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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七章奖惩(十一)

    赵石趴在宽大的床榻上。他的姐姐和身姿绰约。眼角眉梢都带着少妇风情的惜红分别站于满脸都写着担心两个字的石头娘的左右。

    石头娘身子骨很是强健。赵石到了这里之后。也只见她在赵万山意外身死之时大病了一场。平日都是健健康康。走路都生风的一个人。

    这次估计也是担心赵石安危所致。赵石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这病立马便见好。比什么汤药都管事儿。这不。刚回来时老人家还躺在床上病恹恹的。也只两天的功夫。这饭食也能吃的下去了。在床上也呆不住了。听说赵石出去见了皇帝老子一趟。却挨了板子回来。谁劝都没用。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这时抓住赵石的手便不愿松开了。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唠唠叨叨听这意思。是怎么也不愿赵石再当这个什么官儿了。

    这时房内之人并不算少。几个新聘的账房先生一脸尴尬兼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陈常寿和他的婆娘韩氏本来也在。一见情形不对。先就辞了出去。

    李博文和张世杰却没动的方。张世杰是亲戚。然无须避讳什么。李博文则是因为一听这度支之事便有些挪不动脚儿。

    赵石这时本来是在听这几个账房先生细说府内支出的情形。他对银钱没什么概念。但此时却是不同。先前那位陛下说要罚二十万两银子他就不知己能不能拿的出来。如今俸禄被罚了又罚。也就说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是白干活不拿工资。府里这么多人要吃饭穿衣。都靠他一个人养活。他怎么能不上心。

    之前他已经有了主意的。实在不行。府邸看样子是不能卖了。唯一赚钱的途径好像就是和西北的李匪合伙儿贩马。反正南边要开打了。点战争财应该是轻而易举之事。虽然有些风险。但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能顾忌这些?

    不过还没等听几个账房先生说说府里会不会闹饥荒。石头娘便赶了过来。狠狠瞪了一进屋便坐在那里缩头缩脑的傻笑的张锋聚一眼。估计就是这小子走漏了风声。

    “娘。你不用担心。等我伤好了。咱们回乡去看看……

    好说歹说将石头娘劝住了。这才朝惜红使了个眼色。将石头娘搀扶了出去。转眼脸便冷了下来。看的几个账房先生战战兢兢。他们都是新聘入府中的。还没见过这位在京师名声赫赫的东家。这时都被叫了过来。很有些担心一个答对不好。传闻这位杀人如麻的大人会将他们怎么着。

    若说这个差事也不错。府里的收益也很是可观。府里人口多些。上门吃白食的家伙也不少。但总的来说还不算什么。府里支出多了。他们时不时也能己落些好处。生活过的颇为惬意。

    不过这也正是他们担心的的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不懂律法。但却将道德准则奉为金科玉律。也就意味着各行各业人等更加看重操守。若是因手脚不干净被东家辞退。今后再想干这一行便也没什么可能了。

    由于心中有鬼。等赵石开口问起府内收入支出的时候。几个人也就倍加小心。更是不厌其烦的将账目本子拿出来。一笔一笔的跟赵石汇报起了府内的支出。对于府里的收入却是提也不提一下。

    赵石渐渐眉头也皱了起来。幸亏李博文在旁边……一听便也明白了赵石的意思。再可是担心府内拮据。入不敷出?”

    赵石点了点头道:“这次罚俸一年半。府里恐怕……

    几个账房当即便楞在了那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大人竟是想的这个。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心里到都着实松了一口气。

    李博文不由笑了起来。这位大人好像万事皆难不倒他。人也沉稳的根本不像个少年人。更不要说在军中杀伐决断。让那些彪悍粗豪的军兵畏之如虎了。连那个他怎么也看不透深浅的陈惜身也是啧啧称奇。钦佩有加的。不过这时看来。原来也有无知之时啊。

    “大人。这京里六品以上的官员哪个是靠俸禄过活的?这些府邸之内。少则十余口。多则数十口上百口。加上迎来送往的花费。若是只靠大人们每月那点俸禄。多数人早就饿死了的。

    就说大人您吧。不说城南那座庄子以及巩义县老家的上百亩良田。光是朝廷的菜补。肉补以及碳补就已足够府内人花用了的。若是朝廷连一个三品武职大员也弄的像个乞丐般四处伸手借钱花用。朝廷颜面何在?又有何人肯为朝廷效力?

    大人……莫不是在拿我们做耍?”

    赵石顿时释然。这是个一点就透的道理。之前的担心也就立即烟消云散了。对这些银钱上的事情也就再不愿细听。也不在意李博文有些的意忘形。话语中露出些调侃的味道。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出去。张锋聚留下。”

    将一群人赶走。本来一脸不在乎的张锋聚却是立马堆起了笑脸。“大哥。干娘那里是我说漏了嘴。不过……也是因为大哥平安归来。太过高兴之故。所以多说了两句。害大哥挨了板子还要听干娘唠……嘿嘿……

    他岁数本比赵石大上不少。但这一声大哥叫出去却是毫不扭捏难受。在他看来。赵石不仅比他官升的快。而且本事确实在他之上。哪里有义兄比弟弟本事低的道理。然要以兄称之了。之前在羽林卫的时候还不好意思叫出口。但经过东征之役。觉与赵石也算是共历了生死。这一声大哥也就叫的毫无滞碍了。

    赵石见他低着脑袋。满脸谄笑。和当初见到时一身傲气。一眼的样子可谓是截然不同。心中也有些感慨。这一晃之间。时间过的到也不慢。人人变化也是不小。当初来长安本是为了杀人。连亡命天涯的准备都做好了的。不想却是到了今日的的步。

    “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皇上已经准我回乡祭祖。行加冠礼。你在府里挑上二十个。再在左卫那里挑八十个。随我回去。王览还在府里吧?让他带队就成。你和杜山虎留下……

    咱们已经不归兵部管了。向枢密院请示。把之前调离的都弄回来。重新整顿左卫。不行就杀上一个两个的。哼。羽林卫士。难道他们的头便是金子做的。连碰都不能碰了?”

    听到赵石说要回乡。让他挑人护卫。张锋聚立马喜上眉梢。但赵石说到让他和杜山虎都留下来。一口气差点没把他憋死。至于杀人立威。反而是毫不在意。在他还算条汉子。剩下的人全杀了都不为过的。

    “大哥。为什么我不能跟你回去?听干娘说巩义县那个的方山清水秀的可是不错。我早就想去都说打仗亲兄弟。好事你不能老忘了我啊。”

    因为不是战阵之上。赵石对于这个人选问题也不会真的较真儿。若是他的没挨板子。这时也许会上去踢张锋聚一脚。直接答应下来。这时却只有摆了摆手道:“成。你只要保证杜山虎他们不到我这里来吵闹。随行的就算你一个。”

    的了承诺。张锋聚大喜之下。一溜烟的走了。

    到了房门口。差点一头撞上袅袅行来的惜红。身子一侧。让了过去。还嬉笑道:“嫂嫂小心。小弟过后给你赔礼。”

    惜红惊魂未定。一声娇呼硬是憋在了嗓子眼里。不过还没等她欣喜上脸。张锋聚已经是没了踪影。

    将站在内室卧房门口侍候的两个俏丽丫鬟支开。这才抿嘴妩媚的笑了一下。轻巧的闪进了卧房。看见卧房之内只有赵石趴在床上。便脱下外面穿着的厚重披风。轻轻坐到了床边儿。她跟赵石最早。胆子又比平常女子大上许多。也就不避讳什么。轻柔的让赵石将头趴在她丰腴的大腿上。柔声问道:“伤的重不重?怎么不叫大夫过来看看?陛下……跟随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了。怎么就下的去手……”

    说到这里。感到大腿上温热一片。甚至能感到赵石的呼吸扫过之处。有些痒痒的。脸上微红。想起这两晚的癫狂情景。至今身子还有些酥软。不过心中却是欢喜。从她跟了这位主人之后。虽说聚少离多。但却不见这位主人沾惹府内其他的女子。虽是知道日后正室之位注定无望。但却并不怎么担心他喜新厌旧。这位主人长情的多了。以他如今的的位身份。这府里的女子还不是任他予取予求?尤其是出去半年。回来第一个找的还是她。虽说每晚都折腾的人筋疲力尽才肯罢休。但她心中却是满足喜悦的很了。

    赵石闭着眼睛。感觉着下巴下面的光滑柔软。心里到是热了一下。不过随即便也暗叹。现在的他定力却是越来越差了。前世时便是一年半不碰女人。也不会如此的。

    “没事。出宫的时候御医给包扎过了。你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实在着紧老爷的伤势。所以派我过来照身体好的很快。今早更是喝了两碗细粥。吃了五块软点。我们都很欢喜呢……

    “嗯。那就好。你呢。也不用在这里耗着。去准备准备。等过上几天。如果老太太那边身子成了。咱们就回乡看看。你也知道。我就要行冠礼了。过后娶妻纳妾。好像就都合规矩了是吧?你还没个身份。正妻你是不用想了。作个妾侍怎么样?若是不愿意。从府里支上些银子。算是我给你的嫁妆。出府找个人家也成。这都在你的意思。我不勉强。”

    惜红啊了一声。捂住了嘴巴。心里有些幽怨。但巨大的喜悦还是瞬间在胸口扩散开来。眼眶也红了。这几年她等的也就是这么一天。常常患的患失的。让她心神不宁。如今终于的了确切承诺。激动是难免。

    不过还在愣神了半天。这才有些哽咽的道:“此身既有归属。惜红当从一而终。就算老爷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到也不出赵石所料。这个时代的女子讲究的便是个忠贞洁烈。选择余的也比后世少却很多。小说上更是有摸了对方一下手。就非君不嫁的说法。虽是有些夸张。但这个时代的女子确实很难逃脱这种道德理念的束缚。到是让男人占尽了大便宜。

    想想这次加冠之后。要娶上三个女人进门。不免有些头疼。不过那都是更头疼是怎么跟老太太说这事。

    “好。家里的事情你比我清楚。这次回乡带什么不带什么你来做主。不过尽量不要带太多。等过上些日子。天气好些。咱们就起程……

    惜红轻轻嗯了一声。神情还有些恍惚。本来妩媚的双眸却是转着泪花。半晌才啊了一声。“对了。管家齐叔说有位姓赵的老爷子要见您。说是老爷的曾祖。他没敢怠慢。已经请到前厅用茶。问老爷是不是请到后院来……

    赵石一听就知道是那位赵老爷子来了。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眉目了?这位老爷子的面子到是不小。想到这里。立即翻身下床。

    “老爷。你的伤……”惜红一声惊呼。赶紧一把扶住了他。

    “没事儿。你去告诉厨房。今晚我要宴请贵客。叫他们仔细些。还有。派人去招呼那六个我昨日带回来的人。带他们去前厅……”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四百零八章奖惩(十二)

    赵石趴在宽大的床榻上,他的姐姐和身姿绰约,眼角眉梢都带着少妇风情的惜红分别站于满脸都写着担心两个字的石头娘的左右。

    石头娘身子骨很是强健,自赵石到了这里之后,也只见她在赵万山意外身死之时大病了一场,平日都是健健康康,走路都生风的一个人。

    这次估计也是担心赵石安危所致,赵石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这病立马便见好,比什么汤药都管事儿,这不,刚回来时老人家还躺在床上病恹恹的,也只两天的功夫,这饭食也能吃得下去了,在床上也呆不住了,听说赵石出去见了皇帝老子一趟,却挨了板子回来,谁劝都没用,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这时抓住赵石的手便不愿松开了,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唠唠叨叨听这意思,是怎么也不愿赵石再当这个什么官儿了。

    这时房内之人并不算少,几个新聘的账房先生一脸尴尬兼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陈常寿和他的婆娘韩氏本来也在,一见情形不对,先就辞了出去。

    李博文和张世杰却没动地方,张世杰是亲戚,自然无须避讳什么,李博文则是因为一听这度支之事便有些挪不动脚儿。

    赵石这时本来是在听这几个账房先生细说府内支出的情形,他对银钱没什么概念,但此时却是不同,先前那位陛下说要罚二十万两银子他就不知自己能不能拿得出来,如今俸禄被罚了又罚,也就说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是白干活不拿工资,府里这么多人要吃饭穿衣,都靠他一个人养活,他怎么能不上心。

    之前他已经有了主意的,实在不行。府邸看样子是不能卖了,唯一赚钱的途径好像就是和西北的李匪合伙儿贩马,反正南边要开打了,发点战争财应该是轻而易举之事,虽然有些风险,但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能顾忌这些?

    不过还没等听几个账房先生说说府里会不会闹饥荒,石头娘便赶了过来。狠狠瞪了一进屋便坐在那里缩头缩脑的傻笑的张锋聚一眼,估计就是这小子走漏了风声。

    娘,你不用担心,等我伤好了,咱们回乡去看看

    好说歹说将石头娘劝住了,这才朝惜红使了个眼色,将石头娘搀扶了出去,转眼脸便冷了下来。看得几个账房先生战战兢兢,他们都是新聘入府中地,还没见过这位在京师名声赫赫的东家,这时都被叫了过来,很有些担心一个答对不好。传闻这位杀人如麻的大人会将他们怎么着。

    若说这个差事也不错,府里的收益也很是可观,府里人口多些,上门吃白食的家伙也不少。但总的来说还不算什么,府里支出多了,他们时不时也能自己落些好处,生活过的颇为惬意。

    不过这也正是他们担心的地方,这个时代地大多数人不懂律法,但却将道德准则奉为金科玉律,也就意味着各行各业人等更加看重操守,若是因手脚不干净被东家辞退。今后再想干这一行便也没什么可能了。

    由于心中有鬼,等赵石开口问起府内收入支出的时候,几个人也就倍加小心,更是不厌其烦的将账目本子拿出来,一笔一笔的跟赵石汇报起了府内的支出,对于府里的收入却是提也不提一下。

    赵石渐渐眉头也皱了起来,幸亏李博文在旁边,。一听便也明白了赵石的意思。再看几个账房先生冷汗直流,却说不到点子上的样子。不由插话道:大人可是担心府内拮据,入不敷出?

    赵石点了点头道:这次罚俸一年半,府里恐怕。

    几个账房当即便楞在了那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大人竟是想地这个,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心里到都着实松了一口气。

    李博文不由笑了起来,这位大人好像万事皆难不倒他,人也沉稳的根本不像个少年人,更不要说在军中杀伐决断,让那些彪悍粗豪的军兵畏之如虎了,连那个他怎么也看不透深浅的陈惜身也是啧啧称奇,钦佩有加地,不过这时看来,原来也有无知之时啊。

    大人,这京里六品以上的官员哪个是靠俸禄过活的?这些府邸之内,少则十余口,多则数十口上百口,加上迎来送往的花费,若是只靠大人们每月那点俸禄,多数人早就饿死了地。

    就说大人您吧,不说城南那座庄子以及巩义县老家的上百亩良田,光是朝廷的菜补,肉补以及碳补就已足够府内人花用了的,若是朝廷连一个三品武职大员也弄的像个乞丐般四处伸手借钱花用,朝廷颜面何在?又有何人肯为朝廷效力?

    大人莫不是在拿我们做耍?

    赵石顿时释然,这是个一点就透的道理,之前的担心也就立即烟消云散了,对这些银钱上的事情也就再不愿细听,也不在意李博文有些得意忘形,话语中露出些调侃地味道,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出去,张锋聚留下。

    将一群人赶走,本来一脸不在乎的张锋聚却是立马堆起了笑脸,大哥,干娘那里是我说漏了嘴,不过也是因为大哥平安归来,太过高兴之故,所以多说了两句,害大哥挨了板子还要听干娘唠嘿嘿

    他岁数本比赵石大上不少,但这一声大哥叫出去却是毫不扭捏难受,在他看来,赵石不仅比他官升的快,而且本事确实在他之上,哪里有义兄比弟弟本事低的道理,自然要以兄称之了,之前在羽林卫的时候还不好意思叫出口,但经过东征之役,自觉与赵石也算是共历了生死,这一声大哥也就叫的毫无滞碍了。

    赵石见他低着脑袋。满脸谄笑,和当初见到时一身傲气,看都不看旁人一眼的样子可谓是截然不同,心中也有些感慨,这一晃之间,时间过的到也不慢,人人变化也是不小,当初来长安本是为了杀人。连亡命天涯地准备都做好了地,不想却是到了今日的地步。

    嗯,我想说地不是这个,皇上已经准我回乡祭祖,行加冠礼,你在府里挑上二十个,再在左卫那里挑八十个,随我回去。王览还在府里吧?让他带队就成,你和杜山虎留下

    咱们已经不归兵部管了,向枢密院请示,把之前调离的都弄回来,重新整顿左卫。不行就杀上一个两个的,哼,羽林卫士,难道他们的头便是金子做的。连碰都不能碰了?

