却也没闲着,世家子们过的枯燥,便也开始变着花样的找乐子,比如偷着出去到承恩湖畔渔猎,或是跑到行宫那边调戏姿色并不算出众的宫女,再有想着法子跟教习们作对,往生员们的吃食里掺调料,等等等等,没少被当场捉住,吃上些排头,但却一个个乐此不疲,堪称无赖儿的典范。
和那些守规矩,重品级的军中将校比起来,这些身上多数都挂着闲职的世家子简直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其劣根性从出生就有了的,怎么都改不掉,若你一个手软,便有变本加利之忧。
起初时,不论教授还是教习,多数还都有些顾忌这些世家子的家事,不想处置的过重,但后来见得这些家伙拉帮结派,越来越是无法无天,而此时,经督学大人亲自定下的国武监学律终于整编完全,并颁了下来,并言明关节,只有一条,公正严明,凡国武监之人,不论上下,皆一视同仁。
这下才总算做到有理有据,有了约束这班混账小子的根据,后来更是集思广益,将闹的较为不堪的几个世家子打乱了,分开来,连居所都换了一遍,很有些分而治之的策略在里面,这才稍稍遏制了这些世家子们胡闹的势头。
也就是在开春时候,种五便因夜宿他处不归而受了责罚,除了挨了十军棍以外,还换了居所,来与杜橓卿同住了。
国武监房子宽裕的很,但还是定下第一年必是两人一间,没的商量,到了第二年,自然有花样等着,这个生员们还没料到罢了。
一个寒门读书郎,一个勋贵世家子,隔阂难免,但相处起来,却也远远谈不上水火不容,更何况,两人相识之初,虽然惊悚了些,却也称得上有缘有趣,所以两个多月下来,若说相交莫逆,那是胡扯,但却总归有了点分属同窗的模样。
听得种五的抱怨,瞧他那一身尘土,杜橓卿珍重的放下书册,好似在放下一件珍宝,这才偏了偏头,回了一句,你个将门子,哪儿知道读书之乐?是不是又与王宗善等人较量来着?瞧弄的这般狼狈,可是又没占得便宜?
那边种五悻然,你个书呆子,婆婆妈妈,就会说风凉话,男儿立身,不能靠读书本,还得靠这个,你懂不懂?边说着,边挥舞着拳头,呲牙咧嘴的来到杜橓卿跟前。
其实如今的杜橓卿,和文文弱弱的书生已沾不得多少边儿了,半载摔打下来,手上已换了一茬一茬的茧子,脸上冻的血口子刚都收了口,看上去颇有几分狰狞味道,身子也强壮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神完气足,若非还留着几分多年读书养成的儒雅气息,不然的话,站在人前,估计多数是没人能瞧得出来,此人是半载之前,还是个饱读终日的秀才来的。
两人斗口已非一次两次,论起之乎者也的辩才来,十个种五也不会是杜橓卿的对手,但论起胡搅蛮缠,看人下菜的本事,杜橓卿却又不得不承认,比起这些看似粗豪,其实个顶个心有七窍的世家子来,他也只有瞠乎其后的份的。
一人敌而已,十人敌又如何?书中却有万人敌之策,要我啊,你还是别再去找那王宗善的麻烦,静下心来,读些谋略,岂不是好?
呆子又来泛酸,一个人都打不过,还想带兵打仗?谁又服你?真以为自己的卧龙凤雏啊,小子。。。。。。。。老子早晚要狠凑王螃蟹那小子一顿,出了一口恶气才成。
若细品一下,这话虽糙,但却也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在里面,杜橓卿眼珠儿一转,微微一笑,这就是不读书的坏处了。。。。。。我这儿有个主意,稳保你胜他一次,到时,你又如何谢我?
种五愣了愣,接着便打了个哈哈,作满不在乎状道:就知道你们读书人坏心眼子多,说来听听,若主意不错,少爷我拼着再挨上几板子,去弄几条肥鱼,给你小子打牙祭,怎么样?
那到不用,我这口腹之欲可比不得你,听说你武略楼的许教习相识,这样吧,若我帮你出了气,你得跟许教习通融一声,许我随时入楼读书可好?
多大点的事情,好,就这么定了,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往王螃蟹饭里加巴豆,或是暗地里下黑手的话,你趁早别说,咱要的是个光明正大,没的让人说嘴,知道吗?
这个自然,还不附耳过来?
