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文会
赵石这是真恼了,这些家将,说起来皆都曾做过他的亲卫牙兵,千挑万选出来,在战阵之上护卫在他身旁,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一群人,回到长安这里,身上虽都还带着军职,但实际上,已经都处在在府中养老的境地了。
跟着自家儿子出去一趟,却‘弄’成这般模样,让赵石向来刚硬的心肠都‘抽’了起来,暴怒之下,还只是甩了儿子一巴掌,可以说是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怒火了,若这会儿身处疆场,没准‘抽’刀劈了赵君‘玉’都有可能。
仗势欺人这样的事情,在大秦京师长安这样一个地方,自然不会如何少见,这里的王公贵族,高官显贵多如牛‘毛’,百姓甚或是身份低一些的官员,碰到了豪‘门’大族出来的纨绔子,那抵抗能力也就不用多说了。
不管有理没理,脸被打的啪啪想,最终还要跟人赔不是。
当然,也没什么好指责的,自人类形成社会架构以来,这样的事情便不可避免,碰上了,只能怨你倒霉。
而一个繁荣稳定的社会,也只能保证相对公平而已,不用期望太多。
就像如今的长安,越来越是繁华,百姓也过的十分富足,在日常生活中,财产,尊严都能获得基本上的保证。。。。。。。。。。。。
而官员比较清廉,世家大族子弟多数也不会肆意妄为,实际上,这也正是保证大秦能如此强盛的基础所在。
还是那句老话,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那么多的人在追求丰功伟业,荣华富贵,为什么?
要说赵石对儿子的管教,并不算怎么严厉,但他自身的经历也决定了,在晋国公府这里出去的人,欺压良善者,都会受到他的严惩。
和居住于长安城内的其他大族实际上没多少区别。这就是他们的底线,一旦有人触犯,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出去闹事的子弟,少说要挨上一顿家法,重的。则直接‘交’给官家处置。
其实。长安令尹衙‘门’升格为长安府衙,针对的也非是久居长安的权贵们,还是为了应对越来越多的回朝述职的军中将领以及出现在长安街市上的粗鲁胡人。
但拿晋国公府的长子和家将开刀,赵石大怒之余,却也努力压着火气,若真错在晋国公府,这口气也只能生生咽下去。
朝局动‘荡’,晋国公府再跟长安府衙掐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只能图个来日方长罢了。。。。。。。
这一晚,整个晋国公府的下人们都是战战兢兢,府中的大夫们忙的脚不沾地一般,十几个人都是外伤,却也正是晋国公府的大夫们最拿手的。
不过,将脸肿的和馒头相仿,还努力的不让泪珠子掉下来的儿子拎到书房,前前后后一问。赵石本就蹭蹭往上窜的火气更是好像浇了一层热油,再也无法抑制。
哐的一声大响。桌已然四分五裂,等到来到他面前。好像寒冬里的鹌鹑一样瑟瑟缩缩的老大夫给他禀报,伤的最重的一人,命是保住了,但这下半辈子,怕是不能再用自己的双‘腿’走路了的时候。
晋国公府的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好像都能从书房中溢出来一般了。
这个时候,晋国公府的‘女’主人们也被惊动了起来,但即便是李金‘花’,也不敢再招惹这个时候的丈夫,只是进了书房,将赵君‘玉’给悄悄‘弄’了出来,让大夫给他敷‘药’治伤。
直到老夫人来到这里,拽着孙子掉了一阵泪珠子,这才进到书房之中,埋怨起了儿子。。。。。。。。。
赵石的怒火,也从来不会发泄到自家老娘身上,说一千道一万,母亲这个词儿在他心目中的份量,足以压过一切其他什么东西。
一种偏执的情绪,是他的过往以及传统教育形成的综合体。
不久,赵石便扶着老太太出了书房,并让妻妾们陪着老娘回去,还顺口安慰了儿子几句。
等到‘女’人们回去,孝子,严父这样的姿态,便猛然从他身上褪去,脸上‘阴’沉似水,‘阴’郁的目光中跳动着火焰,就像一头在草原上四处逡巡的孤狼一般。
这事儿其实很简单。。。。。。。
赵君‘玉’受邀参加了一次文会,本来,最近风声不妙,他又是新婚燕尔,所以赵君‘玉’并不想出府四处走动,但架不住几位同窗好友调侃劝说,这才随同几位好友一起,参加了这次文会。
文人之间,诗书唱答乃是平平常常的事情,赵君‘玉’又自小师承于陈常寿,言辞便给,博闻强记,见多识广形成的雍容华贵之态,如非出身大族,旁人又哪里能够与他相比。
所以,赵石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长子在长安文人士子中间,已然有着不小的名气了,其实也只等着下科取中,便能晋身宦途了,只是因其庶出的身份,旁人不好在赵石面前大肆夸奖而已,不然的话,赵君‘玉’的文名早应该传到他的耳朵里才对。
而岔子就出在这次文会上面。。。。。。。。
不管赵君‘玉’自己愿不愿意,因赵石屡受行刺,所以晋国公府亲眷出‘门’,身边都有着护卫,作为晋国公府长子,则更是如此,只要出了府‘门’,身边都会跟着三四个随从。
反而不像其他士子般,身边一般都只跟着两个奴仆,或者自家书童什么的,只他身边随着几个粗豪的壮汉,一副豪奴随身的架势。
而晋国公府长子参加的文会,其他人的身份也可想而知,也都有着这样那样的身份,没有一个白丁就是了。
赵君‘玉’确实是随了他的老师,偏于安静自守,每次文会,都不会说太多的话,仪态从容之间,带着几分凛然不可轻犯之意,加上他的身份,所以也少有脑子不够数的人找他的麻烦。。。。。。。
但这一次,显然不同于以往,文会上的人,有一些他并不相识,但言谈之间,对他是毫不客气,隐隐间便有着敌意。
(2k党没人权,大家将就吧,阿草每次回家,都是这样一个状态,见谅见谅。)2327+dsuaahhh+25423361>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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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君‘玉’在自己老师那里学的最多的东西不是四书五经,而是正经的权术,那可以说是陈氏一族家传的本事,也就是揣摩人心,观人行止之术。-。。。。。。
此时一见情势不对,立即便起了疑虑。
但再要想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不过,那几位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士子的身份,他到也打问了个清楚。
正是国武监被退监的生员。
到了这个时候,赵君‘玉’已然明白,此次文会很可能是个圈套。
如今京师风‘波’动‘荡’,朝臣争执不休,即便是他的父亲,还都要三思而行,唯恐稍有不慎,便陷入永无休止的朝争之中。
在这样一个时节,作为晋国公府长子,他是万万不敢多事的。
这就是世家子们立足的根本,不会像寒‘门’子一般,懵懂之间,一头就扎进漩涡之中,他们的消息更加灵通,对于政治局面也更加了解。。。。。。。。
对于几个劝他来此的同窗好友,赵君‘玉’也已有了戒心。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这个时候,也没当有多大的事情,文人相争,徒逞口舌之利而已,少有当场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
所谓君子绝‘交’,不出恶语嘛。
所以,赵君‘玉’这里立马打起了退堂鼓,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难道还真有人敢拉着不让他走不成?
但人家手段尽出,又如何容他从容离去?
他这里刚‘露’出离去之意。那边几个人的刻薄言语便来了,文人说话,骂人不带脏字的本事,旁人是学不来的。
总之,一旦辱及晋国公府的话语落在赵君‘玉’耳朵里,还算能够忍受的话,那么其中一人,说出的带着虎父犬子含义的话语。就正正戳中了赵君‘玉’的软肋。
身为大将军赵石的长子,从出生开始,也就会感受到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这个也就不多做赘述了。
而大将军赵石南征北战,声名赫赫,儿子却是正经的文人,他当初年纪小的时候还不怎的。但随着年纪渐长。对于不能子承父业的遗憾,也无时无刻不在他心头萦绕。
虽说,他自己也有着自己的道理,想要超过父亲的功勋声望,从军一途是没有任何可能了,所以,在文事上有所建树,不定便能另有一番局面。这就是他最隐秘的心思,除了他的老师以及母亲,其他人都不容触碰。
每个人都有忌讳,那人的话语,也正碰到了他最难以忍受的地方。
争吵便由此而起,赵君‘玉’口舌之便给,也不让于人,当场就落了口出不逊之人的脸面。
面红耳赤的几个人,和不明真相的围观众。加上别有用心之人的鼓动,争吵最终演变成了拉扯。最后便是拳脚相加。
赵君‘玉’虽然自小习文,但出身晋国公府。又是大将军赵石的儿子,身量上已经高高大大,比不上自己父亲的雄壮,但总归不是那些文弱之人可比。
但他的对手,却也不含糊,都曾在国武监进学,你来我往几下子,赵君‘玉’便吃了点小亏,他的对手也没占到多大的便宜。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算是斯文扫地了,不明真相的人在不住相劝,拉住动手的几个人,若是这般,也没多大的事情,最多也就是文人无形,互欧了几下,闹不到长安府衙去。
但既然已经出现了机会,有人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也不知是谁,立马知会了楼下的随从,这么一来,哪里还有旁的结果。
文人间的雅集,最终变成了一场群架,三个晋国公府带刀家将,护着自家公子,将上前来的人,噼里啪啦的都放倒在地。
这三个人,都是见惯了战阵的军人,下手哪里会轻的了,只是顾忌身在帝都,不敢下死手而已。
但那些冲上来的人,骨断筋折却是难免。
据赵君‘玉’自己说,殴斗才开始不久,长安府衙的差役便已经冲上了文会所在的酒楼,将一干人等都带回了长安府衙。
审案的是一个长安府衙的一位提刑官,其所在的刑房,也是新建的长安府衙中最具威权的一房。
若搁在地方上,必然隶属刑部,但在长安,刑部对它的影响就不大了,由中书直辖,专职于长安提点刑狱事。
这位提刑官只是简单的问了问案情,立即便是勃然作‘色’,新建的衙‘门’,需要立威,尤其是在京师长安这样的地方,但立威到晋国公府,事情就显得有些异乎寻常了。
而且,颇有点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殴斗的两方,各打了八十大板。
连晋国公府长子赵君‘玉’都挨了三板子,不畏权贵的风骨,是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而且,这并不算完,等到李博文带着人到长安府衙准备将府中人等接回去,一瞧府中人等受刑之后的模样,哪里会轻易了事。
争执之下,这位提刑官又是大手一挥,将晋国公府来人都敲了板子。
好在,这位“大胆刚正”的提刑官还有点理智,没将人继续扣留在长安府衙,不然的话,这样接二连三的挑衅,定会让赵石亲自寻上‘门’去。
‘阴’谋的味道太重了,赵石这里听完之后,除了暴怒之外,也很难想象,这样拙劣的陷害手段,竟然会落在他的儿子身上。
这是要干什么?是谁指使?又有谁参与其中?
长安李氏?赵石当即就否了这个念头,同‘门’下平章事李圃那样的人,用不出这等‘阴’‘私’的手段,长安李氏,总归还要些面子的。
那么,这是要‘激’怒于他,还是要拖住他的手脚?甚或是,这是一次警告?
赵石恼怒之余,却也心中冷笑,他娘的,在长安呆了才多大一会工夫,就已经有人忘了他赵石的名声都是怎么来的了?
其他人先也不去理会,长安府衙‘门’,参知政事周枋,定然是脱不开干系了。。。。。。。。。小小的长安府衙提刑,真是不知死活。。。。。。。。i580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周枋
深夜,一辆马车悄然停在了长安李氏府邸后门。
老爷,到了。
马车刚刚挺稳,随行的老仆便灵活的跳下马车,恭敬的道了一声,同时轻轻挑开车帘,并候在了车旁。
车厢里传来一声轻叹,一个人已经麻利的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下了马车,他紧了紧衣袍,早春二月,长安这里还余寒未去,离开温暖的车厢,顿时便会觉出早春的寒冷,不过即便身上微寒,他还是深深呼吸了几口早春的寒气,又伸展了几下手脚,才摆了摆手,示意老仆上去叫门。。。。。。。。。
这人身形颇为高大,一身袍服也看不出他的身份,但负手而立之间,不其然中,便能让人感受到那一身威势。
而这人,正是如今手掌长安府权柄,又为中书重臣的周枋周定庵。
这位朝中重臣,今年也才五十有一,是中书重臣中年岁最小的一位。
说起这位大人来,其人之经历可并不简单,当然,能坐到中书议政的位置上,又有谁的经历会简简单单的呢?
周枋,凤翔府人士,出身并不算好,当然,这是相对而言,其父祖,皆为吏员,是官府中最底层的一部分人,很多时候,在读书人口中,更是可以称之为贱役。
到周枋成年,也正到了正德年间,大秦国势平稳,官吏清廉自守,所以周枋家中,算不得富足,却也绝谈不上贫贱。
周枋自小聪慧。性格刚毅。更兼读书有成。渐渐在乡间有了名声威望,这个时候,他的父亲眼见自家儿子如此出息,也就渐渐绝了让其子承父业的心思,任其一心求取功名了。
到了正德二十四年,周枋一鸣惊人,在那一年的大考当中,名列三甲。成为了读书人艳羡的探花郎。
这也是周枋宦途生涯的开始。
因父祖的关系,周枋自小便精于刑名之事,对大秦律条更是倒背如流,这在大考举子当中显然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而读书人喜好空谈,多精于诗书琴画,疏于实务的缺点,在周枋的身上也找不见一丝痕迹。
少年得意的喜悦在周枋这里并没有停留多少时日,年轻的他也并没有沉溺于纷扰而至的赞誉当中。
少年人有着自己的志向和对未来的清晰规划。
金榜题名之后,周枋并没有被动的等待任职文书下到自己手中,也许。在旁人眼中,一任外任知县会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职位。但周枋无心于此。
孤身在京中奔走,在旧日同窗老师的帮助之下,周枋终于如愿以偿的进了刑部任职,从一个小小的刑部签押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的开始了官场生涯。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喜欢在诸多案子当中寻找快乐的文人的故事。
周枋做过京官,任过外职,但无一例外,都跟刑名之事有着关联。
到了景兴年间,轰轰烈烈的景兴鼎革开始了,已然任职利州采访副使,专掌梳理利州弊案,并忙着帮助利州驻军搜拿叛匪,滚滚而下的人头已经让周枋越来越麻木的时候。
一纸文书,终于将这位越来越让利州上下畏惧的周大人弄回了京师,开始与众多同僚一道开始修订大秦刑律。
这是景兴鼎革中非常重要的一环,秦律也在这一过程当中,渐渐变得越发完善,更多的地方开始有别于唐律,无疑,这也是一件功在社稷的大事。
能享此盛举的周枋,也渐渐在血腥味儿中缓过了神儿,满怀激动的满头于文牍之间,为大秦刑律的完善耗费了无数心血。
而在朝堂之上,周枋也义无反顾的站在了鼎革一派中,渐渐为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所看重,仕途上也越发顺遂了起来。
刑部右侍郎,刑部左侍郎,文学殿大学士,入中书参知政事,一路行来,渐已成为大秦最具权势的十几二十人之一。
不过,到了景兴末年,风波迭起,周枋终于在仕途上遇到了最大一次挫折,因欲谋大理寺卿正一职,与长安王氏有了些交往。
这在景兴末年的储位之争当中,给了周枋迎头一棒。
成武皇帝登基,长安王氏轰然倒地,人头滚滚而下,牵连无数,周枋也难逃追究。
好在,周枋与王氏交往并不深,也并无私相授受之举,而且,周枋与当今皇帝陛下还有着师生之谊,又有着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的关照,才勉强算是逃过了一劫。
但那一次风波太大太急,周枋侥幸逃脱,却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其他职务被一一剥夺,只剩下了一个参知政事的职衔,在中书当中,没有多少说话的余地了。
直到成武六年,周枋才算迎来转机,出掌长安府衙。
这对于沉寂数载,并为今上所疑忌的周枋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而他的年纪,其实也决定了,他还有很长一段路可以走下去。
已经宦海沉浮多年的他,并非没有野心,所以,出掌长安府这样的机会,也就显得越发难得了。
但就在这样一个时候,大秦朝中再起波澜。
就周枋个人而言,有过一次深刻的教训的他,越发不愿在这样的滔天风波当中,去摆弄风雨了。
周枋其实看的很清楚,这虽不是什么夺嫡之争,但其中凶险之处,却又有过之。
文武之间火花四射的交锋,实在让他这样出身,又常年跟刑名打交道的人,感觉不到参与其中的话,有什么利益可言。
实际上,他这里已经打定主意,冷眼旁观便是,无论胜败,于他周枋而言,又有什么呢?