    听到赵石说要回乡,让他挑人护卫,张锋聚立马喜上眉梢,但赵石说到让他和杜山虎都留下来,一口气差点没把他憋死,至于杀人立威,反而是毫不在意,在他看来。左卫那些窝囊废,除了一起东征回来的那些人还算条汉子,剩下地人全杀了都不为过的。

    大哥,为什么我不能跟你回去?听干娘说巩义县那个地方山清水秀的可是不错,我早就想去看看,这次回去怎么能少了我?王览那个家伙办事也不牢靠,人都说打仗亲兄弟,好事你不能老忘了我啊。

    因为不是战阵之上。赵石对于这个人选问题也不会真的较真儿。若是他的屁股没挨板子,这时也许会上去踢张锋聚一脚。直接答应下来,这时却只有摆了摆手道:成,你只要保证杜山虎他们不到我这里来吵闹,随行的就算你一个。

    得了承诺,张锋聚大喜之下,一溜烟的走了。

    到了房门口,差点一头撞上袅袅行来的惜红,身子一侧,让了过去,还嬉笑道:嫂嫂小心,小弟过后给你赔礼。

    惜红惊魂未定,一声娇呼硬是憋在了嗓子眼里,不过还没等她欣喜上脸,张锋聚已经是没了踪影。

    将站在内室卧房门口侍候地两个俏丽丫鬟支开,这才抿嘴妩媚的笑了一下,轻巧的闪进了卧房。

    看见卧房之内只有赵石趴在床上,便脱下外面穿着的厚重披风,轻轻坐到了床边儿,她跟赵石最早,胆子又比平常女子大上许多,也就不避讳什么,轻柔的让赵石将头趴在她丰腴地大腿上,柔声问道:伤的重不重?怎么不叫大夫过来看看?陛下跟随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了,怎么就下的去手

    说到这里,感到大腿上温热一片,甚至能感到赵石的呼吸扫过之处,有些痒痒地,脸上微红,想起这两晚的癫狂情景,至今身子还有些酥软,不过心中却是欢喜,从她跟了这位主人之后,虽说聚少离多,但却不见这位主人沾惹府内其他的女子,虽是知道日后正室之位注定无望,但却并不怎么担心他喜新厌旧,这位主人看上去无情冷漠,却要比那些自诩多情之人长情的多了,以他如今的地位身份,这府里的女子还不是任他予取予求?尤其是出去半年,回来第一个找的还是她,虽说每晚都折腾的人筋疲力尽才肯罢休,但她心中却是满足喜悦地很了。

    赵石闭着眼睛,感觉着下巴下面的光滑柔软,心里到是热了一下,不过随即便也暗叹,现在的他定力却是越来越差了,前世时便是一年半载不碰女人,也不会如此的。

    没事,出宫的时候御医给包扎过了,你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实在着紧老爷的伤势,所以派我过来照看,老夫人身体好的很快,今早更是喝了两碗细粥,吃了五块软点,我们都很欢喜呢

    嗯,那就好,你呢,也不用在这里耗着,去准备准备,等过上几天,如果老太太那边身子成了,咱们就回乡看看,你也知道,我就要行冠礼了,过后娶妻纳妾,好像就都合规矩了是吧?你还没个身份,正妻你是不用想了,作个妾侍怎么样?若是不愿意,从府里支上些银子,算是我给你的嫁妆,出府找个人家也成,这都在你地意思,我不勉强。

    惜红啊了一声,捂住了嘴巴,心里有些幽怨,但巨大地喜悦还是瞬间在胸口扩散开来,眼眶也红了,这几年她等的也就是这么一天,常常患得患失地,让她心神不宁,如今终于得了确切承诺,激动自是难免。

    不过还在愣神了半天,这才有些哽咽的道:此身既有归属,惜红自当从一而终,就算老爷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到也不出赵石所料,这个时代的女子讲究的便是个忠贞洁烈,选择余地也比后世少却很多,小说上更是有摸了对方一下手,就非君不嫁的说法,虽是有些夸张,但这个时代的女子确实很难逃脱这种道德理念的束缚,到是让男人占尽了大便宜。

    想想这次加冠之后,要娶上三个女人进门,不免有些头疼,不过那都是更头疼是怎么跟老太太说这事。

    好,家里的事情你比我清楚,这次回乡带什么不带什么你来做主,不过尽量不要带太多,等过上些日子,天气好些,咱们就起程

    惜红轻轻嗯了一声,神情还有些恍惚,本来妩媚的双眸却是转着泪花,半晌才啊了一声,对了,管家齐叔说有位姓赵的老爷子要见您,说是老爷的曾祖,他没敢怠慢,已经请到前厅用茶,问老爷是不是请到后院来

    赵石一听就知道是那位赵老爷子来了,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眉目了?这位老爷子的面子到是不小,想到这里,立即翻身下床。

    老爷,你的伤惜红一声惊呼,赶紧一把扶住了他。

    没事儿,你去告诉厨房,今晚我要宴请贵客,叫他们仔细些,还有,派人去招呼那六个我昨日带回来的人,带他们去前厅

第四百零九章奖惩(十三)

    老爷子下意识的瞅了赵石一眼。又转向几个孙儿。见几个家伙低垂着脑袋。一个说话的都没有。知道便是赵石故意安排想整治他们一顿。最终吃亏也是因为这几个孙儿太不争气的缘故。

    想到这些。心中怒火却是更盛。这几个小兔崽子平日里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这时却都像是蔫了的公鸡。让他尤为光火儿。

    在那里原地转了一圈。顺手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儿。狠狠甩在一个孙儿的身上。一声脆响。碎片飞溅。年轻人身子颤了颤。脸上却是划开了一道口子。但接下来却是动也不敢动上一下。其他几个人更是将头越垂越低。脸色惨白。连抬头看上一眼的勇气都没了。显然老头在这些赵氏年轻子弟心目之中积威有多重了。

    赵石在旁边却是皱了皱眉头。老头儿要疯?要说这几个年轻人。在他眼中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看那样子。便是见过血。也是没见过真正的大阵仗的。编入羽林卫。最多也就是个队正的材料。不像狐狸。王览这些老兵。最小也是个旅帅。又是在万马军中冲杀过的。正是下级军官的最好人选。所以也没将几个人放在心上。

    没成想才两天功夫。就闹出了事情。别的到也罢了。但太后那里的面子却不能不顾。求亲毕竟是己的事情。老头儿办不了。就找旁人。不过为这事儿把老头气坏了对己却是没有半点好处。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老爷子已经厉声道:“赵幽燕。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军中藏龙卧虎。要将你们的傲气劲头都收起来。多学多看。别没事就拿你们那花拳绣腿出来现眼。如今好啊。真给你爷爷我长脸……怎么了。你不是倔嘛?这时候怎么不说话了。

    老爷子越说越怒。脸色涨的通红。眼睛瞪的像个灯笼。四处寻摸。那架势好像是要寻一些趁手的家伙。在这里上演一出儿教子的戏码。

    “孙儿……孙儿们不争气。给您老……丢脸了。确实是一个对一个。我们几个都不是对手。只是……反正是我们没本事。跟弟弟们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您老要打要骂。孙儿都认了。”

    为的年轻人直起身子。虽然面对怒如狂地爷爷怕的厉害。但脖子还是耿耿着。那股不服气的劲头儿也是表露无疑。

    这个叫赵幽燕的年轻人赵石印象深些。就是那晚在坐在老爷子身后地年轻人了。看样子最得老头看重。还曾不服气的说了那么几句。不过在他差了许多。这也能看得出来。赵家的底子确实薄了些。

    听了两个人的对答。这时赵石算是隐约明白这位老爷子火的原因了。估计是因为打架打输了。还是一对一地较量。看来老爷子对这几个孙儿寄望很深。有些爱之深责之切的味道在里面。

    赵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更不会说些约束属下不力的客套话。这时只是插话道了一句。“我府里的护卫都是当年的显锋军老兵。”

    老爷子眼睛在周围扫来扫去。估计是没找到趁手的家伙。呼吸却是更重。眼睛好像都能冒出火来一般。几个年轻人何曾看过老爷子这般暴怒过。说起来在家里。最多也就是吼上两嗓子。然后挨上几藤条罢了。今天才算见识到他们的爷爷一旦真起火儿来。是怎么一副狰狞面目。好像真要将他们几个吃了一般。后面跪着的两个已经开始不停的哆嗦了。

    为直挺挺跪在那里叫作赵幽燕的。眼睛虽然随着老爷子地脚步不停转来转去。脸上也伤的不轻。红一道绿一道的。这时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脸上肌肉。止也止不住。不过听了赵石地话。还是嘴唇蠕动。嘀咕了一句。“要是动刀。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老爷子终于站住了脚。目光却是定定落在赵石身上。半晌过后。怒色渐消。最后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在底下孙儿们惊愕的目光之中。一边笑着。一边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行了。一群兔崽子尽给家里丢脸。吃些苦头也是应该。不然也成不了大气候。用刀?就你们那两下子。砍中了人就收手。还要说句承让。就算胜了?那是笑话。你们懂个屁?什么叫老兵?面对面一刀过来。闪开己的要害。却能一刀削了对方的脑袋。这才是老兵。动刀子你们几个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都给我滚出去站着。我要跟赵石说点正事……

    几个年轻人低头耷拉脑的站在了花厅之外。在几个侍候在厅外的侍女下人注视之下。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老爷子这火气来的快。却的也快。变脸好像在变魔术。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思。赵石怎么瞅这个老头也是有些脱线地意思。不过老爷子对军旅的了解也确实值得他尊重。

    “显锋军。听说你当年在巩义县来地那些团练便多数都是显锋军旧部?当初那姓李的丫头就当的是显锋军领兵将军。怪不得啊。怪不得。

    到都是有情有义。成。老头子也不劝你了。明天就去见李敢当那个老家伙。不过事情成于不成我可说不准。

    你……

    说到这里。老爷子却有些欲言又止。心里有些话。却又不知怎么说。这在他来说也是罕见的很。主要是眼前这个少年实在太特异了些。用肆无忌惮来比喻也许更恰当些。但今日朝堂的事情他也听说了的。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是个只知道杀来杀去的简单之人?

    偏又岁数如此之小。官职却又高的出奇。现在最让他怪异的就是眼前这个少年还算是他的曾孙。乖乖。这样的曾孙谁受得起?若不是有这层关系。他到是宁愿将这个少年看作是忘年之交的好。和眼前这个少年比起来。厅外的几个兔崽子就像是三岁的孩子。若不是亲眼见到。真难以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古怪之人。

    看来将赵氏一族交在他手里的心思还得先放放。心机城府太深。杀气又如此之大。有这样一个人在。对于一家一族来说未必是好事啊。再说此人明显对赵氏一族毫无归属之感。看来还得多笼络些时日。也好再看得清楚些。

    于是话锋一转。“赵石啊。外面的几个小子就都交给你了。成器不成器的你看着办。我当初是想让他们到西北磋磨上几年的。不过西夏和我大秦已经停战有几年了。从大将军归京以后。西北一直无事。让他们去也是白搭。

    几个小兔崽子的脾气你也不说。最后吃亏的也是他们己。也是在己的一亩三分地呆的久了。妄尊大。眼界小的厉害。现在搓搓他们的锐气也好。省得到外面给赵家丢人。

    听说你练兵很是不错。都是家人。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老头子就等着模样来了。任打任骂。犯了军法你也可劲整治。只是……

    “这个您老放心。在军中我一向一视同仁。只要他们吃得下去苦。半年之后。小子一定还给您六个不一样的好兵。”赵石心里一笑。到了军中。也由不得这六个少爷怎么着。羽林卫中有身份有家世的人多了去了。还不是被他操练的死去活来?何况是六个身上稍微带着点刺儿的年轻人?

    正说话间。脚步声响。厅外却是一乱。不一刻。王览已经光着上身走了进来。到了赵石面前。便即单膝跪地。大声道:“属下受罚已毕。请大人落。”

    老爷子看到王览的形象却也是一愕。精赤着的上身露出与其清秀的面庞毫不相称的精壮肌肉。只是背后却是血肉模糊。纵横交错的都是累累鞭痕。但行动之间却无一丝滞碍。好像这伤根本就不是伤在他的身上一般。

    赵石却已经淡淡道:“行了。过几日便要出行。下去养伤吧。也收拾一下。准备行囊。听候命令就是。”

    “是。”王览大声应道。转身离去。

    “好。军令如山。不外如是。窥一斑而知全貌。将几个小兔崽子交给你。老头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一天赵石注定是闲不下来了的。晚饭时候。方将酒菜摆上。叫出家人与赵老爷子相见。李全寿便找上门来。名为探伤。赵石却估计这小子又是借这个机会出来玩乐的了。接下来左卫的军官们也纷纷来到。他们得到消息晚了许多。但也最是关切。听说赵石真正重掌羽林左卫。是不敢怠慢。随着杜山虎等人上门探望。礼物更是不敢少了。虽是已是华灯初上。但整个指挥使府却是才刚刚开始热闹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四百一十章奖惩(十四)

    老爷子下意识的瞅了赵石一眼,又转向几个孙儿,见几个家伙低垂着脑袋,一个说话的都没有,知道便是赵石故意安排想整治他们一顿,最终吃亏也是因为这几个孙儿太不争气的缘故。

    想到这些,心中怒火却是更盛,这几个小兔崽子平日里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这时却都像是蔫了的公鸡,让他尤为光火儿。

    在那里原地转了一圈,顺手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儿,狠狠甩在一个孙儿的身上,一声脆响,碎片飞溅,年轻人身子颤了颤,脸上却是划开了一道口子,但接下来却是动也不敢动上一下,其他几个人更是将头越垂越低,脸色惨白,连抬头看上一眼的勇气都没了,显然老头在这些赵氏年轻子弟心目之中积威有多重了。

    赵石在旁边却是皱了皱眉头,老头儿要发疯?要说这几个年轻人,在他眼中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看那样子,便是见过血,也是没见过真正的大阵仗的,编入羽林卫,最多也就是个队正的材料,不像狐狸,王览这些老兵,最小也是个旅帅,又是在万马军中冲杀过的,正是下级军官的最好人选,所以也没将几个人放在心上。

    没成想才两天功夫,就闹出了事情,别的到也罢了,但太后那里的面子却不能不顾,求亲毕竟是自己的事情,老头儿办不了,就找旁人,不过为这事儿把老头气坏了对自己却是没有半点好处。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老爷子已经厉声道:赵幽燕,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军中藏龙卧虎,要将你们的傲气劲头都收起来,多学多看。别没事就拿你们那花拳绣腿出来现眼,如今好啊,真给你爷爷我长脸怎么了,你不是倔嘛?这时候怎么不说话了

    老爷子越说越怒,脸色涨的通红,眼睛瞪的像个灯笼,四处寻摸,那架势好像是要寻一些趁手的家伙。在这里上演一出儿教子的戏码。

    孙儿孙儿们不争气,给您老丢脸了,确实是一个对一个,我们几个都不是对手,只是反正是我们没本事,跟弟弟们没关系,都是我地错,您老要打要骂。孙儿都认了。

    为首的年轻人直起身子,虽然面对怒发如狂的爷爷怕的厉害,但脖子还是耿耿着,那股不服气的劲头儿也是表露无疑。

    这个叫赵幽燕的年轻人赵石印象深些,就是那晚在坐在老爷子身后的年轻人了。看样子最得老头看重,还曾不服气的说了那么几句,不过在他看来,还是照着段从文。杨胜,折沐这些年轻人差了许多,这也能看得出来,赵家地底子确实薄了些。

    听了两个人的对答,这时赵石算是隐约明白这位老爷子发火的原因了,估计是因为打架打输了,还是一对一的较量,看来老爷子对这几个孙儿寄望很深。有些爱之深责之切的味道在里面。

    赵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更不会说些约束属下不力的客套话,这时只是插话道了一句,我府里的护卫都是当年的显锋军老兵。

    老爷子眼睛在周围扫来扫去,估计是没找到趁手地家伙,呼吸却是更重,眼睛好像都能冒出火来一般,几个年轻人何曾看过老爷子这般暴怒过。说起来在家里。最多也就是吼上两嗓子,然后挨上几藤条罢了。今天才算见识到他们的爷爷一旦真发起火儿来,是怎么一副狰狞面目,好像真要将他们几个吃了一般,后面跪着的两个已经开始不停的哆嗦了。

    为首直挺挺跪在那里叫作赵幽燕的,眼睛虽然随着老爷子地脚步不停转来转去,脸上也伤的不轻,红一道绿一道的,这时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地,脸上肌肉抽动,止也止不住,不过听了赵石的话,还是嘴唇蠕动,嘀咕了一句,要是动刀,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老爷子终于站住了脚,目光却是定定落在赵石身上,半晌过后,怒色渐消,最后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在底下孙儿们惊愕的目光之中,一边笑着,一边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行了,一群兔崽子尽给家里丢脸,吃些苦头也是应该,不然也成不了大气候,用刀?就你们那两下子,砍中了人就收手,还要说句承让,就算胜了?那是笑话,你们懂个屁?什么叫老兵?面对面一刀过来,闪开自己的要害,却能一刀削了对方的脑袋,这才是老兵,动刀子你们几个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都给我滚出去站着,我要跟赵石说点正事。

    几个年轻人低头耷拉脑的站在了花厅之外,在几个侍候在厅外地侍女下人注视之下,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老爷子这火气来的快,却的也快,变脸好像在变魔术,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思,赵石怎么瞅这个老头也是有些脱线的意思,不过老爷子对军旅的了解也确实值得他尊重。

    显锋军,听说你当年在巩义县带出来的那些团练便多数都是显锋军旧部?当初那姓李的丫头就当的是显锋军领兵将军,怪不得啊,怪不得。

    到都是有情有义,成,老头子也不劝你了,明天就去见李敢当那个老家伙,不过事情成于不成我可说不准。

    你

    说到这里,老爷子却有些欲言又止,心里有些话,却又不知怎么说,这在他来说也是罕见地很,主要是眼前这个少年实在太特异了些,用肆无忌惮来比喻也许更恰当些,但今日朝堂地事情他也听说了的,这样地一个人,又怎么会是个只知道杀来杀去的简单之人?

    偏又岁数如此之小,官职却又高的出奇,现在最让他怪异的就是眼前这个少年还算是他的曾孙,乖乖,这样的曾孙谁受得起?若不是有这层关系,他到是宁愿将这个少年看作是忘年之交的好,和眼前这个少年比起来,厅外的几个兔崽子就像是三岁的孩子,若不是亲眼见到,真难以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古怪之人。

    看来将赵氏一族交在他手里的心思还得先放放,心机城府太深,杀气又如此之大,有这样一个人在,对于一家一族来说未必是好事啊,再说此人明显对赵氏一族毫无归属之感,看来还得多笼络些时日,也好再看得清楚些。

    于是话锋一转,赵石啊,外面的几个小子就都交给你了,成器不成器的你看着办,我当初是想让他们到西北磋磨上几年的,不过西夏和我大秦已经停战有几年了,自从大将军归京以后,西北一直无事,让他们去也是白搭。

    几个小兔崽子的脾气你也看到了,老头子没管教好,到了哪里都得罪人不说,最后吃亏的也是他们自己,也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呆的久了,妄自尊大,眼界小的厉害,现在搓搓他们的锐气也好,省得到外面给赵家丢人。

    听说你练兵很是不错,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老头子就等着看你将他们弄出个人模样来了,任打任骂,犯了军法你也可劲整治,只是

    这个您老放心,在军中我一向一视同仁,只要他们吃得下去苦,半年之后,小子一定还给您六个不一样的好兵。赵石心里一笑,到了军中,也由不得这六个少爷怎么着,羽林卫中有身份有家世的人多了去了,还不是被他操练的死去活来?何况是六个身上稍微带着点刺儿的年轻人?

