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将血TXT下载将血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将血全文阅读

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零七章少年

    兀剌海城坐落于黑山之口,或居汉延居古城旧址,此时已不可考。

    自元昊立国,以此驻擒生军两万,以备草原。

    后,西夏渐渐强盛,此地驻守之兵马,一度超过七万之数,并由拓跋贵姓镇之,与契丹,乃蛮皆有交锋,并依此,而窥云中云外草原。

    不过世事变迁,左厢军司军权渐重,数十年来,西夏又有意于金人河东,加之,契丹人,乃蛮人皆无意于西夏,西夏北方渐安,便再不以此为重。

    待西夏枢密副使李应聪因罪夺姓,复姓拓跋,被贬于兀剌海城,领黑山威福军司兵权之后,这里便成了李应聪这一支党项贵戚的天下。

    李应聪去后,长子拓跋承禄继之,之后代代相传,如今的兀剌海城镇守使,乃李应聪四代孙,拓跋安明任之。

    天高皇帝远,坐看草原风云起落,可以说,黑山威福军司到得现在,已经没落之极,与当年最强盛时,可以和左右厢军司分庭抗礼时相比,已然面目全非。

    不过因其与黑水镇燕军司同为西夏北方门户,再是衰落,驻军也从不曾少于两万众。

    而其指挥使拓跋一族,在此虽然喝风饮雪,但也能安享尊荣至今,又能自组商队,私下与乃蛮,契丹,回鹘等族往来贸易,日子过的可比朝中那些党项权贵们滋润的多了,尤其是在西夏没落的今天,兀剌海城拓跋一族在党项贵戚中豪富之名,早已人所共知。

    实际上,这一族到现在,已经彻头彻尾成为了官商,只要保证每年向皇家以及朝中贵戚供奉不绝,子子孙孙便能一直把持黑山威福军司兵权,连权领左厢军司兵权的李元翰,拿这一族也是没辙。

    因为时至今日,拓跋一族已经将黑山威福军司上下,彻底变成了自家私军,听不听朝廷号令,也只在镇守使一念之间,事实上,已经与割据藩镇无异,与它同样在一个位置的,还有黑水镇燕军司,而那边,情形比兀剌海城这里更好,那才真叫个天高皇帝远,也更靠近于西域。

    兀剌海城东北数十里处的草原上。

    蹄声阵阵,骑士们欢呼啸叫,往来奔走,将瘦骨嶙峋的猎物驱赶过来,弓弦声响,一只已经跑的四肢发软的麋鹿应声而倒。

    穿着华贵的骑士们顿时一阵欢呼,随即便有仆从奴隶赶紧策马上前,将猎物搬上马背,送到主人面前。

    这时,背弓挎箭的护卫们已经围在了一身貂裘,朗眉星目,面如傅粉的少年公子周围,不住口的夸赞。

    少年手握雕弓,矜持的笑着,眼中闪动着收获的喜悦,宛若女子般的面容上,也升起了几许兴奋的红晕。

    远处驱赶猎物的骑士们也渐渐收拢在了一起,将驱赶的猎物射杀干净,这才围了过来。

    直到聚拢,这才能看出,人数着实不少,足有千人上下,这是典型的一次围猎了。

    托少将军神射的福,收获不少,天色不早,咱们回吧?

    少年公子的脸上带着些汗迹,摆了摆手,急什么,今天出来一趟不容易,怎么也要给义父射上几头狐狸,若是再能弄上一只白狐,一定能让义父高兴

    旁边的护卫也开始帮腔,这个千人队的领兵官,一个敦实健壮的党项汉子,摸了摸皮帽子,只能讪讪作罢。

    这个少年公子别看面容像个娘们儿,声音也软软的,听的人抓心挠肝,但行事与其他党项人并无分别,若是再劝,鞭子就能落在脑袋上。

    当然,与之相匹配的就是少年的身份,黑山威福军司的主人,拓跋安明的养子,弥勒州军司司主野利吉顺最宠爱的幼子,正经的党项大姓出身,身上天生就流着尊贵的血脉。

    当然,被这些黑山威福军司的兵将们看重的,也是最忌惮的,还是其那个养子的身份,至于弥勒州军司司主幼子,或是姓野利什么的,都不在他们考量之中。

    弥勒州军司巴结黑山威福军司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就盼着黑山威福军司能在手指缝间露出点什么,也就够那边吃上一年半载的了。

    而这个少年郎,仗着一张小脸,还有一张甜的能将人腻死的嘴巴,再加上弓马娴熟,独得拓跋安明宠爱,比亲儿子看上去都亲,不然的话,一次游猎,也不会带了一千兵马出来,更以少将军名之

    而其作为两个军司的纽带,地位更是水涨船高,即便是拓跋安明护卫出身的这个领兵官儿,也不敢有半点得罪。

    党项汉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掉头回去,继续派人前去驱赶猎物过来,抬头望了望天色,心里更是不满,看样子又要在野外过一晚了。

    现在虽然已经入春,但这里可还是天寒地冻的,在野外呆一晚,那滋味可不好受,不由嘟囔着,开春出来打猎,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这些东西,回去还不够人塞牙缝呢

    正抱怨间,就听有人叫了一声,有草原蛮子。

    他立即心里一拎,草原上的动静,连左厢军司那里都知道了,何况他们黑山威福军司。

    左厢军司的那位大人还特意派人传过来了消息,让黑山威福军司以及弥勒州军司严加戒备,并打算派兵过来,助黑山威福军司守城。

    但那怎么成,立即就被拓跋安明拒绝了,对其示警之意也是嗤之以鼻,草原上再怎么闹,还能真来打兀剌海城?

    多少年了,草原蛮子也就是在草原上转悠一下,除了战马,他们还有什么,弓箭都不齐备,拿什么攻城?到了兀剌海城,还不得撞个头破血流

    只是可惜,经这么一闹,黑山威福军司去年的收获剧减,让军司上下,都很是牙根痒痒,若非也都知道那些草原蛮子不太好惹,又有秦人在中间搀和,军司这里就能派兵出去,教训一下这些不懂规矩,阻断商路的蛮子们。

    今年,草原上好像能平静一些了,军司上下也都盼望着,今年的商人能多一些,因为军司库房中可还压着不少东西呢,而若是不成,一些领兵官都已经想好了,听说不少商人都到了云外云中草原那边,不如组上几支商队,到那边去交易。

    军司弄的那些弓箭盔甲之类的,在草原上可是好东西,卖出去了,今年的收获就不会比往年差了。

    不过别看拓跋安明敷衍般的打发走了南边来人,之后却还是谨慎的告诫手下部将们,都老实一些,尽量不去招惹那些应该已经杀红了眼的草原蛮子,等今年瞧瞧情形,再做定夺云云

    他们这里并不担心什么,草原上的蛮子不管怎么闹腾,最终还是要安静下来,与旧人交易,还是与新主人结交,对于黑山威福军司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远处,几条策马而来的身影越来越是清晰,排开手下军兵,党项汉子张望了一下,立即就安心了下来,不过六七个人,典型的草原人装束,腰上挎着弯刀,北上背着弓箭,一身的皮袍子,矮小的草原马,秃着前额,留着发辫,肮脏而杂乱的须发在风中飞扬。

    从去年秋末,到今年开春,都有着三三两两的草原蛮子游荡到这里,军司上下,紧张过一阵子之后,也就认为,这些家伙都是战败的草原部落的残余,并不值得太过注意了。

    几个不知来自什么部族的草原蛮子在远处停下了战马,驻足观望了一阵,就在领兵官想要派人过去问问如今草原上的情形的时候,几个草原蛮子策动战马,掉头便走了。

    领兵官皱了皱眉,想让人追上去,但最终还是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让那些草原蛮子误会了,说不定就要闹出人命来。

    呼出一口长气,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虽然觉着不算什么,但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安,刚开春出来,就碰上这些家伙,可不是个吉利的兆头,说不定北边又打起来了。

    于是,将这个千人队还是聚拢在了一起,自己则回到少将军身边,劝道:少将军,北边乱的很,咱们还是不要往前走了

    少年哈哈笑了起来,旁边的护卫立即附和般的一阵嗤笑。

    费听将军,你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小了,几个草原蛮子算什么,如果这样便回去,一定会有人笑话我们的。

    党项汉子脸色一下涨红了起来,费听在党项族中,也是大姓,当然,那是在西夏立国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嘛,随着拓跋氏对各个部族的连年吞并和清洗,这样的古老姓氏在西夏人中可不多见了,也只有像黑山威福军司这样的外间军镇,才会留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们固执的保有着自己的姓氏和习俗,也自以为很是尊贵,但事实上,这些古老的东西已经变成了历史陈迹,再没有办法恢复过来了。

    (求月票,求赞,阿草在翻查资料,最头疼的就是这件事了,有错误的地方,大家也不要抱怨什么,西夏和蒙古史,都很模糊,很多地方史学家都没有定论,就更别说阿草了。)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零八章初战

    草原蛮子又回来了。

    黑山威福军司的军制,和其他军司并不相同,领一千兵马者,在其他军司其实就是佐将之职,但在黑山威福军司这里,则为千人长。

    实际上,黑山威福军司军制在与草原部族和契丹人的连年征战中,渐渐变得与他们相同了起来,而从来,黑山威福军司中骑兵的比例,也高居各大军司之冠,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草原部族,没有马是不成的,而他们的地理位置,也让他们很容易从河西以及草原弄到战马。

    于是,他们的兵制也渐渐变得不同,此为因地制宜之举,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而黑山威福军司的从河南地征兵,也向来以善骑之人优先,所以,汉人少有能在黑山威福军司立足者,他们更多担任的都是杂役。

    而这般说来,也就能够想象,黑山威福军司是一支颇具进攻性的军队,当然,时至今日,已经久未曾出战的黑山威福军司到底还有怎样的战力也就不太好说了,但一些东西,他们还是继承了下来。

    当貌似游荡的草原人再次出现在队伍左近,领兵的千人长,费听大人,心中不安更甚。

    他无法劝动那位少将军回转,也只能立即派了护卫过去,想要问问这些草原蛮子,是哪个部落的部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当护卫赶过去的时候,那几个草原蛮子却又掉头离去了。

    当他们第三次出现在队伍的视线之内,领兵的党项汉子寒毛都竖了起来,斥候这个词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传令下去,马上给我停下来,不要再去管什么猎物了,派几个人到前面去探探,其他人严加戒备。

    回身,他便再次来到少年身边,满脸肃容道:少将军,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最后是退回去,好像有些不对劲。

    少年身边的一个侍卫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已经渐露狰狞的千人长大人这次却是不客气了,挥手就是一巴掌,一声脆响之下,将那护卫一下便从马上扇到了地上。

    王八蛋,一个贱奴,也敢笑我,作死呢?

    少年贵戚愣了愣,接着便是大怒,大狗还得看主人呢,一个区区领着千来人的小官,哪能放在他的眼中。

    都没有说话,鞭子举起来就抽了过去。

    但那千人长挨了两下,也不还手,只是瞪着一双越来越红的眼睛吩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护住少将军,若少将军有个好歹,我砍了你们脑袋。

    接着回头又对见自己受辱,脸上露出愤怒之色,齐齐按住了腰刀的护卫亲随,怒吼道:都想干什么,你们几个留在这里,一会听我命令,若是不对,立即带少将军回去。

    这边正纷扰间,队伍中便有了骚动,有人惊呼,草原蛮子,草原蛮子。

    作为千人长的党项汉子顾不得脸上头上火辣辣的疼痛,以及不住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还有少年贵戚的喝骂,回头就走,来到队伍前面一瞧之下,,脸色顿变。

    草原上的马蹄声有些沉闷,已经太久没有经过战阵的黑山威福军司上下,也没谁能在肉眼看到之前,就察觉出马蹄的声响,当他们看到对方的时候,纵马而来的草原人已经离的很近了。

    十人队,十人队

    领兵的党项汉子喃喃自语着,在他视线之内,草原骑兵的身影纷纷出现,他们人数并不多,分成一股股的,也好像并不在乎这一行千来人的人马,只是疾驰向前,并很快消失在队伍众人的视线之内。

    这一下,曾经领着商队,到草原上跟草原部族交易,并曾亲眼见到过草原人相互厮杀的场景的千人长大人,心胆俱裂,这么多的斥候,后面一定跟着大群的草原骑兵。

    惊慌在心中蔓延,他回身就嘶声大吼,所有人,列阵,列阵,准备接战,准备接战。

    这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在这个时候,转身逃走也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接着,他便犯下了第二个错误,在同样有了惊慌的部下面前,他回到快马回到少将军面前,吩咐自己的护卫,马上带少将军先走,我们在这里租住对方,回去报信,就说草原蛮子杀过来了

    看上去,他做的没错,也有着胆量以及忠心,但在已经有些慌乱的部下面前,却让队伍中最尊贵的人先走,本身就告诉了部下,这一战没有任何的希望,所谓军心士气,在这一刻,彻底的也就没了。

    这个时候,少年贵戚也早已没了之前的骄横,一队队草原骑兵在队伍周围出现,并越过队伍,向队伍后方疾驰而去,任谁,都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要留在这里

    在少年贵戚软弱的呼声中,已经被旁边的侍卫们夹在中间,回身便向兀剌海城方向而走。

    没什么机会了,他们的反应太慢了,而且,他们离城太远,最重要的,他们是在无遮无拦的草原上,面对草原骑兵的追逐

    地面开始隐隐震动起来,大批的骑兵在视线之内出现,他们像狼群一样围了上来。

    旗帜在飘扬,随之,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急趋而来,黑压压的骑兵主力,也出现在了这一千余西夏骑兵面前。

    马蹄踏在地上,翻开还未完全解冻的泥土,使大地不停的发出颤抖,隆隆的马蹄声,充塞于每个人的耳朵,铺天盖地的骑兵,带着让人心胆俱裂的气势,好像潮水般像这边涌了过来。

    草原人发出带着杀气,狂野而又嗜血的呼啸声,在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中此起彼伏,迎着草原上凛冽的春风,将这片草原彻底变成了他们的猎场。

    西夏人的战马在不安的嘶鸣着,千人长大人的声音在咆哮,告诉着战士们不能逃跑,但猝然遇敌,又是在如此骇人的声势面前,这些当年西夏最精锐的擒生军的后代们,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有的人揉着眼睛,侧着头,好像还不相信,一次轻松的围猎,竟然会遇到这样一番景象,是不是自己在做噩梦。

    但有的人,在惊惧之下,身子已经开始发抖,随即,便有人尖叫着,调转马头,向后逃走,接着,便是根本控制不住的溃逃。

    黑山威福军司的军兵们,在与草原骑兵第一次接触当中,表现之不堪,实在让人不忍猝睹。

    他们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拼命的催动着胯下的战马,不管不顾的向后逃走而去。

    接着,好像成群的草原骑兵便发出兴奋的嚎叫声,好像狼群般在他们前面,后面,左面,右面追逐撕咬。

    就像射杀逃走的猎物一般,毫不费力的将一个个西夏人射翻下马,这根本不像是两军厮杀,更像是草原骑兵的射术表演。

    千人长费听大人瞪着通红的双目,带着仅剩的十几个骑兵,向铺天盖地而来,根本无法计数的敌人发起了绝望的冲击,也保留了草原骑兵队这支西夏骑兵最后一点敬意。

    时至今日,党项一族祖先们的勇武刚烈,也好像只剩下了这点余迹罢了。

    迎接这十几个西夏骑兵的不是如雨般的箭矢,而是草原人雪亮的弯刀,他们被草原人纯熟的挥刀依次斩下战马。

    疾驰中的草原骑兵们,娴熟的控制着战马,让过这些倒地的西夏兵卒的尸体,滚滚向前,并不稍作停留。

    不过,对于有着勇气面对死亡,并战死在厮杀当中的勇士,草原人从来不缺乏敬意,他们没有将这些西夏官兵的尸体践踏成碎肉,只是将他们完整的留在了身后。

    而前面逃走的西夏人,便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们的尸体被蜂拥而至的骑军大队踏的支离破碎,在草原骑兵熟练如同吃饭一般的围追堵截之下,并无一人能逃到兀剌海城报信。