但世事难料,尤其是这样的滔天风雨,又有谁能单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之后的行止呢,多数参与其中的人,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像周枋,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昨日长安府那里发生的种种,直到昨日晚间,才算传入他的耳朵,即便是周枋已经见多了风风雨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也是轰的一下,懵了。
晋国公,冠军大将军赵石。。。。。。。。这个名字一下便如大山一样压在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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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周枋(二)
白日里发生的事情,直到晚间,作为主官的周枋才将将得知。[][][]
这中间的延迟,缘由很多。
一个是由长安令尹衙门而来的长安府衙刚刚成立,加之京军整编,雄武军撤了番号,成为长安府治下衙役,里面涉及极多,可以说,长安府上下如今是一片混乱,周枋这位长安府第一任主官要想完全掌控长安府权柄,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于是出现了现在的情形。
二来,朝堂动荡,立身于中书的周枋也无法独善其身,注意力也无法专注的放在长安府这里。
再有,有心人故意隐瞒不报,一直拖延到事情做下,才报了上来。
实际上,就是一句话,长安府刚刚升格,还没有来得及形成有效的行政体系,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下面的人自行其是罢了。
所以,作为长安府主官的周枋,在此事上吃了一个暗亏。。。。。。。
不过不管有着怎样的缘由,事涉晋国公府,得知此事之后,周枋却是不敢怠慢。
为官多年,周枋可不是糊涂人,只是略微想想,便也知道,这次算是麻烦了,晋国公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因为他曾在蜀地为官多年,亲眼目睹了蜀中战后的凄凉景象,他也经历了正德末年以及景兴年间的风波动荡。
几乎是眼瞅着那位大将军从稚龄来到中年,在这二十多年间,披荆斩棘。一路腥风血雨的走过来。
杀人盈城。屠人遍野这样的词汇。一直夹杂在这位大将军崛起的过程之中,直到这位大将军率军攻取西夏灵州,一战之下,数十万西夏大军灰飞烟灭,大将军赵石的威名和权柄也来到了巅峰。
可以说,晋国公,冠军大将军赵石的赫赫功绩之上,沉淀的厚厚的一层血色。
周枋自忖胆气不小。历任以来,也有着严刚果决,不畏权贵的名声,但晋国公赵柱国,却是他断然不愿意得罪的人之一。
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候。。。。。。。。。。
晋国公赵石灭夏回京已有一年多了,出使吐蕃,接下来可能还要出使河洛,河东等地,可见,回京之后的大将军并未如许多人猜想的那样。受到皇帝陛下的猜忌,荣宠信重之处。更胜从前。
如今朝堂动荡,于公于私,赵柱国都不会一直沉默下去,在这样一个时节,长安府被人当做了试探的刀枪,拿晋国公长子做法,不论结果如何,作为长安府衙的主官,他的处境都不会太过美妙。
说实话,这个时候,周枋已经顾不上气恼,甚至等不及将那位胆大包天,置自己于不测之地的提刑官叫到眼前问问,是何人主使,又或者对他这位主官存着怎样的恶意,才会做下如此大事了。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多年的宦途生涯,让他立即明白,就算知晓了前因后果,对于他现在的处境而言,都无济于事。
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善后。
是向晋国公府那边善加解释?还是默不作声,静观其变?或者。。。。。。。。
种种利弊,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涌现,却一一被他否决。。。。。。。。
时间紧迫,不容他多想,晋国公赵柱国从来都不是一个忍气吞声之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周枋的份量,并不足以让赵柱国那样一个人忌惮,也许今晚,晋国公府的怒火,便会烧到周府。
想到紧迫处,周枋再也坐不住了,长安之变的种种,已经开始屡屡浮现在他的眼前。。。。。。。。
所以,深夜之间,便轻车简从,来到了李府求见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也就是他宦途之上的引路之人。
他与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可以说亦师亦友,为官以来,深受李圃恩遇简拔。
而今遇到此等大事,第一个想到的,正是到恩相这里求个主意,至于李圃此时正处于朝堂动荡的中心,会不会将他也拉入漩涡之中,他当然也有所顾虑,但在这个时候,听一听恩相怎么说的念头,最后还是占据了上风。
在深夜的料峭春风当中,周枋思绪万千,却还是理不出多少头绪。
门声三响,不起眼儿的李府后门便已打了开来,显然早有人等候在了那里。
一个大大的脑袋探了出来,略微瞧了瞧,一个人便挑着灯笼闪了出来,紧走两步,来到周枋身前,行下的却是正经的官礼。
下官见过周大人。
借着朦胧的灯火,周枋打量了一下来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便服,身上有着官员特有的威仪,又自称下官,不用问了,这是一位身有官职的李府亲族。
尤其是那颗大大的脑袋,让周枋一下便认出了此人,此人应该是。。。。。。。李相的侄儿还是侄孙来着。
打量了一番,周枋按捺住心中的焦灼,微微一笑,点头道:原来。。。。。。。。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人果然好记性,下官在利州路任转运使期满,去岁回京述职,以后怕是要在京中为官了。。。。。。。。
经这么一提醒,周枋立即便清楚了起来。
眼前这位,是李氏的后起之秀,利州路转运使,李浑。。。。。。。
而且,这位运气不错,应该赶上了灭夏之战,大军粮草支应,正是李氏专长,京中有户部为依靠,又在利州转运使这样的职位上,没有功劳才叫怪了,由此可见,此人应是得了李氏族中刻意栽培,有了这一次外任的经历,将来仕途之上,顺风顺水也就居多了。
这样一个人候在这里,显然,有着李氏不想给人留下话柄的缘故,但也隐约为两位中书重臣的私会定下了基调。
这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周枋只咂摸了一下,也就明白了过来,心中也是不由感叹了一声,如今风高浪急,连李氏这样的京师豪族,也小心谨慎到了如此的地步,可见,其中之凶险之处,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略略说了两句,两人也不再客套,周枋吩咐车夫和老仆留在小门之外,自己则随着李浑,径自入了李府。
虽然周枋与李府这边过从甚密,也不是头一次来到大名鼎鼎的长安李府了,但李府后园却还是头一次进来。
不过话说回来了,正值深夜,心中又是有事,也就无暇浏览百年大族的沉淀,只是默不作声的随在李浑身后,绕来绕去,来到李府后宅的书房所在。
在一室昏黄的烛光当中,见到了同门下平章事李圃。
烛光摇曳,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书,站起身来,一如以往,轻松的笑着,定庵来了,快,坐下说话。
只是一句话,仿佛有着别样的魔力,周枋的心立即安定了下来。
学生深夜来访,扰了大人清净,还望大人恕罪。
无妨,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清净可言?嗯,人老了,觉也轻的很,稍有风吹草动,便是一夜难眠。。。。。。。你到的也正是时候,帮着老夫想想,今年开春,河中到河东的那几条官道可又要开工了,应该是在今年收尾,但太子殿下代天巡狩,怕是要误了工期。。。。。。
闲话家常般的唠叨,本是让周枋心中紧了紧,但话锋一转,却是又去到了千里之外的河中河东,周枋心中微微酸涩。
抬眼瞅了瞅,烛光在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留下了一片片的阴影,那一条条深刻的纹路,好像都在诉说着这位大秦首辅这些年来的辛劳。
说不清的情绪在周枋心中蔓延,和眼前这位老人相比,他周枋这些年又做了些什么呢?又有多少值得夸耀的地方呢?
一些多年来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念头,在这微微的沮丧中渐渐融化开来,也许,在之后还会凝聚,但在此时此刻,这位中书重臣,却是全心全意的为眼前这位老人在心底里唱着赞歌,甚至于,早已在繁冗的国事当中,渐渐枯竭的文思,也灵动了起来,一些词句,不停的在他脑海之中涌现。
片刻之后,周枋才涩涩的开口,您如此辛劳于国事。。。。。。。真该让天下人瞧瞧。。。。。。。。
李圃抬起头,奇怪的瞅了语无伦次的周枋一眼,接着便板起了脸,如今中书之中,他看重的人并不多,周枋无疑便是其中之一,无论其年纪还是性情,学识才干,在他看来,都是不可多得。
若说如今中书之中,有谁能在他去后,接任同门下平章事之位,周枋便是其中首选。
这也正是周枋在长安之变前后受挫,他还一力扶持的原因所在,在他眼中,其他人或垂垂老朽,或才干平庸,都不很合适。
但这样情绪外露的言语,却无法让他欣喜感动,只会让他感到失望和愤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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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章周枋(三)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得其位者尽其事。{。。。。。使天下之人,幼有所归,老有所养,规其行止,富其礼仪,此吾等之责也,天下安,则吾心安矣,何需其他。。。。。。。
天下人瞧瞧,瞧的什么?瞧你我的荣华富贵?还是瞧你我在朝堂上喋喋不休,争权夺利?糊涂,似吾等臣僚,怎还可存牧民养望之心?
话说的有些急,也很凌乱,这在李圃其人的身上,是极为少见的事情,显然,这位正身处朝争漩涡中的老臣,在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面前,并不如想象般平静。
周枋无法理解这些言语中的深意,但在之后的一连串咳嗦声中,却是急急来到李圃的身边,拍打着他的背部,一边歉疚的说道。
老大人何需如此。。。。。。学生妄言,如今已是受教了,您年纪。。。。。。。可别气坏了身子。。。。。。。
咳声渐止,李圃脸上有些苍白,挥了挥手,让周枋回去坐下,再开口时,情绪已然平复了下来。
老了啊,不但身子不成了,还有些唠叨。。。。。。。。趁着还没倒下,能办的事情总归要办好,不定哪天。。。。。。。。。
李相。。。。。。。
李圃摆了摆手,止住周枋的规劝,勉强笑笑,杨相曾说过,一代之才,必为一代所用,如今。。。。。。。吾已才尽,天不假年,奈何?到是定庵你。年岁还轻。将来这朝堂之上。还是要看你等的。。。。。。其实,到了吾等这个位置上,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的心思,总是难免。
但你既然能在我面前自称一声学生,那么老朽之人也就规劝你一句,那样的心思还是不要起的好,一旦有了求名之心,办出什么蠢事来。也就不稀奇了,老夫为家族所累,能走到今时今日,已是不易。。。。。。定庵你便少了许多顾忌。。。。。如今只需将所辖之事办好,不要管其他是是非非,将来之成就,非是老夫可比。。。。。。。。
周枋听了这话,心中猛的跳了跳,之后心意翻腾,却是连他自己都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了。。。。。。
他断没有料到。今日到了李府,自己的事情还没说。就能听到这么一番话。
他知道,如今朝堂上的风波,已有越演越烈之势,不然的话,也不会牵连到他。
当年为谋取大理寺卿正之职,受了长安王氏的牵连,那是他在仕途之上,受到的最沉重的一次打击,几乎让他没有翻身之力。
如今,他能出掌长安府,无疑,对这位老大人的提携之恩,感激非常,但当年受挫之深,也同样让他刻骨铭心,断不愿再次参与到如此激烈的朝堂政争当中去的。
听到李圃说了这些,他几乎怀疑,是不是这位老大人为了拉拢于他,才会如此不加遮掩的许下好处。
但是随后,对于眼前老大人的为人的信任,让他泯去了这个念头。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再一次以慎重的心理,去看待如今的朝堂争斗。
无疑,如今朝堂上的风波,开始渐渐集中于枢密使李承乾的去留之上了。
而在他看来,枢密使李承乾无论去留,以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为首的文臣们,都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从景兴年间开始,大族豪门主掌的大秦朝堂,已经渐渐开始脱离这些大族的控制,这个毋庸讳言。
当年的长安五姓,如今还剩下几个?从这里就能看出,大族豪门的衰落已是不可避免,亲身经历了景兴鼎革的他,能够清醒的认识到,大族豪门的时代,也许将是一去不复返了。。。。。。。。
八分田亩制,以及现在中书想要隐隐推动的承继之法的变革,就像是套在大族豪门脖子上的锁链,只会越勒越紧。
眼前的这位老大人,景兴鼎革的中坚之臣,几乎是一手抹去了豪门世家的荣光,但讽刺的是,这位老大人却是出身于大秦世家豪门中最显贵的李氏门阀。
他不知道,这位老大人是为时事所迫,还是顺应时事而为,他只知道,这位老大人也许将是如今长安李氏门阀留在大秦朝堂上的最后一点余晖了。
而如今看来,这最后一点的光辉,也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长安李氏,如今内外交困之下,到底还能维持多久,周枋无法预测,但总归是时日无多了才对。
像如今朝堂上的点点滴滴,以及这突如其来的激烈争斗,其实正是许多不甘束手之人的垂死挣扎而已。
当然,之所以能看到这一点,并非周枋眼光过人,也非是其人胸中丘壑使然,而是他熟悉李氏,并在这些年间,一点点的感受到李氏的兴衰以及它内部的暗流涌动罢了。
实际上,这些念头在他心中由来已久,只不过每每不愿深究而已,因为寒门出身的他,根基就在长安李氏身上。
长安王氏轰然倒地,他还只不过是沾了一点边儿,就差点弄了个万劫不复,他不敢想象,一旦李氏失势,身为李氏党羽的他,会有怎样的下场。
不过,此时却容不得他不多想了,这么一来,周枋也是豁然开朗,不管他辖下有没有发生昨日一般的事故。
他的选择其实都不多,也许。。。。。。。都要面对扑面而来的疾风暴雨。
这么一想的话,之前他的那些心思,便多了几分可笑,他心下不由苦笑,亏自己还教训儿孙,遇大事而不定,乃为官者之大忌,没想到,真正到了大事临头的时候,自己先就魂飞魄散,举止失措了。
可见,知易行难,古人诚不欺我啊。
于是,很快的,他便整理好了思绪。。。。。。。。
其实,无可否认的,能以一介寒生,走到今日之地步,除了得到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的赏识之外,论起自身的才干,城府,眼光以及见识来,周枋其人也是一时之选,不让于他人半分的。
心意清明之下,周枋慢慢挺直了身子,老大人之言,学生必定谨记在心,不敢或忘,但您也不用太过忧劳,最重要的还是保重身子要紧,这些年风风雨雨咱们都过来了,如今我大秦一日强似一日,其中有多少您的功劳?怎能在这个时节,起了轻去之心?