种五不轻不愿的嘟囔着凑过来,杜橓卿小声不住说着,半晌之后,屋子里传出种五不怀好意的笑声,随口还贬损了两句出来。
正在两人说话间,屋子外面却有人兴奋的高声道:杜兄,杜兄,快些出来,今日督学大人欲给我等亲自讲上一堂,若是去的迟了。。。。。。。。。
(剧透一下下,靖佳公主在后面许多地方都会出现,份量是有些的,框架已经有了,就是还没想太好,详细的到时就知道了,耐心些,好吗。。。。。。。。。)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五十六章银子
都说暮春三月,草长莺飞,但那说的是江南,其实此时的北国,离万物复苏还差着些火候,不过是空气中含着水汽,春意渐露,积雪却还未曾完全消融,春寒料峭,透着丝丝凉意。
国武监西面,三三两两的国武监生员裹着灰扑扑的袍服,渐渐往中间处的讲武堂汇聚。
今日本是生员休沐之日,自年关过后,对于练了小半年的生员来说,自年关过后,在国武监的日子终于轻松了一些,一个月里,也有了四五天闲暇时候,而不是无休止的在校场上摸爬滚打了。
而一些课业也终于开始渐渐显露在众人面前,国武监的规矩很是奇特,虽说招收生员时很是强势,几如军令征调,容不得人有半点反抗,且入学半年来,多数面对的也是如狼似虎的各位教习。。。。。。。。。。。。
说起来这些教习来,还要多说两句,起初抽调的多数都是羽林左卫的领兵校尉,这些人皆曾跟随督学大人南征北战,各个蛮横暴烈,动辄拳打脚踢,让生员们可是吃尽了苦头。
不过后来却都被兵部抽调走了,里面的故事自不必细表,对于生员们来说,换了一茬教习之后,日子确实要好过了许多。
从河中来的教习虽也都时刻板着一张死人脸,但手段却要温和的多,而那几位请回来的老将军,露面的时候不多,却都是教授的身份,并不督促生员操练,而剩下的几位,据说皆是西边退下来的老卒,在督学大人府上护卫,其实按照那些消息灵通的世家子以及京军出身的几位生员来说,都是督学大人府上养老的。
但养老归养老,这几位的手段却是与之前那些左卫的领兵校尉们如出一辙,这个时候,许多人也就隐约明白了,都说督学大人练兵乃是一绝,传闻纷纷,让人倍觉神秘,如今看来,这秘密却是简单的很,无非苦练尔。。。。。。。
闲话少说,教习虽换了一茬,但几个月堪称严酷的操练下来,国武监的奇特之处终于在生员们面前露出了些端倪。
各科目类别反复,看的人眼花缭乱,却任由各人自选,章程也很让人惊异,各人必选一门主科之外,其余科目各人自定,教授兀自讲学,听于不听,悉听尊便,给出的选择余地大的惊人,与之前国武监各种规制所表现出来的严厉是大相径庭。
不过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如此却反而让人兴趣大增,所以年关之后的几个月,各人议论纷纷,话题几乎都在各种科目选择上面。
回家问计于长辈的,自己拿主意的,和同窗们争论的,私下里为各科好坏辩论不休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但在渐渐到任齐全的国武监学官儿们的催促之下,生员们虽多数揣不清自己选择的利弊,却还是都做出了选择。
而之外又设置几个公共科目,也不必细表,反正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这些规矩在后世已是司空见惯,几如流程一般了,但在当世,却是最新鲜不过,样样都透着古怪。
文武两科入学时便已选了,所以之后选择的只在各种附科上面,既然是由人自选,那么可想而知的,比例上也就无法把握,有些科目选的人多,有些则无人问津,尤其是科目划分的很细,生员又是不多,所以有那么几位教授堂下竟然没有一个学生,很是叫人面子上有些下不来的。
但赵石却不管这些,现如今国武监的教授有些是从以前的武学承袭下来,有的则是从各部抽调,不过由于兵部那里那里弄的不堪,所以赵石这里便极力避开兵部,真正避开是做不到的,但只找枢密院说话,不与兵部再打什么交道还是可以的,不过是增了一道程序,耗费一些时日在公文往来上面,其他并无大碍。
但最终此事也只在二月间才让诸科教授到任,虽也做了一番选择,但说起来,这些教授还是有些良莠不齐,比如有的人名声是很好,但论起教授徒弟来,还真就不是那块材料,有的人别看名声不显,才干也只中平,但却是天生的好老师,所以在这一节上面,还待之后慢慢裁汰整饬才行,不过国武监草创,千头万绪,也只能一步步走过来,着急不得,赵石也做好了在三五年之间,渐渐完善各处细节的准备。。。。。。。。
说起来也是好笑,现在国武监各处人员到任,算了一算,却是已有近百人,还不算屯卫特异划归国武监,以状声势的数十兵卒,比之国武监第一批生员,已是少不了多少了,等到过上几年,国武监生员肯定不只这些,这么大的地方,不招个千多人,岂不浪费的可以?
生员多了,国武监的教授教习肯定也要大增,加之此乃国学,比照国子监而建,生员进到这里,已是一只脚踏入了官场,那是要发薪饷的,加之教授教习以及所有学官的开支,还有国武监各处的建设,修缮,那银子估计就是天文数字。
现在国武监大兴土木,又是在国库并不宽裕之时,户部那里已屡有微词,对国武监如此耗费钱粮多有不满之意,若非皇帝陛下那里被赵石言辞打动,咬着牙让户部挤出银子来投在国武监上,国武监必将举步维艰,说不定夭折在银子上也是可能的。
坐在讲武堂后间,就着飘渺的茶香,赵石想的就是此事,其实从大兴土木到现在,有意无意的,从武学转换为国武监,并未激起多大的波澜,从招收生员,到大半年来,走马灯般游走于六部之间,他处置的都还妥当,便如当年入主羽林左卫一般,几乎是悄无声息间,练就出了一支强军,终在那惊心动魄的一晚之间,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辉。
所以,以他的性子,事情办的还算低调,国武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恐怕朝中没几个人是清楚知晓的,若是亲眼看到如今承恩湖畔场景,十九都要大吃一惊。
不过面对国武监越来越大的开支,户部那里才真的是越来越惊讶,这可不是一万两万银子的小事,从去岁到现在,已花费不下十余万两银子,而这只是刚刚开始,怕是越到后来,花费还要更大,没有上百万两银子支撑,哪里完成的了?这还不算国武监缓慢而又坚决的在逐渐吞并周遭的土地,这都是不花钱的,若是按照后世土地的价值,花费恐怕还在十倍以上。
这么多的银子,几乎可以肯定,越到后来,户部那里的关口也就越多,一日没有见到国武监的成效,日子也只能越来越是艰难,等到皇帝陛下的耐心耗尽之日,国武监的下场和武学也就并无二致了。
虽然应该还有两年的转圜余地,但随着国武监土木工程的延续,以及国武监各类开支的增长,银子这阿堵物的重要性也就会逐渐凸显出来。
