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将血TXT下载将血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将血全文阅读

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三十一章人来(四)

    (十月一,事情多,对不住啊,今天回复更新,请大伙儿接着支持。。。。。。。。)

    如玉楼前,一行四人并骑而来。

    中间一人,身着薄衫,魁梧雄壮,信马由缰,缓缓而来,正是新晋羽林中郎将赵石。

    赵石身侧三人,也都身着便服,挎着腰刀,看上去煞气外露,很有几分威风,但对于楼外迎客的小厮来说,不用细瞅,也能知道正主是谁。

    挨着赵石最近的却是西北马匪出身的刘方武,几年军旅生涯过去,已官至从七品校尉的他,当初的一身草莽气息早已消逝殆尽,举止言谈都带上了几分官气。

    这时讪讪笑着,微微垂首道:大帅,应该就是这里了。

    赵石抬头瞅了瞅如玉楼的匾额,环目四顾,和一路行来的其他楼子相比,这里迎来送往的没有一个女子,乍一瞧,还道是家酒楼饭庄,但彩玉坊这个地方,烟花聚集,哪里有什么纯粹的酒楼?

    再听这带着脂粉气的名字,也知道此处不过是一处稍具匠心的销金窑罢了。

    微微笑着道了一句,李四哥到是逍遥。

    刘方武嘿嘿笑着,也不知怎么答话,说起来,这些年跟着大帅南征北战的,也渐渐习惯了军旅生活,加之这个官身得来不易,也就加倍的珍惜,离那刀头舔血,呼啸来去的马匪生涯已是越来越远。

    所以今日引着大帅前来相会,他这里也就有那么几分不自在。。。。。。。。。

    而另外两个护卫则跟在后面,眼睛转悠着,透着几分新奇,扶着腰刀的手掌青筋暴露,稳若磐石,但年轻的脸上透出的几许涨红却明白的显示出,到了彩玉坊这个地方,血气方刚的他们受到的诱惑是如何的难以抑制。

    这两个生面孔却是赵石在成都养病之时,赵飞燕送到他身边的武林豪杰了,这个不需细说,自从遇到那方火羽之后,赵石总算是对武林人物有了一个清晰的概念,对于这些身怀绝技的草莽中人再无半分小觑之心,虽说与传说中的飞檐走壁,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差着,但来如翩鸿,去若鬼魅却是他亲眼所见,和人家一比,还是清虚道士说的对,他那一身的蛮力,还真就成了笨功夫。

    所以,自归京以来,除了其他护卫之外,他身边总要跟上诸如铁彪,宋人逢这样的人物,说是怕死也好,说是吃一堑长一智也罢,反正是怎么防护周全怎么来,命是他自己的,若是充英雄,那可就不是他了。

    闲话说少,来到近前,几个人翻身下马,和周遭来往寻欢之人相比,几个人也算是鲜衣怒马,透着那么几分特殊,门前迎客的立即上来一位,笑脸相迎,好话连篇,殷勤备至。

    刘小子,这里。

    声如洪钟,惊的楼下之人都是抬头观瞧,一瞧都乐了,满脸横肉的一个大汉在二楼上张牙舞爪的,拼命在挥手,那迎客的小厮一张笑脸也僵在了脸上

    此时正值盛夏时节,像彩玉坊这样的去处,两旁楼台高处,皆是暗香浮动,彩袖飘飞,一片的烟花胜景,而如玉楼作为其挑的,就多少有了些深寒底蕴的意思,门脸之处,没那许多粗俗场面。

    而此时乍一见一条生猛汉子,在二楼窗台之处搔首弄姿,许多人一惊之余,却是暗笑,这如玉楼莫不是换了门庭,来了个别出机枢,该用七尺男儿来陪客了?这可让人如何生受的了。。。。。。。。。

    不过刘方武抬头一瞧,却是连连摆手,回头便躬身道:大帅,四哥他们已经到了,就在上面,咱们。。。。。。。。。。

    赵石抬头瞧了瞧,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他也是第二次来青楼,说起来有些好笑,却都是来会李老四的,李老四为人豪爽,重义气,又曾帮过他的大忙,交情深浅自不必多说,但在他眼中,李老四多数属于那种,烈酒,好马,女人缺一不可的慷慨悲歌之士,印象一经植入,就不曾变过的。

    而这几年下来,三年前那一晚的事情,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和当年袭杀三司使曾度一般,好似已经泯于暗处,再无人追究什么,所以,这次前来相会,除了琢磨着李老四的来意,以及西夏来使的事情该怎么办之外,却没多少顾忌在里面。

    让他别喊了,走,楼上说话。吩咐了一句,迈步就走,心里却在摇头,这么多年了,李老四还是那般张扬,带的人也不找两个顺眼的,那汉子一瞧就知不是善类,也不怕人盘查出来。

    那迎客的小厮抬头看了看楼上喊叫的汉子,再瞅瞅眼前几位,脸色一变,伸手就想拦住四人。

    不过赵石几个人却自己站住了脚。

    只因对面长街之上,一群十余人呼啸而来,到得如玉楼前,纷纷翻身下马,再一细看,人家那才真叫鲜衣怒马,一派傲笑长街的模样,为首的几个年纪都不大,却都衣衫华贵,气派不凡,带着各自的仆从护卫,不一时,便闹哄哄的将门前整个堵了个结实。

    一时间,人喊马嘶之声大作,瞧了这等气势,来寻欢作乐的客人皆是纷纷走避,而这些家伙也是旁若无人,为首的几个人被人簇拥着下得马来,旁若无人的高声谈笑着跨上台阶,迎客的瞧这架势,更是不敢怠慢,分出数人,迎了上去,不住的点头哈腰,和这些来人比起来,赵石几个可就显得单薄的多了,一下就被挤到了一边。

    赵石退了几步,刘方武退的慢些,还被一个健仆推搡了一把,几个人都没见过这等场面,有些错愕,刘方武被人一推,却是有些恼怒,伸手握住了刀把子,就欲上前理论,却被赵石一把拉住。

    就在这时,那群一瞧便知是世家子出游的人众当中,啊的传出一声惊呼,许是惊讶的厉害,连声音都有些岔了。

    几个被簇拥着的公子哥都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同伴,而那发出惊呼的人顶着一个大脑袋,眼睛睁的老大,抬手指着门边的位置,呃呃了几声,好似见了鬼一般。

    赵石一瞧,也乐了,此人长相特异,虽只见了一面,但印象不可谓不深,不想相隔不到几月,却又来了个脸对脸,此人正是那个在他婚宴之上,被人凑的鼻青脸肿的大脑袋李浑,好像。。。。。。。。好像是京师李家的人,身上还有武职,也不知在自家门前看了几天的大门,想到这个,想不乐都不行。。。。。。。

    几个世家子围住了一惊一乍的大脑袋,也不知说了什么,几个人几乎是同时转身,神色各异,却都透着惊诧,一般的将目光射了过来。

    他们手下的那些仆从护卫也觉出了其中的怪异,本来还闹哄哄的场面,立马安静了下来,拦住赵石几个人去路的见自家公子少爷的都注目过来,脸色都是刷白,也不知做错了什么,不自觉的已是满头的冷汗,脚步悄悄挪动,将后面的赵石四人整个露了出来。

    更有意思的是,就在这时,楼门口急匆匆的出来了几人,当先的正是在楼上,和李匪等人起了争执的那倨傲文士,竹竿一般的晃出来,枯瘦的脸上却堆满了笑容,身子一弯,到了几个世家子面前,身子一弯,好像折了似的,一躬到地。

    不过令他羞愤欲死的却是,几个世家子连眼皮都没夹他一下,皆是霍然迈步,向门边位置急行了过去,把他生生晾了那里,这位先是愕了一下,接着竹竿的脸一下子便充了血,险些没当场晕过去,这等羞辱,真是比死还让人难受。。。。。。。

    那边可就更有意思了,众目睽睽之下,当先一人,二十多岁年纪,身形健壮,面容方正,步履生风的来到赵石面前,恭恭敬敬的便是一礼,下官杨戍,见过得胜伯,不知伯爷在此,下人多有冒犯,万望伯爷恕罪。

    其他几位看样子身份都要差他许多,落后半步,随着这杨戍纷纷施礼,七嘴八舌的报上自己名字,其中一个更有意思,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行的是标准的晚辈礼,赵石一听,原来这位姓赵,不用说了,外戚赵家的人,看这样子,可不真就是他的晚辈来的。

    那个大脑袋李浑缩在几个人身后,恨不能将自己整个藏起来,但形貌太过于特殊了些,怎么也无法藏得住他那顶着一个大脑袋的身形,李浑也是满嘴发苦,懊悔的厉害,难道这眼神儿太好也成错了?方才要是装没看见多好?也怪前次吃亏吃的太狠了些,不但给人家看了好几天的大门儿,回到家里还落下了不少的埋怨,差点没让老爷当场子行了家法,一番闹腾下来,李浑赫然发觉,之前的种种不服气在人家如今的地位权势面前,都好似成了个笑话,人家只一句话,自己这小身板就有些吃不了兜着走了,就更别说真要摆明车马,跟他计较了。

    这么一来,似乎。。。。。。似乎李家这名头也不怎靠得住。。。。。。。。于是,碰了一下,弄了一身伤之后,颇有心计的他,却也不得不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老话来安慰一下自己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照这么下去,别说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等到机会。

    由于受伤太深,乍一见这位突兀的出现在视线之内,可不就和见了鬼似的,一下子便失了方寸,于是乎,便又不得不低头了一次。

    他心里这番纠结暂且不提,那边赵石笑着点头,不过瞅了瞅四外的人,再看看灯火通明的如玉楼,这笑容也就勉强了起来。

    想想也知道,在这么个地方被人认出来,可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过他也有些奇怪,要说眼前这几个年轻人,除了那个大脑袋之外,是一个都没见过,怎么就都。。。。。。。。这般恭敬?

    他可不知道,自他婚宴之后,弄了一群世家子在门前看门,他在京师的这些世家子中,已是恶名远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以前若还有人对他一个寒门子窃居高位有些嗤之以鼻的话,那么自婚宴斗殴之事以后,就再没人愿意拿出身来做文章了。

    为什么?你想啊,让一群出身豪门,眼高于顶,声名在外的公子哥整整在府门外面守了一个月的大门,你要再拿人家出身说事,不但显得自家小气,还容易被人小瞧了去,不然只要噎你一句,你要是有本事,也找这么几位来给自己看上一个月,嗯,不用,只看上一天的门,咱这里就什么话也不说了,只这一句,就能噎死你。

    加之他战功卓著,荣宠备至,这么一来,再桀骜的世家子,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比起人家来,自己也就是家世好些,其他的,还真就比不得。

    所以,传着传着,大秦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的称号赫然便顶在了赵石的脑袋上,虽然他自己还不知晓。

    想了想,对着几个年轻的公子哥笑道:不用拘礼,也不用管我,自去就是了。

    那杨戍也是机灵人物,转眼看看周围,笑着又一躬身,道:那下官等就失礼了,改日若伯爷不弃,下官略备薄酒,还请伯爷赏光赐临。。。。。。。。伯爷先请。。。。。。。。。

    赵石也不多说,点了点头,带着刘方武几个,当先从大门进去了,只留下几个恭送的公子哥以及不少的窃窃私语及惊愕羡慕的目光的在外面。

    而那竹竿文士这才抽空凑了上来,眼神儿却若有若无的在赵石背影上瞭着,心下猜测着方才那年轻人是什么人?竟然让这几位少爷请的贵客皆是低头俯首,一至于此,莫不是皇亲国戚不成?

    不过等到瞧见那身材高大的少年带着几个从人迈步就往二楼去了,竹竿眼睛一瞪,脸色已是惨变。。。。。。。。。。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三十二章人来(五)

    (今天实在太忙,本来想将这一段结束掉的,但却只写了这么多,看来还得明天再说了,唉,人算不如天算啊,真对不住各位。。。。。。。。)

    这就是羽林中郎将赵石?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好大的威风。

    这也平常,听说人家十一从军,正德二十七年进京,翌年便便夺了武状元,在御前比试上,打死了东宫侍卫统领秦克简,御封羽林军指挥使,接下来平东宫之乱,东征西讨,无有一败,若没点威风,也做不出那许多大事来不是?

    唉,都是传闻,早知道得胜伯之能,怎么着咱也得弄个羽林军的职位,沾些光也好啊。。。。。。

    后悔的多了,也不缺你一位,但小弟可是听家叔说了,自得胜伯任左卫都指挥使之职后,羽林左卫操练之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就王兄这个身子骨,恐怕用不得几日,就得散了,哈哈。。。。。。。。

    狗屁,老子身子骨硬朗着呢。。。。。。。

    行了,都别眼红,你们也不想想,自得胜伯接掌羽林左卫后,几经裁汰,能入得得胜伯法眼的可没几个,杨胜知道吧?自小跟咱家哥哥玩耍在一起,当初还只是个八品城门官儿,后来自请调入羽林左卫,现在已是五品都尉,但你们可别只看这官升的快,据咱家哥哥说,他在河中的时候,肩膀上挨了一箭,险些没要了他的命,现在只要阴天下雨,一条胳膊就疼的抬不起来。。。。。。。在得胜伯麾下当差,那是真要命的。。。。。。。

    丧气话,我辈男儿,正当如此。

    丧气不丧气的,刀枪无眼,要是那话挨上一下,看你还怎么充男儿大丈夫。。。。。。

    几个人不由都是大笑,但不管怎么说,话里话外的,都透着羡慕。

    得胜伯新婚燕尔,也不知来如玉楼干嘛?李大头终于忍不住了,阴阴的来了一句。

    其他几个人瞅着他继续笑,李浑晃着大脑袋慢慢脸红了,恨不能抽自己个嘴巴,果然,那姓赵的小子笑呵呵的来了一句,李兄以为,男人来了如玉楼这地界,还能干什么?

    旁边有人接茬,人不风流枉少年,怎么,李兄前些日子忠于职守,真就改吃素的了不成?

    几个公子哥立马吃吃的笑开了,那事传的沸沸扬扬,正是现如今京师最热络的话题之一,俨然已是一段佳话,聚会之时,总要拿来说上一说的,不过作为当事之人,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估计在很长一段日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总被这般取笑,李浑脸皮也厚了不少,将打掉的门牙自己咽下去,还挤出几许笑容来,回道:尔等就是下作,不能领会小弟一片好心,平白得罪了人,还笑的出来,小弟佩服啊,佩服。。。。。。。。

    旁边几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为首的杨戍当即便笑道:还不是要拜贤弟所赐,人家轻车简从的,若非贤弟心虚,咱们怎能认得出来?既然知道得胜伯当面,还不过去拜见,又怎么说的过去?贤弟你说,兄弟几个是不是都被人给连累了?

    就是,就是,人家寻花问柳不欲人知,可就让咱们给碰上了,碰上就碰上了吧,李大头还非指出来,害得咱们跟着受累,不成不成,这账有的算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拼命挤兑,本来李浑在这几个人中间心机最深,最是不肯吃亏的主,今日好不容易占了理,哪还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李浑处了下风,却也不甘示弱,不停的狡辩,一时间,几个人驻足于如玉楼门口,却是打起了嘴仗。

    不过却是急坏了旁边的瘦竹竿,听到几位京城公子哥的只言片语,脸色慢慢变白,又慢慢变青,只是不住的在心里求着漫天神佛,千万千万,楼上的别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出来,自己也是被猪油蒙了心,跟几个外乡土包子计较个什么?现在可好。。。。。。。他这个时候才真真切切感觉到,长安这地界和京兆府离的虽近,但这池水却不是自己可以胡乱趟的了的。

    他这里听了两句,立马转身悄悄吩咐了一句,让人赶紧到楼上,别让手下人等不知就里之下,得罪了。。。。。。。得罪了得胜伯。

    一边陪在几个公子哥身边,找着话缝,终于插了话头进去,诸位公子,我家二公子已设酒相候多时,您们看,是不是。。。。。。。。。。

    说的是没错,却触了个大霉头,李浑正被几个人挤兑的有些恼羞成怒,听他插嘴,斜着眼睛就瞪过来,咱们说话,也有你插话的份儿?

    好在他还知道王大将军位高权重,身为嫡次子的王二公子分量也不轻,不然的话,更难听的还不是张嘴就来?

    竹竿儿的脸色这下好看了,就像开了酱坊,五颜六色的,说起王二公子这位幕僚,此人也姓王,名申,字流川,在京兆府也算有些名声的人物,他原本是个落魄秀才,说是落魄,那是一点也不假的,十年寒窗,屡试不第,家中吃了上顿没下顿,就差卖儿卖女了。

    再傲的性子,到了这个时候,也有些撑不下去了,所谓穷极思变,王申厚着脸皮,跟京兆王家攀上了亲戚,不过不管怎么攀,也只能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矮了王大将军整整两辈。

    既然舍下了一张老脸,其他也就无所谓了,先是与王家为幕,日夜钻营,给王家打理过田庄,收过租税,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了遍,他文章不成,却会精打细算,又能舍下脸皮逢迎奉承,慢慢却是得了王家二公子的信重。

    说起来这人也算是个苦命之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老话是一点也不假,这人一旦得了势,又没了做人的底线,圣贤之书上的教诲就都抛了个干净,加之王家的二公子没旁的嗜好,就是有些好色。

    王申投其所好,很是出了些馊主意,为二公子添了几房美眷,首尾处置的干净利落,这么一来,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二公子的心腹,之后,也为二公子出谋划策,跟王家嫡长子过了几招,让二公子在府中的地位节节攀高,不几年,便成了二公子的左膀右臂般的人物,二公子更是每每皆以幕友称之,着实是高看了他一眼。

    而在京兆府地界,王申也得了个绰号,古竹先生,听起来孤高雅致,但私底下,谁不知道,言外之意,寓其皮厚心黑,水火不侵,而其人也是枯瘦无比,正是一棵已然老死的竹子形象。

    对下傲慢如老爷,对上谄媚如奴仆,自然让人厌恶无比,而王家在京兆府的威势却又助长了这等人的气焰,变得越发的变本加厉,之前种种就是明证了。

    但对着几位长安城土生土长的世家子,不管他脸上怎么挂不住,这口气必定也只有自己咽下去的份儿了。

    而与此同时,赵石也已经到了楼上,楼上的场面那就不用说了,剑拔弩张,殿前司的几个人都拔刀在手,呲牙咧嘴的,不停咒骂,让李匪几个束手就缚,李匪几个人也亮出了刀子,不时回骂,半点惧色也无。

    赵石上来一瞧,楞了一下,他可是丝毫没有想到,上来见到的是这么一个场面,刘方武三人也是愕然驻足,两个护卫立马机警的站在了赵石身前。

    那边李匪已经瞅了过来,立马哈哈大笑,高声道:赵兄弟,总算把你给等来了。。。。。。。

    那边几个人闻听,也是转头看过来,在赵石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瞅着刘方武几个腰挎佩刀,身材健硕的样子,脸色都是一变,这可不是什么武侠片,里面的人一个个都能持刀挎剑的横行街市,无人搭理。

    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能够佩戴兵刃的只有天子亲军以及权贵府中的家将而已,其他人等一概不成,当然,书生们佩戴的饰剑又另当别论。

    那几个殿前司的兵卒心里不由有些忐忑,说不得,就又将名头搬了出来,其中那黑脸汉子上前一步,厉声道:这几人身怀利刃,图谋不轨,我殿前司禁军正要拿下拷问,无关人等,一概退避,否则以同党论之。

    赵石皱了皱眉头,暗道,李老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他那身份,怎么就在这里闹上了?

    不过心下虽是不喜,但殿前司禁军的名头却吓不住他,索性冷笑了一声,殿前司禁军?可知这是哪里?羽林军,长安令尹衙门,都是吃干饭的不成,让你等来捉贼捕盗。。。。。。。

    身为殿前司禁军官兵,在天子脚下亮刃械斗,可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两顶大帽子扣下去,语声中已满是杀气。。。。。。。。

    (下周又有推荐了,攒足力气,多更新些,弱弱问一句,有没?给阿草打打气,嘿嘿。。。。。。。。。。)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三十三章人来(六)

    一句话出口,以那王辰为首的几个人不怒反惊,都僵在了那里,也如那王申一般,清晰的感觉出了长安与京兆府的差别到底有多大,王大将军的名号在这里好像并不怎么好使,是个人就能不在乎的。

    王辰更是心中暗凛,身为大将军牙卫,跟随大将军日久,知道大将军的性子,最是谨慎小心的一个人,他们这次跟二公子出来,是给大将军入京述职打前站来的,朝廷钦命传到京兆府,一下便任命了两个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还都是从外间调入禁军,这事情实在是有些突然,而且其中的含义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都说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王佩王大将军执掌殿前司禁军垂十数年,深受帝宠,权威稳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京兆王家从一个地方小族,到如今成为京兆数一数二的大家豪门,可不就是因为出了个王大将军吗?

    但话说回来,王大将军治军严谨,威严著于禁军上下,最值得称道是却还是王大将军在为官之道上的把握,进退皆有分寸,从不逾越本分,这般苦心经营多年下来,才成就了如今这番事业。

    不过人非完人,王大将军自也非是完美无缺,最为人所诟病的地方就在于王大将军身上没有多少战功,一路升迁,几乎都是在禁军内完成的,所以说,这个大将军的份量嘛,和百战身残的韩大将军没法比,与驻守潼关,身经百战的王培贤大将军也没法比,和西北老将张祖也比不了,就更别说平生大小百余战,功在社稷的折大将军了。

    所以说,大秦仅有的几位大将军,殿前司指挥使王佩只有敬陪末座的份儿,许多人说起大秦重将来,也很难想到有殿前司指挥使王佩这么个人,因为比起以上几个,真刀真枪取功名的,王佩只能称得一声平庸而已。

    而偏偏的,这次来的两位副都指挥使,皆有显赫军功在身,杜山虎就不用提了,乃大将军赵石麾下第一猛将,四品下镇威将军的官位几乎就是拿敌人的人头铸就出来的,扎扎实实的军功起家,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建军将军稍次,但也曾随临江伯李任权千里袭敌,一举平定东川,加之还有个外戚的身份,比之杜山虎就算军功有所不如,但论起其他来,却还犹有过之。

    这么两个人到了禁军当中,可以想见的,大将军王佩在殿前司禁军中一言九鼎的日子是快要到头了。

    当然,最让人担心的还是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是彻底失了圣眷,还只是想着未雨绸缪,分大将军权柄,这些才是真正让人心生恐惧的根源所在。

    所以,这次大将军进京述职,便也一反常态,先派略显张扬,却交游广阔的二公子入京,先作打探一番,也好预先做些准备。

    而临行之前,大将军那里虽未明言,但大将军的心腹幕僚许先生却私下叮嘱了一番,不要多生事端,但也断不可堕了大将军的名声,虽只寥寥数语,却让他明白,这其中的分寸把握,真的很难。

    所以,刚开始时,瞧着李匪几个人的打扮,王辰也未在意什么,照许先生说,闹一闹也是无妨,而且最好呢,是惊动一下长安令尹衙门,瞧一瞧朝堂之上的大人们作何反应,这般心思不足为外人道,却也只有深谙官场奥妙之人能够想得出来。

    但事情到了现在,就有些骑虎难下了,不但伤了自己的人,而且那几个看上去凶悍之气外露的外乡人等来的人。。。。。。。怎么瞧着都非等闲之辈,一看便知是有官职在身的。

    长安官吏多,这个古今如一,王辰身为大将军亲卫,也是明白的,不说别的,长安五大门阀豪族,任一个拿出来,即便是大将军亲到,也要忍让三分,就别提他们这些下属人等了。

    而且那为首的年轻人一张嘴,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官味儿十足,若非身居要职,深谙军中情形,那是断不会说出这等话来的。。。。。。。。。

    说的有些啰嗦,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眨眼的功夫,前前后后就过了一圈,心中不免就多出了许多的忌惮和犹疑出来。

    犹豫再三,一边心中暗骂二公子身边那个狗头军师,还有身后这些挂着禁军职衔,却只是大将军府中家将,只知道惹是生非的王八蛋,一边慢慢将腰刀归鞘,一抱拳,这位兄弟。。。。。。。。

    刚想客气两句,探探对方来路,却不想那边的蛮横丝毫不亚于他们,呸,就你也配跟我家大帅称兄道弟,还不跪下,听候我家大帅处置,不然的话,嘿嘿,尔等身怀利刃,居心叵测,是不是意图行刺我家大帅?还要不要尔等的脑袋了?