学生德望浅薄,更谈不上什么成就,可不敢当您的重托。
李圃目光闪动,欣慰之色一闪而过,他知道,周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听周枋渐渐开始说的越加直白,虽然这些时日,心中一直压着一块大石一般,但这个时候,还是多少便起了考校之意。
沉吟了片刻,便道:吾知你才干,不用妄自菲薄,那。。。。。。。。照你看来,如今朝堂之纷扰,又该如何了局?
话锋转变之下,此时已经成了上官与下官之间的问对之局。
周枋吸了一口气,深思良久,正色道:如今文武之争越演越烈,于国无益,所以依学生之见,我大秦用兵之日还多,此时怕是难以制之,与武人相争,实乃不智。。。。。。。。。。无论陛下,还是。。。。。。。。晋国公,如今皆一言不发,在学生看来,还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不若。。。。。。
说到这里,周枋打住了话头,但意思已经说的极为明白,周枋这里心中略有舒畅,也有些发紧,这些年,因当年之累,他可是已经多少时候没有这般畅说欲言了。。。。。。。
李圃面色不动,紧接着便问,老夫已经上书,请罢李承乾枢密使之职,若不能得,怕是也只好上书请辞了吧?还有什么转圜之说?
周枋马上摇头,陛下圣明烛照,又怎会因一言之失,而罢相位?再者,如今纷扰,不过因李大人上书请建新军所致,我等中书之臣,无须攻讦其人,转而就事论事,也就罢了,久之,风波自销。。。。。。
树欲静而风不止,老夫到想平息争议,但旁人可会如此想法?
中书这里,老大人自是众望所归,一言而决,至于枢密,只要晋国公赵大将军开口,旁人也不会多做置喙吧?
李圃终于笑了起来,点头赞道:定庵看的极为明白,也有一腔为国之心,着实难得,但可惜。。。。。。。。。
周枋本来脸上带出了些笑容,但随即,便被这话的未尽之意所扰,皱起了眉头,显然,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因果。
沉吟了一下,周枋便忍不住试探道:要是晋国公那里。。。。。。嗯,昨日长安府这里接了一件案子,有人把晋国公长子押到了公堂之上,还打了板子。
学生以为,有人心怀叵测,欲行火中取粟之举,还请您三思。。。。。。。不若,借此时机,学生愿上门请罪,与晋国公倾谈一番,也好。。。。。。。(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周枋(四)
(昨天又是吃吃喝喝,同事聚餐,推不过去,只能跟大家说抱歉了,唉,这个年过的累啊。。。。)
一群混账。。。。。。。
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淡淡道了一句,好像听到了无足轻重的一点小事,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当了大秦二十多年的首辅,城府深沉自不待言,而京中之异动,多数也瞒不过他的耳目,周枋深夜造访的来意,他自然最清楚不过。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然今日之局面,想要火中取粟者,怕是要失望之极了,李圃突然很想大笑几声,即便是他,此时也很想瞧瞧,等到尘埃落定之时,那些人到底会是怎样一个脸色。。。。。。。
紧接着,心中却又有些伤感,为政二十多年,却是终于要走到尽头了。。。。。。。。不由想,当年杨相黯然离位,又是怎样一番心境呢?
不过这些心思,却断不会与外人分说,而他也有着自己的自傲之处,为相二十余载,大秦国力日盛,疆域越来越是广阔,国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于外事上,大秦兵锋所指,群雄束手,可以说,如今的大秦已经远非杨相在时可比。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不能全始全终罢了。。。。。。。。。
新潮起伏,面上却不露分毫,所以,在周枋眼中,坐在那里的老大人还是那位威严的相辅大人,平静中带着肃穆,一如当年初见老大人时一般。
不过区区一句话。四个字之间。让周枋感受到的却是满满的轻蔑。同时也让他的心思彻底安定了下来。
对于此事,李圃只是道了这么一句,也没多做置评,只是接着道:长安府初立,又要收下那么多雄武军步卒,辛苦你了。
周枋琢磨了一下味道,心中大定,立即便道:为国尽忠而已。算不得辛苦,学生只愿能恪尽职守,不负国恩而已。
果然,李圃微微颔首,定庵能这么想就好,定庵你位在中书,精于刑律,又谙悉朝廷内外诸事,所以老夫才极力荐你来掌管长安府事。。。。。。。
说起来,如今长安已渐显前朝盛世之像。内外各色人等,皆现于长安街市之上。也许文采风流还逊色许多,但于气象之上,却非是前朝初立时可比。
各国使节,频繁来往,西域商道,也开通在即,西域胡娘当垆卖酒之雅事,不久自现,有功将士,回京定居者渐多,外间官吏官吏士绅,纷纷入京安居,如此一来,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复有前朝盛世之风了。
而在这之前,若不能梳理好长安府事,将来纷纷扰扰,闹出些不堪之事来,有辱国体之余,却也能动摇我大秦根基,到了那时,岂非吾等之罪焉?
这些话,这些意味,其实在周枋上任之初,便已多有明白,只是没有今次说的这么透彻罢了。
不过在周枋而言,听得这些,还是令他有些心驰神往,多有憧憬。
李圃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说啊,治理好了长安府政,便有大功于国,非是在中书中唯唯诺诺可比啊。。。。。。。
周枋此时脸上已是浮起了一层红晕,有些激越,又有些惭愧,拱手道:学生晓得了,断不会让您失望就是。
李圃摆了摆手,犹豫了一下,最终心里轻叹一声,还是道:长安权贵渐多,所以雄武军步卒编入长安府之事,才当前重中之重,此事涉及军旅,未有前例可循。。。。。。刘大人那里,不能慢待,而且,晋国公府的意思,也很重要。。。。。。。
所谓文武之争,说到底,也不过名利二字罢了,而无论文武,皆都是陛下臣子,再多的风雨,也动摇不了大秦根基,朝局至此,蝇营狗苟之辈,怕是占不了高位。。。。。。所以,长安府事,定庵凭心意处置便是,不需顾忌太多。
这话的意味可就深了,周枋咀嚼良久,但一时半会儿,怕是也闹不明白,老大人的话中所指到底为何,只能回去慢慢琢磨而已。
到是老大人智珠在握的样子,给了他无穷的信心。
多谢您的教诲,学生受教了,只是吏部。。。。。。拖延不决,每每问之,皆云雄武军良莠不齐,需细细甄别,才好转职他用,在学生看来,皆是托词罢了,只不知其意为何。。。。。。。。
这不是周枋要趁机攻讦,而是吏部确实办的拖沓,明显有拖延之意,弄的周枋极为恼火。
要知道,没有雄武军步卒,新立的长安府和当初的长安令尹衙门又有什么区别?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周枋这里也不敢擅动,而吏部尚书郑老大人主掌吏部多年,将吏部经营的铁桶一般,其人之威望,在朝堂之上几乎不下于同门下平章事李圃。
所以,顾忌良多之下,周枋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时催促一下也就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在中书议事上向吏部尚书大人明着发难?那必定只是书中才有的情节,别说人家有千般理由在等着你。
就算没有那许多的理由,没有真凭实据之下,想在吏部这里讨便宜,即便是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怕也要三思而行,遑论是他周枋了。
李圃听了这貌似无辜,却也怨气十足的一番话,只是笑笑,平静的道:将来京中权贵,皇亲国戚,皆在长安府治下,碍难颇多,定庵这是要知难而退不成?
这话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周枋却是老脸一红,他自从接下这个职位,其实就已经明白身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了。
长安府最大的难处其实不在于手下人手足不足用,官吏到底清不清廉,才干到如何,最重要的地方就在于敢不敢做,能不能在朝野人事更迭,诸事变幻当中把握好分寸。
硬来不成,但过于软弱,更是不成。。。。。。。。
实际上,在周枋看来,只有皇帝陛下的宠臣,或在朝野当中,威望极高者,才能把长安府紧紧握在手中,让诸般人等敬服。
而他周枋,不过是赶鸭子上架,左右为难的时候,以后还多着呢。
现在其实就能看的出来,刚刚成立的长安府,便频频遇到难处,可想而知,前面必定是荆棘遍布。
所以,在他想来,能得到李相的全力支持,他这里才能施展开手脚,将长安府治理的妥妥当当。
但如今看来,已是妄想了,相辅大人自己正身处不测之地,许是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忧,哪里还顾得上他周枋?
今晚能跟他推心置腹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算是难得的恩遇了,若再因长安府事,跟郑氏闹起来。。。。。。。。
想到这里,周枋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对于前途有了些迷茫,他此时甚至在想,老大人将他这样一个寒门刑名出身的人放在长安府这个位置上,到底有着怎样的深意呢?
不过到底宦海沉浮多年,这样沮丧的情绪,在他心中也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便将这句颇有指责意味的话抛在了脑后,皱眉苦思。。。。。。。
李圃也不去催他,半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
实际上,他的身上,有着很多当年杨感为相时的影子,在对赏识之人的任用以及疏导之上,与为政之上的雷厉风行截然不同,一般都是循循善诱,有着非凡的耐心。
这与他的性情并不相符,只是在杨感之下为官久了,自然而然便受到了其人影响所致。
而此时,两人谈论的话题,已与初衷有了很大的不同,但在这两人感觉当中,却并不算离题。
开始时,李圃还有意在朝局上听取周枋一些看法,考量一下其人的眼光和识见,但话题一旦来到实务,李圃这里便放下了其他心思,想要听听周枋到底能说出什么了。
周枋显然也知道,老大人现在想听什么,良久,他才缓缓的说道:学生想。。。。。。。。长安府立足于京师,多少人都在瞧着,立威之举,必不可少,但寻到晋国公府,显是有人居心叵测,于长安府有害无益。。。。。。。
学生德望不足,想要在长安府初立之时,便行威吓之举,怕是不妥。。。。。。所以,以学生之见,多数要借势而为了。。。。。。。。。晋国公府,学生是要加力结好的,那样一来,即便吏部拖延不决,学生也不怕雄武军军心动摇,调职的时候起什么风波。
再有,就是陛下。。。。。。陛下面前,学生进言的机会不多,但陛下的心意,学生却还知道一些,当初皇后娘娘。。。。。。。。。学生听到过一些风声,虽然时隔多年,又有人加意遮掩,当年首恶人等,多数也早已伏诛,但学生自信,还能探查出些旁的什么。
陛下欣喜。。。。。。。学生也就有了说话的机会,只要能稍借陛下龙威,长安府诸事,皆可迎刃而解,想来陛下英明神武,也能知学生苦心,到时定能稍稍信重于学生。。。。。。。。
只是这般一来,怕是要与老大人您的意思相悖了。。。。。。。
(又有书友说水什么的,阿草也无奈,阿草到是想着赶紧推进情节,最好尽快结束本书,但又有些舍不得,真是左右为难啊。)(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阴私
周枋这番话,真的可谓是抛去了一切顾忌,听的李圃眉毛直颤,既有些欣慰,又有些心惊。{3
他知道,周枋话中的皇后娘娘,可不是当今皇后,而是景兴年间的那位皇后娘娘,也正是当今陛下的生母。
可以说,景兴末年起的那场滔天风波,根源之处也正在这位皇后娘娘身上。
最终闹的皇家父子反目,兄弟成仇,以一场惊心动魄的长安之变作为结尾,给这场惊天巨变弄了个血淋淋的结果。
多少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因这场变故人头落地,又有多少家族,受此牵累烟消云散。
数载之间,天翻地覆。
而现在,周枋,这位依附于李氏门下的人物,却要旧事重提,就此邀宠于当今陛下,胆子可当真不小。
而按照周枋的意思去做,其实已经算得上是改换门庭了。
李圃不知道周枋这是被自己问的急了,而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打算,他也不打算追究这些。
中书重臣,毕竟不是李氏的看门之犬,各个皆有着一身才干以及上进之心,而他已经老了,像周枋这样的人生出别的心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而且,如今别有怀抱着,又何止一个周枋?