自己掏腰包?那只能是一个笑话,别说他没那么多的钱,就算有,想要花在国武监这样的国学上面,那绝对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不够惨的愚蠢行为。
其实按照后世的法子,解决这事的法子有许多,但靠谱的还真是就没几个,比如说,有的人就会想了,这么多的土地,买卖上一片两片的,岂非就能赚的盘满钵满,那纯粹是胡说。
诚然,土地对于当世之人来说,具备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但这个时候的土地却也是最便宜的一种资源,为什么这么说?只因人太少,地广人稀,土地自然便宜,大家不必争抢,只要土地兼并别那么重,天灾人祸别闹的那么凶,土地人人皆有并非难事,即便是当世最繁华的城市里面,一处宽敞的宅地的价钱也不会太高。
这种情形其实从汉唐以降,再到明清,都一直在延续着,而书上多云,有豪富家资巨万,良田千倾,仆从如云,等等等等,后世之人一想,那得多大的地方?确实豪富不假。
但只要稍微想想也就明白,那等豪富之家,多数是不用交田税的,这才早就出了许多史上说的豪门世家出来,若是一旦与平常百姓一般,交了田税,恐怕多数世家都要倒霉,因为田地本身价值不大,再要交税,以及等等相关支出,最终所得就要入不敷出,加上天灾人祸的,怕是风险也就高的让人难以想象了。
所以说,在这个人口基数只相当于后世一丁点零头的时代,土地的价值远远达不到后世人们观念中的底线,想靠这个弄银子,只有脑袋坏掉才会做的出来了。
只有银钱和货物流动起来,而消费跟上,才能构成完整的商业链条,而在这个时代,商业也注定不会被人所重视,因为条件缺失的太多,想要靠行商暴富,那只有在水网交织的江南才有那个可能,在天寒地冻的北国,嘿嘿,只有马贩子,贩私盐的,以及那些做无本买卖的了。
就像是传说中的直通西域的丝绸之路,想象一下,一来一回就要好几年,再想象一下其中的风险和收益的比例,就知道,那多数都是粉饰盛世的美好传说罢了,真说赚钱,不是穷疯了,或是官家派出的敢死队,谁又愿意过那个独木桥?当然,穿越所带来的不管不顾的金手指是例外。。。。。。。。
而按照赵石之前所想,在国武监周遭弄些茶肆酒楼之类的,于国武监也不无少补,与南十八等几个一商量,起初几个人都不以为意,但听到后来,几个人脸都绿了,国武监经商?或是从中抽税?乖乖,莫不是大人被银子的事儿弄的疯魔了,怎么想到这么个馊主意出来?
等到几个急赤白脸的文人一解释,赵石算是明白了,商人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渣,凡是和商人沾了边的,也等同于渣,国家经商,那叫与民争利,官员经商,那不但是与民争利,还是道德败坏的典范,杀头的大大的。
从商人那里抽税,自负盈亏?做梦去吧,商人到是乐意的紧,但这不但犯了朝廷律法,且国武监就等着遗臭万年吧。
想靠着脑子里那点可怜的商业知识到古代来弄银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因为商业是当世国家严厉监管却又最最鄙视的行业,还是那句老话,悄没声的自己弄两处产业,那没什么,但想弄的光明正大,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在几个幕僚临危救主一般的规劝下,赵石无奈的接受了现实,想要金手指一把的心思胎死腹中,而且以后长了心眼儿,再不提此类话题了。
所以说,银子还得从国库里弄,但要怎么弄,还要弄的细水长流,不让户部的人抓狂,才是考校人的地方。
想到即将开建的公主府,赵石摸了摸下巴,有了些头绪。。。。。。。看来要跟那位太子殿下多走动一下,宫里也要常去,在那位皇帝陛下的眼前也得多晃悠,时不时的敲敲边鼓。。。。。。。。
看来真应了那么一句,人事大于一切啊,没来由的,心里感慨了一声,头一次办学,摊子铺开,才省得世事维艰的真谛,反而是在军中,能如鱼得水,顾虑要少的多的多,这许多时日耗费下来,也不知结果如何,若在军中,也不知练就了几许强兵出来了的。
正沉思间,有人已经走了进来,禀道:大人,生员皆已到齐,大人这里。。。。。。。
赵石放下不知什么拿在了手里的茶杯,瞅了来人一眼,微微颔首,心里却在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个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的家伙就是他现在的官了,其实所持诸事和秘书差不多少,此人是国子监出来的,而国子监那里估计是将美风仪这一条贯彻的分外的彻底,眼前这位就是个标准的良家美少年的模样,在一群粗横的大老爷们中间,那叫一个显眼儿。
所幸,用了些日子,于实务上略有生疏,但接人待物,却很是不畏不亢,让赵石颇为满意,唯一别扭的是,身边老是跟着这么一位,未免让旁人浮想联翩。。。。。。。。断背山可不是后世的专利,这个时候好像也是颇为流行的。。。。。。。。。。
。。。。。。。。。。。。。。。。。。。。。。。。。。。。
今日休沐之期,幸好,幸好,和王螃蟹约了这么个日子,不然的话,老子可就回家中快活去了,瞧瞧,瞧瞧,这缺了多少人?等那些小子回来,可不得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过,这人是不是少了些?督学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日子。。。。。。。种五换了身干净的学服,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念叨着。
旁边几个人都是偷笑,回家的最多的可不就是那些世家子吗?种五若有所觉,周围瞅瞅,不由悻悻嘀咕,这群穷酸,想出去快活也没银子不是?可不是嘛,一群世家子到是整齐,十之都赶着这个日子回长安了,现在周围这些,却都是如杜橓卿一般的读书人,细数一下,果然一个不少。
一脸穷相的秦州李振声,瞪着一双鱼泡眼的京兆黄文举,毛都没长齐的河中赵有为。。。。。。。。。。。一个个瞅过去,种五确实有些孤零零的感觉了。
行了,只要木华黎他们都在,督学大人就不会计较太多。杜橓卿回了一句,其实他心里却有些紧张,也不知很少露面的督学大人到底要讲些什么?不过身边这位说的到没错,没到的人恐怕之后要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的。
许是声音有些大,坐在离他们不远处,和那些军身的军官混为一处的消瘦蒙古汉子转头瞧了过来,一双鹰目中不时流露出来的狂野和凶悍让杜橓卿不由的移开目光,直到那边又转回头去,杜橓卿才有些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关于这位胡人的传闻他听的多了,国武监人数本来就少,相处半年多,各人的来历自然瞒不住,更何况这位不论长相,还是来历皆是那般的特异。
