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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廷议

    大秦成武四年十一月,朝堂上波澜骤起。

    秦川北路宣抚使韩思功,除秦川北路宣抚使之职,出任枢密副使,改以大同守将张锋聚继之。

    晋种怀玉为河东宣抚副使,暂领河东兵权。

    又使赵幽燕镇大同,王胜保镇汾州。

    杜橓卿,除太原粮草总管之职,转任秦川北路转运使。

    接着,便是羽林卫指挥使赵布宗,晋兵部右侍郎。

    魏王李玄道,晋枢密副使,兼察朝廷各路兵马粮草事。

    潼关镇守副使,种爏,改任秦川南路转运使。

    随后,又晋远在草原的木华黎为镇声将军,掌草原归附诸部兵权。

    原户部右侍郎何长龄,改集贤馆学士,入翰林院,修订史册。

    后以中书舍人庞晋继之。

    侍御史张世杰在家丁忧,夺情,闻诏之际立即回京,任大理寺少卿,暂掌大理寺诸事。

    原大理寺少卿郑龚改任刑部侍郎。

    从京师长安出来的带着朝廷旨意的信使,纵马疾驰于道途之上,昼夜赶路,将朝廷旨意传往各处,旨意之上,都有着即日上任字样。

    可以想见的,不论外放,还是京师,只要又了这么一个外任,也就别想着安稳的渡过年关了。

    即便是军中将领,也是如此。

    河东,河中的猛虎武胜军诸路人马,除了少许留下,随主将镇守关隘外,都在频繁抽调,因为是冬天,所以抽调出来的人马,会随改任秦川北路宣抚使的张锋聚,取道已经更名为河左的大秦河中,去往西北待命。

    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任命之后,也没容人们多有深思,宫中旨意已经到了兴国公府,兴国公,冠军大将军赵石入宫议事。

    这次见驾之处在乾元殿,还是那一套章程,等到赵石终于进到乾元殿中,人已经到齐了。

    人数并不多,七八个人,但有着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枢密使汪道存文武辅臣在座,这次廷议的重要也就可想而知了。

    瞄了一眼那两位,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与平时并没有多少不同,而汪道存的变化就有些大了,脸色有些灰败,却还挺直身子坐在那里,勉力维持着武臣之首的威严和矜持。

    但一眼看上去,却好像比以往老了足有十岁,目光闪烁不定,不时左右观望,那副坐卧不安的样子,配着那花白的头发,看上去着实有几分可怜。

    不过,在见到赵石进来,这位老臣的目光一瞬间便变得分外的凌厉起来,之前的些许不安,也是一扫而空。

    就好像一只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斗鸡,让赵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那不住攀升的战斗欲望

    赵石心里摇了摇头,对于这位枢密使大人来说,这注定已经是一场必败的战斗,但这位老大人好像已经没了退路。

    之前的一切,已经表明了陛下的决心,不过是皇帝陛下预先做了一些铺垫,好让群臣知道自己的心意,给许多人留出了一些余地。

    在登基不久的现在来说,已经算是足够仁慈宽厚了,不然的话,这正是一个让自己皇位更加稳固的好时机,不是吗?

    不过,其他人可以退让,枢密使大人却已经不行了,在皇帝陛下旨意下来之前,他便已经上书御前,言明了自己的主张,并还有纠集同党,造出声势的嫌疑,不然的话,这些时日,枢密院,兵部,乃至于御史台那边结连上书,关于东征之议大作的事情是怎么来的?

    皇帝陛下连着任命了两位枢密副使,对其的不满已经表明的淋漓尽致,也顺便,断了他的退路。

    这个时候,对于枢密使汪道存来说,缩头是一刀,伸头还是一刀,所有情势都表明,皇帝陛下不会再容他坐在枢密使的位置之上了。

    这位三朝老臣不甘寂寞的挣扎,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这不但表明他才干眼光,都有着不足之外,恐怕,这背后身在河洛的张大将军也没少费了力气,才让这位恋栈权位的三朝老臣开始不管不顾了起来。

    也许,还是之前消息保密的太好了些,让这位枢密使大人有了错觉,大将军刚刚回京,要有所布置,还需要很多日子吧?