就说如今李氏族内,也早已到了风雨飘摇,人心思变的地步了,不然的话,今日之局,又何至于此,。。。。。。。
到了这个时节,李圃看的很开,周枋能当着他的面。将这些都明明白白的摆出来。却也算得上是极为厚道了。不枉他栽培提拔一场。
什么是心胸,其实这就是心胸了。。。。。。。
沉吟良久,在周枋忐忑之间,李圃才幽幽道:很好很好。。。。。。如此老夫也就放心了,天色已晚,老夫有些累了,就不送定庵出府了。。。。。。
周枋愣了愣,这可不是他想听到的。嘴唇蠕动,但最终还是默默站起身来,躬身一礼,转身出了书房。
站在书房外面,周枋愣愣的想了半晌,这番深谈,好像突然开始,却又突然结束,留给他的印象,模糊而又清晰无比。好像说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一样。
老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无法清清楚楚的把握,一口气堵在那里,让他分外的难受。
直到有人轻唤,大人,大人。。。。。。。夜深露重,下官这就送您出府,别让寒气入了身子才好。
这时周枋才惊醒过来,微微颔首。
于是,踏着夜色,思绪万千之间,一盏孤灯引路,悄悄的出了长安李府。
直到坐上马车,车外才再次响起李浑的声音,恭送大人。。。。。。。。伯祖让下官转告大人,旁的也就罢了,那件事上,还请大人三思而行。
周枋在车内脸色变了变,紧接着却露出了些喜色,低声回道:多谢指点。。。。。。
接着他又想了想,才笑道:世侄如今也要留在京中为官了吧?日后不妨多多走动。
世叔说的是,等世叔有暇,李浑必会登门拜会。
官场上的学问,在这几句话间,便已展现无遗,一问一答,有若天成,所表达的意思,却是讳莫如深,不知就里者,想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明白其中之奥妙。
。。。。。。。。。。。。。。。。。。。。。。。。
于此同时,长安县一处客栈的上房之中,深更半夜的,却是呻吟呼痛之声,不绝于耳。
客栈已经被人包了下来,客栈不大,楼上只两间上房,一间住着侍女以及随行的两位跌打大夫,旁边一间大些的,则住着此行的主人们,至于客栈的楼下几个房间,全都成了仆役护卫之流,店家以及小二,都被赶了出去。
在店家眼里,这一行人虽然古怪,但排场不小,看那样子,主人家不定便有官职在身。
而长安县这些年也是日渐繁华,又有殿前司指挥使衙门驻于县境之内,所以,长安县治下的百姓,自从长安之变之后的这些年,过的都很是富庶安康。
来往的人多了,怪形怪状者也不少见,店家自诩见多识广,所以也不怕这一行人有何不对之处,殿前司的军爷们可就在左近,又是天子脚下,还真能出什么事不成?
这么着,店家也就放心的留下两个伶俐的小二伺候,不去管这些家伙在自家客栈内怎么折腾了。
而这一宿,客栈内确实没有安静下来。
不时有嚎哭,责骂的声音从客栈二楼传下来,几个在二楼伺候的书童,侍女来来往往,一夜也没消停。
此时,脸色惨白的刘明书趴在客栈的胡床之上,耳朵里听着几位曾经的同窗好友的哼哼声,不时的咬着牙。
豆大的汗珠子不时从他额头上滴落下来,从臀部一直到肩背,再到头脸,火辣辣的疼痛潮水一般冲击着他的神智,太疼了,已经让他脑子有些发木,连痛恨的力气都已没剩了几分。
昏昏沉沉间,响起在耳畔的哭声让他清醒了过来,睁开肿成核桃般的眼睛,眯着抽过去,自家以往最喜欢的妾室一边给自己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哭的梨花带雨。
若是搁在以前,他定然是要调笑几句,让小妾转悲为喜,说不定,还能灵光一闪,吟上几句好词,过后填了曲子,让精擅歌舞的小妾唱来听听。
但此时此刻,他却只感到厌烦,嚎什么丧,我还没死呢。
声音嘶哑的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难受之余,他不由有些恐惧,自己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小妾到是勉强止住了哭声,只是泪珠子还掉个没完,不过现在刘明书也顾不上这些了,他艰难的扭头瞧了瞧,几个同窗友人的凄惨景象和他差不多。
刘明书隐约的有些平衡,而且恶意的想着,与这几个家伙在国武监就读的时候,各个自持才学之余,还都觉着跟平常的读书人不一样,有着一副好身板,允文允武,国之大才的模样。
而在长安府受刑的时候,一个个叫的都跟娘儿似的,哪里还有半点风姿可言?
想到此处,他这里却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心里积攒下来的怨毒之气,不由又增了几分。
心下暗自发誓,若他刘明书能脱此劫,有朝一日,定要让那姓赵的满门不得好死,这么一想,伤痛好像轻了一些,仇恨的力量,有时候确实无比强大。
而刘明书,也在仇恨的带领下,很快陷入到了幻想之中,想到舒爽处,脸上还露出些扭曲的笑意,看上去有那么几分惊悚。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却是不会想及,正是仇恨,让他落到了如此田地。
贤弟,贤弟。。。。。。。
熟悉的声音,终于将刘明书唤醒过来,抬起头,一张有棱有角,满是男人魅力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
疼痛重新回到他的身上,让刘明书呲牙咧嘴,但脸上却又有不一样的疼痛浮现,让刘明书差点一口气憋过去,想说什么话自然也不可能了。
来人带着些疲惫,但那一身让人不由自主便想要亲近信任的气度,却越发的浓了,也令刘明书打心眼里对这位始作俑者恨不起来。
其实,眼前这个人也是他一生当中,交往过的最具人格魅力的一个人物,只是他自己从不曾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罢了。
来人见刘明书这个样子,温和而又满怀关切的笑了笑,安慰道:贤弟,为兄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就能送你们出长安县。。。。。。。闹到今日地步,唉,为兄惭愧啊,但那人势大,为兄也无可奈何。
贤弟今后怕是回不去乡里了,为兄已经替几位贤弟办好了通关文牒等物,各去隐居待时,几位贤弟皆乃人中之杰,异日定能大发光彩,今日小挫,还望几位贤弟不要自馁。。。。。。。到那人失势之时,为兄在京中恭迎几位贤弟回京。
说到这里,来人眼眶微红,不由落下泪来,看上去真个是情真意切,即便是刘明书身边的小妾,也愣愣的看着他,忘了给刘明书擦汗。
刘明书心里剩下的那点怨气,此时早已烟消云散,占据心中的,满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慷慨,再无其他什么。
哽咽间,他就想爬起来,但肩膀却被来人坚定的按住,贤弟莫要激动,再伤了身子,就是为兄天大的罪过了。。。。。。。。贤弟身上都是皮外伤,好好将养,将来便不会留下病根。。。。。。。出了长安县,咱们有人接应,那时就是海阔天空,为兄再与贤弟叙叙别情离意便是。
轻轻松松,安抚住了几个读书读傻了的年轻人,来人这才退出房间,房门边上,早有人等着。
哥哥。。。。。
这人向那张嘴就要说话的汉子摇了摇头,轻轻带上房门,两人一直来到楼梯口,左右瞅瞅没了旁人。
那汉子才低声道:哥哥,禁军那边打探过了,没什么动静,显是那边还没回过神儿来呢,哥哥,难道真的送这几个瘟生就这么走了?那人可不好惹,天地虽大,这几个瘟生病怏怏的,又能逃到哪儿去?(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捉拿
两个人,一个满脸横肉,一身的草莽气息,一个则是仪表堂堂,既像饱学之士,又带着些富贵气息,站在一处,违和的紧。
但两个人低声密语,道的却是世间凶险阴毒之事。
只要出了长安地界,管他们去哪里。
哥哥,这几个瘟生要是被人捉回来,岂不牵累了咱们?不如。。。。。。
省省吧,这事做下,你道咱们还能在秦地立足?要是杀几个人,就能让大家安宁,我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现在?
哥哥是说。。。。。。
也怪我误信人言,要早知道招惹的是那么一位魔王,他娘的王八蛋才去费尽心思上去找死,现在惹下大祸,后悔也是晚了,跟这几位呆书生往来了这么久,早就落在旁人眼中,什么牵累不牵累的也就不用提了,只要稍微查探一番,就能找到咱们兄弟的头上。
现下侥幸能出了长安城,哥哥也跟你交个底,长安城我是不会回去了,你们几个有什么打算?是回去,还是跟着哥哥走,都在你们自己,就当哥哥对不住了。。。。。。
哥哥,咱们在长安城里可是还有些产业。。。。。。。嫂子她们也还在城中,咱们要是就这么走了。。。。。。。。
顾不上那么多了,长安城里要出大事。。。。。。。咱们这些小人物儿,人家张张嘴,咱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我可不想在长安府大狱里去跟人称兄道弟。
至于什么妻子产业。如果有人愿意回去。就让其照看着,不定这一辈子也见不到了呢。。。。。。。聊尽人事而已。。。。。
满脸横肉的草莽汉子越听越是心惊,出京之前可从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此时的震惊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他向来信服这位大哥,虽然很是舍不得长安城中的妻儿和产业,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那就听哥哥的。不回去了,哥哥说去哪儿,咱就跟到哪儿,大不了找个山头落草,也图个逍遥自在。
就是这话儿了,哥哥自不会害了兄弟们,到了这一步,总归要将兄弟们往活路上带,但你回去先别跟他们说这事,等出了京兆。再扯明了讲,他们几个和你不一样。哥哥信得过你,但他们几个。。。。。。。。
哥哥放心,咱心里有数,等到了安宁地界,讲不通的话,好合好散就是,若是有人反水,咱就用刀子说话。
不过。。。。。。。这几个瘟生太过累赘,不如现在撇下他们,还能快些出去。。。。。。。
不用急,咱们走的不算慢,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凶险。。。。。。。。把这几位送出去,若有人追查,大头儿也在他们身上,等查到咱们兄弟的头上,怕是咱们早已远走高飞了,对了,这次在外面接应咱们的人,都是旁人派来了,不定打的什么主意,所以啊,见了人,废话也不用说,立即动手,把人都给我宰了再说。
好嘞,咱早就看这些藏头露尾的王八蛋不顺眼了。
两人商议停当,便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来到楼下的一间客房外面。
轻轻推门,房门立即便打了开来,作哥哥的先就觉出了不对。。。。。。。。。。
小心两个字还没出口,房内已经响起一声沉闷的吼叫,一个影子已经带着猛恶至极的风声撞了出来。
猝然受袭之下,他只来得及将上臂横在胸前挡了挡,便和那条撞过来的影子碰在了一处。
皮肉骨骼交击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敲鼓,咚的一声大响,这位已经飞了出去,撞在对面的墙壁上,木制的墙壁,立马龟裂开来,可见这一击力道之凶猛了。
从墙壁反弹回来,滚倒在地,一口鲜血终是从口里喷了出来。
满脸横肉的汉子显然也是位杀人放火的行家,并没有丝毫的迟疑,在自家哥哥飞出去的时候,手在腰间一抹,手上已经多了一把牛耳尖刀。
团身而上,照着敌人的腰肋便捅了过去。
但那身影之后,一抹剑光乍起,剑如蛇信,一挑便点向他的喉头要害。
关阎王。。。。。。。。
满含恐惧的吼叫从他口中吐出来,却被冰寒的剑刃堵了回去,剑光乍闪乍没,接着一只蒲扇大的手掌,好像拍苍蝇般抽在他的脸上,讲其扇了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喉头之上的鲜血,才喷溅而出。
在弥留之际,模糊的听人满是懊恼的低吼了一声,又死了一个,说好了要活的的。。。。。。
顷刻间,一死一伤,草莽龙蛇间的争斗,凶险莫测之处,可谓是毕露无疑。
此时,受了伤的人才勉强抬起头,外间这般大的响动,而旁的房间还是静悄悄的,他明白,自己手下的一班兄弟以及这楼里的仆役随从,怕是都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而对面伤他的人,正在不满的嘀咕,虽然时隔多年,但还是能认得出来,他抹了一把口中不断流出的鲜血,惨笑道:原来是南宫。。。。。。
南宫无忌,内衙最神秘莫测的天妖的兄弟,当年一路追杀天妖出长安的时候,他可是亲身参与其中,如今也算是仇人见面,下场就不用说了,只是不知多年不见踪影的他们,如今投靠了谁?