从遥远的东北草原到云中,与大将军相识,为其风范所折服,追随大将军一路入秦,成了大将军麾下兵卒,在金州之战当中,一马当先,率先杀透数十万乱匪布下的军阵,斩杀敌首,并一路追杀逃敌到汉水,后随军入蜀,在利州大开杀戒,屠门灭户,杀的血流成河,据说此人在左卫中不但军功赫赫,凶名一样是无双无对。
二十出头的年轻胡人,在国武监一般年轻人当中,已是彷如传奇一般的存在了。
而国武监生员来历不一,这位仿佛带着蛮荒凶野气息的胡人,无疑是左卫出身的一群人当中当之无愧的核心,虽是胡人,但身上仿佛与生俱来的领袖群侪的风范,让周围的年轻人不由自主的便聚在他的身边,听他的吩咐行事,就像杜橓卿在这些士子当中的地位一般无二,但杜橓卿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胡人军汉面前,他好像天生就挨着一头。
在脚步声中,宽敞的大厅一角,侧门打开,身形高大壮硕的督学大步走了出来。。。。。。。。。。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五十七章讲学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五十七章讲学
堂曰讲武,气势非凡,肃穆威严,几如大殿,只不过因为新建而成,样样皆新,连空气中都残留着几分土木芬芳之气,未免少了几分深厚的底蕴。
这讲武堂在赵石眼中,设置的很有当世特点,有桌无椅,生员皆盘膝而坐,一人一桌,上有笔墨纸砚等物,很是古色古香,与他当初的设想完全不同,到是很有些皇帝陛下处理政事的乾元殿的味道,以空间来彰显威严,以陈设来显示尊贵,工部一干人等在这个上面驾轻就熟,虽未推陈出新,但却与讲武堂这大气的名字很是契合。
督学大人到场,满堂窃窃私语之声随即消失,生员或先或后,纷纷起身施礼,如对严师,直到督学大人拾级而上,来到正面台上安坐,这才直起身子,纷纷落座。
赵石扫了一眼堂下,对于生员们的纷乱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再略略一瞧,生员们所坐之处也很有意思,比起初入此处那次,却是更加的泾渭分明了,军人们坐在一边,按照官职大小,还分出了层次,官高的在前,低的在后,而另外一边,那些脸上带着些文气的生员也聚于一角,几个没回长安的世家子孤零零的挨在一起。
虽只几个月,却已分出团体来了。
未在这些小事上多作琢磨,赵石随即开言道:今日这一堂是临时起意,所以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声音不高,但却满堂皆闻,清晰如在耳边,这就是工部匠人们的高明手段了。。。。。。。
但你们须要时刻记得,凡我国武监生员,已为军旅之身,一言一行,皆须符合军人身份,若再坐无坐相,站无站相,交头接耳,搔首弄姿,几如市井百姓,那怎么能成?
讲武堂,论武之所在,乃我国武监重地,更应诚心正意,身怀敬畏之心,热诚以对,方显尔等志向,此非闲谈所在,尔等要谨记于心,之后若有再犯,定有惩戒。。。。。。。。
虽非疾言厉色,但话却很重,凌厉如刀的眸光所到之处,所有生员不自觉的都挺起胸膛,凛然如有畏惧。
赵石静默片刻,这才微微露出些笑意,状似满意,继续道:说到志向,今日咱们就来说说这男儿志向,古人说的好,男儿何不带吴钩,封取关山五十州,又有封侯但在马上取的老话,记得三国时还有人说过,大好男儿,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话,自从军以来,这些没少听了,听罢总有热血沸腾之感,然细想之下,却又觉着有些不对。
杜橓卿,你可知哪里不对?
像这样的解惑授业可不多见,东拉西扯,状似闲谈,既不照本宣科,又无煌煌大道,确是别看生面,之前颇为凛然的生员们心中略松,正襟危坐之余,却都竖起耳朵,想听听督学大人在这一堂上到底想说些什么出来。
而杜橓卿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身子一震,反射般站起身来,脑子有些发懵,强自定了定心神,心里紧张,却也有些欣喜,头一个便叫他出来,意味着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心念电转,稳住心神,侃侃而谈,学生以为,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督学所陈诗句,虽舒尽男儿胸臆,振奋人心,然多出私义,无济世安民之心,于我辈男儿有益,却不可尽取之。
好,所言不错,直指人心,就是这么个道理。赵石笑着赞了一句,摆手让他坐下,杜橓卿坐下之后,心里怦怦直跳,才发觉短短几句话间,背后也出了一层细汗,不过心中却是喜悦难言,旁人目光扫过来,也全都是羡慕和嫉妒,这个彩头可是得的不小,只这一问一答之间,却首开先河,得了督学大人盛赞,之后他在国武监生员中的地位定然是有天翻地覆般的变化的。
那边,赵石继续道:从军报国,说烂了的老话,但说的轻易,做到实处的又能有几人。。。。。。。。。你们入国武监已半载有余,今日我便想听听尔等的志向,种怀玉,你先说。
种怀玉正是种五的大号,此时他还正琢磨呢,杜正臣这小子还真是命好,竟然上来就出了个大风头,自己这妹夫也真是,好处怎么就不给自家人呢?
不想,没两句的功夫,还真就轮到他了,心里一惊,不过到底是世家子,见的场面可非是寒门出身的杜橓卿可比的,这胆气自然比旁人足上许多,站起来也不怯场,略一琢磨,当即便扬声道:学生之志,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尔。
这一下,便是杜橓卿对这位相处数月,总是一身纨绔气的家伙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人脸皮厚的可以,不过敢在严刚可畏的督学大人面前胡说八道,这胆量也着实让人佩服。
赵石也忍不住笑了,这种五平日所行他清楚的很,若是生员充足,断不会招此类人进国武监,照他的意思,让这些家伙在长安发霉才是正理,今日本想拿他开个头,让后面的人好说话,没料想,这位雷出这么一句大道理来,还偏偏说的大义凛然,好像真的似的,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话是好话,但从你这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对味儿,兼济天下就不说了,你一个武将,想兼济天下也没那个机会,就说这独善其身吧,我怎么就听说,你这善的就差着去欺男霸女了呢?