    旁的都不怎么,只大帅两个字震的他有些懵了,眼珠子猛的瞪圆,仿佛见了鬼,晃了晃脑袋,才清醒了些,大帅?这么年轻。。。。。。

    只要在军中呆上几年的都明白,大帅这个词可断不是滥用的,就算是王大将军,谄媚些的,自然口称大将军,恭敬的,可以称之为指挥使大人,身份再高的,一声王将军出口,也挑不出毛病来,层次分明,虽存乎一心,但万万乱不得,不然也就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了人了。

    但就算再想巴结王大将军,他也断不敢称一声大帅出来,不然轻则人头落地,重则便要株连九族,而这个词儿,只能用在曾经总领数路人马,征战在外的领兵大将身上,王大将军。。。。。。。。。。也许有朝一日,也未尝不会被人称上一声大帅的,但现在嘛,却是还差着一步呢。。。。。。。。

    王辰身为大将军亲卫,军中等级森严,这里的关节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

    头有些犯晕,腿不由有些发软,一张黑脸也变成了白脸,但脑子却还没停止运转,心念电转之下,有些不信,哪里有这么年轻的大帅。。。。。。。。。不过接着猛的身子一颤,再没半点犹豫,立即便是单膝跪地,一个军礼下去。

    小人王辰,见过。。。。。。得胜伯大人,只怪小人等瞎了眼睛,冒犯了大帅以及几位贵客,还请大帅恕罪。

    其实太好猜了,遍天下寻去,这么年轻的大帅也就一位,除了新晋羽林中郎将赵石还有哪个?

    再加上,赵石率兵入蜀,麾下最多的就是殿前司禁军将士,平蜀归来,多数禁军各归所属,得胜伯,明威将军,平蜀大元帅赵石的名字随着这些禁军将士各归建制也整个传播了开来。

    这些跟随赵石入蜀的禁军将士并未折损多少,却一个个都加官进爵,让人眼红的不行,而且其中得益最多的其实还是那些底层军官,小校,队正成了旅帅,旅帅成了校尉,校尉直接升转都尉的比比皆是,这些人可不管其他什么,只知道是得胜伯,明威将军赵石带着他们打下了大大的蜀中。

    指挥得当,用兵如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尤其是最后一站,几乎以孤军之势,大破数十万敌兵于成都城下,凡是经过那一仗的,莫不视明威将军如神明,京兆八千禁军精锐到金州,入蜀的有三千人马,这些人百战归来,无论将校,还是士卒,皆得厚赏,一时间,将明威将军赵石的名字传的是沸沸扬扬,京兆禁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弄得在京兆以及西南禁军当中,明威将军赵石的声望几乎盖过指挥使王佩。。。。。。。

    而王辰更知道,大将军虽嘴上从不多说什么,一旦谈起得胜伯,明威将军赵石来,也要夸赞了几句,但心里嘛,恐怕是有些嫉恨的。

    尤其是领兵入蜀的人选本就有大将军,却被得胜伯占了先,这个不提,还有就是小公子的舅兄程奇因怠慢军务,违了军规,被赵石行了军法,分明是打了大将军的脸,而如今,好像还将手伸进了殿前司禁军,这般下来,大将军若是对这人没有半点怨恨之心,那才叫胡扯呢。

    这些事,不光大将军身边的人清楚,就是禁军那些副将,偏将的也都心里明白,只是没人敢于戳破罢了,神仙打架,殃及凡人,那是因为凡人站的太近,可没一个傻子愿意去做那避之不及的凡人的,就像率兵出去的迟殿虎等人,回到京兆复命,表现的虽与先前无异,却总让人能感觉出几分谨慎的疏远出来,远不如以往那般事事唯大将军马首是瞻的样子了。

    所以说,若赵石四五十岁,王辰还要掂量一下,但赵石这年纪,心理年龄就算再大,外貌上也骗不了人,几乎是几息过去,身份就被这位大将军的亲卫牙兵猜了个准。

    一想到那种种传闻,再联想一下如今禁军中的种种变故,王辰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也顾不得什么大将军脸面了,当即拜服于地,他可不想当第二个程奇,成为人家立威禁军的祭品。

    身后那几个家将有些云山雾绕,反应慢了不只一拍,还在琢磨,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成这般模样了?不就是欺负了几个外乡人吗?在京兆咱还欺负的少了?还用跪下来赔罪,亏你还是大将军亲卫呢,没卵子的玩意。。。。。。

    不过等王辰一开口,得胜伯几个字就像洪钟大鼓,回荡在几个人耳边,我。。。。。。我他娘的,原来是他。。。。。。。。可以说,得胜伯赵石的名号在京兆府恐怕比在长安还要响亮三分,真正是没有人不知道这位据说在蜀中杀的尸山血海的赵大将军的。

    几个人迅速对视了一眼,都从同伴那敬畏到惊惧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脆响连声,刀子扔了一地,人也跪了一地,说句不好听的,禁军太平了这许多年,骨头也变得有些软了的,当然,也就是赵石,换个旁人,也不可能威风的这么彻底。

    刘方武三个都笑了,笑的是顾盼自雄,狐假虎威的感觉就是舒爽。

    都起来吧,不知者不罪,天子脚下,还是要谨慎些为好。赵石有些无奈的道了一句,当然心里微微的自得也是免不了的,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这样的威风气派,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是,是小人等胆大妄为,伯爷教诲,小人等定铭记于心,不敢或忘,小人等。。。。。。就不扰伯爷清兴了。。。。。。。。

    去吧。

    几个人在王辰带领之下,灰头土脸的退了出去,在楼梯上碰到上楼报信的那位,王辰恨不能一个窝心脚踹过去,但背后那位好像还在。。。。。。忍住心中又惊又怕勾起的戾气,一言不发的揪着那人下了楼梯。

    不提这些吃了亏的家伙怎么纠结,楼上这一下算是清净了下来,李匪这才带着讪笑迎了上来,其他几位悍匪目中带着惊奇和羡慕,举止间不自觉的便带出了几分拘束,方才那几位的虎头蛇尾瞧着虽让人解气,但。。。。。。也让人几个横行西北,无所顾忌的家伙生出那么几分兔死狐悲的古怪感觉出来,别提他们,就算是李匪瞧着赵石目光望过来,也感到了几许的不自在,所谓气场,就是这么形成的。。。。。。。。

    笑容在赵石脸上绽开,拱手抱拳,一别多年,四哥一向可好?

    就好像冰层被瞬间打破,有些古怪的气氛一下就松了下来,李匪哈哈大笑,上来便一把抱住赵石,我就知道,不管当了多大的官儿,赵兄弟还是赵兄弟,刘小子也出息了,就是腿脚比以前可是慢多了,若再等不来兄弟你,哥哥这里可就真要见红了。

    四哥还是那般无法无天,可喜可贺。挣开这粗鲁汉子的熊抱,顺口恭维了一句。

    李匪就更高兴了,大张着嘴巴,笑的一般的无法无天,要是哥哥能把官儿当到兄弟你这位份,还动个毛的刀子,往那儿一站,就吓死那群王八蛋,所以说啊,哥哥这只是匹夫之勇,兄弟这才叫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兄弟比哥哥可是强多了。

    笑着说着,一把拉住赵石的胳膊,拽着赵石就往楼下走,走,哥哥请兄弟吃酒去,咱们今日一定来个不醉无归。

    一行人下得楼来,那群公子哥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去了许多尴尬场面,圆滚滚的胖子早已经等在了下面,见到几位大爷下来,恨不能将脸上笑出个花儿来似的,方才楼前那阵仗,他可是瞅的真真的。

    这是来了真正的贵客了,那几位公子是什么人,他可是一瞧就能瞧出来,就算不认识为首的杨公子,他也知道,那几位不是世家公子,就一定是前程似锦的官人,但就这么几位,还要上赶着给这个年轻人又是施礼,又是赔笑脸的,还有一位竟然跪下了,他虽然没敢往里面凑,但人家不动声色就把在如玉楼也难得一见的几位给打发了,那神情,那气势,瞧的胖子眼皮子直跳,知道今晚楼里面,连那位谱差点摆到天上去的王公子恐怕也得瞠乎其后了。

    果然,这边几位公子刚让人引着去了,楼上那位王公子的随从人等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下来了,显然是吃了大亏,这他哪里还敢怠慢,都没敢上楼去,就候在楼下,只等着贵客下来,再献殷勤,心里也是一万个庆幸,还好,还好,守着楼子里的规矩,没轻慢了那几位外乡人,就算两边吵起来动了手,他也没往深里掺和,不然的话,乖乖,现在可怎么收拾?

    这时见那为首的外乡人拉着那年轻人的胳膊,带着一连串的爽朗笑声下来,胖子暗道了一声,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念了几句菩萨保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迎了上来。

    怠慢了,怠慢了,小的眼睛真是瞎了,怎么就觉着今天精神分外的好,原来是贵客上门,小的这卑贱之躯也沾了光,但真人到了面前,小的却硬没认出来,该死,实在是该死,让贵客在小的这里受了惊,就算几位大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也心下难安。。。。。。。。

    行了。李匪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啰嗦,给老子找个清静地方,酒菜只挑好的上,若我兄弟不满意,老子还是那句话,我拆了你这楼子信不信?

    信,信,小的哪里敢不信,若是贵客不满意,不用劳烦您老,小的自己就动手拆了这地方。。。。。。。嘴里一叠声的应着,心里却是嘀咕,有这么一位兄弟,别说拆如玉楼,估计去拆长安城墙,也没人能拦得住你不是?

    小的已让人将最好的那间静室腾了出来,就当是给几位赔罪,酒菜小的也擅自做主,换成了千金宴,但姑娘还得您亲自来挑,您看。。。。。。。。。

    李匪大手一挥,很有气魄的吼了一声,那还不赶紧头前带路。。。。。。。

    (略略恢复到从前水平了,请求支持。)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三十四章人来(七)

    所谓静室,就是一处屋宅,占地不小,竟然是两进的院落,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处颇为独立的民居,布置的也是颇为雅致,两处亭台,绿荫如盖,供人纳凉赏景,或是听琴饮酒。

    里面是个二层小楼,还有一处正厅,一处花厅,都弄的和后世日本的榻榻米似的,摆着矮几,对于赵石来说,自然有一种古色古香的独特感觉,但说起来也并不稀奇,只因见的多了,也知道,这正是这个时代的风俗习惯,反而是那些高桌大椅都冠之以胡名,正经才是舶来之品。

    这些青楼商家的种种手段布置不必细数,反正和后世差不多,不管布置的多精致独特,最终还要以真金白银来衬托,要的其实不过是一个与众不同或是舒服,由此来衬托客人的身份罢了。

    一屋的草木芬芳,一屋的清爽,一行人来到这里,李匪东瞧瞧西看看,啧啧连声,连道他娘的老子以前住的地方竟然还赶不上个妓寨,丧气丧气。

    胖子脸皮厚的跟长安城墙有一比,像个圆球般在赵石左右滚来滚去,嘴上一刻也不消停,吃的喝的,楼里姑娘的花名,相貌,技艺不打磕绊的报出来,心下更是恨不能将所有姑娘都立马召过来让赵石挑选,对于李匪那一连串的粗言俗语,自然是充耳不闻了。

    做青楼生意的,和官面断脱不开干系,古今都是如此,彩玉坊青楼妓馆多如牛毛,想要做到如玉楼这个地步,背后若没有强而有力的支撑,那是不可能的。

    但和酒楼什么的不同,要说背后有什么顶了天的人物,那可就是胡说了,这个时代的官员,最注重的可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官声,自家人瞧瞧弄个酒楼商铺的还是小事,旁人知道了,最多撇撇嘴,道一句与民争利,不可朋党之罢了,换句话说,也就是你这人有了污点,还怎么敢与我相交的意思了,至于其他的,只要你不是做的大张旗鼓,旁人多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考评上大多不会生出什么枝节,最多最多,会有人轻点一句,私德又亏而已。

    所以说,大秦的很多官员,甚至是一些皇亲国戚,都会沾些商事的边儿,但要说摆明车马,明着告诉别人,这是咱家的生意的,却是一个也没有,甚至御史那里只要轻轻提一句,这边就会赶紧善后,不敢有一点的怠慢,士农工商,商为最末,与贱役略同,此为大义,和这个沾边,风险可是不小,尤其是官员,风险更是大的很了。

    而青楼就更是如此了,你要是和这个沾上了边儿,让人捉住了把柄,闹的开了,很可能便是身败名裂的结果了,赚皮肉银子,你个腌臜货色,还敢挺直了做官?做梦去吧。

    所以说,即便是有些背景,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官商勾结,这个时代的商人也只敢臆想一下,断不会有人仗着财大气粗,就将官员使换如家仆,所以,这个时代的豪门大族,也许会沾手一些商事,但根基绝对不会在这个上面,权势和金银是断然不会划个等号的。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里,青楼又属于正当营生,是受律法保护的,时人多以嫖妓为雅事,像是唐时诸多骚人墨客,多有在青楼扬名的经历,还被口口相传,成为佳话,也就是说,肮脏所在,却又被穿上了一件华丽的外衣。

    矛盾的很,但却也注定了青楼自有其存在的基础以及它特有的生存法则。

    就比如现在这位八面玲珑的胖子所看到的机会一般,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贵客,只要伺候的好了,说不定哪会儿,人家酒酣耳热之后,随口一句,某年某月某日,于长安彩玉坊如玉楼上,会了一位佳人,其人风采如何如何,那一夜,又是如何如何,对于贵客来说,也许不过是一两句酒后之言,过后便忘了,但对于如玉楼来说,说不定名声就这么出去了,试想,与人家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哪个身份会不尊贵?不定又是口口相传,这不但传的是名声,而且就变相的多了一个护身符出来。

    也许有人不懂,那就多废话两句,举个例证,如有那不好伺候的公子哥,他这里就能不经意的提上一句,谁谁谁也曾赐临过怎么这里,若是聪明人,一听之下,定就会是一身冷汗,难免心里嘀咕,对啊,那谁还曾赞过这里的一位姑娘,我这儿一闹,若是让那谁听说了,那谁不会以为我这是在打脸吧?于是乎,多数就会偃旗息鼓,一场风波也就没了,你说,这个作用大不大?

    这就是此时青楼的生存法则之一,标准的狐假虎威。

    若是更进一步,贵客沉迷于温柔乡中,或出钱为中意女子赎身,或留字赠物,以后常来常往,那可就更妙了,狐假虎威也就可以更彻底些,总之,此中奥妙,同样是一片大文章,三言两语哪里能说的清楚?

    但算盘打的虽想,却还是得分人不是?你要问赵石喜欢什么,可能他自己都不太能说的清楚,美食佳酿,喜欢吗?喜欢,但没了这些,粗茶淡饭,他也甘之如饴,美人,喜欢吗?喜欢,但离了这些,他也不会觉得孤单寂寞,要死要活,权势?这个青楼里恐怕没有。。。。。。。

    于是乎,任这胖子舌绽莲花,说的李匪以及其他几个人心动不已,他这里还是面无表情,到了花厅之内,更是一摆手,毫不客气的吩咐了一句,还有地方吗?布置一下,方武,你们去那边,要什么自己开口,无须顾忌太多,但有一点,酒要少喝,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是。

    赵石这里又瞅李匪,李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叫过几个兄弟来,一阵嘀咕,他那几个兄弟都是大咧咧的人物儿,对李匪这个四哥更是言听计从,都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末了欢呼雀跃的连声招呼着刘方武几个去了偏厅。

    打发走了几个人,李匪这才眨眨眼睛,苦笑道:兄弟还是那般谨慎,哥哥这里却不成,手下尽多粗鲁汉子,只要有酒,有女人,就不记得祖宗是谁的主儿。。。。。。

    赵石转脸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头,四哥纵横西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快活逍遥,我这里哪里成?人多眼杂,顾忌良多,活的远不如四哥惬意,当初若是四哥招呼一声,兄弟也许真就跟着你去了呢。

    李匪哈哈大笑,摇着脑袋道:若是那般,大秦可就少了一位大将军了,岂不可惜的紧?

    以咱们的本事,到了哪里都是一样。

    好,兄弟这句话,老李爱听,当个草头王,比做个大将军也未必差了。。。。。。

    两个人都是心雄气长之辈,也都有些不一般的自信,不知不觉间,便已豪气外露,根本不用刻意营造什么气氛。

    先不忙说话,四哥难得来一趟长安,却还得四哥自己选地方相会,虽说有苦衷,但总归是我的不是,今日这东道四哥别跟我争,好吧?

    李匪捋着大胡子,笑道:自家兄弟,不讲那些虚文儿,哥哥听兄弟的就是。嘴上说着,心里却满满都是自得,他为人豪爽,轻生重义,自然交游广阔,只那几个义兄弟,就都是磕头换命的生死交情。

    但说起来,能和一位战功彪炳,地位显赫的大将军称兄道弟,却着实能称得上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情了,就算是桀骜到骨子里,此时也是不能免俗。。。。。。。。。

    说话间,胖子已经带人回转,开始忙碌了起来,按照赵石的吩咐在花厅正中摆上胡桌胡椅,凉拼上来的快些,其他可是吩咐精心准备,所以要慢上一些,趁这个空,胖子还去王二公子处转悠了一圈,终是打探了些消息回来,一个传菜的小厮听到了哪些公子们的议论。。。。。。

    羽林中郎将,得胜伯,我的天爷,竟然是这位。。。。。。。就说嘛,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风,要是这位伯爷的话,那威风还摆的小了呢,而关于得胜伯赵石的传闻在他脑海中是一一浮现。。。。。。。。

    等回到这边的时候,胖子腿就有些发软,额头也汗津津的,笑的更是腮帮子的肥肉好像快要掉下来似的,心里也是忐忑,这是捡到宝了,还是惹祸上门,按照这位伯爷那种种传闻看,却真是说不清了,所以更多加了几分小心。

    有外人在,两人说话也不再那么无所顾忌,李匪也沉得住气,到得现在,也没说此来所为何事,却是问起了自家小姐的近况。

    待得听说两人已经完婚,李匪自然大喜,连连恭贺,只是心下也是感慨良多,想当年,自家兄弟四个跟着小姐第一次出征,却是折了一人,其他三人出了三哥李树留在了小姐身边,大哥则回归乡里,而他却是远走西北苦寒之地,干起了没本钱的买卖。

    几乎是一夕之间,便已人事全非,多年情谊,一朝断绝,说不伤心那是假的,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却从来没后悔过,而就在那时,也算是与眼前这位大将军结下了交情。

    不想多年之后,自家小姐却是。。。。。。却是嫁给了这位。。。。。。搁在当初,就算是做梦,也未必会梦见会出现这么一幕吧?

    觉着有些不可思议,百味杂陈之余,还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尤其是小姐是他们几个看着长大的,每每都是以叔叔称之,按说,这个差了辈分了,但若说在这人面前端起长辈的架子来,他心里也只有苦笑,给个大将军做叔叔?看来得下辈子了。

    待得赵石问他想不想见见李金花,他则讪讪摇头,当初走的决绝,过后想起来,却是有负老爷所托,没能做到全始全终,怎么还有脸再去相见?

    赵石呵呵笑着道:金花如今已经官拜成武将军,羽林右卫都指挥使,四哥要是前去投奔,她一定欢喜,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

    说的随意,但眼睛的余光却在一直打量着李匪是神色,这是今日相见的第一次试探,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开了口,这谨慎小心的性子差不多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了。

    果然如他所料,李匪还是摇头,并大笑道:咱自家知道自家性子,说的好听些,那叫受不得拘束,说的难听些,那就是匪性难改,这么多年,官也当过,匪也做过,比较起来,咱还是觉着和兄弟们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来的快活。

    醒了骑马就走,累了歇哪是哪儿,看谁不顺眼,就宰了他娘的,嘿嘿,瞧见顺眼的娘们儿,就抢来暖暖被窝儿,咱这天生地长,生不求娇妻美妾,光耀门楣,死不求落地生根,子孙拜祭,要那娘的荣华富贵作甚?

    粗鲁中带着扑面而来的匪气,但那话语中的气概却也不能不让人心生敬佩,就像是一团烈火,不求永远光亮,只求绽放出最炽烈的锋芒。

    赵石笑着一拍桌子,好汉子,来,小弟敬四哥一杯。

    李匪也大笑应和,兄弟就不说,咱们今日也要不醉无归的,这样的小杯怎能喝的痛快?换大碗来,先干三碗,润润喉咙再说。

    胖子这时才趁机凑过来,摆上大碗,殷勤的给两人满上,两位。。。。。。可要召人陪酒,小的。。。。。。。。。

    李匪两眼放光的刚要张嘴,这可真正是一位荤腥不忌的主儿,但赵石先一步摆手,不忙,把酒菜都送上来,咱们这里没叫人,就让人都在外面候着。

    胖子都不带犹豫的,点头哈腰的下去了,李匪有些失望,在那里嘟囔,莫非小姐管的严?那也得让哥哥见识一下楼子里最美的女人是个什么模样吧?

    赵石心里微微不喜,但还是笑着安抚,咱们喝酒,有外人在岂不有些不自在?四哥想找这里最美的女人,之后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李匪一拍脑袋,瞧哥哥这记性,这次来不是有正事呢吗?不过兄弟你可也别怨哥哥急色,哥哥这几个月,紧赶慢赶,总算把兄弟你给找到了,又立马赶来长安,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就更别提找女人了,莫怪,莫怪,哥哥自罚一碗。

    赵石端酒相陪,顷刻间,两人就连干了四碗,赵石自不必说,虽是绝少主动饮酒,但喝酒和喝水也差不了多少,李匪酒量也是久经考验,四碗下去,也是面不改色,只哈出一嘴的酒气。

    放下大大的酒碗,两人吃了几口菜,赵石终是沉声问道:四哥,你这派人四处寻我,可是西北有了变故?

    李匪抹了抹胡子上沾的残酒,眉头终是皱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道:不瞒兄弟说,哥哥其实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被逼的没辙了,这才来寻兄弟。

    到底怎么了,四哥尽管直言,那会儿四哥派了人来,我这里就担着心事,难道是西北镇军开始剿匪了?不能啊,大秦用兵东南,西北自然是能放下就放下,西夏也应该在河套与金人对峙,应该顾不上那边才对,今日眼见四哥平安,这心才放下,只要人平安,就比什么都强。。。。。。。。。四哥只管说,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李匪点头,沉吟了一会,开口便道:他娘的,西北活不下去了。。。。。。。兄弟能有这个心,哥哥记你一辈子,但。。。。。。。兄弟如今已经是大将军了,哥哥这次来,也不知来的是对还是不对。。。。。。也罢,就跟兄弟说说,当年庆阳府那事,哥哥最佩服的就是兄弟你的心思手段,也不用兄弟伸手,只给哥哥出个主意就成。。。。。。。

    兄弟应该知道哥哥靠着什么营生养活那么多的弟兄,一个就是贩马,再有就是走走盐祸,说是马匪,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一个马字,打家劫舍?西北那地方,去他娘的哪里打家劫舍去?

    所以啊,这次事情的根子就在马上面了,马从哪里来?还不是从吐蕃人手里弄,兄弟猜得不错,西北现在太平着呢,比往年太平十倍不止,但兄弟你是不知道,去岁冬天的时候,吐蕃出事了,一场大雪下来,牲畜被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这还不算,吐蕃人教派之争也闹起来了。。。。。。。。。。。。。。他娘的,他们闹就闹吧,去连累的咱们也没了活路,你说冤不冤?