南宫无忌呵呵一笑,他从来少言寡语,但今日却话多了起来,神情也生动的很。
姓庞的,当年你在我背上打了两拳,让咱好生难受,头几年在长安找了你多时,却不见踪迹,还以为你小子死在当年那场乱事中了,没想到,今天却又碰了头,真可谓是冤家路窄啊。
如今的南宫无忌和当初赵石见到他的时候已然有了天壤之别,一头花白的头发已经又成了黑的,腰背也挺直了起来,满面红光,再非当初病怏怏的样子了。
当然,为大将军赵石效力,不用再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又有高明大夫加意调理,滋补之物更是不缺,这几年下来,当年受伤留下的隐患早已除去,自然也就没了早年的倒霉样子。。。。。。
南宫无忌高大的身影背后,悠悠然转出一跟竹竿。
见到这人,早已有了预感的这位,瞳孔还是缩了缩,畏惧之色一览无遗,原来关夫子也到了,能得两位照看,张。。。。。。。庞某到是不冤。。。。。。。有什么道道,划下来便是,不用废话。
此时,这位才算是彻底撕下了面具,露出了草莽豪杰的粗豪狠辣。
不急不急。。。。。。。。。
随着说话声,房内转出一人,笑眯眯的连连吧摆手,矮胖的身材,有如肉球一般,满脸的堆笑,怎么瞅,都像一位市井小民。
原来都是旧相识,好好好。。。。。。。。。多年不见,正好让庞大人再见识一下俺的手艺。
见到此人,这位当年的内衙大豪终于整个变了颜色,脸上瞬间便苍白了下来,南宫,咱当年打了你两拳,若是可能,咱当年可还想着要尝尝天妖在滋味儿呢。。。。。。。。
垂死挣扎而已,这里的人都明白,就算是南宫无忌,也只抽动了下嘴角,并无什么动作。
此时房内又有声音传出道:咱们来不是叙旧的,赶紧收拾一下,把人天明之前送回去,耽误了事情,咱们谁也受不起。
待到天明,长安县这间小客栈的掌柜施施然来到自家小店,却是发现,除了两个昏睡在马房的伙计之外,再没一个人影。
店家叫醒伙计,也没从两个睡眼惺忪的伙计嘴里问出什么,店家不由大恐,银钱什么的损失到不算什么,只是别招惹了什么鬼怪才好。
于是,秘而不宣之下,还请了几位和尚道士之类的做法,消了店中晦气,才算安心下来。
而大秦明远司头一次出手,虽然便得竟全功,但却是出于大将军赵石之私意,不得不说,权力这个东西,如果集中在什么人手中,必然便会滋生出这样那样的弊端,谁也不能脱此窠臼。。。。。。。。。。
不过说起来,这件事上,却也并非是赵石亲自授意。
直到人都带回了长安,其中隐情也都问了个七七八八,晋国公府这里才算得到消息。
不过不管赵石本人知不知情,他亲手创立的明远司以及安排在京中的谍探们,都在围绕着晋国公府在建立着自己的一套架构。
若真个追究起来,赵石自然难辞其咎,而这样自行其是,而又有着强大的执行力的谍报机构,就长远看来,也是贻害无穷。
但还是那句老话,赵石没那个事事为公的觉悟,也就不会纠结于此事的利弊,他看到的,就是结果。
而明远司的奏报以及天妖那边的密信,让他能更加清晰的判断当前的局面,其实这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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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开端
实际上,相比朝堂上的较量,这样阴私的手段,注定上不了台面,而且过于下作,所以搁在平日,非是死仇大敌,断不会出此下策。,。。。。。。。。。。
但如今朝堂动荡,这个时机耍弄一些手段,得到的效果,却不是平日可以比拟,也就成了足堪改变朝局的一种手段。
比如说晋国公府这里,晋国公赵石顿时便改了之前的心意,而在他这个位置,于大事之上的心意一旦变了,其实朝局也就改了方向。
其实,不管赵石心中有多恼火,平静下来之后,也都会发现,自己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
如果此时还存着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那么,结果只能是威望受损,最为可怕的是,软弱之态一旦暴露出来,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必然会纷纷聚集于晋国公府内后宅,也许麻烦便会接踵而来了。
宦海沉浮,身不由己之处,在这个时候,已经显露了出来,即便是到了赵石这个地位,也不能免。
所以说,许多时候,朝争与战阵之上的拼杀并无什么两样,手段总在其次,最终看的还是结果罢了。。。。。。。。。。。。
这不是阳谋,但时机把握的对了,效果上便与阳谋无异。
实际上,很快,赵石便在与幕僚们商议的时候,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虽然,被人算计的滋味如同吞了苍蝇般让人腻歪,但最终,赵石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娘的还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而他心性想来坚韧。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便也不做他想。
但他做的头一件事,也不再是追究此事的细枝末节,那没有多大的意义,所以也给了天妖等人自行其是的机会。
所以,在第二日一早,赵石便修书一封,送去了长安城外的公主府。
而在这一天的午后,大长公主殿下便匆匆入宫。当着皇帝陛下的面,直接拒绝了长安李氏联姻之议。
这不是意气之争,这也非是你打我一拳,我便踹你一脚的报复,这只是一种姿态,表明晋国公府心意的一种姿态。
身陷其中的人自然会瞧的明白,看不明白的人也就看不明白了。
实际上,这样的一个姿态,比千言万语还要重要,为的也不是旁的。而是为了稳固晋国公府盟友们的心思。。。。。。。。。
因为这些时候,赵石一言不发。虽说让自己处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境地,但无疑,也让唯他马首是瞻的人们,有些无所适从。
而在长安府衙之事发生之后,赵石头一件事,便是稳定人心,与作战之前,稳定军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这么做的结果便是,已是约略感受到了赵石起了退让之心,帝心难测,自觉无法幸免,本已准备好了请辞奏疏,只求最终体面离朝的枢密使李承乾。
在听闻大长公主殿下坚据李氏联姻之议的时候,在枢密院中,不顾仪态的哈哈大笑几声,一把撕碎了自己的请辞奏疏,随即便召来张承,种燧两人,密议良久。
当晚,大将军种燧便登了晋国公府的门儿,两位大将军相谈多时,种燧这才告辞离去。。。。。。。。。
而这一晚,赵石也接到了明远司和天妖这边的密保,
其实,到了这个时节,长安府衙之事,已经只能算是一个插曲了。
密保之上说的再是触目惊心,相比于事关朝局的朝争而言,都只能说是无足轻重了,最重要的是,无论从哪些书生,还是其他人等的嘴里,都无法确切知道,主使之人到底是哪个。。。。。。
当然,抽丝剥茧之下,藏在再是隐秘,也定能抓住些尾巴,但时间上,赶不及了。
而在赵石和他的一班幕僚想来,也不用再查下去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已,能够把脑筋动到晋国公府,又能在长安府安插人手,时机选择的如此恰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无非就是长安郑氏中人,或者折氏这样既与赵石深有间隙,又相争日急的世家大族罢了,当然,也不排除有人眼红长安府府尊的高位,而行险一搏的根由。
这一晚,晋国公府书房重地,又是一晚灯火不灭,晋国公府主妇有孕的喜意,也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都是风雨欲来的沉重和压抑。
待到天明,幕僚们纷纷疲惫的散去。
晋国公府长史陆敖在晋国公府府卫的簇拥之下,随即出府,在城西转一圈,后面便多了形形色色的一大队人。
之后,为长安百姓津津乐道多年的一幕便出现了。
这一队人招摇过市,径直来到长安府衙门之前,一纸诉状,直接将这些人送进了长安府衙门。。。。。。。。。。
新建不久的长安府衙之前这下可热闹了,衙门之前,是一群横眉立目的晋国公府府卫,外面,则是越来越多的长安百姓围住瞧热闹。
而此时,晋国公府长史陆敖,已经带着人进入了长安府衙,一直等到执掌长安府事的参知政事周枋亲自升堂,才在长安府大堂之上,侃侃而谈,句句不离长安府判事鲁莽,要还晋国公府一个公道云云。
即便是那一晚跟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相谈,已经定下心意的周枋,这个时候也是头大无比,暗暗后悔,不该上下查探,又耽搁了一日,没亲自上门,跟晋国公谈上一谈。
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这是周枋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但既然已经发生,作为长安府尹,周枋抛去了别的心思,就事论事而已,虽然长安府衙经过此事后,必定威望受损,之后想要使治下清明,要付出的努力必将成倍的增加,但今日之局,也只能如此了。
而周枋也想了很多,他精于刑律,眼前的案子几乎是明摆着的,乃是朝争的延续,只要他办好了这件案子,不定峰回路转,又能见到另一番天地呢。
所以,这一日,其他几位长安府主官也都不情不愿的被周枋一齐召了过来,也不避讳旁人。。。。。。。。。。。。
将一干人犯,包括几个被折腾的已经去了半条性命的文人士子,以及他们的一干随从,还有心怀叵测的草莽人等,不多时,又拘拿来了引诱晋国公府长子赵君玉参加文会的几位同窗。
这般一来,不但长安府衙这里可算是热闹了,连朝堂之上,也引起了震动。
到了这一日午后,已经有御史开始参劾长安府疏忽国事,有负圣恩云云,也有参劾晋国公府太过跋扈的,当然,这些只是凑热的,奏折来到中书,就被压了下来,重臣们稍稍议论了两句,便都不置一词了。
因为他们都明白,此事也才方兴未艾,等着吧,到时候长安府处置下来,也许才到图穷匕见之时。
实际上,此时除了那些藏在暗处的始作俑者,在其他中书重臣看来,此事多有蹊跷,但最终却是牵扯了晋国公赵柱国的精力,闹吧,闹的再大,也不过是出一口气罢了,还能靠着此事,保住枢密使这个位置不成?
而长安府初立,人心未定,不定闹到最后,还能趁机从周枋周定庵手里,把长安府接过来呢。
所以,在大秦成武七年,闹的京师长安沸沸扬扬的晋国公府长子赵君玉当街殴斗一案,开始时,在朝堂上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
在朝臣不约而同的刻意压制之下,几乎没见多少争论,而事涉晋国公赵柱国,只要稍微有着谨慎之心的京官,也不会妄言什么。
而朝局还是那般,充满了紧张的气息,从中书,到六部,文臣们蓄势待发,群起参劾枢密使李承乾,逼其辞位就在眼前了。
逼着一位枢相辞官归老,这在大秦历代都从未发生过,许多已经被知会到了文臣,都兴奋了起来,并充满了历史使命感,如果成了,他们确实也在创造大秦的历史,不管后果是什么,光就此时而言,留名青史的诱惑,没有哪个文臣能够淡定视之。
但让这些已经跃跃欲试的文臣们没有想到的是,大秦成武七年二月间,这场起始于枢密使李承乾上书请建新军之议,接着受到文臣们群起攻讦的朝争,到文武争论不休,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毅然上书,参劾枢密使李承乾,欲夺其枢密使之位时,这场突如其来,却又注定如此的大秦内讧终于来到**。
但之后。。。。。。。却是急转直下,没有人预料的到,结果竟然会是这般。。。。。。。。
即便是参与其中,使尽了手段的赵石等人,也不会想到,这场看上去生死攸关,事关大秦军事改革,朝廷军权政权交替,以及他们自身荣辱的一场风波,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兴革大政的开端罢了。
而到了这个时节,大秦成武皇帝陛下的雄心伟略,才真正的稍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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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踏青
大秦成武七年二月中,在朝堂上风雨欲来之际,侍御史蒋书上书参劾参知政事周枋,言辞激烈,矛头更是直指参知政事周枋自掌长安府以来,内外混乱,判事鲁莽,不公,使长安府初立,便威望受损,辜负圣心之事。[23[]x
洋洋洒洒数千言,引经据典,显然,处心积虑久矣。
这个时候,中书重臣们便不能坐视不理了,因为侍御史蒋书官儿虽不大,但与大理寺少卿,掌都察院事的张世杰交从甚密。
而于此时上书,其心难测,若是拖延不决,很可能作为天子近臣的张大人,许就要赤膊上阵了。
到了那个时候,麻烦定然不小。
而纠结于长安府事,却是会让如今的朝堂政争,变得更加的扑所迷离。
在这个上面,中书重臣们自然明白,最让他们头疼的其实是周枋审结的案卷也已经到了。。。。。。。
其实没多大的故事,这案子太简单了,别说周枋这样审过无数案子的刑名大师,便是从刑部拉来一位牢头,将涉案的这些人挨个刑求上一遍,也能弄出这么一个结果来的。
不用说了,几个文人士子串通一气,陷害他人,而长安府衙之中,无论当初前去捕拿的衙役,还是最初审案的那位提刑官儿,皆都招认,无论是捕拿人犯,还是审案过程之中,都有着故意为之的成份在里面。
还是那句话,三木之下,没有什么英雄好汉。也没有什么东西是问不出来的。
这案卷之上。并没提这些长安府官吏为何人指使。才会去触晋国公府的霉头,许是问不出来,更大的可能则是不想牵连太过,被人当成了刀剑来使。
当然,让中书重臣们纠结的地方不在于是哪个在乱上添乱,让他们头疼的是,这案子审下来,无异于是长安府自己认下了罪责。清清楚楚,再也改动不得。
说实话,和晋国公府硬碰,中书重臣中没有谁有这个底气,即便是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李大人,轻易也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但周枋将案卷这么送上来,让长安府这边干干脆脆的揽下了罪责,还是让重臣们一阵腻歪,凡是看过案卷的,估摸着心中都要嘀咕一句。之前真是高看了这厮,如此毫无风骨可言之人。怎可当此重任?
其实,重点也还不在此处,中书重臣们皆欲快刀斩乱麻,将此事处置下来,也好全力应对将要到来的风风雨雨。
那些在他们眼中,都是粗鲁军汉的家伙,并不好对付,唇枪舌剑他们自然不怕,但谁也不想长安之变那样的故事重演。
之所以,现在朝争的关节之处,聚集在了枢密使李承乾一个人的身上,再没有人提什么限制前方将领兵权,就是因为,没人想将这些将军们逼的太急,以免闹出什么天大的风波出来。。。。。。
就算如此,他们的目光,也都在紧张的盯着各处的风吹草动,一旦有变,也好做出应对。
而现在,长安府这里闹出的乱子,需要一个结果,也顺便让他们意识到,所谓文武之争,只不过是臆想罢了。
他们中间,不定有谁便存着隔岸观火之心,又或有人还想着趁机渔利,甚至,有些有些人在拖他们的后腿。
十几位中书重臣,最小的就是周枋周定庵,也已经五十出头,这些老大人,真可谓是老成持重,遇到什么事,都先要讲究一个审明利弊,在无关自己的事情上,有的时候,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景兴年间,那些鼎革之臣,到了如今,皆已暮气沉沉,再非当初那般雷厉风行了。
不用言语赘述,只长安府这件事上,位在中书的这些老大人们,便多数起了犹疑之心。
拖延下去,自然不成,但要说如何处置,众人心思各异,又都不愿多言。
因为这事大家都清楚,怎么处置?轻描淡写肯定不成,晋国公赵柱国看样子是真急了,也许现在正红着眼睛寻找自己等人的疏漏之处呢。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罢了周枋长安府尹一职,但这么一来,却也损了士气,与之后行事,将大大不利。
先没怎么着,便黜落一位参知政事,这事怎么看都像是示弱之举,绝对不成。
两难之间,头发皆已花白的中书重臣们,争论了一些时候,终于,按照往常的习惯,将事情扔给了身在宫内的皇帝陛下。
在这个过程之中,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多数时候都是冷眼旁观,直到有人提议,将此事具折,送入宫中,竟是得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他才暗自叹息了一声。
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和他一同走过了十几二十个年头,经历过了景兴年间的风风雨雨,而现在,只一件刑案,竟是没有人有勇气站出来,向皇帝陛下坦承过错,而是直接送入宫中,以求圣裁。
这样趋利避害的臣子,还占着这样重要的职位。。。。。。这些仁兄也不想想,事事皆要圣心裁断,那还要他们这些臣子做什么?