    也许,张培贤那边对其有所承诺,想一想,除了先斩后奏,率先开战之外,除此之外,常年身在军中的张培贤,能够给出的承诺并不多。

    见礼,落座,赵石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

    朝廷上的风波动荡,对于之后的战局肯定是有着影响的,尤其是新任的几位转运使,初来乍到,虽堪信任,但总归不会那么得心应手,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希望这几位能对得住这种信任才好。

    至于朝中那些职位的变幻,在他眼中,却没有什么,这应该还是皇帝陛下的铺垫,之后才是真正的雷霆手段,当然,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位枢密使大人了。

    成武皇帝看上去精神很是振奋,年轻的面庞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但隐藏在其中的强硬,却谁都能看的出来。

    皇帝陛下的声音清晰而又缓慢,朕召诸位爱卿入宫议事,议的是什么,想来诸位爱卿已经心里明白,那就当着朕的面说说吧,都有着怎样的主张,尽可直言,不须顾忌太多。

    实际上,如今谁都明白,明年攻夏之战已是势在必行,现在的这场廷议,多数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当然,军国重务,这里的人都有着建议之权,但除了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枢密是汪道存,兵部尚书李承乾,殿前司禁军指挥使种遂以及冠军大将军赵石之外,其他人说话的余地并不算多。

    至于皇帝陛下口中所说的不须顾忌太多,那就是个笑话,这个时候除了以上几位之外,其他人若有异议,恐怕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再说那几位,若非那几位上书提议,或是支持,皇帝陛下也不会如此笃定的提出来。

    有的时候,这廷议和殿议也差不多,说出来的都是早已定下来的事情,之所以还要当众议之,除了明谕群臣得知之外,倒也不乏采纳真知灼见之意,只是这个真知灼见可不是反对之言,而是为此议添砖加瓦而已。

    能参议此事之人,事先或多或少都有着认知,等到之前那些诏谕一下,大致结果也就都明白了,若非像汪老大人一样,有着难言之隐,又或自信能独力回天,一番言语,能让所有人信服,改了皇帝陛下,两位大将军,以及其他人的心意,不然的话,谁也不会迎难而上,效那诤臣之举。

    不待旁人说话,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已经言道:陛下宏愿,微臣知之,想那西夏,初为唐臣,地为汉土,西夏李氏,不思唐皇恩遇,狼子野心,窃而有之,实为可恨。

    且,自我大秦立国以来,连年进犯,扰我疆土,掳我百姓,而又使我大秦多少热血男儿,埋骨西北边塞,西夏,实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馨竹难书之恨

    历代祖宗,皆欲灭此虎狼,而不可得。

    如今,我大秦国势日彰,威加于诸国,西贼惧之,摇尾乞怜,欲行断尾求存之事,我大秦怎能如其心意,养虎为患,虎必伤人,臣之见,当趁此时除之,以彰大秦威名,以全历代祖宗遗愿

    话音未落,成武皇帝一拍桌案,笑道:好,爱卿果知朕之心意,历代祖宗,若在天有灵,当能见到,那兴庆城头,插上我大秦龙旗之日。

    赞了一句,摆手让李圃坐下,才转头望向武臣这边,笑道:李大人,以你之见,又是如何?

    这个李大人可不是李圃了,而是兵部尚书李承乾。

    李承乾不敢怠慢,站起身来就欲行礼说话,但上首的枢密使汪道存却先自起身,高声道:启禀陛下,臣有异议。

    群臣心里都是一拎,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更是垂下眼睑,心中暗叹,自己已经说的那般明白,先他开口,便是想要堵住他的嘴,这可是一腔保全之心,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这位好像牵连已深,真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皇帝陛下的目光凝了凝,笑容淡了许多,不过随即,便温和的道:卿家之见,朕早已知之,今日廷议,还是多听听旁人的吧

    汪道存背后明显已经沁出了汗水,但还是立在那里没动,声音透着一丝倔强的道:陛下,西北山川险恶,当年之败,犹在眼前,今西夏俯首称臣,割让疆土,已为历代之不可得也,陛下又何苦再为了西北不毛之地,而置众军于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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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九十章廷议(二)

    若按平常,此时李承乾必定已经开口说话,驳斥其见。

    但是现在,兵部尚书李承乾是一点开口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冷眼旁观,存心是想看热闹,这个时候,对方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对这位一直压在头上的枢密使大人,他可没有半点的维护之心。