    天色渐晚,大队的草原骑兵回转,他们笑呵呵的谈笑着,有的马头上还挂着血淋淋的首级,却最能得到旁人的尊敬,恭喜声更是不绝于耳。

    他们很快的支起帐篷,燃起篝火,掏出腥膻的肉干,大口的就着奶酒,开始咀嚼吞咽,他们中很多人都在计算着,这次南下能获得什么样的战利品,西夏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富足没有人去担心,传闻中强大的西夏人会怎么对付他们,因为那是千户,万户大人们应该操心的事情。

    而在一件普通的帐篷里,作为大军先锋的蔑儿乞人首领脱黑脱阿见到了被捆成一团的少年党项贵戚。

    他的小儿子笑呵呵的搓着粗糙的手掌,大口的灌着奶酒,并一边在那里夸耀着,阿爸,这个西夏人好像是个大官儿,穿的衣服很华丽,就像咱们以前的那几位大汗一样,交到将军手里去,一定能得到他的称赞。

    (求月票,求赞,第二章就麻利了,战争场面其实是最好写的,唉,阿草好像真的很擅长这个啊)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零九章胖子

    拓跋安明是个胖子,当他坐在那里的时候,就像一个发的过了头的白馒头,看上去有几分可笑。

    但作为兀剌海城的主人,黑山威福军司的司主,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拿他的样貌来说笑。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胖子控制着兀剌海城,甚至包括黄河两岸的很大一片土地上无数人的生死。

    这是一个典型的党项贵戚,好色而又有着无止境的贪婪,支持着这些的,是他的家族实力以及让人恐惧的残暴手段。

    当年与这个胖子争夺继承之权的几位同胞兄弟,现在都已经被他埋在了自己的座椅下面,而那个曾经不止一次公开肆意的嘲笑他,一个汉奴生下来的贱种的大哥,脑袋早已被他砍下来,并炮制了一番,制作成了他最满意的一件装饰品,就挂在他卧室的墙壁上。

    拓跋安明,一个汉奴的儿子,能够走到今日之地步,没有人敢于议论他的好色以及贪婪,他现在有更多的手段让那些敢于嘲笑他的人闭嘴,即便是朝堂上的那些远亲们,在谈论这个胖子的时候,也会非常谨慎,因为没有人能够知道,那个胖子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这个有着汉人血统的胖子,几乎继承了党项先辈们最突出的几个特点,比那些真正的党项人更像党项人。

    而也正是在他这一代,在西夏没落的今日,将黑山威福军司彻底变成了自己的私军,大量的银钱珍玩,运送到西夏京师,又落到各家贵族府邸,几乎没有那个朝中贵戚能够抗拒这样的一份大礼。

    所以,作为西夏边塞的一块飞地,对于黑山威福军司已经他们所镇守的兀剌海城,有很多人眼红,却出奇的没有人试图在朝中攻讦诋毁,以取代拓跋安明一脉,掌握黑山威福军司

    即便是现如今在西夏威名赫赫,有着名将之称的李元翰,也对这个胖子无可奈何,根深蒂固的地方势力,又身处黄河北岸的边塞之地,没有人能够或者愿意替代这一脉党项贵族,去镇守那片彻头彻尾的荒芜寒冷之地。

    而这个胖子,也正是借着朝中大臣们这种欲拒还迎,怕吃苦又想捞好处的心理,死死的握住黑山威福军司兵权不放,并大方的结好于朝中权贵,培植亲信,将这一片土地牢牢掌握在了手中

    他在朝中可能没有什么话语之权,但在自己辖下的这一片土地上,他的一句话,便足以让朝廷的圣旨变成一纸空文,让朝廷派遣过来不合他心意的官吏不留一点痕迹的消失在赴任的途中。

    换句话说,拓跋安明,便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一个地地道道的土皇帝。

    但现在,这个威权自用的党项贵族,却是死死抓住手中一封带着鲜红颜色的书信,一脸的肥肉在不住的抽动,那双细小的眸子上,蕴满了疯狂的愤怒。

    将信送到他手中的小军官,死死的趴在地上,连动也不敢动弹一下。

    这信是哪儿来的?

    小军官也不过是个看城门的,手下有十几号人,今日也不过是适逢其会,被主官推出来的替死鬼罢了。

    听到拓跋安明的问话,被语气中那浓重的疯狂残忍的味道吓的一个激灵,身子不由自主的便抖了起来。

    今天今天守城从城外射进来的

    什么人射进来的?

    小人小人没看见,只是守城头守城头的弟兄说,是几个草原蛮子

    既然你什么都没看到,要这双眼睛还有什么用?来人啊,挖了这双狗眼,敲断他的狗腿,将这个废物扔到城外去。

    立即便有人将瘫软成一团,甚至求饶的话都已经说不出来的小军官拖了出去,不一时外面就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声,大家都知道,将军惩罚人的时候,喜欢听这种声音,有的时候,还会从死囚身上弄下几块鲜嫩的肉条来,尝尝滋味儿。

    最让黑山威福军司上下津津乐道却也打骨子里畏惧的是,这位将军曾经说过,恐惧起来的人身上割下来的肉,是最鲜美肥嫩的,因为肝胆已泄,肉里面的苦腥味道也就没了云云。

    许多人都说,将军好美食,但实际上,那食谱在一般人最深沉的噩梦中,也是不会梦到的

    不过外面的惨叫声并未让拓跋安明的心情有稍微的好转,他看着手里的信笺,又仔细读了读,不过最终,却是狠狠的将其撕的粉碎。

    上面的字是汉文,只是字迹让人难以恭维,对于有着汉人血统,并从小通晓汉文,西夏文的他来说,读起来没有一点的困难。

    里面的意思分外的简单,他那出城游猎未归的干儿子现在在他们手上,如果想要人回来,就拿出足够的粮食和弓箭等军械来换。

    草原蛮子

    拓跋安明冷笑着一个一个字的念叨着,他镇守兀剌海城已久,因为往来交易的缘故,对草原上的部族分外熟悉,也就是几年前,一些草原部落还会游荡到兀剌海城城外不远处过冬,可以说,兀剌海城和北方的乃蛮部各部有着很好的交情。

    但这一切在鞑靼人与乃蛮人爆发战争之后,便彻底改变了,乃蛮人溃败,被新近崛起的鞑靼人吞并,一个新的部族取代了旧日中部草原霸主的地位。

    战争隔断了商途,却还远远未到平息下来的时候,因为还有不亦鲁黑汗率领下的部落以及乃蛮部的残余势力,都在抗拒这新主人的统治。

    按照拓跋安明的盘算,这样的情形会持续几年,对于兀剌海城来说,并非是什么坏事,那些草原蛮子来寻兀剌海城交易是早晚的事情,而经过一场战争之后,许多东西的价钱都会翻上一翻,足以让他将这两年损失的补回来,还能赚个盘满钵满。

    在鞑靼人,乃蛮人,据说还有蒙古人参与的会盟消息传来之后,他除了觉着那些草原蛮子变聪明了之外,还有着些遗憾,看来草原蛮子之间的厮杀很快就会停下来了,这可以让他手中的东西很快出手,但却难以达到他预计的收获。

    其实,在他的计算中,当天气再暖和一些,他便会派人出去,寻找那些草原的新主人,来进行交易,并建议他们,迅速恢复到西边的商道,为此,他甚至打算派出一些兵马,帮着那些草原蛮子们铲除剩余的抵抗势力。

    也许,从中还可以获得一些出人意料的好处也说不定。

    这是纯粹的商人的想法,区别只在于,出身党项贵族的拓跋安明,有着商人们难以企及的尊贵身份以及实力。

    而精于算计的拓跋安明,也很想趁机将手伸向更远的地方,彻底打开从兀剌海城到黑水镇燕军司,甚至是到花剌子模的道路,并将这一条无价的商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到了那个时候,他在北方草原上将具有旁的西夏贵族们根本不能相比的影响力

    他的野心,是连李元康,李元翰叔侄都无法想象的,从商人的角度出发,达到政治上的目的,不得不说,这位兀剌海城的胖主人,是这个乱世中独特的产物,用汉人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位枭雄。

    但就在他这样憧憬着的时候,这一桩事情便摆在了他的案头,自己的养子,很可能是被草原蛮子给绑了,顺带着,还送来了一只耳朵。

    这个养子确实很得他喜爱,因为他长的很像拓跋安明的母亲,一个卑微的汉奴,当然,这个养子的身份,也是原因之一。

    他愤怒于这些草原蛮子的胆大包天,也绝对不能容许,弥勒川军司那个性烈如火的野利将军的儿子在自己的地头出事。

    他没有太多的深究此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草原上现在很乱,在他看来,无非是一个游荡到这里的部落,捉住了他们的猎物。

    并发现,这个猎物有着很尊贵的身份,按照草原上的规矩,可以向俘虏的家人讨要相当其身份的财物。

    这些草原蛮子一定是东边来的家伙,不然的话,在中部草原,没有谁会冒着激怒西夏人的危险,给兀剌海城的主人送去他养子的耳朵

    所以,很快,几个黑山威福军司的将军便被召集到了拓跋安明的面前,当他们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也分外的愤怒,请战之声,不绝于耳,都想着从那些草原蛮子手中,将少将军抢回来。

    即便是拓跋安明的两个亲生儿子,也很愿意带兵出去,将那个丢了一只耳朵的便宜兄弟弄回来,当然,如果是他们出去,会不会在路途之上,让那位便宜兄弟丢了另外一只耳朵或者其他什么零碎,就只有天知道了

    (求月票,求赞)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围攻

    马蹄隆隆,风驰电掣。

    拓跋擒虎略微仰着头,迎面吹来的风刮在脸上,让脸上凉飕飕的还有些疼,但千军万马奔驰于侧,万千健儿耀武扬威,拓跋擒虎头一次感觉到,率领大军纵马前行的味道原来是这般爽快难言。

    在他这里望去,黑压压好像一眼望不到头麾下骑军,还有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让他有种错觉,率领着这样一支兵马,足以让他战胜任何敌人,直杀到天边尽头。

    他颇有些癫狂在马上咧开大嘴,呵呵的笑了起来,心想,就拿这些草原蛮子来祭一祭自己的刀锋吧,待得来日,等他接受了黑山威福军司,一定让西夏,不,让整个天下都知道拓跋擒虎的名字。

    他这里只顾着自己高兴,漫山遍野的西夏骑兵,纵马奔驰前行,声势赫赫,追在那几个草原骑兵的身后,撒了欢般的往前奔行,根本不曾想过,这般疾驰,马力能不能受得了,一旦接战,会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说到底,还是黑山威福军司驻守北方已久,在与乃蛮人交好之后,已经太久不曾遇到过战事了。

    数十年下来,这一支兵马到底还有着什么样的战力,旁人也许看的清清楚楚,奈何他们自己,却从来不曾细细想过。

    一支驻守于边塞的人马,像大秦西北镇军,近十余年不经战事,便已经呈现出没落之像,别说黑山威福军司这样数十年不曾和敌人见过阵仗的兵马了,他们虽然还保留着基本的军制,有着一定的战力,但一些基本的作战常识,却都已经忘的差不多,或是根本不晓得了。

    这样的急追猛赶,让身后从兀剌海城中出来的传令兵,想要短时间追及他们,根本不太可能。

    就算是追上了,已经发了性的拓跋擒虎,这位黑山威福军司真正的少将军,也不会立马听令返回,因为疾奔出十余里之后,他们已经瞅见了那些草原蛮子的帐篷,稀稀拉拉的立在草原上。

    西夏人不自禁的发出一阵欢呼,看那帐篷就知道,敌人并不算多,而且,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一次突袭,没看见那些草原蛮子们从帐篷里慌张的钻出来,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便往远处逃去。

    那些帐篷中间,横七竖八的停放着之前从兀剌海城中出来的马车。

    这个时候,拓跋擒虎已经两眼放光,兴奋只管催马前行,口中无意识的大声狂呼着,追上去,杀光这些狗崽子

    看见敌人仓惶逃走的身影,眼中已经满是杀戮欲望的他,根本也未曾想过,这样惊天动地的响动,那些自小就生活在马背之上,几乎人人都能从数里或者十几二十里外,就能听见马蹄声的草原蛮子,怎么会在大军离的如此之近的时候,才惊觉过来,仓皇逃走?

    而且,逃走的草原蛮子都是成年男人,中间竟然没有一个老弱妇孺

    所以,拓跋擒虎带着数千黑山威福军司的骑兵精锐,就这么懵懵懂懂的一头扎进了套子里。

    疾驰中的西夏骑兵,突然便发现,在远方的原野上出现了一条黑线,逃走的草原蛮子根本不顾被后面追兵追上的危险,立即策马转向,向旁边一侧疾驰而去。

    那是人,数不清的人,如同潮水一般涌过来的草原骑兵。

    西夏人的阵列中,惊呼之声四起,身为大军统领的拓跋擒虎,在疾驰的战马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脸色迅速转为苍白。

    因为两侧的西夏骑兵,也纷纷惊呼喊叫,不知不觉间,两侧已经出现了大队骑兵的身影

    没错,这就是一个圈套,在得知生擒之人的身份之后,统领着草原各部骑兵,也在琢磨着怎么样突破西夏坚城的木华黎,迅速的做出决定,让脱黑脱阿的前军停止行进,并做了这么一个简单到粗糙的套子出来。

    他并没有真的将希望全部寄托于能用这点手段就将西夏人诱出坚城,更大的可能则是他率兵将兀剌海城团团围住,硬生生杀进去,将黑山威福军司覆灭在兀剌海城之中,而在这几日的等待中,他更多的则是在顺便整理人马。

    但几日之后,西夏骑兵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设下的包围圈中,这真的让人有些惊喜,据说那位统领着黑山威福军司的党项贵戚可是狡诈如狐,竟然中了这等伎俩,颇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一杆大旗之下,木华黎微微眯着眼睛,冷冷的瞅着远处的西夏骑兵,不去思索这些愚蠢的西夏人脑袋长在了什么地方,他在马上,默算着距离,不一时便高高举起战刀,猛的挥下,指向前方。

    这是进攻的命令,随着此起彼伏的传令声,来自草原各个部族的骑兵们,纷纷慢慢松着马缰绳,让马速渐渐提升起来。

    无数的草原骑兵,高声呼喊着天神或者长生天,纵马狂奔了起来。

    草原人的冲锋,永远和汉人骑兵冲阵是两个模样,前面的人马乱糟糟的,分成很多股,看上去分外的散乱,很多战士摘下弓箭,准备射出箭矢。

    就算是有着优势的兵力,也无法发挥出数万骑兵冲锋的最大优势。

    所以,木华黎并未让所有的骑兵冲上去,更多的骑兵铺满在草原上,向敌人身后疾驰,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包围圈彻底合拢。

    而先发起攻击的则注定是两侧的骑兵

    但此时的西夏骑兵根本不用花费太大的心思了,他们已经彻底的陷入了混乱,有的人当即就勒住了马缰绳,然后然后便被后面的人连人带马撞翻在地,这样的事故,几乎发生在西夏骑兵军阵的各个地方。

    人仰马翻,相互践踏之下,未战便已损失惨重。

    缺乏英明的将领的指挥,多年不曾经历战阵,他们的表现,比拿起刀枪保卫家园的农人还要不如

    而他们的统领,黑山威福军司的副将,拓跋安明的儿子,拓跋擒虎,虽自小便有着勇武之名,但在见到铺天盖地的涌来的敌人的时候。

    可怜的他在惊惧之中,几乎是下意识的收紧了马缰绳,这样的错误,也立马决定了他的命运,跟在他身后的忠心护卫,几乎是连人带马的撞在了他身上,直接将这位少将军撞飞了出去。

