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八十一章求生
杨永泰就任重庆市长已经两个多月了,没到重庆之前,他对报上的吹捧有些嗤之以鼻,可这两个月下来他才真正知道报上的介绍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两个月时间他就参加六家工厂的开工,十四家工厂的奠基仪式,重庆到处都在招工,有点文化的被哥哥招工点抢着要,各个码头的繁忙快赶上上海了,是去内几条大型道路改造已经完成。杨永泰清楚的记得贺国光在移交政务时那个遗憾的神态,也记得贺国光告诉他的话,在重庆干一年比得上在其他地方干五年,痛快!
在繁忙的建设下面,重庆对社会的控制是国内各地最严的,重庆本地新闻界基本被一网打尽,几乎所有报社被控制在重庆宣传部手中,民间报社除了梅悠兰的《渝州晚报》外,还剩下一两家在苟延残喘,每天的发行量不超过一千份;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重庆绝对没有军人或者警察攻击报社的事情,但没有记者或者报社敢“胡乱报道”,因为他们全部持有宣传部发的记者证,一旦出现“错误报道”,受到的处罚将是严厉的,吊销记者证是最轻的,重的是罚款,数额足以让报社破产的罚款。除了本地新闻外,外地的报纸很难进入重庆,重庆停止邮寄几乎所有外地报纸,除了《中央日报》等少数几家国民党报刊外,连《申报》《大公报》这样的报纸都不准进入重庆。
新闻界的控制值是控制的一个方面,在社会结构上,重庆政府的触角伸进社会的最基层单元,街道设有街道办事处,村设有村委会。工厂设有工会、国民党委、三青团委;学校从小学就开设政治课讲授《三民主义基础》、《总理文选》、《爱国主义》、《总裁言集》等。
除了这些机构,每个重庆市民还必须领有身份证,无论工作还是住宿都必须有身份证,外地来重庆地,超过一个月就必须办理临时身份证,这个证件是你在重庆工作办事住宿必须有的证件。
除了这些外,重庆与其他地方的区别还有,基本看不到税丁,杨永泰这两月走了江北县、北碚县两个县。沿途没看到一个收税的税卡,田里根本看不到一个儿童,所有适龄儿童全部上学去了。杨永泰还记得他在路上问一个卖菜的农民,农民告诉他不去不行,不去老汉(即父亲)得去坐牢,再说让娃娃读点书是好事,他的三个娃娃全部进学校读书去了。
大致了解了重庆以后,杨永泰也明白了为什么在重庆推广新生活运动这么顺利,有如此严密的控制。想不顺利都不行。
不过杨永泰没想明白的是,庄继华是如何保证执行效率的,国民政府在江西、福建推行保甲制度。老百姓地抵触情绪很大,甚至不得不动用军队保证保甲制度的推行,勉强建立起来,可行政效率奇低,一天能办完的事,甚至有些地方要拖上十天半个月,好点的也需要三四天。
“其实这没什么不好解释的,”庄继华在去成都的路上给他解释道:“保甲制度和重庆推行的制度建立的方式有很大的不同,保甲制度是从上到下建立地。我们是从下往上建立的;其次老百姓的感受不一样,保甲制度首先损害老百姓地利益,然后才能让老百姓获取利益;而我们是先让老百姓得到利益。老百姓得了甜头,自然会支持我们的制度。”
“可最终的结果没什么区别呀。”杨永泰很是迷惑,朝三暮四的手法难道就没人看破。
“这不一样,”庄继华淡淡一笑:“绝大多数老百姓只会看到眼前利益,他们看不到长远利益,所以先让他们拿到利益,建立起管理体系。以后发生的事情就可以通过这个体系来解决,如此老白也就热了这个体系,支持这个体系。”
杨永泰陷入沉思,实际的巨大反差,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他提出的保甲制度。新修的很平整也很宽敞,颠簸较小,庄继华很惬意的看着窗外地风景。
“最迟年底,成渝铁路就能通车了,到时候去成都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庄继华忽然说。
成渝铁路上最关键的沱江大桥几近完工。全线打通了十六处隧道。修建七座铁路桥,已经完成六座。目前每天有近十万人在铁路线上建设。
“了不起呀,两年时间就把它建起来了。”杨永泰顺口夸奖道,他心里却苦笑,有庄继华这样的财力,什么事情做不了。
“可这不够,还必须修建出川的铁路,”庄继华摇头说:“把川内的武器弹药送到前线,光有船是不够的。另外还有….”
庄继华说到这里转头问杨永泰:“你说刘湘会接受校长的命令吗?”
刘湘战败后,蒋介石除了要刘湘整顿川军外,还要求刘湘整顿川政,交出四川所有民政权力,在川军总司令和四川省主席之间选择一个职务,很显然刘湘是不可能交出的军队,所以他必然选择川军总司令,那时杨永泰就会顺理成章的接受四川省主席地位置,而重庆市长就由庄继华接手。
“估计很难。”杨永泰感到蒋介石的步骤太快了,刘湘恐怕接受不了:“委员长这次的动作太急,其实可以先整理。”
庄继华点点头,他也认为蒋介石的动作太大,刘湘肯定会反噬,可他还没说什么,杨永泰却问道:“你对重庆的新生活运动怎么看?”
七月蒋介石在南昌成立新生活运动促进委员会并出任总会长,熊式辉出任总干事,正式在全国推行新生活运动,八月宋美龄也高调出任妇女运动指导长,辅助蒋介石全力推行新生活运动。
在重庆滕杰出任新生活会会长。庄继华没有选择陈启坤担任妇女运动指导长,而是说服潘慧琴出任这个职务,李之龙当然明白庄继华的意图。
新生活运动在重庆顺利推行起来,大街小巷刷满标语,一时之间西装几乎绝迹,中山装密布上流社会,高档饭店门可罗雀,每个街道都组织了清洁队,街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切似乎都很好。
新闻界也发动起来,报刊上连篇累牍解释为什么要发起新生活运动,新生活运动要达到什么目的,如何参加新生活运动,而后就是新生活“先进”事迹,滕杰充分发挥了舆论控制的威力,把整个运动搞得轰轰烈烈。
“滕杰做得不错,只要能坚持下来,必定能振奋民族信心。”庄继华非常谨慎。不敢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实际上他不看好这场运动。
除了重庆以外国民党没有强有力地基层组织,缺少深入基层。发动群众地能力,离开群众,运动的深入性和持久性就很难保证;其次这次运动要有点像“禁欲”,运动地指导方针简称三化:生活艺术化、生活生产化、生活军事化,希望国民“勤以开源,俭以节流,知奢侈不逊之非礼,不劳而获之可耻,从而救中国之贫困。弭中国之乱源”;让那些达官贵人保持简朴,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恐怕他们自己就无法坚持了,他们一撤,老百姓会自然也就撤了。
“我们的国人就是贪图安逸,西方传来的一些奇谈怪论搞乱了国人的思想,忘掉了中华文化的精髓:忠孝节义,礼义廉耻;委员长希望能通过这样一场运动。让国民重新认识中华文化。”杨永泰压抑着心中的兴奋,这个运动还是按照他在蒋介石身边设计地轨道运行,这让他很兴奋,又让他感到一点机会:“我看重庆做得很好,应该向委员长报告,让全国各大城市派人来学习。”
“畅卿先生,你是有专折奏事权的,完全可以向委员长提出来呀。”庄继华笑着说。
“当然,”杨永泰听出庄继华话里的意思。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说:“文革。原来我以为你是个军事专家,现在看来党政军你是样样拿手。我想请你出出主意,现在这运动还需要做哪些?”
庄继华有点意外的看看杨永泰,这杨永泰一向自负,今天是怎么啦。杨永泰的眼神很诚恳,庄继华想了想还是推辞道:“说实话,我的事情太多,没有研究过,不好开口呀。”
杨永泰毫不在意,仍然诚恳的说:“一事通,百事通;文革何必谦虚呢。”
庄继华闭上眼睛想了想说:“我说点意见吧,不成熟,也不知道对不对,您参考。”
“但说无妨。”
“以前在广州时我有个朋友对我说中国的问题是农民问题,因为农民占国民地大多数;我认为他的这个论断是正确的,所以在重庆这两年,我们一直很关注农村,政策都很注意保护农民地利益,我想新生活运动也一样,它不应该只停留在城市,而应该到农村去,只有把农民发动起来了,这场运动才能成功。”庄继华字斟字酌的说。
杨永泰沉默了,这涉及到两人对中国现存问题的观点的根本不同,别看杨永泰学的法律,实际上他信奉的是儒家学说,主张士人治天下,信守君臣之道,认为通过有操守的官员领导民众可以摆脱中国目前的贫困,实现国家的富强。象他这样地外洋内儒的官员和知识分子在民国时期很多。
庄继华并不了解他们这样人的想法,就算了解也是嗤之以鼻,儒家学说在他过来之前早不知道哪去了,他信奉应该说不是信奉,而是相信法律、管理、组织,只有这样才能让中国比摆脱贫困和战乱,至于思想,见他的鬼去吧。
“你和梁漱溟先生的观点有些类似。”沉默良久之后,杨永泰才缓缓的说。
“我听卢作孚先生说起过这个人,”庄继华立刻答道:“他也认为只有解决农民问题才能解决中国的问题,不过他提出的道路是乡村建设,让知识分子下乡帮助农民,在农村建设学校,并把学校作为农村政权的基础,这一点却是错误地。”
在庄继华到重庆后,卢作孚曾经专门向他推荐乡村建设,他自己就在北碚搞了个乡村建设实验区;可庄继华毫不犹豫的就否决了,理由是政权不是学校,而真正原因是前世没听说过,显然是失败了。
卢作孚对他的态度很失望,因此也没有向他推荐梁漱溟和晏阳初,直到两年之后,庄继华才见到他们其中之一,然后他就后悔了。
“畅卿先生,下一步我打算在重庆推行减租减息,你怎么看?”庄继华问,杨永泰是重庆市长,名义上还是他的上司,争取他的支持非常重要。
“好呀,”杨永泰毫不犹豫的说:“国民政府早就有这个法令,民国17年国民政府就制定过《田农保护法草案》,宣布田租不能超过四成,张静江也在浙江就试行过,可地赋太重,士绅反对,不得不停止。重庆与当年的浙江不同,除了不收农税外,还有强有力的继承组织,完全有条件推行这个法令。”
但杨永泰没有告诉庄继华当年浙江士绅是怎么反对这个法令的,那是见了血地,他想染庄继华触点霉头,然后他再来挽回局面,卖庄继华一个好,以便加强双方地合作。
两人在车上好像闲聊一样,就把今后几个月的工作方向给定下来了,同时还达成一个不落文字地协议,杨永泰将代替滕杰主持新生活运动,庄继华推行减租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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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八十二章倒霉
风雪整整刮了一天一宿,到了第二日傍晚十分才渐渐止歇,风虽然止住了,但雪还在飘飘洒洒的下个不停,赵石钻出山洞瞧了瞧,气温还是极低,前世时到草原,虽也极为寒冷,但却不曾有过这样的温度,快要赶上西伯利亚那边儿了,不过转念一想,也便释然,怎么说也是一千年前,环境保持根本不是后世可比,又没有大工业,到了冬天冷上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草原少女跟在他身后,露出个小脑袋,不过方一露头,噌的一下就又缩了回去,在洞里面呆了一天,外面的寒冷实在受不了。
此时风雪已没,视线也清晰了起来,赵石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丘所在,草原上树木极少,不过这里到是长着那么几棵老树,被风雪摧残了一天一宿,本来还有些枝悠的游荡在风雪过后的草原上。
你到我们汪古部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想着联合我们汪古部和金国打仗吗?我哥哥虽然痛恨女真人,但也不会答应地,至少现在不会,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战士,兵器也比不上金国,开战的话,除了用我们的鲜血染红草原之外,得不到任何东西
说到这里,瞅着赵石嘴角微翘,咬了咬牙,也不用赵石开口,自己先辩解上了,并不是我们鞑靼人胆小,多少年了,鞑靼人流的血足以染红草原上所有河流,以前鞑靼人最强盛地时候,有六部十八族,而现在呢,只有我们汪古部还生存在草原上,附属十八族姓也只剩下了五个,其中还有没有足够的理由,你是打动不了我哥哥的。
说这些干什么?我来草原只不过是想走走看看,汪古部怎么样,鞑靼人又怎么样并不关我的事,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将军,拿你们草原人地话来说,只是个千夫长,这些国家大事可找不到我身上。
那你来草原干什么?哼,只有草坷鼠才会相信你刚才的话呢。
那你说我是来干什么的?
哼,你这个样子,反正不是来玩儿的,你们汉人的心思多,我猜不到而已。
也许我是为了你来的呢?汪古部的明珠,容颜绝丽,在这片草原上又有权势,你不是说你们草原上有这样的规矩,只要救了别人地性命,若是男人就可以结为安达,若是一男一女,就可以住进一个帐篷吗?
听了他这话,少女脸上一红,不过神色间却有些黯然,那到底是普通的牧民罢了,像我这样的身份,多数的事情是不能自己做主的,他们以为我不知道,这次去南方,不过是为了避开乃蛮部提亲的使者罢了,之前乃蛮部的塔阳汗已经传来这样的意思,哥哥也不知道答应没有,多数是不会拒绝地了,虽然哥哥也不愿意,但汪古部没了乃蛮部这样强大地盟友,以后将更加艰难的
为什么?乃蛮部不是很好吗?好像你们很不愿意地样子?
哼,你一个汉人知道什么?乃蛮部虽然强大,但塔阳汗这个人据说很是残暴凶横,老汗王在的时候,还能与周围的部落交好,大家都敬重老汗王的为人,部落盟会的时候没有人会不听老汗王的命令。
但老汗王死后。塔阳汗赶走了几个兄弟,继承了他地位置,现在北方的部落与乃蛮部的关系都很不好,东边强大的克烈部更是乃蛮部的世仇,老汗王曾经将现在克烈部的主人王罕赶出自己的部落,不过十几年之前,老汗王老了的时候,王罕又回到了部落。重新登上汗位,更与蒙古诸部交好,渐渐强大了起来。
塔阳汗当上汗王之后,部族里有很多人不满投靠了克烈部总之,北边地情形很乱,而我哥哥也不愿意参与进去,就是这样子了。
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说的那个部落还有多远?
两个人虽都不算健谈之人,但生死患难之后,到也少了许多陌生之感,东拉西扯的说着话,天色却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此时草原上还是极冷,不过少了那恐怖的风雪,下午时太阳也露出了自己金黄的身影,此时天边挂着残霞。象征着近几天天气是不会再有反复了,温度回升的很快。
还有半天的路程应该就能到了。草原少女若无其事地道。
赵石却是暗自摇了摇头,一天的路程,还是最近的部落,怪不得古往今来,征伐草原翰漠都很不易,草原辽阔,想找到他们的人都不容易。就别说跟他们打仗了。
到了晚间,两人又找到一处小丘,升起篝火宿下,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又走了几乎半天时间,远远的见到一条溪流蜿蜒流淌,草原少女欢呼了一声。却说了一句让赵石郁闷不已地话。到了,顺着这条河走下去。准能找到他们。
不过阴山水系众多,能将草原上的河流辨认个清楚,也算是一种本事,草原少女虽是有些忍不住清澈溪流的诱惑,但也没嚷着叫着要下去洗澡之类,两人当即顺流而下找了过去。
到了。看见远方的烟柱儿,草原少女又自欢呼了一声,赵石也松了一口气,不然就得折而向北,直接去汪古部了,在这里歇上一天半天,总也比再走上几天路强地多,此时不论是他自己,还是身前这位额浑,以及座下的巨马都是需要足够的休息的。
好像有些不对。
越往前走,赵石脸色越是沉肃,慢慢将腰间的横刀也抽了出来,这烟未免也太大了些,再走近些,远处隐约传来哭喊声,凌乱的毡帐之间,人影晃动,一些人手持兵刃,追亡逐北,好不热闹。
马匪。
赵石觉得不是自己不讨那位草原天神的喜欢,就是这位汪古部的额浑是个丧门星,进入草原才几天,旁地人没遇见几个,到是和马匪结下了不解之缘,汪古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让人在家里这么折腾,实在让人失望的很。
根本不管草原少女期盼的目光,调转马头就往回走,他不是什么英雄,更不想无缘无故的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若是在山林之间,只要对方人数不算太多,他还有信心或战或走,但这里是草原,根本无处藏身,杀得了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还能杀得了百个千个?一旦被人围住,任你是猛将也好,箭神也罢,准都是一个死字,这也是他经过了那场大战之后得出的结论,很有些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道理在里面。
但这时再想走也有些晚了,马蹄声从对岸的一处山丘下响起,六七个游骑大声呼喝着疾驰而来,虽然听不清楚,但无非是些不要动之类的鞑靼语。
马蹄踏过溪流,水花飞溅,速度却是不减,都显示出一身地好骑术,手里地弯刀闪烁着寒光,在他们头顶上挥舞着,一张张凶恶粗犷的脸庞上,都带着悍野地杀气。
赵石缓缓停了下来,一把抓住草原少女要从马鞍子上摘取弓箭的小手儿,朝她缓缓摇了摇头。
战马嘶鸣,一群骑手见他们并未转身逃走,来到近处,齐齐一带马缰,战马还没停稳,就都已经翻身下马,精湛的骑术显示出来便和家常便饭一般,显然都是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家伙。
当先一个身子结识,脸上却多了些肥肉的家伙带着马走了过来,当看清楚马上的草原少女的容颜的时候,眼睛立时一亮,贪婪和猥琐让这张脸看上去分外丑恶。
硬是在这样一张脸上挤出些笑容,挥手让手下将亮出来的弯刀收起来,只是在赵石脸上略微扫过,便紧紧盯住草原少女道:远方来的朋友,你们来自哪里,又要去哪里?