    李圃也没看开口,事已至此,汪道存只能自求多福了。

    要知道,之前户部侍郎何长龄转任集贤馆学士,他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这无疑是对李家的一次敲打,而且还插进来一个庞晋,那是正经的皇帝私人,曾任东宫参议,后任中书舍人。

    官不算大,却是举足轻重,与柳世源,张世杰等一样,皆为皇帝陛下心腹臣子。

    对于汪道存的不知进退,他也只能无奈的看着,心中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老臣们都有着如此凄凉的一刻,但也未尝不能引以为鉴,该退的时候便退,不要如这般恋栈不去,反而显得自己分外可怜。

    旁的人也不是傻子,都瞄着皇帝陛下的脸色,心中暗叹,汪道存晚节不保,再一瞅两位大将军冰冷的神色,以及兵部尚书李承乾,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的模样,就算有那想转圜几句的人,也将话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谁为其说话,就要得罪人,得罪两位大将军,得罪兵部尚书,最可怕的是,得罪了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环视左右,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温和了起来,但语气却加重了许多,汪老爱卿之见,朕已知之,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许多朝廷栋梁之才,皆在此间,何不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汪道存站在那里,胸膛起伏,一张老脸已经涨的通红,嘴唇蠕动了半天,最终还是缓缓坐了下来。

    若是有人出言相讥,或者皇帝陛下雷霆震怒,也就罢了,他还能顶上几句,最多,也不过是之后丢官罢职罢了,瞧这架势,难道他还怕这个?

    但皇帝陛下耐住了性子,旁人也没有与他争论的意思,他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空处,若在强自支撑,皇帝陛下发作起来,也就根本不用找什么理由了。

    皇帝陛下不经意的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来到李承乾这里,颔首示意。

    李承乾这个时候才躬身施礼,开口便道:臣附议于李相,而以微臣之见,金国覆亡之日不远,无须多虑,后周,南唐占中原之地,但守成尚可,却无任何进取之意,有大将军张培贤镇于河洛,可保东方无虞矣,而西夏居我侧后,常挟地利而扰我疆土,不如趁此时机,一举荡之,顺便清我多年夙愿。

    只是领兵之人还需谨慎,西夏据有西北数百年矣,更据地利之便,一旦伐之,以微臣之见,重不在兵锋之利,而在于粮道也,若不遣一重将,居中调度四方,使各路将领衷心服膺,怕是多有艰难,微臣些许浅见,多有疏漏,不过却还望陛下三思

    爱卿之见,苦心孤诣,思虑周详,朕已知之。

    皇帝陛下含笑点头,转头就问户部尚书李吉,爱卿掌户部诸事,对李大人之间,可有异议?

    李吉转了转眼珠儿,立即起身施礼道:回禀陛下,臣于军国之事不甚了了,但若大军一发,微臣定尽心竭力,让大军无有后顾之忧。

    他虽然心中有着些许不甘,但也明白,今日廷议,不会有任何的波折而且,他断也不会在这样一个时候,拆堂兄的台,所以,他的回答必定就是这般了。

    皇帝陛下呵呵一笑,目光落在了种遂身上,爱卿掌殿前司禁军,志军有方,屡立殊功,大军征战在即,正是卿家施展才干之时,有何建言,尽早说之,也好让朕与群臣知晓,而且,对于何人可领大兵,卿家久于军旅,应该心有定数,不妨也一起说来听听。

    种遂随即站起身来,施礼道:陛下赞许,实让臣惶恐万分,臣一武人,也只能报效于沙场,尽心为陛下开疆拓土而已,今陛下动问,臣心中略有言语,却嫌笨嘴拙舌,怕无法细述于陛下,所以,臣已准备好一封奏折,其中尽为臣之所想,或有狂妄之言,不合圣意者,还请陛下不要见罪。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袖口处掏出奏折,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皇帝陛下就笑,爱卿果然乃稳重之人,却是早有准备,还不赶紧呈上来,于朕瞧瞧。

    太监立即上前,从种遂手中接过奏折,放于皇帝陛下面前,皇帝陛下翻了翻,却并不细瞧,只是头也不抬的道:既然爱卿早有准备,那对于领兵的人选,想来也是有着话说的,朕说的可对?