    (最近真的很疲惫啊,这个十月一过的,一点也不惬意,只觉得分外疲劳,现在年节什么的,简直都快成一种折磨了,让人想起来,自杀的心都有。。。。。。不说这些,断更了几天,再动笔的时候,满脑子浆糊,怎么写都觉着别扭,看来还得调整些日子,大家觉着不对的,只有请你们见谅了。)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三十五章定计

    66721????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三十五章定计

    对于整个青藏高原上的历史演变,就不用说赵石了,估计很少有人对此有清晰的认知,而对于像赵石这样对历史一知半解的人来说,别说大致的了解了,除了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两个人名儿之外,其他基本处在一无所知的状态(

    后世之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说的好,知识就是力量,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的。。。。。。。

    所以赵石也只有静静的听着,并不cha嘴,前因后果,历史背景什么的都不明白,cha嘴也不过是徒惹人笑罢了,到是李匪,在西北多年,与吐蕃人jiao往颇多,对于这个在藏人历史上最为强大的帝国甚为熟悉。

    李匪一边抿着酒,一边娓娓道来,条理上也还算很清晰。

    “吐蕃人信佛,但也有许多人信本教,信佛的和咱们这里大有不同,能吃rou喝酒,还能娶妻,也不知道他们那佛爷是个什么鬼men道,信本教的就更稀奇了,连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咱就见过他们那里有人对着一棵大树拜来拜去的(

    “信佛的,和信本教的据说已经争了许多年了,就和咱们这里的和尚和道士差不多,动不动就杀人拆庙,总想将对方赶尽杀绝的阵仗。”

    “吐蕃高地人多是皇室,贵族,信佛的人多,低地人多为贱民,汉人有,羌人也不少,还有许多吐蕃的破败部落在那里生活,信本教的人就不在少数。。。。。。。。”

    “这次大灾下来,低地一些部落损伤惨重,牲畜没了大半不说,人也死了不少,偏偏他娘的高地派下来的僧官儿让大家伙儿改信,兄弟你可不知道这些信众是个什么样子,都盼着到死后到天上做神仙的主儿,咱就听说,有那么几个部落,饭都吃不上了,为了祭奠鬼神,却是把部落里的孩子都给杀了的。。。。。。。让他们改信,那还得了?”

    “一下子低地就闹翻了天,有个叫阿罗诃的部落,说什么就是这些僧官,惹怒了鬼神,这才降下了灾祸,带着部下,把几个高地僧官捉住,把人绑在桩子上,生生让秃鹫给吃的只剩下几个骨头架子。”

    “嘿,这下高地人不干了,高地人的僧官起初都是贵族子弟,和咱们这些世家子差不多,都有势力的很,就这么让低地人给杀了,哪里肯干休?”

    “就在开chun的时候,高地几个大部落就起兵了,数万人一路上过来,据说把沿途遇到的低地部落不分男nv老幼,杀了个干干净净,一路上遍cha木桩,上面吊着的都是人头,幸好咱们弟兄冬天从不做生意,不然的话,没准就得跟这些杀红了眼的吐蕃人碰上(

    “吐蕃那地界,早已经luan了,其实据说百十多年之前,吐蕃就已经名存实亡了,和咱们中原一般无二,你占一块地方,我占几个山头的,朝廷的话谁都不听,各干各的,也互相杀了不少年了的。”

    “不过咱们在西北这段日子,碰到的都是些xiao打xiao闹,没见过大阵仗,这次可就不一样了,低地人也合起了伙,和高地人杀了不亦乐乎,就这架势,别说做生意了,一旦去了那里,管保是个有去无回的结果,这仗啊,看样子还有的打,没个一两年,打不完,就算打算了,低地哪儿也没多少生意可做了,兄弟,哥哥手下现在几千号人,现在还能凑合,但还能过上几天就不知道了,哥哥知道兄弟你主意多,帮哥哥琢磨琢磨,以后该怎么办?”

    一大套说完,眼巴巴瞅着赵石,看来这事真是难为了他,把大咧咧的一个人愁的不轻。

    赵石手指敲着桌案,沉yin良久,这才缓缓道:“其实办法也不少。。。。。。”

    李匪眼睛一亮,一拍桌子,急不可耐的道:“就知道来找兄弟准没错,快说,快说。”

    赵石微微一笑,道:“办法是有,但哥哥不一定肯做。。。。。。。这头一个办法呢,对哥哥好处可是不xiao。。。。。。。。。都说luan世出英雄,为什么?我以为,其实就因为一个luan字,才有luan中取利的机会,吐蕃luan事一起,就把哥哥急成了这样,西北马匪肯定不止哥哥一路,连四哥都急成了这样,遑论其他人了,这么个时候,也正是出英雄的时节,只要有人能找到出路,登高一呼之下,各路人马定然闻风景从(

    李匪眼皮不由跳了跳,他虽然气概非凡,但野心却是不大,听了赵石这个话音,心里就惊了惊,“兄弟是说。。。。。。。”

    赵石目光渐渐明亮,脸上虽笑容依旧,却带出了几分肃杀的味道,“还是那句话,穷则生变,这么个时候,谁能狠下心来,谁就能成就大事,四哥轻生重义,这个我是佩服的很的,但论起手段来,却还是。。。。。。。”

    说到这里,看了看李匪的脸se,却又笑道:“四哥别不爱听,论起心狠手辣来,四哥可能还不如朝堂上一辈子也未曾亲手杀过人的文官,说句不好听的话,四哥你行事总不脱江湖习气。。。。。。”

    “若换我在西北,此时手下人手足够,就趁着其他人仓皇不已之时,并了各路马匪,在西北大秦,西夏边寨之间讨生活,那能过得到几时?非是长远之计,此时正好趁势而起,等到自己人强马壮,吐蕃不是luan吗?luan中正好取利,脱开秦夏边地,事先联络吐蕃友好,跟吐蕃那什么高地人狠狠打上几仗。。。。。。”

    “这几仗打下来,赢不赢的到在其次,只要别昏了头,把家底打没了,过后低地人必定感恩戴德,那时趁势在低地立足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四哥也许要说打不赢怎么办?其实这个结果已是注定,我只听四哥说高地人如何残暴,就知道这些高地人在低地站不住脚的,不论胜败,最多是杀些人,bi得低地人屈服了事,而最有可能的则是被低地人赶回去,四哥那时有成千上万的人马,加入进去,还有高地人的好。。。。。。。。”

    “一旦在吐蕃站住了脚,之后就是海阔天空,既脱了一个匪字,也不用再为没有马匹什么的犯愁,有了自己的地方,想干什么不成?”

    “若四哥气魄再大些,娶上几个吐蕃大部的nv儿,结为盟好,不出几年,站稳了脚跟,再慢慢蚕食周围,做大之后,将吐蕃低地纳入手中也不是不可能的,到得那时,势力已成,再遣使入秦,求取官职,四哥携好大一片疆土入秦,我大秦必欣然授之,不吝官爵厚赏,而待得大秦起兵罚夏之时,你这里起兵相和,助大秦平灭世仇。。。。。。。。那个时候,封侯封王,估计也只等闲事尔。。。。。。”

    说到这里,赵石瞅着已经目瞪口呆的李匪,接着又youhuo道:“我与西北张大将军还算有些关系,若四哥有心,我立即修书一封予他,可暗助四哥成事,有了军械粮草,我再调几个深谙军旅之人给四哥。。。。。。不出几年,估计四哥在西北的权势,别说是我这个虚衔的羽林中郎将,即便是统领西北镇军的张大将军,也得瞠乎其后了,这样的丰功伟业,四哥还犹豫个什么。。。。。。。。。”

    不用说,李匪是彻底被镇住了,他和赵石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虽也凶狠彪悍,xing子极野,但说到底,见识却是有限,赵石随口勾画的那直可称之为宏伟的蓝图,他就算是做梦估计也梦不到的。

    再说,从一个西北悍匪,到封侯封王,那是从天到地那么大的差距,别说李匪,也就是赵石这种胆大包天,野心勃勃,偏又注重实际利益的主儿才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换个人试试,就算有这个倾向,也不会玩的这么大不是?

    当然,也就是现在的赵石,位高权重,开始以居高临下的眼光来瞧问题了,若是换了几年前的他,也断不会想的那么多,那么远的。。。。。。。。

    而这番勾画,只是开了个头,其他的便如同水到渠成般越发的清晰了起来,直到一发不可收拾,过后赵石自己都有些诧异,本来只想着就事论事,出个主意让根本无意官职的李匪拒绝,然后顺势说自己真正想说的,那才是这些日子早已经想的差不多了的谋划。

    不想,这么一番边想边说下来,却是觉着这个主意真的不错,可cao作xing极强,连他自己都被说的心动了,这灵光一闪的念头,却是推翻了之前数月所思所想,真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依照他的xing子,便已经开始在脑海中紧张的思索这里面的利弊,却是越想越觉可行(

    那边李匪好半晌才回过神儿来,吧嗒着嘴,眼珠儿转动,显然也有些心动了,男人对于权力的向往就不用多说了,若男人没有权力yu,男人还是男人吗?之前说的虽是慷慨,但还是那句话,不是视荣华富贵如粪土,而是youhuo不够罢了。

    “兄。。。。。。。我说兄弟。。。。。。哥哥真是。。。。。。你可别吓唬哥哥,照你。。。。。。这么说,哥哥。。。。。。若是做了。。。。。。这。。。。。这真的能行?”

    说的结结巴巴,显然不自信的厉害,之前的豪气也都没了半点的踪影。

    赵石拍了拍脸颊,大口的灌了一口酒水,借势压下心中的bo动,这才笑道:“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我怎敢与四哥说笑?若是四哥不愿,北边草原上的鞑靼各部,我也有些jiao情,送四哥过去,以四哥的本事,照样过的逍遥。。。。。。。。”

    这个主意才是之前他想要说的,因为他想李匪去办一件事,事了之后,西北定无法立足,而遍观各处,也只有北方草原适合李匪这样的人生存了,但现在嘛,却成了ji将的手段,要不怎么说,世事变幻,莫可测度呢。。。。。。。

    李匪涨红着脸,就像是喝多了似的,连连摇手,“不是,不是,哥哥只是。。。。。。。。只是觉着。。。。。。觉着吧,哥哥可能没那么大的本事。。。。。。”

    挤出这么一句来,脸上已经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了,男人在说自己不行的时候,估计都是这么一副德xing,yu语还休,和xiao姑娘似的。

    赵石没笑,在官场中浸yin也有几年了,渐渐的已能把握谈话的分寸,遂温声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比如说xiao弟我,当初也不是籍籍无名,先是皇宫内luan,我落的一身伤,才保得君王无恙,立下大功,这才有了晋身之阶,再有东征,蜀中之战,那一次不是九死一生,才搏得今日之地位,而今时机稍纵即逝,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若是瞻前顾后,而至失却了大好时机,岂不是死了也难甘心?”

    李匪嘴chun蠕动,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有出口,只是有些愣愣的瞅着桌上的酒碗,赵石也住了口,静静相陪,厅中一下子静了下来(

    hua厅外面,几个青楼只管伺候人的xiao厮在那里探头探脑,远远瞅见两个大男人喝酒说话,只觉分外的怪异,心里不免都在嘀咕,在如yu楼这地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客人,赶开了人,自己在那里喝酒不说,也不招妓,若非这里是如yu楼最好的一处静室,而他们又得了嘱咐,不得有一点得罪客人的地方,显见这两位客人身份是非同xiao可,不然的话,还真要以为这两位银子不够,在这里充大头呢。

    不提他们这些xiao心思,李匪好像雕塑般楞了足有一盏茶时光,才猛的伸手,端起酒碗,咕嘟嘟一口气把就喝干,接着又倒,一扬脖,又干了一碗,如是者三,才瞪着被酒气熏的有些发红的眼睛,顺手重重将酒碗顿在桌子上,发生一声大响。

    “反正活不下去了,老子就搏上一把,赢了,老子就是祖宗,输了,大不了把命输进去。。。。。。。”

    赵石先是嘴角lu出些笑意,接着便正了正脸se,用力一拍桌子,也是一声大响,“大丈夫行事,本该如此。。。。。。。”

    接着便又笑道:“我敬四哥一碗,预祝四哥也来他娘个青史留名。”

    李匪哈哈大笑,带着些癫狂,“借兄弟吉言,他日哥哥若真能nong出个局面来,也必定记得这一切皆是拜兄弟所赐,大恩大德,不敢或忘,若兄弟有何吩咐,哥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人哈哈一笑,将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两人凑到一起,又是谋划良久,两人心里也是明白,这等大事,断不会一点bo折也没有的,其中更是凶险万端,稍一不慎,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趁着这个当口,两人皆尽可能的找出其间疏漏,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忽(

    先是定下了来往联络的人选,再之后,便是说动西北张祖,这个就是赵石要下功夫的地方了,他和张祖的孙儿张锋聚乃结义兄弟,而且和张承也有些jiao情,有了这一层干系,到也有七八分的把握,不过也不能就认定张大将军会鼎力相助,还要陈说利害,甚至是必须许诺给西北镇军些好处才成。

    要想在西北成事,也绕不开西北张祖,没有他的允诺,就凭李匪自己那些人马,想要成事却是千难万难,所以,这个差事着实也不轻省的。

    再有就是在人手上的支持,西北马匪虽然彪悍,但若没有得当之人的调度,也难以成就什么大局面,不然西北那么多的马匪,怎不见两国边军着急?根子其实就在马匪相比官兵,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李匪虽出身军旅,手下也有不少逃兵之类的家伙,但信得过,而又拿来就能用的人太少,这个上面,就远不如赵石手下训练出来的骄兵悍将了,所以赵石琢磨了半晌,手下几个心腹大将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去和马匪厮hun,王览跟杜山虎去了京兆,胡离等人也已被他放了出去,跟着张锋聚,段从文等人去上任。

    所以想来想去,也只斥候营里几个人,以及几个羽林军底层军官能用,稍微活动一下,给他们留以官职,暗中遣去西北到也合适,他也自忖,这些家伙不敢违命,但和李匪说起来,还是将丑话说在了前头,这些人到了他的手下,最多一年半载之后,必定是要回转来的,李匪到时不能强留,这个李匪自然是满口答应。

    最终,两人还只是琢磨了个大概而已,虽说定下心来要做成此事的李匪归心似箭,但赵石还是要留他在京师呆上些时候,也好容他回去细想其中关节。。。。。。。。。。。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读66721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三十六章定计(二)

    两人这番相谈,几乎说了有近两个时辰,最后也不过是将能想到的事情大致定了下来,两人都感觉出了世间短促,不知不觉间,却已经到了深夜,两个人都觉得脑袋有些发晕,越说事情越多,几乎让人觉得无休无止,没有结束的时候。

    从马匪说到西夏,大秦边军,再到吐蕃兵马,从秦夏边寨情势到吐蕃乱局,等等等等,最后连赵石也觉出难受来了,回想起自己也算是白手起家,一直走到今日,其中自然也很是艰辛。

    但却从未如这般没有一点的把握,过后静下心来想了想,才有些明白,李匪那才真叫白手起家,自己却是逐步升迁,虽然步子大了些,却还可勉强算在正常之列。

    李匪则是大不相同,要粮没粮,要人没人,却还要行那割据之事,其中艰难自然甚之百倍,想要谋划周详,又谈何容易,最多只是竭尽所能的做好准备,事情成与不成,却要看李匪自己的临机处断,以及天意了的。

    所以,最终两人也只相顾苦笑,能定下来的差不多也都定了下来,没定下来的,现在说出来也是无用。

    就比如说如同要和吐蕃人见阵仗,应该在什么地方打,或者说,高地人退走之后,选择低地哪里作为立足之处,李匪那是自己说不清楚,想不明白,而赵石呢,别看他来自交通发达的后世,对于山川地理多数也是两眼一抹黑,科技发达的好处是崇山峻岭不再是什么障碍,而缺点也显而易见,地理地形什么的都表示在地图上,没了地图或者卫星定位,所有人其实就和瞎子差不多,进了深山老林,就算是再精锐的士兵也要迷路的,所以,就算赵石曾经在青海,甘肃,西藏多处执行过任务,也别指望赵石能记得哪里有座山,哪里是条河,所以你要问他这些,也是半点都答不上来,还不如李匪呢。

    纸上谈兵,凭空想象,这个过程对于赵石来说无疑是痛苦的,说到后来,真是恨不能自己去到西北仔细查探一番,当然,也不过是心里想想罢了。

    到得最后,赵石也只是慎重的加了一句,四哥,虽早闻西北马匪来去如风,彪悍非常,但我觉着,总归也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不堪大用。

    四哥若想成事,不成一强军,哪里能够做得?若还如现在般,漫无约束,多逞匹夫之勇,我觉着,四哥还是息了这个心思的好。。。。。。。

    我最担心的便是,四哥总凭着一腔血气行事。。。。。。一身的江湖义气是成不了大事的,不说行军打仗,就说若四哥在吐蕃站住了脚跟,总得任用人才,打理上下吧?若没点辨别贤愚,审时度势的能耐哪儿成?不说旁的,就说四哥这几个兄弟,能担得起重任吗?我看难,到时四哥心一软,把兵权什么的交给他们,忠心到是忠心,却办不了事情,若是那般,到得头来,也只是一场空罢了。

    而四哥那时远在千里之外,我就算有心帮忙,也是鞭长莫及。。。。。。。。所以,四哥还是多想想,慎重些,小弟是想四哥功成名就,可是不是要送四哥去阎王殿与阎王爷喝茶的。

    也许是赵石话语中不自觉间屡屡带出不信任刺激到了李匪,这位行事豪迈,如燕赵男儿的汉子等着眼睛,咬着言,狰狞毕露的道:哥哥晓得轻重,哥哥本就做的无本买卖,不过是这次买卖大些罢了,既然哥哥要做,谁要是不卖力,或挡了道儿,哥哥也只有拿刀子跟他说话了。

    哥哥知道,手下这些混账很难侍弄,都是些吃了今天不想明天的主儿,但说起来,却也都是些苦命人,多数人连娘老子是谁都弄不清楚的,兄弟是干大事的人,自然看不上他们,但哥哥不成。。。。。。。。不过话说回来了,只要弄块地方,扎下根来,那就是咱们这些人的家了,哪个败家的玩意若是敢胡闹,哥哥自然饶不得他。。。。。。。

    赵石微微点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想要割据成一方土皇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最终需要的可不光是能打能杀的好汉,而是各色各样的人才,李匪这个样子。。。。。。若说他对于自己的谋划还有些把握的话,那么加上李匪,他可就一点底也没了。

    不过随即转念一想,别说吐蕃低地,就说秦夏边塞自己都没去过,对那里现如今的风土人情可谓是一无所知,李匪这些年在秦夏边境厮混的如鱼得水,还拉起了两三千人的队伍,小有局面,自然有他的可取之处。

    混乱之地,只要敢打敢拼,只要聚拢了足够的人手,在吐蕃立足下来估计是不成问题的,之后如何,现在说来也是为时过早。。。。。。。。

    想到这里,赵石觉着也到了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了,又略略说了两句,开始渐渐东拉西扯,将话题带远,李匪酒喝了不少,也渐渐眉飞色舞了起来,到了后来,更是一叠声的想要招妓。

    对于李匪这等没心没肺的本事,赵石也只有拜服的份儿了,但自己要谈的事情可还没说呢,又怎么能遂了李匪的心愿?

    话锋一转之间,赵石正色道:四哥,我这里到是有个主意,让你能尽速把各路马匪招揽到麾下,不过就怕四哥没胆子去干。

    他这临机应变的本事也渐涨,本来这次是想求着李匪去办的事情,转口就成了计策。

    但李匪却哪里知道,又被他刺激的有些不服了,胡子都要想竖了起来,大声道:兄弟恁小瞧了哥哥,兄弟直管说来,瞧哥哥到底有没有那个胆量。

    赵石不动声色,哥哥的胆量自然雄豪,不过别急,先听我说,前些时日听闻,西夏人欲派使节入秦,虽不知所为何事,但想来无非是为结盟而来,西夏和大秦休战也有些年了,这个你我都清楚。

    这次西夏遣使来秦,不管为的什么,我想啊,说不定却是给了四哥个机会。

    李匪摸了摸脑袋,方才话说的虽满,现在却有些胆战心惊了,眼前这个小自己几乎两轮的家伙实在是。。。。。。胆子也太大了些,随口道来的东西,可就没有小事,这话头一转,却是到了西夏使节的身上,让他不禁头皮有些发麻。

    忍不住就问,机会?我说兄弟,西夏狗都是该死,你不会是让咱们护送这些兔崽子给官府卖个好儿吧?那可不成,老子跟这些狗贼。。。。。。。。

    赵石赶紧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四哥猜的错了,恰恰相反,四哥若是截杀了这些使节,你说会是个什么结果?

    啊?李匪心里立马咯噔的一声,果然不是小事,又是事关生死存亡的天大事情,兄弟。。。。。。。兄弟这个。。。。。。。哥哥若是带着兄弟做下这等事,西北哪里还有哥哥的立足之处?

    他其实说的轻了,和西北两国官兵猫捉老鼠一番,互有些损伤,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有些事是做不得的,比如说前年的时候,一伙一千多人的匪帮,洗了一只商队,将人杀了个干净,过后没过几日,就被数千西夏兵围在了一处山坳里,最终被杀的一个不剩。

    后来才传出风声,那商队中有一个西夏镇将小妾的兄长,跟边镇统兵大将结下仇怨,对于马匪来说,那才叫倒了大霉。

    而赵石这里拿出来商量的,却是西夏的使节,那是什么?那是一国的脸面,再胆大妄为,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悍匪,也不会去触那个霉头,那简直就是在自己找死。

    四哥,我可没说让人带人去做这个。。。。。。。赵石摇头失笑,让李匪有些羞惭,觉着自己今日在这个兄弟面前算是把脸丢到家了。

    只听赵石继续道:其实小弟只给四哥出了主意,到底要怎么做,还得瞧哥哥你的,我只跟四哥你说说结果,若是有人袭杀了西夏使节,西夏朝廷必定震怒非常,派兵剿匪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那还用说,钦使死了,不定得有多少人陪葬呢,最怕是那使节是来大秦结盟的,不管死在哪儿,咱们这边恐怕也不会坐视,这么一来,哥哥这些人哪儿还有活路?肯定都得成了刀下鬼。

    四哥说的不错,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的道理四哥应该明白的,要是平常时节,大家自然死路一条,就算活命,西北也是不能立足了的。

    但四哥你想想,你要做的是什么事?官兵这一剿匪,大家第一个想的那般?

    那自然只有逃命的份儿了,大队人马进剿,还能他娘的怎么办?

    对呀,到了那时,其实就要看哥哥你的本事了,大家争相逃命,哥哥只要事先在吐蕃有了安排,抓住了这个时机,告诉那些着急逃命的马匪,你手里就有活路,你说,他们情急之下,会听谁的?

    李匪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和眼前这位兄弟比起来,那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你听听,这都说了些什么?

    两件事,哪一件都有些天大的干系,只要事情败露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自己就算每每自诩无法无天,但和人家一比,真真是。。。。。。。偏偏两件事说起来,都还有头有尾,让人听着心动,奶奶的,这位赵兄弟的心眼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而那边赵石劝着,引诱着。

    此事也不用四哥亲自去做,最好是找些人,等到进剿之时,自有替罪羊摆在那里,而你这里再留些后手,趁机指点些不对付的马匪给我大秦镇军,有了他们相助,事情就更简单了不是?众人惊惶无措之际,四哥你登高一呼,事情不就成了?接着带人立即脱走吐蕃,西夏边兵得了真凶,还能揪着你们不放,追到吐蕃去?

    这个。。。。。。。兄弟你让哥哥好好想想。。。。。。。李匪再粗的性子,这时也犹豫了。

    赵石也不催促,将馊主意变成好主意,他这里也是微微自得,抿着酒,脑子却是不停的转着。

    半晌过后,李匪却还是摇了摇脑袋,兄弟这主意真是。。。。。。真是不错,但。。。。。。。旁人也不是傻子,谁敢去干这个?人少了不成,使节出使,护卫的军兵还能少了?人少了成不了事,人多了吧,风声可就大了,知道是西夏使节的队伍,谁还敢去动他们?