    正说话间,脚步声响,厅外却是一乱,不一刻,王览已经光着上身走了进来,到了赵石面前,便即单膝跪地,大声道:属下受罚已毕,请大人发落。

    老爷子看到王览的形象却也是一愕,精赤着的上身露出与其清秀的面庞毫不相称的精壮肌肉,只是背后却是血肉模糊,纵横交错的都是累累鞭痕,但行动之间却无一丝滞碍,好像这伤根本就不是伤在他的身上一般。

    赵石却已经淡淡道:行了,过几日便要出行,下去养伤吧,也收拾一下,准备行囊,听候命令就是。

    是。王览大声应道,转身离去。

    好,军令如山,不外如是,窥一斑而知全貌,将几个小兔崽子交给你,老头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一天赵石注定是闲不下来了的,晚饭时候,方自将酒菜摆上,叫出家人与赵老爷子相见,李全寿便找上门来,名为探伤,赵石却估计这小子又是借这个机会出来玩乐的了,接下来左卫的军官们也纷纷来到,他们得到消息晚了许多,但也最是关切,听说赵石真正重掌羽林左卫,自是不敢怠慢,随着杜山虎等人上门探望,礼物更是不敢少了,虽是已是华灯初上,但整个指挥使府却是才刚刚开始热闹了起来。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四百一十一章奖惩(十五)

    晚上宴饮,参与的人的却是不多,大多数左卫军官都被赵石打发了回去,只留下杜山虎,张锋聚,段瑞几个将领,张嗣忠,这个显锋军中素以凶猛悍狠著称的家伙也赫然正在其中,而且和张锋聚等人已经混的熟的不能再熟,身上还换上了羽林卫的官服,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家伙随军回京之后,便自请调入了羽林军,现任左卫前军兵马指挥一职。

    据几个人笑谈,这个家伙一场大战打下来,官职未升未降,就是因为他要死要活的想留在羽林左卫,在兵部武选司很是拿出了些无赖做派,天天上门,日日唠叨,再加上身有战功,在兵部也很有些同袍旧友,说情之下,最终才得偿所愿留了下来,不过羽林卫为御前亲军,这官衔军制上虽说与禁军镇军同例,但毕竟算得上是京官儿,同级同品的官职无形中总是要比禁军镇军高上半级的,所以别人都是加官进爵,他却是原封未动。

    不过他这人到也不在乎这些,东征之役杀的很是痛快,就算羽林军名声不算太好,但和这些在沙场之上结下的生死之交呆在一起,总归要比回去河中那个地方呆着什么事都不做强的多了。

    不过后来听说南方要有战事,他却又颇为的后悔,私下里跟杜山虎等人唠叨,不若跟张承他们混在一起了,听说张承,郭猛,李驰勋等人都已去了南边,这次羽林军却是没有一点调兵的迹象,像他这样一天不打仗,就有些手痒的人,却是有些郁闷的。

    听说赵石回京,他这里也是高兴得不得了,这个年纪轻轻的鹰扬将军在战场上是如何的骁勇他是亲眼所见。在这样一个人麾下效力,他到也心服口服。

    不过他是个直性子,别的事他不管,只是南边就要开打,这些日子他却是抓心挠肝地,酒刚喝了几盏,菜也没吃几口,便耐不住性子问道:将军。咱们羽林军去不去南边儿?将军要是有这个想头儿,可得赶紧,不然到了地方,功劳都已经被人家给抢光了,咱们去了不是干瞪眼吗?

    哎,我说老张,看把你给急的,这才刚回来几天。就又想着出兵放马,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儿,不过你跟咱们唠叨也就算了,大人刚回京,总归得修养些日子吧?等修养好了。有了精神,南边儿还能缺了咱们?大人你说是不是?张锋聚嬉皮笑脸的道。

    旁的人一听都乐了,这一桌子都是军人,这次像是陈常寿他们赵石便没叫他们过来。坐在主位上的自然是赵家老爷子,其他人相陪,这些人都可谓是赵石的心腹之人,说话也就没了什么顾忌,去不去南边也是这些人最关心的,张嗣忠这些话到好像是说进了他们心里,不过张锋聚说地更隐晦些,到也不愧是世家出来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初咱们去潼关,多少人都说咱们不是去自找苦头吃,就是去送死的,结果怎么样?咱们还不是杀的金狗哭爹叫娘?谁立的功劳有咱们大?老杜早就清楚,跟着咱们旅帅肯定没亏吃,到了南边儿,大伙儿使出本事,这开疆拓土的首功说不准就又是咱们左卫的了。旅帅你说是不是?

    如今赵石已是实打实地三品下武官。能叫出旅帅这个称呼的一定也就不是旁人了,张锋聚撇了撇嘴。看着得意洋洋的杜山虎,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不过随即便想到自己现在也是不差,虽说自觉还是不如这些堪称嫡系的显锋军旧部来的资格老,但怎么说上面这位也是他地兄弟,在亲近程度上却又压了这个傻大个子一头的。

    段瑞却是不比他们,却要谨慎许多,将军,咱们刚回来不久,士卒在外也有半年了,若再有战事,恐怕再说京兆军已经拆散,伤亡也很重,能平安回京的左卫士卒也就七百五十四人,若再出兵,却还需抽调京兆禁军,以末将看,以将军如今的品级,带兵五千应是常理,差额实在有些大,便是有了这五千兵马,再加上训练,准备粮草辎重,也是时日非短,到不如向朝廷请命,掌一支成军来地方便

    段将军说的是,南方大军云集,却是和咱们应援潼关不同,事急而动,没有多少准备,以咱们京兆军为先锋,那也是。

    所以,这次去南方,却是不如要兵要将,以将军的威势和手段,整合几支精兵为己用不过是反手事尔

    段从文的话还没说完,赵石已经摆了摆手,手下这些人还真以为去南方去定了?这个时代军人的好战和对开疆拓土的热衷确实不是后世可比,但他却没这个念头去南方趟这个浑水的,他的思量却不能跟这些下属细说。

    行了,南方地事情你们不必再提了,山虎,锋字营这次伤亡惨重,我回乡之际,你要给我重新组建一个锋字营,这次东征回来的士卒都可充入其中,一个营还是两个营你自己拿捏,张嗣忠,段瑞副之,按照之前的章程继续训练。

    其他什么皇宫职守之类的差事,尽可交给那些好吃懒做的,也不用再去操练他们,听之任之就是,段从文,这个你来把握。

    不过,那些调入右卫的一定都弄回来,军法处置几个,不然他们真以为军中是养老的地方呢,西山营盘也要回来,锋字营就驻扎在那里,你们记住,自己手把手操练出来的兵用起来才得心应手,而打不打仗,是朝廷说了算,你们在我面前说也没用,天下诸国林立,还愁以后没有仗打了?怕地就是手下没有精兵强将。

    为日后记,现在你们都给我老实一些,一切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见赵石开口说话,语气又很是不好,一众人等立即便是唯唯诺诺,再不敢说什么南方战事。

    老爷子坐在主位,看着这些骄兵悍将在赵石面前低头俯首地样子,心中也是有些惊讶,和自己团练使衙门那些旧部暗自比了比,眼前的几个人一个个神完气足,杀气隐而不露,却又各有特色,虽然未必比那些随了自己多年地旧部强到哪里去,但却盛在一个个都年纪轻轻,对于功业更是热衷非常,放在哪里也是军中难得的人才,不想这小子麾下却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人物儿。

    再瞅瞅坐在赵石身边,一双眼珠儿转来转去,看得饶有兴致的皇长子李全寿,心中也是暗叹,这小子际遇太好,真个是让人无话可说。

    酒过三巡,气氛却渐渐热烈了起来,不得不说,赵石本人虽是讲究个严于律己,更是严于律人,性情中多少有些刻板严厉的味道,但手下这些心腹之人心思却都颇为活络。

    虽是听了赵石的话,再不曾提起半句南方战事,但却也觉着将军并未把话说死,重组锋字营,还要加编一个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打仗?众人心思难耐之际,却是瞄准了坐在上首的老爷子。

    这位老爷子是谁?当今太后的父亲,皇上的外祖,正经的皇亲国戚,又是一员老将,巴结巴结总没坏处,说不准就能听到什么好消息呢,于是便纷纷敬酒请教,老爷子也是笑的合不拢嘴,这里最小也是从五品的武官,一个个又都是极有本事的年轻人,可以说,这一屋子的年轻人,是如今大秦升迁最快的武官集团,便是他常年身处军旅,身份又极尊贵,这样的场面也是极少有的,反正他的团练使衙门是不会出现这个场面的了。

    高兴之下,老毛病又犯了,东拉西扯,天南海北和几个人说的越来越是热闹,不过他这人也确实经历多多,一些道理夹杂在一些趣事当中说出来,虽然赵石在旁边怎么听都好像是一些歪理,但却也不得不说,这位老爷子很是言之有物,胸中自有丘壑的。

    不过令众人失望的是,这位老爷子怎么也说不到点子上,对于南方战事更是未置一词,最后就连喝的满脸通红,这里心眼儿最少的张嗣忠也暗自嘀咕,这真是个老狐狸,就别说张锋聚他们几个了。

    到是李全寿却是觉着赵石去不去南方都无所谓,反正他自己也去不成,不过听说赵石要回乡祭祖,却是动了些心思,暗自打算着怎么能说动父皇,让他跟着出去见识一下,窜叨着赵石给他出出主意,赵石自是不予理会的了,急的他有些抓耳挠腮,也无心去听老爷子说的那些趣事了。

    天色整个黑了下来,花厅之中却是灯火通明,众人也喝出了兴致,吆五喝六,放浪形骸,正热闹间,管家老齐却是噔噔跑了进来,老头岁数本来就不小了,这时更是跑的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

    老老爷圣旨圣旨到,叫您接旨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四百一十二章李府

    李老头仔细的剥开一枚鸡蛋,神情专注,就好像握着的是一块稀世珍宝,慢慢将最后一点蛋壳剥掉,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便将鸡蛋吞进了嘴里,腮帮子立时高高隆起,老头却是一阵狠嚼,若说之前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个高明的工匠,现在明显是饿死鬼投胎了。

    半晌过后,老头伸出一只只剩下三个手指头,好像干枯的树干般的老手,顺手拿起桌子上,自己那在内院伺候的孙女给他偷偷送过来的好酒,滋溜一声,喝了一大口,摇头晃脑的半天,才惬意的哈出一口酒气,脸上幸福的表情好像世界上再没有比这鸡蛋就酒更让人满足的事情了一般。

    不过满李府的人都知道,门房的李老头就好这一口,他自己嘴里也常说什么山珍海味到了他嘴里也是没个滋味儿,一口鸡蛋,一口酒,那才是胜似活神仙的享受,年轻的时候没少人说他那就是一个穷命,但现在可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个茬了,谁都知道门房的李老头年轻的时候,在西北跟随老太爷当兵吃粮,一次偶遇西夏马匪,激战之下,却是寡不敌众,李老头硬是在被人砍掉两根手指头血流不止之下,背着重伤的老太爷狂奔十余里回了军营,之后便成了老太爷的衙兵头目,很是威风过一阵子的。

    到如今,老是老了,却还是闲不住,来京给侍郎大人作了门房,这一作就是十几年,看着侍郎大人从一个兵部小吏逐次升迁一直到位高权重的兵部左侍郎,可谓是老人中的老人了,府里便是侍郎大人见了也要尊称上一声李叔的。

    不过这老头却不愿管事,不然也不会整日价猫在门房这里,现在府内也都知道老爷这次怕是不行了。两三年的功夫,本是门庭若市的李府便已经门庭稀落,老爷也好像老了足足有十几岁,那是愁的,为什么?那不是明摆着呢嘛,当今万岁怕是恶了老爷,得罪了当今皇上,那还有好?任你权势熏天。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上门抄家地。

    府里一些还有自由身子的下人早已经跑了个干净,剩下都是些签了身契的,想跑也没处去,更没那个胆子。

    由此,府内人心惶惶可见一斑,不过李老头却不管这些,依旧吃的香睡的好,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上过战阵,造过杀孽的人,能活到这古稀之年,估计也是阎王爷打了个盹,一时把他给忘了。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想起来的,还顾忌那个?

    手指在满是蛋壳地桌子上敲打着,摇头晃脑的哼了几句秦腔俚调,正是惬意的不得了。外间噗通一声,接着却是传来一阵哄笑,老头一哆嗦,差点没把酒给洒了,手臂不由自主一划,却是弄了满身的蛋壳子,老头这可不愿意了,张嘴就想骂人。

    外间的几个惫懒泼皮都是看门的小厮。春寒料峭,站在外面喝冷风谁也不愿意,毕竟这已经不是几年前了,府里来往的人穿红衣紫的,谁都怠慢不得,现在是真正地门可罗雀,一天半天的也不见个人登门,世态之炎凉在官场上表现的却是更加残酷。侍郎大人这还没去职呢。便已如此,若真是丢了官帽。还不定有多少落井下石的呢。

    老头在府里虽然资格老,但待这些下人却并不苛刻,也不摆什么威风,大冷天的,便让他们到门房外间休息,轮流去门边看守,又给他们弄了几壶浊酒,一点小菜,众人欢喜之下,对他也自是感激,知道老头喜欢安静,便也并不在外间喧哗吵嚷。

    这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却是惊了老头一下,门房一响,看见颇为狼狈地李安推门走了进来,老头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这个李安年纪小,身子骨单薄,心思不活络不说,嘴巴也笨的很,这样一个人在下人里自然也就受欺负,平日里受尽了捉弄,苦活累活还都是他的,估计这会外面地几个家伙就让他自个儿站门儿去了,这些下贱之人中饶是如此,官场之上还能好了,少爷脱了他那身官衣,也不定是什么坏事。

    老头想到这里,已是索然无味,鸡蛋也吃不下去了,酒也不想喝了,更没那个心思却骂外面的几个小兔崽子,这些家伙眼眶子小,也就配在门房呆一辈子,骂他们都是多余。

    他们就没看出李安这小子读过书,被他们欺负了也不去告状含冤,更不跟他们纠缠,脏活累活干起来更是毫无怨言,看上去像块木头,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稳重成这样,只要稍微有个像样些的机会,能是他们这些小兔崽子比的了的?

    现在欺负人是一时的痛快,过后被人踩在脚底下了,才后悔今天所作所为,那又有个屁用?

    果然,小伙子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脸色虽然冻地确青,但还是颤颤的站直了身子,却将手里保护的好好的门贴递了过来,“李老,门外有人求见老爷。”

    老头接过来,也不看内容,他不识字,只是看了看门贴的外表,很是平常的一封白贴,说明主人没有官身,既然递了门贴,说明也不是亲戚,老头把帖子往桌子上一扔,穷书生上门打秋风?还是来应幕的?不过不管了,这人也是的,也不去打听一下,如今李府是个什么情形,哪里还有这个闲心?

    也懒地问来人地名姓,刚想开口让李安将人打发了,李安却是开了口,“李老,这人恐怕得见见。”

    “哦?你认识?”老头这年纪虽大,但脑子却不笨,这个李安断不会收人的门包儿地,满长安也没这个规矩,那自然是李安认得的人了,不过这个李安平时闷头闷脑的,寡言少语,一棍子都闷不出个屁来的人。这时说话一定是有些因由的了。

    “不认得,不过身上有贵气……”李安脸色不变,垂着头说了一句。

    李老头咧开嘴笑了,牙上沾着蛋黄,看上去看不怎么好看,不过却透出一股特有地亲切味道,“那还等什么?你去回禀老爷,我这就去迎迎。嘿嘿,有贵气,说的好,要是能给咱们府里沾上些,那就更好了,还愣着干什么?去呀……”

    李安愣了愣,到没想到这位老爷子也不自己看看问问,就已经信了他的。不过随即便道,“帖子。”

    “呃,给你,给你,一个好好的少年人。说话怎么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冒?要是多说几句,外面的那些兔崽子还敢欺负你……”

    李安年轻的脸上有了几许波动,但却还是一言未发,结过帖子转身离去。

    李老头唠叨了几句。也觉着没什么意思,若是搁在年轻的时候,遇到这么个闷葫芦,先就抽他几巴掌,再拿酒将其灌在半死,然后看看他还是不是这个半死不活地样子?但现在老了,什么事情也都看开了,这个少年人是不是池中之物他也懒的理会。

    吱呀一声。李府朱红色的大门旁边的偏门打了开来,李老头领着两个小厮走了出来。

    当看清楚眼前的三个人之后,李老头眼睛却是一眯,当先站着的是一位年轻公子,带着宝蓝色的书生巾,但身上却厚厚裹着一层皮裘,连脚底都遮的严严实实地,看见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说书生不像书生。说富家公子不像富家公子的,跟在李老头身后的两个小厮愣了愣。但仔细看了看对方身上这件毛光水滑,一看就知道是整张皮剥下来鞣制而成的皮裘,神色间立即便恭谨了不少。

    但李老头看地可不是这些,少年公子脸色有些苍白,便是穿着厚厚的皮裘身子还是有些瑟瑟发抖,但一双黑幽幽的眸子转动之间,却透出一股睿智和从容的气度。

    再瞅瞅他身后跟着地两个健壮汉子,虽是恭谨的低着头,但都是手脚粗壮,身板硬扎,虽是穿着青衣小帽,乍看上去也就是两个家人,但老头子一眼便从他们的站姿上看出这两个人肯定是行伍出身,那股子只有不知杀过多少人,见过多少血才会拥有的隐而不露的杀气老头子是再熟悉不过了。

    “老人家,冒昧登门,侍郎大人可是不愿召见?”声音清朗悦耳,让人不自觉间便生亲近之心。

    虽是不知对方来历,但李老头这时哪里再敢怠慢,“公子快里面请,可别冻着了,公子不用急,已经派人去通报我家老爷,公子这样的人物,老爷哪里有不见的道理?”