    群臣都转悠着眼珠儿,眼瞅着这出戏码,谁都知道答案,种家与兴国公赵石联姻多年,得到好处无数,这个时候要从这位种家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将才口中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那才叫见了鬼呢。

    汪道存几次想要说话,都插不进口去,到得此时,却再不愿多说什么出来了,不然的话,徒惹人笑而已。

    唇枪舌剑的情形,根本未曾出现,因为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有着陛下首肯,两位大将军以及兵部尚书李承乾的鼎力支持,再加上李圃的默许,情势真真是一边倒。

    身为枢密使,竟然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到了他这个份儿上,除了可怜之外,已经不能用其他任何言辞来形容了。

    果然,种遂马上朗声道:于此事上,臣本不敢多言,不过陛下问之,臣也不敢欺瞒,微臣举荐兴国公,冠军大将军赵柱国领兵伐夏,定可旗开得胜,令各路将领无话可说。

    成武皇帝轻轻一拍桌案,直接来了一句,爱卿言之有理。

    其他人一听,得,皇帝陛下看来根本不想给旁人说话的机会,这次廷议看上去,真还就是走个过场

    走过场也不怕,只要事不关己,走过场反而轻松自在一些,唇枪舌剑的场面,谁也不想在廷议上碰到,这样的重臣,若是打起嘴上官司,那只能说明,朝中要有一番动荡了,一不小心卷进去,就算囫囵着出来,腿脚上也沾些泥巴。

    所以,这样的情势,看上去虽然让人不太舒服,但却是让人心安的。

    就算有那么一个两个之前与汪道存有了默契的,见汪老大人都插不上嘴,又何能助之?费力不讨好不说,就这架势,谁还敢在这件事上轻易的开口说话?

    有的却还在心里暗自叨咕,之前与汪道存走的太近,也不知之后会不会连累到自己身上

    官场之上,也就是这般了,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的不要太多。

    而此时,皇帝陛下终于望向了赵石,笑道:赵卿有功于国,方从河东返京,几载辛劳,历历在目,本应多歇上些时候,但伐夏之役,非同小可,事关社稷存亡,却不得不再借助爱卿之能了爱卿可有意领兵,再建功勋?

    赵石随即起身施礼,沉声道:千秋功业,百战而成,微臣尝自略有微劳,实不值一提,今愿提兵于西北,为大秦,为陛下,了却这番夙愿。

    成武皇帝狠狠一拍桌案,发出一声脆响,随之,身子也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殿中众人一见,也不敢安坐,纷纷起身,恭听皇帝陛下教诲。

    说的好,千秋功业,百战而成,今我大秦强盛至此,即需百战,便当战之,以成天下大业,而将来大秦之功业,是朕的,也是诸位爱卿的,望诸位爱卿,与朕共勉之。

    众人纷纷拜服于地,李圃当先道:陛下既有如此雄心,微臣等定当鞠躬尽瘁,助陛下壮志得酬。

    众人立时纷纷附和

    皇帝陛下年轻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哈哈笑道:好,诸位爱卿即无异议,此事便这么定了,晋兴国公,冠军大将军为西北诸路兵马总管,提调军事,待得战时,凡西北州府,五品以下官吏,不听军令者,尽可免之,此乃朕之口谕,年关之后,交中书与枢密院商定,明发于朝野内外。

    缓了一口气,皇帝陛下继续道:诸位爱卿回去之后,却不能得闲了,从即日起,户部,兵部拟定条陈,交予中书,枢密院商议,尽早做出准备,明年开春,便要施行下去。

    兴国公。

    微臣在。

    想来你心中已有定计,但抽调何处人马,粮草辎重诸事,颇多烦扰,这样吧暂晋枢密副使之职,可入枢密院参议军事,督促众人,尽心任事

    是,微臣遵旨。

    一句话,又多出了一个枢密副使出来,汪道存脸色灰白,再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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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廷议(三)