一句话,种五面红耳赤,在座的生员多数也满脸涨红,却是被笑给憋的,不过挖苦归挖苦,语气中所透露出来的亲近许多人却都感受到了,多数都在心中暗叹,这种五到是好命,有那般家事不说,还摊上一位好妹妹,别瞅着现在一副纨绔子模样,将来这位份还真不好说。
不过玩笑一开,气氛立时松了下来,只听督学大人在上面继续道:在这里胡言乱语,若非看你当初在我府上大打出手,还有几分血气在,不然的话,我现在就革你出国武监,去,绕着校场给我跑上十圈,醒醒脑子再说。。。。。。。。
种五灰溜溜的出去了,赵石的声音继续回荡在堂上,今日不用顾忌,我想听的是真话,我国武监生员,难道连说真话的勇气也没有吗?木华黎,你是我从草原上带回来的,今天我想听听,今后你想做什么?
木华黎只愿跟在您马尾巴后面,您马鞭子指向的地方,就是木华黎弓箭所指的方向。
不知就里的生员都是一愣,心道,这胡人拍马屁的功夫到是不浅,就是也太赤裸无耻了些吧?到是时常与其交谈的一些人神色如常,不以为意。
赵石自然知道草原上的蒙古人的说话方式,以及他们的荣耀忠诚所在,笑着点头,草原的寒风赋予了你坚定的意志以及超人的武勇,但你一定要记住,强大的军人不光马蹄劲急,刀锋锐利,还需要有一颗冷静与睿智的心,你懂吗?
您的话就是长生天的意志,木华黎一定将它刻在心里,木华黎正在试着读那些兵法。。。。。。。。。将来您的身边,一定少不了木华黎的影子。
生员们惊诧的瞧着这透着古怪的一幕,恍惚间,就像是见到一头爪牙锋利的恶狼,正在向威严的狼王俯首称臣,这在中原汉家之地,更是独特的绝无仅有,为之后国武监生员们添了无数谈资出来。
一个个生员站起来,大着胆子或是红着脸诉说着自己的抱负,有的志向远大,有的实实在在,有的老生常谈,有的标新立异,督学大人也不耐其烦的一一给予点评,有些大家伙都懂,有些则是闻所未闻,细想下来,却觉大有道理。
到得后来,督学大人温和的姿态终于起了效果,许多人胆子愈壮,为求不与他人同,说了心里话,却是闹出了不少笑话出来,最有趣的是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家伙,竟然张嘴便号称将来若能功成名就,定娶个十七八房娇妻美妾,不让前朝郭公专美于前的话出来,却是得了督学大人一句,色而有志,其心可勉,若真天赋异禀,可为佳话,名留青史也未可知的评语,听得这一句,待得众生员琢磨出其中隐喻,再也忍不住,也顾不得之前督学大人所说,这讲武堂乃庄严肃穆之所在,满堂哄笑,至此,这一堂别开生面的讲学算是到了高潮。
等到百多位生员一一过上一遍,已是一个多时辰过去,时光飘忽而过,多数人却一无所觉,却皆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许多生员事后谈起这一堂讲学来,皆是记忆犹新,也让国武监之后在很长一段时日里都有着说不尽的谈资,而谈论最多的还是在督学大人的点评上面。
如杜橓卿,如木华黎,如种怀玉,如王宗善,等等等等,这些人的名字在众人脑海里也开始渐渐清晰了起来,让这些各有特色的年轻人慢慢崭露头角,在国武监中奠定了自己的位置。
影响还有许多,比如说无形之中,督学大人在各人心目中的形象也开始从严刚可畏,向严师益友的方向发展,尤其是对于那些曾在赵石麾下效力的生员来说,见惯了大帅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一面,今日这番经历可谓是新鲜出奇,咀嚼良久,有着说不出的味道,不管怎么说,督学大人的形象在众人心目中开始鲜活了起来。
虽只短短一个多时辰,之后督学大人便很少露面讲学,课业全由各位国武监教授讲授,但听过督学大人那一堂课的生员大多以为,这些教授虽说老师架子摆的十足,却都要逊色督学大人不只一筹的。
也确如种五,杜橓卿等人所想,后来那些回家快活的世家子们听闻了出了这许多逸事,还有很多生员经了这一回,都有了鲜明的绰号出炉,风头出的十足,皆是捶胸顿足,肠子青没青不知道,但这后悔的有多厉害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更令这些生员们振奋的是,督学大人临了时,亲口勉励道:将来国武监之生员,多数必为国之栋梁,其志虽有出入,今后却需存忠君报国,济世安民之大志向方可,我有意陈情御前,请立新军,以国武监课业优异之生员充之,以期将来,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扬名于天下,望诸生员勉之,各遂其志,无一落空。。。。。。。
这一堂颇有些不伦不类的讲学不但略略定下了国武监讲学的基调,天马行空,不依成规,之后多有开明之国武监教授效法之,让国武监讲学特异之处越发扬名于外,还定下了一件大事,那便是成立新军。
将来先不必提,只现在,赵石心里却没多少底,也只是一个想法罢了,先不说这新军能不能建成,就说这些生员中有一多半并未上过战阵,将兵卒交到这些家伙手里,能弄成怎么一副模样,真的很难说。
说到底,还是他有些不甘心将辛苦教导出来的生员散布于军中,那样的话,不但有为他人作嫁之嫌,而且可以想见的,很长一段时日里,根本显不出国武监优越的地方来,所以如黄埔军校般,成立新军也就势在必行了。
不过虽说如此,现在说出来嘛,却真的只能当做勉励之言看了,另立番号,这在军中绝非易事,麻烦肯定也不会只有那么一点,只能用前路多艰来形容的。
所以说,这还只是他脑海中的一个构想,想要付诸于行动,却还早的很呢。
话虽如此说,但对于国武监的生员们振动可是不小,另立新军?由国武监课业优异者充之?这诱惑力可就大了去了,一支完全有国武监生员们来率领的新军,凡是有点野心的,皆是砰然心动。。。。。。。。
除了这一件大事之外,还有另外一事也是牵动人心,让人心痒难搔的。。。。。。。。。
第五百六十八章绝情
第五百六十九章陌生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五百七十章融洽
(北方风雪大作,寒流终于到了,阿草就像冬天里的鹌鹑,被冻的瑟瑟发抖,险些中招,同志们,该加衣服了。。。。。。。不知怎么搞的,十七号的时候应该有个大推荐,却换成了别人,阿草郁闷坏了,不知是操作失误还是把将血给撤了,反正很郁闷,幸好二十二号又给了个推荐,但什么分类转轮图片推荐,阿草没听说过啊,谁知道在什么位置,跟阿草解释一下?)