尸位素餐这样的词句,浮现在他脑海之中,再也不能消去。。。。。。。
为政多年,大秦眼见强盛了起来,将军们在外挥戈掠土,屡立功勋,自己等人不能扶助天子,还如此斤斤计较个人之得失。
想到此处,这位当政二十余载的首辅大人,顿觉意兴阑珊,脸上多少露出了些凄凉之色。。。。。。。
之后几日,长安府一案已结,风波虽然不小,但总归不会太过影响朝局的发展。
参劾枢密使李承乾的奏章多了起来,有渐成席卷之势,很多人已经开始为枢密使李大人倒计时了。
。。。。。。。。。。。。。。。。。。。
夫君这个时候出京,恐怕很多人会高兴的睡不着呢。
此时已经来到二月底,北方春天来的晚,到了这个时候,一些青草刚刚顽强的冒了头儿,才见田间地头有了点点绿意。
这里是长安城南,大片的田地,皆乃皇家所有,也就是长安百姓口中的皇庄所在。
而皇庄中偏西的好大一块,却是晋国公府私产,从景兴年间开始,陆续有田产赐于晋国公赵石,到了如今,已经不算小了,足足占了皇庄一隅。
实际上,广这些田产,也足够晋国公府那点人丁几代吃用不绝了,若是搁在正德年间,有这么一座农庄,定然惹人羡慕的眼睛发蓝才对。
但现在嘛,田产这东西已经不算多贵重了,尤其是世家大族,田产越多,越是让家主头疼,因为投入和产出的利润相比,实在无法令人满意。
田产越多,亏空越是厉害,这些年,发卖田产的人也越来越多,已经顾不上祖宗遗训什么的了。
很多人也已开始意识到,田产这东西,有点就成,留给子孙后代的越多,怕是越成了祸害,倒不如置办些别的产业,来的好些。
如此一来,长安城中以及大秦各处府城县城中的房宅地价年年攀高,也就不稀奇了。
这些影响,在十几年过去之后,渐渐已经被人们所认同,一些变化,不一而足,无法一一赘述,而价值观念上的改变,才更加直观。
百姓们不再以田产多寡,而论贫富贵贱,论的成了手中余财以及自家屋宅的多少了。
而渐渐的,广以长安城为例,这些年便多出了一些票号,多数以商家家产作保,领官府凭证,聚集百姓手中余财,以为商事所用。
这在南唐各处已经不算稀奇,但在大秦这里,却才刚刚兴盛起来。
于是,大秦治下最初级的银行也就涌现了出来,得到好处的商家,自然会紧紧把持,眼红的人也越来越多,为此产生的纠纷,在长安治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而如今,一些常年与大秦官府打交道的官商,以及权贵们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过来,这个一本万利的生财之道,也就不是普通商人能够染指的了。
文人们耻于谈利,不愿与满身铜臭之人为伍的思想,还在左右着大秦的朝政,但此时此刻,大秦商事的繁盛,其实已经不可阻挡。
那么多的票号涌现出来,已经预示着商人的利润正在增加,百姓手中的余财也越来越多,有人这个时候跳出来,谈什么重农抑商,也只能说是闭着一双眼睛,固执的照着书本在施政了。
这些东西,正在深刻的改变着大秦,时代变迁之下,一个帝国的雏形已经出现在了大地之上,不管之后它是保守还是奋进,大势之上,已经不会有太多的变更。
说的有点远了,在这冰雪消融,春风渐起的时节,晋国公赵石却是抛下了对剑拔弩张的朝政的关注,带着妻儿来到了城南农庄之上,来了一次寻春郊游。
不得不说,这样的举动,让有心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若非大秦各处皆无异动,当前之事,又不会让这位大将军失势,不然的话,一定会有人以为,这位大将军是带着妻儿老小出去避祸了。。。。。。。。。(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消息
晋国公府的农庄,田地很肥沃,种的却大多都是瓜果蔬菜,这在正经农家人眼中,肯定是败家子才干的出来的事情。&{}..{}
但晋国公府又当别论,在这个上面,晋国公府的主人们,除了老太太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话说。
农庄上住着的人口其实不少,足有近百户人家,男女老幼俱全,来历也是不一而足。
其中,最多的自然是随着农庄赐下的农户,这些人祖上大多都是遇赦不赦的犯官之后,身份极其卑贱,根本不在约定俗成的士农工商四等之列。
他们身上罪人的烙印,很可能会一直传承下去,很难得到改变,到了晋国公府这里,则与家奴无异。
农庄上的管事们,却大多都是晋国公赵石的亲兵,伤残的占了多数,他们退出军伍之后,不愿回乡,就被送到了这里颐养天年,顺便为晋国公府管理庄园。
剩下的一些人,则大多都是,已经出府的晋国公府下人仆役,这些人其实算是自由身了,只是自觉出去之后,孤苦伶仃,没有依靠,便想方设法在这里谋上一个位置,继续为主家出力。
不过说实话,就像晋国公府内宅一样,这里的男女比例有些失调,女多男少的局面一直没怎么改观。
因为这些年来,晋国公府陆续送到城南农庄的女子,可着实不少,而且,其中姿容靓丽者居多。
这些女人的来历就更复杂了,出身宫里的,来自异族的。在府里犯了事情赶过来的等等等等。也不用一一赘述。
这些女人身上大多都有着故事。主人家不发话,没人敢跟她们沾边,几年下来,便聚在了一处,在这里弄了个女儿国出来,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直到有一次李金花随大长公主游玩到此,顺便巡视农庄。才觉着有些不妥,很快,晋国公府这边便传了话过来,准许这些女子跟农庄上的人家通婚。
实际上,这些女人的选择余地并不多,陆续来到这里的退伍军士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晋国公府的下人则在其次,至于农庄上的那些罪臣之后,就不用想了,即便她们想嫁。那边也不敢娶。
和大族私产最不一样的地方是,农庄上没有佃农。更不会出现帮佣,雇工之类的人等,因为这些赐田不允许买卖,又是从皇庄转变而来,召用外人,便极为不妥。
所以,这么一来,农庄上的人口增长的并不算迅猛,只是无依无靠之人的最后选择罢了,而晋国公府的主人们,显然对这次农庄也不很上心,毕竟晋国公以军功起家,从来没想做个大地主。
所以,现在农庄上的情形是,女儿国依旧存在,围着主家的屋宅聚居,在农庄的最南面,依山傍水,生活的很是惬意。
而管理农庄的管事们,则散布在农庄的土地上,管理着自己的一片田地,在他们周围,则住着那些好友,仆从,在最外围,是那些形同奴隶的罪人之后,于是便在农庄上形成一个个的小村落。
和皇庄上的等级森严不同,这里比较宽松,但也绝非没有等级存在。
说实话,这里的生活很不错,上上下下吃穿不愁,又有主家庇护,无所求的人们居在此间,正经是神仙不换。
不过这两日,农庄上一惯的平静被打破了,因为晋国公带着家眷来到了农庄之上,住进了一直空着的宅院之中,农庄上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这次赵石带着家眷出游,虽然没打出晋国公府全套的仪仗,但林林总总,却也带了数十人之多。
来到庄子上,安顿下来,一天也就过去了。
接下来,农庄上女儿国的女人们首先便战战兢兢的过来拜见,顺手也就把屋宅中的一些杂事接了过去,之后便是农庄的管事们,很快,皇庄那边也得了消息,一个皇庄的管事太监便跑了过来,殷勤的探问晋国公府需要什么。
这些都不用赵石如何操心,主妇们便都处置的井井有条。
而第二天,大长公主殿下“偶尔”出游到此,碰见晋国公的家眷,相谈甚欢,不忍骤离,最终决定在农庄上暂住些时候。
这么一来,一大家子人算是头一次凑了个齐整。。。。。。。。。。
不过,到了这里的头一天,赵石便收到了一封战报,是从西边传过来的,西夏最后一位上将,藉辣思义死了。
藉辣思义的难缠,赵石并没有什么体会,但郭猛和李驰勋两人却倍感头痛。
这位西夏老将,死死的扼守住了敦煌古道,在去年一年当中,于沙漠和戈壁之间,和秦军往来厮杀,让秦军难有寸进。
不过坚持了一年,也是极限了,没有援军,没有粮草,藉辣思义威望再高,也已难阻大势。
熬过一个冬天,西夏这一残部已然难以为继,饮食俱绝,伤亡惨重,藉辣思义年老体衰,终于一病不起,在大秦成武六年末尾,病逝于沙洲,残部立即土崩瓦解。
其中的党项人逃入沙漠当中,做起了他们的老本行,随着秦军的进剿,很快变成流匪的党项人便消失殆尽了。
而另外一些部下,内讧一场之后,一部分降了秦军,一部分逃出了玉门关,在秦军进抵玉门关之后,回鹘人有些异动,但最终,还是将这些逃到回鹘的西夏人送到了秦人手里,以为两国交好的礼物。
到了这个时候,从西凉到玉门关之间的丝绸古道,才算是彻底纳入了大秦版图,断绝数百年的西域商道,也畅通了起来。
西州回鹘人的汗王,阿萨兰汗也派出了使节入秦,商议的重点,其实就是通商一事。
不过让赵石心下冷笑的是,西州回鹘面对大秦这样的强邻,还只想着什么通商,实在有些可笑。
这份战报并没有让他太过关注,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若是西州回鹘夺下玉门关,还可以让他刮目相看一下,但现在嘛,玉门关城已经落入秦军手中,只能说,西边的战事,已经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了。
他的目光,此时已经望向了北边。
合撒儿已经回去了草原,今年,木华黎应该做好了准备,将对不亦鲁黑汗发起进攻,能不能彻底消灭这最后一只乃蛮部族,就要看木华黎等人的领兵之能了。
在去年,蒙古人并无异动,估计还在消化着他们掳掠所得,以及添着阔阔出之乱造成的损伤。
王罕已经老的只能在床上喘气了,但他还没死,东克烈部便不会分崩离析,这位草原老人的生命力,真的强韧的可怕,不过现在看来,他活着比死了对大秦要有利的多。
广阔的辽东原野上,已经出现了一大片真空地带,女真人黯然逃离,蒙古人却没有迅速南下,占据那里,河北的李任权到是对那里垂涎不已,种种迹象表明,这位贪婪的大秦叛将,正琢磨着怎么将那里一口吞下去。
在赵石看来,那位年岁也已不小的叛将,真的是利令智昏了,河北虽说是他一家独大,还领受了后周的官职,但河北并非一块铁板,各人别有怀抱,纷争无日或休。
去年年初的时候,被软禁在南京,缠绵病榻久矣的完颜和尚终于死了,李任权失去了最后一点掣肘,但同时也失去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其实这也正是他转而投向后周的原因所在。。。。。。
以李任权现在的实力,后院还时不时要冒出些火头,他麾下的女真,契丹将领可不在少数,没有完颜和尚在,想要压制住这些人等,就要耗费很大的精力。
而今,却还有闲心图谋山东,辽东等地,真的是让人佩服他的野心和过人的精力。。。。。。。。。。。
这些消息陆续来到大秦都城长安,身居枢密要职的赵石,广就战事而言,消息要比以往灵通的多的多,对于当前大势,在把握上自然也要比以往清晰不少,这就是身在中枢,官居显位的好处了。
不过,这些事,现在离他都有些远,而近在咫尺的长安,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这一天风和日丽,感受着春风中的湿润气息,农庄上一片祥和的氛围,赵石也绝了射猎的心思,索性带着家人,就像是一位领主巡视自家领地般,在农庄上闲逛了起来。
还没有来到春耕的季节,但土地翻整已然开始,男女在田间地头忙碌着,而晋国公府这一大家子人,闹哄哄的行过,不时引起一片混乱。
晋国公府主人们的踏青春游之举,看上去乱糟糟的,少了几分闲适和雅气,却凭空多了几许活泼的生活气息。
依旧鼻青脸肿的赵君玉带着妹子,引着府中其他几个孩童,骑着马在前面撒欢,在后面,则是一众妻妾簇拥着赵石,停停走走,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老太太上了年纪,不愿怎么动弹,就留在了农庄上的屋宅之中,等着一众人等游兴尽了,好回去吃饭。(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察觉
不过,在这春光明媚之际,一家人看上去其乐融融,欢笑之声不绝,但实际上,妻妾们却也都担着心事。
头一次随丈夫一起出城郊游,过上几日,也就到了清明,也就是常说的踏青节,除了祭扫先人坟墓之外,最重要的节目就是踏青游玩了。
她们本应该欢欣鼓舞,但在这样一个时节,谁又能真个没心没肺的谈笑言欢?
也就是那位新自入府的吐蕃女儿,还能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露出纯净而又无忧无虑的笑容,好奇的这瞅瞅,那望望,时不时的还骑着马,在队伍的前后左右溜上一圈,撒下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除了这位人如其名的吐蕃女子之外,其他人都算是强颜欢笑,连琴其海和达达儿真这样的草原女子也不例外。
因为她们在汉地呆的已经够久,虽然还对汉家那复杂,而又庞大的行政机构不很熟悉,但也足够她们明白,汉人高官显贵之间的你争我夺,不比草原部族间的仇杀更平和半分。
而在汉家朝堂上纷争日起的时刻,丈夫却带着家人出城郊游,这意味着什么,也就清楚的很了。
连草原女子都明白的道理,就更别说李金花,种七娘这样出身官宦世家的女儿了,她们只会理解的更加深刻。。。。。。
而作为主妇的范柔儿,此时身怀六甲,章是小心再小心的时候,若非赵石说了两句,她这会儿只会陪在老太太身边。安心养胎。
所以这位主妇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腹中的孩儿身上。其他的却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这一众人等,多数担着心事,只是长安府之事,闹的丈夫雷霆大作,之后几日,脸色也阴沉的厉害,所以没人敢轻易动问,怕触了丈夫的霉头。若是丈夫斥责两句,在其他妻妾面前,这个脸可就丢的大发了。
其实,晋国公府的女主人们中间,能就国事与赵石说上一些的,也就李金花和种七娘两个罢了。
她们只要不说话,其他人也就更没有开口的余地了。
而这两位,又数种七娘性子要急躁一些,此时开口探问的,自然也就非她莫属了。
实际上。都是她们自己吓唬自己而已,其实她们心里也都清楚。自家夫君权势越来越是显贵,但自从她们入了赵家的门儿,无论大事小情,丈夫就算着恼起来,也从不曾跟她们发过一次火儿。
在这一点上,平日里晋国公府的女主人们都自豪着呢。。。。。。。
见种七娘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扫见一句话间,李金花和靖佳公主也都不自觉的凑了过来,赵石脸上不由露出些笑意。
也不过是出个城,又不是去了千里之外。。。。。。自家人散散心而已,管旁人什么事了?
这样的回答,自然无法让人满意,种七娘习惯性的如同少女时一般,鼓起了嘴巴,夫君这个时候出城,就是不一样嘛。
此时凑过来的靖佳公主也开始帮腔,她这也是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和情郎光明正大的行在一处,又能谈天说地,所以这心里除了忧虑之外,还颇有些温馨雀跃的情绪在里面。
嗯,国公此时出城游玩,确实有些不妥。。。。。。。莫要寒了人心才好。
种七娘却不怎么领情,看了旁边假模假式,还拿着公主架子的大长公主殿下,不由撇了撇嘴,心想,你们那点事儿谁又不晓得了,这个时候还装模作样的,也不知是给谁瞧呢?
赵石笑了笑,却没急着回答女人们的追问,招手叫过胡离,命他带人去弄午餐。
于是,片刻之后,就在田垄之上,搭起了架子,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牛羊野味一样不缺,很快就都架在了篝火之上。
从府中带出来的厨子成了最忙碌的几个人,吆五喝六的招呼着以往连正眼儿也不敢瞧的家将大爷们,很是威风了一次。
而主人家这里,也分作了两处,一处就是妇人们聚拢了孩儿,在一处平坦些的地方铺上棉布,以做歇脚之处。
另外一边,几个心思灵巧,城府不让男儿的女人,伴着晋国公在周遭绕起了圈子。
此时,赵石望着欢笑之声不绝的人群,才终于开了口。
这一次。。。。。。中书的那些老大人们做的有些过了,我能安心出城,带你们来这里散心,可没有半点避祸退让的意思,有些人怕是要白高兴一场了。。。。。。。
夫君是说。。。。。心中已有成算?