    接着,根本收不住已经狂奔多时的战马家伙们,从他们的少将军身上,纷纷碾过去,当即将这位少将军踩的肚穿肠烂,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可以说,这是自古以来,死的最为屈辱窝囊的统兵大将之一,由此可见,黑山威福军司已经没落到了什么样的一个地步。

    在野战中,也许几百人的克烈部骑兵,就能将这数千西夏骑兵,杀的片甲不留,而在另外一个时空中,确实是当成吉思汗第一次征伐西夏的时候,黑山威福军司上下,就被蒙古人杀了个鸡犬不留。

    在这样一个乱世,即便拓跋安明父子都有着这样那样的雄心壮志,但实际上,遍数天下军旅,却断没有黑山威福军司立足的余地。

    战马在奔腾,战士在呼号,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各个方向射进进退不能的西夏骑兵阵中,有的在他们闪亮的盔甲上碰出一连串的火花,掉落在地上,有的则是穿过他们的肉体,带出猩红的鲜血,顺便,夹杂着中箭之人的痛声惨叫。

    在春天的草原上。

    一个个衣衫光鲜,看上去威武无比的西夏骑士被箭矢射下马来,草原战士围着他们的猎物,发出嗜血的嚎叫声,像狼群般一队队的游弋来去,用他们精准的箭术,将已经猬集成一团的西夏骑兵一层层的剥落下来。

    鲜血很快便染红了大片的草地,血腥的味道是空气中蔓延,却让草原骑兵们更加的疯狂凶狠,一些草原骑兵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杀性,抽出弯刀,冲上去,带走一条条生命,顺便让鲜血将自己身上的衣袍染红。

    直到一些恐惧到了极点的西夏翻身下马,跪倒在地上,不住哭号这祈求活命,,木华黎的帅旗渐渐移动到这里,草原骑兵的攻势才被将领们渐渐遏制住。

    大群幸存下来的西夏骑兵将头埋在地上,颤抖着身躯,表达着自己的屈服,而这个时候,七千余人的西夏骑兵,已经没了一半,可笑的是,最大的伤亡却不是敌人造成的

    看着满地的尸骸,呼吸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道,木华黎面无表情的瞅向兀剌海城方向,已经是四月头上了,他向大帅保证过,在夏末时节之前,会将西夏左厢军司拖在北边,所以应该再加快些行军速度了。

    还好,这些西夏人好像并不能耽搁他多少时日。

    如果西夏的军伍就是这个样子的话,也就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两样了,党项人,原来就是这么一个样子吗

    (求月票,求赞。)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富贵

    弥勒州军司驻扎在黑山谷道西口在弥勒川上,与黑山威福军司驻守的兀剌海城摇摇相对,互为支撑。

    说起来,弥勒州军司只是个小军司,不在西夏十二大军司之列,是后来增设的二十四军司之一,从西夏太祖,到如今,陆续增设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军司,如今过的都很艰难,有的更已废弃多时。

    一个是钱粮日少,一个还是之所以有这些军司的存在,还是为了掣肘那些像左右厢军司的领兵大将军们。

    而弥勒州军司驻守的èizhi,明显便是为了牵制黑山威福军司所设,初设之际,便是粮草聚集之地,黑山威福军司的粮草供给,都要经得弥勒州军司的同意才成。

    如此这般,这些增设之军司哪里会得那些军中上将的喜欢?备受排挤不说,这些军司的指挥使的地位,还无法与那些大将相比,如此这般,几年下来,èizhi就尴尬的要命了。

    像弥勒州军司就是这般,也确实风光了几年,但黑山威福军司压制之下,几年之后,别说敢擅自调拨黑山威福军司的粮草了,连兵员征调都很艰难,作为司主的指挥使,更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其中有那么几个,还是被黑山威福军司的主人砍了脑袋。

    就这个样子,弥勒州军司很快便衰败了下来。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自西夏立国,设十二大军司,各守先要,受左右厢军司钳制。西夏军队的架构。之后再怎么变动。也没脱离过这个范畴。

    黑山威福军司作为当年的十二大军司之一,就算再怎么破落,再怎么不得朝廷重臣的喜欢,也不是弥勒州军司可以比拟的了的,各处要塞坚城,都在十二大军司控制之下,新增设的军司,也只能找些其他地方驻扎。所以,无论兵力,还是地位,根本没法与这些大军司相比

    而到得今日,黑山威福军司控制着北方通往西夏境内的咽喉要道,弥勒州军司却只能在西南方向顶风吃沙,连个像样一点的城池都没有,还谈什么掣肘黑山威福军司,巴结还来不及呢。

    如今,驻守于弥勒川上的弥勒州军司只有三个土寨。成犄角立于弥勒川上。

    拓跋安明的次子拓跋从龙来到过了黑山谷道,顺着官道。便往最大的军寨疾奔而来。

    黑山威福军司来人,还是拓跋安明的儿子,根本不用通报,便见到了弥勒州军司的司主野利阿贵。

    没怎么客套,满脸是汗的拓跋从龙便带着命令的语气道:父亲命野利将军速速起兵,到兀剌海城汇合

    野利阿贵是个四十多岁的党项汉子,浓眉深目,但看上去却有着几分和其他党项贵戚不同的清秀和儒雅。

    没错,这位弥勒州军司的司主,也就是指挥使大人,是西夏科举上来的党项贵族,其姐更是当今圣上的乳母,虽说他这一支是野利一族的旁支,但怎么说也算是野利一族中很靠近核心的人物了。

    奈何如今李元康势大,所以,亲近于当今陛下的这一支野利族人,也是备受压制,不然的话,一个自小精通汉学的党项贵族,就算不进翰林院,也不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当将军才对。

    不过别看野利阿贵这番模样,但脾气却是暴烈非常,与其他野利族人没什么两样。

    他来到这里已经有几年了,对黑山威福军司的拓跋安明,也是恭顺有加,但要说对拓跋安明言听计从,却也不见得。

    本来他还有些惊讶,拓跋安明的儿子哪次到这边来,不是前呼后拥,摆足了架势,还要事先知会什么的,但这次,来的却是如此的匆忙不过听了拓跋从龙的话,他心里就是一颤,不过却也有几分不喜。

    黑山威福军司的人在弥勒川这边倨傲惯了,到也没什么奇怪的,但不管怎么说,对上他这个指挥使,以往拓跋安明的这两个狗儿子还是一口一个世叔的叫着,这一次倒好,拿军令来压人?

    你黑山威福军司就算势大,又有什么资格来命令他野利阿贵?

    他心里已经有些恼了,但重点不是这个,黑山威福军司竟然向自己这里来求援,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怎么回事,世侄不如坐下来慢慢说

    草原蛮子杀过来了,人马很多,父亲那里命将军赶紧调兵过去,和他一起守城。

    野利阿贵心里又狠狠跳动了两下,脸上却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头,他脾气不好是真的,但得分对谁,又得分对上什么事情,早在去年年尾,他调任回朝的事情没办成,又接到左厢军司那边的告诫,心里头不知藏着多少心事呢,听到这个消息,他立马耐下了心思,问道:多少兵马?黑山威福军司几万人,竟然挡不住?

    和拓跋安明比起来,拓跋从龙就太过稚嫩了,一句话就噎住了,不过随后,便不耐烦的道:将军问那么多干嘛,父亲的军令在这里,还是派我送过来的,难道是假的不成?

    这句话不说还好,野利阿贵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个干净,冷笑了一声,道:调动兵马之事非同小可,我身为一军之主,难道连敌情都不能晓得,便要随你出兵过去?

    若是兀剌海城有失,怕是将军也好过不了吧?

    哼,黑山威福军司在拓跋将军率领之下,驻守兀剌海城多年,难道是吃素的?

    父亲让我来向将军求援,将军却如此推脱,将来恐怕在父亲面前不好说话吧?

    既然世侄什么都不晓得,等我探明敌情,再与众将商议一番,定会给拓跋将军一个答复,拓跋将军深明大义,定知我为难之处,又怎么会责怪于我呢?

    恐怕将军还不知晓,那些草原蛮子已经杀了将军幼子,将人头送到了父亲面前,不然的话,父亲也不会中了那些蛮子鬼计,派兵出城

    本来两人此时已经跟争吵无异,而一句跟一句,拓跋从龙火气上头,根本忘了父亲的叮嘱,在最不合适的时机,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而且,更不该还加了后面多余的一句出来。

    而听了这个消息,野利阿贵的火气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拓跋从龙从来没将弥勒州军司看在眼中,因为那个便宜兄弟的缘故,更是视野利阿贵这边为眼中钉,直楞楞的便道:要想报仇,还不赶紧派兵跟我走?

    而这个时候,野利阿贵已经是怒火中烧,他并不算喜欢那个长的像个娘们,一身脂粉气的儿子,为了这个儿子,他没少受了野利族人的嘲笑。

    但这个儿子攀上了拓跋安明,他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死个儿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即便这个儿子很受拓跋安明的喜欢

    让他恼火的是,自己儿子死在了兀剌海城,拓跋安明却派了这么个愣头青过来,逼自己出兵帮他守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当他野利阿贵是什么人了?

    他死死盯着拓跋从龙,脸上肌肉抽动,拓跋从龙犹自不觉,在自说自话。

    冷不防,野利阿贵抄起身后的椅子,迎头就拍了过去,顿时便是头破血流。

    野利阿贵脸色狰狞,一下子便将党项人特有的暴戾性情表现了个淋漓尽致,上去又是一脚,踢在拓跋从龙的脸上,接着便是没头没脑的一顿胖揍,下手越来越狠,状若疯狂。

    随手便抽出了腰间的钢刀,劈头盖脸的斩下去,若是平常,年纪不小的野利阿贵怎么也不会是年轻力壮的拓跋从龙的对手,但这个时候,拓跋从龙却先就被打懵了,哪里还躲得开劈斩而下的钢刀,顿时被斩的鲜血四溅,痛声惨叫。

    外间,拓跋从龙的护卫立时便炸了,抽出腰刀就要往里面冲,但却被野利阿贵的侍卫拦住。

    接着,便是一阵的内讧,到底是野利阿贵的地盘,等到平静下来的时候,外面多了几具浑身是血的尸体,里面的拓跋从龙也早已血肉模糊,躺在地上不住的抽动,显然,命不久矣,一滩滩的血迹将厅内弄的狼藉一片

    等到晚间,将领们都被召集了过来,早已收拾一新的野利阿贵将将领们请入简陋的厅堂,摆上酒菜,丝毫不提白日间的事故,谈笑风生。

    酒酣耳热之际,却是突然翻了脸,将和黑山威福军司那边走的近的几个军中将领拿住,当即砍了脑袋。

    在众将惊惧之间,野利阿贵哈哈大笑着道:诸位将军,咱们的富贵来了

    (求月票,求赞,第一更本来挺早,阿草想着下班之后,总能更上两章,但还是这么晚才弄出第二章来,不是阿草不努力,而是昨晚根本没怎么睡,今天一天下来,太疲惫了,脑子和浆糊似的,看来还是只能两更了。)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攻城

    野利阿贵一怒杀了拓跋从龙,从暴怒中清醒过来之后他其实就后悔了,他这个脾气,没少让他吃亏,若非他的身份,也早已性命不保。

    但这一次,他杀的人可不是什么家奴妾室,杀的可是拓跋安明的儿子,那个胖子可真不是个好相与之人,而且,这事终究是瞒不住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那是平常时候,如今拓跋安明竟然派了儿子来向自己求援,他之前可也听说了,草原上风起云涌,闹腾的厉害,连李元翰那里都惊动了,谁知道找上黑山威福军司的是哪一个部族的人马?

    当然,在他看来,就算拓跋安明派人来求援,黑山威福军司数万人马,兵强马壮的,又有拓跋安明亲自坐镇,守住兀剌海城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之所以派儿子过来求援,怕是损兵折将之下……要找个替死鬼吧?

    这么一想,也就豁然开朗了,拓跋安明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手里有兵,还握着钱粮?

    一仗下来,拓跋安明还能剩下多少家底,就另说着了

    这是个机会啊……野利阿贵顺着这个想下去,野心不由自主的便来了。

    草原蛮子攻破了兀剌海城最好,拓跋安明一死,什么事就都没了,草原蛮子有什么本事,定是劫掠一番就走,自己趁机进兵,占住了兀剌海城,以后也就没什么黑山威福军司了,只有他野利阿贵的弥勒州军司。

    若是那个该死的胖子保住了兀剌海城……损兵折将之下。自己这里趁机带兵过去。兀剌海城也一定是他野利阿贵的。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派人去探探消息,而且,还要传报于左厢军司那边,没有李元翰那小子的支持,光靠弥勒州军司,是不成的。

    但在时间上,却要压后一些。毕竟,他这一支与李元翰一脉在朝中可不怎么对付,断不能让李元翰借机占了便宜去。

    而且,既然已经与拓跋安明那个家伙撕破了脸,先要做的,却是要将那些不怎么听话的人除去,以免留下后患。

    至于草原蛮子若是破了兀剌海城杀过来,他也想过了,他到北边来也有些年了,对草原部族并不算陌生。对凶悍的草原部族并不轻视。

    他打的主意是,那些草原蛮子来的人多。他便率兵退后,大不了过了黄河,堵住渡口,任凭草原蛮子劫掠在北边一番也就是了。

    若是人少,堵住黑山谷道,和草原蛮子们打上一仗,还能多些军功出来,何乐而不为?

    当然,按照他的盘算,那些草原蛮子再是悍不畏死,破了黑山威福军司的兀剌海城,也得费劲力气,哪里还敢跟弥勒州军司对阵?