可知朕召你前来,为了何事?
开始转入正题,但皇帝陛下却还是一副随意模样,赵石就知道,看来也没什么大事,心中略松。
微臣不知。。。。。。。
景帝笑了起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站起身身来,随意踱了几步,多半载未曾召你入宫,你也不曾入宫请见,可是觉着,有了朕的旨意,就什么都有了?
赵石愣了愣,抬头瞅了瞅景帝的神色,这才牵出几许苦笑,躬身答道:微臣不敢,不曾入宫给陛下请安,一来唯恐陛下处置国事,扰了陛下心神,二来,微臣这些时日,来回匆忙,且多数时候皆在国武监那边,一来一回,紧迫的很,而入宫一次,就要费上多半天功夫。。。。。。。。
再有,臣也总听府中几个幕僚说什么陛下金口御言,太过尊贵,臣就想着吧,入宫觐见一次,不论大事小事都要跟陛下说一说的,陛下对臣素来恩宠无比,若是这些琐屑之事入的陛下耳中,说不得就得下些口谕之类的,如此,不但显得微臣无能,且一旦遇到大事,再向陛下陈情,肯定就要艰难上许多的。
这么想着,微臣也就不敢轻易。。。。。。。。还请陛下恕罪。
景帝被说楞了,但却也觉着新鲜无比,这道理却是头一次听闻,乍一听,真像那么一回事,不过细一琢磨吧,却又觉着不对,就算朝中诸位臣工拍马屁各有技巧,但他心里也明白,多少人巴不得天天能觐见天颜,临听教诲的。
史上多少权柄赫赫的幸臣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日日身处帝侧,在皇帝身边说得上话,这才有了不同于旁人的显赫?而今日这位。。。。。。。。。。。好像怎么就反着过来了呢?
再往细里琢磨,更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这就好似有将皇帝的金口御言当成了物什,要千方百计节省着来,不然用光了就没有的意思在里面。
品咋了半晌,景帝不禁失笑,指点着赵石道:你呀你呀,你府上那几个幕僚可都是有大才之人,说的定也都是金玉良言,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朕瞅着,你怎么就没点长进?竟能将他们所说曲解成这番模样,真真是难为了你,让朕怎么说你的好?
这番话一说,之前那点淡淡的隔阂感立时便是幡然尽去,不过赵石可不是没有长进,而是长进的多了,这个时候,却也知道说上两句凑趣之言了。
微微带出点赫然之状来,笑着回道:微臣也是之前听了个典故,这才瞎琢磨的,本来沾沾自喜,原来,竟然大错特错了?
景帝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典故,说来让朕听听。
狼来了的故事在后世脍炙人口,在这个时候却估计没一个人听说过,赵石大致一说,最后才道了一句,这典故乍一听去,也没什么,后来臣却觉着这小小典故却是深合兵法,前面连番虚张声势,最后再行致命一击,推而及之,不想却是惹了笑话。。。。。。。。。。
景帝也点头点评了一句,典故虽小,却也有大道寓于其中。
又闲聊了几句,气氛之缓和,却是让赵石都有些诧异皇帝陛下兴致之高了。
不过君臣相谈,总不会是一水的闲聊,皇帝不会真闲的那么无聊,将一位朝廷三品大将军召进宫来,却只为了闲谈解闷,那岂不是成了正经的昏君?
而赵石也非幸臣弄臣之属,开一两句玩笑,逗得皇帝陛下一笑还是成的,但真要侍候的皇帝惬意开怀,估计十个赵石也不如宫里一个太监或者宫女做的好些。
不多时,话题也就进入了政事的范畴,景帝陛下问的不是旁的,却正是国武监度支以及国武监圈地之事,而赵石也总算知道了,户部那里的抵触,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强的多,都告到御前来了的。
这个功课他可是做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微一沉吟,便道:臣不敢欺瞒陛下,私下里,臣算了算,国武监草创已有年余,起初,臣没怎么在意度支等事,也只觉着,有陛下谕旨在手,不需为此事费神。。。。。。。
但知易行难,世事总归如此,现如今国武监靡费日巨,即便陛下不问,臣也已有心向陛下陈情的,臣已定下七年之期,七年之中,臣大略算了一下,每年所费将愈来愈大,若如臣所想,没有八十万两白银,断不能收尾完全,七年之后,臣也想过,每年各处所费也是不菲。。。。。。而臣近来听闻,国库那里也是艰难,但臣受的是皇命,掌的是国武监,臣不是户部吏员,管不了那么多,臣这里的银子不能短。。。。。。。
拿不出来?那只能说他们无能,现如今蜀地安定,疆土倍于以往,人丁亦倍之,臣就觉着,他们总想着这里克扣一点,那里省下一些,再全都用到所谓国之大事,当务之急上面,未免有些小家子气,连商人都知道,开源节流,开源节流,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节流,却不动心思去想想怎么开源,生意长远不了,户部吏员皆是国之栋梁,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整日价如乞丐般哭穷,不如多想想怎么给陛下解忧。。。。。。。长此以往国库里的银子只能是越来越少,就算今日度过难关,等到来日大秦疆土定下来了,还不是个老样子?