    这个赵石却是早想好了,旁的事也许要多想想,但论起做这事来,却是真正的行家里手,立即便笑着答道,四哥是直性子,看来还得我来出个主意,马匪马匪,既然沾了个匪字,想要什么就不用旁人说了,四哥只要悄悄派人传出些话去,说那使节队伍中有哪样哪样重宝,得之能如何如何,或是价值几何,或是能让人青春永驻,或是怎么样怎么样,传的越是神奇越好,财帛尚且动人,何况稀世奇珍了?

    就算有些人胆子小,不敢去碰,但马匪中恐怕就不缺胆子大的吧?西夏人就算护卫多些,但却要护着使节,货物,哪里会是红了眼睛的马匪的对手?一次两次不成,难道还能躲得过三次四次?四哥只需带着嘴巴严实的心腹在旁窥伺,别让那西夏使节走脱,事情可不就成了吗?

    (吐蕃的佛教本教之争是历史上就有的,直到唐末,吐蕃佛教才算勉强占了上风,后来极盛之后的种种内乱都差不多源于宗教争斗,也使吐蕃迅速的崩溃了下来,其实按照年代算起来,这个时候的吐蕃已经名存实亡了,其实架空历史的好处就在这里,不清楚的地方就可以编造一下,这才是阿草选择写架空历史题材的原因,呵呵。。。。。。。)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三十七章国武(一)

    接下来几日,两人频频密谈,一谈就是几个时辰,其中种种,就不在这里一一细说了,赵石也不找人商议,老话说的好,成大事者,不谋于众,这事连赵石自己都把握不准,到底是个什么结果,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即便是派人给张锋聚以及他的祖父张大将军送去的书信也是含糊其词,只说请其酌情照顾自己故旧云云,剩下的一点底也没透露出来的。

    五日之后,李匪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归程,赵石亲自把人送出了长安,临行之际,两人最终只是紧紧抱拳,互道了一声珍重,李匪便带着几个兄弟翻身上马,绝尘而去,走的分外洒脱利落。

    其实两个人心下都明白,此际一别,再见之时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不过这交情越深,反而越不愿效那小儿女行径,以免被人小看了去,又没有那些文人的功底,吟诗作赋以纪此情,所以也就变得分外干脆。

    望着一行四人疾驰而去,身影在烟尘遮盖当中没了踪影,赵石驻足良久,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心里有些滋味儿难明。。。。。。。。。。

    不过说到底,对于他来说,这事到此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西北太远,他也是有心无力,事情到底会走到哪一步,也不是他能预料得到的了。

    在他这里,最后一件事情恐怕就是等宫里那位长公主殿下送来确切的消息,他再将消息送到李匪手中罢了,至于说派遣军中之人到李匪那里的提议,最终还是搁置了下来,还是那个缘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派人到西北去,做的再隐秘,也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以他现在的身份,做这样的事儿实在是不妥的很,伸手太长,可不是什么好事,太容易授人以柄。。。。。。。。有了这个顾忌,也就没了多少掺和此事的心思了,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没想明白,做下此事,对他意味着什么罢了。

    最奇妙的是,连他自己都是临时起意,才有了这么个主意,至于后手嘛,自然也就谈不上了,所以,最终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有了这样试试看的心思,也就难免有所保留,帮朋友,帮到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是有,但肯定不会是他赵石,这个不必多说。

    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又过几日,赵石入宫觐见。

    由南十八,陈常寿等着帮着定下的武学规划,足足厚厚的一叠,这还不算赵石预想中的条条框框以及之后的一系列土木工程,要是将这些都加进来,恐怕这这条陈还得厚上十倍不止。

    而景帝这里也忙的昏天黑地,赵石这些日子接着新婚的名义躲在家中,不过对于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也非是一无所知。

    头一个,景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开科取士已经定在了今年秋天,这是地地道道的国之大事,加之也是第一次有蜀地士子参与的科考,朝廷不论上下,都是慎重之极,早早便有恩旨颁下,不光取士名目多了数科,且相应名额也也比往年多出了倍余。

    对于参考举子来说,景兴四年这一科,可谓是一场盛事无疑,不过对于朝廷来说,何尝不是如此?一来可以借此安抚蜀中人心,宣示朝廷恩德,二来蜀中人杰地灵,文风鼎盛,实非大秦所能比的了的,正可以科举,善纳蜀中良才为己用。。。。。。。

    如此这般,不光礼部上下忙的焦头烂额,其他几部也不清闲,朝会时事情越来越多,朝会之后,入宫请见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更让礼部不堪重负的是,陛下已准备在七月间,行祭天大礼,有那么一句话,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这是古话了,对于如今各国来说,并不适宜,但却也算是了不得的大事情,又是在开疆拓土之后,可不又是一场盛事?

    事情赶在一起,想必礼部的诸位大人嘴里都是有些发苦的。

    当然,还不只这些,朝廷在蜀中进行着一系列的革新,这才是如今大秦的重中之重,而每逢鼎革,事情自然是千头万绪,让朝廷上下都是一片繁忙景象。

    赶在这个时候进宫,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还好的是,现在赵石的身份不同以往,可在乾元殿偏殿中等候,对面坐着一身疲惫,微眯着眼睛养神的礼部尚书,不远处还转悠着吏部尚书老大人,还好,兵部尚书李承乾刚进去,不然的话,和这位大眼瞪小眼的,可就有些尴尬了。

    就这么枯坐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听见里面传召羽林中郎将赵石的声音。

    只两个多月不见,景帝李玄谨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人也瘦了,还挂着两个黑眼圈儿,龙案之上,案牍堆积如山,几位翰林待诏在奋笔疾书,还有几个不知道是什么官职的人在整理文书,分门别类,不停送皇帝御览,殿内虽然还是那般威严肃穆,但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繁忙的气息。

    赵石进来,见礼已毕,景帝随口赐坐,又过了多半晌,景帝才从案牍堆里抬起头来,挥手屏退众人。

    与往次陛见相比,这次却是少了许多闲话,片刻间就入了正题,景帝看上去虽疲惫有加,但精神却很健旺,思虑敏捷而又清晰,可见,繁复的政务使方自登基数年的皇帝陛下迅速的成熟了起来。

    这一番相谈可就时间长了,先是景帝仔仔细细的读了赵石带来的奏折,这一读便耗去了足有半个多时辰。

    之后赵石面对的就是各种询问了,显然,这位陛下对于这个结合了许多后世经验的武学规划有许多不解之处,尤其是之前虽被赵石说动,但到底对于武学建成之后,是不是能如赵石所说般,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有些犹疑。

    加之帝王几乎天生的权力控制欲作祟,所以轻易做出决断是不可能的。

    不过赵石这里早有准备,对答如流之余,所陈述的种种规制的由来以及之后所起的作用都是其来有自,并非空口胡言,这种谋划圆满带来的自信也多少感染了景帝,让他问起话来,不再如先前般尖锐了。

    君臣一问一答,说着说着,浑然忘了时间,两三个时辰的时光匆匆而过,让外间的等候的一些大臣们心焦如焚之余,也是暗自惊诧,不知道那位羽林中郎将这是又要做出哪些惊人之举,竟在这等繁忙时节,还劳陛下亲自问询,耗了如此多的时光,这难道。。。。。。。难道是陛下又要兴兵戈之事了?

    不提外间重臣们的胡思乱想,里面君臣间的谈话终于进入了融洽的阶段,显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赵石准备得当的缘故在里面,没有人愿意跟一个想起什么是什么的人进行深入的交谈。

    尤其是上位者,他需要下属比自己还要努力勤恳,一旦下属表现的过于轻松,或是努力不够,那么等待下属的,很可能就是上位者的怒火。

    于是,景帝陛下就觉着,在此事上,虽然现在瞧不出到底于军国之事有多大的好处,但眼前这个心腹之臣显然下了苦功,并非只是空口说说而已,那么将这件事交代给他,以观后效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之后,景帝当即命人拟旨,武学改国武监,归于礼部,诏大将军折木清为国武监祭酒,羽林中郎将,得胜伯赵石为督学,因大将军折木清病重,不能理事,暂由督学赵石总理国武监诸事。

    接下来又拟旨六部,协办国武监事,换句话说,赵石如今要是有什么要求,不必再入宫请旨了,可直接要求六部给予协助,职权比之国子监,可是大了不只一点半点,而大将军折木清虽还挂了个名,其实这新鲜出炉的国武监,所有权柄却都到了赵石的手上了。

    不过随着赵石对于大秦官制越来越是熟悉,也瞧出一些关节,这事既没通过中书,又没招呼枢密院,而是出于钦命,这里面的意思可就多了。

    是不想两边插手,还是只想试行瞧瞧,若是不成,便即裁撤,之后还不是一言而定?或者是其他什么,就不是他能想的明白的了。

    不过有了这么个结果,赵石还是满意的,权力不小,可谓是任他施为。。。。。。。。

    出宫的一路上,他也渐渐想明白了,确如南十八等人所料,此事皇帝陛下答应的虽然痛快,也颁下了旨意,许以专权,但只要细一琢磨,就能明白远谈不上什么大张旗鼓。

    武学的架子其实在折木清的时候就立了下来,现如今不过是改了个名字,国武监,和国子监也只是一字之差,字面上看,已可与国子监并列,为国家育才之所,但现在的武学能和国子监比吗?

    不能,这个根本没法比,国子监自有科考以来,便有了的,几百年的光阴,枝繁叶茂,制度完善,又有礼部为后盾,后继以各地县学,府学,已经形成了一个从上到下的完整体系,和国子监比起来,武学现在算得了什么?不啻于一个初生婴儿和一个成年壮汉的区别。

    再有就是乍一看,他的职权不小,更没有派下许多辅助之人,也就没了多少掣肘,显出了皇帝陛下对他的信重,但若是从另一面看,未尝没有考校或是观望的意思在里面,成,则是皇帝陛下英明,败,则是他赵石办事不利,有负圣恩,地地道道的帝王权术,让人说不出什么好坏来,有限度的支持,总比没有的好不是。。。。。。。。

    一路回到府中,已经是天色擦黑,吃了晚饭,又去逗弄了一会儿儿子,将那小人儿弄的嚎啕大哭,这才满意的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立即命人将南十八,孙文通等人召了过来,有了圣旨,事情就可以开始了的。

    等几个人到齐,赵石便好不啰嗦的开始分派起了任务,一到这个时节,军人的做派也就显现了出来,就像是发布军令,没了一点商量的余地。

    给南十八,陈常寿,孙文通分派的差事只有一个,那就是挑人,国武监的教授,生员,以及各个职司都需要仔细挑选,选定了人,他这里才会出面或征调,或延请,甚至可以直接下令。

    而他自己,则另有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在武学所在大兴土木,这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也就是后世常说的基础建设,这个不但能彰显他的决心给别人看,还是武学今后发展最重要的一步。

    只有立起了门面,才能吸引人过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至于打响名声,那却还有些远,只有武学出来的人表现出相应的能力,才能为武学扬名,而那可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现在说也没用。

    李博文精于算计,则跟在他身边,正好与工部的人打交道,这么一来,他这手里得用的人可就不多了,许多事就需要亲力亲为,没了羽林左卫都指挥使的职衔,人手上确实有些捉襟见肘,还不如当初初入羽林左卫时的情形呢。

    不过这个是暂时的,有圣旨在手,调用各部官吏,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只不过调用的人自然不会很得力,也谈不上什么信任就是了,尤其是办的虽是武学,但沾了一个学字,自然不能和军旅等同,以后打交道的最主要的还是文官,这才是他有些头疼的地方。

    本来,赵石打算翌日一早,就去承恩湖畔,再仔仔细细的勘察一遍,之后就是去工部了,土木工程要说他一点都不懂那是扯淡,在巩义县时,他就曾经亲力亲为的给自己弄了一个西式木屋儿,连壁炉都做的像模像样,又曾领着村民几乎重建了一个村子,对于土木建筑是有经验的很的。

    但话说回来,术业有专攻,他所想象中的武学,必定是与这个时代大多数书院什么的有着很大的差异的,没有工部匠人,光凭他自己凭空想象,根本不成。

    不过他转念一想,却没有立即成行,而是在家中又呆了两天。。。。。。。。。

    第二天一早,赵石穿上羽林中郎将的所有行头,先是去了早朝,羽林中郎将大人第二次上朝,也引得很多人侧目,只是上来说话的人依旧寥寥。

    不过这次他也来对了,早朝之上,最后一项便是轻描淡写的宣布,改武学为国武监,诏羽林中郎将赵石为督学等等,有许多人都是一愣,显然这个诏谕有些突兀,事先没有一定半点的消息传出来,和以往的任命多有不同。

    但这显然已是成命,更改不了了的,再者说,武学在众臣看来,算得上是朝中数得上的冷清衙门了,大将军折木清一倒下,那里还有几个人影?

    众臣有些恍然,为何今日不靠前不靠后的,几个月未曾上朝的羽林中郎将赵石出现在了这里,原来是为了这般。。。。。。。。。

    有的人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得胜伯赵石看来是失了圣宠,羽林中郎将已是清贵虚职,但总算还留着个架子,现如今却又去了武学当督学,这下坡路走的也太快了些,果然还是老话说的好,其兴也勃,其亡也乎焉,古人诚不我欺啊。。。。。。。。。

    也有的人未免就想到前些日子得胜伯府婚宴时闹的那一出儿了,,许是陛下觉得得胜伯居功自傲,行事过于放肆了也说不定,又或者是得胜伯这次得罪的人太多,有人暗中使了手段?

    而像兵部尚书李承乾,心中更是暗喜,却是不用自己费心动手,这小畜生就自己弄的每况愈下了,也是,这官场上的深浅,怎么会是一个小毛孩子能测度的到的?

    不管怎么说,反正此议波澜不惊的便过去了,不过谁也没看到,方回京不久的枢密副使李严蓄李大人目光闪烁,几次瞅向不远处的赵石,脚步欲前又止,最终抿紧了嘴唇,没有出班说话。

    片刻之后,所议之事便已换了,却正是如今朝堂上下都在忙着的开科诸事,殿上众臣立即打起了精神,将之前那条好像并不怎么和谐的任命抛诸在了脑后,最多也就是在散朝之后,猜测上一句半句罢了。

    。。。。。。。。。。。。。。

    朝会之后,位于皇城外围偏东的羽林中郎将衙门头一次迎来了它的新主人,让日渐冷清的衙门里面一阵的鸡飞狗跳。。。。。。。。

    不一时,两个和羽林中郎将大人一样倒霉的虚衔郎将,还有羽林中郎将辖下的六曹主事,还有一些相关属吏纷纷前来拜见中郎将大人。

    这些人惊诧之余,也不免心里嘀咕,这位却朝廷任命,却从不曾到任的中郎将大人是抽了什么风,前些时日大家伙儿却拜见,都没见到人影,现在却施施然的来了,也不知到底要干什么?

    匆匆见过属官,随即赵石下了到任后的第一个命令。

    速请雄武军都指挥使李敢当,羽林左卫都指挥使王虎,羽林右卫都指挥使李金花前来见我,对了,还有左右屯卫,统兵之人现在是。。。。。。

    是何青原,何将军。。。。。。。旁边那刘姓郎将弱弱的回了一句,随即便又吞吞吐吐的道:大人,可。。。。。请几位将军来,大人这是。。。。。。。

    其他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羽林中郎将所属之所以是虚衔,就是因为大家伙儿下面没有兵权,没人听你的,还谈什么实职?

    都说京师诸军乃皇帝亲军,但兵权其实早已落在兵部和枢密院的手里,若再往深了说,情形就更奇怪了,其实兵部和枢密院对这几支亲军的影响力也不算大,现在基本上说来,是几位都指挥使死死握着兵权。

    而几支兵马,更是互不统属,根本就好像没有上官一般,军官任免征调别看都出自兵部枢密,但几个指挥使却只有皇帝陛下亲自下旨,才能进行调换,而那些亲军将校的任免,几个指挥使不但有建议之权,而且一旦不如意,却又能把羽林中郎将衙门给推出来,跟兵部或枢密院打官司,借着职权不明的由子,给兵部枢密院添恶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之所以成就这样的局面,原因之前也说过了,这里就不再提了。

    既然情形如此,羽林中郎将想召几个指挥使议事?可不就和开玩笑差不多吗?一旦人家以军务繁忙推脱不来,羽林中郎将所剩无几的面子哪里放的下来?所以,不光赵石任职左卫指挥使的时候不曾拜见过前中郎将费老大人,而且,人家也从来没有召见过他,真个是相见争如不见的模样。。。。。。。

    而今赵石说要见几位都指挥使,几个人犯了难,心里暗自嘀咕,羽林右卫都指挥使李金花,那是这位大人的夫人,自然是召之即来,其他几位就难说了,左右屯卫好说,名存实亡已久,指挥使何青原绰号何自在,手下小猫两三只,什么辛苦干什么,各处衙门值夜的就大多都是屯卫的人,有的更是当起了更夫。。。。。。。。。这样的人来与不来,其实都无关紧要。

    难请的就是王虎,李敢当两位大人了,虽然王指挥使好像和中郎将大人有些渊源,同出于当年景王府,可能有些交情在,但现如今,王将军可是算得上是掏了中郎将大人的老巢,情形可就不好说了,谁知道会不会翻脸无情?

    还有就是李敢当,李将军,大秦宿将,说起来也是好笑,和中郎将大人还算得上是半个翁婿,但他们可是听说了的,李家和中郎将大人闹的可是很僵,详情虽说几个人都是不甚了了,但据说中郎将大人将李将军气的跳脚了几次,虽然最终都是不了了之,但谁知道私底下,已经斗了几次了?这个时候还想让人家买账?难。。。。。。。。。

    赵石这里却好像对几个人的犹疑视而不见,随即便道:对,还有何大人,都请到这里来。

    大人,这个。。。。。

    赵石将脸一板,盯着几个人道:怎么?请几位大人来见上官还有为难之处不成?

    回话的人硬着头皮道:就怕。。。。。。就怕几位大人军务繁忙,不定。。。。。。能抽开身的。。。。。。。。

    其他几个人都是点头,心里也是腹诽不止,这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了?先前干嘛去了,现在来了,却只可着咱们折腾。。。。。。。。

    赵石面无表情,冷清衙门果然有冷清衙门的独特之处,几个人皆已四十开外,说话也都是心虚气短,难怪都跑这儿养老来了。

    想说些难听的,却有忍住,只摆了摆手,命令道:你们几个品阶最高的去请李敢当李将军,其他人去请其他几位将军过来,嗯,对了,将各军副都指挥使也都请过来,就说本官有事与几位将军商量,至于来不来,不用你们管,我自有计较,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几个人互相瞅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尤其是为首那位,嘴里更是苦的厉害,心道,这下老脸有的地方丢了,就算你功高盖世,想要压服像李敢当这样的老将,也几乎是不可能的,折大将军来了,不定还差不多。

    最终几个人还是灰眉皂眼的走了。。。。。。。。。

    。。。。。。。。。。。。。。。

    羽林右卫衙门,正堂之上,李金花一身官服,正聚精会神的览阅着文书,并随手批改,点点画画,外间值守军卒,还有几个文员都神情肃穆的候在外面。

    这些年,羽林右卫可谓是霉运当头,已经很少有这样紧张的场景了,几年之间,连续换了两任指挥使,其中右卫五品上的军将也大多换了一茬,比起蒸蒸日上的羽林左卫,以及铁板一块的雄武军来,那叫一个凄惶,若再照这个情形下去,估摸着用不了几年,右卫差不多也就快沦落到屯卫的地步了,现如今京师亲贵子弟,哪个还愿来羽林右卫当差?从这个就能看得出右卫的尴尬境地的。

    不过现在却又有些不同了,成武将军李金花接任右卫都指挥使,替换了有些急躁,无甚大才干,却又对当今圣上忠心耿耿的王虎。

    这个难说什么好坏,成武将军李金花战功彪炳,又是大将军赵石的夫人,以一女子之身,领右卫都指挥使之职,可谓是女中巾帼,不让须眉,已经有了当年香侯的些许风范。

    但说起来,终归是一女子,若非右卫衰颓之势不减,想要稳稳坐住这个位子是不那么容易的,就算是现在这般模样,依旧要费许多功夫。

    当然,李金花领兵多年,在这个上面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手段,先就是在人事上面做文章了,安插一些亲信进羽林右卫,找由头收拾两个不信邪的,恩威并施,笼络人心,加之又有种氏兄妹相助,不出几个月,已经渐渐把住脉络,让右卫上下尽皆感受到了指挥使大人的威严。

    不过要想让右卫成为像左卫那般的精锐之师,李金花也感到了几许力不从心,想到夫君大人几乎孤身入主羽林军,生生练出一支精锐来的本事,她心下也只有叹服的份儿,看来回去之后,还要向夫君大人好好讨教一番才行啊。。。。。。。。。。

    李金花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头,这时,外间脚步声响,值守的亲卫快步进来,禀报大人,种副指挥使求见。

    (又断更了两天,呵呵,不好意思,今天多更些,弥补一些,见谅见谅。。。。。。。又有人拿什么骗钱来说事,怒了啊,阿草就这个水平,也就这个风格,你当我不想尽快结束开新书?用得着骗吗?开新书赚的更多,还是那句老话,不愿意受骗的,走开就是,少在这儿叽歪。。。。。。。)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三十八章国武(二)

    种燧大步走了进来,一身簇新的羽林军副都指挥使官服,腰悬战刀,步履生风,浑身上下,都是意气风发的痕迹。

    从镇军都尉,一跃成为羽林军副都指挥使,不但官阶升了一级,也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长安中枢所在,这可不光光是官位升迁的事情,也标示着种家儿郎又重新进入了大秦的权力中心,对于渐呈衰颓的种氏一族来说,才是最最重要的。

    而种燧今天才三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一身的精悍,气度沉稳,资历更是足足的,挟随军平蜀之功重回京师,将来的前程不问可知,更何况,将来还有羽林中郎将赵石这样的奥援在呢?

    当然,如今唯一有些尴尬的是,自家妹子还没过门,自己却是在未来妹夫的另一位如夫人麾下任职,说起来。。。。。。名声有些不好听的。。。。。。。

    不过也没什么不服气的,李金花初镇庆阳,后转战河中汉家故地,接下来又随赵石入蜀,可谓是身经百战,尤其是平蜀之战,统领大兵,是军中少有的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在这样一个不论军中资历,还是才干都首屈一指的强悍女人麾下任职,也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来。

    而能让这样一个女人甘为人妇,连种燧都很是有些羡慕和嫉妒在心里面转悠的,不过让他有些诧异的是,两人新婚燕尔,那位在府中一呆就是数月,据说很是无所事事,而眼前这位却是火烧火燎的来上任,还大大小小的很是烧了几把火,情形整个颠倒了过来,夫妇两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他却是不知道,有此疑虑的可不光是他,李树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当面问过自家小姐,而李金花这里却是反问,以她今时今日之地位,是在家相夫教子好呢,还是管好了羽林右卫,为夫君添些助力好呢?孰重孰轻,那还用问吗?

    下官见过指挥使大人。见到李金花,种燧立马收拾心情,依足规矩面见上官。

    李金花笑着站起身来,点头道:种大人免礼,来,坐下说话。

    种燧开门见山,并无一句半句闲话,显得有些疏远,但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根源在哪里。

    下官到军营去瞧过了,军营简陋,平常也没多少人在,只一个旅帅率一队兵卒轮番守候,也被视作苦差,懈怠的很,下官还去左卫西山大营瞧过,那里的情形,想来大人应该清楚,和人家一比,咱们右卫与散兵游勇无异,大人若想比照左卫行事,却是要下一番苦功了。

    李金花没多少惊讶的表情,右卫的情形她自然明白的很,她上任两个多月,也不过是稍稍聚拢了人心,若想和雄武军,羽林左卫鼎足而立,还差的远呢,这也就是在京师长安,若是镇军,军纪涣散,战力羸弱的结果肯定就一个,将领兵之人撤职查办,过后军队番号还能不能留得住都两说着了。

    这个无妨,小病速治,大病慢医,只要缓急得当,将来未尝不能练出一支精锐,种大人这些时日辛苦了,但还得劳大人多走动几趟兵部,工部,将之前咱们商议好的事情办了。

    种燧点头应下,两人都算是初到羽林军,又有这样那样的渊源在,通力协作也就理所当然了,现如今就是李金花梳理人事,军中庶务则由种燧奔波,一上一下,到是相得益彰。

    不过随后种燧眼珠儿转了转,道:右卫积弊已久。。。。。。。。。大人应该知道,前任指挥使王大人深得陛下信重,但执掌右卫数载,却无多少改观,为何?