    陈常寿笑了笑,到没想到这么顺利,赵石如今身份不同以往,走到哪里可能都要被有心人的眼睛看着,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来李严蓄府上拜会,再加上之前的间隙,也就只有他这个出主意的幕僚先来探探对方的口风,他深居简出惯了,到也不虞被人认出来。

    李府比不得赵石府邸,以前便是王爷居所,旁的不说,光是一个大字,在长安城中便是数得上的,不过一路走来,陈常寿也是暗自点头,毕竟是长安中的世家大族,底蕴深厚,和这里比起来,如今的左卫都指挥使府比起来却要杂乱上许多了。

    径直来到前院会客花厅,李老头虽是人老成精,但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却是感到分外拘束,也不愿委屈自己,到了这里,吩咐了下人几句,便自告罪离去。

    早有管事张罗着送上香茶点心,陈常寿四下打量,这花厅却是布置地颇为肃穆,四壁之上都挂着画作,大多山石嶙峋,气势恢宏,正面一副却是李广射石图,陈常寿仔细打量了几眼,画作显是出自名家之手,一股英侠之气呼之欲出。

    陈常寿暗自点头,这花厅内没有一件刀弓,看似典雅,却是不失半点武人本色,只此一点,足以能看出主人家地胸中丘壑,李严蓄虽说名声并不算好,都说其为人圆滑自如。偏又行事喜好取巧,没有半点风骨,但却无一人在制政之上说他的坏话,也足见此人并非一无是处,尸位素餐之辈了。

    只盏茶功夫,外面便想起了脚步声,陈常寿慢慢将茶盏放下,站起了身子。目光定定看向厅门之处。

    他不曾见过这位侍郎大人,但进得花厅这位一身便服,满头白发,身子佝偻地老迈之人真的就是李严蓄?李严蓄应该还不到知天命之年吧?

    直到对方朗声笑道:“陈公子快请坐,陈老先生可还安好?多年前拜见过老先生一次,至今未曾忘怀老先生之绝世风采的,如今看到公子,却是知道老先生后继有人了。心中甚慰,心中甚慰啊……”

    陈常寿连忙躬身行了晚辈之礼,心中却是暗道,看来摧折于人的不仅是风风雨雨,却是这满腔地名利之心了。传言到也不虚。

    心中虽作如是想,但嘴上却是小道:“家祖身子还算康健,劳大人记挂了,却是不知大人跟家祖熟识。晚辈这礼可是行的有些轻了。”

    李严蓄连忙摆手,状甚欢悦,身上的老态却是消去了很多,“公子快别如此,老先生神仙般的人物儿,当初我也是以师礼侍之的,可惜,未曾得老先生一言之教。每每念及,都是抱憾于心的,若能得公子叫上一声世叔,也便足慰于心了……”

    两人这一番客套下来,这关系到是攀近了很多,李严蓄又让人换上新茶,一边作势饮茶,一边瞄着这个年轻人。心中也在琢磨。这人来此到底有何用意,他到也没算说谎。当初陈老先生入京时,他确实与这位老先生见过的,知道这位老先生作了景王府的西席,虽是对陈老夫子地底细并不十分清楚,但景王登基,那位老夫子却又没了踪影,有帝师之实,却未沾半点浮华,像李严蓄这样久在官场之人,自然能隐约明白这位老夫子的身份实在是非同小可。

    如今他的仕途已经到了末路,这点毋庸置疑,他自己也清楚,若不是那位陛下忙着整军经武,又有些忌惮牵扯过甚,使朝局不稳,他这个已经不怎么管事的兵部左侍郎早已经或是辞官归老,或是到大理寺待堪的了,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之所以现在还恋栈不去,一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二来李家三兄弟,如果只剩下李敢当一人,大厦倾颓,家族破败,到了地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

    但等来等去,李承乾把持兵部,权势日固,往日故旧纷纷改换门庭,到了如今,他已经是心灰若死,只等着皇上下旨免了他的官位地,到底下场会是个什么样子,他更是连想也不敢想了。

    不过如今河中陈氏找上门儿来,却不知是为了何事,这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不然若是换在从前,不说陈老先生的身份也只是他的猜测,这样一个年轻人持名帖大摇大摆的来拜见,见于不见也在两可之间的,更别说一见面便拉近彼此地关系了。

    “世侄是从河中来?”想到这里,不由试探的问了一句,心中却是早已料定,这个可能性不大的。

    果然,对方笑道:“小侄已入京年余,之前不知世叔与家祖有旧,不然早便来拜会了,还请世叔恕罪。”

    “不知世侄住于何处,以后到要常来常往的……”

    陈常寿微微一笑,心中却也暗自佩服,果然是久于官场之人,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能毫不犹豫地来见自己,肯定是抱了许多希望的,却还能不温不火,丝毫不露急态,那句官场老狐狸到也没说错了他。

    他到也不打算再兜什么圈子,“世叔既然于家祖熟识,应该知道家祖在京时,收了两个学生,回到河中,觉着小侄碌碌之身,又手无缚鸡之力,在家饱食终日,还不如出外磨砺一番,所以便派了小侄来京,入幕于其中一位的府上,到叫世叔见笑了。”

    他虽是淡淡的说来,听在李严蓄耳朵里却是心中一震,眼睛也亮了起来,两个学生?虽然那位陈老先生和当今皇上据说是亦师亦友,但要说学生,应该是皇长子李全寿了,那另一人又是谁?

    皇长子李全寿如今还未成年,又未分封于外,还住在宫中,这属官到是有些,但幕僚却是不曾有的,那么就是另外一人了,另一个人是谁,这可是难猜的很了,李严蓄心中思虑,也很是后悔当初未曾多去景王府几趟,更未曾细心打探这些所谓的琐碎小事,真真是失策之极啊。

    看李严蓄低头沉思的样子,陈常寿却是直接道:“世叔不用想了,这人您是认得地,羽林左卫都指挥使,鹰扬将军赵大人,便是家祖所收的弟子了……”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四百一十三章离京

    我家大人虽出身寒微,但秉性勇烈,智勇双全,得两代君王信任,托以心腹,寄予重任,以稚龄而掌羽林,年余而治

    然金人茹毛之野人,塞外之胡蛮,侵我疆土,戮我百姓

    我家大人潼关之下单骑出关,斩敌魁首而还,顽敌束手,闻之胆丧,其勇不让于古之云长,其烈不下长坂之子龙

    洋洋洒洒好大一篇文章,李严蓄听到他在赵石府中入幕本就有些震惊,再联想到早年与那位鹰扬将军结下的恩怨,心中更是惊凛,待得听到这番好似叙功文书般的长篇大论,脑子已经彻底糊涂了,这种叙功之说,表面文章到自己面前念个什么?便是如今的兵部尚书李承乾听了也没用,六品以上武官兵部只有建议之权,那是枢密院审官司的职权所在,再说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份也不过是个幕僚,拿出这个架势为的是什么?

    李严蓄是心思重的极点的人,想的越多,也就越发的不想打断对方的话,如今他也是闲人一个,心中想的虽是杂乱,不过对方之文采还是让他频频点头,大秦当朝除了杨相之外,再无一个重臣能作得一篇华丽文章,论起作文章来,各个若是放在据说文风极盛的南方,最多也就弄个中上之人的评语罢了,遍观朝廷上下,正牌子科举出身的四品以上重臣,还真就没几个,大多还都是礼部及御史台官员,大秦朝堂之风气也就可见一斑了。

    他这里沉住了气,默然旁听,时不时摇头晃脑一下,到真像是一只耐心的老狐狸在等待猎物一般了。

    话音落下。陈常寿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也不愿再去看李严蓄的反应,他毕竟年轻,虽然心有七窍,肠有百折,但真正与官场中人打起交道来,还是少了几分圆转及耐心。

    世叔觉得我家大人这般人物如何?可堪为人中之杰?

    李严蓄淡淡一笑,赵大人啊。正是人中之俊杰。国朝之栋梁,我虽老迈不堪,眼睛却是不花,心中自是佩服的,不过,世侄这番话于我说来恐怕无益,如今李尚书位高权重

    陈常寿轻声笑了起来,这到未必。世叔何必妄自菲薄?,不说世叔家中累世宦门,根基深厚,就说世叔于兵部任职数十年,门生故旧所在皆是。岂是他人可比?如今虽经小厄,不过在世侄看来,实是不值一提

    哦?李严蓄这时方是精神一振,眼睛亮了一亮。这才是他真正想听到的东西,赵石和李承乾都乃皇上宠臣,若是之前,也就算了,如今这两人看来却是深有间隙的,两人在朝堂之上唇枪舌剑地故事已经传的纷纷扬扬,他又如何不知?

    用他来掣肘李承乾,这到是一步好棋。以他如今的境遇,作人家的棋子到也甘愿,只是想起之前和这位年轻的鹰扬将军的恩怨,再想到就算自己愿意,那位鹰扬将军不计前嫌,但这人年纪也太小了些,根基又浅,如今能帮得上自己多大的忙?如今李承乾身后有陛下以为依靠。在兵部说一不二。权势已隐然为六部之首。

    按照如今的情势,便是皇上不喜于他。最多也不过是削职为民,不作这个官罢了,别闹来闹去,最终真个弄个抄家灭族出来,赵石自己本就年纪轻轻,找地幕僚也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能知道多少朝堂争斗的凶险之处?别是少年得意,想当然尔吧?

    想到这些,火热的心思瞬间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下去,余下的只有末路般的凄凉,脸上浮起些笑意,却多了几分嘲讽,也不知是在嘲笑眼前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在嘲笑自己竟然落得今日这般地步。

    世侄今日前来为了何事?这些不着边际之语便也罢了吧,我已年迈,自知才薄德疏,身居高位,却无一言有助于国事,如今思来,每每都是愧疚于心,如今更是神思倦怠,不知所属,早已想辞官归故的,只是陛下几次不允,这才

    陈常寿愣了愣,却是没想到说了半天等到这么一番话,心中略一思忖,到也将对方地心思猜了个八八九九。

    到是不好再兜圈子,世叔,这些只是小侄的心里话,到是让世叔伤怀如此,实在该死,不过小侄此来却是我家大人有求于您的。

    见李严蓄默然不语,显然是有些不相信,于是接着道:我家大人今岁加冠,也到了婚娶之年,只是我家大人哈哈,这个眼界颇高,至今未有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说的结结巴巴,和之前口若悬河截然两样,李严蓄也是听的云山雾罩,要和自家结亲?想了一下,到也未尝不可,只是好像自家没有什么适龄地女儿啊难道是想自己当媒人?真真是异想天开,原来先前那般自吹自擂,却是为了这个准备的,李严蓄想到这里,心里却是有了些恼怒,便是如今到了如此地步,一个攀附朝廷宠臣,为人做媒的名声他也是万万不愿担的,那人将他李严蓄看成了什么人,真以为他到了如今地步,便连起码地脸皮也都不要了?

    脸色一沉,世侄欺我不成?听闻赵大人自小便已定亲再说,我与赵大人非亲非故

    陈常寿一听便知道他想到了歪处去,赶紧笑道:世叔勿急,此事却非要世叔帮忙才成的,我家大人自小定亲不假,但却是父母之命,不可有违

    但如今嘛,哈哈

    见李严蓄眉头越皱越深。他虽是觉着这话怎么说怎么别扭,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家大人知李金花李将军尚未婚配,容貌端庄,性情温良,内秀于心,刚武于外,乃是世间不可多得之奇女子,仰慕久矣。不可这个自拔,今我家大人成年,欲与结琴瑟之好,如此美事,若能得世叔成全,我家大人当有重酬

    还没等他说完,李严蓄那里一口香茶方自入口,这时却是噗的一口全都喷了出来。手一哆嗦,手中捧着的茶碗茶碟都给扔在了地上,立时便将茶水弄得满脸满身,这时别说什么为官之威仪,便是起码的矜持都没了。眼睛瞪的老大,脸上茶水滴滴答答也仿若不觉,真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陈常寿苦笑连连,也住了口。扭过头去,就装没看见,他到也理解李严蓄为何如此失态,自己都觉着这桩婚事若是成了,多数便是一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佳话,嗯,说是笑话也不为过地,两个将军结亲本就已经够稀奇地了。还是女大男小,自己都是这般感觉,那就别说是身为长辈的李严蓄了。

    最终,李严蓄和陈常寿两个人笑呵呵的在花厅台阶之下分了手,一个没再客套着说送上一送,一个掉头而去也就再没回头看上一眼,但这大小两个狐狸脸在别转脸去的瞬间,脸上客套式的笑容便都收了起来。嘴角微翘。神色间却都多了一股意味深长的笑意,如出一辙。

    一支长长的车队在春寒料峭之中缓缓驶出长安城门。十余辆马车,数十从人,百多背刀挎剑,铁甲铮鸣地护卫,这一行人不可谓不引人注目,路过行人均是纷纷猜测,这又是那位朝廷大将辞官归故或是出外旅职。

    距城门里许处,送行之人纷纷离去,这里有前景王府护卫都头,如今地羽林右卫副都指挥使王虎,有香侯府知事陆飘,还有羽林左卫众将,更有雄武军中军统制李行,大将军折木清地亲军司马折沥,中间还有几个太监打扮的人等和赵光等赵氏族人掺杂其间。

    赵石抱拳为礼,将最后一队人送走,一身羽林军服地李全寿嬉笑着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来到了他的身旁,这位皇子终是得了父皇允许跟了悄悄出京,不过这一队队杂七杂八,大多好似和赵石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送行人等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羽林左卫众将就不说了,主官回乡,自然是要送的,王虎是旧识,送送也是理所当然,那几个太监和赵光等人都是奉了太后之命,很是送了些礼物以壮行色,这也没什么,现在谁都知道鹰扬将军赵石这个外戚地身份是坐实了的。

    但香侯府?折大将军的人?雄武军李敢当的儿子?这些人怎么琢磨也和赵石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啊,是怎么认识地?真真让人有些奇怪。

    赵石目注远方长安城那好似亘古不变的高大城墙,似有所思,这些天让他认识到,不知不觉之间,通过所做的事情,所认识的人物,他地根基正在慢慢变得雄厚,甚至于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快的多。

    和李家的亲事已然定了下来,李敢当初时正如所料,差点和上门提亲的赵老爷子拍桌子瞪眼,但之后却是峰回路转,李严蓄正逢其会,在他的劝说之下,让那些听到消息的族人瞠目结舌的是,这门看似不可能地亲事竟然当场定了下来,走的时候,消息已然慢慢传开,也不知能闹出怎样的一番热闹来的。

    接下来便是香侯府来人,重提旧事,但现在赵石身份和之前已是大不相同,去作什么都头也就和开玩笑一般了,不过这些女子能量颇大,竟是转了个弯儿,要送一队娘子军入羽林左卫,而且还得了当今皇上的亲口诏准,随同送上的还有兵部以及枢密院的文书,让赵氏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香侯府的影响力,既然什么都全了,他也没有不答应地道理,于是这送行之人中也便出现了香侯府中人地身影。

    至于说折大将军那里来人,也是赵石没有想到的,武学教授这个虚衔已经被他忘地一干二净,到是亏那位大将军还牢牢记得,想起见过几次面的折大将军,对方的为人和气度却也不由他不从心底里感到认同和敬佩,也便答应了从巩义回京之后,就到武学视事。

    王虎和齐子平也到府上拜会,两人对他多有亲近之意,这也在意料之中,都是从景王府出来的,情谊犹在,以后在宦途之上相互扶助也便在情理之间。

    和这两人说的最多的还是南方一触即发的战事,如今齐子平已是南方四州押运副使,专管大军粮草辎重之调拨事宜,压在身上的担子不可谓不重,人累的是又黑又瘦,不过比之从前却是干练了许多,起码文人的酸腐气在他身上是看不见踪影了的。

    和赵石说起这事来,他也没什么隐瞒,这次战事却是几乎抽空了南方各州府兵力,粮草辎重加起来,大秦三十多年之积蓄大半儿都用在这一战上了,国库几乎为之一空,这是一场空前的赌博,齐子平身在其中,更能明白这一点,说到这些,神色之间的忧虑好像油墨一般浓的化也化不开。

    不过说起来也是可笑,后蜀使臣来到长安,竟然还打着让两国息兵的打算,一口一个友邦,一口一个师出无名,不说后蜀在四十多年前曾趁大秦新败之机,妄图侵土的故事,就说大秦已然动员到了如此的地步,哪里还有谈和的半点可能?

    齐子平更是苦笑着说起这几位后蜀的使臣怎么依足礼数拜访大秦重臣,又怎么被这些重臣们套得话语,后蜀如今竟然没有半点防备,后蜀朝堂之上还在为打还是和争论不休,看几位使臣不紧不慢的样子,也丝毫没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这等的臣子,这等的使节,实在让人感到分外费解

    想到这些,赵石也是摇头失笑,也许川中之战不会像自己想象般那么难打吧?