    所以说,随机应变便是,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一番考量,分外周详。

    至于救援黑山威福军司,见鬼去吧,他想也不曾想过……

    不过他打算的虽好,但实际上,西夏黄河北岸为防备北方草原部族南下的两个军司,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就在野利阿贵怒杀拓跋从龙,召集弥勒州军司众将的当天,密密麻麻好像根本没有尽头的草原部族骑兵,从北方蜂拥而来,几乎是瞬间便将兀剌海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从兀剌海城并不算高大的城墙望下去,到处都草原部族飘扬的旗帜,战马在纵横奔驰,马蹄声震动天地,连城墙都在颤抖不止。

    穿着皮袍子,秃着前额,拖着辫发,或者带着尖顶羊皮帽子的部族战士,呼啸嚎叫,沸反盈天,漫山遍野,好像一直能排到天边尽头。

    城头上,西夏黑山威福军司的旗帜依旧还在,但立在战旗之下的西夏将领们,却一个个脸色灰白,恐惧的望着城下,在他们的前面,那个肥胖入山的身影,浑身的肥肉都好像在不停的颤抖,上好的丝绸穿在他的身上,却形成一道道的波澜,没办法,因为这位兀剌海城的主人,根本穿不上什么铠甲,也从来没有想要顶盔挂甲,上得战阵过。

    “草原蛮子南下了,草原蛮子南下了……”

    拓跋安明望着城下,肥厚的嘴唇哆嗦着,只不停的在嘟囔着一句话。

    而城下一杆大旄之下的那个人,却是蒙古人中天生的将领,在另一个时空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蒙古万户。

    大队的草原部族骑兵,根本未曾在兀剌海城城下停留,便如同洪流一般,从兀剌海城两侧奔驰而过,蜂拥进入黑山山口,往弥勒川方向而去。

    大旄没有移动,木华黎只是派了蔑儿乞人首领脱黑脱阿,以及鞑靼万户不鲁黑台率领两个万人队,过黑山山口,攻击弥勒州军司,自己则亲率大军,围兀剌海城。

    低沉的号角声随即响起,来到兀剌海城城下的草原大军,根本未曾休息,便发动了攻城之战。

    一队队的草原骑兵在城下左右奔驰,将箭矢射上城头,初次尝试攻取城池的各部族骑兵,并没有太好的办法,他们没有太多的攻城器械,也没有汉人那样,几千积攒下来的攻城jingyàn……

    到是赵石这几年,命令大同方向,往草原派出了很多工匠,可以制造一些攻城用具,不过草原上树木本就不多,而草原人纵横来去,也很少用到那些累赘的东西。

    而且,在木华黎看来,草原骑兵最重要的还是来去如风的特点,无法像汉人大军般,带着粮草辎重行进。

    遇到的第一个西夏城池,还不算高大,远远算不得什么坚城好塞,于是,木华黎有意不多做准备,只是命人砍下大树,制成攻城撞锤,也不过是为了能打开城门。

    而且,更没有什么劝降之举,在兀剌海城下,他要演练一下,他为这些草原部族骑兵准备的攻取城寨的战术。

    在漫天的箭雨当中,城头的西夏人立即纷纷躲藏在城垛之后,将领们则拥着拓跋安明,就下了城墙。

    与草原骑兵缺少攻城jingyàn相比,黑山威福军司上下,守城的jingyàn也接近于零,守城器具到是不缺,但对于黑山威福军司的军兵来说,却从不曾用过。

    战事爆发的如此突然,更是让这些没有经过战阵的西夏士卒惊慌失措,大群奔走的西夏士卒被射上城头的箭矢穿透,惨叫着滚倒在地上,放生痛嚎,鲜血从伤口肆意流淌出来,很快便染红了大片的地方。

    失去勇气的西夏士卒,躲在城垛后面,连头也不敢冒上一下,任凭将领们叫破嗓子,也不愿站起身来跟城下的草原蛮子对射。

    一个明显经过战阵的将领,在城头上疾走,在护卫们盾牌的遮掩之下,连踢带打,让手持盾牌的家伙站起来遮掩射手。

    但没过多少时候,一支箭矢带着锐啸从城下疾射而上,头盾牌缝隙中穿过,正正射中他的脖子,尺长的箭矢,穿过他的脖颈,从另一侧穿出,带出一道血箭的同时,当即就将他带倒在地,他哼都没哼一声,身子抽动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顿时,换来一阵尖叫……

    抵抗几近于无,草原骑兵轻松的便接近了城墙之下,他们在疾奔的马上,挥舞着套索,扔上城头,套住城垛,娴熟的好像吃饭一般,也确实如此,套取草原上的野马,可要比这个难的多了。

    接着,他们的身子在马上一荡,就借力附在城墙之上,之后便奋力攀爬。

    这就是木华黎为草原骑兵准备的攻城之术,当然,这样的战术在像大同,太原那样的雄城面前,是没有任何用武之地的,但兀剌海城这样的城池,正好拿来试演。

    远远的望着城头的景象,身在大旄之下的木华黎却是皱了皱眉,西夏人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这和他的预想还是有着差距。

    在他看来,黑山威福军司也算是西夏边军,就算糜烂,也应该有着一定的战力才对,但之前的两次接战,让他对西夏兵的羸弱有了一定的认识,和金国许多地方的守卒好像没什么两样。

    一触即溃,根本称不上什么对手,攻下兀剌海城,草原部族对这个跟他们相比,足可以称之为古老而又强盛的帝国畏惧之心将一扫而空,如果不是时间紧迫,率草原各部大军劫掠边地,向内里渗透,只需几年,就能拖死这个老大帝国。

    这是木华黎的想法,却也正合另一个时空中蒙古人西征的战术……

    但现在,并不能让木华黎真正的满意,他需要一场激战,尤其是城池攻防之战,来演练草原部族骑兵的攻城能力。

    但显然,兀剌海城不是这样的地方。

    无数的草原骑兵顺着绳索,已经快要爬上城头,才有那么几条绳子被砍断,上面的人如同下饺子般掉下来,伤亡却是微乎其微,就为了这点事情,西夏兵卒却是被射中不少,城头上一片鬼哭狼嚎……

    至于木华黎想象中的滚油,擂木,勾枪之类的守城利器,是一点未见,就更别提打开城门,用骑兵出来冲杀了。

    (求月票,求赞。)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财富

    (在开头的时候说几句,写到这里,有些书友一定会觉着西夏太弱了,其实,阿草不过是按照一个朝代的末世在写,一个朝代来到末尾,什么幺蛾子都有,比如说投敌,比如说内讧,比如说见死不救,比如说拥兵自立,比如说杀良冒功,等等等等

    而这个时候的西夏,也就是这么一个模样了,成吉思汗五次西征,次次带的兵马都不算很多,却杀的拥兵数十万的西夏落花流水,和这个相像的,还有宋末和明末,其实就是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构成的一副末世图画罢了。)

    草原战士很快便冲上了城头,他们抽出弯刀,将一个个西夏兵卒斩杀在地,像羊一样将他们驱赶下城墙。

    兀剌海城四城城墙几乎同时失守,等到草原战士杀下城墙,见到的却是跪满了一地的西夏兵卒,从城墙上往下望下去,到处都是尖叫奔走的身影,没有什么人还敢跟他们作战。

    一个个的城门被打开,等在外面的草原骑兵蜂拥而入。

    兀剌海城一鼓而下

    事后点算伤亡,十六人战死,轻伤三十余人,重伤九人,再看西夏人这边,俘获四万两千人,这里包括了黑山威福军司上下所有人等,其中有正兵,杂役,作为正兵辅助的负担,还有仆从,家眷等等。

    而这一战,西夏人的伤亡除了出城被围,被杀了两三千人之外,这次攻城之战,却只死了三百余人,受伤的不少,却多数都是混乱间自相践踏而来。

    黑山威福军司,全军覆没,连半日都没过去,木华黎便已经住进入了兀剌海城,并住在了拓跋安明奢华的府邸之中。

    而让这些草原部族战士最为兴奋的,不是杀死了多少敌人,而是缴获了黑山威福军司足可以称之为庞大的积蓄。

    粮仓中都是粮食,库房中尽多金银细软以及盔甲兵刃,而最让木华黎感到高兴的是,弓箭,这里藏着无数的弓箭,就好像专门为他们所准备的一样,而且还有制作兵器的作坊以及工匠。

    收获真的丰厚到让人难以相信,一座西夏边城中,却藏着如此庞大的财富,这是草原部族,包括一些草原大部都穷尽几代人的努力,也无法获得的财富。

    黑山威福军司之富足,足以让许多草原汉王羡慕的眼睛发蓝

    到处都是草原战士的欢呼和笑声,如此惊人的财富,分到各个部族手里的,肯定不会太多,但只这些东西,这一仗就不算白打,而且没有什么伤亡,这在草原征战中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大大小小的草原部落一旦受到攻击,他们的反抗都是极为激烈的,黑山威福军司的表现,一下便颠覆了草原战士们对党项人的西夏帝国的看法,从这一战中清晰感受到了党项人的衰弱。

    软弱的主人,却拥有着这样的财富,在一个个装的满满的库房被打开之际,部族首领们不约而同在发出惊喜的叹息之余,心里也在想着,党项人根本不配拥有这样的财富,他们的掠夺热情一下便高涨了起来。

    几个领兵万户当晚便被木华黎召集在了一起。

    李将军。

    末将在。李刑立即站了起来,他来草原已经有几年了,本来颇有一些儒将气息他,如今看上去已经和草原人没多少分别,满脸都是冻疮好后留下的疤痕,双手粗糙的好像树皮,身体强壮,两眼精光四射,看上去彪悍而又精干。

    明日大军便会启程,到弥勒川,破弥勒川军司后,随即便会南下渡河,你率部留在兀剌海城两日,挑选出俘获中的战士,补充进你的万人队中,作为奴军,单独成军,城中工匠,多为汉人,也都带上。

    走之前,再留下一个千人队在这里守城,战利品先不忙分下去嗯,咱们还是在这里修整一天,将那些刀枪盔甲,还有弓箭,都补入军中再说,派人传报桑昆大汗,让他派人过来运粮

    春天开战,各部老老小小的,可不能饿了肚子,你们说是不是?

    几个万户纷纷点头,呵呵的笑着,几万战士聚集在一起,还是春天的时候,对各部都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尤其是鞑靼人这里,几万大军的消耗,他们负担了大半,鞑靼各部今年要是没有什么收获,就只能省吃俭用的过活了。

    而像蔑儿乞人,塔塔尔人,北方过来的一些部落,本就生活的艰苦无比,到得今年冬天,若不能带回去足够的战利品,情形只会更糟。

    草原人的战争,从来都是为了草场和羊群,权力争夺的味道并不算浓,多数都是为了生存在征战厮杀,只兀剌海城这里的收获,便足以让各部部众度过这个冬天了,他们都很高兴。

    只是李刑有些闷闷不乐,在兀剌海城耽搁一段日子,之后的战事他可能就成了大军粮草总管了,对于年富力强,急欲建功立业的他来说,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旁边的鲁乌尔阿拔瞧了瞧他的脸色,低声笑道:木汗对将军真是不错,以后攻城可就要看将军的了。

    木汗正是现在草原部族们对木华黎的称呼,带领数万大军还都是骑兵的木华黎,在大秦,足可称之为大帅了,而在草原地界,各部联军的首领,一般都是一部之汗王,所以,克烈部的桑昆,鞑靼诸部的不颜惜班,加上巴勒塞合部的忽难聚在一起一商量,共推木华黎为拉乌尔汗。

    鞑靼语中,正是众军之主的意思。

    木华黎觉着有些不妥,最终还是去信问了赵石的意思,得到回书,这才欣然而受。

    而不知怎么,这些万户们私下里,便叫成了木汗,而李刑这样的秦人将领,都是赵石旧部,大帅这个词是叫不出口的,所以平常还是称呼其将军,但前面没有带前缀,以示尊敬之意,及与旁人不同。

    废话少说,他这么一说,李刑听的当即就楞了一愣,不过随即眼睛一亮,匠人他这一个万人最多,又有着奴军,之前将军也说过,有了俘获,必先驱之攻城,消弱敌军士气之外,还可以减轻伤亡,行军时更可用作向导。

    既然有这样一个说法,效果大家还看到,但拥有奴军的李刑这一部万人队,之后定是攻城之首选无疑。

    这么一想,李刑心里的疑虑随之一扫而空,朝鲁乌尔阿拔点头笑着示意,一句话,就让两人亲近了一些。

    而鲁乌尔阿拔也有着自己的思量,鞑靼人势大,几个万人队中,鞑靼人万户就占了一半,这都是因为有着那位尊贵的人支持的结果。

    所以,要想让乃蛮人在部落联盟中稳稳站定脚跟,除了战场上用力之外,还要结交这些汉人权贵才行。

    木汗身份越来越是尊贵,威严无比,又是鞑靼人大汗的安达,不太好接近,与那位有着血脉联系的李刑,也就成了首选。

    见李刑领情,鲁乌尔阿拔心里也是高兴。

    还是那句老话,凡是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勾心斗角的事总是难免,若非要评述的话,最终看的,其实还是事情之成败罢了。

    那边的巴勒塞合忽难开口道:也不知道脱黑脱阿将军,和不鲁黑台将军那边怎么样,是不是也能有着收获?

    李刑高兴起来,也有了谈兴,当即就道:弥勒州军司残破已久,两位将军的收获怕是难以跟兀剌海城这里相比啊。

    鲁乌尔阿拔考量的却不是这个了,大汗,过河之后,羊群要慢的多,而且,前面据说还有很多沙地,过了沙地,才是西夏人的胜州,粮食和饮水,怕是要带足了才成。

    木华黎点头,咱们过河之后,沿着黄河走,到了大河转弯之处,再南下,到时也就没什么能够阻挡我们的了,你们都要记住,一定要快,西夏人的黑山威福军司,和弥勒州军司都不算什么,只有夺下胜州,咱们才有一块地方休息

    大帅在南边,很快就会向西夏人发起进攻,你们要让所有战士都明白,能拿到多少战利品,获得多少赏赐,都在他们自己,今年过后,将不会再有西夏这个国度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忽难大笑,当然明白,过了今年,就很难有这样收获的机会了,天神保佑主人,能顺利的攻下西夏人的大城,抓住他们的大汗,我们则会在天神的指引之下,奋力为主人杀死他的敌人

    没有什么难以明白的,几个人都是心领神会,能为部族夺取到多少西夏人的财富,就要看他们能走多远了。

    等到西夏人灭国,那里就都是大秦的疆域了,草原人将不再有南下的机会

    (求月票,求赞。)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谄媚

    夜晚,几个万户散去休息。

    木华黎独自留在奢华的厅堂之中,听着外间不时隐约传来的惨叫声以及女子的痛哭尖叫声,他不由揉了揉眉头。

    虽然,他在秦军中向来有着嗜杀之名,但到底是上过国武监,又在秦军是任职多年,对于草原部族战士的行径,有着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让他十分的耗神费力,一边不满于草原人的漫无军纪,一边又清晰的察觉出,和秦人军伍比起来,可怕的骑兵作战能力。

    当然,他更是十分的明白,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如果让草原人像秦军那般,那么世上也就没了可以与之对抗的军队。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很清楚一点,任何精锐军伍,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只看他的弱点是在哪里罢了。

    像他从前带领的秦军骑军,就不善于久战,当他们冲起来的时候,只要指挥得当,几乎没有人能够阻挡住他们的脚步。

    但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队草原战士,在英明的将领的指挥之下,足以拖死任何像秦军那样的精锐骑兵,一天不成十天,十天不成一月,一月不成就一年,吃苦耐劳的草原骑兵的坚韧,是汉人骑卒无法比拟的。

    但草原战士的弱点也分外的明显,他们没有军纪约束,往往都是靠着将领们的威望在维持着他们的士气,一旦自己的部落受到攻击,或者受到他们难以忍受的挑衅,谁也不能阻止他们冲上去与无法战胜的敌人拼命。

    他们更无法像秦军将士那样,发起坚定的骑兵冲锋,也就是说,和敌人正面作战,草原骑兵会非常的吃亏,尤其是面对秦人军伍的时候,之前大帅北来的几次作战,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也正是他最佩服大帅的地方,总能把握住敌人的弱点,制造出有利于自己的胜机,一举破敌致胜,大帅好像总能清楚的知道,敌我双方的优劣之处,并扬长避短。

    他自忖没有大帅那样的本事,所以只能尽量的让草原骑兵发挥他们的长处,所以,在去年冬天,他殚精竭虑的为草原骑兵们制定着适合于他们的战术,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都在去年冬天渐渐成型。

    可以说,他不愧是天生的骑兵将领,一些战术,正是另一个时空当中,蒙古铁骑最常用的办法。

    失去了像木华黎这样的大将,蒙古人的损失绝对不只是一员优秀的骑兵将领那么简单,可以说,他们失去了一根支撑蒙古帝国崛起的重要支柱。

    而有了秦军任职经历,并开始带领草原骑兵征战的木华黎,将变得更为的可怕,也许在治政能力之上,会有所逊色,但在战争上,迸发出来的光彩,即便是他自己,都不会预料的到

    他现在感到的疲惫,只不过是因为头一次独领大军,所感到的些许不适罢了,而他的信心,也将在接下来一场场的战事中得到极大的增强,最终完成从一位优秀的骑兵将领到英明的大军统帅的蜕变。

    而兀剌海城一战,看上去简简单单,实际上却浸透了他的心血,如今草原骑兵来自各个部族,还难以做到如臂使指,但随着战事的进行,草原部族骑兵必然会学到更多的东西,更加容易指挥,而他也正在向这个方向在努力着。