    说到前任,李金花不由抿嘴一笑,她自东征归来,便一直呆在长安,直到随赵石入蜀,这才离开,京师的奇闻轶事却是听到不少。

    其中就有几件是关于前任指挥使王虎的,头一次是听说王虎性情暴躁,动辄打骂士卒,犯了众怒,致使右卫上下怨声载道,然后就。。。。。。。就让御史给参了,之后罚俸一年,处置的其实不算重,只是丢了些脸面罢了。

    后来却又听闻,王虎召集右卫诸将议事,自己却在衙门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右卫诸将这才陆续姗姗而来,王虎大怒之下,找个来的最晚的,打了军棍,过后更是上书请治诸将怠慢公务,不听将令之罪。

    这个罪名可是不小,严重些砍头也是行的,文书先是到了兵部,兵部的人一瞧,吓了一跳,不是被这罪名给吓的,而是被那一大串的名字给唬了一下,细数一下,右卫六品以上的将校几乎都没跑了,还有些是七八品的校尉。

    兵部的人立马呈给了兵部尚书李承乾,李承乾苦笑,估计也觉着右卫指挥使王虎有些胡闹,若是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参这么多人,气魄到是不小,只是心里可够没数的。

    本来,他也可以搁置不理,或是将王虎叫到跟前,数说一番也就是了,但他向来看景王府旧邸出来的人不顺眼,只稍一琢磨,就命人将文书送到了枢密院。

    枢密副使汪道存性子有些直,一观之下,立时大怒,胡闹,这是要激起兵变怎的?于是乎,一边派人将折子转到御前,一边召了王虎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斥责,领兵大将怎可行如此荒唐之举?

    详情李金花也不清楚,但事情闹的不小,据说王虎差点丢官罢职,还是皇上念着他颇有勇力,又忠心耿耿的份儿上,这才给了明文申斥,降职为副都指挥使的处置,一年后才又重回原职。

    打那儿之后,王虎好像也老实了起来,得过且过的挨了几年。

    还有几桩,当初听到,更像是趣闻了,其中最引人发笑的一桩就是,王虎素有勇名,一日校阅右卫军阵,兴致来了,与军中健儿较量拳脚,连胜数场,疲不能兴,又有数人入场,数人合力,钳其手脚,制的王虎不能动弹,弄了个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当时听了只道是谣言,试想一军主将,若真落得那个地步,还有脸带兵?所以也就觉得多数是无稽之谈了。

    不过现在想来,却有八成是真的,王虎初掌兵权,多数是要立威的,可选的方式也就那么几种,杀人在长安这地界恐怕不成,打板子就被御史参驳,而显示自己的武勇也就成了不错的法子。

    只是没想到右卫的家伙们更加的无赖,跟他来了个车轮战,若非不能服众,也不会连胜数场,还有人上来讨教。。。。。。。

    听着有些可笑,但深想一下,任谁都会觉得不寒而栗,还是那句话,也就是在京师,若是在镇军,群起将一军主将打翻在地,那还得了?已然与兵变无异,一军主将威风扫地不谈,士卒将校围观主将受辱,也是要掉脑袋的,偏偏到了这里就成了趣闻,都说大秦军律森严,不可轻犯,但从这事就能看得出,那也是要分地方的。

    当然,即便是如此,李金花和种燧谁也没担心自己会落到那个地步,两人和王虎截然不同,王虎根基浅薄不说,以前也没带过大兵,能当上羽林右卫都指挥使,如今又转任左卫,这里面有皇上的宠信在,还有就是皇上如今信得过的人还是太少了些,这才有齐子平,王虎,甚或是赵石的晋身余地,不然的话,朝廷大将可不缺,谁来接任羽林军指挥使也比王虎,赵石两个人强吧?

    而李金花,种燧与王虎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两人皆出身世家,天然的就不会让右卫官兵将校生出隔阂,家世的重要性,也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噢?依种大人的意思是?

    种燧显得胸有成竹,下官一直在金州,对羽林军内中情形知晓的不多,但想来数年前,左卫和右卫应是相差无几,而如今观之,两卫相差何止千里?这也正是下官最佩服大帅的地方,执掌左卫不过数载,就练了一支天下强军出来,其才干能为实非我辈所及。。。。。。而今,或许我等却可借鉴一二。。。。。。。

    一句话,让李金花脸上笑意又多了几分,这个不需多言,夫。。。。。。大帅之能有目共睹。。。。。。。看来种大人已心有成算,快,说来听听。

    只听种燧笑道:下官曾与左卫诸将深谈,觉得可予借鉴之处颇多,但当务之急,下官觉着只有一条合用。。。。。。。。。

    下官观左卫,其实俨然已为两部,一部精锐,常驻于郊外大营,日夜操练,枕戈待旦,无有松懈,另外一部则常驻京师,宿卫宫禁城门,这般一来,非但没耽搁了左卫值守诸事,又有了汰弱留强的余地,而京师一旦有事,左卫精锐旦夕在侧,立即便可入京换防,也亏大帅当初能想到这等权宜之计,不然,军中多有世家子弟,桀骜不驯,牵涉众多,实难治之,而这般一来,泾渭分明,各得其所,免了多少事端?此等成军良策,下官觉得正可借鉴,就是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这里面最大的好处他却没提,那就是左卫现在的人马是最多的,两次征战,陆续扩军,其实驻扎于西山大营的左卫精锐已经是俨然比照左卫满额满编时节的编制来做的了,再加上驻守于京师各处的一部,已然有近万人之众,两万余京军,左卫就占了一半,潜移默化之间,却是连兵部那里都没一点的反应,有了士卒,主将权威才能得到最好的体现,这个道理种燧最明白不过,而这个真正才是左卫分而治之之策的最大好处所在。

    但这个有些犯忌,不好明说,他分得清轻重,也就提也没提。

    李金花听的却是频频点头,这个关节种燧找的真是不错,种大人思虑清明,金花佩服。

    种燧老脸一红,连连摆手,拾人牙慧,不值一提,怎敢当大人一赞?

    李金花转动着淡蓝色的眸子,决断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城外右卫大营建起来,才能谈及其他,这个就劳烦种大人多多费心了。

    大人客气了,此乃下官份内之事,明日下官就到工部商议此事,大人放心就是。

    又聊了几句军务,李金花垂下眸光,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令妹现在可好?可有些日子没见了呢,中军官一直不曾到任,这个可有些不妥。。。。。。

    种燧心里一拎,侧头瞅了瞅李金花的神色,没觉出什么不妥,当女人的心思可不好说,尤其是像眼前这位,就更猜不到了。

    妹子那里他自然清楚,听说自己要调任羽林右卫中军官儿,惊喜自是难免,但听闻上官竟然是李金花,又有些难堪和恼怒,而她和赵石婚期也近在眼前了,索性就躲了起来,他也不知自小就古灵精怪的妹子到底想干嘛。

    此时听李金花动问,心里也在嘀咕,朝廷旨意也是促狭,竟然将两个女人拴在了一处,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陛下和朝中的大臣们就不知道,两个嫉妒的女人若闹将起来,可是会翻天覆地的。

    心里想着,但面上却也只做苦笑状,舍妹顽劣,分不清轻重,下官为人兄长,却是不能善加管教,惭愧,惭愧,还请大人以后多多提携照看。。。。。。。。

    李金花那里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随即转开了话头,让他少了些尴尬,又说了几句,他却觉得分外的不自在了,遂起身就要告辞离去。

    但外间又有人进来禀报,禀报大人,羽林中郎将大人召两位大人前往羽林中郎将衙门议事,来人现已等在门外。

    种燧有些愕然,却见李金花干脆的摆手道:本官晓得了,让来人回去禀报中郎将大人,本官随后就到。

    说完,转首面向种燧笑道:现如今大帅已为陛下许为武学督学,嗯,武学已改为国武监,明诏今日才会颁下,召我等前去,应该就是为了此事了,种大人无须多虑。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种燧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只能陪着李金花一同前往,边走边琢磨里面的关节了。。。。。。。。。

    。。。。。。。。。。。。。。。。。。。。。。。。。。。。。。

    让羽林中郎将衙门上下都没料到的是,几位京军指挥使来的都分外痛快,来的最快的不是中郎将大人的夫人,而是屯卫指挥使何青原何大人,更可笑的是,最后来的却是屯卫的副都指挥使大人,这位满嘴喷吐着酒气,神色多有仓皇,下马时还差点摔上一跤,在衙门外面转悠了好半天,才蹭了进去。

    羽林左卫副都指挥使,暂代指挥使事王虎,副都指挥使段瑞,雄武军都指挥使李敢当,副都指挥使武文成,还有羽林右卫都指挥使李金花,副都指挥使种燧,皆都陆续到来,有快有慢,带着亲兵牙卫,官服盔甲,耀的人眼花缭乱。

    羽林中郎将衙门已经多少年没有这般热闹过了,让衙门中的属官一个个都是心惊胆战,却又多多少少感到又惊又喜,新任中郎将大人果然威势不同一般,只一命人相召,这些难得一见的指挥使大人们可不就都乖乖的来了?

    衙门正堂之上,济济一堂,都是军人,身姿挺拔,气度俨然,茶水飘渺的香气也驱不散那渐渐凝重如山的气氛。

    最后一个到的屯卫副都指挥使方一踏进正堂,左右环顾了一下,腿一软,差点没跪下。

    赵石居中而坐,见他进来,举止失措,眉头一皱,也没等他开口,便即厉声道:我召诸位大人议事,你来迟不说,大白天的,竟然还饮酒,给我出去,候在衙门外,醒了酒再说。

    瞅见这许多大人端坐堂上,其人早已汗流浃背,再被厉声训斥,哪里还能挺得住劲儿,歪斜着跪倒在地,磕了两个头,含糊的说了两句,转身就退了出去,还就真站到衙门口醒酒去了。

    这也就是屯卫的人,若是其他三军,断不至于如此不堪。

    而屯卫指挥使何青原脸色尴尬,也赶紧起来请罪,好好先生做了这许多年,早没了半点脾气。

    赵石有些好笑,不想这也有人送上来让他立威,但他也不会太过,摆手让何青原坐下,也是本官仓促,临时起意,何大人不必如此。

    接着便直入正题,今日召诸位大人前来,本官却有一事与诸位大人相商,还请诸位大人鼎力相助。。。。。。。。。。

    李敢当稳稳坐在那里,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王虎眼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李金花神态自若,显然早知道其中用意,其余几个副指挥使也是深色各异,不一而足,其实除了李金花外,其余各人,却都在想着一件事,这位中郎将大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六百三十九章国武(三)

    (更新的有些晚了,现在天儿阴冷阴冷的,码字太不舒服了,所以最近更新不稳定,等到暖气来了就好了,请大家谅解一下。)

    诸位大人可能还不知晓,武学已改为国武监,设有司,与国子监同,折大将军为祭酒,本官出任国武监督学。。。。。。。

    本来呢,诸位大人也知道,我虽为诸位大人上官,但却管不到诸位大人头上,所以,我自上任伊始,也没打算怎么怎么样,本来想着一切照旧便好,诸位大人不用觉着束手束脚,而我也轻省,在外征战日久,心神俱疲,也能歇上一年两年,养养精神。。。。。。

    这话未免说的有些老气横秋,但在座的众人却没什么怪异的感觉,概因此时赵石威望已成,那些年纪,资历什么的也就适用不到他的身上了,大堂之上,也就安静如初,只有赵石沉厚的声音在回荡不休。

    此时赵石话锋一转,但此身即已属国,便也身不由己,今陛下托我以国武监事,本官深受皇恩,怎敢不尽力而为?不过。。。。。。。。诸位大人皆是军旅出身,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比谁都清楚,本官现在官位是不小,但手下却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怎能办得好国武监?

    本官坐困愁城,想来想去,最终还是觉着,不管怎么说,所谓羽林中郎将,还是与京师诸军同为一体,再加上我本来就是羽林军出来的,应该与诸位大人有些香火情分才对,于是,也就厚着脸皮将诸位大人请来,不求别的,只想诸位应诺一声,本官但有需要人手的时候,还请诸位大人多多相助才是。。。。。。。。

    一席话听完,多数人都是面面相觑,真是没想到,破天荒的被叫到羽林中郎将衙门来,说的却非国武监的事情,几个指挥使副使都觉着有些不妥,这等私相授受的事情,实为军中大忌,再说了,羽林中郎将确实没有管辖诸军的实权,若是此例一开,之后得寸进尺可怎么办?

    不过他们在此等事上也没多少话语权,还要看各家主官怎么决断。

    而几位指挥使大人的脸色就耐人琢磨了,何青原欲言又止,这点小忙,他肯定是愿意帮的,得胜伯是什么人?靠上这么一颗大树,屯卫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不是?但此时他却知道,自己断不能先开口,只有随大流的份儿,因为底气着实不足嘛。

    李敢当刀削斧刻般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敛着眸子坐在那里,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王虎本来很直爽的一个人,但经过这几年的琢磨,也早有了心机城府,也没多少开口说话的欲望,要往深了说,大家本来同属景王府旧人,但一个风生水起,不数年就已被封为羽林中郎将,得胜伯,他呢,却一直在羽林军中沉沉浮浮,说起来还很不得意,此时见了这位故人在那里侃侃而谈,还有那副一切成竹在胸的气度,心里要是没一点不舒服,那才叫见鬼了呢。

    李金花转悠着眼珠儿,左右顾盼,心中却是暗笑,她相信,在场这些位老大人应该心里都明白,即便是不开口,也只能稍微表达出一丁点的不满出来,还真能改得了什么?

    自家夫君挥军入蜀,麾下得用的都是些什么人?羽林左卫就不说了,那是自家夫君的老底子,虽然几个心腹大将都已出任外方,但这些年来,自家夫君统领羽林左卫,其威望早已深入左卫人心,只要嘴皮子动一动,还能有人听王虎的?

    再说雄武军,入蜀参战的皆为雄武军精锐,一场场厮杀下来,回京之后各个加官进爵,谁不念着大帅的好?就算是大伯的嫡系,估计此时对自家夫君也是敬畏有加吧?

    而今自家夫君又没说什么大义,而是放低了身段,只以情面相求,算是给足了几位指挥使的面子,若较起真来,就算大伯不情愿,难道还真能拦得住?

    右卫就更不用说了,自己这个指挥使难道是吃干饭的?其实细想一下,便能明白,自家夫君这个羽林中郎将与以往几任已是大不相同,虽没有确确实实的将兵权抓在手里,但只要登高一呼,京师各军却只有问风景从的份儿了,所以,今日也只派人相召,几位指挥使却是不约而同的来了。。。。。。。。。。

    想到这里,抿嘴一笑之间,却是终于开口大破了平静,大帅只管吩咐就是,右卫必定鼎力相助。

    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那边李敢当却终于抬起眼皮,瞅了侄女这边一眼,一瞥之间,流露出来的复杂感情却是恐怕只有他自己能体会的分明。

    其实这位朝廷宿将心思很是清明,方才只在揣摩着一个词儿,国武监?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其他人都还在浮想联翩之际,他却瞬息间便抓住了重点。

    武学之事喧嚣一时,概因大将军折木清出任武学山长之故,可他还记得,那时赵石还只不过勉强与自己同列,年轻望薄,虽有从龙,东征之功在身,却也只刚刚坐稳左卫都指挥使的职位罢了,其时,大将军折木清建武学,赵石出为武学教授,据闻建言多有中肯,很得大将军折木清赏识看重,传为大将军弟子。。。。。。。

    而今时过境迁,大将军折木清病重难愈,武学也再没听人提起过,此时赵石却得胜还朝,出任羽林中郎将,一步就成就了一个大将军。。。。。。现在上任头一件事,不是争夺兵权,却是要建国武监?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里面的味道,可能远不如赵石嘴里说的那般轻描淡写,但就凭一个国武监,能当得什么大事?他却有些拿不准。。。。。。。。

    不过侄女那里张口就是鼎力相助,却是扰乱了他的思绪,既然有人已经说了话,何青原那里当即抱拳,下官愿唯中郎将大人马首是瞻。

    王虎瞅了何青原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也大声道:王虎不知大人要做什么,但只要大人开口,王虎断没有回绝的道理,请大人放心,左卫上下,定当全力相助便是。

    赵石含笑一一点头,目光最终落在李敢当身上,谁不知道,雄武军为我京军第一强军,老大人领兵有方,精兵悍将,人才辈出,将来赵石求到门上,老大人不会不肯割爱吧?

    李敢当呵呵一笑,雄武军这点家底,中郎将大人哪里会瞧得上?老朽连自家儿子都教不好,何谈什么领兵有方?远不如中郎将大人,智计迭出,又练的一手好兵,不过既然蒙中郎将大人不弃,还记得咱们雄武军,那还有什么说的?只是。。。。。。中郎将大人若想调人,兵部那里若不肯通融,恐怕。。。。。。。。

    赵石往椅背上一靠,李敢当话里带刺,也只当听不出来,只是笑道:诸位大人只管放心,我等皆乃军旅出身,最恨的都是一等人,那就是违犯军律的蠢材。。。。。。。几位大人只要应允下来就成,别到时候,我拿着调令前去却调不动人就成。。。。。。。不过呢。。。。。。。。

    赵石这里话头一转,脸也冷了下来,环视诸人接着道:本官虽是出身羽林,但时日太短,对于诸军人等都不熟识,既然几位大人答应了下来,那不如诸位将这个人情做的彻底些,向本官推荐下人手,本官办的虽是国武监,但和领兵一样,人才是不嫌多的,只要诸位大人推荐的人手堪用,本官一定予以重用,若是。。。。。。。。呵呵,说句不好听的,本官从不养无用之人,到得那时,恐怕于诸位大人声名有损,所以还请诸位大人慎重些的好。

    一句话,大堂之上一多半的人脸色就沉了下来,这种吃力恐怕还不能讨好的事情谁也不愿上赶着去做不是?

    先抑后扬,到得这个时候,才真正摆出上官的做派出来,话到后来,俨然已是命令的语气,李敢当眉头颤动,脸也有些青,最终还是没选择硬抗,虽然身旁还有其他几位指挥使在,但他却分觉着有一丝孤单的感觉在心头升起,瞅了瞅沉默的王虎,再看看神情自若,一如自己年轻时候那般模样的侄女,何青原那里他根本就当做不存在的,电光火石间,心头却是有了明悟。

    此人威势已成,自己哪里掣肘的了?

    陛下。。。。。。。兵部,枢密院的一群蠢材,这哪里是什么闲置,今后京军必定为其慢慢掌控,京军兵权一旦操于一人之手,这朝局却又是另一番模样了的,将来再有废立之事,谁还能绕的过去此人?再加上禁军左右副都指挥使皆为其人旧部,西北张祖与此人渊源甚深,南边诸军就更不用提了,他几个心腹大将又都去了潼关,想到深处,真真是触目惊心,如今就已是这般,十年二十年之后,岂非再难相制。。。。。。。。。

    想到这些,胸口就好像压了一块大石,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半晌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有些黯然,却也有些忌惮的垂下头,再懒得说话了,老了老了,还争个什么?家中几个小畜生都不争气,自己若再不留些余地,百年之后,恐怕想仰人鼻息都难。。。。。。。。

    而那边,赵石稍显了些强硬,却又抛出了些好处,买椟还珠,为谢诸位大人美意,赵石这里也不能没点表示,这样吧,国武监一旦建成,诸位大人可荐些得意之人入内求学,不过都说人过三十不学艺,老大年纪,就不要跟年轻人争这不知好坏的名额了。。。。。。。。

    这个上面国武监也是有章程的,如今只有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儿郎能入国武监,想来诸位大人家中子弟,或亲近之人当有合适人选,若是信得过本官,不妨推荐几个吃得辛苦,又有志于男儿功业的过来,我断不会让诸位大人失望就是。

    再有,国武监大部生员,本官已决定在京军中选拔,回去之后,还请诸位大人多多留意,良材美玉,终要经一番雕琢才能成器,诸位大人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王虎这时终是忍不住,问道:大人,下官不太明白,这。。。。。。国武监到底有个什么用,莫不是也如国子监般,要天天念文章?军中汉子,怕是受不了这个吧。。。。。。。若是教授武艺军阵,在军中历练岂非更好?还请大人明示。

    也就是他,才会问的这般直白,其实也没问在点上,如今大堂上几个人,最想弄明白的可不是国武监是个什么玩意,而是中郎将大人莫非是想借着这个名头,收了京军兵权不成?

    兵部,枢密院那里又是个什么意思,此举是出于陛下授意,还是。。。。。。这才是事关京军切身的大事,至于什么国武监,却没几个人真正上心。。。。。。但这等心思,却又有谁能问的出口?

    果然,赵石微微一笑,便即答道:不瞒诸位大人,这国武监也只是试行,好处嘛,本官现在也说不上来什么,也许。。。。。。呵呵,十年二十年之后,功过才会被人拿来评说,现在说什么,也是为时尚早,不过即是圣命,本官也只能不计成败,尽力而为罢了。。。。。。。。。嗯,诸位大人还有何疑虑,尽管提出来,我尽量一一作答便是。。。。。。。

    有些含糊其词,却也在人意料之中,李敢当那边心里更是道了一声果然,这手段可是厉害的紧呢,若果诸军有才干的年轻人都入了国武监,也便是他的门生了,过个一两年放出来,再回转各军任职,不出数载,京军还不是都姓赵了?

    有这样猜测的可不就是他一个人,此时大堂之内,除了心思确实有些跟不上趟的王虎,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赵石话音方落,那边雄武军副指挥使武文成便已作一脸为难状的问道:大人的意思是在各军拔选健儿,以充国武监?下官斗胆问一句,若他们。。。。。。。学有所成,出来之后可是要加官进爵?要是这般的话,下官觉着,一来呢,京军中位置没那么多。。。。。。。二来呢,这也太便宜了些,恐怕有人不服,于大人。。。。。。声名也是有损。。。。。。。

    不过若非如此,各人从国武监出来,却又各归原职,如此的话,下官等便是荐了人,怕是也没多少情愿去的。。。。。。

    这就是有意刁难了,也隐晦的将不满表露了出来,他打的算盘也是精的很,既然这位中郎将大人老是拿国武监出来说事,那就从国武监上做文章就是了,反正总不能痛快的应下来,京师诸军这等局面在他来说挺好,谁愿意凭白无故的,再多出一位指手画脚的?更何况此人还是指挥使大人素有恩怨,若是雄武军就此低头,将来不定有多少苦差派到雄武军的头上呢。

    赵石愣了愣,他也没想到会有人问到这个,不由打量了那武文成一番,个子不高的一个精干汉子,目光中含着若有若无的煞气,一瞧便知道,此人也是经过战阵的。

    稍一打量,沉吟了一下,这才轻笑了一声,答道:武大人问的好,这个本官是思量过的,都说功名但在马上取,若只因进了国武监,便能加官进爵,确是不能服众,我也无意弄出些只知道在京师安享富贵的国之蠹虫来。

    所以,凡国武监士子,皆会放之于边镇,真刀真枪的搏出自己的功名来的。。。。。。。诸位大人可能有些会错意了。。。。。。。也是为了方便,尽快将国武监办起来,所以生员首选在京军,等有了余暇,镇军禁军之人也将在入选之列,镇军可能还要占些便宜,再等时机成熟,本官还有意从良家子中选拔童子。。。。。。此乃折大将军旧策。。。。。诸位大人这下应该放心了吧?