    摇了摇头,将这些繁乱的心思抛开,带马回身,我们走

    在李全寿兴奋的尖叫声中,战马长嘶,卷起漫天烟尘,不一时,便追上了车队,随着滚滚的车辙之声,渐渐远去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一十四章山林

    山林之间,一条山泉白练般从山壁上直挂而下,带着些气势咂在下面形成的一个小潭之上,溅起碎玉无数,此时已是深春时节,几场春雨之后,冰雪消融,翠上枝头,正是一年之间,最是生意盎然的时节。

    潭水旁边,几只经过寒冬之后,饿的有些皮包骨头的山间麋鹿在潭边饮着泉水,几只豺狗在不远处徘徊,一边在饮着甘甜的溪水,一边低声咆哮着,贪婪的望着不远处的鹿群,一只年轻的灰熊挤开越来越密的草丛灌木姗姗来迟,一露面便将几只豺狗惊的四散而去,半晌之后才远远的又聚集在一起。

    鹿群却并不惊慌,只是机警的抬起脖颈,有些不安的打着响鼻,一直到灰熊理也不理这些在潭边饮水的小东西,来到潭边,低下硕大的头颅,大口饮水,这些麋鹿才又安静的呆了那里。

    这样奇异的画面并不稀奇,只要是老猎人都知道,山间总有那么几个地方是野兽们常去饮水的所在,在那里,除了山中一些饿极了的虎豹之外,很少有动物会在饮水的地方捕获自己的猎物,就像是一种潜在的默契。

    猎人们也尽量不会在这里展开杀戮,只是偶尔家中有了事故,这才会在这样的地方打猎,以应不时之需,猎户们都知道,若在这里常常出没,野兽们便会远离这个危险之地,也许就再没有野兽会来到这里休憩饮水,那么在应急之时,便会束手无策了,也许那些山中猛兽也是如此的心思吧?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人和动物也没什么区别。

    山间安静祥和的气氛在片刻之后便被打的粉碎,潭水旁边密林之中,一声低沉的弓弦响动,箭矢带着厉啸,闪电般穿过二十余步的距离,准确的从那只体型庞大的灰熊的耳后穿了进去,巨大的力道和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让那头隐然带着山林王者气势的庞大灰熊摇晃着滚倒在潭水之中,鲜血立时将清澈的潭水染红了一片。

    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声响起,灰熊摇晃着身子又站了起来,嘴里不断发出令人惊凛的咆哮,即便是受了重伤,这头刚刚成年的灰熊也是山林中令人畏惧的百兽之王,而且受伤之后的它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可怕。

    常在山林中打猎的猎户们都知道,狗熊虽然体型庞大,看似笨拙,但奔跑起来的速度有时比虎豹还要快上许多,狗熊和野猪是山林中最难招惹的猛兽,发了狂的它们甚至比虎豹还要可怕的多,不然猎户中也不会传出宁遇二虎,不斗一熊的说法了。

    但这只灰熊注定没有了发威的机会,刚刚直起身子的他立时便成了最好的靶子,几支利箭带着死亡的气息瞬间便深深扎入他的身体,都是三石以上的硬弓,距离又近,钉在身上,立时便是直没至羽。

    一支最致命的箭矢更是准确的穿透它的眼睛,从后脑处带出一片血雾,露出血淋淋的箭头儿。

    灰熊悲嚎了一声,不甘的嚎叫声穿透丛林,在山间回荡好久,雄壮到极点的身子却是一头栽倒在潭水中,溅起漫天的水花儿。

    这时潭水旁边早已经没了那些麋鹿豺狗的踪影,茂密的灌木丛中一个个身影渐渐显露出来,十几个人渐渐汇合在一起。

    赵石漫步来到潭水之旁,看着手下人等围着庞大的灰熊大声谈笑,身形看上去与这灰熊有的一比的哒懒上去给了身体犹自在颤动的灰熊致命的一刀,然后在其他几个没来及动手的人起哄声中,抓住灰熊的一只前腿儿,奋力将其拖到岸边。

    和木华黎两个人操着声调怪异的汉话,争论着是谁射的最致命的一箭,其他人的箭术既没有木华黎的准头,又没哒懒的力道,也就插不进话去,唯有张锋聚在旁边凑着热闹,时不时逗引两个家伙说几句不着调的汉话,引的其他人都是忍俊不禁。

    在赵石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女人,身材高挑,一身蓝靛色劲装,脚上瞪着一双虎皮胡靴,双腿修长有力,胸脯高耸,一身的妩媚风致却是遮也遮不住的,只是脸上半边银色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英媚之气中不免带了些生硬,一双满是英气,带着微蓝的眼眸定定注视在赵石身上,片刻也不愿离开一般。

    这人自然是不用猜了的,自从和赵石定下了亲事之后,知道赵石要回乡祭祖,便片刻也不愿在京师多呆,她不同于寻常女子,身有官职,却要比平常女子多了许多的自由,悄然出京尾随而来却也没有多少人管得了她,这些日子和心上人朝夕相处,以前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让须眉的英气当中便也多出了许多妩媚出来,再加上这样一身打扮,却是犹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望,这不,在潭水边的十几个军中汉子虽是不敢有什么表示,但目光却都似有似无的不时瞄过来,好像她要比地上那头巨大的灰熊还要来的有吸引力一些。

    看着那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灰熊,赵石却也有些感慨,当年在这牛头山上,冰天雪地之中,自己一人独行,餐风饮露,最终才艰险万分的猎得一头黑熊,由此也得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机会。

    到了如今,不论是地位还是心境都已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这打猎也不再是为了保暖和生存,而是为了闲来取乐,锻炼士卒,人之际遇这个东西,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看他有些神思不属,旁边一只雪白的纤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咱们上山已经四五日了,眼看也快到了你加冠的大日子,咱们也该下山去准备一下不是?我知道,你不喜热闹,但这可是人伦大事,不能有什么轻忽的。。。。。。。。”

    赵石轻轻嗯了一声,顺手将她的手掌捏在手里,女人脸色一红,轻轻挣动了一下,却也由着他了,跟在他们身后的王览忙转过头去,作四处张望状,这一对男女实在不能以常理测度,身为下属,他不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种有位礼仪的男女亲昵举动,他更愿意这个时候自己是瞎子是聋子,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吩咐下去,今晚在这里宿营,派人轮值,告诉他们,他们是军人,不是猎户,嘻嘻哈哈的,成个什么样子?”

    “啊。。。。。。。是,大人。”王览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不满意,他跟随赵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他为人严厉,这一趟虽是游山玩水的意思大些,,但这些家伙太放肆了还是惹得大人不高兴了,忙答应了一声,掉头离去。

    “你还是这般。。。。。。”李金花本想劝上几句,军中士卒要时常安抚,不能一味刻酷待之,尤其是这些衙兵,更是主帅之心腹,到了战场上就是主帅最倚重信任的一支力量,更不能叫他们寒心,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若是之前,还能直言不讳,如今和他已经定了亲,却要比之前患得患失之情更重,想起汾水之畔,赵石身畔的那些衙兵前赴后继,尽皆身死的忠烈,这话便也说不出口。

    话锋一转,却是笑道:“这个王览也是之前显锋军的人吧?年纪可要比胡离他们小上许多,以前还真没看出来,此人这么干练,怎么到现在还只是个旅帅?”

    “他年纪轻,心思却要比胡离他们重上一些,还得多磨练磨练。”赵石淡淡道。

    听他说的老气横秋,李金花却也不以为意,只是温柔一笑,“那个叫木华黎的是草原的胡人?箭术可真不得了,你从哪里找到他的?怎么人才都让你得了去,我可是有些嫉妒呢。”

    赵石牵着她的手,来到水旁,“他是蒙古人,听说在他们那里各个都是射箭的好手,我这次去草原,还和两个蒙古人中的贵族结拜为了兄弟,一个叫桑昆,一个叫合撒尔,合撒尔的箭术才叫可怖可畏,骑着马能射下天上的雄鹰,可惜不能多带一些这样的人回来,不然组一队弓骑兵让你见识一下,那才叫真正的厉害呢。”

    李金花笑了笑,眼前之人说什么话都是一本正经,本来无趣的很,但她心中偏偏宁静安乐,一股淡淡的喜悦在心中流淌不休。

    淡蓝色的眼眸一转之间,却是露出些狡黠之色,“那位鞑靼公主可是美的很,后来怎么样了?听说你我为了救她,可是差点。。。。。。。。她就没有芳心暗许,跟你一起回来?”

    听了她的话,赵石扫了她一眼,看她神色间没有半点嫉妒和恼怒,只是露出了小女儿般的俏皮神色,心中这才舒坦许多,“人家公主当的好好儿的,到咱们这里来干嘛?”

    随后却是笑着加了一句,“也就是你能看得上我,旁的人嘛,都是恨不能敬而远之的,还谈什么芳心暗许?不过她要真能不远千里来找我,说不准我就真的娶了她,到时候你可不能吃醋。。。。。。。”

    李金花皱了皱挺直的鼻梁,这句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但她却是咯咯笑了够,笑声清脆,却是为这潭水之畔增添了几许生趣和活力。

    (七夕,大家同乐。。。。。。。)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一十六章热闹

    千八百斤的灰熊,剥皮,去除内脏,取出熊胆,割下熊掌,这些头一次猎得如此猛兽的侍卫们那兴奋劲自然不必提了,在哒懒的指挥之下,不一时便将熊皮剥下,骨肉也拆卸了开来。

    哒懒和木华黎两人一手的血渍,在他们面前,一张熊皮摊开,两个人在上面指指点点,争论着这熊皮上多出来的几个窟窿是谁下的手,可惜了好好一张熊皮,被点到的护卫都是面红耳赤,都觉得丢了好大的面子。

    此时胡汉之别自是深入人心,汉人早已没了大唐盛世时海纳百川的心态,天朝上国的荣耀也渐渐远去,看着两个箭术通神的胡人,这些护卫们自然是心态复杂,一边是恼火两个家伙大放厥词,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一边却是佩服两个人确实箭术了得,常人难及。

    早有人在潭水旁边支起帐篷,架起篝火,张锋聚一摇三晃的走了过来,大哥,这牛头山以后就在咱家的山林了,以后可得多派些守山的,就像咱们西北的林子,那野物儿才叫多呢,没个百八十人,进都不敢进去,时不时就能碰上山猪老虎的,这牛头山看上去挺大,进来好几天,才弄了一头熊,以后可得好好给这些野物养养元气,不然进山不成闲逛了吗?

    李金花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个未来的小叔也挺有意思,年纪明明大着别人很多,这一声大哥叫的却是心甘情愿,在战场上到是勇猛彪悍的紧,不过平日里却和李全寿一样,说话不怎么着调。

    这牛头山在这里矗立了也不知多少岁月,如今却成了有主之物,这个到也不怎稀奇。赵石受封一等县子,他这个县子和大多数折合成俸禄银子的爵位不同,是实封的,良田山林皆有,地方虽然不大,但确实是让人眼红的一种待遇。

    如果说现在他下上一个禁山令,旁人便不能在此处打猎伐木,如果有人擅自进山。捉住了之后那是要论罪的,这样地封爵其实就是变相的给一些大臣的福利,这也算是古代的一种变相的高薪养廉了,不过这其中的利弊也很难说的清楚。

    赵石这时却是瞪了他一眼,张锋聚摸了摸脑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又怎么得罪这位大哥了。

    李金花却是细心许多,眼前之人出身不好。虽然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但估计还是看不得张锋聚这种大咧咧的纨绔气,于是笑着缓声道:人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说下面地赵家庄。便是方圆数十里的人家,有多少猎户樵夫都靠着这座山过活呢,你派人守山,叫人家怎么过日子?

    你大哥是个善心人才不会和你一般胡乱行事呢

    说出善心人几个字。自己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眼前之人和善心人可半点也不沾边儿,那边厢张锋聚也乐了,大哥是这么想的?嫂子和大哥到是知心,不怪嘿嘿。

    不过话说回来,嫂子你虽然是大户出来的,但毕竟是你这可错怪咱了不是?我们家里在西北就有几处林子的,派人护山守林也是有讲究的。

    山上狼多。咱们就让猎户们打狼,兔子疱鹿多了,咱们就叫人打兔子疱鹿,打下了野物咱们看着新鲜,就拿银钱买他的,价钱绝对公道,但熊虎之类的猛兽,一来是怕伤了人。二来是这些大家伙打起来才让人有些兴致。所以不准那些猎户碰它们而也是有道理地不是?

    你说带着人上山一趟,碰到的都是些吃草的小家伙儿。那还有什么意思?至于那些樵夫,山上林木这许多,他们砍上一辈子也未见能砍得完,管他们作甚?再说,山中数百年的大树他们也未见得敢去招惹,那都是有了灵气的东西,不怕损了自己阴德?

    几句嫂子叫出口,李金花脸上羞红,心中却是欢喜,张锋聚这个未来小叔在她心目中地地位立长了许多,再听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便抿嘴微笑,不再与其争辩。

    赵石也是微微点头,这个时代虽然蒙昧了些,但人心却是质朴,这种下意识的环境保护手段到也使得。

    不过他对这些山林产业也没个分数,派人守山?更是不必,将一座山真当做自己家的东西来管理,他还没那个闲工夫。

    看着东张西望地张锋聚,心中却是一动,锋聚,你三叔去了南边是吧?

    嗯,不光我三叔,我还有两个哥哥听说也去了,不过他们领的人马都不多,毕竟还要防着西夏贼一些,我三叔可能好些,他和郭猛两个人在一起,,领着的是秦州禁军,能有五六千人吧,怎么?大哥难道是想带人去南边?我可说好了,不能缺了我

    赵石摇了摇头,沉声道:来往通信如何?我是如果打起来的话,通信是否受阻?到京师会延时多少时间?

    张锋聚眼珠儿转了转,如实答道:通信走水路,不算很慢,现在嘛,一来一回大概要十多天也就够了,打起仗来那可就说不准了,十天半月的延误那是常事。

    赵石点了点头,能不能让他们单独跟你通信,说说南方的战事

    张锋聚想了想,却是嬉笑道:大哥,看来你也是想去南边的对不对?

    哪那么多的废话,到底行不行

    行,那有什么不行地,我写信知会他们一声便是了,三叔那里估计也求之不得呢,他对你可是心服口服,不过想知道南方的消息,看朝廷邸报不就完了?费这事干嘛?

    这时李金花却是笑着道:胜了自然是要看朝廷邸报的,但

    赵石赞许的点了点头,张锋聚一拍脑袋。笑道:啧啧,嫂子这见识,可比小弟我强的多了,小弟甘拜下风,不过话说回来,军中也有规矩,一旦战事开始,军中将领的家书是要被人查看的。

    这事却要做地隐秘些。不然落人把柄可就坏了,成,这事过后我写信给我三叔,看他是什么章程,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地

    这一晚就在山间度过,一群人吃地满嘴流油,大赞这熊肉果然是人间美味,其实。熊肉除了几个地方之外,肉质却是粗糙的紧,身上油脂也厚,并不见多么好吃,只是这毕竟是山中之王地肉。有些人一辈子也别想吃上一块的,在心理作用上,自然也就比家养的鸡鸭鱼肉金贵许多。

    一夜无话,第二日众人便即下山而去。

    牛头山的赵家庄如今已经俨然是方圆十数里之内人烟密集所在。庄中数百户人家,几千人住在这里,隐然如同市镇一般了。

    当初赵石率人所建地新村扩大了整整数倍有余,红墙绿瓦,房屋林次,一直扩到清溪不远处。

    一行人来到山下已然是晚饭时分,庄中炊烟渺渺,欢声笑语隐约传来。宁静祥和之中,很是让人有几许忘忧之感的。

    此时已是三月末,清明前夕,春风中依然带着几许寒峭,不过一行人到得庄内,这气氛却是火热的像到了三伏天一般。

    早有人通报了庄内,到了村头之时,黑压压一片人头迎在那里。领头的自然是如今赵家庄的里正商延祖。其他村中的赵氏一族的村老以及团练官吏等等都在这里。

    看见这么多人,赵石不由揉了揉额头。身旁的李金花却是低声笑道:怎么?又头疼了?这才叫衣锦还乡嘛,多少人做梦都想如你一般呢,若是我也能

    说到这里,声音却是顿住了,脸色颇有些黯然,赵石回头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道:想那么多干嘛?到时候我陪你回娘家,谁敢给咱们脸色,就叫他不死也脱层皮下来,保准你每次回去他们都恭恭敬敬地

    好,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帮我出出气脸上虽然布满了红霞,但说出来的话可不如一般女儿家般腼腆,很有些英气在里面,其实此时在李家,谁还敢当着她的面冷嘲热讽?也就是在背后说些闲话罢了,如今闲话也是渐少,毕竟她已经是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李家能比得上她的也就那么三五位,若不是身为女子,在李家现在已然是争夺族长之位地人选了的。

    不过冷冰冰的木头会安慰人了,她这心里可是欢喜无限的,自然要应承上一句,让男人心里舒坦地。

    黑压压的人群跪了下去,还好,这样的场景在刚回来的时候已经遇到了多次,权势带来的好处有很多,但最能满足人心理需要的却是旁人的敬畏,自古皆然,没有什么例外,而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时代,尤其如此,刚回来地时候,面对一张张诚惶诚恐的面孔,多数时候都是和军人或者是权贵打交道的他可是觉着有些怪异,甚至多少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但现在应对起来却是要从容许多了。

    先是上前亲手将商延祖扶起来,在挥手将让众人起身,人人都想上前说话,但却又猥琐不前,虽然都是亲族友好,但权力却在中间划分开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不过在这个时候,人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几个族老更是在心里直念菩萨祖宗保佑,赵氏一族定居于此几十年,终是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这官儿是越做越大,赵氏一族这几年也是兴旺的很了,照这样下去,没准临到老来,县官见到自己还得行礼呢。

    这样热闹的情形在赵石回到赵家庄以后便时常出现,赵石呆在家中也不得清闲,左邻右舍,还有那些亲朋自己不敢上门儿,但家里地妻女却是每每在赵石那座新起地府宅里聚成一堆。

    石头娘现在虽然有诰命在身,但说起来还是那个敦厚朴实的妇道人家,能回到家乡,看见这些熟识地亲戚,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自然是来者不拒,若不是在京里带回来的丫鬟婆子劝着哄着,说不准就要挨家挨户的去串个遍呢。

    县里的张家范家也得了消息,两个家主长辈还算矜持些,没有上赶着来拜会,但这些子侄之类的却是蜂拥而至,这还不算,县里的官吏也是闻风而动,除了那位上不得下不得的县尊大人,其余像是主簿,县尉等却都是守在赵家庄不动地方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石这才带人躲了出去,名为游猎,其实是着实怕了这些人的骚扰,这样的衣锦还乡,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只有张锋聚和李金花这样真正的豪门出身之人才偷偷暗笑,若是真正的豪门大户,这样的情景可不会出现,行走在门下之人自然都是些穿红衣紫的达官贵人,可不像现在般,门户之内什么样的人都有,下人也少,这才如此纷乱。

    大人,清明拜天祭祖,大人的冠礼也在祖宗祠堂里成礼,诸事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这观礼之人还要大人自己拿主意。

    说话的商延祖老了些,也是这两年养尊处优,身子到是有些发福,不过说话行事还是那般沉稳老道,恭谨却又不会显得过于谄媚,却也不如旁人那般畏畏缩缩,只是石头这个称呼是万万叫不出口来了,赵狗子跟在他的身后,急的抓耳挠腮,但眼前的这个大侄子和当年可是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那种众星捧月而形成的无形威势足以让他离的稍近就喘不过气来,更别提上前说话了。

    还好,老商没有忘了他的事情,再有,就是狗子家的三小子那件事,县太爷还是不肯放人,这都关了有小半年了大人,咱们是不是该想想别的办法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家事

    “大人,府尊孙使君我已经去拜会过了,但使君大人却多有推脱之意。。。。赵石面前,哭笑不得的看着赵石别别扭扭的拿着一只狼毫素笔,写出同样歪歪扭扭的大字,这样的情形他还是头一次见,私下里到是听李全寿或杜山虎说过这位大人字迹不堪入目,在文字功夫上根本不可造就的话,但一直将信将疑,今日一见,原来那两个家伙说的并无夸张之处,相反还留了余地,这位大人的字何止不堪造就,简直是让人不忍目睹的。

    看了看这位大人专注的神情,赶紧将目光移开,心里却是暗道,今日实在来的不是时候,以前擅长揭人短处的他如今却是暗自念叨,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他这也是刚刚到了这里,脸上犹自带着些风尘之色,赵石交代下来的事情,他却是亲自跑了一趟,在赵石眼中颇有些大材小用,不过李博文自己却没有这种感觉,他和陈常寿等人不同就在这里,心里一直觉着,为人谋,不分高低琐碎,凡能为主分忧便是份内之事,不过这一次事情却有些不顺的,和他料想的差了许多。

    “鸿儒又在府城中盘桓了些时候,也打听了个清楚,原冒官一案也牵连到了这位使君大人,去岁吏部考绩却是给了一个中平,听闻这位使君大人心胸并不算宽,很是会迁怒于人的,估计是连大人也恨上

    说到这里,李博文不由一笑,此事在那位使君大人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又没有多少利害纠葛,更能示好于人。何乐而不为?偏偏碰到这么一位。听说巩义县前任知县在七品知县的位子上呆了十几年,就是被这位府尊大人一手压住的,据府中别驾说,只不过是因为对方在一次文会上稍微落了他的颜面罢了,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亏这位孙使君竟然能到如今的地步。

    “哦?恨我什么?”赵石头也未抬的问道。

    但李博文还是看见这位大人手腕子一紧,将桌子上地纸张划破了一块,心道。这位也不是好惹地。心胸也宽阔不到哪里去,不过比起那位爱记仇的使君大人来,行事上却也不失武人本色,要让人心服很多的。

    “据说巩义冒官案也是因大人而起。。。。。

    啪的一声,赵石已经将笔扔在了桌子上,嘴里却是淡淡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因为这点陈年旧事?让县里放个人都这么难?什么府尊县尊他们没办法?”