赵石也将自己最和善的笑容拿了出来,翻身下马,还将手里的横刀交给了草原少女,空着手边走边道:我们是汪古部的,在草原上遇到了风雪,所以才避到了这里,我们的食物已经吃光了,想向鞑靼兄弟们求取一些食物分享
这人身后的几个马匪见他越走越近,但却是空着一双手,都是毫不在意,一双双充满了色欲的眼睛紧瞅着草原少女的脸蛋儿,这样鲜花般的女人在草原上可不多见,已然有两个人看也不看赵石一眼,径直朝马上的草原少女走了过去。
领头的胖子却是多了几分心眼儿,听见赵石怪异的草原话眉头皱了皱,刚想说上些什么,接着便已瞪大了眼睛。
赵石这时已经挥手一掌,砍在一个就要从身边经过的家伙的脖子上,咯吱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立时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另外一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赵石已经顺手从倒下家伙的腰间抽出弯刀,横着挥出去,一腔热血飞洒,人头已经高高飞起,无头的身子缓缓栽倒。
从静到动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杀了两人之后,赵石好像猎豹般窜了出去,当头一刀劈向两头的汉子,胖子嘶声叫唤了一声,动作到也不慢,弯刀瞬间抽出格挡了过来。
当的一声大响,一股大力涌来,他根本来不及惊叫,弯刀被磕飞的同时,脑浆飞溅,半边脑袋连着一条胳膊已经被这势大力沉无可阻挡的一刀接连斩下。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八十四章凶险(一)
血雨纷飞之间,又有三具尸体接连倒下,赵石已经斩瓜切菜一般将前面的马匪屠戮一空,剩下最后面的那人吓的肝胆俱裂,尖声大叫,翻身上马,没命的催动战马向后逃去。
赵石抬手便将手里血淋淋的弯刀甩了出去,但这弯刀毕竟不很顺手,只从那人身侧带着猛恶的风声呼啸而过,却没伤到那人分毫。
赵石看也不看,转身便将几匹战马拉住,掉头便走,弓弦脆响,身后一声惨叫,赵石回头看去,那个逃走的马匪已然扎手扎脚的一脑袋载下战马,后背上插着一支长箭,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人却没死,还想挣扎着爬起来,但接着便是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立时射穿了他的脖子,将他钉在地上。
巨马之上,草原少女呲着小白牙,左手握着的硬弓刚刚放下,但却挥动了一下右手,显见这种从马匪身上抢过来的硬弓开起来还是有些吃力,不过准头到是没的说。
赵石嘴角微翘,算是笑了一下,这位汪古部的额浑到也不是全无用处,杀人之后的草原少女虽是呲牙瞪眼,看上去像是被惊着了的小狼儿,但动作和准头却一点也没受到影响,赵石心里暗道,草原人果然不一般,都彪悍的紧。
沉沉的号角声在对面山丘上响起,中间带着不易察觉的规律,赵石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些马匪真还是谨慎的很。
“快,挑三匹出来,我们走。”
一把将草原少女从巨马上拉下来,一边说道。
草原少女哼了一声,朝那处部落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看见赵石满身的血迹以及地下狼藉的尸体时,眸光一缩。她也算是头一次真正看到赵石动手,内心的震撼自不必说,对于眼前这个汉人将军的狡诈和凶猛又有了深一层地认识,在赵石满是杀气的目光注视下,她实在提不起勇气违拗,迅速的带出三匹战马,翻身上马,狠狠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带着新主人便窜了出去。
就如赵石所想,就像是军中的战鼓,这号角声中自然也带着莫名的含义,这时听到号角声,远处正在抢掠的马匪已经迅速聚集了起来,最快的一支数十人组成的马队堪堪驰出营地,后面大部马匪嚎叫着。纷纷翻身上马,组成大大小小地队伍,随后追了下来。
赵石不停向后打量,马队在方才他杀人的地方停留了一会,不一时。一声仿佛受伤的野兽般的嚎叫远远传来,离得这么远,还仿佛能感受到其中的狂怒和痛楚,群匪鼓噪。接着便亡命般的追了上来。
赵石头也不会,心想,准是又弄死个重要的人物儿,这次却是无心的,但起到地效果恐怕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白雪皑皑,人踪泯灭,两人四马在前面疾驰向北。而后面黑压压一片追兵却是追逐不舍,赵石座下的巨马虽然比之前虚弱很多,但疾驰起来,速度依旧不减,草原少女更是从小生活在马背之上,抡起控马之术,两个赵石也未必能及得上她,这一路奔驰。两队人就好像中间拉了一根绳子。距离虽是不见缩小,但想要拉大也很是困难。
这种情形是赵石最不愿意看到的。却偏偏还无可奈何,无处可躲,甚至阻击退敌地地方也没有,幸亏距离还远,不然赵石已经能够想象箭矢横空,不停攒射的景象,根本不会给你近身的机会,更让他心惊的则是对方地人数,看上去足有六七百人,分成几撮,紧紧跟在后面,几天之中,连续尝到两次被人追的像是一只兔子的滋味儿,赵石也只有暗叹,这次草原之行不是倒霉,而是太倒霉。
数十里一晃而过,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赵石心中暗喜,转头看去,草原少女初时的胆气已消了个干净,脸色苍白,身子紧紧贴在马鞍子上,随着战马上下起伏,不时还惶急的扭头瞅上一眼两眼,样子颇为狼狈。
又过十数里,终于天色整个黑了下来,四周黑黝黝一片,好像蒙上了一层黑布,后方的马蹄声渐渐隐没于黑暗之中,赵石也勒住了马缰。
“歇歇吧。”
不能点燃篝火,就算是前一晚才下了一场大雪,草原的黑夜还是干燥而有冰冷,有人曾说草原的风冷地像刀子,那是一点也没错的。
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赵石到是不觉得怎的,但草原少女身子微微抖嗦着像一只被冻坏了的鹌鹑,虽是寒冷难耐,但少女还是咬紧牙关,未曾吭上一声出来。
远处,一个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人影,静静的立在寒风中,就像是一群鬼魂,透着森冷和邪异。
“我弟弟死了。”声音中带着刻骨地仇恨,围在他旁边地几个人都是身材粗壮的汉子,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地眼珠子都显出不以为然之色。
一个尖利的声音带着典型的北方口音立即便道:“王爷说了,只要四百个奴隶,女人是咱们白赚的,只要咱们捉得到,他就收下,咱们一阵风的兄弟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为了发财,可不是为了给人报仇的。
就算还得喂给那几个只知道张着臭嘴,等着咱们把财货送上门的家伙一些,这一趟下来,加上咱们弄到的那些红货,也足够兄弟们在上京人人买处大宅子了,徐老大,杀人打仗咱们都听你的,但没个好处,王八羔子才会平白跟着别人喝风吃雪的呢。”
接着又响起一个声音,带着怪异腔调的汉话说的到也流利,“是啊,这里是鞑靼人的地盘,这次咱们遛马队和众位兄弟合在一起,干了这次买卖,可不想为了两个没名没姓的家伙追到鞑靼人的围子里去。”
又一个人附和道:“徐老大。还是想开些吧,咱们本来干的就是没本钱地买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鞑靼人不好抢,就算是孩崽子都他妈想狼一样,一不留神就得跟阎王爷打交道去,咱们每次不都有兄弟躺下?这就是命。谁让咱们选了这个行当呢?”
马匪的临时头领,也就是徐老大瞪着一双狼毒的眸子,恨不能将这些家伙都宰了,他知道这些都是些杀人不眨眼,见利忘义的家伙,能将这些家伙聚在一起,不过是这趟买卖的下家来历很大,路子也顺。并不是他徐成有多大的威望。
不过这一趟之所以这么顺利,还不是他建议趁着这百年不遇的风雪,鞑靼人都缩回了自己的毡帐,他们才能一路横扫南边儿十余个鞑靼部落,几乎没放跑一个人?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却翻脸不认人,奶奶地,果然都是些喂不熟的狼崽子。
但他却不能这个时候跟他们翻脸,草原上到处都是危险。这里还是鞑靼人的地盘,少了这些家伙,想围住那两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王八蛋,想也别想,咬了咬牙根子,“成,自然不能白劳动了诸位弟兄,只要能围住那两个人。这次咱们顺风好得的份子掰给大伙儿一半儿,兄弟们看这样成不成?”
寒风中,这些人一阵沉默,眼睛中都露出贪婪之色,终于有人道:“行,就这么着,咱们铁骑会的弟兄再供徐老大差遣一次。”
既然有人带了头儿,剩下的人也纷纷附和。徐老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徐成在这里谢过诸位弟兄了。但有一条,我生祭我那兄弟,死地可不成。”
“两个小兔崽子而已……不过他们这么一直跑下去,咱们还真就追不上,徐老大,打仗的事情还得徐老大你来安排,你怎么说,兄弟们就怎么做就是了。”
“好,那兄弟也就不客气了,一阵风的兄弟们马快,辛苦些,连夜往北走,顺风好的兄弟们往西,遛马队的兄弟往东,剩下地弟兄我领着在南边,争取将这两个王八蛋围在刻石勒河南边儿,兄弟们都是行家,方圆十几里的马蹄声总是瞒不过大伙的耳朵的,捉住了人,徐成另备一份厚礼给他。
大伙不用担心汪古部地那些王八蛋,经过这场风雪,他们都还在帐篷里抖筛子呢,遇到单个碍眼的,拔了就是了……”
“徐老大放心吧,咱们弟兄在这片草原上来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见汪古部的那些王八蛋能拔去老子一根毫毛。”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徐老大却是紧绷着一张脸,这次买卖算是白做了,不过谁杀了他弟弟,这个仇就算是追到如来佛祖那也得报了才行,这时他脸上的神色凶狠而又狰狞。
黑暗之中,两个人默默吃过了东西,赵石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赶紧离开才是正理,明显这个道理草原少女也知道,想到就做,牵过马来,两人上马,值此之时,两个人仿佛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在黑暗中也不放马疾驰,而是默默缓缓而行。
到了半夜,赵石骤然停了下来,一把拽住草原少女的马缰绳,草原少女心中一惊,此时她对赵石已经依赖非常,也不说话,静静坐在马上。
隐隐约约间,马蹄声在远处响起,人数并不多,但方向却很杂,赵石心中凛然,这些马匪看样子是跟他们耗上了,竟是连夜派出了游骑。
草原少女翻身下马,静静趴在地上,一会功夫才站起身来,“他们分开了,大部在南边……他们要围住我们。”
“走,我们向西北走。”赵石再不犹豫,调转马头。
“为什么?”草原少女虽然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跟了上来,但还是问道。
“那里有山。”
“山?”草原少女略一琢磨,已经明白,什么山啊,只不过是草原常见的一个山丘而已,只不过大了一些,昨晚他们还曾在那里躲避过风雪。
这里马蹄声一响,四周地游骑便已经聚了过来,赵石心中更是凛然,这些家伙肯定都是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家伙,对于马蹄声格外敏感,就像身旁这个娇滴滴的草原少女,不但杀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对于地听的技能也是熟练之极,这就是草原人,该死的草原人。
黑暗中,纵马疾驰是不可能了,后面的蹄声也是若即若离,但从未消失过,远远还能听见从未停歇的呼哨声,显见这些马匪正在联系,一边瞅着天空中的星辰努力辨别方向,一边尽量赶路,自然分外辛苦。
到了天光微亮,两人终是再无顾忌,纵马狂奔,草原少女此时脸上苍白地好像死人,一双明媚地眸子也黯淡了许多,这两天下来,又冻又累,看样子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只是在咬牙硬挺而已。
天光大亮之时,黑压压的马队从侧方直插了过来,到了近处,却是分成几队,有地纵马上来围堵,有的则是急急前行,想要到前面将两人围住。
呼哨之声练成一片,这些穿着各异的马匪狂野的纵马疾驰,呼啸着将这片草原的宁静搅的粉碎,就像是一场围猎。
赵石紧绷着脸,手里紧紧握住横刀的刀柄,这样的凶险,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三次遇到,第一次是在庆阳府百里之处,那个凶神恶煞般的西夏汉子让他明白古代的战争原来是如此奇妙。
第二次是吕梁山下,凶悍的金兵层层叠叠,好像怎么杀也杀不完,箭雨更是遮天蔽日,刀光剑影仿佛能照瞎人的眼睛,那才是战争的本来面目。
这是第三次,主角没想到却是一群马匪……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八十五章狂战(一)
在狂奔不止的战马上,惊叫声中,伸手一把将草原少女拎到了自己的马上,虽然身子有些侧歪,差点将自己弄下马去,但他力气雄浑,提着一个人也是轻若无物一般,随即便坐直了身子,将还要挣扎的少女搂在怀里,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座下的巨马长嘶了一声,骤然间速度已是快了一大截,如风般从试图阻拦的马匪前面驰过,在那些马匪的怒吼以及惊愕中,几只马套子也落空在身后。
山丘已经在望,再不用体惜马力,一队十几个马匪终于绕到了前头,横过马身,迎头冲了过来,嘴角不由泛起冰冷的笑意,这些马匪竟然没用弓箭,还听见有人大喊什么要他的马,这些马匪看样子是想要活的了。
两马交错,马匪在马背上身子晃动,见对方马上就要直冲而过,却并没有挥刀相向的意思,在马背上已经腾身而起,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这些马匪的马术到也让赵石开了眼界,在疾奔的战马上根本不用双手勒缰,只靠双腿控马,说跳就跳,半点也不拖泥带水,角度时机选的到是不错,只是这家伙真当自己是飞人了不成?赵石看也不看一眼,随手一拳已经擂在对方空门大开的胸膛上,咯吱一声,那人的胸膛已经瘪了下去,这下真成了空中飞人,眼睛瞬间好像都能瞪出框外,身子划着弧线,远远抛飞出去。
后面几个马匪接着便狂冲而至,,脸上还都带着一丝狂喜,眼前的这两个人就好像是一堆堆的金子闪着光芒,头领们已经发了话,只要捉到他们,缺胳膊断腿也行。只要还活着,就给五十两金子,这可是五十个健壮成年奴隶的价格,由不得他们不心动。
但他们面对的人是赵石,比他们更加凶残,更加强壮,面对这样一个人,根本没存着殊死相搏的心思怎么成?
当先一人眼见上去的同伴好像长了翅膀飞出去。只是一个愣神儿,横刀便在他地腰间切过,剩下半边像喷泉般溅射着鲜血的身子犹自跨坐在马背上奔驰出去老远。
速度不减,从十几个马匪的围堵中一冲而过,剩下的只是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及四处抛洒的热血。
小心,点子扎手,截住他们。四周传来马匪们声嘶力竭的呼哨声。
连过几波围堵,赵石身上已经溅满血迹。所谓望山跑死马,这一路却是狂奔了近半个时辰,才来到山丘之下。
根本不曾减速,直直策马奔上,到了山丘中部。终于感觉有些艰难,,两人翻身下马,继续向上攀登。山丘本就不算很高,但地形却是不错,上面并不是圆滚滚的丘顶,而是略显陡峭,上面还有几棵老树环绕,若是用十几个人守在这里,到也能抗得一时半会儿,但现在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已。
你到树上去。
将草原少女连推带顶地弄上了树顶。将所有弓箭抛给了她,至于在这样一个显眼儿的位置,草原少女到底能活多久,现在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马匪四聚,不一时便已经有百多人到了山丘之下,一些马匪呼喊着,翻身下马,提着弯刀毫不犹豫的攀援而上。不一时便已经有人接近丘顶。
忽然一个马匪长声惨叫。头上鲜血飚飞,顺着斜坡滚了下来。马匪们动作都是一滞,但他们毕竟都是刀头舔血过来的,对方只有两个人,停了一下之后,反而手脚越发快捷,猫着身子往上爬去。
石块呼啸而下,一个马匪刚抬起身子,想要躲闪,但这毕竟不是平地,石块狠狠击中他的肩膀,石块不大,但劲道雄浑,竟是将他整个肩膀击穿,马匪吃痛之下,身子后仰,立时变成了滚地葫芦。
一个马匪终于攀上丘顶,吃着弯刀一跃而上,脚踏实地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噗的一声,一支长箭已经激射而至,惨叫声中,高大的身子晃悠了两下,一个倒栽葱便消失在丘顶上。
箭矢省着些用,等他们近些再射。一边吩咐着树上地草原少女,一边绕着丘顶跑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已经满满都是石块。
马匪在山坡之上躲闪不便,接二连三有人被石块击中,若不是眼瞅着对方两人一马上了丘顶,没带多余的什么零碎,就这石块的力道来看,还以为两个人用了什么抛石机之类的器械。
几个爬的快地都是不死也带着致命伤滚下了山丘,剩下的马匪一阵恐惧,也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十几个马匪便掉头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赵石并不感到轻松,这不过是刚开始罢了,这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这该死地草原,据那些蒙古牧人说,成吉思汗曾经屡次逃过敌人的追杀,也不知是真是假,在这样的鬼地方,也就跑的了一时难道那位成吉思汗真是天神附体?
我们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草原少女如今已经头发散乱,脸上也满是疲惫和惊恐,身子还不由自主的打着冷战,蹲在树上,像是一只被冻坏了的鸟儿。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上来一个杀一个,上来一对杀一双,把这些人都杀光了,咱们要是还活着,大概我也会改信你们的天神也说不准?