    外面偶尔传来的凄厉的惨叫声,是草原战士们正在处决党项将领,这个命令木华黎早已发出,并将一直执行下去,因为他知道,大帅若是在这里,一定会这么做,而且会做的更彻底。

    就像在河中河东等处,杀死那些女真人,契丹人一样。

    他则稍加变通一些,并没有让部下将所有党项人都杀掉,并非是他更加仁慈,而是要在之后的攻城战中,将这些党项降俘消耗干净。

    在手段上来说,无分优劣,大帅需要那些异族的血来安抚人心,提振民气军心,而他,则是要用这些降俘来打击那些守城的西夏官兵的士气,用西夏人自己的鲜血,来打开胜利之门。

    晚间空闲下来,木华黎觉着身心俱疲,但他还是打着精神,让部下将兀剌海城的旧日主人,黑山威福军司的司主拓跋安明带了自己的面前。

    如今的拓跋安明,衣衫破烂,狼狈之像也就不用多做描述了。

    战败者,总是相似的,不同的则是,有些人骨头硬些,有些人骨头软些罢了。

    拓跋安明,这位兀剌海城残暴的统治者,拓跋一脉的子孙,无疑属于后者,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时至今日,党项人祖先的勇烈,在他们的子孙身上,已经找不到多少踪迹了。

    当拓跋安明被带到木华黎的面前,见到这个正襟危坐,浑身上下都有着异样的威严的将军的时候。

    拓跋安明已经明白,这个人决定着他的生死,而在城破之际,其实他就清楚,如果想要活下去,党项贵戚的身份,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更可能让他身首异处。

    他唯一的机会在于,草原部族南下攻夏,需要熟悉这里的人作为引导。

    当然,这还要看这些草原部族首领们的野心到底有多大,是想占据疆土,还是为了劫掠而来。

    他更清楚,草原部族如此大规模的南下,和南边那个强大的汉人国度肯定脱不了干系,也许南边的秦人,已经开始准备攻打西夏了。

    这样一来,他想要活下去,将付出成倍的艰难努力才成。

    不得不说,在这样一个时节,还能想的如此清楚,这位兀剌海城的主人,有着一颗和他的外表皆然不相匹配的心肠。

    来到旧日自己曾无数次决定别人命运的厅堂之中,他完全没有顾忌往日尊荣的身份,立即爬倒在地,将肉呼呼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用他这一生最谄媚的声音道:小人拓跋安明,向尊敬的您行礼,请求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为尊敬的您效劳。

    赫然,他说的竟然是正宗的乃蛮语,还带着乃蛮贵族的腔调。

    木华黎望了望好像肉蛆一般趴伏在地上的党项贵族,厌恶的皱了皱眉,他本来想要见到的是这个人的人头。

    但现在,他的心思有了一些变化,这不但是因为报上来的收获有多么丰厚,还因为,他想到,需要这样一个人,来为西夏人做出榜样,李刑说的不错,过多的杀戮,只能让人恐惧,虽然那样会让你的敌人怯懦,但恐惧到极点,却有可能催生出勇气这种东西。

    所以,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加有用。

    而最重要的是,大帅杀戮虽多,却并不滥杀,往往都有着极为明确的目的,收服一些党项人,可能会让大帅不太高兴,但却可以让接下来的战事变得简单一些。

    他在国武监中学到了一些东西,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在争取胜利的同时,尽量的减少自己的伤亡,这才就是战争的真谛

    所以,这个肥胖的家伙,能不能活下来,却还要看他能做什么,一味的谄媚,却是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心动的。

    (第三更,字数有些少,但总比没有强,小小爆发一次,求的不过是月票和称赞,阿草努力中,求支持。)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弃军

    拓跋氏的子孙,西夏皇族的后裔,你这样拜倒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你的荣耀在哪里?

    传来的话语,让拓跋安明愣了愣,因为,那是不用于乃蛮话的蒙古语,他曾经从一个商人的随从口中听到过,和乃蛮话很像,但却更加粗犷,也意味着说这种话的人身份绝对不会很尊贵。

    事实上,在突厥大帝国崩溃消亡之后的几百年中,东北的蒙古部族的血脉,确实算不上尊贵,他们往往被占据着丰腴之地的草原部族视为野蛮人,直到蒙古诸部崛起的今日,这种观念也未曾变过。

    不过拓跋安明也只是有了一瞬间的愣神罢了,他马上哆嗦着肥肉,谄笑着回道:在尊贵的您的面前,小人想,所有的荣耀,都将来自于您的承认和赐予。

    很巧妙的回答,而且显然,这位西夏党项贵族很清楚的知道,眼前说着蒙古话的将军,能独自占据他见客的厅堂,只能说明,这个人便是率领草原部族南下的首领,一位带领数万大军的统帅,必定也是草原上非同小可的人物,如果是从前,这样的人物他一定听说过,或是亲眼见到过。

    但自从这两年草原上你来我往,杀的血肉横飞,来自草原部族的消息便没多少了。

    他这个时候无疑很后悔,去年应该好好打听一下草原上的情形的,尤其是草原部族当中,出现了哪些英雄

    但因为有着秦人的参与,他手下又没有太过合适的人选,他也就不想给黑山威福军司找麻烦,本想着今年草原平静一些,再派人出去,这么一来,却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在几乎没有任何防备之下,被蜂拥南下的草原铁骑围在了兀剌海城之中。

    当然,此时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他能做的,只是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而已。

    随着他的一句话,厅堂里安静了下来,拓跋安明埋着脑袋,只能听见后面两个汉子好像野兽般的沉重呼吸声,他背后的汗哗哗的淌,偏偏还感觉不到热,身上凉飕飕的难受。

    半晌过后,他终于忍不住这种难受的煎熬,稍稍抬起头望过去。

    消瘦的蒙古将领在歪着头静静的看着他,离着有些远,灯火飘摇之际,他一直没有怎么看清过这个人的面容,此时,也只能看到一双威严的眸子,闪闪放着光,就好像野地里的狼在瞅着自己的猎物。

    拓跋安明一下就低下了肥硕的脑袋,心里砰砰的跳个不停,这样的沉默,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他忍不住又要开口告饶的时候,清冷的声音传来,你长的这么胖,除了能吃之外,对我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是从前,嗯,不用从前,只是一天之前,有人敢拿这个嘲笑于他,他一定会将那个人撕成粉碎,并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但现在,他却马上在胖脸上挤出笑容,连连叩首道:小人除了胖些,却要比许多人都要有用呢

    木华黎冷笑了一声,同时开口用已经没有多少生硬的汉话说道:比如说

    拓跋安明惊了惊,这是汉话,心里立即有了些猜测,不过随即,他便又是一喜,赶紧也换了汉话道:小人胖了些,肯定不能带兵去打仗,但小人善术数,于敛财之上略有所得,做个管家还是成的,如果将军想继续南下,小人虽然不堪驱使,但与朝野内外,都还有些关联,比如说胜州那里

    声音顿住,就好像待价而沽的商人,胖子谄媚的笑容中带出了几分狡猾。

    木华黎终于笑了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站起身来,缓步来到拓跋安明面前,黑瘦冷峻的脸上,挂着些笑容,却透出不一般的残忍。

    他手扶刀柄,漫声道:听说黑山威福军司的主人其胖如猪,却狡猾如狐,心狠之处,却又与豺狼相仿,留你这样的人在身边,疏无益处,不如杀之以绝后患,你说对吗?

    说着话,手指一按绷簧,接着拇指在刀柄上一弹,一缕刀光立即便闪烁而出。

    拓跋安明被惊的一哆嗦,尖叫声中,身子已经缩成了一团,好像个肉球一般,滚倒在地上,求将军饶命,饶命啊

    求饶声中,寒芒闪动,拓跋安明眼睛猛的睁大,寒芒闪动间,一把与草原人的弯刀迥异的钢刀,已经贴着他的面庞,扎在了地上。

    拓跋安明被惊的已经面无人色,浑身的肥肉哆嗦成了一个个儿,一股暖流不由自主的便从下面流了出来。

    此时头顶之上,传来比钢刀的气息更加寒冽的声音,我总听说,越是残暴之人,胆子越小,今天到是见识了既然有些用处,今天便饶你一命,记得,我既非你的父亲,也不是你的兄弟,我叫木华黎,草原勇士们尊敬的称我为拉乌尔汗,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主人,哪天若是觉得你没了用处,一定宰了你来下酒。

    来人,拖他出去清洗一下,让他写一封书信,给他那个妹夫,明天早上再带他过来见我。

    望着被拖出去的胖子,木华黎顺手抽出钢刀归鞘,心里想着,若是大帅在这里,会不会留下这个胖子性命

    不过转念间,又想到,西夏人的贵族已经没个模样,将军不像将军,文官不像文官,让这样的一些人占据高位,若是不亡,也太没有天理了。

    不过这才是兀剌海城,一路过去,不定也能碰到一些党项豪杰才对,金国那里还有些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家伙,西夏立国比金国还要长久,不应该没有一个英雄。

    重又坐下,大口喝着奶酒,心思却已经飘飞到了弥勒州军司那边,也不知不鲁黑台和脱黑脱阿两人战果如何了

    实际上,此时两万草原骑兵在不鲁黑台和脱黑脱阿率领之下,并未走出黑山谷道,而是宿在了黑山谷道西南口内,而他们也并不知道,弥勒州军司已经得了消息。

    不过话说回来了,就算他们知道,也不可能趁夜攻打弥勒州军司的军寨,草原骑兵的夜战能力,不提也罢,而草原上的战争,也少有是在夜晚发生的,草原上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趁夜突袭往往会陷入混乱,就算击败了敌人,自己的损伤也将难以估量。

    所以,瞅天色已晚,两人商量了一下,便在谷道中驻扎了下来,他们可不管这样凶险的地方最易中埋伏,他们只知道,在谷口设下些游骑,便不会有人能偷袭的了他们,而他们的敌人,弥勒州军司,据说也没多少兵马,守着几个寨子而已。

    两万草原勇士明早一举杀出去,不信弥勒州军司的西夏人能挡得住。

    但他们到底是低估了西夏人的反应

    深更半夜,和众将一直痛饮到月上中天,才算歇息下来的野利阿贵被心腹将领叫醒,还有着宿醉,就听见心腹在耳边说道:将军,不好了,谷道中都是草原蛮子,怕不有几万人,将军,咱们怎么办,将军

    野利阿贵晃了晃脑袋,本来还想训斥这些家伙,吵醒自己的美梦,等到想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一下子冷汗就下来了。

    你说什么?

    请将军速做决断,黑山谷道中,到处都是草原蛮子,明天一早,可能草原蛮子就要杀过来了。

    一下子,野利阿贵就蹦起来了,不可能,怎么会黑山威福军司呢,拓跋安明呢,数万兵马在那里,怎么会让草原蛮子进了谷道?

    将军,是您派出去的探子亲眼所见,这么大的事,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会乱说,黑山威福军司怕是完了,草原蛮子来的人太多,拓跋安明怕是挡不住

    快,快,召集众将来这里

    且慢,将军啊,明天一早,草原蛮子就要杀过来了,以咱们弥勒川军司的兵力现在召集众位将军议事,又有何益?草原蛮子都是骑兵

    你你

    野利阿贵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位心腹将领的意思,黑山威福军司完了,弥勒川军司又怎么挡得住对方?而且,他还将所有军中将领都叫来了这边,其他两个寨子简直就是群龙无首,一旦让众将知道消息,就算现在逃走,带着那许多人,又怎么能逃过草原蛮子的追击?

    与其战死在这里,到不如

    见他犹豫,那边的心腹又劝,草原蛮子势大,将军与其力战而亡,不如将消息送到李将军那里,就说咱们拼力突围而出也好叫李将军那里早做防备,说不定还能立下一功呢。

    这一下,野利阿贵是真的心动了,惊慌之下,也不想去看草原蛮子是不是真的来了许多人马,时间紧迫,哪里顾忌得了那么多?

    深夜,弥勒州军司主寨的寨门悄然打开,一行数十人拿着野利阿贵的令牌出寨而走,却不是向东北方向,而是径自转向南边黄河渡口,等到天明,众将打算向将军辞行回寨的时候,野利阿贵已经鸿飞冥冥,不知去向了。

    (求月票,求赞。)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左厢

    铁骑纵横,卷起漫天烟尘。

    弥勒川原野之上,到处皆是草原骑兵纵马奔驰的彪悍身影。

    不鲁黑台破弥勒川军司左寨大营,脱黑脱阿破弥勒州军司右寨大营,接着两人率兵合围弥勒州军司主寨。

    弥勒州军司副将元正安率兵在主寨拒敌,但野利阿贵弃军而逃,强敌又是突然来袭,弥勒州军司上下,漫无准备,哪里还能守得住。

    第二日正午时,主寨已然被攻破,元正安率部退守内寨继续与敌死战,部将马风起等人,却趁元正安与敌激战之时,趁乱率军突围而走。

    元正安独立难支,但其人在部下之中素有威望,实非野利阿贵等人可比,所率一千二百余军兵,几乎全部战死于主寨之中,元正安首创十余处,浑身浴血,犹自奋战不休。

    心腹欲趁其力竭,夹其突围,元正安却挣扎怒骂不止,又见麾下军兵死伤狼藉,已无回天之力,遂趁心腹不备,抽刀自刎而死。

    黑山威福军司,弥勒州军司两大边军,党项将领之中,却只元正安一人力战而亡,时至今日,西夏没落之景象,已是显露无疑。

    废话少说,主寨中渐渐平静下来,脱黑脱阿与不鲁黑台随即下令,几个千人队立即四散而出,开始追亡逐北。

    在弥勒川上,到处都是西夏溃兵奔逃的身影,但他们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来去如风的草原骑兵从后面从容的追上他们,弯刀过处,往往便是一蓬热血喷洒而出,一个个西夏并被追上杀死。

    惨叫痛呼之声,响彻天地,夹杂着的,则是草原战士狂野而又嗜血的笑声。

    直到第二日天色将晚,追击的草原战士们才陆续返回,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马脖子上多数都带着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一身的血腥气息,看上去狰狞而又可怖。

    这个习惯还是秦人带过来的,而统领大军的木华黎,也下令,之后征战,以人头来计算各人功劳,不然的话,以草原人的习惯,并不愿将敌人的头颅都砍下来,那无疑是在亵渎于战死之勇士。

    所以,在草原上,两方厮杀,除了那些比得之而后快的大人物之外,其他人的人头并不会成为战士们的战利品。

    但随着秦人在各个部族中影响日广,这种习俗也渐渐被取代,此时回来的战士们,就分外欣喜的将带回来的人头按次交到一处,记录下他们的军功,以待来日论功行赏

    大秦成武五年四月,西夏黄河北岸彻底失守,黑山南北两处,黑山威福军司,弥勒州军司,尽皆全军覆没。

    黑山威福军司指挥使,兀剌海城守将拓跋安明降敌,弥勒州军司指挥使野利阿贵弃寨而逃,幸免于难。

    其余部将,或死活俘,没有一个人逃得了的。

    而木华黎所率草原部族骑兵,只在弥勒州军司主寨中,受到了一些顽抗,其余诸处要地,皆是一鼓而下。

    比起黑山威福军司来,弥勒州军司的抵抗要激烈的多,让脱黑脱阿所部有了损伤,虽然不重,但还是让脱黑脱阿恼怒异常。

    草原人向来尊敬勇士,对于力战而亡之西夏军兵,安葬了事,但其他只顾着自己逃走的家伙,却是倒了大霉。

    脱黑脱阿随即下令,一队队的西夏降俘,被押到空地之处,弯刀麾下,立即便是人头滚滚。

    等到木华黎率兵来到这里,空气中依旧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道。

    对于脱黑脱阿杀俘之事,木华黎并没有多说什么,杀俘在秦军那里可能有诸多忌讳,但在草原部族中,却是屡见不鲜,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算脱黑脱阿不做,木华黎自己也会下令,杀上一批。