    定下大事,廷议并未结束。

    之后君臣商议的事情便偏于繁琐了,依各人职位,而负专责。

    实际上,大军一动,还是兵部,户部职责最重,回去之后,必定得各上条陈。

    不过这一次朝廷动兵,与以往便有不同了。

    不管有着什么样的提议,也都绕不过在京的两位大将军,种遂还罢了,不会在京中多呆,因为殿前司禁军那里千头万绪,最需尽早准备,所以年关左右,必须回到军中坐镇调度。

    大将军赵石会留在京中多些时日,不过也不会太过拖延,最多也就一二月间,便要动身去西北履任。

    而第一站,无疑便是平凉。

    平凉已经撤了镇军编制,而成了禁军辖下,往西北,便是庆阳,北边则为延州,路途都不算太近,但选择这里为大军聚集之所在,却正是合适。

    不过依兵部尚书李承乾之见,粮草囤积,最好还是在庆阳,延州两处。

    西北山川险恶,大军征战,损耗必重,粮草运送,离得阵前越近,越是有利,这是经验之谈,赵石也是同意。

    其实,要是按照赵石的意思,就应该将延州镇军副指挥使张承召回京师,西北张家驻守西北多年,对西夏山川定然熟悉非常,让这样的人参与制定军略,总应有所得才对。

    不过时间上太过仓促了些,若不想让折汇独领兵权,还是不要将其人调回来为好。

    好在,大秦与西夏交战多年,熟悉西北地势的老将,在京师也是不少,枢密院中的一些老人,皆是西军出身,加上,又有着西北山川地图,到也不虞瞎子摸象,摸到哪算哪。

    许多人都说,伐夏之役最终看的还是粮道。

    这个赵石也是同意,不过却也有些不以为然。

    当年和如今没办法相比,放在当年,西夏与大秦交战,往往能够拖延时日,左右两大军司,钳制南北,让大秦兵力分散,无法倾力攻于一处。

    而今有着归义王,以及木华黎两部牵制西夏左右军司,大秦只需倾力打通河西走廊,下了灵州重地,那么西夏京师兴庆便在眼前。

    速战速决之下,哪里还会给西夏人拖延的机会?

    若是最终给西夏人拖个一两年,这一仗也不用打了,广耗费之粮草就足以让大秦无法承受,还谈什么战场争胜?

    如果耐下心思的话,战略战术其实又能多出一些变化,今年攻打一次,试探一下,明年再次进攻,按照如今两国实力对比,只需这么三次,也许西夏自己就崩溃了,而大秦需要参与进攻的军队,也可以大幅的减少。

    就像几年前,西北各路人马攻夏,战果就不算小,也重创了西夏右厢军司,前两年西夏右厢军司之乱,也由此而来

    若那样一来,耗费的时日则至少要三到五年的时间。

    加上东边战事一起,这个年头很可能还要拖的再长一些,两面开战,又都久拖不决,如今的大秦是不是能承受的起,就算是赵石,心里也不会有那个底气。

    而话说回来了,以如今的大势,若不能速战速决,倒不如弃之不顾,开始平定中原的战争,所以,此战的基调早已注定,不会有所更改了。

    商议多时,朝臣们才陆续告罪退出乾元殿,如今大事一旦定下,朝臣们不会再做他想,大秦这里的朝廷政争,还显简单。

    若是搁在后周,不定就会有人想着此战若败,我能从中得到些什么,想来想去,其实唯一的法子便是拖住前方将领们的后腿,前方战败,后方得利的事情,在后周或是北边的金国那里,已是层出不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了权位,不择手段,不顾一切者,大有人在。

    大秦朝堂之上,或明或暗的争斗并不鲜见,但显然,蒸蒸日上的国势,让想法本就偏于简单的秦人,还无法想到勾结外敌,构陷于对手这样的手段。

    归根结底,他们并不是连年战败,党争日烈的后周,也不是胡汉相争,你死我活的西夏,金国,更非偏安一隅,得过且过的南唐。

    大秦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无论朝堂臣子,还是贩夫走卒,都已经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的心态,与其他诸国之官吏百姓,都有着明显的区别。

    而在事关社稷的军国大事上,一旦有了决议,对于这些朝堂重臣来说,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尽心竭力,将自己手中的事情办好办成,而非是头一个就想到,在此事上怎么来打击政敌。

    换句话说,每一国,每一朝代,在朝堂上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特点,风气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后世之评价,也多是依照这样的风气而来,比如说风气好了,便是君明臣贤,风气坏了,便是主昏臣庸。

    话说的有些远了,回到正题。

    直到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和枢密使汪道存结伴而出,在殿门之前,两人互相施礼告辞。

    看着仿佛瞬间便苍老了下来的汪道存,李圃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汪兄,多多珍重。

    汪道存苦涩的笑着,回礼道:汪某为官数十载,也该是过些清闲日子的时候,过后自有辞呈上达,到时还请李兄念在多年同僚的份上,在陛下面前转圜几句,汪某唉,不想却有今日,李兄大才,任重道远,以后也请珍重。