这个笑话有些冷,还满是血淋淋地杀气,但草原少女还是抿着小嘴笑了,其实我知道,你来草原肯定不是为了我了,你都从来汉人来草原能干什么?不是为了马,就是为了我们的战士
这次我们如果守天神保佑能够活下来,,我一定会劝哥哥答应你,要什么都行,只要我们汪古部有的
赵石歪着头看了她一眼,这算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嘿嘿,说实话,你们汪古部能拿出来的东西真的不多,马?我们大秦不缺,战士?你们鞑靼认为无比强大的金国也被我们打败过,你说你们鞑靼人还真是善良的很啊,这么多地马匪,竟然任他们在自己家里闹腾。今天还把部落里尊贵地额浑给堵在这么大点一个地方,传出去我都替你们脸红。随意编排着,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丘下聚集地马匪,心里更是飞快的计划着地形和逃生地可能,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自己嘴里在说什么。
草原少女弯弯的眉毛却是渐渐竖了起来,之后好像想到什么,虽然满是憔悴,但依旧无损她的亮丽分毫。甚至还带了些楚楚动人的诱人颜色地脸上,却是显出了少许的温柔,要说什么,但丘下平静了半晌的马匪们却发出一阵呐喊,眉头微皱。目光瞬间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坚毅,手也紧紧握住了弓箭。
黄二握紧了手里的弯刀,跟在蜂拥而上的同伴身后攀援而上,但到了半途的时候。却放慢了速度,渐渐拖在后面,看着那些被赏金烧红了心和眼睛的同伴从身边越过,黄二撇了撇嘴。
黄二看上去身形有些瘦小,身材也不高大,在一群彪悍狂野地马匪中间并不出彩,黄二并不是他的真名,当然了。马匪中也没几个用真名真姓的,没的给让祖宗蒙羞,这个行当,只要你给了投名状,也没人会追究你的来历,那是很犯忌讳地一件事。
话撤的有些远了,黄二最引以为傲的却是自己的一双招子以及缜密地心思,他在铁骑会十年。铁骑会在这十年间出现了多少新面孔。又有多少老面孔消失不见他已经数也数不清了,但他黄二却是少数能活到现在的老人儿。就连铁骑会的魁首徐成都是后来才加入的。
能在这行当里活到现在,凭的是什么?不是头脑一发热,就动刀子见红的狠劲儿,那些人死的最快,也不是什么狡诈如狐的心机城府,马匪里可不讲究这个,这样地人死的也不慢,靠的就是眼力价,干这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当,不心狠手辣不行,但没个眼力更不行,他看得清楚,那个人在丘顶投出石块,一般可达五十余步,很难想象有人能有这样的臂力,但有准头的范围还在十步二十步之间,以那人的力道,挨着碰着别说是大活人,就算是块铁也能打个坑出来,钱财虽然动人,但得有命享用才成,若是能捡个便宜固然是好,不然也不能拿自己小命儿却拼,要不是徐老大被猪油蒙了心,不但将这次的花红给弄没了一半儿,还让大伙儿打头阵,他黄二才趟这浑水呢。
果然,下一刻就已经有人摆着千奇百怪地造型从上面滚下来,不用瞅,这些家伙就算侥幸能活下来,也只能剩下半条命了。
黄二紧了紧手里地弯刀,刀柄上传来的冰凉触觉让他心安,继续向上,动作稍微快了一些,既然前面有这么多地替死鬼,,那人又不是三头六臂,还真个能将这些人都一勺烩了?
前面的同伴一阵呼叫,黄二心里一喜,冲上去了,赶紧了结了那两个家伙,大伙儿赶紧脚底抹油,汪古部的人可并不是好惹的,那些草原人都是些不要命的疯子,没人愿意跟他们这些将战死当作荣耀的家伙打仗,在这里多停留一分,就多了一分的凶险。
但上面的惨叫声猛然大了起来,离丘顶还有二十多步远,一颗黑糊糊的东西从上面抛飞下来,砸在黄二的脚边,不用瞅就知道,这么多的血,不知是哪个倒霉家伙的脑袋,一脚将人头踢开,黄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噌噌几下窜了上去。
这时丘顶上已经上来了数十人之多,黄二眼睛掠过人群,略微一扫,树上一个,拿着弓箭,看身形是个女人,树下一个眼睛立即便定了格儿,这人身上手上都已是鲜血遍布,但骁勇凶悍之处根本不下于受了伤的猛虎。
横刀划过。一人惨叫着被切开胸膛,内脏和鲜血飞溅而出,左手却是已经一把拎住一人的脖子,咯吱一声,那人的脖子便被拧成了让人心寒的形状,左手狂挥,周围三个人被他手里的尸体挥中身体各处,却是和挨了棍棒相仿。惨叫声中,齐齐变成滚地葫芦。
他手里的尸体也只剩下了半截,嗖地一声被他扔了出来,黄二只觉得眼前一黑,劲风铺面,下意识的一缩脖子,那猛恶的风声让他心头大寒,就连被洒了一身的血肉之类的零碎都没感觉到。身后却是传来一连串的惨叫,也不知有几个倒霉鬼被砸了个正着。
杀了他,杀了他。马匪们被鲜血激起了凶性,再也不顾什么拿活人换赏银的心思和念头,只想将这个杀人比他们还凶的家伙剁成肉泥。
一时间。山丘之上刀光闪烁,血雨纷飞,数十人围着这棵孤零零地老树,大呼酣斗。下面的马匪不知究竟,接连爬了上来,却是让这山丘之上越来越是拥挤。
砍缺了口的横刀斜着挥出,将一个马匪的半边脑袋削开,接着迎上一把弯刀,一声脆响,弯刀高高的飞了出去,横刀却是再也受不得这种摧残。断裂了开来。
矮身躲过几把挥过来的兵刃,顺手将断刀插进最近的人的腹部,在那人惨叫声中,随手已经探入了他地腹腔,直接将人拉了过来护在自己头部,钢刀入肉的声音听上去能令普通人发疯。
顶着残缺不全的尸体,赵石已经像脚底装了弹簧般冲了出去,被人一痛。还是被人给了一下。衣服被斩开,露出里面黑黝黝的软甲。并不影响他的动作,丘顶之上人越来越多,冲入人群地他就像是入了羊群的猛虎,瞬间将一人的胳膊拧成麻花状,同时左脚却蹬在一人的腰胯之间,两人同时长声惨叫
人群当中,赵石拳打脚踢,以他如今地雄浑力道,配合着前世的格斗技巧,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都是肢体折断或是被一击致命的马匪。
马匪们恐惧的发现,他们好像在追逐一个永远摸不着的影子,弯刀挥出,很可能砍到的却是同伴,黄二慢慢退到了边缘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
这次惹上地是什么人啊?便是这些年他见惯了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有的武功高强,有的悍勇无畏,但那毕竟还是个人不是?但眼前的这人却多半像是野兽,他眼瞅着那人用手掏进别人的腹部,顶着尸体出上来,手抽出来的时候还带着许多肠子和其他东西,就算是他这样见惯了血腥之人也不觉有些恶心想吐。
人群里密集的惨叫声让他更是不安,碰到高手了,而且还是杀人如割草地高手,和这人比起来,以往那些充满血腥和暴虐地生涯就好像开玩笑一般,黄二已经做好了退下去的准备。
果然,不一时,也不知是哪个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单方面地屠杀的家伙嘶声嚎叫了开来,人群就好像受了惊吓一般,轰然一声响,人头攒动,纷纷攘攘的朝山丘之下跑了下去,人人都带着些恐惧和茫然,有的更是刚上丘顶,就在人群簇拥之下,稀里糊涂的跟着连滚带爬的下了山丘。
这一下却是黄二万万没有料到的,这种被人杀破了胆的崩溃迅疾的让他不及反应,马匪自然也有马匪的规矩,逃跑不算什么,但谁带头跑的却是要说个清楚,回去之后家法可不是吃素的,没想到这种一窝蜂般的溃逃却会发生在围杀两个人的时候。
身子一晃,就已经被人推倒在地,接着连续几只大脚踩上去,踩的黄二只翻白眼,想要挪动着滚下山丘都不可能。
黄二心中大恐,立即蜷起了身子,漫天神佛求了个遍,只希望别给人踩死在这里,这种丢脸的死法可不应该是他黄二的归宿。
身上压力一轻,黄二终于松了一口长气儿,还好,还没弄死老子,浑身上下剧痛之余,他心里已经将这些瞎了眼的王八蛋的祖宗都数落了个遍,晃晃荡荡的响要站起身子,一只大脚已经一脚踩在他背上,硬是踩的他吭哧一声,好悬没晕过去。
回过头来的时候,一个浑身上下都被染的血红,好像从血河里捞出来一样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瞬间瞳孔便缩成了针尖大小,余光扫过,丘顶上一片狼藉,一地的尸体当中,还有些人在翻滚哀号,不要杀我生死顷刻的恐惧瞬间便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只知道扯开嗓子嚎叫了一声出来。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八十六章狂战(二)
给下面的人传个话,我们只是路过的汉人,你们是马匪,咱们是绿林,各不相干
听见字正腔圆的汉话,黄二楞了楞,草原上汉人到是不少,但大都是些商人,也听说南边的绿林道上的豪杰在草原游荡,以前也不是没打过照面,确实是各不相干,大家伙一个占地为王,一个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也没什么好深交的,大多都是亮上几句场面话,你过你的桥,我走我的路,就算刀子见红到也谁也不怕谁。
听见这个形如野兽的家伙开口说了人话,黄二恐惧之心稍减,一听有活命的机会,脑袋也灵光了起来,一叠声的道:成,成,咱给你传话,一定让下面那群王八蛋折了旗杆子散烟
说到这里却是一声惨叫,后背上那只沉重如山的大脚却是加了几分力道,踩的他肋骨都咯吱吱直响。
嘿,你们为什么追着咱们不放?草原这么大,就算咱们见了你们劫掠杀人,也不至于追咱们这么远吧?是不是咱们杀的人里有谁身份不对?
轻点,轻点,我说,我说感觉到脊梁骨很可能随时都会折断的黄二再不敢信口胡说,对方看似狂暴,但这心机却是一点不少,是铁骑会的徐老大,他亲兄弟被你给宰了,不管我们的事啊
弯下身子,一把揪住他的脖子,轻松的将黄二从地上直接拎起来,顺便也打断了对方声嘶力竭的呱噪。
黄二只觉得脖子上突然好像多了一圈儿铁箍,攥的他生疼,呼吸困难,让他不由想起小时候自家院子里待宰的公鸡。张大了嘴巴,翻着白眼儿,却是泛不起任何想要反抗的念头。
任凭对方捏着脖子,过眼处则是一地狼藉地尸体,自他握起刀把子开始,这十多年来,死人见的多了,自以为对于血腥的气味儿已经漫不在乎。但这个时候却是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不过这更多的源于对于死亡本能的恐惧罢了。
脖子上的铁箍松了开来,屁股上却挨了一脚,一个标准的狗吃屎动作趴在地上,手上脸上都是黏黏地,低头一看,一具脑袋没了半边,胳膊肩膀也分了家的尸体正对着他。红白相间的脑浆沾了他一手一脸,这次再也压制不住那股恶心的感觉,哇的一声将肚子里的存货吐了干净。
看住他,别让他跑了。那人的话好像不是跟他说的,由衷地恐惧让他手脚酸软。脑袋也有了那么几分不灵光,只是知道这个凶神暂时还没弄死他的意思,心情一松,坐到在地上。屁股下面有些软,转头看了一眼,一个身材粗实的汉子趴在那里,他坐在了对方的大腿上,汉子身上没有什么致命的外伤,只是脖子却诡异地扭转朝上,这个姿势常人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了,也只有在死人身上才会出现如此诡异的情形。此时的他浑身软软地,却也不想再挪动半步,还挪动了一下屁股,让自己更加舒服些,大口呼吸着草原上冷冽却清新的空气,眼珠子却稍微带着茫然转悠着。
他木然的看着对方捡起地上的一把弯刀,在山丘顶上转悠了一圈,将那些手脚折断还未断气的幸存之人一个个毫不犹豫的了结掉杀人如屠狗。这个贴切的词儿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虽是已经深知对方的凶横,但浑身上下还是密密麻麻起了一身地冷疙瘩。
赵石向丘下望了望。底下的马匪已经将整个山丘围了起来,但这些马匪显然和正规军队没法相比,一次败下去之后,对于士气和胆量都是一种考验,想要发起下一次冲击还得一会儿。
回到树下,又狠狠踢了一脚这个被他捉下的倒霉蛋,起来,把这些尸体的衣服都给我脱下来,快。能留下这个家伙的性命到也不是他心慈手软,对于敌人,他想来都信奉斩尽杀绝,只是知道了山下马匪聚集不去的原因,他却是另起了别的心思。
黄二哪里敢怠慢,一骨碌已经爬了起来,他扒起别人的衣服到也利索地紧,显然也不是头一次干这等搜尸地活计了。
他们走了吗?树上的声音轻灵悦耳。
黄二这个时候才愕然地向树上偷瞄了一眼,但这个性命交关的时候,显然就算是天仙下凡,对于黄二来说也不如保住自己的命要紧,接着便转身埋头干活儿,不过一瞟之间,还是有那么几分惊艳,心里却在嘀咕,娘的,山下那群畜生要是知道山上还有这么一位水灵妮子,也不用徐老大咋呼,都得拼命上来抢的。
走?还早的很呢,要不你下去跟他们商量一下,也许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真就被吓的落荒而逃也说不定。
嘴里咸咸的,是鲜血的味道,脸上凝结的鲜血被他一抹,扑簌簌的掉落下来,看见黄二扭头望了一眼,好像见了鬼,估计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凶神还会开玩笑,不由又踢了对方一脚,让他将山丘上所有被脱的赤条条的尸体都搬到边儿上去。
草原少女蹲在树上,看着底下两个男人在忙碌,方才一场厮杀虽然短暂,但鲜血流的比她出生到现在看到的加起来都要多的多,心中自然是无比惊悸,战场的残酷之处,自然不是她这个从小就想着当英雄的尊贵额浑能意识到的,和那些初上战场的菜鸟没有任何区别,浑身发抖,脸色青白,连射出的箭矢也失去了原来的准头儿,这时趴在树上,没吐出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作为圣狼子孙固有的骄傲一直支持着她保持着最后的尊严。
听到赵石毫不留情的讥讽,眼圈一红,险些没掉下泪来,抿着嘴唇,再不说话,只是暗自祈祷,天神啊,请赐予您的女儿最大的勇气吧,在勇士的面前,您的女儿就像是娇嫩的鲜花
赵石这个时候可没工夫顾及这位额浑到底有什么想法,让黄二将衣服聚集起来,脱下已经沾染了过多的鲜血的外袍,挑了一件没多少血渍的穿在自己身上,接着找来火折子,将这些衣服点燃了起来。
这些大多都是羊皮鞣制而成的皮袍子,粗布内衬作火引,一件件将这些不容易点燃的外袍加上去,不多时,一股浓烟便已经升上了天空,但毕竟这不是军队用来报警所用的狼粪,烟气要小的多,这个时候,一直有些不明所以的黄二才明白,这分明是想做出警号而已。
这样作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至于能不能找来救星却是只有天知道了,回过身来,迅速将巨马身上的马鞍子,马缰绳都卸了下来,巨马此时身上也有多处伤痕,那些马匪匆忙之中,没有任何的计划,,人没杀到,马也没能弄走。
巨马硕大的脑袋凑了过来,在赵石胸前不住摩擦,一场风雪,收获最大的却是让这匹爆烈难驯的巨马对他生出了依恋,揉了揉毛茸茸的马头,嘴角却是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旁人很难得到他的信任,但这匹马却是轻易的得了他的欢喜。
山下马匪的几个头领又聚在了一起,徐成脸色铁青,一双眼睛凶光四射,但在其他几个人面前却又强自按捺着,上去百多人,下来一半儿,在逃下来的过程中,磕碰的头破血流的还不算,只是一时三刻的功夫,数十人就被留在了丘顶。
若不是眼瞅着就那两个王八蛋骑着马逃上去,还以为丘顶上有多少人在守着呢,娘的,难道遇到鬼了?
眼前的这几个龟孙子更是可恨,他能清楚的看见这几个家伙藏在眼底的幸灾乐祸,所谓同行是冤家,几队人马虽是合作做了这次大买卖,但最后谁的实力强,谁就能多得些,反正大伙儿也没什么深厚的交情,若是铁骑会剩下的人太少,徐成毫不怀疑,这些家伙会一脚踢开他们,来个黑吃黑。
不过这几个家伙总算没提要马上回转,对他提出的条件还是保有了很大的兴趣,只是就丘顶上的两个人到底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跟他在这里磨菇,以两人之力,杀伤数十,这样的硬点子想要活捉就得拿命来添,他们自然万分的不愿意。
就在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之际,徐成烦躁的一抬头,脸色已经一变,不好。
丘顶上的烟气虽然不大,又被风一吹,隔的远了也未必能看得见,但这里毕竟是鞑靼人的地头儿,一旦有人发现了这里的人马,引来的一定就是成群的鞑靼骑兵,一旦被鞑靼人缀上,逃脱起来可就是麻烦无比了。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眼睛却又一缩,一匹马,两个人,从丘顶上缓缓而下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六十七章狂战(三)
黄二此时已经快哭出来了,当马匪的最恨的就是三件事,第一恨的自然是官兵,不过官捉贼,天经地义,就像老虎要吃肉,兔子要吃草,而狗只能吃屎一样,大伙儿虽是痛恨,但每次见到官军照样不会跟人硬拼,撒丫子跑路才是马匪应该做的。
第二恨的自然是黑吃黑,若是马匪中有哪伙人传出这样的名声,以后也不用干这个行当了,不用官兵找你,其他的马匪就得把你并了。
第三个嘛,就是脑后长着反骨,出卖弟兄的家伙了,这样的人被逮住尤其凄惨,设香堂,请家法,多数得被剐了或是被挖心挖肝,下场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身旁这位凶神装的到是挺像,一条腿拖在地上,整个体重都好像粘在他黄二身上,一只满是血迹的大手却是死死扣住他的肩膀,想起就是这双手一把活生生掏进别人的肚子,黄二恶心之余,更是心惊肉跳。
马匪群里不要命的主儿多的是,但他黄二却没有这样硬挺的骨架子,平日和人使气斗狠,杀人劫掠的时候,手上的鲜血也没少沾了,就连他自己也以为自己是条硬邦邦的汉子,但到了这样的生死关头,他才幡然而悟,原来他是如此的怕死,为了活命,就算是让他出卖兄弟,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还好的是,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
马匪散开,几个头领站在了前面,眼瞅着两人在丘上慢慢走下来,他们现在也是满脑子的浆糊。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时间好像分外漫长,黄二僵着身子下了山丘。一众人等呼啦啦围了上来。
大当家啊兄弟们都死了黄二立即咧开了嘴巴,嗷的哭嚎了一声出来,一半是做戏,一半却是真情流露,好像在这一声中,想将之前所受的惊吓以及心中难言地恐惧都发泄出来,眼泪更是啪嗒啪嗒往下掉。
啪的一声脆响,大步走上来的徐成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眼中凶光四射,可半点没有怜悯之意,你们怎么下来的?山上那两个王八蛋呢?都死了你们怎么能逃下来?