    不过在之后,木华黎还是告诫于众将,西夏尽多汉人,对于这些除了军兵之外的汉人的处置之权,永远在他手中,其他人若肆意妄为,便要受到他的严厉惩罚,此令将遍行军中,任何人不得有违。

    随后,在弥勒川上驻兵一日,大军启行,继续南下

    而大军渡过黄河的时候,却已经是十日之后的事情了,这个时候,李刑也已带兵赶了上来。

    但随着野利阿贵南逃,草原部族南下的消息也已传开,大军一路之上虽无阻碍,但胜州,丰州,麟州等处,却已经是风声鹤唳。

    这些地方,已经是西夏左厢神勇军司的辖地了。

    西夏弥陀洞。

    这里名不见经传,也不如何险要,但自西夏立国以来,便为西夏左厢神勇军司驻地,在左厢神勇军司威权最重之时,被控丰州,麟州重地,南则威加银夏,军令到处,连嘉宁军司,静塞军司也都不敢有丝毫违抗,即便是西夏皇帝的圣旨,也没有左厢神勇军司司主的口传军令好使。

    但世事变迁,如今的左厢军司已然难寻旧日威风,尤其是当年秦人降将任得敬叛反之后,左厢军司遭到重创,反而是静塞军司一战成名,之后也彻底脱离了左厢军司操控。

    接下来的数十年间,左厢神勇军司也渐渐向驻守西夏东北方向的一个地方军司转变,待得李元康成为西夏国相,威权自重,其侄儿李元翰也是异军突起,成为西夏诸将之首。

    叔侄两人一内一外,把持军政大权之后。

    李元翰经略东北,掌左厢军司兵权,左厢军司才渐渐有了起色。

    而今,西夏也流传着,政出元康,令出左厢的言语,在西夏日薄西山的今日,左厢神勇军司却在渐渐重拾旧日威权,这样的情形,也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之奇了。

    不过开春之后,还算平静的左厢军司驻地,如今却是一片乱象。

    从北边丰州,麟州过来的信使,一个接着一个,草原人南下的消息,不胫而走。

    有的说,草原蛮子已经杀到了胜州,丰州,有的则说,草原蛮子破了兀剌海城,劫掠一番之后,便回去了。

    有的更说,草原蛮子在秦人那位大将军的率领之下,已经破了胜州丰州,直逼麟州,左厢军司今日便要骑兵,救援麟州了。

    众说纷纭间,左厢军司上下,军心渐渐浮动

    不过到底这里是左厢神勇军司驻地,左厢神勇军司这些年来,屡攻大同,与金人大同守军着实打过几场硬仗,可以说,如今左厢神勇军司之精锐,已隐隐为西夏诸军司之冠。

    但遗憾的是,李元翰曾经离开左厢军司一年多,也就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左厢军司便迅速的堕落了下来,贪贿横行,军纪懈怠,与地方官吏勾结,横行不法,买卖粮草马匹军械之事,蔚然成风。

    待得李元翰回转,左厢军司几乎已经不成样子了,朝中权贵,左右勾连,将不少军中栋梁排挤出左厢军司,任用的则是朝中权贵之亲信人等,左厢军司糜烂之速,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等李元翰回来,这些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有着叔父李元康的支持,李元翰整顿军纪,安插得力部下,惩治不法,人头滚滚而下,终于重又将左厢军司兵权彻底握在手中

    为此,李元康叔侄是没少得罪了人,朝中又是一番党争,向秦人称臣之议,是李元翰第一个提出来的,往日里议和之声不断的一些大臣们,却一下掉过头来,攻讦于这叔侄两人。

    为此,耽搁了一些时日,西夏使臣才去到大秦,但朝中风波不断,国相李元康勉励支撑,也是焦头烂额。

    实际上,根子还在于,整治左厢军司得罪的人太多了,河南地,富庶之处,商旅往来,贸易兴盛,李元翰的一些举动,显然是断了不少人的财路。

    但李元翰已经顾及不到那么多了,即便是叔父来信,字里行间,都透着让他处事的圆转一些,给人留些余地的意思。

    不过李元翰心中隐有恐惧,哪里会听这个,当即就顶了回去,径自整饬军伍,操练人马,更是将手伸向了嘉宁军司,在去岁冬天,亲至嘉宁军司,以嘉宁军司司主私贩军械事,不经有司,便鞭了嘉宁军司司主三十鞭子,夺其兵权,令副将野利宏吉掌嘉宁军司军权。

    这一下,真的是捅了马蜂窝,可供人攻讦之处实在太多太多,便是李元康,也再压制不住,朝中已经隐隐传出,要押李元翰进京入罪之说。

    但李元翰在送给叔父的私信当中则言,使者入秦已久,却无消息传回,秦人居心叵测,不得不防,侄儿统左厢军司重兵,为国守边,责无旁贷,若果秦人无意于我西夏,侄儿所犯罪责,当一力承之

    但秦人若来,侄儿当领兵与秦人战于沙场,为国尽忠,虽死无憾

    语出不详,李元康揽信而观,心中虽有恼怒,却也尽多不安,最终,脑海中只浮现出四个字,国事维艰

    (求月票,求赞,最终那一场战事,阿草现在开始琢磨,应该怎么来描述了,大家尽请期待,别忘了投月票。)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无力

    (从别处看了一个帖子,说西秦占据关中是个奇迹,阿草的设定本身就是个大问题,还说从丰州等地南下长安太近,急袭长安的话,用不了三百里就到了,兄弟,你以为坐飞机呢,阿草设定的西秦其实是按照北宋地图来的,而且从榆林南下长安的例子,阿草好像没听说过,中间隔着沙漠戈壁就不说了,而且还有黄土高原,以及延州方向守军,中间还隔着长城。

    说起来,阿草对军事也不太了解,写到的一些进军路线,都是按照古代战例来的,像木华黎进兵的路线,就是蒙古人五次西征时候的一次进兵路线,但从榆林到长安,蒙古人也没这么干过,都是攻击大同,然后从潼关方向进入关中。

    西夏人占据的疆土,从北宋开始,怎么发展,也没说攻进长安城过,夺下西凉,银夏等地,也就是他们的极限了,唐朝的时候回鹘兵救长安,也是从朔方走的,到是三国时候有一些从西北打长安的例子,那好像也应该是从西凉方向进攻才对,但阿草没工夫去查了,阿草是真的不明白这三百里的进兵路线在哪儿,有达人能指点一下吗?)

    实际上,野利阿贵逃到胜州,败军之将,自然是呀到左厢神勇军司驻地,当面跟东北路经略使,左厢神勇军司指挥使李元翰亲自解释了。

    但他人还没有回来,从胜州到丰州麟州的各部守军将领已经忍耐不住,纷纷派出快马,传报于李元翰。

    李元翰虽已有着抵御来自北方草原部族以及南边秦人延州方向进攻的准备,但在时间上,他还是不会料想到,草原部族南下会来的这么快。

    以他预料,草原部族刚刚经历了一场连一场的战事,元气受损是一定的了,要想挥兵南下攻打西夏,总归要明年或者后年才成。

    所以,接到来自胜州,丰州等处的消息,震惊自然难免。

    开战了,既然草原部族已经南下,秦人的出兵也就不会太远了,秦人苦心经营多年,方成今日之局,断不会只这一路人马

    更让他震怒的是,据野利阿贵所言,黑山威福军司和弥勒州军司皆已全军覆没,草原南下之兵,竟有十余万众。

    他领兵多年,自然明白,这是野利阿贵推卸罪责之言,多有夸大,不能轻易信之,北边的草原部族经历了多年厮杀内乱,现在也应该未能真正平静下来,元气未复之下,怎么会有十余万众南下攻击西夏,但能令黑山威福军司,弥勒州军司全军覆没,草原部族南下的兵马一定不会太少。

    这样想来,黑山威福军司和弥勒州军司的情形,也待商定,被围还是已经全军覆没?

    现在的许多西夏将领,为了推卸战败之责,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而野利阿贵身为弥勒州军司指挥使,竟然只身脱逃,他说的任何话,在李元翰看来,都已经是不能相信的了。

    不过草原部族骑兵南下,应该是没有错了,在这样的事情上,野利阿贵若是胡言乱语,就是笑话一般了,只要没疯没傻的人,就不会做出如此荒谬之事。

    想到此处,李元翰心中也满是无奈,不知南下的草原蛮子有多少兵马,他这里就不能轻动。

    他的目光其实一直未曾离开过秦人的延州镇军,今年看似平静,但因为之前已经有所预感,他心中的不安也只能是越来越甚。

    西夏割地求和,并许诺秦人称臣纳贡,让步实为西夏立国百余年所未有,但秦人一直未曾有所答复,冬天之后,道路艰难,索性连音讯都断了。

    秦人的意图在他眼中,其实已是昭然若揭,可惜朝中纷乱,他的话除了说予叔父,旁人听了,却都当做耳旁风一般。

    说他们没有远见吗?不是的,说他们一点察觉都没有吗?也不是的,只是无人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苟安之心,不问自明。

    像他这样的军中重将的话,都没人愿意细听,上了奏折,如石沉海底,派人于朝堂上说话,却又被人嘲笑杞人忧天,政敌更是攻讦其居心叵测,欲拥兵自立云云。

    如果秦人大举进兵,在李元翰看来,右厢军司那些就都是死人一般了,不用秦人出手,吐蕃那位归义王,就能率兵席卷西凉诸地。

    静塞军司,嘉宁军司等,是不是能挡住延州,庆阳方向的秦军人马,也不好说。

    所以,即便知道,黑山威福军司,弥勒州军司很可能已经被围,左厢军司也断然不能轻动,一旦左厢军司北上,,只能速战速决,若是和草原蛮子纠缠,那么西夏东南便显空虚,秦人一旦进兵,银夏等重镇,便危险了,那可都是西夏东南方向的根本,一旦有失,西夏就算挡住秦军兵锋,只要没让秦军遭受重创,对于西夏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四面皆敌,独木难支,这样的念头不止一次浮现于李元翰的脑海之中,如今只是更加清晰而已

    丰州,麟州固然重要,但银夏才为西夏不可有失之根基,但草原部族南下,若任其横行,又怎么成?

    左右为难他甚至可以想见,若自己按兵不动,任胜州丰州失守,而秦人还没有动静,朝中那些大臣们会怎么说话,不定就会硬夺了自己兵权,军中重将,为小人所制,最终身死名裂者,不说汉人那里,就说西夏,自立国以来,就是不少,又怎能不让人心生无力?

    所以,在听到草原部族南下的消息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急报于京师,但却一句废话也没多说,说了也是白说,便是他的叔父李元康,如今陷入朝廷纷争,也早就没了往日的决断和果敢,遑论其他人了,谁又能细细听听他一个外间领兵将领的话呢?忌惮或除之而后快还来不及呢

    他回给胜州,丰州守将的军令,也很含糊,只说让他们严加戒备,一旦有事,左厢军司必定往援云云,最明确的便是令他们查探草原蛮子的人马,行踪,粮道等事。

    按照他的盘算,草原部族兵马若少,他便尽起左厢神勇军司向北,寻敌人决战,将敌人尽快歼灭或者驱赶到黄河以北

    若是人马太多,他也只能临机应变了,若能等到秦人露出进兵之像,那么收取各处军权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才可从容布置,不为朝廷诏令,军中将领所掣肘。

    但实际上,若是西夏朝廷没有一点防范,秦人聚集粮草,展开攻击,总也要到秋天前后才成,而北边的那些敌人,那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杀到家门口了。

    他想的那些,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罢了。

    等到五月中,野利阿贵才来算来到弥陀洞,而随他一起到来的,还有胜州失守的消息

    也是野利阿贵在路上极尽拖延之能事,才出现这样一个情形,但这除了证实了他的一些话之外,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见了这位,李元翰只是略略一问,虽然野利阿贵百般狡辩,但他的说辞,糊弄旁人还成

    李元翰作为西夏军中重将,众将之首,多聪明一个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过,野利阿贵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就算对方不承认,几句话的工夫也就都清楚了。

    加上胜州失守的消息传过来,丰州麟州皆是如临大敌,快马求援的信使就没断过,敌人兵马的人数,从之前的六七万,到如今的十余万众,为的只不过是想让左厢军司派兵往援罢了。

    逼问之下,野利阿贵终于吐露了实情,他根本不知敌人有多少兵马,敌人只是进了黑山谷道,他便率人逃了出来,将麾下兵马都扔在了弥勒川上。

    李元翰之震怒,可想而知,随即便以怯敌畏战,临阵脱逃之罪,将野利阿贵等人处斩,悬头以警众军,根本没往京师送,就将这位一军主将砍了脑袋。

    胜州也就罢了,丰州麟州乃北方门户,若是有失,此时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本来李元翰还在等朝廷圣旨,看朝廷怎么说,但圣旨到了胜州失守的消息传过来,都没过来

    李元翰静思数日,密议于军中心腹,整整谈了一晚,第二日,将军权交给自己的副将,自己则率一万五千人马,北上麟州。

    就只这数日的耽搁,北边已是风云突变,局面一泻千里了

    (求月票,求赞,有书友又吐槽地图的问题,说攻胜州不对,应该先攻丰州,这个阿草真是没查到太有用的资料,只能看西夏地图才决定,胜州在黄河边上,是西夏河南地最北方的城市了,沿着黄河走,一定是先到胜州,再到丰州,如果是直插丰州的话,胜州就在大军侧面了,不过阿草也不太确定书友说的对不对,所以只能按照现在这个方向写下去了,要有什么谬误,还请书友们见谅。)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攻守

    胜州被破其实并不算什么意外。

    胜州始置于隋,后又有榆林郡,胜州,丰州,麟州皆在榆林治下,当然,榆林所在,皆为备北方边胡。

    奈何多少年下来,契丹,党项,女真相继崛起,从唐末开始,此地便成为诸族纷争之地,到秦人立国,不但榆林诸地已失。

    而且,连长城都没守住,银夏结连为西夏所据,秦人只能牢牢守住延州诸地,将党项人挡在北边。

    而胜州,其实是最早失去的边防要塞之一。

    不过当契丹人破胜州,许是因往来不便,遂弃胜州,于黄河东岸,建东胜州,迁胜州之民以守之。

    后西夏为窥大同,加上为防契丹人南下,又于黄河西岸重建胜州防地。

    但说实话,胜州此时已经破败不堪,只剩下了些残垣断壁而已。

    等到西夏人重建起来,也总无法与当年相提并论了。

    时至今日,胜州城也早已失去了当年备边的意义所在,对于西夏来说,与黑山威福军司并无太大不同,成了一块飞地般的存在。

    木华黎率军沿黄河东向,第一个到达的必然是胜州,数万铁骑,将胜州城团团围住,西夏人据城而守,终是让草原战士见识到了攻城之战到底应该是怎么一番模样。

    并没有诈城之类的阴谋诡计,胜州守军也全然不像黑山威福军司那样懈怠,守军早已有了防备,以西夏人之军制。征城内之民。兵力从五千余人。立即便暴增到近两万之众。

    这是木华黎自率草原骑兵南下之后,经历的最jiliè的一场战事。

    也让草原部族首领们认识到,西夏左厢神勇军司到底与那什么黑山威福军司,弥勒州军司截然不同。

    这场攻守之战,经历了三天。

    在这三天之中,草原战士四面合围,将胜州城围的水泄不通,接下来。便是四面攻城。

    草原战士虽然凶悍,但不擅长攻城的弱点,在这一战当中暴露无疑,数次攻上城头,都被西夏人拼死赶了下来。

    胜州城守将,为西夏山地大姓麻罗氏的子孙,麻罗怀恩,此人性情刚烈,知兵能战,为西夏宿将。驻守胜州多年,于胜州军中。素得士卒之爱戴,若非其出身,本人又不想为李氏权贵所用,不然的话,如今地位,将远不止此。