这次说话的换成了李金花,李金花如今已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在赵石妻妾当中年纪最大,不过练武之人,筋骨强健,这些年养尊处优之下,看上去也不过三十许人罢了。
只是眼角眉梢,已经带了些纹路,脸上的那道箭疤也越发的深刻了起来,不过这是她与赵石同生共死的证据,旁人都比不得。
而点点滴滴的事情让赵石的妻妾们也都明白,李金花永远是晋国公府中最特殊的那一位,也只有她,敢在赵石暴怒的时候,安抚上一句两句。
其实不独在晋国公府中如此,如今,李金花重任羽林中郎将,掌管着羽林左右卫,手握京军兵权十数载,是大秦当今唯一一位女性高级将领,地位极其独特。
若非嫁了晋国公,封侯也只是早晚间事罢了,而且,羽林中郎将这样的职位,虽然差不多已经等同于虚衔,但却是正经的国朝大将军的位份,地位上,虽不及当年香侯陆闻香般显赫,但也差不太多。
当然,没有大将军赵石站在身后,李金花也不可能走到今日地步,其实,作为一个女人,能够有今日这般成就,还要强求些什么呢?
李金花一开口,赵石的脸色立马又温和了许多,让旁边正在察言观色的种七娘和靖佳公主顿时心里泛酸的不行,女人的嫉妒心,无时无刻不在左右着她们。
赵石回答的很快,成算不成算的谈不上。。。。。。不过李承乾枢密使之位一天不失,这些争斗也就无谓的紧了。
听了这话,靖佳公主蹙了蹙眉头,立即便道:如此力保李大人,争斗岂非要愈演愈烈?
赵石摇头一笑,轻声道了一句,旁的也就罢了,一些读书人在整军之事上指手画脚,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到不如在兵部弄些由头,把成峦拉下来看上去还容易的多。
三个女人一下都笑了,靖佳公主翻了个白眼儿,妩媚之色一览无余,种七娘悄悄拉住赵石的手,腻声道:妾身就喜夫君这等英雄气概。
说实话,三个女人中李金花反应最慢,不过笑过之后,看了看其他两位,却是偏过脸,将脸上那道箭疤露了出来。
这一招其他两位想学都学不来,效果也是大佳,腰身一紧,已经被夫君强壮的手臂搂住,略微挣扎了一下,在其他两女不满的哼哼声中,顺势靠在了赵石身边,还微微仰起头,好像在显示着她李金花勾人的手段并不比其他人差了。
赵石眯着眼睛,很是享受这等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不过他这心里,其实一直在琢磨着长安府之事的前因后果。
那位逞了一时之快的提刑官,已经下了牢狱,去的地方自然是大理寺,因为晋国公府这边一直紧追不放,很长一段时间内,长安府是不用消停了。
不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赵石是不会答应的,阴谋陷害官员眷属,虽说名声极不好听,但判下来,也不会太重,当然,那位提刑官不在此列,他那是徇私枉法,与贪贿等同。
官是不用做了,又实实在在的得罪了晋国公府,家破人亡已成定局。
在涉及到家人的事情上,赵石从来眼中不留沙子,即便此人削官罢职,判个流放什么的,事情也不算完。
他麾下的旧部遍布四方,一纸书信,就能定下此人的生死,这才是晋国公府的手段,其他不过是走个程序罢了。
至于幕后之人,周枋也在他这里有许诺,只要查出来,定要先告知晋国公府一声,换来的,就是长安府的清净安宁,以及雄武军整编为长安府衙役之事的顺遂进行。
看上去晋国公府有些吃亏,但周枋的示好之意,已经一览无余,赵石没理由不答应下来。。。。。。。
至于朝堂上的争斗,便如他方才所言,前因后果看个通透之后,赵石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文臣们选择在整军之事上发难,无论是枢密院还是兵部,都有着太多的手段应对,之前的那些僵持,让赵石敏感的察觉到了诡异之处。
和幕僚们商议多时,赵石已经感觉到,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事情的进展,再联想一下,向来有着诸般主意的皇帝陛下如今还是默不作声。
赵石再要不管不顾,撸胳膊挽袖子的跟文臣们斗个你死我活,也就就太说不过去了。。。。。。。。(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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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些蒙古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来这里不只是为了让咱们知道,他们打败了乃蛮人的,他们一定另有目的。。。。。。等到几个蒙古人出了帐篷,种七娘便忍不住道。
当然。。。。。。。。
赵石站起身来,挥手将帐内的侍卫都赶了出去,伸手拉住妻子的手,种七娘脸红,心里面的种种小心思立马不见了踪影。
克烈部打赢了,自然要传过来消息,若只是那样的话,过来一个奎帖木儿也就成了,却不用将自己的儿女都送过来。
种七娘就笑,质子?
不过她心里想的可不是什么质子,感觉着夫君手掌的粗糙文理,闪过脑海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当然,聪慧如她,也不会将自己认为蒙古人过来,还有联姻的意思说出来。。。。。。。
赵石微笑摇头,此时他心情大好,笑容温和,竟能让人直接感到温暖,这在他身上可不多见。
还不至于,要我猜啊,我那位安达,是要告诉我,他是信任我的,也绝对不会向蒙古诸部屈服,当然,如果彻底的击败了乃蛮人,乃蛮人的草原也必定会有他的一份,这事儿还有的商量呢。
种七娘笑容更加欢畅,没提到联姻嘛,她自然高兴。
赵石转头就问,家里可还安好?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家书上怎么没提起,如今草原上这么乱,要是出了事,怎生是好?
种七娘心中暖暖,挽住夫君胳膊,娇嗔道:家里一切都好,就是李家姐姐,总是在人家面前摆上官架子,被她欺负的厉害。。。。。。。
小小告了一状。这才白了自家夫君一眼,道:家中到还和美,就是夫君一别两载,家中上下都思念的紧,还有大长公主殿下,每次前去,可都念叨不休。还喜好冶游的性子都改了。。。。。。
这次前来,本来的琴其海那丫头争着吵着要来。但她出身草原,乃正经的鞑靼人王族,跑到这里来,添乱不说,于夫君而言也颇有不妥,怕坏了夫君大事,金花姐姐到想亲自前来,但军务在身,又有女儿需人照看。所以不能擅离。。。。。
这么算下来,可不就是妾身还有这功夫?家书上没提此事,就怕是夫君担忧妾身安危,回书斥责,妾身可就成行不了了呢。
说来说去,也没说自己北来的真正原因,不过到底还是忍不住。接着便数落道:本来妾身等都以为草原不毛之地,朔风凛凛,战事不休,夫君殚精竭虑,吃不好睡不香的,怕是于身子有碍。不过妾身到了这里一瞧,夫君过的可不错。。。。。。
前有万千将士敢死效命,威名传于北地,后有佳人妖娆,陪伴在册,享尽温柔滋味,这等日子。。。。。。。。啧啧。怨不得夫君容光焕发,男儿至此,夫复何求?看来妾身等都白担心事了呢。。。。。。。。
赵石笑笑,将醋味难掩的妻子搂入怀中,大手轻抚着她的肩膀,聪明的没有辩解,而是只诚心诚意的道了一句,知道你们辛苦了。。。。。。
一句话,便让种七娘安静了下来,眼眶微红,贴在丈夫胸口,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轻轻锤了一下,便静静的不动了,任由万千温柔在自己左右发酵。。。。。。
直过了半晌,才稍稍抬起头,看着丈夫越发浓密的胡须以及坚毅的面庞,笑着腻声道:对了,忘了问了,那蒙古丫头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夫君威名传于塞外,让人家献上女儿来联姻的吧?琴其海可整日价的嚷嚷,联姻才能让草原部族形成最为牢固的盟友,就像夫君娶了琴其海,还不是得帮着人家侄儿当上了汗王,啧啧,咱家可又出了一位侯爷呢。。。。。。
这时语气之中虽还有着醋意,但却是已调笑居多了,显然心情也是大好,不再用那锐利而隐晦的言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赵石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胡说,我和蒙古克烈部的桑昆是安达,那是桑昆的女儿,这次蒙古人过来的因由,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胡思乱想什么?
种七娘的政治嗅觉可不是一般的敏锐,哼哼了两声,嘟着小嘴道:胡人可不管这些什么兄弟,父子的,别以为妾身没来过草原,就想糊弄人家,连父亲的妻妾都赶娶,将女儿嫁给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赵石讶然,真个无话可说,因为军情紧急,接连与乃蛮部交战,他也无暇想及这些乱七八糟,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若克烈部真要联姻,只要提出来,若无其他变故的话,就算他心中不愿,也定是会立即答应下来。
如果能娶一个女人,便将克烈部牢牢绑在自己战车之侧,能够对草原大局有利,相比这样的大事,个人的小小不愿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草原部族行事,联姻被拒,乃奇耻大辱,立即便能使盟友变为敌人,并刀兵相见,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草原上的事情,最终看的还是实力。
实力强大的,向弱小的联姻,一旦被拒,便会恼羞成怒,而反过来,弱小的向强大的部族请求联姻,那算是高攀,就变不准,也只能忍气吞声,但最终也会貌合神离。。。。。。。。
便如这次成吉思汗派自己的儿子到克烈部,求娶桑昆的女儿一般,克烈部不管答应与否,都已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成吉思汗显然走了一步好棋。
不过好归好,时机把握的到底还差了些,就算蒙古诸部已经准备出兵,但今天冬天,恐怕已经不成了,只要桑昆再拖上一些时间,足以让克烈部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到了来春,事情便能有些转机,所以,来年与乃蛮部的战事要加快了,只有击败这个强大的部族,才能能让蒙古诸部忌惮,不敢轻易西进。
他想的应该没错,桑昆将儿女送到自己这里来,是要表明一个姿态,至于联姻,或许有这个意思吧,谁知道呢?不过这事对方一旦正式开口,他便不会回绝,那是一定的了。
望着丈夫沉默深思的表情,种七娘生不出什么气来,反而有些心疼,暗自埋怨,自己不该说这些话,让丈夫为难。
要知道,丈夫在外征战已经两载有余了,功绩虽然光耀无比,但她也能明白,一仗一仗打下来,丈夫不定耗费了多少心血。
从太原,到云中,云外草原,丈夫几乎凭一己之力,靖平大秦北方疆土,草原部族多如牛毛,纷繁复杂之处,实非自己一个初到草原之人能够瞧的清楚的,若能联姻,以解北方胡人忧患,以丈夫今时今日之地位,又怎么可能拒绝?
若以一己之喜恶,而置天下大事于不顾,种家七娘又怎么会将自己托付给那样一个男人?
想到这些,自豪之余,却又有些心疼和黯然,心想,世间之事,本来便没有十全十美一说,自己又何必想那么多,到是这次北来,一定要抓住机会,自己年纪可也不小了,膝下却还没有一儿半女,定军侯府子嗣单薄,已隐隐成了家中所有人的一块心病,这个冬天呆在丈夫身边,可得多加珍惜才成。。。。。。。。。。
想到这个,脸上慢慢红了起来,呼吸也有些重了。
半晌,她才抛开那些羞人的念头,轻声道:是妾身不对,让夫君为难了吧?
赵石随意的抚摸着自己妻子柔顺的秀发,笑笑道:我常年在外,苦的本就是你们,若再有委屈,自然是我的错。。。。。
男儿生而在世,能如夫君一般,自古以来,又能有几人,能听夫君说这一句,妾身等便知足了,其他事,夫君尽管去做便是,妾身等都不是无知妇人,都晓得轻重的。。。。。。
赵石笑笑没有说话,心中却多出了几许愧疚。
之后夫妻两人便转开了话头。。。。。。
君玉过了童子试,和个小大人似的,一身的文气,与他青梅竹马的张家小丫头都不敢轻易与他肆无忌惮的嬉闹了,不过君玉年纪渐长,也该是起个表字的时候了,陈先生已经起好了几个,等着夫君最后定下来呢。。。。。。
家中小丫头已经开口说话,却只会叫母亲,还盼夫君早归,让小丫头认认这个父亲。。。。。。。
大长公主府收了义女,小丫头一看就是个文静性子,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和咱家的扣儿大不一样,与扣儿玩闹在一起,也总受咱家丫头欺负,李家姐姐都不敢让扣儿再到公主府去了呢。。。。。。
现在府里的府库已经成了三座,夫君是没看到,一到年节,和老夫人的生辰,上门来贺的人那叫一个多。。。。。。。
絮絮叨叨说起了家中之事,这时候,两人看起来与平常夫妇却也没什么不同。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缩编
又钓得一尾上来,大人这垂钓之技,果然名不虚传。:3
春光明媚,皇宫御溪苑千胜湖边,伺候在兵部郎中李士芳旁边的大太监,一边瞄着几步之外的皇帝陛下,一边压低着声音,言不由衷的称赞着李大人的本事。
当然,他也是好意提醒这位大人,让着皇帝陛下些,已经钓上几尾了,就悠着些,没看皇帝陛下那边还没一点动静呢吗?
李士芳却是不以为意,微微一笑,来了一句,可惜用的不是直钩。
大太监立马不再言声了,眼前这位大人历经三朝,在正德年间小有名气,后为先帝近臣,如今到了成武一朝,却还是简在帝心。
这样的人物,胸中自有丘壑,一言一行,皆有深意,自家好心提醒一句半句也就是了,没必要再班门弄斧。
但皇帝陛下另一边,却有话幽幽的传了过来,太公钓鱼,钓的是富贵,不知李大人想钓的是什么?