大当家的,山上山上的人让咱们传个话儿,这才留下咱们的小命饶命啊,大当家地
徐成脸色狰狞,他和弟弟两人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每次出来。都被他照顾的好好的,分派一下没有凶险的差事,这回得的花红很是丰厚,已经想着在上京买上一套宅子,给弟弟说上一门亲事。不能让弟弟跟着他再干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当了,也给徐家留个苗,没成想却还是折在了草原上,他心中之焦躁可想而知。听黄二这话,噌的一声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手扬起来,却被身后一人抓住,回过头来,恶狠狠盯着那人,你
那人却是满脸笑容,慢条斯理地道:老徐。性子别那么急嘛,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好不容易留条命下来,多不容易?这一刀砍下去,没的让大伙儿寒心不是?听听山上的龟孙子想说什么?大伙已经将这里围的死死地,也不怕他们飞上天去
大当家的,他们说了,他们是吕梁山绿林道上的豪杰。这次来草原是贩马来的。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您瞧这匹马就是他们让咱们送下来地。全当是为之前的冲撞陪个罪,求爷们儿们放他们一马
徐成耐着性子听完,咬着牙看向周围几个人,我弟弟不能白死,我一定要这两个王八蛋的人头才成,大伙儿作了他们就走,这匹马到是不错,就送给各位当家的了,若是各位还买咱这个面子,就什么也别说,各出二十人,这次咱也不要活的,只要弄死了就成
好周围几个人都是点头,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再不答应,瞧徐老大这怒火攻心的样子,非闹个窝里反出来。
大伙儿准备好弓箭,先射他个王八蛋
谁也不曾注意黄二身边这个好像伤的已经无力说话的家伙到底是谁。
听见徐成大声吼叫着,黄二心里已经一阵哀号,感觉搭在肩膀上地大手紧了紧,他知道,这事若是善了也就罢了,身旁这个家伙估计也不会出手,这时却又当别论了。
黄二瞬间绷紧了身子,耳边传来赵石冰冷的声音,骑着马快走接着他的身子便被赵石提起,身子腾空而起,被抛上了马背。
你干什么?众马匪目瞪口呆之中,赵石狠狠在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下去,巨马扬首一声长嘶,负痛之下,噌的一下便窜了出去,众匪猝不及防,几个躲避不及的马匪顿时被撞的飞了出去,根本没人来得及阻拦,巨马瞬间便出了人圈,在马匪惊呼声中,一路绝尘而去。
数十个马匪大怒之下,立时翻身上马,呼啸着策马追了上去,同时弯弓搭箭,箭矢不断射出,不一时便去的远了。
惊变一起,周围之人都是一个愣神儿,那个看上去半死不活的身影暴起向前,拳头带着猛恶地风声直捣而出,只要杀了眼前这个马匪头子,估计这些马匪也就不会在这里耗下去了。
但他实在低估了周围几个人地实力,拳头眼见就要轰在对方的胸膛上,对方脸上地惊恐神色也不是假的,但对方的身体却是在一瞬间鬼魅般的向后移动了一段距离,就像是突然之间这人脚上装了滑轮,顺着他的拳风滑了出去,势在必得地一拳立时落空。
接着身旁一人瞬间抽出弯刀。刀光如雪,狂风般向他斩了过来,身子立时做出闪避,但他手里没有兵刃,不能进行格挡,几乎一瞬间,身上的衣服便碎裂了好几处,若不是身上穿着软甲。这几刀虽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挂彩当是难免。
背后有人吐气开声,一拳击向他的背部,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根本不容他躲避,这些马匪可以说是身经百战,吕梁山里的盗匪跟他们的彪悍和狂野比起来,确实要差上许多。
只呼吸间事。几个马匪中的佼佼者便已经做出了反应,他们地功夫虽然未必比宋人逢等人高到哪里去,但出手凶狠毒辣,反应奇快,几乎是一瞬间便将赵石围死在里面。
嘭的一声闷响。拳头结结实实击中赵石的背部,赵石闷哼了一声,这一拳蓄势极久,重的更是好像是被铁锤抡中一般。背后一阵剧痛,在他背后偷袭的大汉狰狞的笑意在脸上还未散去,却是一声痛叫,他的一双拳头上满是厚厚的老茧皮子,曾经一拳将一头壮健地公牛生生打死,但这一次,却是好像击中了一块儿硬的不能再硬的山岩,反震之力让他手腕顿挫。咯吱一声,剧痛之下,不禁痛叫出声。
赵石也不好受,挨了这一下让他整个肺腑都好像翻腾了一下,嗓子眼儿都渗出一股甜甜的血腥味儿,但像他这样的人,痛苦只能让他更加疯狂,根本不曾停顿。借着这一拳之力。身子猛地窜了出去,同时脑袋一侧。避开直劈头顶的弯刀,任其砍在自己肩膀上,身子一侧,猛的出肘,顶在对方的胸口处。
在那人惊恐甚至是不可置信地目光中,他的胸口猛的陷了下去,身子更是想被绳子拉动一般,向后飘飞,手里的弯刀却被赵石顺手夺去,在空中,这人嘴里让出许多的血沫子,这样的伤势,就算神仙也难以让他活命的了。
三把雪亮的弯刀慢了一线,追着赵石地身子上上下下劈了过去,一刀枭首,一刀斩腰,剩下一把却是朝他的双腿撩了过去。
脑袋低下,泛着寒气的刀锋在他头顶划过,那顶从别人处弄来的毡帽被一刀削飞出去,根本不理斩向腰间的刀刃,手里的弯刀闪动,直直向那个蹲在地上,一刀砍向他双腿的家伙劈了下去,一刀换一刀,你削我的腿,我却能一刀将你劈成两半。
对方却没有跟他拼命地打算,刀势立即一变,反向上撩,论起使刀来,赵石自然不会是这些常年刀不离身地人的对手,这一撩之间,先自在赵石胸前又划开了一到裂口,这才迎上赵石地刀锋,若是正常较量,虽然未必会开膛破肚,但这一下就已经先自给人占了先手。
不过这是生死较量,不论过程,只论结果的厮杀,论起力气来,这人拍马却也及不上赵石的,这一刀碰实了,在巨大的力量碰撞之下,那人虎口立时在闷哼声中崩裂开来,手里的弯刀被一下磕飞出去,赵石刀势只是偏了偏,下一刻,血光崩现,那人长声惨叫,一只血淋淋的胳膊跳动着落在地上,腰部上方却是一痛,这一刀被斩的无比结实,力道也是不小,外面的衣服齐刷刷被撕开一道裂口,就连里面的软甲也被斩开一道裂缝,破开了里面的皮肉,虽是轻伤,但总归是受了伤,留了血。
那个粗壮的好像狗熊一般的汉子还想回刀力斩,赵石已经一个鞭腿扫在他肋骨上,雄浑的力道让他的肋骨顿时粉碎,口里狂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像稻草般横着飞了出去,撞的闪避不及的其他人东倒西歪。
这时可不是恋战的时候,没能杀了正主有些可惜,但赵石更不想被围在这里,背后那一拳更是震动了他的内脏,心头烦闷欲呕,每一动作,背后都是火烧火燎的痛楚。
回过身来,风一般冲出几个人的包围,身上难免又挨了几下,这时马匪们也都往这里聚集,连杀几个挡在身前的马匪,在众匪合围之前,重又冲上了山丘。
射死他,射死他
背后弓弦声响成一片,赵石心中一惊,背后已经接连痛了几下,回身拨打开射向脖子等处要害的箭矢,返身开始了疯狂的之字形跑动,这一下,他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好的是,山丘下方坡度较缓,跑起来速度不慢,到了山丘腰上的时候,除了那些追上山丘的马匪,下面射来的箭矢变得稀疏了些。
运气还算不错,当衣衫破碎的赵石翻滚着上了丘顶,身上插着的长箭并不多,腿上一支,胳膊上三支,脖子上,头皮上却被划开了几道口子。
在草原少女惊呼声中,赵石晃晃当当站起身来,脚下却是一软,又坐倒在地上,这些伤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比这更重的伤他也受过无数次,不过连番拼命厮杀争斗,持续的失血,没命的狂奔,加上他这些天根本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心情一松之下,只觉得天旋地转,好悬没晕过去,浑身上下都好像散了架子一般,酸酸软软的提不起力气。
索性仰躺在地上,感受着肺部火辣辣的抽痛,以及几处伤口传递给他的痛楚,赵石无声的笑了,活着不容易,难道死就容易了?只有这种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感觉,才会给他一种仿若真实的存在感,让他觉出生存的意义所在
噗通一声,草原少女已经直接跳下树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地上又是血迹又是尘土的,都粘在她的身上,但她却仿若不觉,急急冲到赵石身边。
你你受伤了?啊伤的这么重怎么办,怎么办哆哆嗦嗦的在赵石身上摸了几下,看着那几支几乎穿透胳膊和大腿的箭矢,想要伸手拔下来,却又不敢触碰,惶急之下,眼泪已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六十八章余生
啪的一声,将箭杆儿折断,却并不将深深扎进肉里的部分拔出来,这个时候大量的失血会让他爬也爬不起来,让人疯狂的疼痛刺激着赵石的神经,但也只能使他脸色略显苍白,将衣服撕成一条条的,狠狠勒在胳膊和大腿上,在这样的天气里,到不用过于担心伤口处不停失血,而且感染的几率也小了许多。
丘下马匪的叫声隐约传上来,像是被人捅了的马蜂窝,可想而知的,被赵石冲进冲出,一死数伤之下,已经将这些马匪的凶性刺激的宛若疯狂,下一刻也许就是蜂拥而上的局面了吧?
这一次估计也就没了上一次那么幸运,抬头看了一眼草原上明澈的天空,他对死亡并不畏惧,很久以前他就该死的了,不过老天爷跟他开了不大不小的玩笑,让他能重新活过一次,但好像这一次还是满手血腥,也许老天爷也看不过眼,要将这些赐予再都收回去吧?
你干嘛?
眼瞅着少女在地上拔出一大捧枯草,翻来找去,将那个黑铁锅弄了出来,又手忙脚乱的找出火折子,将枯草点燃,端着锅子走了过来,不由问了一句。
你流了好多血我们部落里的人受了伤,都是这么治的,我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有些家伙直接用烧红的木棒按在伤口上呢,不过那会很痛的草原少女脸上灰一道白一道的,蹲在赵石身边抽噎着道。
呃赵石知道,草木灰是有止血杀菌的作用,不过草木灰里成分很杂,多数时候会造成伤口感染,效果没什么好说的。土法子嘛,并没有多少神奇的地方。
行了,你去看看那些马匪上来了没有,这伤暂时还要不了我的命
你说,我们会死在这里吗?少女并没有离去,好像对丘下越来越清晰地叫骂声听而不闻,一双明媚的眸子中有惧怕,有惊慌。也有留恋和不舍,复杂到了极处,却又带出了几许平静。
赵石看了她一眼,他是个战士,越是到了绝境之时,越是心念坚定,绝不会坐以待毙,他生下来就好像为了挣扎求存。从来不会放过哪怕一点生存的机会。
并不答话,也不想知道现在草原少女的心情如何,他见过太多的死亡,面临死亡时人们的表现千奇百怪,他懒得理会。就算老天爷注定要他死在这里,他也要拼尽全力挣扎他娘的几下子,这样的心境和凶狠地斗志绝对不是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草原少女能够理解的了的。
嗓子发干,吐出一口唾沫。仔细分辨,里面还夹杂着些血丝,胸口闷的厉害,那一拳对他的内脏已经造成了伤害,对于这个时代所谓的武功他算是敬畏的紧了。
去,拿些水过来,咱们还没死呢,说什么丧气话?等死了。再跟你们地天神唠叨吧。
草原少女应了一声,若是平时一定是立时恼怒不已,但这个时候却是声音中都透着一股异样的温柔,顺从的拿了些清水过来,扶着赵石站起身来,看着赵石一阵狂灌,眼睛中好像已再无他物,满眼都是这个好像顶天立地的男人的身影。
细想起来。这个男人虽是汉人。对她一直又不太好,但比起草原健儿来。却丝毫也不逊色,风雪中救了她,用自己地体温温暖了她的身躯,在那样的风雪中,却没有一点的畏惧,挖洞为屋,为她弄来食物和清水
她这十六年地岁月,除了父兄之外,从未跟任何男人朝夕相处过,汉人将军这个头衔曾经让她好奇过,,但交谈之间,她感觉对方对鞑靼人总是藏着深深的蔑视,甚至可以说成是敌意,她便也将自己的好奇收了起来,再不愿跟他说话
不过在经过这么多事以后,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心肯定是铁做成的,在风雪中救了她,现在想来不过是顺手而为,对他而言,就像是救了一条受伤的猫狗般微不足道,她引以为豪的容貌在他眼里根本如同无物,更不会像部落的年轻人般将她捧在手心里。
这样地男人自然不会给她一点好感,但敬重勇士在她,或是其他草原健儿心里都是扎了根的东西,不论其他,只论勇力,便是遍寻整个汪古部,估计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来,更何况只言片语间便能将这些马匪的藏身之处找出,本身又是个将军,行军打仗估计也是好本事,这样想来,却又是她自小便崇敬有加的英雄模样。
不过在这生死关头之际,这些东西便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能够一同赴死的,是天神为她选好的人,这便已经够了。更何况,身边这个男人如此的勇猛而又刚强
手里不自禁地握紧了弓箭,鞑靼人,天神地子民,就算死也不能表现出半分怯懦,战死的人将得到天神地赞赏,能永远护佑自己的族民。
推开少女的搀扶,脑子虽还有些晕眩,但还远不到没法动弹的境地,来到丘顶边儿上,往下望去。
到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马匪们已经爬到了山腰处,这次上来的马匪都是身形敏健有力,虽然常年骑马,都是双腿微弯,爬起山来和那些穿山越岭如履平地的山匪差了老远,但散开来,一层层推进爬上,后面还有手持弓箭遮护的,显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又在山脚下被赵石一个突袭,又让他从容遁走,早没了之前那等情敌的心思,不过这个时候看上去整个山丘都笼罩在森严的杀气当中。
默默看了半晌,下面已经有零星的箭矢射上来,赵石知道,这次让他们冲上来,已经没了任何的侥幸可言,手里握紧了刚找出来的砍刀,眼中已经微带上了血丝,想让老子死,也得拿命来填。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少女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赵石还当她害怕了,这到也是正常,一个女人毕竟不应当出现在战场上,心性体魄太过柔弱不说,在生死关头,想让她们有与敌偕亡的拼命之心也是不易的很。
快快看那边话说的结结巴巴,声音中更是带出了难以置信的雀跃之意。
赵石举目望去,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的,让他明白事情有了转机的是丘下的那些马匪,骚动从一处慢慢传开,山下的马匪们惊慌的喊叫着什么,已经爬到山腰的马匪们迅速的调转身形,连滚带爬的下了山丘,甚至有些人已经顾不得这些同伴们,翻身上马,成群结队的狂奔而去。
只是盏茶功夫,山丘周围的马匪就已经撤了干干净净,草原的寒风吹过,赵石打了个激灵,失血,劳累以及骤然放松的心弦,让他脑袋嗡嗡作响,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天边仿佛出现了一条黑线,急速涌动靠近,接着如雷般的马蹄声成为这片草原的主旋律。
呼嗬如同狼嚎般的呼啸声响彻一片,身边的草原少女也扬起臻首,举起手里的弓箭,张开小嘴,融入了这片好像从亘古以前传来的声响当中去。
成群的战士出现在山丘之下,像洪水般高速冲过,追着马匪逃走的方向奔驰而去,待得看清楚这些战士的装束后,赵石整个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几天几夜未曾好好休息,在这个时候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疲倦和伤痛瞬间使他眼前一黑,在草原少女的惊呼声中,一头栽倒在地上。
也不知昏睡了多长的时间,当赵石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双眼,视线竟然有些模糊不清,身上各处都是酸酸软软的胀痛,胳膊上以及大腿上更是疼痛难忍,喉咙里火烧火燎的,不过嘴里却是充满了奶香的味道,想来是有人在昏迷之后灌进的马奶,思维有些混乱,但多年的经历,早已让他熟悉了这种伤后的情形,并没有多做动弹,又轻轻闭上双眼,半晌过后再次睁开,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入目的一片洁白的天棚,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一处典型的草原人的帐篷,圆圆的,厚厚的透着一股子羊膻味,用木头架子撑起来的四围,顶部尖翘,地上铺着厚厚的皮毯,看上去很是整洁,但空气中总有股伴着阴湿的怪怪的味道。
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身体虽然哪处都不怎么对劲儿,但渐渐的还是适应了过来,慢慢掀开盖在身上的羊皮褥子,身上一阵清凉,却是已经被人脱的一丝不挂,脖子上,头上,胳膊上,腿上受伤的地方已经被细心的包扎了起来。
想要坐起身来,身子却是感觉前所未有的虚弱,他知道,这是伤口感染之后发热留下的症状,既然能清醒过来,又没有什么大的不适,看来这条命是捡回来了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六十九章始末
啊,您醒了