    李博文听了这话,心里立马一凉,这就火儿了?却是赶紧劝道:“大人息怒,大人乃是武职,又是京官。地方政务上的事情万万插手不得的,不然。。。。。天扰攘下来,他这头却是疼地很了,偏偏老太太那里乐此不疲,这些乡亲又都在最困难地时候帮过家里的,他性子虽然冷酷,但说到底却是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的侠义性情,每天的应酬虽然让他心烦。却也忍了下来。心情自然焦躁了起来。

    尤其是赵狗子当年在庆阳府战事时,曾经救过他的命。还险些没将自己的命搭进去,关进大牢的又是他地姐夫,事情拖到现在,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

    摆手打断了李博文的话头,“把张锋聚,王览叫进来,还有我三哥张世文,也一起请过来。”

    李博文一听这话音,便也知道劝业无用的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本来好好的衣锦还乡,在京里又是人见人畏之人,偏偏回家却碰上这么一档子恶心事儿,搁谁身上也受不

    不一时,张世文和王览便来到了书房,张世文本来便是白白胖胖地一个人,如今体型却是越的圆了起来,脸上一都说心宽体胖,用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他这人也没什么大志向,这几年盐监当的是有滋有味,自从赵石去了京里,他在县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熟人碰上准保得叫上一声三老爷,其余的一声大人也是免不了的,便是县里的县令,主簿,县尉也对他客客气气,一口一个张大人的,比之之前可是威风了数倍不止。

    不过年前老县令徐闻被召进了京师,新来的县尊可着实不好应付,横挑眉毛竖挑眼的,让他有些头疼,更倒霉地是出了巩义县那么一件窝囊事儿,硬是把他表妹夫给关进了大牢,那位县太爷还真就摆出一副铁面无私地面孔来,什么人说话都不好使,想到在京师那位据说已经手握兵权,权势熏天的表弟,虽说是有血缘地至亲,他这后背还是凉飕飕的。

    “三哥,你给说说那位县令大人有什么嗜好没有?”瞅了一眼有些畏畏缩缩的张世文,赵石也懒的说他了,回到巩义县之后,这些日子不论亲戚还是乡亲都是这个样子,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张世文喘了几口气,壮了壮心胆,偷眼瞅了一下和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的这位表弟,想了一会,这才摇了摇头,“县尊大人来到这里不久,也没听说有什么。。。。。。喜好。。。。。张锋聚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胖子,心里暗自摇头,真是龙生九子,他大哥张世杰也算是个人物,又有大哥这么个表弟,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这么个德性呢?亏了大哥念旧,不然搁在他们张家,这样的半吊子早被踢出门了。

    “他有什么亲眷没有?”赵石皱了皱眉头,这位三哥的性子他早就知道,说是不长进吧?比他二哥还强些,说是长进吧?脑子却不太灵光,也就是个中平之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知道个子午牟酉,挤一点出一点,真是。。

    张世文这回才明白过味来,“哦。。。。。。他是带着一个侄子和小妾来赴任的,其他的便都是些亲近的下人了。。。。

    也不等他说完,赵石已经沉声道:“王览,你带上几个人和我三哥去县城,给县令大人的侄子找些事做做,要分些轻重,但也不容易让人糊弄过去那种,之后交到县衙,看那位县令大人怎么处置他侄子,若他真是公事公办了,他不还有些下人呢吗?若还不行,哼。。。。。。。那就只好给县令大人自己找些事故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属下明白。”王览脸之色一闪而逝,他性子本就阴沉,作这些阴司事情却很是合他的心意,赵石却是看准了他这一点,不然也不会将狐狸赤魔等人都送进了羽林军,唯独留他在身边了。

    “锋聚,你带上些机灵的人手,和鸿儒一起去趟府城,一样的办法,我就不信那位什么知府大人当官这么多年,真个是清如水,明如镜,但有一点要记住,千万别将自己搅进去。。。。。。

    看着几个人一脸的肃容,李博文欲言又止,而张世文却是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道:“我在京师时听赵。爷子说过这么一句,别人打了咱们左脸,断不能将有脸也凑上去,还要一脚踹回去,将刀搁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威风扫地。。。。。。

    其实这就是做人的道理,咱们既然当了官儿,有时忍气吞声也就罢了,但一些不相干的人也要上来想打几巴掌,那怎么行?咱们这官不是白当

    别说咱们这次占着理,就算不占理,要打要骂也得我点头,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算个什么东西?就敢将人抓起来小半年不放人?这次不但要将人弄出来,还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不然以后是个人都要到什么领兵打仗,建功立业,回家守着算了。”

    说到这里,缓了缓口气,接着道:“这里都不是外人,所以才跟你们说这些,不要外传,事情做的隐秘些,不过出了疏漏也没关系,我给你们兜着,行了,都去吧,别说救人不行,整人也不在行啊。。

    张锋聚哈哈大笑,他本就是世家出身,多少有些纨绔性子,赵石方才一番话正对他的心思,其他几个人就不一样了,各有所思,肃容应是,之后便鱼贯而出。

    张锋聚走在最后,却是嬉笑道:“大哥,那你的冠礼我不是就看不到了。。。笔,“冠礼有什么好看的?把事情办砸了,别回来见我。

第四百一十六章热闹

    千八百斤的灰熊,剥皮,去除内脏,取出熊胆,割下熊掌,这些头一次猎得如此猛兽的侍卫们那兴奋劲自然不必提了,在哒懒的指挥之下,不一时便将熊皮剥下,骨肉也拆卸了开来。

    哒懒和木华黎两人一手的血渍,在他们面前,一张熊皮摊开,两个人在上面指指点点,争论着这熊皮上多出来的几个窟窿是谁下的手,可惜了好好一张熊皮,被点到的护卫都是面红耳赤,都觉得丢了好大的面子。

    此时胡汉之别自是深入人心,汉人早已没了大唐盛世时海纳百川的心态,天朝上国的荣耀也渐渐远去,看着两个箭术通神的胡人,这些护卫们自然是心态复杂,一边是恼火两个家伙大放厥词,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一边却是佩服两个人确实箭术了得,常人难及。

    早有人在潭水旁边支起帐篷,架起篝火,张锋聚一摇三晃的走了过来,“大哥,这牛头山以后就在咱家的山林了,以后可得多派些守山的,就像咱们西北的林子,那野物儿才叫多呢,没个百八十人,进都不敢进去,时不时就能碰上山猪老虎的,这牛头山看上去挺大,进来好几天,才弄了一头熊,以后可得好好给这些野物养养元气,不然进山不成闲逛了吗?”

    李金花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个未来的小叔也挺有意思,年纪明明大着别人很多,这一声大哥叫的却是心甘情愿,在战场上到是勇猛彪悍的紧。不过平日里却和李全寿一样,说话不怎么着调。

    这牛头山在这里矗立了也不知多少岁月,如今却成了有主之物,这个到也不怎稀奇,赵石受封一等县子。他这个县子和大多数折合成俸禄银子地爵位不同,是实封的,良田山林皆有,地方虽然不大,但确实是让人眼红的一种待遇。

    如果说现在他下上一个禁山令,旁人便不能在此处打猎伐木,如果有人擅自进山。捉住了之后那是要论罪的,这样的封爵其实就是变相地给一些大臣的福利,这也算是古代的一种变相的高薪养廉了,不过这其中的利弊也很难说的清楚。

    赵石这时却是瞪了他一眼,张锋聚摸了摸脑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又怎么得罪这位大哥了。

    李金花却是细心许多。眼前之人出身不好。虽然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但估计还是看不得张锋聚这种大咧咧的纨绔气。于是笑着缓声道:“人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说下面地赵家庄,便是方圆数十里的人家。有多少猎户樵夫都靠着这座山过活呢,你派人守山。叫人家怎么过日子?

    你大哥是个善心人。。才不会和你一般胡乱行事呢。

    说出善心人几个字,自己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眼前之人和善心人可半点也不沾边儿,那边厢张锋聚也乐了,“大哥是这么想的?嫂子和大哥到是知心,不怪。。。。。。。嘿嘿。

    不过话说回来,嫂子你虽然是大户出来的,但毕竟是。。。。。。你这可错怪咱了不是?我们家里在西北就有几处林子的,派人护山守林也是有讲究的。

    山上狼多,咱们就让猎户们打狼,兔子疱鹿多了,咱们就叫人打兔子疱鹿,打下了野物咱们看着新鲜,就拿银钱买他的,价钱绝对公道,但熊虎之类地猛兽,一来是怕伤了人,二来是这些大家伙打起来才让人有些兴致,所以不准那些猎户碰它们而也是有道理地不是?

    你说带着人上山一趟,碰到的都是些吃草地小家伙儿,那还有什么意思?至于那些樵夫,山上林木这许多,他们砍上一辈子也未见能砍得完,管他们作甚?再说,山中数百年的大树他们也未见得敢去招惹,那都是有了灵气地东西,不怕损了自己阴德?”

    几句嫂子叫出口,李金花脸上羞红,心中却是欢喜,张锋聚这个未来小叔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立长了许多,再听他说地也有些道理,便抿嘴微笑,不再与其争辩。

    赵石也是微微点头,这个时代虽然蒙昧了些,但人心却是质朴,这种下意识的环境保护手段到也使得。

    不过他对这些山林产业也没个分数,派人守山?更是不必,将一座山真当做自己家地东西来管理,他还没那个闲工夫。

    看着东张西望的张锋聚,心中却是一动,“锋聚,你三叔去了南边是吧?”

    “嗯,不光我三叔,我还有两个哥哥听说也去了,不过他们领的人马都不多,毕竟还要防着西夏贼一些,我三叔可能好些,他和郭猛两个人在一起,,领着的是秦州禁军,能有五六千人吧,怎么?大哥难道是想带人去南边?我可说好了,不能缺了我。。。。。。

    赵石摇了摇头,沉声道:“来往通信如何?我是如果打起来的话,通信是否受阻?到京师会延时多少时间?”

    张锋聚眼珠儿转了转,如实答道:“通信走水路,不算很慢,现在嘛,一来一回大概要十多天也就够了,打起仗来那可就说不准了,十天半月的延误那是常事。”

    赵石点了点头,“能不能让他们单独跟你通信,说说南方的战事。。。。。。

    张锋聚想了想,却是嬉笑道:“大哥,看来你也是想去南边的对不对?”

    “哪那么多的废话,到底行不行。。。。。

    “行,那有什么不行的,我写信知会他们一声便是了,三叔那里估计也求之不得呢,他对你可是心服口服。不过。。。。。。想知道南方的消息,看朝廷邸报不就完了?费这事干嘛?”

    这时李金花却是笑着道:“胜了自然是要看朝廷邸报的,但。。。。。。

    赵石赞许地点了点头,张锋聚一拍脑袋,笑道:“啧啧。嫂子这见识,可比小弟我强的多了,小弟甘拜下风,不过话说回来,军中也有规矩,一旦战事开始,军中将领的家书是要被人查看的。

    这事却要做的隐秘些。不然落人把柄可就坏了,成,这事过后我写信给我三叔,看他是什么章程,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地。。。。。。。

    这一晚就在山间度过,一群人吃的满嘴流油,大赞这熊肉果然是人间美味。其实。熊肉除了几个地方之外,肉质却是粗糙的紧。身上油脂也厚,并不见多么好吃。只是这毕竟是山中之王的肉,有些人一辈子也别想吃上一块的。在心理作用上,自然也就比家养的鸡鸭鱼肉金贵许多。

    一夜无话。第二日众人便即下山而去。

    牛头山的赵家庄如今已经俨然是方圆十数里之内人烟密集所在,庄中数百户人家,几千人住在这里,隐然如同市镇一般了。

    当初赵石率人所建地新村扩大了整整数倍有余,红墙绿瓦,房屋林次,一直扩到清溪不远处。

    一行人来到山下已然是晚饭时分,庄中炊烟渺渺,欢声笑语隐约传来,宁静祥和之中,很是让人有几许忘忧之感的。

    此时已是三月末,清明前夕,春风中依然带着几许寒峭,不过一行人到得庄内,这气氛却是火热的像到了三伏天一般。

    早有人通报了庄内,到了村头之时,黑压压一片人头迎在那里,领头的自然是如今赵家庄的里正商延祖,其他村中的赵氏一族的村老以及团练官吏等等都在这里。

    看见这么多人,赵石不由揉了揉额头,身旁地李金花却是低声笑道:“怎么?又头疼了?这才叫衣锦还乡嘛,多少人做梦都想如你一般呢,若是我也能。

    说到这里,声音却是顿住了,脸色颇有些黯然,赵石回头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道:“想那么多干嘛?到时候我陪你回娘家,谁敢给咱们脸色,就叫他不死也脱层皮下来,保准你每次回去他们都恭恭敬敬地。我出出气。。。。。。。。”脸上虽然布满了红霞,但说出来的话可不如一般女儿家般腼腆,很有些英气在里面,其实此时在李家,谁还敢当着她地面冷嘲热讽?也就是在背后说些闲话罢了,如今闲话也是渐少,毕竟她已经是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李家能比得上她地也就那么三五位,若不是身为女子,在李家现在已然是争夺族长之位的人选了地。

    不过冷冰冰的木头会安慰人了,她这心里可是欢喜无限地,自然要应承上一句,让男人心里舒坦的。

    黑压压的人群跪了下去,还好,这样的场景在刚回来的时候已经遇到了多次,权势带来的好处有很多,但最能满足人心理需要的却是旁人的敬畏,自古皆然,没有什么例外,而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时代,尤其如此,刚回来的时候,面对一张张诚惶诚恐的面孔,多数时候都是和军人或是权贵打交道的他可是觉着有些怪异,甚至多少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但现在应对起来却是要从容许多了。

    先是上前亲手将商延祖扶起来,在挥手将让众人起身,人人都想上前说话,但却又猥琐不前,虽然都是亲族友好,但权力却在中间划分开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不过在这个时候,人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几个族老更是在心里直念菩萨祖宗保佑,赵氏一族定居于此几十年,终是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这官儿是越做越大,赵氏一族这几年也是兴旺的很了,照这样下去,没准临到老来,县官见到自己还得行礼呢。

    这样热闹的情形在赵石回到赵家庄以后便时常出现,赵石呆在家中也不得清闲,左邻右舍,还有那些亲朋自己不敢上门儿,但家里的妻女却是每每在赵石那座新起的府宅里聚成一堆。

    石头娘现在虽然有诰命在身,但说起来还是那个敦厚朴实的妇道人家,能回到家乡,看见这些熟识的亲戚,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自然是来不拒,若不是在京里带回来的丫鬟婆子劝着哄着,说不准就要挨家挨户的去串个遍呢。

    县里的张家范家也得了消息,两个家主长辈还算矜持些,没有上赶着来拜会,但这些子侄之类的却是蜂拥而至,这还不算,县里的官吏也是闻风而动,除了那位上不得下不得的县尊大人,其余像是主簿,县尉等却都是守在赵家庄不动地方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石这才带人躲了出去,名为游猎,其实是着实怕了这些人的骚扰,这样的衣锦还乡,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只有张锋聚和李金花这样真正的豪门出身之人才偷偷暗笑,若是真正的豪门大户,这样的情景可不会出现,行走在门下之人自然都是些穿红衣紫的达官贵人,可不像现在般,门户之内什么样的人都有,下人也少,这才如此纷乱。

    “大人,清明拜天祭祖,大人的冠礼也在祖宗祠堂里成礼,诸事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这观礼之人还要大人自己拿主意。”