    李圃微微点头,还想说什么,但又止住,只是默默又是一礼,便掉头去了。

    汪道存望着李圃的背影,心中苦涩难言,半晌,才又缓缓抬头,望向在冬日阳光之下,闪闪发光的乾元殿牌匾,目光久久不曾离开。

    直到旁边送出来的太监,觉着这么站在乾元殿门前,不太合适,轻声提醒道:汪大人,汪大人,咱们是不是

    汪道存愣愣的回过头,眼圈却已经泛红,声音嘶哑道:就走,就走。

    一边说着,一边低垂下目光,蹒跚的移动脚步,脊背却已无法控制的佝偻了下去

    最后一搏,终究是一场空

    而赵石此时还留在殿中,群臣离去,殿中安静了下来,成武皇帝却没有一丝的疲惫,说话也随意了起来。

    挥手屏退殿内宫人,成武皇帝带着一丝兴奋,不过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了几许恼怒,没想到,汪真如竟如此不知进退。

    赵石抿着嘴唇,这话他可不愿意接,不管怎么说,身为枢密使的汪道存都乃武臣之首,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在皇帝陛下面前,还是不要轻易议论为好。

    不过皇帝陛下也只是唠叨一句罢了,若是当年正德年间,一朝枢相,也算是举足轻重,而到了景兴一朝,枢相的权势便渐渐消弱,直到如今,却已好像无足轻重一般了。

    实际上,这也同样意味着,枢密院权力的变迁,渐渐失去对外间将领的掌握的枢密院,权力自然而然的便来到了一个低谷。

    在这个上面,也没什么好说的,枢密使汪道存才能有限是一个方面,另外最重要的还是大势所趋,即便是兵部,也在受着这样的冲击。

    而在两朝皇帝明显帮扶之下,却差不多快将枢密院架空了

    皇帝陛下的注意力明显不在汪道存身上,这一句,更像是在发发牢骚。

    此时,皇帝陛下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来到殿中,来回迈着步子,赵石也跟着起身,侍立于一旁。

    赵石心里也明白,之前多少布置,费了多少口舌,其实不过就是为了这一次廷议,相比之下,皇帝陛下耗费的精神,恐怕是他所不能及的,所得到的成就感,满足感,估摸着也是翻倍。

    而皇帝陛下还年轻,这样兴奋的劲头,却是在消化着那种很容易让男人上瘾的,权力所带来的畅快感觉。

    直过了半晌,皇帝陛下才又问道:爱卿准备了几年,给朕个实话,这一战将耗费时日几何?

    还是心里没底

    赵石沉吟了一下,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这个还真说不太好,不过,若战事顺遂,依臣之猜想,明年冬天来临之前,战事也就结束了。

    皇帝陛下一下抬起头,这么快?莫要糊弄于朕,虽未亲眼看过,但西夏那里的情形朕还是晓得的,山川阻隔不说,多有坚城要塞拦在那里,大军一路过去,也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怎可能数月之间平之爱卿这是为安朕的心吗?

    赵石道:臣不敢妄言,微臣说的是战事顺遂,一旦西夏左右两大军司覆没,所谓兵败如山倒,可供西夏人腾挪的地方也就没多少了,过了灵州,西夏都城兴庆一举可下,实际上,西夏人所据之地,并没有多大,陛下试想,从庆阳到长安,也不用多少时候就到了呢,而从灵州到兴庆,路途却是更短。

    当然,若是战事不利,有了什么波折,那这个冬天,对于前方将士来说,可就难熬了,耗费之粮草物品,也将倍增,所以,微臣也只能尽力,在冬天之前结束这场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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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忙碌

    接下来的时日,赵石自然非常的忙碌。

    每日早朝,已经不能间断,下朝之后,便穿梭于兵部,户部,中书,枢密院,乾元殿这样的地方。

    见到的人也多不胜数,半个月间,几乎将朝中重臣都见了个遍。

    这么多年下来,作为领兵将领,虽然也在长安呆过一段不短的时日,但还是无法将朝中大臣们认个齐全。

    但这半个月下来,朝廷四品以上大员,他已经能随口叫出名姓,并能知道个大概的出身以及朝廷风评了。

    这本是景兴皇帝竭力避免的事情,但时至今日,那些以往的种种顾忌,好像都打破了开来。

    每日即便回到府中,来兴国公府拜见的人等,也是络绎不绝,直到月上栏杆,才能稍微清净一些,匆匆用过晚饭,却多半还要跟府中幕僚们商议,说说一天的见闻,以免有所遗漏

    西北诸路兵马总管,这和以往他所任的任何职位都不一样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赵石才觉得,自己以往过的实在是太清闲了些,尤其是那些征战疆场的岁月