连臣都起了心思,要在国武监周遭建些茶肆酒楼,缓一下燃眉之急了,他们就不能多想想法子,只盯着那点子田赋,这就是所谓的国之栋梁,朝廷柱石。。。。。。。。。
赵石这里越说越是起劲,已经毫不留情的开始剑指户部一干人等,那边皇帝陛下可是再听不下去了,住口,这些胡言乱语,不应出诸于你,谨记,下不为例。
虽是训斥,但谁都能听的出来,皇帝陛下并没有发怒的意思,甚至于神色上都没多大的变化,许是觉着这番话多少有些道理,也许是觉着赵石受了委屈,激怒之下,口不择言,也是有的,反正殿内也没旁人,只要不传到外间,到也算不得什么,甚或是觉得这话分外的新鲜,从没从旁人嘴里听到过,反正不管怎么说,向来口舌颇为刻薄的皇帝陛下并未多做责怪,反而是接下来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出来,照你这么说,朕所用之人都是酒囊饭袋了?你就有开源节流的好法子?难道是想朕的臣子去开设酒楼茶肆不成?
君前问对,到了这里,味道就有些古怪了,一个军中大将,却被皇帝陛下问及度支之事,还有比这更古怪的场面吗?若是换个旁人,还真不定会是个什么表情,但轮到赵石这里,却又是不同。
赵石立即摇头,功课他可是做过的,但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各种税赋花样之繁多,着实非是他可以想象的到的,别说他一个当兵的,即便是后世一个大学叫兽穿过来,估计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为什么?后世最重的还是商税,这里不仅有,而且还有不少,不但普通的商业税赋没少了,而且地皮税,门面税等等等等,人家也没落下,关税时有时无,却是人家视情况而定的。
再加上后世农税所占比重越来越低,正和此时相反,不管你什么人,到了这个时代,想要巧立名目,增加税赋?还真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在这个上面,听着那些什么泽林税,渔课,芦课,等等收税的条目他就已经头晕脑胀,那更别说对这个指手画脚了,而方才职责户部吏员无能,他却真不是想自己出个什么主意,以解国库窘迫,而就只一个意思,表达自己的不满。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以前他就明白,只是从没做过罢了,现在身在官场,刻意为之,却也非是什么难事。
陛下,臣一介武夫,哪里知道那么多?起初知道国库那里银子少,就想着建些商肆,弄些银子填补一下,后来跟人商量,才知道是个馊主意,税赋乃国之大事,臣就更不敢轻易置喙了。
这就是自曝其丑了,但在这个时候,听在景帝耳朵里,效果却是不错,虽说心下也颇份的念叨了一句,你还知道自己一介武夫,什么也不懂啊?但莞尔之余,却也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个心腹之臣,自入了他的眼界以来,却只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
年纪轻轻,就已有了功高不赏的苗头,再要弄一个触类旁通,什么事儿都能说上一说,办上一办,身为帝王,他还真要担心将来。。。。。。。。
是的,虽说明君贤臣,听起来风光,但作为上位者,对于大秦境内,苍天之下,一枝独秀的帝王来说,臣子太能干了,却也不一定是好事,听赵石这么一说,景帝心中,不由自主的便舒服了许多。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隐秘心思,自然不会在面上流露出半点,更不会宣之于口,只做哭笑不得状,行了,各有所学,也各有所用,你的才干,不在这里,以后收收心思,只管将国武监给朕办好了,比什么都强。
经赵石这么一搅合,结果就是本想着削减一下国武监的开支,等国库充盈起来再说,这个意思却是顺口就给改了,赵石嘴角牵动了一下,想笑却又忍住,躬身道:是,臣定当尽力而为。
今日皇帝陛下兴致极高,又无旁的什么事打扰,而赵石说话从来算不得得当,却总能让皇帝陛会到新鲜感,所以,也就化作了一番长谈。
前几日,兵部之人可也谈起了国武监,你可知是何事?
可又是生员告身之事?这个臣没话说,只要礼部答应,告身放在礼部也没什么。
告身?
哦,原来陛下说的不是这个,到是臣猜的错了。
朕只听闻,有人说你曾亲口许诺国武监生员,要另立新军,这个可是有的?
臣确是说过,不过是想激励生员上进罢了,若真有这个念头,此等大事,臣懂得其间分寸,空口白牙自然不成,却要具折先交予兵部与枢密院的。
说起此事来,赵石有些恼,没想到这事竟然传的如此快法,却又是兵部的人,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李承乾的根基比他要深的多,现在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坐的稳固的很,而他虽然通过这几年两场战事,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但相比李承乾,不论官位还是资历,都要逊色一筹。
所以这些接踵而来的为难,今天有,明天也不会断了,谁让势不如人呢。
按压下心里升起的不快,既然皇帝陛下问起,他也正好借机把此事说上一说,不过照依他看,景帝未必对此事有多上心,多数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所以他说的也很笼统,不过理由上却不显牵强,和税赋之事不同,对于行伍上的利弊,他随口道来,可没有一点虚言,最强大的一个理由便是,将来若以国武监生员充于军中上下,则会逐渐消除将门独大,这一从古到今的军中痼疾,很可能做到将不私兵,兵不私将这个地步。
将校皆出于国学,虽还有结党之忧,但再不会出现,军中上下一体,为一族一姓所治的局面,换句通俗些的话来说,多数不会出现,一支兵马,各处要害都被一族之人把持的可能了。
也就是说,再不会如现在般,一人领兵,则兄弟子侄皆为军将的情形出现,即便是有,也多数会被国武监出身的将校所排斥,因为,没有经过系统的教导学习,初入军旅,就想和国武监出来的职业军人相提并论,即便是世代将门,估计也是痴心妄想,而天然的,国武监出身的军中将校,会自然而然的排斥这种行为,久而久之,将门一说,虽不会消亡,但实际上的将门,却再没有存在的根基了,因为国武监办的就算再大,也断不会将一家子都招进国武监。
所以,到了那时,军中大将再想巩固自己兵权,就得结党,而没了血缘为系,只凭利害关系。。。。。。所谓人心难测,血缘兄弟还可能反目成仇,何况外人?于是乎,若非真到了乱世,想要割据一方?还是省省吧,没有了家族利益牵扯,又有多少人愿意抛头颅洒热血,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跟你干?