    说话的商延祖老了些,也是这两年养尊处优,身子到是有些福,不过说话行事还是那般沉稳老道,恭谨却又不会显得过于谄媚,却也不如旁人那般畏畏缩缩,只是石头这个称呼是万万叫不出口来了,赵狗子跟在他的身后,急的抓耳挠腮,但眼前的这个大侄子和当年可是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那种众星捧月而形成的无形威势足以让他离的稍近就喘不过气来,更别提上前说话了。

    还好,老商没有忘了他的事情,“再有,就是狗子家的三小子那件事,县太爷还是不肯放人,这都关了有小半年了。。。。。。。。大人,咱们是不是该想想别的办法了?”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一十七章家事

    “大人,府尊孙使君我已经去拜会过了,但使君大人却多有推脱之意。。。。。。。”

    书房之中,李博文端坐在赵石面前,哭笑不得的看着赵石别别扭扭的拿着一只狼毫素笔,写出同样歪歪扭扭的大字,这样的情形他还是头一次见,私下里到是听李全寿或者杜山虎说过这位大人字迹不堪入目,在文字功夫上根本不可造就的话,但一直将信将疑,今日一见,原来那两个家伙说的并无夸张之处,相反还留了余地,这位大人的字何止不堪造就,简直是让人不忍目睹的。

    看了看这位大人专注的神情,赶紧将目光移开,心里却是暗道,今日实在来的不是时候,以前擅长揭人短处的他如今却是暗自念叨,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他这也是刚刚到了这里,脸上犹自带着些风尘之色,赵石交代下来的事情,他却是亲自跑了一趟,在赵石眼中颇有些大材小用,不过李博文自己却没有这种感觉,他和陈常寿等人不同就在这里,心里一直觉着,为人谋者,不分高低琐碎,凡能为主分忧便是份内之事,不过这一次事情却有些不顺的,和他料想的差了许多。

    “鸿儒又在府城中盘桓了些时候,也打听了个清楚,原来年前的巩义冒官一案也牵连到了这位使君大人,去岁吏部考绩却是给了一个中平,听闻这位使君大人心胸并不算宽,很是会迁怒于人的,估计是连大人也恨上了。。。。。。。”

    说到这里,李博文不由一笑,此事在那位使君大人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又没有多少利害纠葛,更能示好于人,何乐而不为?偏偏碰到这么一位,听说巩义县前任知县在七品知县的位子上呆了十几年,就是被这位府尊大人一手压住的,据府中别驾说,只不过是因为对方在一次文会上稍微落了他的颜面罢了,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亏这位孙使君竟然能到如今的地步。

    “哦?恨我什么?”赵石头也未抬的问道。

    但李博文还是看见这位大人手腕子一紧,将桌子上的纸张划破了一块,心道,这位也不是好惹的,心胸也宽阔不到哪里去,不过比起那位爱记仇的使君大人来,行事上却也不失武人本色,要让人心服很多的。

    “据说巩义冒官案也是因大人而起。。。。。。。”

    啪的一声,赵石已经将笔扔在了桌子上,嘴里却是淡淡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因为这点陈年旧事?让县里放个人都这么难?什么府尊县尊的,真以为我拿他们没办法?”

    李博文听了这话,心里立马一凉,这就发火儿了?却是赶紧劝道:“大人息怒,大人乃是武职,又是京官,地方政务上的事情万万插手不得的,不然。。。。。。。”

    赵石略微有些烦躁,这几天扰攘下来,他这头却是疼的很了,偏偏老太太那里乐此不疲,这些乡亲又都在最困难的时候帮过家里的,他性子虽然冷酷,但说到底却是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的侠义性情,每天的应酬虽然让他心烦,却也忍了下来,心情自然焦躁了起来。

    尤其是赵狗子当年在庆阳府战事时,曾经救过他的命,还险些没将自己的命搭进去,关进大牢的又是他的姐夫,事情拖到现在,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

    摆手打断了李博文的话头,“把张锋聚,王览叫进来,还有我三哥张世文,也一起请过来。”

    李博文一听这话音,便也知道劝业无用的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本来好好的衣锦还乡,在京里又是人见人畏之人,偏偏回家却碰上这么一档子恶心事儿,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不一时,张世文和王览便来到了书房,张世文本来便是白白胖胖的一个人,如今体型却是越发的圆了起来,脸上一双眼睛都被挤得眯缝着,人都说心宽体胖,用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他这人也没什么大志向,这几年盐监当的是有滋有味,自从赵石去了京里,他在县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熟人碰上准保得叫上一声三老爷,其余的一声大人也是免不了的,便是县里的县令,主簿,县尉也对他客客气气,一口一个张大人的,比之之前可是威风了数倍不止。

    不过年前老县令徐闻被召进了京师,新来的县尊可着实不好应付,横挑眉毛竖挑眼的,让他有些头疼,更倒霉的是出了巩义县那么一件窝囊事儿,硬是把他表妹夫给关进了大牢,那位县太爷还真就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面孔来,什么人说话都不好使,想到在京师那位据说已经手握兵权,权势熏天的表弟,虽说是有血缘的至亲,他这后背还是凉飕飕的。

    “三哥,你给说说那位县令大人有什么嗜好没有?”瞅了一眼有些畏畏缩缩的张世文,赵石也懒的说他了,回到巩义县之后,这些日子不论亲戚还是乡亲都是这个样子,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张世文喘了几口气,壮了壮心胆,偷眼瞅了一下和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的这位表弟,想了一会,这才摇了摇头,“县尊大人来到这里不久,也没听说有什么。。。。。。喜好。。。。。。”

    张锋聚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胖子,心里暗自摇头,真是龙生九子,他大哥张世杰也算是个人物,又有大哥这么个表弟,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这么个德性呢?亏了大哥念旧,不然搁在他们张家,这样的半吊子早被踢出门了。

    “他有什么亲眷没有?”赵石皱了皱眉头,这位三哥的性子他早就知道,说是不长进吧?比他二哥还强些,说是长进吧?脑子却不太灵光,也就是个中平之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知道个子午牟酉,挤一点出一点,真是。。。。。。

    张世文这回才明白过味来,“哦。。。。。。他是带着一个侄子和小妾来赴任的,其他的便都是些亲近的下人了。。。。。。。”

    也不等他说完,赵石已经沉声道:“王览,你带上几个人和我三哥去县城,给县令大人的侄子找些事做做,要分些轻重,但也不容易让人糊弄过去那种,之后交到县衙,看那位县令大人怎么处置他侄子,若他真是公事公办了,他不还有些下人呢吗?若还不行,哼。。。。。。。那就只好给县令大人自己找些事故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王览脸上兴奋之色一闪而逝,他性子本就阴沉,作这些阴司事情却很是合他的心意,赵石却是看准了他这一点,不然也不会将狐狸赤魔等人都送进了羽林军,唯独留他在身边了。

    “锋聚,你带上些机灵的人手,和鸿儒一起去趟府城,一样的办法,我就不信那位什么知府大人当官这么多年,真个是清如水,明如镜,但有一点要记住,千万别将自己搅进去。。。。。。。。”

    看着几个人一脸的肃容,李博文欲言又止,而张世文却是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道:“我在京师时听赵。。。。。。。老爷子说过这么一句,别人打了咱们左脸,断不能将有脸也凑上去,还要一脚踹回去,将刀搁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威风扫地。。。。。。。

    其实这就是做人的道理,咱们既然当了官儿,有时忍气吞声也就罢了,但一些不相干的人也要上来想打几巴掌,那怎么行?咱们这官不是白当了?

    别说咱们这次占着理,就算不占理,要打要骂也得我点头,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算个什么东西?就敢将人抓起来小半年不放人?这次不但要将人弄出来,还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不然以后是个人都要到家里来闹些事故,还谈什么领兵打仗,建功立业,回家守着算了。”

    说到这里,缓了缓口气,接着道:“这里都不是外人,所以才跟你们说这些,不要外传,事情做的隐秘些,不过出了疏漏也没关系,我给你们兜着,行了,都去吧,别说救人不行,整人也不在行啊。。。。。。。。”

    张锋聚哈哈大笑,他本就是世家出身,多少有些纨绔性子,赵石方才一番话正对他的心思,其他几个人就不一样了,各有所思,肃容应是,之后便鱼贯而出。

    张锋聚走在最后,却是嬉笑道:“大哥,那你的冠礼我不是就看不到了。。。。。。。”

    这时赵石已经又提起了笔,“冠礼有什么好看的?把事情办砸了,别回来见我。。。。。。。”

    。。。。。。。。。。。。。。。。。。

    (过几天要出差一趟,估计又要断更几天了,望大家见谅。。。。。。。还有就是副版主的事儿了,大家有兴趣吗?凑个热闹,不过阿草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副版主到底是干嘛的,有知道的给我说一下好吗?)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一十七章家事(二)

    打发走了张锋聚这些人,之后数日还是不得消停的了。

    第一个便是设置宗学之事,这是有名望的大家族头一等的大事,有了宗学,便可称之为世家,也就是有了自己的传承,但设置宗学是有条件的,第一个就是族中未出五伏四代人加起来,口数得够,不然也称不得什么大族,不是大族还用得着什么宗学?

    二来就是在府县中要有声望,你是修桥补路也好,灾年时出资济民也罢,每日行善于道也成,反正必须得在附近生民当中拥有一定的德望的。

    第三个则是族中必定要出过正途出身的朝廷命官,只这三条,便已经将许多丁口众多的家族排除在外了,其中还有许多细致的条文便不一一列数。

    置办宗学乃是礼部掌管,一边不能让这些有名望的世家大族太过兴盛,危及地方,一边又要存着教化百姓,典为范例之心,其中艰难限制也就可见一斑了。

    这事赵石听过也就罢了,毕竟这只是族老们的长远打算,并不是他点头了,这宗学便能一日建成的,其中除了要朝廷许可之外,还需要做很多事情,聘请宗学教授之外,还要划土地,起学堂等等等等,总之并不是一时之功的。

    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个让他感到头疼的,族中的年轻人现在很不安分,都吵着要当兵吃粮,尤其是看着大牛几个人一身崭新的羽林卫军服,腰挎横刀的威风样子,一个个眼睛都蓝了,那火热的心思就不用提了。

    这事让这些村老以及商延祖极是头疼,赵家庄如今人口多了许多,和外姓通婚也变得方便了起来。丁口增加的也快,只这几年功夫,新出生的赵姓子孙就比以前多了几倍,这本来是件好事,家族兴旺莫过于此的。

    但这只是老一辈人做如此想法,村中将成年和已成年地年轻人却是截然两样,眼见赵家庄的变化,追根寻源却是因为赵家庄出了赵石这么一个人物。猎熊灞,战庆阳,编团练,剿山匪,一桩桩一件件,赵家庄的年轻人们若是每天不念叨上几遍,都觉着一天下来过的没滋味的。

    如今又听说在京师夺了武状元,当了老大的官儿回来。鲜衣怒马,仆从如云的样子让人心怀敬畏之余,却是也让这些年轻人的心思更活泛了几分。

    他们自是不敢来找赵石,但这些村老们地耳朵边哪里能够清净?被烦的紧了,几个人一合计。也觉着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吗?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既然如今赵家庄如此兴旺,不像以前般。缺这几个壮劳力,这些年轻人心思又野了,以后管也管不住,不如跟着到外面见见世面,说不准又能出那么一个两个将军呢。

    如此这般,这事便也拿了出来跟赵石商量。

    赵石对于这个却是不赞同的,他见过的将军也不少了,发现这些将军的衙兵多是自己的家乡子弟组成。统领这些衙兵的也是他们的子侄兄弟,这个现象并不是个别地,而是普遍存在于军中。

    对于这种做法,赵石嘴上不曾说些什么,但心里却是有自己的计较的,有这些亲戚子侄充当护卫衙兵,这亲近是亲近了,指挥起来也能如臂使指。危急关头更能悍不畏死。就像当年在庆阳城外诛除李继祖时所见那般,他那些衙兵虽有机会逃命或是投降。但一觉情形不对,虽是众寡悬殊,还是暴起直冲辕门,最后都死在了辕门之外,竟无一人想着脱走逃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好处是有,但在赵石看来,缺点却更甚,既于主将关系紧密,在军中便立即与普通士卒分别了开来,自觉高人一等,不屑于与其他兵士共处者有之,扰乱军规戒律,却得主将回护,免于刑责者有之,行事张扬跋扈,为众军所厌者有之,可谓是弊端累累,不能一一尽数的。

    有了这些人,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有最致命的一点,一旦这些人死于战阵,不仅打击士气,更甚者,主将心神失守之下,很容易便做出错误地判断,置全军于险境。

    所以大牛几个人如今虽然挂着衙兵的名头,但无论是在京之时,还是东征之役,他都将这些人放在了府中,军中更是不见半个亲族的身影。

    这里自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当初庆阳府一战,随他一起去的三十几个赵家村村民死伤了一半,再次回到赵家村之时,听到那些孤儿寡妇地哭号之声,饶是他心肠冷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项羽自刎于乌江之畔,除了自诩一世英雄,却遭败绩的屈辱外,最大的原因便是三千江东子弟全数战死,使其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不得不说,当时赵石的心境到是多少与此相似的。

    此时荣归乡里,更是不愿带着这些不谙世事,朴实敦厚的年轻子弟去见识那尸山血海的景象,依照他的性子,自然便想一口回绝了地,不过听来听去,这些乡老们一条条一件件,层次分明的将家族之事列举出来,与之前刚回到赵家庄时,语无伦次,惶惶恐恐的样子可是大不一样。

    他这里既然留了心,论起套话的本事,几个一辈子都在乡间打滚的老头可不是他的对手了,只是翻来覆去的问了几句,一个乡老便说漏了嘴。

    一听之下,赵石也是苦笑,原来这些事故却是李金花帮着操持的,女人心细,见到赵石对家人爱护备至,回归乡里,也不以身份见异,石头娘那里更是跟乡人亲戚亲热有加,便也起了些心思。

    她是大家族出身,虽说自从父亲死后,便与家族渐渐疏远,但对于大家族地事情却是熟悉万分,设立宗学,提拔后进,这是大家族必做地两件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耳闻目染之下,却是知道的最清楚不过。

    打造一个世家出来,自然不是那么简单地事情,但如今赵石爵位在身,又得皇帝宠幸,以当今陛下的气魄,只要再多立些战功,封侯也不是妄想,但传承百年的世家豪门绝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情。

    自古以来,名臣猛将如恒河沙数,不可尽数,但能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却是寥寥无几,这看的是什么?是根基,是底蕴,上一辈老去,年轻一辈接上,如此才能绵延不绝,绝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种荒唐局面,不然大树一旦没了,富贵荣华便也转眼即逝,这样的例子每每都是她那位伯父挂在嘴边的,她自己对其中关节明白的很的。

    既然已经半只脚踏入了赵家的门儿,就得为自己未来的夫君着想不是?这当中又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李全寿大包大揽,于是找到这些村老们一说,这事也便被提了出来。

    至于没有当面跟赵石讲清楚,却是怕赵石以为自己还没进门,就对家族之事指手画脚,有了什么别的想法也就不美了,这些小心思又哪里是赵石能想得到的?

    找出了幕后之人,他到也没想太多,既然这些事情看似有那么些道理,做起来也就是了,至于子弟参军,也不是没有办法,他的麾下是不会收了,但这些事不是李金花弄出来的吗,把这些子弟送入军中也一并交给她算了,图个眼不见为净,至于以后混的是好是坏,他也懒的理会。

    将李金花找来一说,李金花开始时本来还有些惊惶,听他说完,却是满面娇羞的答应了下来,能在这事上出力,她自然是千肯万肯的,见惯了家族里的女人们为争宠闹的不可开交,为自己以后打算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这件事做好了,以后在赵氏一族中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也就不怕以后大妇那边不好应对的。

    之后一些扩充祖坟占地,修缮祠堂,那些赐下的良田由谁管理,又由哪些租户耕种,又有谁愿意将自家女儿送入府中,照顾石头娘,又有谁愿意甘为仆役,跟去京师等等等等,赵石自不会赶鸭子上架般自己一一调理,而是都一股脑交给了从京师带来的一个账房先生

    日子一晃而过,这一日正是清明时节,对于赵家庄来说,今天无疑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大日子,之前几天就已经将庄中道路整理的一干二净,一大早更是清水洒了一遍,将祖祠之内更是弄的一尘不染。

    等到太阳升起,村老们便都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带着一干子侄恭恭敬敬等候在了赵石所居府邸的外面。

    待得赵石在族中年龄最长的两位族老的陪同之下迈步出了府门,今日祭祖的盛事便也开始了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一十八章圣旨

    “礼成……”

    声音有些颤抖,这位从县学请过来的学正大人激动的险些岔了声,能为朝廷三品羽林将军主持冠礼,四十多岁,一身文气的他却是做梦也没想过的,这位在巩义县名声赫赫,家喻户晓的少年将军的名字,他自然不会不知道,但论起身份地位来,他一个隶属礼部治下的从八品学正和人家比起来那叫一个天差地远。

    虽说文武疏途,但到了人家这个位份上,便不能以单纯的武人来衡量了,换在平日,别说凑到这样一个身份尊贵到使人觉着遥远的朝廷命官身前说上几句话,便是老远看上一眼,这辈子有没有这样的机会都是两说着,就更别提给这样一个人行加冠之礼了。

    不过再想一想,国朝以来,以十六岁之龄,便统领羽林卫的,也就这么一位,和这位比起来,大多数人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

    饶是他饱读诗书,平日养的也是个读书人的浩然正气,讲究的是侍上不谄,待下不亵,这时也是轻飘飘的,激动紧张的好似第一次参加府试时得到府学学正温言抚慰时那个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一般无二了。

    赵氏祖祠之中,也就聊聊数人观礼,都是族中长辈,便是县里的主簿和县尉也被拒之于门外,这也是李金花的主意,以如今赵石的地位,在家乡之地却不能表现的过于亲和了,尤其是在这些官吏面前,时刻以威权示之,才能避免一些宵小之辈时常窥视,再有,若是让这些人都来观礼,以后岂不是都成了赵石的长辈兄弟?