    一下子,大堂中一多半人的脸都有些泛红了,被人一语道破心事,却又明说了不屑一顾,其中还多有讥讽,到好像是在说众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般,一时间,武文成弄了个大红脸,其他人也多有难堪。

    见气氛有些尴尬,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赵石心里不由一笑,在这些人面前稍稍立威,却又不太过分,火候把握的还成,只是从各人脸色就能看得出来,他们是真不信自己现在看重的真就不是京军的兵权,而是国武监。。。。。。。。

    遂摆了摆手,知道诸位大人军务繁忙,就不耽搁诸位大人了,王指挥使,还有何指挥使请留一下,我这里另有要事与二位相商。。。。。。。。。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四十章国武(四)

    大人,您看此事到底该如何应对,还得尽快拿出个章程来才行。。。。。。

    李敢当与武文成两人离了羽林中郎将衙门,并骑而行,良久,武文成才深有忧虑的开口问道。

    李敢当此时也是紧锁双眉,满腹的心事,闻言,眉头皱的更深,让脸上的沟壑显得更加深邃了几分,武文成见了,心里也是暗叹,指挥使大人到底是老了啊,再一想到之前那位意气风发,旁若无人,侃侃而谈的少年大将军,难免又生出几分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唏嘘出来。

    半晌过后,才听李敢当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武文成随即摇头苦笑了一声,咱这里也瞧不准。。。。。。。不过以卑职观之,无非有人耐不得寂寞罢了。。。。。。。。想中郎将大人领兵军前,一言九鼎,回到。。。。。。。。回到京师,却。。。。。。。却是这般,哪里甘心得了?

    你是说,他想借机成事?

    卑职也是乱猜的,就觉着吧,咱们都是领兵之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在外边大权在握久了,若忽然手底下没兵没将,哪里受得了?那。。。。。。什么国武监就算再改,又能做出什么大事来?还不是想借着这个由头。。。。。。。不过卑职以为,咱们雄武军断不能就这么任人揉捏,就拿这些年来说吧,京师出了多少变故?咱们雄武军上下谁不明白,若非大人您。。。。。。。也还不是如羽林军左右卫那般,弄得面目全非?

    大人早也不是曾经说过?在京师这地界为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就成了,卑职是深以为然的,咱不瞅着左卫眼红,也断不能落到屯卫那般落魄了去,您说是不是?

    他是李敢当一手提拔起来的,说话也就少了几分顾忌,李敢当却是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若事事皆如此简单明了,却要多省心?不过,他就算有这个心思,也不会将事情做绝,这个到是可以放心的。。。。。

    武文成点了点头,李敢当话里的意思他明白,大人说的是,不过咱们还是得小心为上,那位的手段咱又不是没尝过,刘忠国那小子带人随他入蜀,过后怎么样?不声不响的就将人赶回来,兵却全给留下了。。。。。。。现如今,羽林左右卫几乎就在人家手里掌着,若一起挤兑咱们雄武军,恐怕。。。。。。。。

    这样。。。。。李敢当紧抿着嘴唇,今日之事,据实报于兵部,文书由你来做,瞧瞧兵部的意思再说,国武监的事不急,先放一放,还有,这些时日军中颇有懈怠,回去之后,招集众将,练兵一月,无故不到者,军法处置,对了,今日之事。。。。。。跟众将也说说,听听他们怎么讲。

    武文成知道指挥使大人的习惯,这几乎就是军令了,在马上立即低头抱拳,连连称是,最终才问了一句,那大人您。。。。。。

    李敢当淡淡道:本官偶感风寒,要在家中休养几日。

    武文成呲了呲牙,这招数都用出来了,看来指挥使大人也是个没奈何。。。。。。。。

    。。。。。。。。。。。。。。。。。。。

    与此同时,羽林中郎将衙门中另有一番深谈却在继续,不过时间不长,王虎,何青原两位指挥使大人也便先后辞了出来。

    王虎脸上多了几分喜色,出来衙门,便急匆匆的招呼护卫骑马走了,而何青原何大人走的时候神色间却有些阴晴不定,在门口处顺便叫上被吓的手足无措的副手,径自离去。

    未几,兵部呈文枢密院,言道恩科在即,国务日冗,鉴长安街市屡有不靖,请以羽林右卫及左右屯卫助长安令尹衙门镇之。

    雄武军素为京军精锐,忠心耿耿,向镇外城,及各处城门要道,今调其部与羽林左卫一同宿卫宫禁,及各处官衙值守事。

    这就是要调整京军驻防了,没有枢密院的签押以及皇帝陛下用印,此事是成不了的,不过也没有多奇怪,隔上两三年,必定有这么一次调防,只是这次隔的时间久些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这一次味道还是有所不同,雄武军和羽林左右卫向来是一内一外,由你来宿卫宫禁,另外的便会驻守外城,这几乎已成了一个惯例。

    如今却是将羽林左右卫拆了开来,而且是用最精锐的羽林左卫以及雄武军来卫护皇城,积弱已久的右卫以及左右屯卫来驻守外城,还掌了些民事,这么一来,相互掣肘的味道也就浓了起来。

    京军数部人马,从大秦开国到现在,闹出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变故,几乎每次皇位传承,每一场权力博弈,都有京军的影子在里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京军权责极重,又不可或缺,权力更迭之时,自然少不了他们的身影,这根本不是由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情。

    若是在几年之前,这样的调拨一定能惹出轩然出来,但现在嘛,陛下英明神武,朝政平稳,众臣渐渐归心,所以在此时,这样的调防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无非就是羽林军中内部的些许争竞而已。

    时光匆匆,景兴四年这一年,发生的大事太多,,羽林军的调防就好像大海中的一朵小浪花,转眼间就被人忘了个一干二净。

    接下来,先是祭天大典,若是往常,此等大典不过是祈求上天护佑,使大秦来年五谷丰登,国泰民安而已,但景兴四年的祭天大典对于大秦的意义可并不止这些,这是一次功绩的展示,更昭示着新气象的开端,野心勃勃的帝王,借此良机,告知朝堂上下,甚或是黎民百姓,他的志向并非只蜀中一地,他的目光将更长远,也将更加广阔。

    权力,野心,志向,功绩,等等糅合在一起,成就了景兴四年这一场浩大的盛典。

    祭天大典过后,又是秋后的开科论才大典,各地举子群聚长安,使这座古城终于恢复了些许盛唐时节的繁华盛景,不过稍微令朝廷遗憾的是,蜀中虽平,但远远未到万民归心的地步,蜀中士子来长安赶考的寥寥无几,使景帝登基以来,第一次科考白璧微瑕,显出了那么一点遗憾。

    不过不管怎么说,接连两场盛事,不但将景帝的威望推上了自登基以来的巅峰,更使得民心士气都有了显著的不同。。。。。。。。。

    就在这些朝廷大事的遮掩之下,已经改为国武监的武学,悄无声息间,各种筹措事宜也慢慢接近了尾声。

    到得八月间,朝廷开科取士之时,承恩湖畔已然开始按照赵石已经静心预备很久,又由工部派来的匠人陆续补充而成的建筑规划,大兴土木了。

    事情很是顺利,工部官员到是很好打交道,派出的人手也颇有能力,其中还有两个员外郎就常驻在了承恩湖畔,让赵石也很有好感的是,工部无论官吏还是匠人,都很务实,和其他各部官吏相比,少了许多虚华。

    当然,原因有很多,其中最主要的是,工部为六部之末,实权少的可怜,多数都是跑腿的差事,想要虚华也虚华不起来不是?

    事情虽然顺利,工部的人干起活来也很得力,但让赵石有些纠结的是,工期却是出人意料的有些漫长了,当他最终问起工期的时候,两个主事的员外郎几乎异口同声,至少需要三年,还是在人手充裕,天气许可的情形之下,若是有了意外,耽搁了工期,时日还要长的多。

    尤其让两人有些抱怨的是,武学本来建的已经有了些模样,但此时却要大部拆除,着实要费许多功夫的。

    三年?别说三年,两年赵石都觉得长了,不是他心急,他费了多少的心思才略略完善了此事,又费了多少唇舌来说服皇帝陛下?之后人事上的事情又下足了功夫,这几个月来,真真是殚精竭虑,将能用的人都用了,将能使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为此,甚至连当初欲要握住京军兵权的打算都抛在了一边,尤其是在羽林左卫的人事调配上面,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不然的话,就算如今他已不是羽林左卫都指挥使,但要想架空了王虎,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左卫是他起家的班底,就算杜山虎等人不在了,但左卫上下将校,哪个不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他不松手,就算换上多少任指挥使,左卫依旧还是他赵石的左卫,谁也别想在那里兴风作浪。

    但就为了这国武监,他已答应了王虎,左卫诸事,轻易他不会再行过问,更对王虎讲,之后在左卫推荐入国武监的人选上,王虎可以自行定夺,这也就意味着,之后入国武监的,肯定多数都是他赵石的旧部,结果也就不用说了,所生职缺,王虎自然会以心腹之人补之,换句话说,左卫的兵权,他几乎放手了一多半儿,这为的是哪般?还不是为了让国武监可以尽快成型?

    而且,更深更远的一步棋却在左右屯卫上面,这个先且不提。。。。。。。

    但做了这许多准备,却要等三年?三年之后,谁他娘的知道会是如何一个情形?其他的不说,皇帝那里等不等得起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自然不成,赵石打算强行缩短工期,但两个员外郎都是连连摇头,表示,人手就算再多,工匠也是有限,一些精细活计马虎不得半点,就拿规划之中最宏伟的那座四层讲武堂来说,其中就算是一根楔子松了,过不了个三五年,那可是要出大事情的,一旦楼塌了,砸不砸死人,他们也都是要掉脑袋的,事关身家性命,马虎了怎么成?

    两个员外郎的辩解有力且很专业,听的赵石有些头昏脑胀,所谓术业有专攻,对这个他还真没多少发言权。

    他这人虽然一直保持着军人式的蛮横,但他最大的好处就是,从来不会听不得旁人说话,只要他觉着有理,一般情形之下,很有些不强人所难的自觉,相反,若是他觉着你是敷衍塞责,那就两说着了,很唯心,但自信而又有权力的人,多数都是如此,性格上的缺点在保证了他们的强势外,也能使他们所做的尽量保持正确。

    闲话少说,考虑到自己规划中最重要的建筑恐怕有坍塌的危险,赵石也不得不让步了,只略微一想,解决的方案也很简单,立即将工程分为了几期。

    三处校场,一处营房,两处园林,还有一处阔大的饭堂必须在一年间建成,之后,还有数片宅子,其中有连在一处供生员选择居所,和营房不同的是,这里是第二年生员可以选择居住的所在,有的独门独院,有的如同客栈,还有的临湖而建,不但风景绝佳,却还要显示出一定的奢华来,层次分明,一如大学生宿舍和研究生宿舍的区别,这却是赵石最擅长的,划分等级,让上者知荣,下者知耻,如此才能用最直观的方式催人奋进,这些却要在两年之内必须完工。

    而其中最耗时日的几处建筑群体,赵石却是放宽了限制,可在三四年间陆续建成。

    其实,按照赵石所想,这几年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比如说国武监的围墙,他要圈出一处大大的地方来,连承恩湖他都不想放过,如果可能,他甚至想将西山行宫都弄过来,那可是皇帝住的地方,什么都有,相当于一座小城市,就算不能住人,也是训练巷战的最佳所在,可以想见的,他心目中的国武监,到底是怎么样一番浩大的工程了。

    其实按照他的设想,几年功夫,也不过是将国武监的基础打牢罢了,如果时间许可,他甚至要用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时间,将这里建设成为一座市镇,等到国武监名扬天下之时,这些便是国武监私产,至于这是留之后世的怎样一笔财富,就不在他设想之列了。

    不过以一国之力,建设这样一处地方,并不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四十一章武学(五)

    八月间,承恩湖畔彻底的成为了一处大工地,以工部匠作监为首,数十民役,还有数百人的蜀人囚俘,几百人在这里挥汗如雨的劳作,将刚建成不足两三年的武学拆的七零八落。

    说起来,两年的蜀中战事虽让巴山蜀水间腥风血雨,元气大伤,但对于大秦来说,却凭空多出了数十万人的囚役,使民间百姓的劳役骤减,日子比往年可是轻松的多了。

    这些囚役也很是好用,比之民役,省下不少钱粮不说,还可以随意差遣,不用顾及其他,当然,怠工的,逃跑的,反抗的也弄出了不少麻烦,不过相比较而言,还是这些囚役用起来更加的顺手,起码,出现些许的伤亡,就根本不算什么,不像民役那般麻烦。

    尤其是随着这些囚役越来越多,许多以前不曾料想到的事情也显露了出来,比如说许多地方,出了私下买卖人口的龌龊事儿,当然,这样的事以前也是有的,属于屡禁不绝的痼疾,只不过现在随着蜀中囚役的增多,一些人贩子将目光转到了囚役的身上罢了,而且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其中多数根本不是什么官商勾结,而是囚役自己乐意,偷偷的与人私逃,毕竟,为人仆役,总比这么整日里拼死拼活的干活强吧?

    其他的麻烦还有许多,这里便不一一列举了,反正情形渐渐开始混乱,其实万事皆是如此,有了个开头,就总会发展出许多的枝节出来,并不稀奇。

    不过这么一来,却是迫使大秦朝廷有了颇多关注,而朝廷之上,也从来不乏聪明绝顶之人,见此情形,有那户部小官便对上官道了几句,任由事生,终成乱局,不若编订明律,尽自约束,以为垂范,今观其事,于国于民大善焉,可为成例,再有犯律法者,刑罚可酌情略减,使之劳役,刺配之制,费时耗力,也可如此行之,云云。。。。。。。。。

    俨然一篇以役代刑的大文章,那上官琢磨了一下,估计是觉着自己人微言轻,终是不了了之了,但一次酒醉之后,却是说与友人,那友人颇为开明,又多次说与旁人,接着,便渐渐传扬了开来。

    若是太平天下,便也罢了,毕竟大家伙儿无不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抱残守缺,事事皆拿祖宗成法出来说事,事实上不过是不愿失掉安然享乐的太平日子罢了,但如今却是不同,大秦战乱频仍,律法时有变更,大家不怕做事,就怕巢覆舟倾之祸的时节,一些变革的阻力也就微乎其微了。

    于是,一些御史台的人在听闻此议之后,便上了心,也没多费事,有人上书,中书具本上奏,之后明诏下来,令翰林院协刑部一同编订细则,一番程序走下来,波澜不惊间,大秦律上就多了几条,于是乎,自汉唐以来,最明确的刑役法诞生了,之后大秦治下各个府县陆续便多出了许多役营,有整修河道的,有平整道路的,有开荒以资官仓的,也是开山挖矿的等等等等。

    不数年间,就成了民役之外,最重要的徭役方式,随着大秦征战连连,这种囚役的队伍也在慢慢扩大,到得顶峰之时,怕不有百万众的囚役在大秦各处劳作,而这个被后世称之为封建帝制之下,最残酷的法律的律法条文,却是在大秦之后的历朝历代都承袭了下来,其中屡有变更,但根本上却还是一样,那就是刑役与民役共存,尤其在战时,刑役更是彻底的占据了优势。

    这些都是后话,刑役的优劣先不去提,反正,此时大秦的官员们几乎在无意识间,便立下了对后世战争影响巨大的律法,改变的是许许多多战俘的命运,也改变了后世许多战争的结果,使失败者再不是非死即降两个选择,当刑役发展到最极端的时候,一个活着的俘虏甚至要比十个敌人的首级还要来的值钱的多。

    当然,在这个时候,大秦的官员们还只是就事论事,为了解决问题而解决问题,稍稍有些别的延伸,即便是看到了战俘的好处,却也断没有想的那般长远,而那提出此议的户部张姓小官儿却是得了上官的赏识,很快晋升为七品承文郎,终于正正式式的一步踏入了官场。

    从大秦景兴四年开始,许多东西都在变,甚至景帝陛下有了改元的意思,不过却为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所阻,而李圃担心的只有一个,朝廷上下如今已有些不堪重负了,从中书到六部,皆是一片忙乱的景象,若再行改元之事,只能是乱上加乱。

    当然,话不会说的如此直白,引经据典的劝谏的结果就是,景帝陛下明智的打消了现在改元年号的念头。

    不过,欲行之事为人所阻,再英明的皇帝的也会有些郁闷,就在心绪不佳之时,却是想起了许多时候未曾出现在朝会上面的心腹之人来了,那人说话有些时候虽并不好听,但在景帝心里,其人忠心却是朝中独一无二的,当然,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其中缘故却有许多,最重要的就是那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来不会如旁人般,将真正的用意掩饰在一大套的虚词当中,让你分不清吧辨不明的。

    说要领兵入蜀,便上了平蜀七策,说要接掌武学,之后桩桩件件,就都冲着武学去了,据说只在中郎将衙门见了几个指挥使之后,就再没到中郎将衙门视事过,之后派人各部的跑,要人要钱从不手软,值此时节,很是让人头疼了一番。

    而对于朝廷发生的一件件大事,也好似充耳不闻,朝会上见不到其人的影子,也不回府,据说就泡在了武学那里,一副要大兴土木的样子,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试想一下,一个朝廷三品羽林中郎将,却一门心思的想要办学,即便是之前有了足够的铺垫,也让景帝心里觉着其人太过不务正业了,相比,若是。。。。。。。。。若是朝着京军兵权使劲儿,却还让人觉着有那么几分合情合理。。。。。。。。。。。。。。

    于是,当李圃带着几个中书重臣躬身退去,景帝却未再叫人进来议事,而是命人去召了个内衙的主事过来,劈头就问,你可知羽林中郎将赵柱国现在何处,在干些什么?

    回禀陛下,大将军如今常驻于国武监,等闲不会回转京师,之前派人去瞧过,武学原有屋宅,已拆的差不多了,大将军正督促人重新搭建,奴婢派去的人也问过,恐怕还需明春,才能瞧出个模样来的。

    朕。。。。。。。。。。朕听说,再过几日,赵柱国不是要成亲的吗?上次成亲闹的沸沸扬扬,这次怎么。。。。。。。就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太过厚此薄彼了吧?

    那主事低垂着头,心里砰砰直跳,脸上肌肉也了几下,这个。。。。。。。这个好像得去问赵大将军本人吧?咱们内衙只管刺探消息,哪里还能管得到大将军的家事?同一个婆娘生的儿子还得分个长幼轻重出来,何况是娶到家中的女人了?

    不过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可是半点不敢露出来,只是垂首跪在那里,这话头他可不敢接,赵大将军哪里是他这个身份能轻易置喙的?

    景帝李玄谨也觉出了这话颇为有失威严,皇帝关注臣子的婚姻大事,一次那叫恩宠,再多便有不妥了,即便是皇子选妃,皇帝老子也断不会一个个看过去,事事亲问,何况是臣子了,所谓过犹不及,便是这个道理了。

    一觉不妥,随即挥手屏退此人,不过想到皇子,他的心思却是转了开来,蹙起眉头,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自己虽正值壮年,春秋鼎盛,但迟迟不曾立下太子,已招致许多传言,更在前些时候,险些酿成大祸,而今蜀中平定,再有个三两年,地方上也就能彻底的平静下来了,也是到立下太子的时候了。

    一如所有君王,对于自己的儿子,也就将来许会继承帝位的太子,那种复杂难言的感情实在非是外人能够理解的了的,想到这个,不由有些心烦意乱,加之本来就有些烦躁,一股莫名的火气在这位大秦帝王的心中越烧越旺。。。。。。。。。。。

    当然,能够享受到皇帝陛下雷霆之怒的人不少,但却也绝不会多了,所以,这一天皇帝陛下龙体欠安,将陛见的大臣们都打发了回去,而景帝本人却是施施然的移驾凝翠园,散心去了。

    。。。。。。。。。。。。。

    大人,已经拆的差不多了,再过三两天,卑职等就可以着手打下石基,按照节气,霜降之前,应该可以完工,待到来年初春,开始正式动工,卑职等估算了一下,来年夏末时候,这个。。。。。。第一期便可完工,到时正好开始。。。。。。。这个第二期。

    工部员外郎韩春江陪在羽林中郎将赵石身旁,仔细禀报着工期,比预期的要快一些,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人手充足,不管他这里提到什么,那边中郎将大人几乎只需交代下去,自然有人去办,不论工匠,还是各种器械材料,调拨起来都是顺风顺水,没有一点的耽搁,和以往修建河堤,道路时遇到形形色色的麻烦,只要一个关节料想不到,就得耽误工期的情形截然不同。

    在羽林中郎将大人的权势之下,许多难处都是迎刃而解,敢于刁难的硬是没有一个,人手几乎是想要多少给多少,若非匠人太少,大秦各处,还有蜀中那边今岁又调了许多过去,照这个情形看,这五年之期却能缩短一半儿的。

    当然,这里面他们两个领头的员外郎也没少出了力气,算起来,工部不算是冷清衙门,每年都忙碌的很,不说皇宫每年都要修整,就说大秦各处的城防,堤坝,道路,沟渠等等等等,全都在工部职责之内,如此这般,想要闲下来,哪里能够?

    但朝野上下却没多少人愿意来工部,只因工部太累,脏活累活一年年的干下来,升迁却是极难,尤其是一些城防修建,更是干系重大,一个不慎,主事官员就得丢官罢职,甚至有的性命都是不保。

    而其中还有匠作监如此重地。。。。。。。。。再说,所谓士农工商,工匠也只比商人略高一筹,几于贱役无异。。。。。。。。出了事是自己的,有了功劳却是别人的,往死了用人,却看不到多少指望,又有谁脑袋发了昏,愿意到工部任职?

    所以,如果谁从其他各部调任工部,不管给了你什么样的差事,其实与贬斥无异,所以,工部上下,出了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外,其他人等,眼前都是灰蒙蒙的。

    所以工部有那么一句话,办外差,不如在京闲呆,去府县,不如从军看库,去河堤,不如修桥补路,去城防,不如皇城建屋,聊聊数语,道尽了工部上下的辛酸无奈,而常年和民役,匠人打交道的工部官吏,这身段哪里又高的起来?

    唯一还好的是,工部官吏的俸禄在六部是数得着的,不然的话,多数都是寒门出身的工部官吏就只得冒着砍头的危险,去拼命贪贿了。

    而从那一段民谣般的警句中看以瞧的出来,工部的差事是有差别的,而且差距还不小,也不用想的过分黑暗和复杂,只是因为有的累的要人命,有的却很清闲,有的干系重大,有的则干系轻微罢了。

    而像如今韩春江身上担的这个差事,却要算得上是工部中少有的美差了,一个是不用离得京师太远,第二,既非河堤,又非城防,不用累死累活却还提心吊胆。

    第三,虽说眼前这位炙手可热的大将军的许多要求很是怪异,既非园林之类的格局,又非书院常有的模样,与工匠们谈论许久,颇觉有些乱七八糟,不知建成之后,是个什么鬼样子,但总归多数不过是建些宅子,池塘之类的轻省活计,不用太过劳累。

    起初还担心这位凶名在外的大将军不好伺候,将工期什么的定的太紧,又不愿多费人力物力,那可就麻烦了,但现在却也放下了心来,大将军好说话的紧,也讲道理,与外间传闻很是不符,当然,出了大将军这身好比五丁力士般的皮囊除外。

    没有限死工期,虽说什么第一期第二期的弄的很是新鲜咬口,但毕竟这法子也不算稀罕,就算大将军自己不说,他们也能想的出来,权宜之计嘛,工部老吏,谁要没这点变通的本事,哪里还干的下去。。。。。。而人力物力都跟得上,自然也就是工部中少有的美差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头疼之事,那就是这国武监最重要的几处建筑却要费好大功夫了,需要至少十位精通楼宇格局,技艺精湛的老匠人才成。

    而其中还得有几位擅长土木的,若想活计做得漂亮,还少不了数位雕工彩绘的高手,选材上也要费上一番心神,土石到是好说,但木料上却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照大将军这个劲头儿,还不要什么有什么?而让人尤为心动是大将军的承诺,只要活计干的好,大将军另有赏赐不说,还要上奏朝廷加赏,银钱之类的阿堵物就算了,若能趁机调离工部。。。。。。。啧啧,可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不是?