厚厚的帐帘一掀,刺目的日光随着人影一起宣泄了进来,赵石眼睛一阵酸痛,移开了目光。
那人带着一身的寒气钻进来,看见赵石自己坐在那里,年轻的脸上立时浮现出了惊喜之色。
这是个身体强壮的年轻人,嘴巴上刚刚长出象征成熟的短须,手脚粗壮有力,面貌说不上英俊,但是透着一股子草原人特有的豁达和野性,望向赵石的目光中,好不遮掩的透露出喜悦,敬重的意思,不过还夹杂着些嫉妒和审视。眼睛在赵石裸露出来强横上身掠过,却是透出几分浓浓的羡慕。
我是速别台家的小儿子额尔勒年轻人脸上露出稍微有些拘谨的笑容。
这是什么地方?嗓音沙哑的厉害,这是失血高热之后的正常现象,提示他现在需要很多水份。
啊年轻人轻声叫了一声,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您醒了是个好消息,我得去告诉其他人,不然
话音未落,人已经钻出了帐篷,毛手毛脚之间,但还不忘将帐帘好好盖上,阴暗的帐子内又只剩下了赵石一个人,帐子内的通风并不好,还摆着火炉,类似烟囱的筒子直通向帐外,到是减少了许多一氧化碳中毒之类的不幸事件发生。
火炉上坐着一个铜壶,里面不断飘出热气儿,赵石嗅了嗅鼻子,空气中的奶香味儿让他饥饿了也不知多少时候的肚子很不好受,咕噜噜响了一通。
这样的帐子很难保证里面的温度,虽远远算不得寒冷,但赵石现在身子虚弱。还是打了几个冷战,身上密密麻麻起了一排冷疙瘩,让他知道,这次险死还生很有些幸运的成分在里面地,自从修习了了然和尚教给他的般若劲之后,虽是精力充沛,但毕竟还不是超人,这次几天几夜未曾好好休息。风雪过后,又跟人厮杀争斗,体力终于出现了问题,再加上受伤失血,这次没死真是捡了一条性命回来。
不一时,毡帐外面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的声音,几个人一拥而入。
这几个人赵石一个也不认识,都是典型的草原人装束打扮,为首的是一个老人,其实也不算是老人。只是草原的罡风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难以磨灭地痕迹,脸上的每一条沟壑都好像在叙说着草原生活的艰难和不易,不过也塑造出了他堪比牦牛般强壮的身体。
身子强壮,而外表苍老。这是每一个常年生活在草原上的人在进入中年之后的必然表现。
他的穿着要稍微华丽上一些,其实也就是色彩上要显眼一些,赵石听老塔赞说过,和汉人差不多,草原上只有尊贵的人才会穿着艳丽,这和汉人平民只能素服麻衫,不能衣紫,衣黄。不能穿绸缎等等之类差不多,这时赵石也就能知道,眼前这个中年人至少也是有些身份地位地。
他的身后跟着叫速别台的年轻人之外还有两男一女,中年人一进帐篷,看见赵石支起半身坐在那里,赵石甚至可以看出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之后却是立即跪倒在地上,深深的把头伏下,他身后地几个年轻人有些尴尬。但也都随着他跪了下来。
天神赐佑。您终于醒了,尊贵的客人。我叫速别台,这是我的儿子和女儿们,古儿娜,快给尊贵的客人看看,别让伤口崩裂,那样会化为脓血
之后这个叫速别台地部落首领陪坐在赵石身边,他的女儿,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也是他这个不到三百人的部落里的医生忙着给赵石检查伤口,又吩咐他的三个儿子给赵石端上羊奶,准备吃食。
从和他的谈话中,赵石也知道,他现在所在的部落是汪古部地一支,眼前的速别台便是这支部落的首领,他曾经服侍过汪古部如今的阿剌儿汗,是阿剌儿家中类似于后世清朝包衣奴才的身份,后来阿剌儿继承了汪古部汗王的位置,便也分派他当了一个百夫长,赐给他数十户,也算是正式加入了草原贵族的行列。
从速别台口中,得知了这次事情的大略经过,说起来还是幸运地成分在里面占了很大地比重,宋人逢等人和身后追逐不休的马匪拉锯跑了整整一天一夜,幸运地碰上了一个正在迁移当中的汪古部大部落。
这一下,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整个鞑靼北部草原都沸腾了起来,消息迅速传回汪古部主帐,琴其海的哥哥,也就是如今的阿剌儿汗震怒非常,甚至已经想要传出金箭,最后被人劝止。
但在鞑靼草原上,竟然有人胆敢袭击汪古部额浑,鞑靼人的明珠,所有汪古部的鞑靼人都如同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立时便是快骑四出,鞑靼人的各大部落都得到了来自主帐的严厉命令,整个汪古部甚至是整个草原的鞑靼人都动员了起来。
但风雪延误了他们的行程,等到风雪渐止,风雪笼罩的这片草原也得到了消息,各部派出族中的战士,整片整片草原的开始了搜索,之后的结果也再是明白不过的。
至于老塔赞一行人,在风雪中摸索了一段时间,奇迹般的被他们找到一户散居的牧人毡房,不过老塔赞年纪已老,在风雪中出现了冻伤,其余人等到是无事,此时已经护着老塔赞回转汪古部主帐去了。
他在这里已经呆了整整四天,之前高热不止,偶尔醒过来也不过是一时半会儿,接着便陷入昏睡,现在终于算是整个清醒了过来,到是那位汪古部的额浑,琴其海,被送到这里之后,虽是没受什么伤,但风吹雪打了几天,再加上心情紧张,到了这里便病倒了。
两个人都不易移动,也就在这里呆了下来,到了现在,那位额浑还烧的稀里糊涂的被人照看着呢。
不过这位汪古部的大小姐却是下了严令,若是赵石有了什么意外,速别台这一家人就要打回原形,草原上的等级森严而又残酷,速别台一家人这样的地位可谓是得来不易,自然不会愿意再去过那没有一匹马驹是属于自己的的生活,这时见赵石终于醒了过来,速别台这里着实是松了一口长气。
这时笑的欢悦,连脸上的沟壑都少了许多,这些日子他是提心吊胆,眼前这个汉家儿郎真不简单,据部落里参加了追缴马匪的战士说,数百马匪围困当中,这个汉家勇士杀伤数十,硬是护得额浑毫发无伤,不过听说那些马匪的尸体都被脱了个精光,难道这是汉人的规矩?还真是野蛮啊嗯,再加上之前还护着额浑度过了那天神震怒散下的风雪。
现在这片草原上,已经有人在传唱这个汉家人是天神派下的使者了,这样一个人若是死在他这里,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还有尊贵的额浑琴其海,这样两个人住在他的部落里,本来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荣耀,但偏偏这两个人一个重伤,一个重病,这几天下来,他脸上的皱纹都变得多了。
如今好了,重伤的看样子已经无事,重病的额浑也渐渐好转,天神保佑啊,只要这两个人好起来,他的部落以后将不愁吃穿,风雪过后的那点损失也就不算什么了。
怎么样?伤口没什么事吧?看着女儿微微皱起的眉头,他还是一阵紧张。
强壮的像一头。女人猛然住口,有些讪然的笑了笑,看见父亲速别台绷紧的脸,赶紧说道:伤口有些深,不过客人的身体比我们最强壮的战士还要强壮,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过些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额浑
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出毡房,我们已经派人去主帐了,估计过上几天,主帐那边就会派人来迎接您和额浑过去,您只要在这里安心养伤,有什么想做的,让额尔勒他们做就是了
赵石微微点头,慢慢喝着滚烫的羊奶,身子渐渐寒意尽去,却是觉得更加饥饿,但重伤之后,暴饮暴食纯粹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显然对方也知道这个道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端了上来,还有一盘切的细细的肉糜,在速别台不时的念叨声中,他也没一点客气,将这些东西吃的干干净净,总算垫个了底,虚弱的感觉已经减轻了许多,只是头有些晕而已。
这时帐帘一掀,探进一个脑袋,接着身子也挤了进来,目光闪烁,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道:主人,您可活过来了,黄二黄二可真是担心死了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章部落
黄二可不是什么忠心耿耿,或是被什么人一露王霸之气就折服的五体投地的人物儿,这个赵石很清楚,他不喜欢这个人,到也不是因为他的怕死,而是他身上的气息总透着一种市井无赖的泼皮劲儿,放在城市里准是个青皮混混,放在正常人里面,谁也能一眼将他认出来。
赵石最恨的是什么?最恨的就是那些仗着一身的横劲,没事找事儿,总想着欺负一下平民百姓的那些混蛋,前世落在他手里的黑社会没一个不是被他拆散了骨头,褪下一层皮来的。
这个小子没自己逃命,顺便找个地方,想方设法将那匹巨马给卖了,反而在这里等着,瞅着他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好像孝顺亲爹似的模样,赵石心里到是有些奇怪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便明白这个怕死,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就敢拼命的家伙准是让这些鞑靼人给堵住了,这个家伙自然不会说自己是马匪,而且还参与了围攻这些鞑靼人的额浑,那纯粹是找死,肯定是不知怎么捏造了一番,骗得了这些鞑靼人的信任,又没找到逃跑的机会,这会儿听说自己醒了,生怕被拆穿了,赶紧来这里先将谎给圆上。
不过他心里到也有那么几分的高兴,起码没把那匹很得自己喜爱的马给丢了
黄二一双眼珠子骨碌碌转悠着,提心吊胆的看着赵石,见对方没有第一时间让人将自己拖出去砍了,浑身一下子松泛了下来,这下子又赌对了,这几天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看见鞑靼人的大群马队的时候。他险些没栽下马来,灵机一动给自己弄了个身份,不然非让这些已经红了眼珠子的鞑靼人给射成刺猬不可。
追击马匪地时候他蹭在后面,根本不敢跟那些被擒住的倒霉蛋们打照面,看着这些鞑靼人将擒下来的马匪拖在马后面,直到皮破肉烂,甚至露出肚肠,凄厉的哀号声没把他给吓死。
还有的被当即送往了北边。想来下场也比这些人好不到哪里去,六七百的马匪,整整追了两三天,能逃走的没几个,他甚至亲眼看到徐老大被捉了回来,用木头楔子浑身是血的给钉在支起地木头架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断气。
在他想来,这些鞑靼人还得问问他们的来历。但这些红了眼睛的鞑靼人根本没那个意思,变着花样的将这些倒霉鬼弄死,草原人的残暴在这一刻表露无疑,也吓的他日日胆战心惊,连睡觉都是一连串的噩梦。
起来吧。我还没死呢。淡淡的却透着虚弱地话音让黄二心花怒放,整日为自己的小命担心是什么样的日子?这下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旁边的速别台和他的三个儿子毫不掩饰自己地轻蔑眼神,这个汉人勇士的奴仆就像是雄狮旁边的狐狸,透着狡诈和懦弱。放弃自己的主人独自逃走,在草原上,按照天神地旨意,应该被拖死在马尾巴后面,这个汉家勇士的心胸宽容的有些过了头儿。
不多时,赵石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帐内的人都悄无声息的离开。
身旁的些微响动让赵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帐内摇曳的火光照在草原少女憔悴地脸上。反射出惊人的美丽和动人心魄的柔弱,一双明眸依旧闪闪发光,直直注视着赵石,见赵石醒来,脸上立时绽开了笑容。
你醒了,饿了吧?我叫他们拿些东西进来吃向外面叫了一声,外面早有人守候,脚步声远去。才又笑道:天神保佑。我们都没死。
赵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身上精力渐复。有了些气力,比之前又好了许多,心情也是愉悦,是啊,还活着。
少女又笑了起来,两人共过患难,劫后余生之余,却是觉得少了许多的针锋相对,还以为你不怕死的呢。
人哪有不怕死的?我们汉人有句话,叫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也就是说活着没什么意思,但却没人愿意去死的。
还以为我看见那个马匪了,怎么回事?你收了他当奴隶?
嗯,以后就是我地马夫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汪古部?
少女眉头皱了起来,你要去我们汪古部干嘛?这下可以跟我说了吧?
赵石笑了,听说汪古部在草原上十分强大,不过到了现在,我有些失望,也许到了汪古部之后能知道汪古部真正强大在哪里吧?你不觉得,对于一个汉人来说,这将是怎样一个充满惊喜地旅程吗?
草原少女哼了一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显是不相信他不远千里来到草原只是为了这个。
下午时来了人,大队人马明天就能到这里,不过东边要打仗了,铁木真地兄弟扎木合要称汗,联络了很多的蒙古部落,
赵石愣了愣,十三翼之战?他只记住一个名字,这场战事在蒙古人嘴里的地位不下于满清的萨尔浒之战,是铁木真崛起的第二场重大决战,好像那位成吉思汗战败了,其他细节处便不怎么知道了。
这和你们鞑靼人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铁木真和他的义父王罕都是女真人的鹰犬,他们现在正在攻打塔塔尔人,听说已经抓获了一个塔塔尔人的汗王,而且得到了金国的官职,而扎木合虽然是铁木真的安达,出力也不少,金国却没有理会他,蒙古人都野蛮的很,安达的情谊在权力面前变得就像随时能够抛弃的东西。你说扎木合会干什么?
在北方草原上,不听金国命令地只有强大的乃蛮部,要想战胜那只蒙古人的雄鹰以及和他义父王罕的联合,扎木合一定会请求乃蛮部的帮助来牵制王罕,而乃蛮部一旦出兵,自然会想到他们身后的汪古部
明年秋天,东北草原上一定会有一场大战,我们鞑靼人有一句老话。部族里只要出一位英雄就可以了,两位英雄就会引发争斗,而现在蒙古人有三位英雄,这将是一场波及整个草原的战事,那些女真人肯定现在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笑死了
这确实是一场能够波及整个草原地战事,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蒙古人统一的趋势,赵石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铁木真不胜而胜,扎木合不败而败。之后铁木真横扫整个东部蒙古,蒙古人中再无人能够和他抗衡。
没想到这个少女竟是对草原局势如此清楚,也许是看出了赵石的心思,少女立即笑道: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塔赞来了书信。是他告诉我的,让咱们安心在这里养伤,不用着急回主帐,估计这个时候乃蛮部甚至是扎木合的信使已经在路上了。
哼。我是鞑靼人,可不愿意到乃蛮部去作什么可敦,他们根本看不起我们鞑靼人,和女真人一样,他们只想让我们鞑靼人为他们流血。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去不了汪古部了?
草原少女撇了撇嘴,你伤了,我病了。这时候自然要养好身体,过些天,我带你去射猎,好好看看草原。
哼,只要别再碰上马匪。
我哥哥已经下令颜乎勒,赤儿兀剔等部立即北迁,他们的首领现在已被召往主帐,塔赞还说。已经派人往各部查探。过些天,所有鞑靼人都将知道是他们背弃了自己地兄弟。他们将得到严厉的惩罚,哥哥也来信说要感谢你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这些背叛自己血脉的部落的子民当中,任意挑选奴户和羊马组成自己地部落,我哥哥还说,可以配给你三百户牧民
这个部落嘛,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孛儿图部,怎么样?孛儿图在我们鞑靼语中可是勇士之乡的意思
这时帐帘打开,速别台和他的小儿子额尔勒端着食盘走了进来,正好听见这话,速别台手一抖,差点将食盘给扔了,他身后的额尔勒也是瞪圆了眼睛。
汉人在鞑靼当个参赞之类有名无实地小官儿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要说给出奴户羊马以及普通牧民,这可就是一个部落首领的职位了,一旦草原上有了战事,看自己部落大小,若是愿意参战,则最少也是个千夫长,若是立下战功,缴获又多,就算不能升上万夫长的职位,毕竟每一个鞑靼万夫长都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很快也能成为草原上一个实力不小的部落,在他们眼里,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赵石淡淡摇头,你知道的,我是大秦的军人
那又怎么样?我哥哥给地东西不够多吗?你将拥有一个部落,数不清的马匹和牛羊,我哥哥还说,只要你的勇猛和计谋让鞑靼人再次强大起来,他将赐给你一整片的草原,千夫长,万夫长,甚至是据地称汗
这个你不懂,草原上有我想看的东西,但没有我想要的,也许过上些年我会重回草原,或者来看看,或者要住下来,或者嘿,不过不是现在。
你想在草原上看到什么?