    尤其值得称道的是,此人曾数次随大军征战于河东,年轻的时候,更曾在秦夏边境守过寨子,这样一个人守胜州,其实无疑有些大材小用,但此时却是派上了用场。

    草原人远来当日,此人便率麾下亲军骑卒,出城袭之,但在草原战士凶狠的反扑之下,险些被围于城外,在城中守军接应之下,这才破围而出,回到了城内。

    但此人并无沮丧,在草原战士攻城之际,数次率兵出城与敌激战,让敌人无法倾力攻城,直到木华黎命人诱之出城,一战之下,将胜州守军的骑兵杀上殆尽,这才算稍稍老实了下来

    接下来,西夏人便是真正的只守不攻了。

    在城头箭雨之下,草原战士的骑射本领并无法太多的发挥出来,伤亡不断。

    黑山威福军司和弥勒州军司的降俘,如同牛羊般,被驱赶着,向前攻城,在胜州城下,伤亡累籍。

    城上城下,尸骸遍布,鲜血横流。

    到得第三日,胜州城年久失修之东门终于被撞开,草原战士蜂拥而入,就算如此,胜州城守军依旧在麻罗怀恩率领之下,死战不降,从城头,杀到城内,又于内城激战,一直到了第三日晚间,麻罗怀恩力竭被俘,才陆续出现了西夏降卒,此人在胜州守军中的威望,由此可见一般。

    此战伤亡报到木华黎这里,木华黎都皱了皱眉头,一战之下,不但降顺的黑山威福军司,弥勒州军司的降兵损伤惨重,被守军杀死在城下的,逃回来被斩杀的,加在一起,这些西夏降兵已经伤亡了七七八八。

    而草原部族战士,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两千余草原战士,永远躺倒在了这里,看上去伤亡并不算多。

    但加上黑山威福军司,弥勒州军司的降俘,总共有七八千人战死在了胜州城内外。

    各部首领,都觉愤怒异常,蔑儿乞人首领脱黑脱阿杀性最重,当即提议,屠了胜州城,为战死之勇士报仇。

    其他人除了李刑屡屡出言劝止之外,尽都附和,这本就是草原人最常见的报复行为,很多时候,他们在己方伤亡惨重之下,在战胜之后,多数会杀光敌对部落高过车轮的男子,只留下女人和孩子。

    而到了西夏境内,他们的行事将越来越肆无忌惮,如果屠城的话,也就是说,要血洗胜州城,连女人和孩子也不打算放过了

    若是另一个时空中的木华黎,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这个请求,以释放战士们的杀性,安抚他们变得暴虐的情绪。

    但在这个时空当中,木华黎到底在秦军中任职多年,虽也嗜杀,却压收敛的多了,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将这样的手段用出来。

    西夏人软弱之态已现,便如李刑所言,屠城并不是震慑敌人最好的办法,很可能还会激起西夏各个部族同仇敌忾之心。

    所以,他在这个时候,让人将被俘的麻罗怀恩带到自己和众将面前,威逼之下,这位西夏老将终于低下了头颅,愿意为他效力。

    而这个人,在灭夏之役中,所起到的作用,远非如今的人们可以想象,而之后的十余年间,此人也渐渐成为大将军木华黎的最有力的一支臂膀。

    而此人一旦低头,胜州城便算是万万全全掌握在了木华黎手中,也不用再开什么杀戒,如黑山威福军司般,将军中将领一扫而空,有了麻罗怀恩,胜州一战的收尾,更是快速的难以想象。

    木华黎也不怕此人有所反复,胜州城内以及城外乡村,尽多守军之家眷,只要握住了他们,就算麻罗怀恩不为自己着想,却也要顾忌手下人等不是?

    随即,木华黎便命麻罗怀恩在降兵中,挑选出一千士卒,在胜州修整一日之后,大军立即起程,往丰州方向而来。

    丰州,作为榆林最重要的城池之一,地位只逊色于南边的麟州,更是长城以北,重要的产粮之地。

    当然,那是当年的事情了,契丹人得丰州,在此地牧马耕作,女真人来到这里,续建丰州城之余,却是将这里变成了粮草聚集之地,以窥银夏,更迁汉人奴户于此,耕作蓄粮

    但西夏人得了此地之后,渐渐废农桑而牧牛马,转而以银夏作为重心,耕作养兵。

    实际上,在西夏中后期,榆林所在,已经成为了西夏人的牧场,为西夏人东征提供大量的战马。

    等到木华黎破胜州之后,率领草原部族骑兵南下,便开始碰到一些马场,不过因消息已经来到这里,马场的战马多数被带走,带不走的,则斩杀一空,草原骑兵路经这里的时候,许多地方,还能看到马匹的尸骸,空气中也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大军滚滚而下,在大秦成武五年五月十四的时候,大军离丰州重镇,已经不足二十里了

    如今的丰州城,可非是胜州可比,更远非兀剌海城能及,城墙高大,守军戒备森严

    (更新晚了,字数也不足三千,大家多见谅,今天阿草切菜把手切了个口子,写起来真的艰难无比,还钻心的疼,唉,下个星期还有两个大推荐,真是让人无语了,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会让阿草赶上呢?)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二十章诈城

    丰州守将仁多烈鸣,乃西夏悍将,曾在镇守沙洲的西夏名将藉辣思义麾下效力,后藉辣思义回朝述职,其人旧部多归于右厢军司辖下。

    那时李元翰名声不显,正为西凉守将,仁多烈鸣便是在那个时候成了李元翰部下,后回鹘入侵,仁多烈鸣随李元翰转战西南,终是将回鹘大军赶出了西夏。

    此役,正是李元翰成名之战,后经略各处,声名日彰,而仁多烈鸣便再没离开过李元翰麾下,乃李元翰心腹爱将。

    等到李元翰经略东北,仁多烈鸣奉令守丰州,实际上,西夏数次攻大同,皆从丰州起兵,丰州守军之精锐,自不待言。

    而自秦人据河东,李元翰便命其严加戒备,以防秦人渡河西来。

    不过如今秦人河东方向毫无动静,却是等来了草原蛮子

    将军,是不是派些探子,往北边探探?

    丰州城内,仁多烈鸣府邸中,众将齐集,正在议事。

    说话的则是丰州镇守副将环亮,此人素来敬重麻罗怀恩,所以屡次进言,欲救胜州,待胜州被围的消息传来,更是如此。

    只是胜州被围后,仁多烈鸣遂将斥候都退了回来,一力开始坚壁清野,取的却是佐将马胜之言。

    草原部族南来,破兀剌海城,围胜州,兵锋正锐

    今胜州被围,而草原部族,尽多骑卒,凶悍狂猛,又屡战屡克,士气正旺,与之野战,恐无法解胜州之围,且多有失利,损我军兵,伤我士气。

    不如坚壁清野,牢守丰州待援,北人南来,进兵甚急,粮草必少,若我拼力守城,草原兵马困于坚城之下,日久,粮草不济之下,士气低落,再出兵破之,岂不是好?

    这番话是很有道理的,但却有置胜州于不顾的意思在里面。

    环亮大怒,与之争辩,因他位尊,马胜不敢多言,但最终,仁多烈鸣还是听了马胜建议,并未出一兵一卒往救胜州,并急报于李元翰,胜州多数已经失守,请尽快派遣援兵来丰州

    此时环亮又欲派斥候北去探查,仁多烈鸣已是有些不耐烦。

    多探也是无益,该来的总归会来,咱们不如再商量商量,守城大事。

    其实已经不用多做什么商量,如今的丰州城,早已四城紧闭,守军枕戈待旦,只待敌人南来了。

    尤其是胜州被围之后,丰州兵马本来有两万余众,又于城中以及乡野之间,征集军兵,以西夏历来惯例,每户征成年男子两人,一正兵,一负担,若有四男者,则征三人,一人可为杂役。

    可以说,西夏自立国以来,差不多就是全民皆兵的军制,但到得今日,此制多已废弃,但临有战时,却总会被拾起来,可以说,西夏可征兵卒之多,实为诸国之冠。

    这样的军制,不用说了,其中残忍冷酷之处,无法一言以蔽之,西夏之强盛,多由此而来,西夏之衰落,也正源于此处。

    时至今日,党项贵戚往往借此,横征暴敛,无所不为,百姓之家,一到战时,半数都要弄个妻离子散,这种残暴的征兵制度,却在西夏固执的进行了一百多年,其中浸透了各族百姓之血泪。

    不过,能够坚持如此之长久,也有其原因所在,开始时,党项一族实为因不愿各族坐大而设此制,后来,却是成了敛财之手段,最终其实便演变成了交保以赎兵役,也被西夏百姓称之为歇银,实际上,就是买命钱。

    不然的话,按照西夏兵制,从十四到六十岁之男丁,都在征兵之列,谁能逃得过去?家中成年男丁几乎一扫而空,还怎么维持生计?

    但好处也不是没有,西夏国力日颓,但临战之时,兵力却是有增无减,如此的穷兵黩武,谁见了都得头疼

    不用多说,像兀剌海城,城内居住之民并不多,多数都是守军之家眷,像胜州,就要比兀剌海城强的多了,征兵之下,兵力便与兀剌海城相仿。

    到了丰州这里,丰州有民近三万户,兵力之充足,就非是胜州可比了。

    而这次又是守城之战,城中将领虽然都还有着些紧张,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怕丰州守不住,许多人想的都是,就算是用人堆,也能将草原蛮子堆死在城下。

    丰州不缺粮草,不缺弓矢刀枪,城高池深,又有着大量的民夫帮助守城,谅草原蛮子再是凶悍,也攻不进来。

    不过,事实是,他们已经多年未曾跟草原骑兵交手过了,当草原骑兵漫野而来之时,他们并不太清楚,草原部族与金国,汉人到底有着怎样本质的区别。

    而他们更不清楚,向来以粗野蛮横,或者豪爽热情著称的草原部族,也是会用计策的

    正说话间,北城守将命人来报,城下有胜州败兵过来,足有千余人,为首者,正是胜州守将麻罗怀恩将军,后面据说还有追兵,放不放他们进城,请将军示下。

    厅中众将,一下子站起来大半儿,惊讶当中,更有欣喜之色。当然,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一点羞愧。

    惊的是,这些天过去,胜州方向消息断绝,草原人来的并不算快,只能说明,胜州战事极其激烈,拖住了草原蛮子的脚步。

    而他们,也早已将胜州守将麻罗怀恩当做了一个死人,却不想此人竟然还能够率兵突围而出。

    欣喜的则是,麻罗怀恩既然突围而出,说明草原蛮子一如他们所料,战力并不算可怕,不然的话,不然以胜州那点兵马,敌人又多骑兵,怎么还可能突出来?

    而麻罗怀恩一旦回来,与草原部族交战过的他,肯定能带回一些关于草原部族的消息。

    副将环亮,更是大喜过望,哈哈一笑,便道:老将军果然不愧我西夏上将,还等什么,赶紧放人入城

    且慢将军,以防有诈啊。

    环亮脸色一僵,当即大怒,看过去,正是那佐将马胜在说话,新仇旧恨,环亮死死瞪住对方,破口大骂道:放屁,你个汉蛮,竟敢如此辱蔑我西夏大将,我宰了你

    说着话,已经疾走两步,将刀子都亮了出来,马胜脸色涨红,敢怒而不敢言,只能急急退避,汉人在这些党项人将领面前,并无多少地位,就算被环亮当即斩了,也没处说理去

    不过旁边众将都在,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将环亮拉住,纷纷出言相劝。

    仁多烈鸣也是大恼,他是李元翰心腹将领,而麻罗怀恩,环亮等人,却是多年驻守于河南地,自成一体,在左厢军司当中,也有着不小的势力。

    外来之人,不管怎么变动,也不好轻动于他们,强龙不压地头蛇嘛,环亮等人,便是正经的地头蛇。

    所以,让他恼火的可不仅仅是环亮不顾他的脸面,而是这些家伙,在军中盘根错节,多有桀骜等等事故。

    不过他还是压了压火气,此时大敌当前,不宜再起内讧,待得来日,赶走了草原蛮子,再跟这些家伙算账不迟。

    好了,大敌当前,都还闹个什么?

    将军,左厢军司上下,谁不知麻罗将军为人?再者说了,麻罗将军率兵百战而回,若不准其入城,岂不寒了将士之心?

    仁多烈鸣怒道:本将军何曾说过不准其入城无须多言,马胜说的也不错,汉人总说兵不厌诈,咱们可不得不防这样吧,都跟我到城头去瞧瞧

    北城之下,千余西夏骑卒各个衣甲破烂,浑身浴血,伤痕累累。

    虽然看上去皆是人困马乏,狼狈到了极点,但在为首那人率领之下,却只是聚集在一起,默不作声的等在城下,但百战之余,身上的杀气几乎凝固成形,连城头的西夏守军都能感觉的到,身上有些冷飕飕的。

    在他们的后方,烟尘四起,隐隐的如同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已经渐渐清晰可闻,一些草原胡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城头守军视线之内。

    城上一阵纷乱,众将终于在仁多烈鸣率领之下,来到城头,向下望了望,连仁多烈鸣都轻轻扬了扬眉头,眼中多少流露出些尊敬之色。

    请麻罗将军上前答话。

    声音传到城下,一骑排众而出,头发略有花白,身上血迹殷然,城上可是仁多将军?败军之将,本无颜回转,但奈何麾下将士无辜,还请将军念在他们拼死力战的份儿上,放咱们入城休息,也好助将军守城。

    城头又是一阵争吵,直过了半晌,城头才又传下话来,敌骑已近,还请麻罗将军率兵走南门。

    城下的麻罗怀恩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些蠢笨的家伙,还走南门呢,都让人料的死死的了那也就别怪麻罗怀恩不讲旧日情面了

    (求月票,求赞,阿草这些日子锻炼的效果真不错,一个晚上,伤口就收口了,虽然还很疼,但比起昨晚了轻多了,呵呵,再休息一晚,也许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夺门

    丰州城南门吊桥放落,城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阴暗的城门甬道。

    南门守将廉伯从义望着缓缓进入南门的胜州败兵,渐渐皱起了粗重的眉头,他突然便觉着有些不安嗯,这些败兵好像太安静了,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话语,就像长满了的弓

    正这么想着,突然,耳边传来麾下兵卒的惊呼声,草原蛮子,草原蛮子

    廉伯从义猛的抬头望去,东边烟尘大起,马蹄声好像突然间便传到了耳边,但廉伯从义久经战阵,并不惊慌,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马蹄声密集的好像战鼓的鼓点一般,能听的出来,来的骑兵不是一千两千,但瞅那烟尘,离着还远。

    让他们给我住嘴,乱我军心,想掉脑袋吗,离着还远呢,慌个什么,赶紧让他们尽快入城,怎么这么慢吞吞的

    话还没说完,城下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便传了上来,廉伯从义愣了愣,随即便是脸色骤变,猛的回身,推开身边护卫,朝着城墙梯道便跑,一边跑一边怒吼道:都随我来,赶紧关了城门,这些胜州来的兔崽子,竟然反了快,快给将军报信,麻罗怀恩这狗东西,降了草原蛮子了

    他此时反应的再快,城门也别再想着关上了,就算是吊桥,也被人马压住。无法升的起来。

    城门甬道间。胜州败兵在麻罗怀恩率领之下。骤然间,狰狞毕露,纷纷抽出腰间钢刀,将守卫城门,而且毫无防备的丰州守卒砍倒在地,并牢牢守住了城门甬道。

    留下二百人,其余随我来。

    麻罗怀恩顺手将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卒砍掉半边脑袋,大声吼道。既然已经下手,也就没有留情的余地了,兵凶战危,多年征战,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在战场上,一丝一毫的犹豫,都将让自己等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他既然降了,麻罗氏也就降了,若不能尽快攻陷麟州。西夏境内的麻罗氏子孙将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临阵叛反的一丝羞愧,在见血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他抛去了九天云外。