    有了这等好处,以及意外之喜,不光是两个充作监工的员外郎喜出望外,就是轮番调来帮工的几个也都有了几许盼头,干的分外起劲儿认真。

    略过这些不提,赵石和身旁的这位工部员外郎的形象也差不多,精神头分外的好,只是满面尘灰,一身粗布衣服多少已经看不出颜色来了,手上紧紧抓着工部绘图匠人绘制的羊皮图纸,一副工头的样子,哪里还能瞧得出,就在半年多以前,还是统领千军万马,征战杀伐的大将军?

    听了韩春江说话,他干脆的道了一声好,接着又道:那就定在明年夏末,到时这里就要进驻生员,都记紧了,千万不能误了,不然我唯你是问。

    韩春江黑瘦的脸上满是恭谨之色,躬身道:请大人放心,卑职断不敢信口开河。

    那就好。。。。。。。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续道: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别耽搁了工期。。。。。。孰轻孰重,你们要弄明白。

    这个自然,若非您在,换个旁人,卑职哪里敢说一个期限?

    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嗯,效果看不出来。。。。。。

    不过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远处一个亲卫领着一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到了近前,还没等亲卫开口,被带来那人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些哭音道:家祖。。。。。。。。。家祖快不成了。。。。。。。。还请得胜伯速随末将回城,家祖想见得胜伯一面。。。。。。。。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四十二章逝去

    长安折府后宅一处院落前面,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这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时有人加入进来,让人群越来越是庞大。

    浓郁的药香从院落里飘出老远,院落里不时跑出人来,传递着消息,人群中不时能够隐隐听闻到压抑的哽咽声,悲伤和凝重的气氛弥漫在人群当中。。。。。。。

    是的,大秦重臣,镇北大将军,前太子少保,折木清,辉煌如史诗般的一生在景兴四年秋日,终于渐渐走到了尽头。

    院落不远处的一处花厅当中,羽林中郎将赵石静静坐在椅子上,来的太急,也只回府略略梳洗了一番,形容之间,自然算不得整洁。

    而厅中也并非只他一人,还有宫中来的一位太监总管,礼部侍郎大人也在百忙之中抽身而出,赶了过来,满脸是汗的一口口灌着茶水,手有些抖,看上去有些紧张焦灼。

    陪着他们几个人的则是已经被削职为民的折木河,这位因牵连进夺嫡之争,而在七年前的庆阳兵变当中,为平息朝野争议,而成了替罪羊的折家另一位大将军,楞仲的望着厅外,神色衰败,彷如得了老年痴呆的普通老人般,丝毫也没有陪客的自觉的坐在那里。

    但其他几个人此时哪里顾得上计较这些?都不时将目光投向厅外,等候着那突如其来,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消息。

    赵石一路赶回来,又在这里等候了一个多时辰,却没有多少不耐,折木清就要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错愕,更让他不解的是,折木清说要见他,那位初见之时,威严而又坚毅的老人,在临死之前,不想见亲近的兄弟,疼爱的子侄,不趁着还有气儿,向心腹之人交代遗命,却只要见他,一个可以说毫不相干的后生小子,让他不由有些费解。

    他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有千般的念头等着他去一一实现,但大将军折木清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他还是清楚的很的,大秦军中第一重臣,与杨感一文一武,支撑起大秦天下数十年,如今虽已年迈,权柄也远非当年可比,但在大秦军中的威望依然不作第二人想,这样一个人临死相召,他想不来都不成。

    不过来虽来了,但要说有多悲痛,多惋惜,甚或是有多荣幸,那就扯淡了,人总归是要死的,谁也逃不脱,只要不是自己的血肉至亲,不论是大将军,还是贩夫走卒,在他看来,都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地方只在于,大将军让他不得不跑上一趟,旁人却多数没这个权力罢了。

    在等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瞧着魂不守舍,如丧考妣的折木河,他心里甚至恶意的在想,折家并非不可替代,大将军折木清也是如此,大将军折木清一去,替代折木清的,甚或是折家的又将是谁?或者,以那位陛下的性情,折木清这样的人还会不会再出现一个两个?就算出现了,还能不能像折木清一般,得个善终?

    他的目光也瞟向厅外,瞅着折府那连绵不绝的屋宅,以及那来往匆匆的仆从,折家在京师的子侄陆续赶来,有的甚至连官服都没来得及脱掉,来的人都静静的肃立在院落外面,嫡系的一支自然在最靠近门口的地方,外面是庶出的,旁支的,辈分高的,辈分低的,看似随意,却次序井然,一丝不乱,渐渐的,随着得到消息的人越来越多,院落外面观望的人也越聚越众。

    当然,这其中除了折家子弟之外,也就是厅内几个人是亲自前来,其他的不过都是派人过来探问消息的,,不过人生一世,临到了来,能惊动如许多的人,也算没白活,也许过得几日,长安就要迎来一场的葬礼了吧?赵石心下轻轻喟叹了一声。

    不过这等感慨也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便想,折大将军这个时候要见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不是要弄出一副托孤的戏码来吧?

    接着便暗自摇头有些自嘲的否了,折家如此大族,根基深厚,岂会要他一个外人小子来帮扶什么?那到底是为了哪般,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际,那边院落的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等在门边的人涌动了一下,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围着他,在低声问着什么,他只是不停的摇头,然后说了两句什么,那边几个老者不由都转头向花厅方向望了过来,中年人趁机脱身,除了几个老者,其他人就算心急想知道里面的消息,却没人敢于在中年人身前放肆,立即纷纷让路。

    中年人走的很急,大步出了人群,往花厅方向赶了过来。

    瞅见他急急而来,厅中几个人纷纷变色,折木河更是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赵石三个人也起身向那边看了过去。

    家父醒过来了,请得胜伯过去。中年人气也不喘一口,进了花厅,便急急道。

    其他几个人都身子一垮,心也随着松了下来。

    赵石微微点头,眼前这中年人他也见到过,叫什么不清楚,却知道此人是折木清幼子,在兵部为官,官好像不大,如此而已。

    赵石也不多话,随着他径自出厅,穿过人群,进了院落。

    院落不小,院子里却已挤满了人,这才是折木清这一支嫡出的子孙们,匆匆一瞥,怕不有几十号人,却比外间安静的多,见到赵石随中年人进来,都眼巴巴瞅着,却没人说话。

    没在院中停留,径直进了里面,里面还是院落,不过人就少的多了,只几个三十多岁,最年长的也不过四十左右的折家子弟候在这里,见赵石进来,却是纷纷拱手为礼,却不多话。

    闲话少说,进了正房,立即有折木清次子上来客套了两句,几个一闪华贵的女人在旁边悄声哭泣,三个御医院的太医来一位,悄声提点,中郎将大人,进去之后,只听着就是,大将军。。。。。。已时日无多,顺着些就好。

    大将军的病情。。。。。。。。赵石试探的问了一句。

    那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低声道:老朽等无能,大将军旧患发作,已是。。。。。。回天乏术了,现在只靠着老参吊着,这次醒转过来,精神到好。。。。。。不过恐怕。。。。。。。。

    赵石微微颔首,只看院子内外的情势,估计也就在这几日了的,不然折家内外也不会如此。

    也不多做犹豫,在几个人注视当中,一条帘子,已经进了卧室。

    卧房当中,还燃着香料,夹杂着浓郁的药味儿,味道可够人受的,许是得了吩咐,没别的什么人,只一妇人伴在床边,也不知是折木清的夫人还是妾室。

    而统领千军万马,戍守大秦边塞三十余载的镇北大将军折木清安静的半靠在床头,虚弱的苍白爬满刀疮处处的脸颊,本来宽大非常的骨架虽遮掩在被褥当中,但也能看得出,瘦的很是厉害。

    英雄迟暮,病骨支离,只一双稍显浑浊的眸子还残留着些不怒而威的气息。

    。。。。。。。。。。。。。。。。。。。。。。。。。。。。。。。。。。。。。。。。。。。。

    余十四岁随父从军。。。。。。。。。父亲那年曾云,将军百战死,沙场十年归。。。。。。。。大丈夫从军报国,不求扬名于世,但求马革裹尸还。。。。。。。。语出不详,乃有预兆。。。。。。。那一年,西贼犯边,精兵强将,我军势穷,家父率众奋勇趋前,斩西贼贵戚,提首而还,遂退西贼,然。。。。。。。。家父身披数十疮,得胜之时,血尽而殁。。。。。。

    痛失慈父,回想折家历代宗祖,多折于西北战阵,余愤恨满胸。。。。。。。。誓于西贼血战到底。。。。。。。承明十一年,大军西征。。。。。。。余年十七岁,随军西向。。。。。。三十万大军,尽我大秦热血男儿。。。。。。余力请为大军锋矢,然以年纪不准,满心不甘。。。。。。。。

    承明十二年,大军粮草断绝。。。。。。西贼漫野而来。。。。。。终于不可收拾,狗贼任得敬军前反叛,投了西贼,数十万大军一朝间土崩瓦解,遗尸遍野,十不归一。。。。。。

    余率残部血战而归。。。。。种大将军战死,程将军战死。。。。。。。两位大将军,四位副将,四叔,五叔,还有二哥,六弟。。。。。。都没回得来,韩燧韩将军为我征西大军第一悍将,回来的时候,却也断了一条胳膊,人也只剩下了一口气。。。。。。。

    那一战,惨啊。。。。。。。。延州兵马尽付一炬,几乎成了空城。。。。。。。诸将惊慌失措,残兵败将,各执己见,争执不休。。。。。。。

    余率部归来。。。。。。。。愤恨难当,借折家威势,斩杀欲弃城而逃之将校十数人,其中侥幸逃回来的折种两家子弟五人。。。。。。其后多有诟病老夫冷血无情,但那等时候,却哪里容得有半点心软。。。。。。。余。。。。。从不后悔。。。。。。。。

    待得各路人马回来,其中有人还想夺我兵权。。。。。。余狠下心来,又杀百余人,这才镇住了军心。。。。。。。。不过最终也只数千兵马罢了。。。。。。。。西贼乘胜而来,骄狂不可一世,却终在延州城下吃足了苦头。。。。。。。。。

    围城半年。。。。。。余只率众死守不退。。。。。。。那一战啊。。。。。延州城内城外,几成赤壤,尸骸遍布,乌鸦漫天,你。。。。。。见过那等地狱景象吗?余见了,而且还是那地狱中杀的最凶最狠的一个。。。。。。。。哈哈,杀的痛快,老子根本就没想活着,自然比旁人凶,别旁人狠了。。。。。。但终究是活了下来,之后西贼再瞅见老子的战旗,无不闻风丧胆,未战先怯上三分。。。。。。。。。。

    可惜,那一战过后,西夏人再不敢大举而来,我大秦。。。。。。却也再没力气西进了。。。。。。。

    一晃已是这许多年过去。。。。。。。那许多同袍的尸骸还躺在西征路上,余却只能眼睁睁瞧着,不甘啊。。。。。。。。。

    余一生征战,却只有那一战,说起来让人自豪自傲,却又愤懑不甘。。。。。不甘心啊。。。。。。真的让人不甘心。。。。。。

    若有朝一日。。。。。。。。城头,上一炷。。。。。。拜祭。。。。。。英灵。。。。。了了余。。。。。一生之愿。。。。。。。

    之后言辞,断断续续,已是不知所云,老人眼睛也慢慢闭上,再未睁开。。。。。。。

    出了卧室房门,赵石心里终于起伏激荡,不能自己,原是一生心结,临终只想找个人来倾诉罢了,既没什么天大的好处,也没什么临终授命。。。。。。。。。。

    身后房中传出哭声,外间的人立时一拥而入,接着哭声大作,赵石抿着嘴唇,伫立良久,这才恭恭敬敬的向着房门方向,抱拳一礼。

    这一拜,拜的不仅仅是房中那已经逝去的,一生勇烈的老人,还有那份相惜之情,那些话没对旁人说,更没对子侄兄弟说,却偏偏叫来了他,显然,在老人心目之中,他这个后生小子的份量可不如他想的那般轻。

    一礼过后,赵石也不再多留,径自出了折府。。。。。。。。。。。

    景兴四年秋,镇北大将军折木清逝,为大秦这个欣欣向荣的秋天添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悲情。。。。。。。。

    (别在书评区乱骂,阿草就算不想听不好听的,但也从来没动用过禁言什么的功能,也从没删过书友的帖子,请大家心平气和些,别弄的和泼妇似的,不然阿草真要动手了啊。。。。。。。。。)

第六百四十三章瑰宝(一)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百四十三章瑰宝(一)

    大将军折木清病逝于长安,大秦朝野震动,之后追赠官职,谥号,下旨厚葬,朝野百官,几乎倾巢而出,前往拜祭,景帝陛下亲临,加旨荫其子孙四人,准折汇等镇守外方之折氏子弟回京治丧,等等等等,备极哀荣,自不必提。

    作为大将军临终之前,密会于卧榻之畔的唯一一人,sī下有些议论也是难免,不过谣言纷纷,只当事之人不说,旁人哪里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有人传闻,说大将军临终之时,到底将一生衣钵给了羽林郎将赵石,更将折家也托付给了他,估计这也是折家子孙最不能接受的一个说法了,折家树大根深,英杰辈出,乃大秦将mén之,大将军再糊涂,又怎会将子孙托付给一个外人?

    还有许多无稽之谈,在这里就不一一细数了,不过之后也着实给赵石带去了许多的麻烦,那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之后一番忙1uan也是难免,涉及到赵石的地方却是不多,只是在停灵第三日,上mén拜祭了一番,他也就再没1ù过面儿了,既没有如旁人所想,争着去尽什么弟子礼,也没有出人出力帮着netbsp; 让许多人心里都酸溜溜的在想,羽林郎将,得胜伯赵石太过无情了些,不管怎么说,大将军对他的看重也非是一日两日,更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临终之前,还召了他去sī谈良久,而今病逝,却是这般冷淡,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吧?

    当然,也有人觉着得胜伯这是撇清之举,没什么奇怪的,如今人家就已经是三品羽林郎将,得胜伯了,继承大将军的衣钵有什么好的?无非将来多些臂助而已,但和折家扯上干系,对于人家得胜伯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和种家结亲,又和折家牵扯不清,左右逢源,也不过hua团锦簇一时,于得胜伯将来却只能是弊大于利,所以,得胜伯之后表现出来的冷淡和疏离才是难得的明智之举。

    不管这些无聊的臆测,赵石这里却是真忙,进入八月间,和种七娘的亲事已是迫在眉睫,种从端没从蜀地回转的意思,不管他怎么宠爱,种七娘也毕竟是庶出nv,他一个封疆大吏自然不能撇下公事,从千里之外的蜀地回来长安。

    但种七娘的母亲却不会受到这些约束,nv儿出嫁,自是要亲自回来cao办,不过也受了折大将军病逝的影响,种家这边的亲事便不能再办的那么铺张了,毕竟种折两家联络有亲,总要顾些颜面,还好的是,婚事是在折大将军停灵完毕,扶灵回转西北老家之后,不然的话,即便大秦并非礼仪之乡,自古以来,便民风淳朴而又开放,但也不会到得什么都不顾的地步,如果那边停灵再久些,这场预计内的亲事恐怕就要推迟了,不过让种折两家同时松了一口气的是,并没有生那种如鲠在喉的事情。

    不过这次婚事也断不能用寒酸来形容,婚礼当日,那折腾了一天,就算不如当日赵石正婚时闹的那般天翻地覆,也非是李金hua进mén时可以比拟的了的。

    光种家亲朋故旧,就已让得胜伯府有了宾客盈mén的感觉,再加上羽林左右卫等各京军来人,兵部的,工部的等等等等,其实搁在哪里,都已经可以用来形容了。

    不过种家那边掌着些分寸,道贺的人是不少,但能留下宴饮的,却都是种家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否认的,种家确实在走下坡路,甚至有分崩离析的可能,也许以后说起种家来,就会有长安种家,河种家等等称谓,但就像是冰川融化一般,这样的mén阀世家的崩溃无疑是缓慢的,只要种从端别再犯糊涂,掺和进皇位之争之类的大事当去,即便是远离枢,也能勉强维持住一个局面,让家族内的纷争不至于太过明目张胆。

    总之,不管怎么说,这次来的人着实不少,折家的人这回却是一个也没来,好理解,但也昭示着两家越行越远的事实。

    闲话少说,一天的喧嚣过去,赵石又多了一位夫人出来,一些有心人还有些担心种家这朵带刺的鲜hua别在dong房的时候nong出什么事情来,比如说新郎新娘在dong房里大打出手什么的。

    如果新娘把新郎打个鼻青脸肿的,不过是新郎丢些颜面,到还算一段佳话来着,但若是那位从前就有羽林猛虎的大将军把新娘收拾一顿,乖乖,闹将起来,种家的脸还要不要了?这其最担心的恐怕就是甚至nv儿脾xìng的种七娘的母亲和她的兄长种燧了。

    不过还好的是,一夜过去,平安无事,真的是菩萨保佑,万事大吉。。。。。。。。

    。。。。。。。。。。。。。。。。。。。。。。。。。。。。。。。。。。。。。。。

    就在赵石品味了一番婚丧喜事的味道的时候,西北边塞终于也出了大1uan子。

    西北古道之上,一行车马队伍缓慢的行进在路途之上,萧瑟的秋风卷着尘土和落叶,从队伍穿过,顺便将队伍的各sè旌旗吹的烈烈作响。

    队伍很长,足有数千之众,迤逦数里,缓缓东来。

    不断摇晃的车厢当,察哥féi胖的懒懒的半躺在雪白的貂裘之上,两个妖yan的nv奴蜷缩在他身边,用那芊芊yù指,捻起一颗颗葡萄,喂到他的嘴边,察哥不时用手粗鲁的rou搓着身边的温软,换来一阵阵如驼铃般的清脆笑声,带着暧昧和粉红sè的youhuo气息,传入车厢外面随扈的仆从和军兵耳,让他们不时将满含**的目光瞟到遮的严严实实的宽大车厢上面,无不在心里暗道上一声,使节大人好享受。

    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到近,一彪人马从队伍后面疾驰而来,到得车厢近处,才放缓了度,马上的骑士皆是顶盔贯甲,身材雄壮,半秃的脑mén,散1uan的辫,看上去粗野而又彪悍。

    为的一人,满脸的络腮胡须,膀大腰圆,披散着头,就像一头蛮荒世界的凶兽,但看上去如此粗豪猛恶的一条汉子,却长着一双时刻透1ù出沉静和威严的细长眸子。

    一群骑士护卫着大汉来到车厢近前,随扈在车厢左近的人皆是凛然垂头行礼,大汉翻身下马,听见车厢不时传出的nv人声音,眉头皱了皱,野利家的废物,却是得了势。。。。。。。。

    大汉不屑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身为白马镇军司副司主,兼左检点,却被强令扈从野利察哥出使,自然让他心里的愤怒无法消解,却还不能泄出来,随着缓慢的旅途,这种不满甚至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而变成了怨恨。

    上前几步,毫无顾忌的使劲敲打了几下车厢,出咚咚的大响,车厢里立马传出慌1uan的尖叫,以及碰到什么杂物的声音,拓跋直律张开嘴,无声了笑了。

    车厢打开,帘幕掀起,野利察哥1ù出带着羞怒的胖脸,但瞅见直直站在车厢外面的拓跋直律,愤怒就好像被狂风刮过的炊烟,瞬息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则是满脸的笑容,甚至还带着些谄媚。

    “直律大哥,有事吗?”

    这让拓跋直律很无奈,有火儿也不出来,其实两个人都是皇族一脉,只不过拓跋乃皇室嫡系,野利一族则是外戚罢了,拓跋氏多在军为将,野利家出来的却多数专注于朝政。

    两族地位其实差不多,都是党项贵戚的坚,时不时还会通婚,不过真要细算起来,便是最睿智的智者,也会被党项贵戚那些1uan七八糟的联姻nong的头昏脑胀,母nv共嫁一夫的,姑侄通jian的,子娶父妻的,父夺子媳的,1uan的就像打了结的牦牛尾巴,这样的亲戚关系,估计正常人是做梦也想不到的,更别提什么梳理清楚了,所以这一声大哥,也就成了单纯的客套,鬼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这样那样的血缘关系的。

    而让拓跋直律不好火儿的不光是野利察哥这见风使舵的本事,而是自惠宗皇帝西游,继位的承运皇帝和许多先皇一般,也是大权旁落,大将军李元康手握兵权,杀的人头滚滚,之后悍然自立为相,重用野利等外戚,却对本应倚为臂助的皇族直系大加打压,也就是说,拓跋氏的日子现在很不好过,这也是他虽说心里直呼野利察哥为废物,明面上却总不愿得罪此人太过的根本原因了。

    说不得,拓跋直律憋着嘴,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挤出点笑容来,“过来跟野利大人说一声,好像有些不对,咱们得加点脚程,最好在天黑之前赶到八里寨扎营。”

    野利察哥féi腻的好像能留下油来的胖脸上神sè一变,接着便费力的喘息了起来,那是在呵呵的笑,“听大哥的定然没错,总听相爷说,直律大哥在白马镇军司带的一手好兵,是咱们西夏一等一的良将,小弟把身家xìng命托在大哥手里,哪里还有不放心的道理,自然是大哥说什么是什么。。。。。。。。”

    野利察哥的嘴很碎,这个拓跋直律一路上领教的多了,为什么会对他一个外方司主这么恭维讨好,他也清楚,国相李元康,那是他的叔父,血脉流着的都是拓跋家族残暴荒yín而又野心勃勃的血液,但在亲情淡薄的拓跋家族,那并不代表什么,若非他拓跋直律一直将白马镇军司的大半兵权都握在手里,在那位国相大人眼,估计他什么也不是。

    会让眼前这个野利家的废物笑的如同见到多年的挚友,根本缘故还在于,来到这秦夏边塞,能保他一路平安的,最终还得是他拓跋直律,不会有旁人,连白马镇军司名义上的司主也不成。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都jiao给俺了。”简单道了一句,拓跋直律转身就走,翻身上马,呼哨一声,带着一群彪悍的亲从呼啸而去,扬起漫天的尘土。

    瞅着那高大的身形在烟尘若隐若现,野利察哥依旧笑容满面,好像一个人需无害的胖子,直到车厢关住,帘子落下,笑容这才渐渐隐去,代之而起的是满脸的深沉和不安。

    以暴躁和睿智同时闻名于西夏的拓跋直律,是标准的西夏权臣的代表,手握兵权,自行其是,视朝廷令谕如无物,若非他手有国相大人亲笔书信,想调这样一个人护卫使节队伍,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于对方的跋扈,他不在意,贵戚当,这样的人物还少了?从西夏建国开始,宗室子弟,手握兵权的权臣大将,各个如此,任你权势滔天,但能得善终的能有几个?没藏氏,梁氏,甚至是野利氏,当初可不都是权势熏天的大族?如今呢?没藏氏,梁氏都已灭族,野利氏幸运的逃过无数劫难,却也不知能走多远。

    拓跋氏到是长盛不衰,也不过是因为西夏本来就是人家的,但说起来,每逢新旧jiao替之时,杀的最多的可不就是拓跋家的人?别看你如今不可一世,说不准活的还没咱野利察哥长呢。

    身份再是贵重,也是朝不保夕,这是身为西夏贵戚的宿命,连西夏皇帝陛下也不例外,何况旁人?当然,这种hún1uan的统治局面的形成,根本原因还在于,没有一个长期稳定的统治架构,皇权长期旁落,机会和风险同时并存在一处,让有野心和实力的人总在两难做着选择,便是让西夏统治阶层长期处于残酷的政治斗争的根本缘故了。

    这些都是闲话,对于野利察哥来说,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也正是临行之前,国相反复叮嘱的,娶秦国长公主入夏,与渐渐强大的邻居jiao好结盟,甚至。。。。。。。甚至称臣也在所不惜。

    是的,就是向汉人称臣,就算是圆滑如他,对于这个字眼儿也满是别扭和不舒服,但时局就是如此,西夏与金国急剧jiao恶,国内矛盾重重,烽火处处,若再与汉人开战,将不堪设想。。。。。。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国相既然jiao代了,他就一定要将事情办好,这个没半点商量的余地,为此,他甚至不惜低下野利家尊贵的头颅,接连讨好拓跋直律一个外方领兵将领,这一切,只为了能平安到达秦境,完成这件关于西夏国运,也关于野利家荣辱的大事。

    但现在。。。。。。。。却听到了什么?有些不对?能让久经战阵的拓跋直律说出这话,让他心里的不安就像野草一般疯长了起来。

    而他的不安也确实没有错。。。。。。。。。

    。。。。。。。。。。。。。。。。。。。。。。。。。

    八里寨。

    秋日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陈旧而又斑驳的土墙上,秋风掠过墙头,撩拨着墙头上枯黄的野草,寨子升起淡淡的炊烟,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凄凉带着平静。

    军头刘阿平忍受着粗手大脚的婆娘的碎碎念叨,推开吱吱呀呀的院mén,径自走了出来,出了自家mén口,才低声咒骂了起来。

    早已等在外面两个汉子穿着破褂子,隐约还能瞅出上面前心处有个大大的兵字,西夏标准的下军的军服,所谓下军,就是对于除了一天三顿饭,什么都没有的军户的称呼了。

    八里寨作为一处边寨,和秦人那边的寨子差不多,驻扎的都是西夏兵卒,只不过这几年秦人再没过来过,西夏的大军也再没在附近1ù过踪影,所以许多像八里寨这样的军寨也就破败了下来。

    此时八里寨里面住着十几户军户,领头的便是这惧内成癖的刘阿平了。

    一听这名字,也能知道此人是个汉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和金国差不多,汉军在西夏也是不能少了的,不过地位也是一般,只比牛马强些罢了。

    若在以前,寨子里难免会有个党项军官统领,但如今嘛,哪个党项贵人还愿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喝风?所以自上任贵人打点调走之后,这里便成了刘阿平的天下。

    “军头,吃了啊。。。。。。。”

    一个汉子谄媚的凑上来,刘阿平却是又在家受了气,没好气的粗声粗气的道:“滚,少在这儿给老子添堵。”

    随口骂了两句,两个小卒也只有赔笑脸的份儿,过了半晌,刘阿平的火气才消解的差不多了,招手让两个人凑近些,才低声问了句,“打探的怎么样了?”