赵石微微一笑,心道,我想见识一下那位要将整个天下变成他的牧场的蒙古英雄以及很多
但这些话却是不能说地,若是他初来这个世界地时候,若有人跟他说能拥有一个部落,也许还有些吸引力,但现在嘛,他的根已经不在这里,他到也没说假话,也许到了他厌倦了权利地争夺以及无休止的战争的时候,草原无疑是个不错的地方。
也许要是那么一天,他带着大军来到草原,那时整个草原一定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论是鞑靼人,或者是蒙古人,都将臣服在他的脚下,那感觉一定也是不错。
见他沉默不语,草原少女的脸上有些涨红,她毕竟年纪还小,无法理解旁人过于复杂的心思,这些话多半都是老塔赞以及她的哥哥阿剌儿汗传给她的,对于她自己来说,她才不管什么千夫长,万夫长,她只想将这个坚强的好像岩石的汉家男人留在草原上,也许也许有那么一天,她会将手里的花环亲自戴在这个男人的头上,如果那是天神的旨意的话
心里虽然有些急切,但却想到,老塔赞曾经说过,雄鹰只愿意飞翔于更辽阔的天空,想要羁绊住他的翅膀,就要奉上最鲜美的食物和自己的心,反正这个家伙受了伤,也不知要在这里呆多久,等他明白了草原的好处再说也不迟。
随即便也不提这个话头,让速别台父子搬来桌子,她在草原上受了风寒,如今随已好了许多,但看见食物还是恹恹的不愿动口,草原上除了羊奶马奶之外,大多都是肉食,看见这个她便有些恶心,但却强自忍着,在速别台父子怪异的目光中,用锋利的匕首,将肉块细细切好,送到赵石面前,赵石方自苏醒好转,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大吃大嚼,只是随意吃了一些。
第二天,汪古部的一个千人队终于赶到了这里,这个小部落里开始热闹了起来,接下来的时日,赵石伤口恢复更加的迅速,不过十天之后,就已经能随意活动行走,只是身子还有些发虚,不过这已经让速别台的那位女儿暗自惊叹,这个汉人果然强壮的像一头野兽,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从饿狼群中,救出额浑来的。
此时草原少女身体也已大好,不时过来找赵石天南地北的聊上些时候,只是顾忌着赵石身体还没全好,也便一直没说要出去转转。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一章不同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深深的插入草原冬天已经冻硬了的土中,离着八丈远的地方,一支出洞觅食的肥硕野兔有些疑惑的支起憨态可掬的上身儿,四外张望,接着被远处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声惊的急速逃窜而去。
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硬弓轻轻摆动,座下暗红色的巨马也好像嘲笑般发出一阵嘶鸣声,若是在平地上,赵石的准头还有些,但在颠簸的马背之上,和这些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的鞑靼人可真是没法相比。
和他并马奔驰的鞑靼汉子在马上笑的前仰后合,肆无忌惮,周围远处游弋着数百鞑靼骑士,也隐约能听见他们的笑语之声,至于是不是笑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在草原上已经游荡了十多天了,赵石身边这个强壮的鞑靼壮年汉子叫克勒达儿黑,是个千夫长,有自己的部落和羊群,更兼着鞑靼主帐护卫轮守之责,这次南来,是给额浑琴其海充当护卫来的。
这十几天来,赵石糟糕的箭术在他们这些将骑射当作家常便饭一样的鞑靼汉子们的眼中,实在是一件值得常谈不衰的趣事。
笑声中并没有恶意的嘲讽和鄙夷,这得益于重伤初愈的赵石用单手便将精通摔跤之术的克勒达儿黑轻易掀翻在地,以及赵石在南边这片鞑靼草原上被传唱的勇猛之名,不然这些满脑子都是强者为尊的鞑靼汉子早已经将鼻孔扬上天去了的。
这些天,赵石强横的体魄以及好像不见底般的酒量已经彻底征服了这位自视甚高的鞑靼汉子,根本忽略了对方的年龄,但现在他却毫不介意在赵石又表现出他那糟糕透顶地箭术的时候,用笑声来表达自己欢悦的心情。
远处,一队人马疾驰而至,为首的一匹没有半点杂毛的白马上。草原少女一身白色貂皮制成的长袍,衣领处纯白的皮毛衬托着草原少女如花般娇艳的面庞,披散在肩头乌黑地编发随风飞扬,一人一马好似从天边奔驰而下的仙子一般。
我的勇士们,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我的额浑,没碰到什么大的猎物,只是一些兔儿以及几只羚羊,哈哈。您尊贵的客人依然一无所获,天神赐给了他使不完的力气以及丝毫不逊于我们鞑靼人地勇气,但却夺走了他的弓箭,天神真的是太公平了哈哈
骏马奔驰当中,流泻出一串银铃般的笑语,我的勇士啊,马蹄声响起地地方就是我们鞑靼人的故乡,弓箭弯刀以及骏马都是天神赐给我们的珍宝。我们的客人可是个汉人,收起你地骄傲吧,你在同瞎子比试眼力,和瘸子比试奔跑
来到近前,草原少女眨动着明媚的眸子。眼中蕴含着狡黠和一丝奚落,就像是一个精灵。
在着天高云淡的草原之上呆的久了,赵石的心境好像也变得分外开朗了起来,草原人的对答往往像是在唱歌。其中透着一种天然的质朴和爽朗,听起来却要比这个时代汉人文绉绉的话语要舒坦很多,其中地些许奚落和嘲弄对他来说,实在无谓的紧。
这些天他们走过了四个部落,有大有小,小则数十人,多则上千人,住在毡帐中。吃着烤制十分粗糙的牛羊肉,喝着羊奶马奶酿制的酒水,听到看到一些草原人奇异的生活习惯和风俗,他到是觉得,就算不到汪古部去,这次草原也不算白来。
走,咱们喝酒去。
草原少女扬着头笑了,高声呼啸。周围离的近的鞑靼汉子们立时高声回应。骑马,喝酒。放牧,打猎,厮杀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尤其是在冬日里,除了打猎之外,就是呆在帐篷里喝酒了,这是一年中他们最惬意地时光,立时之间,散落各处地游骑立时流水般聚合了起来,草原上立时响起如山催般响亮的马蹄声。
临时搭成地帐幕里并不算如何温暖,但帐内的四个人都是喝的痛快淋漓,除了克勒达儿黑,琴其海以及赵石之外,速别台家的小儿子额尔勒也在这里。
作为这片草原的地主,本来应该是速别台亲自陪同他们,但风雪过后,牧民们损失惨重,耽误了这些天,作为部落的首领,速别台这时终于可以抽身去看看自己部落里的牧民,计算一下损失,为来年做好打算,这是一个部落首领应该也必须做的,也就没有跟来,只是派了自己的小儿子跟随陪同。
在这个上面,在中原汉人眼里就有些不可思议了,毕竟琴其海是这片草原的公主,若是换成中原的官吏们,别说辖地有事了,就是家里死了人,这时打破脑袋也得跟随在侧的,在这里,却是被视作理所当然,并无一人出言责怪埋怨的。
草原比起你们大秦来怎么样?这里经过风雪,你还没真正见到草原的壮丽,往年这个时候,这里有成群的野马,野牛,羚羊迁往南边儿,我们鞑靼人会趁机举行部落里年轻人的成年礼,射杀大的猎物,扑捉最强壮的马儿。
如果有人能搏杀跟随在野牛或是羚羊群周围的狮子,就可以得到勇士的称号,如果能杀得了狮王,就能到王帐充当护卫,当年克勒达儿黑就是因此去的王帐。
这里有取之不尽的猎物,还有数不清的马儿和羊群,更有最强壮勇敢的战士
我想问一问,这里比起你们汉人的地方来,好是不好?
草原少女的语气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旁边的克勒达儿黑以及额尔勒都是一口将酒倒进嘴里,哈哈大笑,在他们心里,这番话自然是至理名言一般,仿佛道尽了他们一生的追求。
赵石却是摇头笑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地方不如你们草原?
草原少女撅起小嘴,这个男人就是嘴硬,你们那里有什么好的了?除了山就是山,你之前说你们汉人多的数也数不过来,但我可没看到,没有马匹,没有牛羊,,你们的地方有什么好了?
旁边两个人都是大点其头,都觉着额浑这话说的在理,眼前这位汉家客人生在南边儿实在是可惜了,竟是不知道草原的好处。
赵石这下不由失笑,鞑靼人在这里呆了几百年,如果鞑靼人现在都是如此想法的话,从此处便已经可以看出他们的不思进取了,胡人向来渴望到汉人的地方居住,所以自古以来,从匈奴,到突厥,再到蒙古人,女真人,契丹人都是不断南侵,但这些鞑靼人可好,竟是觉着草原比南方要好的多,消息更是闭塞到了极点,连王帐护卫以及公主之流都不怎么清楚汉人靠什么生活,也难怪他们窝在这阴山之下,数百年越混地盘越小了。
这位额浑更好,到了南边一次,只进了吕梁山,就道是中原到处都是山峦,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我们汉人跟你们鞑靼人不一样有很多不同,最大的就是我们汉人并不放牧为生,打猎的也很少,我们春天耕种,秋天收获,足以保证所有人饱暖
这个我知道。克勒达儿黑咧开油乎乎的大嘴,笑道:就像是金国人,从地里种出来米面,但那个吃着可不如咱们的羊肉香,再说也吃那个东西也不长力气,要不是他们兵器打造的好,人数又多,不然一定不是咱们鞑靼人的对手。
赵石抿着奶酒,打住了话头,这个话题扯不清楚,若是有人一心只认为家乡不错,你把外面说的天花乱坠也是白搭,再说南边的地方好处说也说不清,气候比这里好,人口比这里多,出产比这里丰饶,景色千变万化,也比这千篇一律的草场之地要强吧?
但鞑靼人想的也没错,南边儿确实没有这多的马群,羊群,也不可能有如此开阔的环境,最重要的草原人从小便生活在马背上,确实是个出产勇猛之士的地方,这样说来,也没什么可以辩驳的。
见他不再说话,草原少女跟他接触日久,自然知道他的习惯,沉默但却并不表示赞同,汉人的坏毛病,草原少女心里恶狠狠的嘀咕了一句。
几个人喝着聊着,各自说着感兴趣的东西,草原人性情开朗,只要不触及一些敏感的东西,都很好相处,就算赵石这样很少开口说话,性子又冷之人,这时也感觉很是舒服,很难想象这些草原人入主中原之后的残暴景象。
吃的差不多时,帐子之外却是一阵纷乱,不一时,一个鞑靼汉子裹着寒风疾步进来,额浑,王帐来了信使,召您回去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二章归来
“颜乎勒,赤儿兀剔等部受人收买,其首领阿里不黑等二百六十七人已经被大王处死,不过因他们的祖先都曾为历代先王牵过战马,执过弓箭,所以他们死时不用流血。
不过,您的叔叔齐格勒以及他的儿子们密谋叛乱,大王下令,要人拿着他们的头颅遍示诸部,尸体不得归葬于土……
受牵连的还有四十余个部落,,大王下令贬其为奴部,部民子女以及牛羊马匹分散处置,我们出来之前,诸部已经剿杀十五支游荡在草原上进行劫掠的马队……
大王说,乃蛮部的使者就快要到王帐了,让我们来请汪古部最尊贵的客人以及额浑您回去,这次来的是塔阳汗的儿子,兀儿古把阿秃儿,其中还有蒙古部扎木合的使者,不过……蒙古部的王罕以及铁木真也派来了使者,大王已经命令召开盟会,商议汪古部的未来……”
这个传信的使者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这场波及了整个鞑靼草原的大清洗才是方兴未艾罢了,汪古部的阿剌儿汗早已有心统合诸部,但鞑靼诸部分化日久,又有金国人在其中作梗,诸部各怀心思者所在皆是,就连他的叔叔齐格勒等人也有异心,暗中交通金国,拉拢部落中的贵族,图谋不轨,一直以来,这样的形势让阿剌儿汗也是觉得有心无力。
但这次金国和秦夏两国交战,一直驻守于长城之处,为了牵制震慑鞑靼诸部的金国大军撤了个干净,又有马匪之事作为理由,终于给了他一个整合诸部的机会,素来在草原上有宽容之名的阿剌儿汗终于举起了血淋淋的屠刀。
毫不犹豫的将齐格勒为首的一些部落贵族处死,趁势增强亲附汪古部地众多部落的实力。鞑靼人数千个部落,这样的风波只是个开始,可以想见的,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样的清洗都会继续下去。
阿剌儿汗更是借着这个声势,以乃蛮部和蒙古诸部的使者到来为名义,顺势召开部落盟会,用汉人的话来说。这是一次标准的鸿门宴也不为过地。
和中原汉人王朝不同的是,这样的变革一旦兴起,便是汪古部这样在草原上算得上是比较先进开化的部落,也不会有任何一种妥协温和的路可走,失败的一方往往都是人头落地,血腥和残暴将伴随着变革的每一步,不是敌人的血,就是自己地血将染红胜利者的袍服。
听到这个消息。草原少女微微有些黯然,那毕竟是她的叔叔,血脉至亲啊,但又有些高兴,她年纪虽小。但还是明白,汪古部要想带领所有鞑靼人摆脱女真人的控制,恢复昔日的强大,就需要将所有鞑靼人聚合在一起。而她地哥哥,正坚定不移的走在这条路上。
那么她的哥哥会不会因为部落的关系,为了讨好强大地乃蛮部,要将她远嫁到那风雪肆虐的北方去呢?想到这个,她的眉儿轻轻的皱了起来。
听见死了很多人,赵石身旁的克勒达儿黑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这个强壮的鞑靼汉子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阿剌儿汗将齐格勒等人给宰了。他们这些亲近之人必将得到轻厚不一的赏赐,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着回到王帐,去参与分享那诱人地果实了。
而赵石无所谓的听着,鞑靼人强大也好,衰弱也罢,和他没有一点的直接关系,就像是看戏,只要不入迷。至于旁人干了些什么。听到些什么,也不过是过耳之风罢了。
跟着这些心情不一的鞑靼人急速回到原来的驻地。准备了一天,接着便开拔向北,草原少女这次一路上却是沉默了许多,也不再跟他喋喋不休的提起草原的好处,有时更会拿奇怪的目光注视他很久,有时对上他地目光之后会脸红,但有时却也会无缘无故地怒瞪回来。
他的情商虽然低地很,但也不是一无所觉,但知道前因后果的他,估摸着这位额浑的意思,兴许是害怕被嫁到乃蛮部去,想要找个替死鬼的心思多些,有什么人比他这个汉人更合适的?
既然有了这样的念头,这一路上,也就绝不给草原少女单独接触的机会,快要到汪古部王帐所在的时候,赵石已经感觉这位额浑心里的怨念极深的了,估计是从小身份又高,众人捧着护着,这之前明里暗里暗示了多次,已经是大失颜面,见赵石还是没有挺身而出,心甘情愿的效那英雄之举,去做个冤大头,委屈到极点之下,索性也不再给赵石好脸色,话也不再说上一句,自己赌起气来了。
离汪古部还有半天路程,一队千余人的鞑靼骑士已经迎了上来,为首的正是一个多月不见的鞑靼少年不颜惜班。
一声姑姑叫出口,再跟克勒达儿黑问了一句,才知道这个少年原来是汪古部首领阿剌儿汗的长子,阿剌儿汗三十多岁,不到四十,正当壮年,长子才十三四岁,到是显得有些小了,草原乃寒苦之地,孩子就难以养育,所以草原人普遍都婚配很早,十四五岁就有孩子的极为普遍,像阿剌儿汗这样的身份,生育如此之晚就多少有些让人奇怪了。
此时的不颜惜班和路上总做不发一言的沉默状多少有些不同,身着甚为华丽,小小的头颅微微扬着,骑在马上,很有些威严的样子,也并不急着跟自己的姑姑亲热问好,而是先向赵石道谢,之后又向克勒达儿黑等人问了几句,抚慰了一番,表现出来的早熟与稳重到是和中原大家族里出来的子弟颇为相仿,一切布置妥当,让两队人马合为一处,这才和琴其海并马走在一起,窃窃私语了起来。
不多时,鞑靼少年提马靠了过来,将克勒达儿黑支开。少年犹自带着童音的声音响起。
“赵将军,我带来了父汗的谢意以及口信,父汗说,他感谢天神将像您这样的将智慧与勇猛融为一身的人带到草原,他愿意倾尽所有,满足您地要求,不过,他更愿意时刻聆听您的声音……”
说到这里。少年的声音顿了顿,他毕竟还很年轻,有些事情是他不能理解的,不过最后还是将老塔赞的话接着说了出来,“这些话本来应该父汗当面向将军提起,但赵将军,您应该知道,部落盟会将要召开。许多部落的首领都已经来到了汪古部,所以在这样的一个时候,父汗需要顺从的声音,他地威严不容冒犯,他更加不愿意让您看到他失礼的地方。
所以。这些话便都先由不颜惜班来说,父汗的意思,他希望您留下来,为他训练战士。为他出谋划策,甚至于为父汗取得敌人的头颅,如果您答应的话,您将拥有自己的部落和属民,虽然东西不会很多,但父汗说了,这只是一个好的开始,在不远的将来。鞑靼人真正强大地时候,他向天神发誓,将会赐予给他帮助的人丰厚的回报……
不过,我听姑姑说,您不愿留在草原,您请放心,父汗也知道汉人的一句俗语,强扭的瓜不甜。我们鞑靼人不会对自己地朋友。尤其是给过我们帮助的朋友怀有一点恶意,您将是我们汪古部最尊贵的客人。不过父汗还是希望您仔细考虑一下他的请求,就算得到地依然是拒绝,他也希望您能在汪古部多呆上一段时间……”
前面领头的人既然走的不快,整个马队便也慢慢前行,少年说了很多,却没能说到点子上,或者是不愿意往这个地方说,不过赵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鞑靼人的人才太少了,脑子清楚的更是凤毛麟角,草原的形势一下子变得异常复杂而凶险了起来,此时汪古部考虑的已经不只是金国了,北方地乃蛮部,蒙古人都将对草原产生影响。
而鞑靼人偏安日久,已经没有了称雄草原的霸气和心志,甚至没个可以对形势做出清晰判断的人出现,而那位很有雄心的汪古部首领,阿剌儿汗,如今的想法也不过是两不相帮,尽力不参与到这样的乱局当中去。
在赵石想来,任何事情都需要参与进去,才能使事情发生有利于自己的转变,这是他前世的经验,而在大秦呆了这么久,经历了朝堂之上地一系列风波,更是知道,两面讨好十分地惹人厌,两面讨好往往结果都是两面都不得好。
阿剌儿汗作为鞑靼人的首领,据说手里握着百多万地人口,这样一支在草原上绝对算得上是实力雄厚的力量,没有人会忽视这样一股决定性的力量,如果这个时候他是鞑靼人的首领,做出决定不管后果如何,总归要比没有决定强的……没有再深想下去,因为他被这个念头惊了一下。
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思路上,这样一个非常时刻,鞑靼人需要人才,他是从汉地来的汉人,草原人常说汉人心眼儿多,也许那位阿剌儿汗也就是看重了这一点,毕竟鞑靼人不缺少英勇的战士,嗯,也许他们还缺一个好的教官,但这个时候好像他们更需要一个头脑清楚,能辨别利害的谋士。
存着这样的念头,这位鞑靼的贵族少年想要从他这里得到满意的答复无疑是徒劳的,尤其是他也不是一个很好的说客,想要动摇像赵石这样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很难再有改变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最后少年终于有些沮丧的放弃了劝说,他只得到一个不怎么确定的答复,眼前这个汉人将在草原上度过整个冬天,明春的行程还要看他的喜欢。
鞑靼人的王帐在阴山东部余脉的脚下,背后靠着莽莽葱葱的山峦,从山上流下的河水在部落不远处向东蜿蜒流淌,若是盛夏时节,这里的景色一定也是不错,但这个时候是冬天,,呼啸的北风被山峦稍微阻挡,就呼啸而下,扫过鞑靼草原,再吹向远方,寒冷的罡风带走了绿色,剩下的只是冰冻的河水和一片的萧条景色。
和赵石想象的完全不同,汪古部的王帐看上去和一个中型部落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多也就是数千人的人数更是和他的期许相差的太多,只是这个时候的汪古部王帐所在看上去热闹了一些,人头涌动,马蹄阵阵,嗯,好像是在过年一样。
他们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按照不颜惜班的说法,本来应该是阿剌儿汗亲自来迎接的,但在诸多部落贵族聚集的时候,会引起一些心中有怨气的贵族们的非议……
但在快要进入汪古部的时候,还是有一群鞑靼年轻人加入了队伍,这些家伙穿着都很鲜艳,进入队伍之后,便都围在了琴其海的身边,问候的问候,表现的表现,不用不颜惜班和克勒达儿黑解释什么,赵石也就知道,这些明显是鞑靼贵族子弟的家伙们明显都是冲着那位汪古部的明珠去的。
能这般围着心中倾慕之人说话谈笑,这在大秦是不可想象的,草原人对于男女之情的开放可见一斑。
也不知道这些贵族子弟听说了什么,对于有不颜惜班和克勒达儿黑二人陪同的赵石大多都是视而不见,有的还隐隐露出了敌意,几个看上去身负勇力的家伙在赵石面前更是将脖子扬的高高的,就差出言挑衅生事了,看着一群人中,草原少女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不时应付的景象,赵石暗叹了一句,女人,果然只能带来麻烦啊……这些好像孔雀开屏一样的家伙们,肯定恨不能在自己心爱的人儿面前将他狠狠胖揍上一顿了事吧……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三章毡帐
帐内温暖如春,到底是王帐所在,虽然看上去与普通部落无异,但内里却是大有不同,毡帐内布置的十分奢华,随处可见黄金白银制成,充满草原特色的装饰,有些认得,有些则从未见过,地上铺着白色皮毛的地毯,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织工图案都很是别致的样子,也没有平常毡帐的异味儿,甚至飘着些熏香的味道。
吃食饮品也大见精致,盘膝坐在矮桌旁边,,悠然饮着香醇的羊奶,旁边两个容貌上好的草原女子敬酒相陪,笑语妍妍,不时将丰腴的身子靠上来,毫不避讳顾忌,甚至带着些挑逗,已经风餐露宿了数月之久的赵石,却是觉得很是舒适。
陪在旁边的不颜惜班虽是年幼了些,与人相交却是透着一股子草原人特有的豪爽劲儿,两人接触虽然不多,但也不算陌生,这时便也没有多少拘束的地方,不颜惜班不是端起亮银酒碗,向赵石劝酒,酒量也算不错,不时讲上几个草原上的典故,气氛却是越见活络。
到了汪古部,琴其海和克勒达儿黑就不见了踪影,身边只有这位汪古部的王子相陪,到了此时,那位汪古部的阿剌儿汗也没露个面出来,赵石自己也没有身份多尊贵的自觉,到也没觉受了什么怠慢。
此次草原之行本就有些随意,不过是因为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朝堂之上的纷争而临时做出的决定,虽说遇到了不在他意料之内的凶险,但总归是没把命丢在这里,又阴差阳错的救了汪古部的额浑,对方还露出了招揽之意,条件听上去应该是颇为丰厚的,他本来打算再往北去。见识一下蒙古人如今地情形,但一路上跟琴其海以及克勒达儿黑交谈,却是知道如今的蒙古人多数应该是在前世时外蒙以及e国境内,相距何止千里,他的本意却是有些不现实了。
所以便也下了决定,在汪古部呆上些日子,便即启程南归,至于什么千夫长。万夫长,或是在草原上当个什么王爷,他虽没有多少非我族类之类的想头,但也不会为此所动。
随意却无比准确的抓住伸向胸膛的柔软手掌,在那女子咯咯的笑出来的时候,眼神已经瞬间变得漠然而又冰冷,让对方艳丽地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两个女子容貌都很出众。尤其是高挑丰满的身材,充满了野性和大胆的眼神动作,都和中原女子迥然有异,但又透着一股诱人的异域风情。
草原女子容貌俊俏的并不多见,多数都被艰苦的生活以及干冷的环境弄的未老先衰。但这两个女人却是皮肤细腻,手掌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脸上也没有半点风吹雨打留下地痕迹,便是前世的草原上。也少有这样的人儿,何况是现在?这样的女人,在草原上的地位一定不同寻常,不会有什么例外。
他也知道,现在地草原上往往有妻客的习俗,甚至于一些地位尊贵的女子也会自动陪伴部落里到来的尊贵客人,这是困苦地环境衍生出来的奇异习俗,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赞或者鄙夷的。但他却不想惹上麻烦
不颜惜班瞅着赵石,小小的年纪眼神已然十分深沉,眼前的男人有他许多羡慕的地方,,身体强壮,兼有勇力,丝毫不畏惧死亡,对什么事情都好像成竹在胸。行事沉着而又有力。在他眼里,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汉人有着他现在难以企及的威严。甚至有时他会有些嫉妒地情绪在心中翻涌,这在鞑靼汉子的身上可是很少见的一种感觉。
父汗那里正忙,只是告诉他要好好招待这位远方来的客人,他明白父汗的意思,无非是想看看这人喜好什么,草原上有句老话,雄鹰飞的虽高,但腹部却最柔软,换句汉人的话说,就是谁都有弱点。
鞑靼人的喜好很简单,羊群牛马,奴户属民,右手握着弯刀,左手拿着酒囊,最重要地便是丰美地草场。
至于汉人喜欢什么?他还真说不好,一路上也没听这人谈起过,有心想先送上几匹好马吧?但对方座下那匹异种良驹便是他看着也有些眼热,别的马跟它比起来,还不都是黯然失色?