能在这个时节,陪着皇帝陛下垂钓散心的人,必定官职不会太高,却又得皇帝陛下看重之人,不用说了,如今出入宫禁,能在百忙之中陪皇帝陛下散心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正是翰林待诏,沈鹤沈大人。
李士芳也曾在翰林待诏的位置上待过一段时日,对这位后晋蜀臣的心思多少明白一些,在那个位置上,能够亲近天颜,是朝廷中不可多得的好位置不假,但也不是没有烦恼。
但在那个位置上待的时间久了,难免有天子幸臣的名声传出去。于之后宦途很是不利。
他当年借着景兴鼎革之机。才算是离了牢笼。做了一任主考官,之后流转六部,终于有了履任要职的资历。
但到了如今,就算有拥立之功在身,官职升转上,也总是差强人意,而在吏部,又受人排挤。日子并不算好过。
说起来,根子上就在于当年翰林待诏的痕迹,在他身上太过浓重罢了。
沈鹤的际遇要比他强一些,走的路径现在看来,也很清晰,可谓是前程不可限量,但缺点同样明显。
此人是个蜀人,科举案之后,蜀人官吏的日子都不好过,离开翰林待诏的位置之后。沈鹤何去何从,真的不太好说。履任他职,碍难之处,不会比他当年少了半分。
一介词臣。。。。。。。想到这个词,李士芳心中也微微泛起些苦涩之意。
同病相怜,再加上他并不愿跟沈鹤针锋相对,内外有别,当年他做翰林待诏的时候,就曾进言,只言片语间,将李严蓄推上了枢密副使的位置,所以他此时只是笑笑,也就沉默了下来。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但上钩的是沈鹤,就没什么意思了。
李士芳微微瞟着一言不发的皇帝陛下,心里也是暗笑,大将军刚出城踏青春游,皇帝陛下便拉了人来垂钓,总感觉这君臣之间,好像在赌气一般,若真是那般的话。。。。。。。唉,真是让人想嫉妒也嫉妒不来啊。。。。。。。。。。
春光正好,千胜湖波光粼粼,湖中岛屿,错落有致,春风在这里荡漾,带着温润的水汽,徘徊不去。
这无疑是皇宫中最大的一片湖泊,始建于咸宁二年,到如今,也才刚刚建成不久。
这也是景兴皇帝兴建宫闱的工程之一,其实也直到成武五年,大秦灭夏之后,已经停建多时的工程,才都开始陆续重新开工。
这里面有着连年战争,皇帝陛下不愿大兴土木的原因,当然,其中也有着其他不能诉诸于口的缘由。
不过随着大秦疆域的扩展,国库前所未有的充盈,皇帝陛下才终于松了口,当然,从成武初年便开始的迁陵之议,也再次旧事重提,由此,皇帝陛下的执着,也就可见一斑了。
临湖垂钓,不管其他人钓的是什么,反正皇帝陛下钓的只是个心境,朝堂上的纷纷扰扰,此时都已被皇帝陛下抛在了一边,此时的皇帝陛下,早已神游物外,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时光。
两位近臣的话语,他也只是听而不闻,自然也就不会去管什么姜太公,李太公了。
不过好景不长,乾元殿总管太监小跑着来到湖畔,在远处停下脚步,喘匀了气息,才小心翼翼的凑过来。
陛下,殿前司禁军指挥使,枢密副使种大人有奏折呈上,奴婢不敢耽搁,所以。。。。。。。。。
皇帝陛下半眯着的眼睛一下便睁了开来,随手放下钓竿,从他手中取过奏折,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不由笑道:种卿家到是用心,写了这许多。。。。。。
嘴上虽然说的轻松,但皇帝陛下知道,自己难得的闲暇时光怕是又要结束了。
大将军种燧上书言事,又弄了这么厚厚一叠,说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当然,也不用看,就知道跟禁军整编之事有关,而其中,怕是还要牵扯到如今的朝堂政争上面。
皇帝陛下心中不由暗叹,赵柱国这次到是见机得快,躲到城外逍遥去了,现在那厮左拥右抱,定是快活无比。。。。。。。而皇宫这丁大点的天地,让朕往哪里去躲呢?
随手翻开奏折,览约了起来。
旁边两位皇帝近臣,此时也都放下了钓竿,站起身来,静静肃立在皇帝陛下身边,如此,悠闲的氛围,也猛的转为肃穆,再没有说笑的余地了。
皇帝陛下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略显消瘦的脸上,也显出了几分凝重。
皇帝陛下猜的不错,种燧上书言事,正是说的殿前司禁军诸事,但超出皇帝陛下预想的是,种燧的胆量和气魄。
实际上,皇帝陛下一直在等着这样一封折子,禁军之整编,势在必行,这是朝廷上下有志一同的共识。
文臣们对越来越庞大的禁军体系感到忧心忡忡,各地宣抚使们,对不能殿前司禁军的双重管制也有着不满。
前方将领们,也对不能如臂使指的指挥殿前司禁军颇有怨言。
即便是殿前司禁军内部,一些将领对现状也很不满意,殿前司禁军的性质,决定了他们无法跟前方将领一样,建下太多的功勋。
河中,河东战事,灭夏之战,河洛之战,一系列的战事,都让禁军将领们意识到,一旦到了军前,殿前司禁军编制下的军卒将领,就是后娘养的孩子,争功争不过边军精锐,连指挥权也不在禁军手中。
来回奔波,功勋上却总不如人,禁军将领们的怨气也就可想而知了。
景兴鼎革造就了殿前司禁军,却也给禁军设下了无法突破的桎梏,其实这也正是景兴皇帝为政的特点所在。
而种燧今次上书,进言禁军整编诸事,头一个却非是为了争取与边军相等的地位,而是缩编军伍之议。
其实,只这一条,就让皇帝陛下眼睛一亮。
当然,这个说法并不新鲜,许多朝中重臣,都曾在御前提过此事,在中书议事上面,这样的话题也屡屡被提出来。
但说实话,文臣们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但让人失望的是,多为老生常谈之议,对于军旅之事,没有太多认识的他们,根本无法就实务给出切实可行的建言。
如此泛泛而谈,空中楼阁一般,怎能让皇帝陛下满意?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枢密院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当然,皇帝陛下理解枢密院臣子们的尴尬之处。
简练军伍,触动的是将军们的利益,枢密院,兵部的臣子若是冒冒然提出来,不管可行不可行,都将成为众矢之的,风险极大。
如今种燧能自动上书,实是忠心可嘉,但也可以说是枢密院,兵部重臣们终于达成了共识而已。
皇帝陛下立马想到了出城的赵大将军,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那厮可是越来越聪明了。
皇帝陛下可以想象的出来,这封奏折里定有赵柱国的意思在里面,但到底有几分,就不太好说了。
不过将军们一旦开口,这条陈上所言诸事,便皆可以说是有的放矢了。
首先,便是关于当年各地团练并入殿前司禁军之事,这是景兴年间的首尾,各州府裁撤团练使衙门,并入殿前司禁军。
这是景兴年间,关于军事改革的最有力的一条,奠定了殿前司禁军的地位,同时也消除了地方军伍职权不一,各级职衔纷乱,很难统一指挥的弊端。
但留下的隐患,也一直存在到今日。
并入殿前司禁军的团练兵卒,还是闲时耕作,战时成军的那一套,半耕半农,与夫役无异,除了指挥系统便捷了一些之外,其他并无多大的改观。
种燧建议,将这些兵卒,彻底裁撤下来,归于地方,以省民力物力。
这对于殿前司禁军来说,就剥离了好大一块,来上了狠狠一刀。。。。。。。。。
(唉,又到了这么晚,也没法说了,阿草挤出来的时间明显不够用,而且,军事改革,阿草还有慢慢的想一想,总是快不起来,大家将就一些吧,呵呵。)(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六十章圣心
当然,缩编军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千头万绪,稍一不慎,就可能酿成兵变,尤其是在如今用兵天下之时,缩编殿前司禁军这样庞大的一个军事集团,需要的不仅仅是魄力,还需要诸多的手段相辅。,23≠xco︾
这也注定一封奏折是不成的,还需要将种燧召入宫中,详细问对一番。
而奏折中所言,也多为劝说之词,表明此事其中之利弊,以表明自己的忠心和决心,是正经的上书言事的风格。
之后,条陈中所说的就是另外一个关节了,浅白些,便是关于殿前司禁军指挥权的归属问题。。。。。。。。。
在这件事上,种燧毫不讳言的说出。。。。。。。
当年之所以出现殿前司禁军指挥使衙门这样的一个衙门,其实是因为西夏攻掠日急,西北镇军处境艰难,所以,便从各地团练中,抽调精锐成军,作为镇军最有力的补充而存在的。。。。。
镇军所成防线一旦被西夏人突破,殿前司禁军便可就此驻防,收拾残局,作为中坚力量,联合各地团练使,抵御敌军的进攻。
而平日,也可就近补充镇军兵员缺损。
实际意义上,是既可以大量节省朝廷的军事开支,又可以当做应急的援军来用,其实是权宜之计而已。
而现在看来,殿前司禁军指挥使衙门已经没有多少必要存在下去,上有枢密院,兵部。下有各地宣抚使衙门。边军开疆拓土。大秦国库充盈,已无多少后顾之忧,所以,殿前司禁军指挥使衙门居于中间,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实际上,这算是自暴其短了,隐含的意思也极为明白,下面的宣抚使们。不愿再受殿前司禁军指挥使衙门掣肘,上面的枢密院和兵部也不愿再隔着殿前司禁军指挥使衙门来给地方军伍下命令。
很可能,皇帝陛下也不希望,京师近郊有着这样一支能左右朝政的军事力量存在。
所以,左右权衡之下,种燧终于下定决心,不如自动交卸殿前司禁军兵权,顺便,撤掉这个被所有人看着都不太顺眼的衙门。
这依旧不是一件小事,涉及到的不仅仅是禁军指挥使衙门一个地方。宣抚使的职权,枢密院。兵部,甚至于六部,都要多多少少有一些变动,比缩编禁军来,事情少不到哪里去。。。。。。。。
索性,这两件事有着很大的关联,从下而上做的话自然是千难万难,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但如果是从上而下动起来,朝廷戮力而为,便简单了许多。
当然,经过和大将军赵石几次相谈,皇帝陛下也明白,种燧条陈中隐含的意思,这是要将禁军兵部建成为一支脱离农事,只靠朝廷供养的所谓职业军旅了。
在这件事上,其实皇帝陛下也是有所顾虑的,只以作战为目的的军旅,将更加难以掌控,现在看来,或者有利于大秦一统天下的战争。
但仗不可能一直打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天下承平,到了那个时候,这许多骄兵悍将,又该去对谁动刀动枪呢?
这是自古以来,每一位帝王都会考量,并为之纠结的地方所在,大秦的皇帝陛下也不例外。。。。。。。。。。
接下来,种燧建议,在枢密院之下,设一衙门,专管禁军改编诸事。
当然,这一条在皇帝陛下看来,是大将军种燧为自己请辞殿前司禁军指挥使之后,暂时找的一个去处。
而由他这位殿前司禁军指挥使,来负责禁军改编之事,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但皇帝陛下只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之前枢密院便有意在辖下设一衙门,专管军中违法乱纪事,想从吏部抢一些权责过去,后因朝争纷起,才没有正式提出来。
而现在,种燧很可能是借禁军改编之事,另辟蹊径,行争权之举。
可以想见,当禁军改编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为加强这个衙门的话语权,可以就势上书朝廷,将制衡军中将领们的升转,军纪诸事,归于枢密掌管。
到了那个时候,除了将军们摆脱不开的后勤辎重事会握在户部手中之外,其他一应事宜,文臣们就再没有多少实际上的掌控权力了。
这是一篇大文章,连皇帝陛下也不得不慎之又慎的大文章。。。。。。
如果是景兴皇帝在位,定然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看到这样的奏折,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死死压制住将领们的野心。
但成武皇帝却是不同,扑面而来的进取,让皇帝陛下很是赞赏。。。。。。
禁军整编,已经刻不容缓,之所以悬而未决。。。。。。。原因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中书的老臣们,终于忍不住,想要争取禁军整编的主导之权罢了。
在这一点上,皇帝陛下看的比谁都清楚。
从枢密使汪道存去位,到大军灭夏还朝,枢密院人事一新,再到大将军折汇获罪,顺势裁撤西北镇军,朝中很多人一直在不停的试探。
从上书建言留大将军赵石镇守西北,再到想要插手西北镇军改编之事,还有如今接二连三的朝争,归根到底,都是在围绕着将要到来的军中鼎革在进行罢了。
大秦的将来,到底是在文人的,还是在将军们的刀锋之上呢?
这个选择,让皇帝陛下也是犹疑不已,这是每一朝每一代君王都要面临的艰难选择。
皇帝陛下也一直在问自己,难道真如文臣们所言,武将权重,最终必有乱政祸国之事发生?
那文人们遍布六部中书,只圣人教诲,就能让他们野心消弭?
在这样几乎无可对人言的心绪之中,皇帝陛下已经度过了许多不眠之夜。
最终皇帝陛下的心里,却是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武将们领兵久了,自然会野心膨胀,难以抑制,手握兵权的他们,为祸之烈,确实非是文臣可比。
但话又说回来了,历代也早有证明,文臣治世久了,想要更进一步的,也不会比武将们差到哪里去,而他们头一件要做的事情,其实却是去寻找武将们的帮助,而贪渎之事,也是文臣们的拿手好戏。
可以说,历代之衰亡,皆始于文臣,多数结于武将。
这般看来。。。。。。。还是赵柱国看的洒脱,自己功成名就也就没白走世上一遭,老子死后,哪管得了儿孙如何?
争气的,自然会使家门兴旺,不争气的,留下再多的荣华富贵,也会败个干净。
有了这样一个结论,也就可想而知,如今成武皇帝陛下的想法了。。。。。。。。。
略略看完,坐在那里沉吟良久,才吩咐道:传旨,加种从端三等侯,晋大将军种燧之母,三品荣华夫人。。。。。。
传旨到中书,利州转运使李浑,深有才干,甚得朕意,如今户部左侍郎之位暂缺,若中书无其他人选,可由李浑添任。
一声令下,湖畔的近侍们立即忙碌了起来,片刻之后,桌案已经齐备,沈鹤笔走龙蛇,顷刻间,两道耐人寻味的圣旨已经草就,盖上印信,被太监急急的捧着走了。
一边从新审阅着手中的奏折,一边耐心的等了半晌,之后皇帝陛下才露出些笑容,道:传旨,吏部尚书郑大人劳苦功高,加双鱼袋,遗贤馆大学生,太子少师,老参三株。。。。。。顺便传朕口谕,告诉郑大人,河东按察使郑铎做的很好,朕不日将宣其回京述职,还望郑大人好好教诲这个孙儿。。。。。。。。
皇帝陛下不紧不慢的声音在湖畔回荡,太监们自然只有躬身领命的份儿,但此时,沈鹤脑门上已经浮起了一层薄汗,侍立一旁的李士芳,双手拢在袖子里面,却是紧紧握成了拳头,身子已经有些微微的颤抖。
都是加恩,但里面的意味,两位身在朝堂的近臣又怎么会不明白?
心里差不多都是一个念头,皇帝陛下心意已定,这些老臣们怕是要糟糕了。
皇帝陛下的手段还是那样婉转,当然,这是每一位英明帝王必定会具备的素质,不过再是婉转,对于几位老臣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景兴年间的老臣,终于要退出这个精彩而又凶险的朝堂了。
只是不知道种大将军到底在奏折里说了些什么,竟然使得皇帝陛下当即下了这样的决心。。。。。。。。。。
而皇帝陛下还没有说完,传旨到中书,把大理寺少卿张世杰加入出巡名录。。。。。。。
传旨,速召晋国公赵石入宫见驾。。。。。。李爱卿。。。。。。。。
臣在。
传旨给殿卫,宫门御卫,屯卫,各自驻守,无朕旨意,擅离职守者,按谋逆论处,传旨羽林卫,要李将军亲自坐镇,换防京师四门。(未完待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