    另外一个汉子神神秘秘的说了起来,“没差,满地界都传开了,佛祖舍利,,错不了,据说是送给秦国皇帝老子的见面礼,生。。。。。那个什么来着。。。。。。。。对了,生死人,又那个rou白骨,得了这家伙,百病不生,还能成仙成佛,听黑三儿说。。。。。。独眼狼,还有西边的龙王爷,独臂李。。。。。。。都惦记上了,不过黑三儿也说了,咱们这儿是车队必经之路,叫咱们盯紧了,一旦取了宝贝,大当家那里要什么给什么,还说,到时若在咱们这里歇下,就让咱们麻翻了他们。。。。。。。。。。他娘的,军头儿,咱们干不干?”Ro!!

    只要输入就能看布的章节内容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四十四章瑰宝(二)

    舍利子,佛陀坐化,炼身而得,色泽各异,传闻皆佛陀以大愿力凝结而成,有诸多不可思议之处,皆为稀世奇珍。

    据传,此次西夏使节护送的舍利子共八颗,乃真正的佛祖舍利,其中更有一块佛祖头骨,皆为西夏太祖元昊千方百计搜掠而来,藏于密处,若非元昊暴亡,不然的话,凭借这些宝贝,定能修成佛陀真身云云。。。。。。。

    而今西夏四面受敌,万般无奈之下,西夏皇帝这才拿出二十四颗佛祖舍利中的八颗以及其中最贵重的佛祖头骨,以贿大秦,保得西夏国祚长存等等。。。。。。。

    谣言像狂风一般刮过西北大地,传入各色各样的豪杰雄强的耳朵,平地惊雷般,震颤着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的心。

    更何况,据说使节车队当中,还有其他一众珍奇美物,得上一件,便能让普通人一生锦衣玉食,过上如神仙般的日子。。。。。。。

    多数人不知这些谣言到底从何而来,起先也都将信将疑,但消息越传越真,却由不得人不信了,财货动人,加之西北边塞之地,打了这许多年的仗,马贼横行,豪强林立,最不缺的就是各色亡命。

    若是平常时节也就罢了,就算再乱,谁也没那个雄心豹子胆去动使节车队不是?但如今秦夏休战已久,吐蕃低地各部战乱,不论马匪,还是各处地方豪强,甚至是各处军寨,日子过的是越来越紧,这般情形之下,加上有心之人存心大力挑动,所以,到得西夏使节真如传言般,来到这边塞之地的时候,真个就好像一枚火星落在了炸药堆上,随时都可能弄个天翻地覆出来的。。。。。。。。

    无数双贪婪的眼睛逡巡在这一行车队上面,在寻觅着那惊天巨宝的影子,打的主意却都差不多,做了这一票,下辈子也就不愁了,立即遣散了同伙儿,拿着宝贝飘然远引,西夏人再厉害,还真能追老子到天涯海角不成?

    待得听说,护卫使节车队的乃是白马镇军司那位凶神,已经被谣言刺激的眼珠子通红的匪徒们,不惊反喜,本来还存着的那些犹疑却都没了,若是车队中没有什么古怪,还用得着拓跋直律那凶神亲自坐镇?

    更有人说,秦军那里调动频仍,不日将列阵秦夏边境,迎使节入秦,这么一来,所有人的心思更急切了几分,这么大的动静,恐怕消息没差了,不然绝不会引动白马镇军司和延州秦人镇军出马。

    等到西夏使节车队到了八里寨的时候,整个边地已是风起云涌,那谣言中的瑰宝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引得各路豪杰蜂拥而来,皆想在其中分上一杯羹。。。。。。。。。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最先仗起胆子动手的却既非胆大包天的马匪,又非自诩化外之民的边塞豪强,而是。。。。。。而是西夏人自己边寨的边卒,对于西夏人来说,不得不说,这是一件极具嘲讽意味的事情。

    黄昏时分,坐落于归夏城与大秦延州古道旁边的八里寨终于迎来了西夏使节车队,趁着天光还早,车队在寨子之外搭起了营帐,车队中的多数马车以及队伍的头脑被迎入了破败的八里寨。

    八里寨之外里许的一座山头上面,一群人接着夕阳洒下的光芒,注视着远处的八里寨,不光是他们,在暗处,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那不起眼儿的军寨,仿佛想要看穿那遮盖严密的马车,见到绝世瑰宝的光芒。

    也不知几时动手,奶奶的,盯梢的却多,就是没人敢伸爪子,四哥,别是咱们白忙一场吧?

    急什么?那头老龙都派了人来了,这么上心,还能走了空?等着吧,也许今晚就有好戏也说不定呢。

    就是,皇帝不急,咱们太监急什么?呸呸。。。。。。这话儿说的。。。。。。嘿嘿,四哥,您说这会要是并了各路人马,得是多少人?到时候,这数百里的地界,谁不得看咱们爷们儿的眼色?啧啧,跟着四哥就是痛快。

    滚,别派马屁,这回兄弟们可都散出去了,那叫个不成功则成仁,就算过了这个门槛,等到西夏的兔崽子急了眼,日子才叫不好过。。。。。。。再说,这一票做的。。。。。。可是有点对不住大家伙儿,怎么说都是绿林一脉,这么着算计他们,还真不落忍。。。。。。。。

    有人有马,拓跋阎王也拿咱们没辙。。。。。。大哥你千万可别心软,老龙王那些王八蛋这些年没少跟咱们爷们玩心眼子,这回就算剁不下那头老龙的脑袋,也得断了他的爪子。。。。。。。。。。。。

    窃窃私语声随着秋风消散在夕阳里,随着夕阳西下,天地归于混沌,这场震惊西夏朝堂的大幕终于在黑暗中拉开了帷幕,多少年之后,也无人知道,这场大戏不过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那位少年大将军随口谋划,便在秦夏边塞甚至是吐蕃掀起了漫天风雷,而造就的,则是一位趁势而起,威名震动西北诸国垂数十年的西北王。

    。。。。。。。。。。。。。。。。。。。。。。。。。。。。。。。。。。。。。。。。

    消息传回大秦的时候,已是景兴四年腊月,西北延州的加急军报中说的也是分外含混,西夏使节来秦,中途生变,使节护军,白马镇军司副司主拓跋直律紧以身免,正使野利察哥等下落不明,恐已遭毒手云云。

    直到景兴五年正月末,军报急传而来,才有了更详细的解释,据查,有人盛传西夏欲供奉佛祖舍利等重宝入秦,由是变生,群匪汇聚,皆为重宝而来,使节队伍到边寨八里寨下营,有军卒趁夜生乱,为拓跋直律识破,斩之。

    翌日,使节车队离八里寨,急趋秦夏边境,并遣人通传白马镇军司及延州边镇,以为求援。

    然离八里寨不足数十里,群匪呼啸而至,激战竟日,匪人愈多,拓跋直律不敌,率兵护卫使节脱围而走,欲回八里寨困守。

    然行不过数里,即有贼来,据传,皆劲马蒙面,刀弓犀利,激战之下,野利察哥中箭堕马而亡,拓跋直律仅率数骑侥幸逃脱。。。。。。。。。。

    臣惶恐惭愧,派兵到时,贼匪已将使节车队劫掠一空,泯然无踪,臣事后追查,参与者众,皆边塞贼匪,为首者,乃羌人没藏阿龙,匪号龙王,臣以为,西夏使节受袭之处,离我延州镇军数百里,于西夏境内。

    突袭使节者,又多为西夏边境贼人,臣并非砌词掩饰,但确非我大秦之过,西夏若以此为由,重开边衅,臣只有整兵待之。。。。。。。。。

    其实,和西北张祖张大将军料想的差不多,朝廷反应聊聊,也只命其整军防备,并无一词申斥,反而让他有了名正言顺的整顿兵马的机会,自秦夏休战,西北边兵已多有懈怠,这么一来,到是让边镇上下,重又振作了起来。

    而西夏那边闹的天翻地覆自不必提,景兴四年东,西夏白马镇军司联合常胜军,永胜军等各部西夏边军,以雷霆之势,横扫西夏边塞,开始了一场长达两载的剿匪行动,不论是马匪,还是各处边塞村寨,皆被席卷一空,之后十数年间,西夏边塞之地,平静的就好像一潭死水,人烟渺无,走兽绝迹,人为的造就了一片无人区出来。

    而这一年冬日,西北悍匪李老四趁机联络各处边塞马匪豪强,铲除异己,不数月间,便已聚众数万,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粮草军械,将数万贼匪笼在手中,之后。。。。。。。。之后就没有了,这一伙儿兵强马壮,声势滔天的贼人只闹了数月,便向西去了,之后便没了消息,有人说这伙儿人马在匪老四的率领之下,却了吐蕃,给吐蕃贵人当打手去了,也有人说,这匪老四与西夏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旦有了人马,便挥军西向,去跟西夏人拼命,结果让西夏人杀了个片甲不留,都化作了他乡厉鬼了的。

    谣言纷纷,不一而足,反正,秦夏边境自景兴四年一场变故之后,秦夏两国泾渭分明,之间那许多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各个势力一夕间都没了踪影。。。。。。。。。。。

    (先就这些,晚上还有一章,这些天很忙,加上屋里冷,所以更新很不稳定,不过让人欣慰的是,这个月有一个小推荐,两个还算不错的推荐,想来成绩比上个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的,不过阿草试过,也没弄明白怎么设定这个管理员,请申请的书友详细说明一下,谢谢。。。。。)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六百四十五章生员

    大秦景兴四年对于秦人来说,发生了许多大事,多数都让人津津乐道。

    比如景兴四年初,大将军赵石领兵入蜀,历时近半载,终是平蜀而还,开疆拓土,立下了自大秦开国以来,从所未有之殊功,这个不管对于朝堂重臣,还是平民百姓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事,自然会被无数人谈起,也无庸赘述。

    而有的人,却是记得景兴政革也是从景兴四年开始的,之后十数年间,以同门下平章事,大学士李圃为首的文臣,缓慢而又坚决的推动了一系列的革新,其中有利有弊,但总的来说,多为惠及后世的良政,也逐渐确定了之后大秦数百年的局面,其功,比之前秦商鞅变法也不遑多让的,所以,后世史官许之以大秦第一名臣也就其来有自了。

    而有的人则清晰的记得,大秦景兴四年秋,朝廷开科取士,录士七百二十八人,实为大秦历代之冠,盛况一时,为士林所称道,其中也出了许多贤才良士,为这一场盛事又平添许多佳话。

    其他还有许多,比如蜀国降君来秦,比如南唐,后周遣使来朝,比如祭天大典,不如军中柱石,镇北大将军折木清病逝于长安,比如景兴四年腊月,立太子事,又比如倒霉的西夏使节在自己国境之内被马贼杀掠一空,使得西夏颜面大损,还比如当时的得胜伯赵柱国,大婚之时,有人在婚宴之上大打出手,大事小事,林林总总,等等等等。

    而对于一些特定的人来说,景兴四年发生的所有事情当中,记忆最清晰,也是最深刻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武学改为了国武监,其他人说起此事不过是道听途说,而他们。。。。。。则是真真切切的参与其间,记忆自然深刻无比。。。。。。。。。。

    。。。。。。。。。。。。。。。。。。。。。。。。。。。。。。。。。。。。。。。。。。。。。。。。

    稀疏的雪花飘零而下,让长安的大街小巷染上一层浅浅的洁白,科考的喧嚣已经渐渐过去,长安依旧是长安,不管她倒下还是重新站起来,她都是那般恢弘壮美,不可一世。

    杜橓卿痴痴的望着酒肆外飘散的雪花,却并未如往常般被这美景所动,诗兴大发,饮几杯美酒,随口吟哦,效那古之先贤,廖发狂乱一番的意思,他现在只觉得冷,身上冷,骨子里也冷。

    在店家若有若无的鄙夷目光中,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破袍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雪一下,估计长安又要冷上几分了,还是得赶紧找个事来做,不然的话。。。。。。。

    想到此处,心里已是一片苦涩,来京之时,意气风发,来京数月,也多有人赞他文采斐然,士林华选,必能金榜题名,让他更是心气高昂。。。。。。。不想,才多长光景,就落到了这等地步。

    从晋地而到秦川,颠沛流离之人,没了朝不保夕之忧,想着的不过是凭着自己才智,博个富贵回来,让家中妻儿兄弟有个依靠罢了,旁人多数都在河中谋个吏员,只不过他心气高些罢了,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恍若隔世间,一口饮尽碗中浊酒,啪的一拍桌案,但手已经冻的有些麻酥酥的,拍击之下,却是换来一阵剧痛,他脸上肌肉挑了挑,不知是伤情,还是愤怒,眼睛却有些红了。

    看来只好先应下那桩差事了,总是活命要紧。。。。。唉,还是没那个命啊。。。。。。。喃喃低语间,却满是无奈和苍凉。

    店家,结账。

    多谢客官,共五文。。。。。。

    杜橓卿往袍子里掏了掏,脸色一僵,口袋多了个洞眼儿,袋中仅存的十几枚铜钱竟然。。。。。。。。。。

    客官。。。。。。小儿脸上堆着笑,但笑容在僵持中渐渐没了,看上去憨厚可欺的店小二眉毛竖了起来,又是个想在这里白吃白喝的穷酸。

    可。。。。。赊账吗?在下。。。。。。。

    小二指了指店门口,本处概不赊欠,您是读书人,应是识字的吧?

    还好,这里乃是长安,首善之地,若是秦地其他地方,可能这一句就得让人动拳头说话了。

    不过这一幕对于饱读诗书的杜橓卿来说,却比死还难受,脸色涨紫,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心里已经窘迫的恨不能撞死在这里得了。

    见明显想吃白食的穷酸直愣愣站着,小二正想挤兑几句,再交掌柜的来处置,那边店门处却是脚步声响,小二转头望去,愣了愣,待得瞅清那人衣着,以及腰间晃动的佩刀,小二惊了惊,对于这等小酒肆,别说官爷了,便是平常宽裕人家又哪里会来光顾?

    瞪了杜橓卿一眼,小二变脸似的堆起笑容迎了上去,这位军爷,快请快请,可要。。。。。。

    那身穿军服,腰佩横刀的精悍汉子掸了掸身上的雪,抬头扫了店内圈,推开殷勤的小二,粗声便道:请问那位是杜橓卿杜公子?

    倒霉到杜橓卿这个地步,已是浑浑噩噩的了,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下意识的看过去,并应了一声出来,等到那身淡红色的军服入目,再瞧来人那气势,已是心灰若死,莫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连官家也找上门儿来了?在金人治下太久,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这回算是在劫难逃了,身子晃了晃,差点没一脑袋栽倒在地上。

    那军汉瞧过来,一见他脸色不对,立马一个箭步过来,扶住了杜橓卿胳膊,眸子却透着狐疑在杜橓卿身上转了一圈,估计也不确定这落魄士子打扮的家伙是不是自己要找的正主了。

    可真是杜公子当面?

    杜橓卿站直身子,惨笑了一声,也多少豁出去了,在下河中杜子豪,如假包换。

    军汉呵呵笑了,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那就对了,可是让咱们好找。

    说罢,肃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恭敬的双手递过来。

    杜橓卿脑子有些发懵,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半晌,才哆嗦着手从军汉手中接过信笺,这。。。。。这是。。。。。。。

    那军汉恭敬道:得胜伯,羽林中郎将,国武监督学大人有令,凡指定之生员,皆到礼部报备,于翌年七月一日辰时前,持此文书为凭,到国武监入考,考评优异者,可入国武监进学,请杜公子务必慎重,凭证遗失者。。。。。。。无法证明身份者,皆不能入考,无故不到者,刑之。。。。。。。。。

    说完这一番话,又瞅了瞅呆若木鸡般的杜橓卿,扭头朝店外招了招手,又一个军汉大步而入,这会却是捧着个匣子,接过匣子,放在桌子上,军汉接着道:此为纹银五十两,之后还有。。。。。。。。备考纲目送上,请杜公子安心备考,若有所需,可告知于某,某定尽力为杜公子分忧。

    杜橓卿傻了,店小二傻了,店里寥寥无几的客人也傻了,从后堂刚晃出来的掌柜的也傻了。

    杜橓卿握着手里的信笺,就好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瞅着桌案上的匣子,就像看到了绝世美人,做梦一样的感觉。

    直到那军汉报上名姓,又说了几句,和另外一人相携离去,杜橓卿都是恍恍惚惚,等到清醒过来,那两个军汉已是没了踪影,至于他们说了什么,也只恍惚记得些,瞅了瞅手里的信笺,再看看桌子上的匣子,杜橓卿用力咬了一下舌头,剧痛传来,他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起大落之下,他整个人虚脱了一般,之后迅速付了店家银钱,排开上来询问的无聊酒客,紧紧抱着好像成了自己子一般的两样东西,急匆匆回了居处。。。。。。。

    等到真正静下来,才泛起后悔,若是镇定些。。。。。。多问上两句,哪里会如现在般像没头苍蝇般胡思乱想?还好的是,那人名姓都记住了,不行就厚着脸皮,找上门儿再仔细询问便是,到是。。。。。。。备考。。。。。。国武监。。。。。。那是什么啊?越想越乱,恨不能抽自己个嘴巴,天上掉下来的际遇,竟然这般懵懵懂懂的,真真是该死。。。。。。。。

    。。。。。。。。。。。。。。。。。。。。。。。。。。。。。。。。。。。。

    不提这位落魄士子的纠结,与此同时,另外一处所在,一群人却正在酒楼里欢呼畅饮,伴着陪酒女子的清脆笑声,一群穿着华贵的世家子吆五喝六,酒令行了一圈,正到酣处,外间小雪飘飞,里面却是温润如春,气氛炽烈。

    种五坐在主位,喝的已是满脸通红,搂着身旁陪酒女子,大叫着,灌着旁人,也灌着自己,丝毫看不出,当日在得胜伯府被折家老七揍的死狗一般的倒霉样儿,可以用意气风发来形容还差不多。

    也是难怪,折家那几位和他经常别苗头的都扶灵去西北了,他这日子也就过的分外的舒坦了起来,再加上得胜伯,羽林中郎将赵石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是他的妹夫了,在京师这地界,背后有这么一颗大树,旁人可不就都让他三分?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种燧兄妹和京师这边的兄弟交情都不深,在外边久了,反到有些生分了,邀了几次,都是婉拒,不然的话,底气会更足一些。

    不过说起来,种五在家里面也不太争气,自己也不长进,虽为他这一支的嫡次子,在家中却并不怎么受重视,若无其他变故,这纨绔子的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反正种家子弟也多,出类拔萃的并不少,出那么一个两个不争气的,也是正常,既然他自己都优哉游哉,得过且过,除了自家老子娘亲操心之外,旁人那里说上一次两次,也就听之任之了的。

    前些日到是弄出了些名声,可惜却是给家里惹了麻烦,之后除了又被老父痛打了一顿外,还禁足了两个多月,憋的狠了,放出来之后,叫人无语的是,这位却越加的变本加厉了起来,这不,又邀了一众狐朋狗友,来酒楼饮酒作乐了。

    正酒酣耳热时候,隔间的门啪的一声打了开来,有那喝的少的,听见了,转头过来,其他人却多数未有听闻,还在那里兴高采烈的笑闹呢。

    直到进来这位旁若无人的带着两个随从大摇大摆的来到里面,才都慢慢惊觉,瞧了过来。

    这些人中,没一个是平民百姓,平日里自然也都不是好惹的,但见了进来这人,隔间中却渐渐安静了下来,就算不认识,也没一个口出恶言的。

    只因这人一身羽林军服,赫然还是个六品校尉,不大不小,只那旁若无人的神态,就已让人不敢小瞧了这位不速之客,有的人就不由瞅向种五,这是。。。。。。五哥请的客人还是。。。。。。。怎的这般无礼?

    但有那么两位却是认得此人的,却是赶紧站了起来,行礼之后,其中一位便大着舌头道:原来是费大哥,好些日子不见,小弟可是想大哥的紧呢。

    种五作为主人,喝的可不少,不过还算清醒,这位费大哥他自然是认得的,只是脑袋晕着呢,所以慢了一步,费。。。。。。。费大哥怎么来了,快。。。。。。快给大哥看座,来,来来,让小弟们陪费大哥喝上几杯,暖暖身子,小弟再给大哥找个可人儿。。。。。。。

    来人正是费傕,看着一群比自己小上几岁,都已喝的东倒西歪的家伙,到是有些亲切,数载之前,自己可不也这么一副德性?

    虽说在军令森严的赵石麾下已久,但和李全德一般,也不会事事皆按规矩来的,兴致到是不错,索性一屁股坐下,酒没敢动,却是捡着几个不错的菜色吃了两口,没等这些家伙笑逐颜开,过来套近乎,把筷子一扔,从怀里掏出东西来,啪的就甩在了种五面前。

    大咧咧的道:种老五,你运气来了,咱们大人开恩,要送你入国武监,什么个章程自己去问,但瞧你一声一个大哥的,咱就跟你小子多说两句,咱家大人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这个东西不能丢,不然板子打在你屁股上面的时候,可别怪咱没跟你小子说明白。。。。。。。。。

    寥寥几句,说完便领着人扬长而去,这份跋扈到极点的纨绔气派将这些后生小子镇的是良久无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77/ 第一时间欣赏将血最新章节! 作者:河边草所写的《将血》为转载作品,将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将血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将血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将血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