兵刃就更不好说了,鞑靼人用地弯刀多数还是金国内流出来的,他们鞑靼人还算好的,有些工匠以及开了些矿藏,还能自制上些兵器,而那些东北的蒙古人多数还用着骨头制成的箭矢,和木制的粗糙兵器,汉人本来就擅长冶制器具,在对方面前拿出什么上好的弯刀之类的东西岂不是像在狮子面前呲牙般可笑?
他年纪还小,自然不会有什么老谋深算的主意,到老塔赞那里请教了一下,如今老塔赞身体彻底的垮了下来,冻伤加上受了风寒,整日都是昏昏沉沉的,说话都已很是困难,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指点,不颜惜班知道,老塔赞这个草原上最智慧的老人看样子是要蒙天神召唤去了,他和老塔赞随是情同父子,但草原上每年这样死去的人多不胜数,到也没有什么好伤感的,只是为老塔赞可惜,他到底没能死在战场上,死后将不能得到隆重的葬礼。
思来想去,又没什么人可以商量,最后才想到,女人是部落里最珍贵的财富,他年纪虽小,但帐篷里已经有了五个女人,不过他心里也是没底,姑姑琴其海的容貌是天神赐予的,是鞑靼草原上最娇艳的一朵鲜花,便是万里之外的蒙古人都听说过她的名字,但对方视之如常不说,连句赞美的话都不曾说过
这时见瞥见赵石的动作,心里暗道了一句果然,心情微微沮丧,这两个女人都是他帐篷里的,从小便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自然是从部落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和汉人的通房丫头差不多,拿出最好的东西款待客人是草原上的规矩和习俗,贵族自然不会将妻子拿出来供认玩乐,但其他女子并不在此列,有些贵族宴饮,往往还要以此来炫耀,身旁的女子越多越是美丽,也就等用于部落越是强盛的。
她们都是我毡帐里出来的,比起汉人女子来怎么样?随意的解释了一下两个女人的身份,以前他对汉人并无什么好感,甚至觉着汉人地位还不如鞑靼人,自然有些居高临下,但如今据说汉人的国家打败了强大的金国,再遇到像赵石这样的将军,些微的优越之感已然荡然无存,反而生出了许多和人比较的念头。
赵石转脸之际,脸上已经挂起了微笑,不一样,草原女子性情豪爽,骑得烈马,拉得弓箭,使得刀枪,这是我们汉人女子比不得的
见对方略显稚嫩的脸上浮起被夸赞之后的笑容,也就住口不说,他在路上时对于这些鞑靼人不假辞色,说什么也无顾忌,但毕竟不是信口胡言的傻大胆儿,如今到了汪古部,锋芒也就收敛了起来,但未尽之意还是很浓,奈何这位汪古部的小王子年纪还小,听不出来。
两个女人听了也是笑颜如花,身子偎的越发的近了,眼前的这个汉人身体强壮,身份就不用说了,有汪古部的小王子陪着饮酒,那还错得了?再加上小王子的态度,她们更是不介意让这个男人今晚进入她们的小毡房,她们并没有什么屈辱之感,博取强大的人的欢心和笑容,本来就是草原上不变的规则,用在女人身上更是合适,说到底,草原女子和汉人女子比较起来的话,地位更低,生活更苦。
这时帐帘一掀,换了一身装束的琴其海走了进来,一身湖水绿的外袍,裹着修长的身子,,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还带着些水迹,显见是刚刚洗过,头顶上带着一个金黄色的头箍,将秀发稍微束缚,脸上带着些慵懒的笑容,一双本来满是野性和不羁的淡蓝眸子这时看上去却是又长又媚。
不过进账之后,看见挨在赵石身边的两个女人,眉毛微微一竖,看向不颜惜班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善了起来。
少年一缩脖子,他自小就和这位姑姑相伴,正应了赵石刚才说的,草原女人喝得烈酒,使得刀枪,这位姑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再加上虽然容貌绝丽,但脾气却甚是暴躁,小的时候没少吃了这位姑姑的苦头,吃了苦头还没处说去,部落里面的男人们,就算是父汗,对她也是言听计从,听之任之的,现在虽然年纪渐长,但这惧姑姑如虎的毛病却是留了下来,姑姑琴其海一瞪眼睛,旁的人男人会觉得秀色可餐,但他这心里却是凉飕飕的,恨不能将脑袋埋在酒碗里不出来才好的。
不颜惜班你好啊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四章军队
看着两个女人仓皇而去,草原少女犹自有些恼恨,这种心情对她来说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小的时候看中一匹小马驹儿,却被哥哥给了不颜惜班,虽然补偿给她另一匹,但心里还是不痛快,到底私下里将不颜惜班揍了一顿,将马驹儿给抢了过来。
这种宴饮在部落里是常有的事情,她也看的多了,但放在这里,就是让她气儿不顺。
阿剌儿呢?客人救过我的命,他怎么不来相陪感谢?还是说把我派去了南边一趟,他就忘了还有这么个妹妹,整日忙他的部落大事?既然心里不痛快,连哥哥也是直呼其名了起来。
不是,父汗正和几位长老以及大阿扎儿巫师商量着盟会的事情,乃蛮部的使者和蒙古人的使者估计也快到了,所有人都很忙,只好不颜惜班赶紧解释。
哼,所以你就这么招待客人?说到这里,见不颜惜班脸色有些怪异,那个可恶的男人也把脸转了过去,应该是在心里偷笑吧?
脸上瞬间升起一片红晕,该死的,这事在部落里可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她这么一说,到好像。
你这个没脸的家伙,给我滚出去。羞怒之下,冲着自己的侄子怒道。
不颜惜班满脸涨红,有些愤怒,却又不敢发作,到底还是个孩子,觉着在外人面前丢了脸,心中自然恼火儿之极。
但在这位积威已久的姑姑面前,他也着实提不起勇气反抗,从小的教训告诉他,为了一口气。得罪这位姑姑最可能的下场就是没人见到的时候,被狠狠揍上一顿,随着年龄渐大,各人力气都有增长,这苦头却是越吃越足,总被女人打,对于他这个汪古部的小王子来说,真可谓是难言之隐了。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心里都是想着赶紧长大,力气大了之后,也要好好打上这位姑姑一顿出气,但现在嘛,看见姑姑恼羞成怒的样子,还是赶紧躲开为妙,至于这位姑姑神色暧昧。将其他人都赶出去,要跟这个汉客说什么,做什么,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连看都没看赵石一眼,估计是生恐在对方脸上看到什么让他受不了地神情。掉头就往帐外走去。
看他掉头就走,草原少女也回过了味儿来,将人都赶走了,岂不是让人觉得自己想跟人单独相处?
你你给我回来。
不颜惜班身子定在了那里。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姑姑,你到底想怎样?
好了,都坐下吧,地方这么大,还容不下咱们几个?相比之下,赵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比这两位姑侄可是更像一个主人。
草原少女闷哼了一声,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侄子,直到对方受不住,扭头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这才板着一张小脸来到桌子旁边,席地而坐,活像是一只咬了一嘴老鼠毛的狗儿,这番脾气发的可是有些无谓了。
虽说有了小小的不愉快。但两个人都属于那种吵过就完地那种人。换句汉人的说法就是没心没肺,到也颇为符合草原之人的性情。喝过几碗酒后,两人便也谈笑如常,丝毫没有存下什么芥蒂的意思,和之前所经历的诸般勾心斗角比起来,这种坦荡的性格也正是赵石对草原人有些好感的原因所在。
赵大哥,嘿,之前我隐瞒了身份,一路上也没跟你说,这个你可不要不高兴,一路之上,听了许多你说的话,我知道,你对我们鞑靼人有些瞧不起,我们不敢和金国人打仗,不敢得罪乃蛮部,就像胆小地马驹,连过条小溪也要左看右看
但我还是要说,我们鞑靼的战士都是最勇猛的战士,圣狼的子孙不怕流血,也不怕被敌人斩段头颅,我们唯一畏惧的是,一旦战败,我们鞑靼人地血脉将要断绝在草原上,成为乃蛮人,蔑儿启人甚至是蒙古人的附从,我们现在虽然要向金国人微微低下头颅,但我们双膝却不曾跪倒在地,如果有一天,我们鞑靼人成为了别人的附从,圣狼子孙的荣光将不再属于我们。
我知道,你是秦国地将军,和金国人打过仗,并且战胜了他们,但我请求你将轻蔑的目光在我们身上移开并留在这里。
我请求你教会我们的战士怎样去赢得战争,教会他们怎样去取得与圣狼子孙相匹配的功勋,为了这个,我宁愿跟随在你的马尾巴后面,为你拾取战利品以及割下敌人的头颅,我会将打到了猎物送于你的马前,为你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箭矢。
鞑靼少年红着一张脸,眼神中终于露出了与年龄毫不相符地坚定和狂热。
哼,还是个小孩子,你怎么就知道汉人比咱们鞑靼人强了?草原少女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但淡蓝色的眸子中还是露出些期翼之色。
不过赵石却是笑了,我毫不怀疑鞑靼人在这片草原上生活了这么久,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不过虽然我是个将军没错,但是,难道你以为打仗是一个人打的?我手下三千兵卒,你们是看到过的,但战场之上,成千上万的面对面厮杀搏斗,倒的地上地尸体就能将三千人生生埋起来,流出地血水也能将三千人淹没掉,,我只是一个带领这样三千人的将军,你们确定要将整个部落地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你们鞑靼人的战士很勇猛,这个我知道,之前在战场上也不是没有碰到过你们鞑靼人,他们的勇敢让人敬佩
说到这里,赵石不自觉的牵起了嘴角,想到的却是那些穿着破衣烂衫,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刀枪,被金兵督战队像赶鸭子一样驱赶着上前的乱糟糟一团的鞑靼人,相比较那些稍战即退的汉军,鞑靼人组成的军队确实悍勇的很。
但在战场上,没有纪律就等于是送死,这样的军队和强悍无缘是一定的了,那样的军队,便是漫山遍野,也只有一个词儿可以形容,乌合之众,所以这句话多少说的有些言不由衷。
他前生今世都是军人,所以很少会说假话,就事论事才是他的常态,这时笑的便也有些不怎么自然,但眼前姑侄两个却无法从中体会到他的言不由衷,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过,我虽只是个将军,也知道一个部族强大与否,并不只说他有强大的军队吧?