话虽不会说的这么直白,但意思肯定就是这么个意思了,而景帝也没大惊小怪,自巩义县君臣相遇,这个心腹之臣对于军中把持兵权,又出身将门的一些将领就怀着敌意,而今虽也到了大将军的位置,这个政见却是一直未改,没错,就是政见,时至今日,以赵石的地位,确实可以冠之为政见两个字了。
而只要应景,他定然会提出来,也非是一次两次了,景帝也已不以为意了,且赵石所表露出来的态度,也正合帝王心思,军中派系林立,这个是帝王喜闻乐见的,但也是最担心的,里面的因果不用多说,只要是明白人,自然清楚,无庸赘述。
所以,这个理由是任何帝王都无法断然拒绝的,就像伊甸园里的苹果,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当初允准赵石开办国武监,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也正是这个理由,至于提升大秦军旅的战力等等,在这个理由面前,却都相形见绌了。
现在又重申一遍,景帝依然是心动不已,完全没有老生常谈那样的反效果,而赵石趁热打铁,又接着说回到新军的事情上来,言道:国武监草创,诸事多艰,若能不改初衷,持之以恒,即便不另立新军,十年二十年之后,臣敢断言,军中将校,定会以出身国武监为荣,军中诸般兵法韬略,也定然皆出于国武监所授,而国武监也定然能为军中之中流砥柱。。。。。。。。。。
这一番话,赵石说的斩钉截铁,毫无滞碍,信心之强大,甚至让景帝也悚然动容。
接着,赵石继续道:但陛下想过没有,当今正逢乱世,诸国林立,北方胡虏占我河山,役我百姓,实汉唐以来,我汉家之大耻,陛下即存雄心壮志,又时有岁月匆匆,时不我与之叹,何不允微臣另立新军,非要拖延至十年二十年之后,行那盛世春风化雨之道?
若陛下能允了此事,臣敢立下军令状,不出五载,定还陛下一支百战不殆的铁血雄师。。。。。。。。
。。。。。。。。。。。。。。。。。。。。。。。。
直到华灯初上,宫门快要落锁之时,赵石才口干舌燥的出了宫门,一国之帝王,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即便是心动,对于新军之事也没再金口御言的许诺什么,只道了一句,容朕想想,再做计议。
不过赵石也不着急,他知道,这事不是小事,用句老话说,这是军国重务,哪里能那么轻易的决断?皇帝陛下肯定也不会只听他的一面之词,是要找人商量的,而能商量的人,也就那么几位罢了,枢密院的几个,兵部的几个,他只希望,议决此事的时候,他能在场,也好让李承乾之流从中暗中阻挠。
当然,半年多未见,这涉及到他而又攒下的事情还真不少,回头就说到了靖佳公主出宫就府的事情上面,而虽然景帝对靖佳公主宠爱的很,但相比较前面两件事,却只能称之为小事了。
而那位公主殿下还算脑子没有坏掉,没将赵石牵扯进来,只说要在承恩湖畔建自己的公主府,理由也找的不错,照皇帝的话来说,就是那边地近行宫,风光秀美,又在国武监左近,还有西山大营在,安危自然无虞,虽说公主离京居住,有些出格,但西山皇陵不远,伴着居住,还可尽些孝道云云。
显然,对于靖佳公主的选择,景帝是满意的,里面不可言喻的一些东西,景帝也是明白的,满意之余,自然对这个妹子更是多了几分怜惜和纵容。
这不,不但将督造公主府的事情交给了香侯府,且还明谕赵石,命其合工部官吏一起,在承恩湖畔寻一处绝佳所在出来,尽快破土动工,别要误了公主佳期。
反倒是让赵石有些纠结的关于王虎弄出来的事情,景帝只字未提,之后就是问起国武监诸事了,说到这个,赵石就更有话说了,从国武监初建,到现在初现模样,娓娓道来,一些新鲜举措,一些生员趣事,再有一些其中艰辛,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没多少顺序,更没多少顾忌,不过这种从无到有,白手起家的过程,也最是吸引人的,却是听得景帝兴致大增,不时莞尔失笑,又或是抚掌而叹,一直临到掌灯时分,才意犹未尽的让赵石辞了出去。
这次入宫,说不上什么收获,也没有在宫中留宿留饭,但相比之前任何一次陛见,气氛都要融洽。
赵石能清晰的感觉到,和他这里忙的焦头烂额相比,皇帝陛下是真的清闲下来了,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朝政平稳,政务也差不多理顺了,所以下面的人做的多,反而是居于九重的皇帝有了清闲的时光,这是好事,他只希望,这位正当盛年的皇帝别闲过了头儿,像那位长生殿上的君王一般,弄得晚节不保才好。。。。。。。。。。
(六千字,稍稍补一补昨天的,再求一下,大家努把力,能进一百五十名就成,期望不算高吧,呵呵。。。。。。。。)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77/ 第一时间欣赏
将血最新章节!
作者:河边草所写的《将血》为转载作品,将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将血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将血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将血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UU小说提供玄幻小说,武侠小说,言情小说,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全本在线阅读
本站为非营利性网站,作品版权属于原作者所有,鼓励读者购买正版小说,如果您喜欢某本小说,请购买正版图书,支持原作者的创作。
Copyright © 2025 uuxs8.net
UU小说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