    率兵驱散城门附近,乍逢惊变,不知所措的守军,麻罗怀恩也不管其他,立即翻身下马,率人封住城们附近的两条城墙梯道。

    此时,守卫城墙的西夏守军已经在廉伯从义率领之下,从梯道上涌了下来。

    顿时间,就是刀枪并举,喊杀连天。

    守军想要下得梯道,夺取城门,而胜州降兵为了胜州城的家眷,也是拼死阻拦。

    今日之前,还可称之为军中同袍的兵卒,在梯道口处,拥挤成一团,你来我往,砍杀不休。

    每一刻,都有人栽倒在地,每一刻,都有鲜血流出。

    刀枪入肉的声音,密密麻麻,沉闷而惊悚,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快,城门左近,便充满了血腥的气息,并还在渐渐变得浓重。

    城外的马蹄声,如同滚雷般滚滚而来,越来越是清晰,城墙地面,也已开始了颤动。

    廉伯从义,已经状若疯狂,但前面挤的满满当当,他再是怒火中烧,也只能随着周围军兵向前罢了。

    城头早已预备好了的弓箭手,这个时候都已经调转了方向,弓弦响动之中,箭矢横飞,胜州降兵立时便是成片的栽倒在地上,惨叫之声,响彻天地。

    很快,城内也已有了反应,一队队本待轮换守城的兵马,开始出现在视野之内,城墙其他梯道,也在涌下兵卒。

    胜州降兵很快便支撑不住,留下了一地的尸体,被慢慢压回了城门甬道。

    脸上被箭矢擦了一口血口子,滴滴答答往下留下鲜血的麻罗怀恩,高声狂呼,守住这里,守住这里,想想咱们的妻儿老小,可都在胜州啊

    不用说再多了,只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残余之胜州降兵们死战不退了。

    城门甬道虽宽,但也不容太多人进入,当有人死死把住这里的时候,几百人,也足以支撑下去。

    冲上去,冲上去,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夺回城门,快啊快啊

    在守军将领声嘶力竭的催促之下,本就带着几许阴森气息的城门甬道瞬间便变成了地狱,一波波的守军前赴后继冲进去,却被激起了死志的胜州降兵死死挡住,城门甬道刹那间变得拥挤异常。

    一排排士卒倒下,一排排的人继续上前,尸体在累积,鲜血在流淌,对于双方士卒来说,这个过程都好像变得极其漫长,每一刻,都有生命消逝,每一刻,都有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

    尸体变得越来越多,地面也开始变得分外泥泞,红彤彤的鲜血,夹杂些残肢断臂,以及令人恶心的内脏,将这里变得分外的恐怖。

    就在这样一个地方,踩着同袍或敌人的尸体,躺着温热的鲜血,双方士卒在忘我的拼杀

    时间缓缓流淌,当麻罗怀恩亲自上前,身中数刀,被护卫拼死抢回来,按在城门一角,一千胜州降兵,所剩无几,守军马上就能夺回城门的时候。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终于临近,第一个草原战士,顶着城头的箭雨,纵马踏上吊桥,射出第一支箭矢的时候,南门的失守,已经不可避免。

    随后,抛开弓箭,顺手拔出弯刀的草原战士,发出野兽一般的呼嚎声,一头撞进了城门甬道中的人群,将前面无论胜州降兵,还是丰州守军,撞的骨断筋折,纷纷向后抛飞,马上的骑士,等着变得猩红的眼睛,挥出手中弯刀,将一个西夏兵卒的脑袋斩飞出去。

    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好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的草原骑兵,跃马从城门甬道中蜂拥而入。

    根本挡住不,狂奔而来的战马,将城门甬道中聚集的西夏兵卒好像玩具般撞飞出去,弯刀闪过,带出一蓬蓬的鲜血,铁蹄踏下,往往都是筋骨折断的声音。

    甬道中的西夏兵卒,几乎瞬间便被涌进来的草原骑兵所淹没,一个个的草原战士,纵马而出,一个个被聚集在这里的西夏兵卒戮倒在地,刀枪齐下,瞬间,人马便被斩的鲜血淋漓,几乎像是被分了尸一般。

    但这已经无济于事,任凭廉伯从义如何聚集守军,想要守住这里,又是如何的排兵布阵,增强着军阵的厚度,期待能等到其他方向的兵马过来,都已经晚了。

    越来越多的草原骑兵从城门甬道中涌出来,踏着前方的尸体,凭借马速,一头撞进守军渐渐成型的军阵,任凭身体被长枪刺穿,被钢刀劈斩,也要撞飞出几条人影,并让那看似严整的军阵豁开一个缺口。

    根本不容西夏人堵上,后面的草原战士便从缺口处杀入,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从甬道中奔驰而出。

    西夏人仓促布下的军阵片刻之后,便变得支离破碎

    然后,便是一边倒的屠杀,大群的草原骑兵从城门进入到城内,开始追亡逐北,将西夏守军杀的四散奔逃,遗尸处处。

    随后,一队队的草原骑兵凭借着娴熟的马术,提马便上了城墙梯道,从这里杀上城墙,纵马来去,将城墙上一队队的西夏盾牌手,弓箭手,轻易的或撞下城墙,或砍倒在地。

    等到鲁乌尔阿拔率军全部入城的时候,南城城墙已被他麾下的战士所占据,到处都是西夏人遗下的尸体,到处都是激战过的痕迹,血腥的味道在这里经久不散。

    残余的西夏南城守军,已经退往城内街巷,按照之前的计划,鲁乌尔阿拔开始收拢人马,并不打算趁机占据其他城门,而是固守于此,等待李刑部的到来。

    浑身鲜血的麻罗怀恩被抬到鲁乌尔阿拔面前,麻罗怀恩受伤不轻,身上皮肉翻卷,虽做了些包扎,但还是浸透出殷红的鲜血。

    他望着鲁乌尔阿拔,声音嘶哑的道:麻罗怀恩对拉乌尔汗的承诺已经兑现,他的呢?

    鲁乌尔阿拔眼中露出钦佩之色,大笑道:没想到,西夏人里也有将军这样的英雄,放心吧,拉乌尔汗的话,比金子还要贵重,将军这一战立下了大功,我将会请求于乌拉尔汗,将胜州作为将军的封地赐给将军,当然,那还得经过天神使者的同意才成,不过,我想,将军若是能够将忠诚献上的话,这个请求并不难以实现

    将军不用多说什么,安心养伤,像你这样的英雄,你们的那位大汗不配拥有,而乌拉尔汗,也不会亏待于任何立下战功的人,无论他出身于哪个部族

    (求月票,求赞,快到中秋了,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个团圆的好日子,但对于悲剧的阿草来说,却被告知,要值班,这是怎样一种悲催的生活啊)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残暴

    这一天,榆林重镇丰州,城内城外,杀声连天。

    不时有火头从城中冒起,浓烟滚滚而上,弥漫云霄,那不是草原战士在焚毁屋宅,瓦解守军的抵抗,就是守军自己放火,阻碍敌军之行进。

    丰州城守军,不愧为西夏左厢军司精锐之称,他们的抵抗,出乎意料的坚决而又顽固,南城门失守,接着东城城门也被夺下,但紧紧据住北门,西门,负隅顽抗,从早至晚,与草原战士在街巷之间,拼死搏杀,利用兵力上的些微优势,将草原部族大军牢牢拖在了丰州城内。

    残酷的巷战,这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攻守双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对于攻守双方来说,进行到这一步,最终往往都不会有任何的胜利者产生。

    兵力在巷战中被分散,在战事最残酷激烈的地方,反复争夺之下,前进每一步,好像都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鲜血在丰州城内肆意流淌,火光在丰州城内闪耀,惨叫声,喊杀声,战马的嘶鸣声,兵刃的撞击声,箭矢的呼啸声,掺杂在一起,组成了一曲狂放而又残酷的乐章,独属于战争的乐章。

    伤亡在不断增加,草原战士杀红了眼睛,西夏守军也已癫狂不能自己。

    战事在这个时候陷入了让人头疼的僵持之中,不论前进还是后退,都要付出无数人命来作为代价

    直到晚间,丰州城内才渐渐安静了一些,疲惫的战士们终于在夜色降临之后,无论是士气还是杀气,都不由自主的低落了下来,在军官的呼喝声中,渐渐收拢在一起,默契开始退后,各自埋锅做饭,进行修整。

    这一战当中,双方激战之下,伤亡都不在小,而各自的优劣之处也都暴露无遗。

    草原战士的悍不畏死,以及他们精准的箭术,让他们在争夺街巷当中,往往占据一定的优势。

    但说实话,这并不是草原战士最擅长的作战方式,在狭窄的街巷当中,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骑战本领,被限制的死死的,这也是他们无法快速的夺取城池的主要原因。

    而在另一个时空当中,陷入这样的局面,正是拖住草原铁骑,并对他们造成有效杀伤的最好方法之一,当然,这需要守军拿出极大的勇气来,要知道,一旦城破,让敌人杀进城中,往往也就意味着一座城池的失守。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多数守军都会瞬间崩溃,在敌军士气大振之下,四散奔逃,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抵抗,就更不用说什么巷战了。

    但像如今的丰州之战,便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整个丰州城都成了战场,守军负隅顽抗之下,却是对敌军造成了超乎他们预料之外的伤亡。

    相比于草原部族骑兵,西夏人的优劣之处其实更为的明显。

    在巷战当中,他们往往能排出整齐的阵列,默契的配合,让他们往往在开始时就能占据明显的优势,让散乱的猛冲过来的草原战士,分割斩杀,可笑的是,在汉人眼中的西夏胡人军伍,运用的却是正经的汉人战术,军伍当中,也尽多汉人士卒。

    但他们的缺点同样的突出,一旦他们在将领被箭术精准的草原战士射杀,他们一定会产生混乱,而当他们的阵列被冲散,一个个的守军士卒便都成了没头苍蝇,被凶悍的草原战士像追兔子一般一一砍倒在地。

    实际上,在本质上来说,就是汉胡之间的较量,但让人觉得诡异的地方在于,这些所谓的胡人,却是在秦人征调之下,来到这里征战。

    而很像汉人的一方,却是正经的西夏党项羌人的麾下,这是汉人的悲哀,但胡人也没什么可以骄傲的地方。

    但战争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言,身处战场的人们,也无法想及那些深奥的问题,不管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胜利,都需要拿出勇气和鲜血来作为交换。

    无所谓对错,无分于正义与否,战争永远都是那样残酷而冰冷,只有胜利者,才会有着说话的权力,也只有胜利者,才会代表所谓的正义。

    这就是战争的本质,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从来如此罢了。

    不过,说的再多,西夏人抵抗再是顽强,到了此时,丰州之陷落,其实已经不可避免,守军的顽抗,更像是垂死的挣扎而已。

    战争的规律,拿出再多的勇气也无法改变。

    坚城被破,进攻的一方,自然而然便拥有着守军所无法比拟的优势

    一个并不算平静的夜晚过去,草原部族的统帅,拉乌尔汗木华黎,在伤亡越来越大之下,终于下令,搜城中百姓,驱赶向前,尽快夺取丰州,并许诺各部将领,夺取丰州之后,可大掠一日,不禁杀戮,掠夺之物,全归各部自有。

    实际上,这就是屠城之令,此令一下,丰州已是在劫难逃。

    而这个命令,也将他一直压制住的草原战士的兽性彻底的释放了出来,掠夺以及杀戮,从来都是草原征战的主题。

    南下之后,木华黎还是收拢着草原各部的缰绳,但在丰州这里,终于撒手放开,他也不得不这么做了,因为一天下来,伤亡已经近有三千,加上之前战事阵亡的,已经没了近六个千人队。

    这才到丰州,离他料想的跟西夏左厢军司主力决战,还远着呢,再这么下去,他将无法完成对大帅的承诺想想大帅的怒火,他羞惭之余,也觉着后背发凉,也便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此令一下,各部立时士气大振。

    当天色刚刚显出些亮色,丰州城内就好像滚开的水一般沸腾了起来,凶神恶煞般的草原战士纷纷破屋而入,将南城东城之百姓,不分老幼妇孺,好像牛羊一般纷纷驱赶出家门,并以他们为前锋,冲向西夏人所占据的街巷。

    一时之间,丰州城内哭爹喊娘之声大作,守军一时之间,进退失据,手足无措,心只要软上一软,便很快便被漫过来的百姓冲的连连后退,并最终和百姓混杂在一起,再也形成不了有效的抵抗,被后面蜂拥而来的草原战士一一击破。

    也有人冷下心肠,将涌过来的百姓砍杀一空,但士卒的士气,在这样的杀戮当中,渐渐崩溃开来,根本无法再阻挡住红着眼睛杀过来的草原蛮子,一条条的街巷,尸体遍布,鲜血横流,整个丰州城,彻底化为了地狱。

    西城城门失守,北城城门失守,丰州四面城门大开,城外草原骑兵隆隆而入,西夏人的抵抗迅速被扑灭,各处守军,被分割包围,或被杀戮一空,或弃械投降,但这个时候,杀红了眼睛的草原人,已经容不下什么降俘了。

    整个丰州城,浸透在血火当中

    丰州守将仁多烈鸣率残部两千人,退守于内城,但也已无济于事,只稍做挣扎,便被四面合围而来的草原大军击破,将其牢牢围在自家府邸之内。

    等到浑身浴血的草原战士蜂拥杀入其府邸,仁多烈鸣率领亲卫,已经将自己的幼子,以及两个宠妾,都斩杀于府中,已经丢了一支胳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的仁多烈鸣,率领亲卫,与敌又战,被围攻的草原战士乱刀斩成肉泥。

    副将环亮,率军突围,被围于丰州东门,率军死战,力竭被俘,麻罗怀恩撑着身体,来到木华黎面前,为其求情,但环亮看到麻罗怀恩,却是破口大骂,誓死不降,最终身首异处,念其勇烈,无论仁多烈鸣,还是环亮,以及战死之西夏将校军兵,都被一起安葬于丰州城外

    丰州之战,只守军佐将马胜,见是不可为,趁那夜深夜,悄悄带着几个护卫,从西城城墙角落处滑下,又绕道东门,脱走而出,得以幸免于难,其余西夏丰州守军,几近全军覆没,这一战,可以说,是自草原部族南下之后,西夏守军抵抗最为激烈的战事之一。

    党项各部将领之勇猛刚烈,并不下于其他各族勇士,而经此一役,西夏左厢军司精锐一部,为西夏看管马场,屡征河东的丰州守军,也就此烟消云散,不存于世了。

    此时已堪堪进入盛夏季节,木华黎随后下令,取丰州粮草,军械以供大军之用,接着便是大掠一日。

    其间种种惨象,并不需详述,等到大军拔营继续南下,为防瘟疫,大军启行之后,丰州城火光冲天,连烧三日未绝,也彻底将丰州城化作了一片废墟。

    此战,丰州城上下,近十余万人,在短短数日之内,便几乎全部化作了冤魂野鬼,侥幸存者,百中无一,之后散于榆林各处,传说着草原部族的残暴行径

    (求月票,求赞,谢谢大家的支持,自从四月份续更之后,阿草痛定思痛,只想安静码字赚钱,其他的话其实已经很少说了,不知是不是阿草这本书bug太多,总是很多人争论指责,看看别的书的书评区,都比将血这里好看,不过书友们的话,还是让阿草心里暖暖,在这里,阿草多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77/ 第一时间欣赏将血最新章节! 作者:河边草所写的《将血》为转载作品,将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将血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将血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将血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