我们汉人打仗,先看的并不是军队精锐不精锐,而要先看这仗该不该打,打完了能得到什么?就拿你们鞑靼人来说吧,你们若是要和金国人打仗,最后你们想要得到什么?是土地?人口?还是只想着不受女真人的盘剥?只有明确的目的,才能控制战争的节奏
军队就像是一把刀,最后还是要看握刀的人是想将人砍死,还是只是想卸掉对方一条胳膊,而碰到对方也拿着刀,这一刀砍出去你就要想想,别把自己的刀弄折了,还连累的自己掉了脑袋,而刀一旦挥出,就要存着必死之心,这样的刀才能杀得了人。
这番话说的颇多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来这个世界已经五年,读过了很多兵书,经历了不少事情,不说旁的,在带兵心得上已经不是当初可比,这番话已经多数说出了战争的本质,军队的定位也很合适,这时无意间说出来,思路越来越是清晰,目光沉沉,却无焦距,不管是妙手偶得,还是厚积薄发,反正到了此时,赵石才真正的具有了一个为将者最基本的素质,不能对战争过于狂热,更不能沉溺于其中,必须目标明确,意图清晰,其余才是战术层面上的问题。
回过神来,见对面两个人都有些疑惑的样子,不由自失的一笑,总之一句话,要想靠一个人两个人来决定一个部族的兴衰,那无疑是愚蠢的。
说到这里,却是想起了那位蒙古部的雄鹰,几乎只凭一人之力,使整个部族成为历史的主角,这样的一个人,不管后人如何评说,也不管其是如何残暴,他身上闪烁的绝世风采都将是无可遮掩的。
正浮想联翩之际,帐门之外,已经有人大声笑道:不愧是连智慧的塔赞都说是天神赐予汪古部的尊贵之人,这是天神的旨意,让阿剌儿能听到如此智慧的声音
随着这沉厚有力的声音,两个人已经掀开帐帘,迈步走了进来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五章汗王
当先一人身材不高,却显得很壮实,一张典型的鞑靼人面庞,颧骨有些高,眼窝有些深,脸型有些狭长,腮上飘着两团草原红,一双淡蓝色的眼睛,若不是头发是黑色的,而且不带任何弯曲的披散在肩头,眼前的这人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欧洲人形象。
这就是汪古部的汗王,阿剌儿汗了,和赵石想象的有些不同,这位在草原上掌握着巨大权柄的汗王笑起来很随和,暴力特征也不明显,也许是鞑靼人如今的尴尬地位,这位汪古部的汗王还没有彻底露出属于自己的锋芒,所以身上丝毫没有身为一个上位者应该具有的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老者,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年纪,也许要年轻上一些,从相貌上猜测这些生活在苦寒之地的草原人无疑是有些愚蠢的,老者紧绷着一张干巴巴的脸,看上去十分严肃。
赵石站起身来,抱拳为礼。
对方却是紧走了几步,一把扶住他的胳膊,笑道:我尊贵的客人,您在那样风雪中救了我的妹妹,又为我们指明了那些肆虐在草原上的饿狼们的行踪,如果我再年轻十年,又不是现在的身份,我一定会请求和您结为安达。
我的客人,快请坐下。
将赵石按坐下之后,顺手端起桌上的酒碗,双手高高举起道:尊贵的客人,请满饮此酒,我,鞑靼人的王。阿剌儿,感谢你对汪古部的帮助,自此以后,您将是汪古部以及所有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鞑靼人的朋友,兄弟,只要你来到这片草原上,所有鞑靼人地毡帐都将为你敞开大门,更愿天神赐福于你
看见赵石接过酒碗。一饮而尽,这位汪古部的汗王哈哈大笑了起来,如赵石所说,如今的汪古部需要朋友和人才,不然,作为一个汉人,即便是救了汪古部的额浑,提出了一些好的建议。也不会让他许下这样的诺言。
但如今这片草原上的形势已经不同了,乃蛮人,蒙古人,蔑儿启人等等,都不再甘于寂寞。这与金国在草原上的势力渐渐消退有着莫大地关系。
而鞑靼人,作为这片丰美而广阔的草原的主人,也是该做出改变的时候了,而眼前这个人虽是个汉人。但却来自南方汉人的强国,本身还是个将军,这代表的意义又自不同,汉人啊,这个名字在草原上并不算陌生,但对于汉人的国家的情况,却没有多少人关心。
汉人地辉煌过去已经太久了,草原上除了他们这些圣狼的子孙还记得有过一个辉煌而强大到极点的大唐之外。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汉人的可汗曾被所有草原人共尊为天可汗。
如今圣狼子孙的荣光已然消逝在草原地茫茫烈风之中,而汉人的风光也已不再,汉人还有国家,而鞑靼人却已经屈服于契丹人,女真人的兵锋。
在这样一个时候,一个汉人将军来到草原,还是他们跟金国交战之后,这里面所代表的意义让阿剌儿不敢轻忽。再加上只是只言片语。便寻出了那些马匪地藏身所在,所表现出来的勇力还在其次。这见识和敏锐便是遍寻诸部,估计也难找出一个人来。
在草原即将面临一场波及甚广的大战之前,这位鞑靼人的王者,终于觉得鞑靼人在草原上过于闭塞了,是到该改变的时候了,只要不是女真人,他愿意招揽各族的人才来汪古部,而这一切,都将从这个汉人将军开始。
换句话说,也就是赵石并非有多重要,而是因为这位鞑靼汪古部的汗王想要革新,在这样一个契机之下,要想海纳百川,必要有非同常人的气度,现在不过是个开始,有些东西还表现不出来,所以需要一个姿态,千金买马,不外如是,这位汗王虽是鞑靼人,这个道理还是懂地。
哈哈一笑,状甚欢悦,指着身边的老者道:他是额勒古勒,是我们汪古部的别乞(突厥语中是长老的意思),不过从今天起,他将接替麻里孩,成为部落的塔赞
老者微微欠身,赵石也是抱拳为礼,不颜惜班和琴其海在旁边听着,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额勒古勒的部族向来与汪古部亲近,本人在草原上声望也是极高,接任塔赞一职并不奇怪。
阿剌儿接着笑道:额勒古勒在年轻的时候曾经随着汉人地商队到处游历,是我们鞑靼人中少有地见识广博之人,也曾读过很多汉人的书籍著作,相信赵将军和他会很谈得来地我的琴其海,没有了你,部落里就好像少了阳光和香气,所有能骑马的年轻人都恨不能跨上马背去寻找他们的额浑,天神才知道我这个哥哥有多担心,还好的是,你能平安回来
草原少女再也忍不住,眼睛红了起来,泪水也在眼眶中直转悠,,经历了这多凶险,回到部落,本来应是第一个去见这位从小便如兄如父的哥哥,但哥哥好像已经将她给忘了,主帐旁边戒备森严,除非得到同意,任何人都不得入内,便是她这个额浑也不例外。
在那些贵族年轻人口中得知,鞑靼五姓部落中,上百位首领别乞在主帐中会商大事,这是汪古部数十年来难得一遇的盛事,除了为哥哥高兴以外,却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那份失落之情,更不愿跟那些贵族年轻子弟混在一起,他们的殷勤话她已经听厌了的,回到自己的毡帐,草草梳洗了一下,便来到这里。
这时见了几个月未见的哥哥,再听到熟悉的话语,之前的些许委屈已然烟消云散。不过数月之间,除了经历了生死,还有赵石这样地人在身边潜移默化,性情其实与之前已然大为不同,这时虽是恨不能扑进哥哥怀里痛哭上一场,但却强自按捺住,而是先给那位新任的塔赞施礼。
塔赞是对鞑靼人最智慧的人的称呼,额勒古勒别乞在这个时候担起重任。希望能给所有人指点出马蹄奔驰的方向
老者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点头道:尊贵的额浑请您放心,就算是在黑夜中,我也将用自己的生命来点燃火把,给鞑靼人照亮前方地路途。
少女眼中微微露出些狡黠之色,笑道:我还希望您的孙子能够如愿成为射雕手,这可比所有的甜言蜜语更加能打动草原女儿的心。
听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老者愕然了一下。却是有些尴尬,他的孙子对于眼前这位额浑的狂热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为此没少和人打架摔跤,但这位汪古部的明珠何曾对部落里任何一个年轻人有过好脸色?这些年轻地马驹只是自己瞎折腾罢了,他微微瞅了一眼旁边这个年纪轻轻。身体强壮的汉人,消息已经在部落里传开,这个汉人不但救了额浑,还得到了她的心。也不知是真是假,看来回到毡房里,得给那匹胡蹦乱跳的小马儿套上缰绳了。
旁边的不颜惜班却是笑出了声儿,却被自己地父亲阿剌儿一巴掌扇在脑袋上,去,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来,我要款待我们的客人。
将自己的儿子支使了出去,这才摆手道:好了琴其海。额勒古勒家地孙子不用你来管教,我们鞑靼人本来就是敢爱敢恨,你若是不想他追在你身后,直接去说便是了,怎么能跟塔赞说这种话?岂不是让客人笑话?
哼。少女微微皱了皱小巧的鼻头儿,泪光早已不知跑哪里去了,你是说他吗?他这人最没意思了,若是能笑上一笑。让他看个笑话又怎的?
好了。大家都站着干什么?坐下,坐下。赵将军第一次来草原吧?觉得草原怎么样?
赵石顺势坐下,这样的宴请,并不十分正规,也就无所谓什么规矩,再加上草原人性情随意,这里虽都是鞑靼人的重要人物,但大家围着矮几团团而坐,气氛却并不郑重其事。
赵石心中暗自苦笑,要说草原怎么样,此行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自然是那场好像毁天灭地一样的风雪了,也让他着着实实开了一次眼界,不过这个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再加上频频遇到马匪,还险些将命丢了,要说对草原地印象,岂是一个乱字能够形容的?
心中虽作如是想法,但嘴上却道:草原天高地广,罡风猛烈,风光秀美虽是不足,但雄浑处却不是中原能比的,草原人物性情豪爽而又生性彪悍勇猛,这次来到草原,却是让赵石长了不少见识的。
这番话似褒似贬,不过却是让阿剌儿很是高兴,不住点头。
这时他旁边的老者却是插进了话来,听说赵将军是大秦的将领,不知官居何职?
赵石想了一下,到不打算在这个上面说谎,也好趁早绝了对方招揽的念头,随即答道:我本添居羽林左卫指挥使一职,后随军出征,任鹰扬将军,统领京兆一军,后来立下了些功劳,实领鹰扬将军职,率京兆,显锋两军,这次能来草原也是巧合居多,不然万万不会到这千里之外的草原来地。
老者脸色微微一变,之前本以为不过是秦国地散兵罢了,一个将军估计是看对方当过兵,所以加上去的,不成想这人却是看见阿剌儿询问地眼神,这才解释道:大王,羽林军在汉家的地方乃是皇家亲卫,和咱们的怯薛军(突厥音译,王者身边的亲从,多以各部首领以及重要人物的质子构成,大军中核心的核心。)一样,赵将军能任此职,多数和大秦的皇家有些关系吧?
赵石微微点头,这个老人确实对汉人的官职很是熟悉,比之前那位老塔赞麻里孩好像见识上要多上一些的,大秦当今圣上的母亲,是我的远亲,按照辈分,应该叫上一声姨奶奶,我领军也不过一年多些,能到这个职位多数却是靠这个关系了。
老者微微摇头,这话他多半是半信半疑,不过眼前这人的身份却是让他有了顾忌,看了一眼旁边有些惊愕的琴其海,眉头更是大皱,看样子还隐瞒了身份,这个时候说出来是个什么意思?脸上神色更趋郑重,阿剌儿在旁边也收起了笑容。
将军来草原
也不等他把话说完,这个问题赵石已经被问烦了,于是笑道:塔赞到是见多识广,只是我总听说草原人物,胆气恢宏,我孤身一人来草原,不过是想见识一下塞北风光而已难道我就那么像是居心叵测之徒?来到草原非得干点什么才能让人满意?
好吧,我是听人说起,草原上出了很多的英雄,铁木真,扎木合,王罕这些人的名字据说好像风一般吹遍了整个草原,不过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蒙古人,生活在东北,这里有更加强大的乃蛮部以及汪古部,正好遇到了汪古部的额浑,也就随之北来,不过一路走来,草原风光虽是不让人失望,但却险些将命丢了,草原人物果然不同寻常啊
老者尴尬的住了口,眼睛中也泛起了几许怒色,这样的讥讽之言听着确实刺耳了些,阿剌儿眼光也沉了沉,不过眼前这个汉人的身份既然明白了,之前的招揽之心也就已经剩不了多少,要是较起真来,这个汉人将军的身份可是比过几天就到汪古部的那几波使者还要来的尊贵了,这回妹妹还真是带回来了一个了不得麻烦啊。
不过他自然不信这样一个人来草原只是为了闲逛来的,听见铁木真等人的名字时心里更是一惊,汉人的目光难道也已经转到了草原上了吗?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六章蒙古
既然知道了赵石的身份,阿剌儿的态度又自不同,随和依旧,但却郑重了许多,并不以对方的年龄而有什么轻视和疏忽。
我的客人,请平息一下你的怒火,如今草原上很不太平,各部首领都聚集在这里,乃蛮部和蒙古人的使者几天后就要到来,塔赞在这个时候身负重任,心情可想而知,所以急了些。
额勒古勒,收起你那防范的目光吧,我们的客人对于汪古部已经表达出了足够的善意,天神说,鞑靼人受到了别人的恩惠,便是部落里只剩下一个男人也要报答回去的。
是,大王。老者低下了头去。
赵石眼光一闪,尊贵的汗王,您说蒙古人和乃蛮部的使者要来?
阿剌儿爽朗的笑了起来,他已经知道,也不知为什么,这个汉家的年轻人对蒙古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关切,那些蒙古人在鞑靼人眼里也就是一些野蛮人罢了,他们的势力虽然渐渐强大了起来,但离着汪古部还是很远,中间又隔着乃蛮部,并不足以让他产生戒心。
汪古部里对蒙古人表示厌恶的有很多,主要是因为蒙古人是女真人的鹰犬,他们奔走在女真人的马前,为女真人追逐猎物,受女真人欺压这么久的鞑靼人对蒙古人绝无好感可言的。
赵石这句话虽然问的有些突兀,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到也有资格问上这么一句。
他也不想隐瞒什么,于是答道:蒙古人的来使是王罕派来的,应该是克烈部的人,听说他有一个不错的儿子,叫桑昆。,来的应该就是他了,不然便是他地弟弟,博尔古乎勒。
乃蛮部的使者是塔阳汗的儿子,兀儿古把阿秃儿,他是乃蛮部中有名的勇士,扎木合也派出了使者,先到了乃蛮部。这次也会随之前来,他和他的安达铁木真已经不能共用一个毡帐,共饮一条河水
扎木合的使者是蒙古人的一个贵族,名字没有听说过,不过据说曾经推举铁木真为汗,如今投了扎木合,共同反对铁木真,不久的将来。扎木合也将会称汗了吧?蒙古人地汗王好像草原上的杂草一般乱七八糟的。
赵将军好像对蒙古人很有兴趣呢,额勒古勒,你曾经到过蒙古部,这些事你可以说的清楚些。
赵石看向了额勒古勒,他知道。经过十三翼之战后,蒙古诸部的统一开始变得不可避免,不管是扎木合,还是王罕。铁木真,这些蒙古人早期的英雄们都有着和他们的势力不相匹配的野心,但他们地野心和欲望并不是一下子便增长起来的,随着铁木真麾下的蒙古铁骑胜仗越打越多,他们的目光才开始越过草原高山,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现在嘛,他们虽然野心不小,但眼光估计还是放在了东北地蒙古高原那些同族们的身上。直到他们发现南边庞大的金国以及西夏的虚弱和无能,就像女真人地先祖一样,随着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弯刀,并在局部不断打败曾经看上去不可战胜的敌人,他们的自信才会膨胀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
额勒古勒点了点头,额勒古勒在部落中常以古板严肃著称,他这人年轻时曾经游历过许多地方,参加过金军。随着金人军队的脚步。走过山川,越过高山。脑子也许不算灵智机敏,眼光也不算长远,但随着阅历的增加,一种称之为智慧的东西便会衍生出来。
他对蒙古人地了解确实不是赵石可以比拟的,从蒙古人的起源传说,到俺巴孩在金国被金人钉死在木驴上,再到蒙古人分裂成许多部落,王罕被自己的叔叔赶出部落,他的安达也速该又驱逐了王罕的叔叔,接着王罕杀死自己的兄弟,并将另一个反对他的兄弟驱逐出部落,接任汗王,联合扎木合,铁木真攻打强大地蔑儿乞人,塔塔尔人,最终确立了蒙古人在东北草原上地地位。
一直说到如今铁木真和扎木合反目成仇,这位老人对于蒙古人的来历已经风俗人物上确实非常了解,,尤其是对于蒙古人地一些传说更是如数家珍,但到了后来,蒙古人中的几个英雄崛起的时候,便有了些含糊,,看得出来,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华灯初上,帐篷内已经有人点燃了灯火,不颜惜班也不知什么时候回转了来,和琴其海一样,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儿。
蒙古人如今的组成已经很杂乱,部落更是成百上千,之所以将东北部分的他们称之为蒙古人,却很有些贬义的意思,突厥语中,蒙古一词很有些野蛮的意思。
蒙古人如今的历史还十分短暂,部落间的关系却是纷繁复杂,部落间的仇杀无日或无,这时的蒙古诸部和后来的蒙古人相比还要单纯的多,像塔塔尔人,蔑儿乞人都不算在蒙古诸部当中,甚至可以说的蒙古人的仇敌也不为过。
老人说的口干舌燥,频频饮酒解渴,其他诸人却是听得入神,别人不知道,赵石听在耳中,却很有些听史诗的感觉,千年之前的蒙古人活灵活现的形象,之前还算是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这时随着老者的诉说,这个形象被具体化了,让他感觉有些怪异,没有什么仇视,也没有什么崇敬,一个个蒙古英雄的形象好像能浮现在自己眼前,熟悉和陌生的感觉交叉在一起,只是让他听得更加入神而已。
直到老者嘴里据说,传说,听说等字眼儿渐渐多了起来,他的目光也就变得不那么专注了,老者最后所说的大多都是蒙古诸部的恩怨情仇,两个人的名字渐渐也变成了主角,铁木真和扎木合,和后世那些蒙古人的传说不同的是,老者说的很是客观,在他嘴里,这两个曾经数次结为安达,从小便成长在一起的蒙古英雄反目成仇的主因还是权力在作怪。
而扎木合帮助铁木真夺回自己的妻子和部众,但两个人分开宿营的时候,铁木真却是带走了很多原属于扎木合的部众,这在鞑靼人眼中无疑是背信弃义的行为。
再之后,扎木合在铁木真和王罕攻打塔塔尔人的时候,替他们顶住了身后蔑儿乞人的进攻,并派人帮助他们攻打塔塔尔人,但金国颁封官职的时候,这两个人却忘记了扎木合的功劳,连战利品也未曾分给他,而铁木真更是趁着声势大涨之际,再次从扎木合属下的部众中领走了很多贵族和部落,更是被人推举为蒙古人中的另一个汗王。
这次传来消息,铁木真手下的一个蒙古人杀死了扎木合的弟弟,之后扎木合和蔑儿乞人终于停战言和,并正式同铁木真决裂了开来,两个人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既然如此,老者口中对铁木真这个蒙古人中的雄鹰便也充满了厌恶,草原上为了权力虽然不乏背叛出卖的例子,但生性豪爽的草原人却最重承诺和恩情,铁木真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自然不会有半分好感。
赵石心里暗叹了一声,成王败寇,什么是成王败寇?这就是了,若是这个时候铁木真被扎木合杀死,那么也许很大程度上以后历史上便没有蒙古人的一席之地,而铁木真也说不准便成了背叛的代名词,但事实上,后来扎木合则成了反面人物的主角,这就是历史总是由胜利者编写的活生生的例子了。
额勒古勒终于停住了话头,几个人都没有立即说话,好像都是品味这个精彩的故事。
半晌过后,阿剌儿才笑道:额勒古勒啊,这些话从前有很多你可都没对我说过呢
蒙古人地处偏远,生性残暴好杀,听说那位传说中眼中有火,脸上有光的铁木真在年幼时就因为猎物分配不均而杀死了自己的兄弟,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赵石听到这个,心里已是摇了摇头,这个老人虽然见多识广,但性情上却过于耿直了些,也略显古板,和大秦朝堂上的大臣们比起来,确实要差了不少。
身居塔赞之职,也就像是个参谋,只因为一己好恶而不提供最多的信息于上位者,这个参谋当的可不算称职。
阿剌儿笑了笑,却是不以为意,鞑靼人向来看不起蒙古人,若是蒙古人近在咫尺也就罢了,但却远在千里之外,之所以迟迟未有同意塔阳汗的请求,这里面原因并不是因为忌惮于蒙古人的实力,更多的则是不愿掺和到千里之外的蒙古诸部的纷争当中去的意思,就像鞑靼人不愿被金国人驱使一样,他们也不愿为乃蛮部平白无故的流血。
赵将军,你看蒙古人怎么样?阿剌儿抿着银碗中的奶酒,好像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