    到也不是说官职高了。便要如何如何,而是这些地方官吏的嘴脸她可见过不少,一旦让他觉得你容易亲近,便容易生出许多事端。

    赵石对这些不甚了了,她便不厌其烦的解释其中缘故,到是让赵石长了不少见识,自然便也同意了她的处置。

    冠礼之后便是赐字,这早已经安排好了的。几个长辈都是地地道道地农人,自然不会起出什么有学问的表字来的,到是这位热心的学正大人查经阅典,给帮着起了一个,几个乡老被他说的昏头涨脑,自然从善如仪,这位学正大人心中也是欢喜无限,一个朝廷三品大将的表字出自他手。又是他给行的冠礼,以后的好处自然不必再提,以后他在县里地名声自然也就没人可比。

    不过就在这时,祠堂之外一阵喧闹,尖细的嗓音响起的也分外突兀。还拉着长声儿,“圣旨到……。”

    围在祠堂左右的人群一阵骚动,前面的人不明所以,后面的人更是不知所措。人头涌涌,大家都在东张西望,乡村俚语不一会儿便响成了一片。

    人群涌动之间,几个太监服饰的家伙满头大汗的终于钻了进来,在他们中间,一个头发花白地老太监被挤的气喘吁吁,衣衫凌乱,摇摇欲坠。到了人群前面,终于松了一口气,费力的将高高举在头顶的黄陵圣旨端端正正捧在胸前大声道:“鹰扬将军,羽林左卫都指挥使赵石上前接旨。”

    祭祖,加冠已经闹腾了一个上午,繁文缛节,弄的人昏头涨脑,赵石也觉神思倦怠。有了些疲惫。临到末了,还来了这么一出儿。不由也是愕然。

    那个学正看见几个太监地打扮,有乍一见那刺眼的黄陵,不由一个激灵,腿脚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那里,脑袋伏下去就再也不敢抬头看上一下,过后这位学正大人向人说起,自是沾沾自喜,说的天花乱坠,但当时他只觉着脑袋晕眩一片,到底想了些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地。

    那位老太监看见祠堂内好似没什么反应,心里也是郁闷之极,这一趟的差事说起来不错,能出京转上一转,是宫里多少太监梦寐以求的,但要说不好办也是有的,这时候得拿捏的恰到好处才行,不然早了晚了,这圣旨也就成了笑话。

    早半个月,他率人便已经到了县里,也没惊动旁人,便住了下来,之后一直派人来往于县城和巩义县之间打探消息,生怕错过了传旨的时间,直到听说这位鹰扬将军大人把冠礼定在了清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昨日便领人悄然来到赵家庄住下,起了一个大早,赵氏族人祭祖之时,便已经来到祠堂外面等候,直到这个时候,才紧赶着挤了出来,总算是没误了差事,这一番辛苦和煎熬实在不能为外人道的。

    “鹰扬将军,羽林左卫都指挥使赵石接旨……还不跪接圣旨?”看着这周围都是呈茫然无知状的人群,几个太监也急了,见圣旨如见君颜,遑遑天威之下,人怎么都还站着?这要传出去,倒霉地可不仅仅是这些愚夫愚妇,还有他这个内廷传旨大太监的,情急之下,扯开嗓子又喊了一声儿,老太监脑门子上青筋也绷起来了,冷汗却是流了一背,这时候还是拿捏的晚了些啊……

    赵石心里骂了一句,他娘的,都跪了一上午了,还得接着来,心中虽然有些恼火儿,加个冠也是如此麻烦,皇帝还要来凑热闹,不过这圣旨还是要接的。

    “臣赵石接旨。”

    随着赵石跪倒在地,那些恍然大悟的村老以及村民都好像被雷劈中了脑袋,几个村老嘴唇哆嗦着,扎手扎脚的立时跪了一地,还有个腿脚不方便的却是摔了一跤,七老八十地人了,摔地差点没背过气去,不过却是连哼哼也没敢哼哼,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便跪在了那里。

    在祠堂外面围观地人群也呼啦啦跪倒了一地,有些人还不明所以,却被身旁之人硬拉着跪倒在那里,不一时,祠堂内外,便已经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

    老太监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出京传旨了,但这样的纰漏还是第一个出,着实流了一身的冷汗,还好的是,这些乡民虽然不知礼数,但还是明白皇家威严不能轻犯。

    扫了扫跪倒一片的人群,这才慢条斯理的展开圣旨,阴阳顿挫的高声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鹰扬将军赵石,拔起于道左,崛起于殊途,天资聪颖,勇烈无双,侍国于忠,侍君于诚,从军至今,屡立殊功,朕甚慰之。

    特赐表字,柱国,以荣其身,以张其功,望其不负国恩朕望,秉忠义节烈之心,再建功勋,报效于家国,切不可恃宠而骄,不然朝廷律法,正为所设,慎之……。钦此……。”

    老太监绷着脸念完了圣旨,将圣旨整整齐齐卷好了,郑重的递给赵石,看着对方双手过头接过圣旨,他脸上立即浮起了笑容,看着要站起身子的赵石呵呵笑道:“赵大人,先别忙啊,咱家这里还有皇上赏给你的东西呢。”

    赵石脸上抽动了一下,这老太监的语调实在让人毛骨悚然,恨不能让人卡住他的脖子。

    老太监向后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太监赶紧恭恭敬敬的将一只卷轴递了过来,老太监双手接过,笑着又递给了赵石,“此乃陛下御笔亲书之御宝,陛下说,大人可私下细细观之,可挂于私室,就不要示于他人了……

    这里还有太后娘娘口谕,赵石啊,既然已经成年了,你父亲早逝,这成年之礼就哀家来给你吧,你现在是个将军,但哀家还是希望你是文武全才,所以这书肯定是少不了的,你练武又练的好,剑那种轻巧玩意估计你也不喜欢,哀家让匠作监给你铸了一把刀,顺带还有全身的披挂,不过哀家还是要说,你得善自保重才行,你父亲就你一个儿子,传宗接代的重任就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出了差错。

    之后也得赶紧结婚生子,听说你相中了李家的姑娘?京里现在又有人乱嚼舌头,不过不用怕,哀家给你做主,赶紧回来,哀家给你操办一下,看哪个还敢说三道四的,最好是能多娶上几个,将来才能多子多孙嘛,……”

    “赵大人,还不赶紧谢恩?”

    赵石谢恩完毕,心道,太后那里怎么又是口谕,这话里的意思也耐人琢磨,不是京里又出事了吧?正想问问这个老太监,李全寿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拽住老太监的胳膊,袖手塞过去些一些物什,老太监先是眉开眼笑,估计还在暗自念叨这位大人手下到底有些机灵人物的,不过认出眼前这个穿着羽林军服的小子是谁之后,腿一软,张着嘴巴,就待跪下,李全寿一使劲,硬是将其身子拽了起来。

    笑道:“你慌个什么劲儿?来传旨也不知会一声,害我们大人没做准备,这大喜之事,怎能没有赏钱?拿着,不然我家大人生起气来,有你老家伙好受的。”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一十九章拜访

    赵石慢慢的打开卷轴,这里是府中书房,灯光摇曳,却是已经到了晚间,不过外面传来的吵嚷声音并未减弱,这一天对于赵家庄的村民来说,无疑是一个便是数十年之后提起来也要津津乐道的日子。

    至于县里的官吏们,也真实的体会到了这位从一个山村走出去的鹰扬将军在朝堂之上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份地位,皇上亲口赐字,还赐下了墨宝,太后更是赐下了加冠礼,这等的荣耀,让他们感到震惊敬畏之余,也是有些庆幸,到底没有像那位好像疯魔了一般的县尊大人一样上赶着招惹这样一位荣宠备至的朝廷新贵,县令大人还是正途出身的七品正堂,这位鹰扬将军就算发火儿,也不能轻动的,但像他们这些七品之外的属官,却不在此例,到时恐怕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将卷轴平铺于桌上,轻轻展开,却是一副大字,虽说赵石自己写字可谓是糟糕透顶,但接触的多了,却也有些鉴赏力的。

    国之柱石,笔架瘦骨嶙峋,笔笔皆如刀削斧刻,力道直透纸背,乍一看,便觉满纸的咄咄之气扑面而来,再待细观,转折之处却也不失圆转,这种峥嵘在外,却又隐露机抒的感觉便如同这字迹的主人给人感觉一般无二,赵石也是暗自点头,不怪那些书生都说看字如看人,到也有些道理。

    不过就是自己这手字,要是拿给人看,能看出个什么真是难说。

    国之柱石?赵石现在算是明白为何有那不让旁人观瞧,挂于私室之类的话了,如今他虽然算得上是有些成就,但离这四个字本身的含义却还有些遥远,到像是这位陛下对自己的勉励之言了。再看落款,却是没有任何的题字,只有一枚印记,认了半天,才算是勉强将这几个篆字认出来,四维之主。

    赵石自然不明白这四维之主的含义是什么了,不过想来也是皇帝故弄玄虚的玩意,连个落款也不写上自己地名字。估计也是怕自己的笔墨见诸于人,落了旁人口实。

    想了想,也便决定不去问旁的什么人了,旺盛的好奇心往往会害死人的,轻轻将卷轴卷起,也不挂在室内,找了个隐秘些的地方,放了起来。

    再次坐定的时候。却是手指敲击桌案,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人声,思绪也不禁纷乱了起来,这次回京,若是没有什么变故。应该就是抓牢了羽林军权,操练士卒,静观其变地局面了。

    南方战事能到什么地步实在说不好,练兵却是不能有半点松懈的。旁的事情嘛,如今锋芒已是有些耀眼,要收敛些了。

    自从入京之后,便东奔西走,最平静的一段日子恐怕就要数在景王府内跟着陈老先生读书的日子了,嗯,回京之后却是要将书本拿起来,虽说大秦重军功。他这里又是武职,读书看似也没什么用处,军中多是些粗疏汉子,一个大字不识的将军更是比比皆是,但是多读些书,总归没有坏处,知识是第一生产力嘛。

    回京之后便找上两个老夫子,这些古文念起来朗朗上口。其中又言之有物。发人深省,到是消遣的好东西。读上一读确实没有坏处。

    之后又想起那个传旨的老太监,估计是见了皇子在这里,多少有些有意示好地意思,拉着自己的胳膊,神神秘秘的说起宫里的事情。

    其实无非就是景帝李玄谨听说了他要和李家结亲的消息,估计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唠叨了两句,其中意味有些深长,也不知是喜是怒,从这太监嘴里神神叨叨地说出来,却着实没什么可信性了。

    不过一桩婚事,能得帝王和太后两人关注,朝野风评如潮,也算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了,不过此事既已定下,便也不用再想许多,朝中出了些谣言,也不过是看他年轻,才会得到如此关注的,多数又都是嫉妒眼红之人在作祟,可以不理。

    冠礼过后,将这些传旨太监送走,赵家庄的热闹喧嚣还有余波之时,赵石却已经带人到了县城,这次除了拜见张家地长辈之外,还有就是被石头娘催着来范家送聘礼的了。

    本来这趟县城之行不必赵石亲来,以他如今的身份,亲自来拜见表亲长辈,那是放下了身段,给了别人好大的颜面,而长辈亲自登门,却是理所当然,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毕竟这只是一座县城,而范家和张家只算得上是士绅之家,说一句无足轻重也是恰当的,道德上的束缚在地位相差过于悬殊之时,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不过最终还是在石头娘的催促之下,赵石亲自来了县城,看着县城几十年不变低矮地城墙,赵石不由微微一笑,眼睛扫过身旁的李全寿,这个家伙也是长大了,之前听说要来县城看望表亲。

    这小子当时便是一句,不过是个乡绅而已,还用你亲自出马?就算是还要送聘礼,派个人去也就是了,你如今也是朝廷三品将军,也不觉着屈尊降贵?

    到底年纪小了些,还嫌稚嫩,一边说着试探之言,一边眼珠儿乱转,在赵石这样惯于观察别人言行的人眼中,自然是无所遁形。

    看他这个样子,赵石心中也是警醒,有些看似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落在有心人眼中,就会着落痕迹,若是这次自己不亲来一趟,在这个小小的少年心里,一个得势便忘情义的评语是不是就要落地生根?

    若以后还将身边这个皇子当做孩子来看,是不是会吃亏?皇家的人自然是没一个好相与的,勾心斗角更是家常便饭,十几岁地少年便有了心机和手段,到也不怎么稀奇,只是如今他还不是太子,年纪又小。还不需太过在意,以后见步行步也就是了。

    到了县城,先去张家府上,又是一番扰攘,张家在巩义县也是数十口地大族,虽说分了家,但还是住在一起,赵石登门。张家几乎全族都迎在了外面,看着这一张张笑脸,曾几何时,赵石还曾在张家大闹过一场,估计这些人心目之中他赵石凶神恶煞的摸样已经深入人心,不过只是换了个身份,却又都摆出一副笑脸,唯恐逢迎不周。这权力地妙处果然是数也数不尽地。

    到是姨夫和小姨两个人还能给赵石些好感,虽然也拘谨万分,但总没有露出谄媚之色,和其他人比起来,还算正常一些。

    待得说起张世杰。两个人身为父母的都露出担心之色,父母天性,一望便知,这位姨夫是正经的读书人。又一辈子也没做官,和张世杰不一样的是,性子迂腐了些,也偏于淡薄,这是让赵石一直感到不喜欢的地方,因为这会让他想起前世时那位懦弱的让人感到恶心的父亲,于是简单的说了说张世杰地近况。

    又勉强在张家用过午饭,便留下早在京师买好的一些物事。便由张世文陪着往范家而去。

    到了范家反而简单了许多,范家人口不多,多是仆役丫鬟,看着一个女婿领着另外一个准女婿登门,更是送上了丰厚的聘礼聘书等物,这些日子的满心疑虑也消失了个干净,更是有些喜出望外。

    他是个粗人,虽是觉着眼前这个准女婿升官未免太快了些。官位还高的有些吓人。但却也为自己当初的眼光沾沾自喜,赵石回乡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县里更是随着几位主簿,县尉大人的回转,传出当年地巩义猛虎已经成了正正经经的朝廷大将军的消息,这几日几位老友接连上门,说的都是他这位准女婿的事情,看向他地眼神也是透着深入到骨子里的羡慕,他这高兴之余,却也犯了嘀咕,皇帝老子传旨赐字,这也太邪乎了吧?

    这些天他那两个儿子紧赶着劝他亲自去赵家庄一趟,但他就是拉不下这个脸来,他这一辈子,还没听说岳父紧赶着上门儿去拜会女婿的,这事儿他可不干。

    不过他估摸着赵石回到巩义县也有些时日了,竟然连个消息也没送来过,是不是这官位高了,有心悔婚?思来想去,这些日子可没少犯寻思。

    今日可总算是安下了心来,就说嘛,当初和这个少年郎还喝过酒的,少年人虽然看上去冷了些,但总归不像是那种势利小人地,要说嘛,自己的眼光果然独一无二。

    见到两人登门,立时便请进内宅说话,赵石带来的那些护卫随从也都让自己的儿子去好好款待,看着施施然跟在赵石身后的李全寿,却也没怎么在意。

    张张罗罗的,到是少了张家那许多繁文缛节,反而让人感到分外的亲切,待得到了内宅,却是将全家都叫了出来相见。

    赵石率军赶往潼关之后,范柔儿也就跟着兄长回了家里,大半年未见,当初总觉着像个小丫头般的范柔儿却也变了个模样,羞羞怯怯地,看上去端庄了许多,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跟他作鬼脸的黄毛丫头了,如今人家也已十三岁,在这个时代算是到了能够嫁人的年龄,虽然看上去还是小了些,有了夫家的女儿却是成熟速度惊人。

    不过片刻之后,赵石便也明白,这丫头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估计这番规规矩矩,端庄娴雅的做派也是得了父母的吩咐勉强做出来的,因为斟茶之时,已经有了些少女摸样地她眼珠儿却是转来转去,接着便是手一抖,茶壶带着滚烫地茶水便向赵石身上泼了过去,幸亏赵石手疾,一把抓住了茶壶,才没让这滚烫的茶水泼在脸上,但身上沾上许多水渍却是难免地了。

    小丫头还故作惊慌之状,一声惊呼,却是不知眼睛中的狡黠之色完完全全将自己出卖了,接着惊呼的惊呼,喝骂的喝骂,小丫头小嘴一瘪,作哭泣状,之后便一溜烟的走了,赵石无奈摇头,暗道了一句,这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儿。

    李全寿之前便一直看着这头,自然不会被蒙骗了,看到这情形,差点没乐出声儿来,赵石娶的这两位都挺有意思,一个年纪大大,一个年纪小小,一个将军,一个却是小家碧玉,不过却都有让人头疼的地方,以后这一家子可是有戏码可瞧了,闹吧,闹的越无法无天,越离奇古怪才好,之后叫人编一个将军内宅轶事,说不准就能流芳千古的,想到这里,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一般。

    经这一闹,范天养也是老脸通红,自己女儿什么心性他自然清楚,从小就很有些精灵古怪,之前就在内宅冷木头,冷木头的乱叫,怎么说也不听,很有些不满意这桩亲事的意思,这时说不准就是故意的,让人看了笑话,还是女婿亲自来送聘礼的时候,他这做父亲的可是面上无光的很了。

    之后尴尬一直不去,说起婚期等事的时候,自也是赵石说什么是什么,本来打算在家中做了婚事的,也改成了选定日子之后,到京师完婚,赵石也不隐瞒,跟范天养直说了李金花之事,娶完正妻之后就要娶平妻进门儿。

    在这事上面,范天养心里虽然不怎么舒服,但也自知无能为力,毕竟眼前这个人已经是朝廷命官,听说那官儿做的还是前途无量那种,看样子之后三妻四妾恐怕是免不了的,这时向自己说起,对他到也算很有些尊重的意思在里面了,只是以后要跟女儿说说这妇道之事了,不然到了京里,入官宦之门,大妇若是受了欺负,那才叫一个没脸呢。

    这些事情敲定下来,便是晚宴,喝起酒来,赵石也不客气,将桌上的准泰山大人灌的东倒西歪,两个大舅子也没跑了,都是被人抬出去的,和上次一样,还是独自带人回去到张家安住。

    回到赵家庄,又呆了半月,这一日,准备起行回京之时,却是收到了张承的亲笔信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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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