    实际上,这也是他一直想要规避的情形,但现在这个样子,他也只能耐下心来,一头扎入到繁杂的庶务当中,竭尽全力熟悉着这好像没有尽头的忙碌的感觉。

    不过半个多月下来,他所得也是不少,也终于不再接见那些一个连一个想要跟兴国公面议的人等了。

    兵部这里。有李承乾。成峦。赵布宗,户部那里,也有李吉等人,没有必要事必躬亲。

    这个道理他一直明白,之所以如此忙碌,便是为了将来在做打算,那么多朝堂重臣,却只寥寥数人提醒过这一点。不得不说,大多数人,还是想看看他这个大将军的笑话。

    但他硬是以惊人的精力撑过了这段日子,博闻强记,处置明晰算不上,但也少有疏漏,他的果断和强硬,是经过多年的磨砺所养成的,强烈的军人风格带来的杀伐果断,让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冒犯。

    这让他很快就在朝中大臣们当中。稳稳站定了脚跟,并在处置浩如烟海的事务中。拥有了一定的威望。

    到得年关头上,说起这位兴国公来,许多人已经不再专于谈论他在外间的丰功伟绩了,而在于他的行事以及迥异于朝臣的言谈和处世,当然,还有他那过人的精力。

    到了年关,赵石终于也稍稍轻松了一些,朝会已经停了,他只需在枢密院里,处置一些公务,再者偶尔跟几位枢密副使见个面,对攻夏大略上做出些修改。

    中书那边来请的次数也已经少了起来,因为户部那边的条陈,已经送到了皇帝陛下的御案之上,那里面没少了他的心血,之后户部该怎么来办,多数也不用再烦扰于他,实际上,现在户部尚书李吉那里,巴不得他不闻不问呢。

    若再这么下去,下面的各路转运使,到时都得成了大将军行辕的下属,那是无论户部,还是吏部都不愿看到的事情。

    至于兵部,有赵石在枢密院坐镇,是实实在在的绕不开。

    兵部的几位大人,包括兵部尚书李承乾来枢密院议事的次数在明显增多。

    枢密使汪道存已经上了辞呈,皇帝陛下未曾允准,这位老大人干脆回家养病去了,枢密副使韩思功暂领枢密使事,不过韩思功年纪也已不小,身体也是欠佳,实际上,枢密院的事情,是魏王李玄道在掌理。

    这位早已没了当年雄心的魏王殿下,有时还苦笑着在跟赵石打趣,没想到,临到老了,还能受到如此重用,真真是世事难料,不过事情多了,人也jingshén不少,看来啊,还能多活些年头,为大秦尽尽心力

    说的人不以为意,听的人也只一笑而过,两人之间算不得有多融洽,也可谓是多有纠葛,但时到今日,却也已经无所谓恩怨了,如今共事一处,也没人愿意再提当年故事,相处反而要舒服许多。

    反而是枢密院上下人等,皆感振奋,因为这些时日下来,有着兴国公赵石坐镇于此,枢密院是前所未有的忙碌。

    参知军事们在商量着伐夏大略,下面的人则是整理着兵部,户部送过来的条陈。

    赵石在忙了一段日子之后,便将许多权力都放了下去,比如说,各部人马抽调,必然要涉及到领兵将领的人选上。

    兵部那里挑选举荐出来,给赵石过目,实际上,就是赵石一言而决的事情。

    在此事上,赵石却没有自专,而是将枢密院一些老人召集到一起,让他们将这些将领的来历已经以往军功,资历,都录下来,细细研之,务必挑选出得用之人。

    这样一来,许多枢密院的官吏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都觉着这才是枢密院应该有的样子才对,汪老大人在时,连将领任免之权,都快让兵部夺个干净了,哪里还能推选领兵大将出来?

    如今,虽然还是兵部举荐上来的,但一个职位,都有着两三个备选,从中挑出一个来,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权力了。

    而在挑选人选上,也并不为难,国武监出身的将领优先,然后便是有着西军军职经历的人次之,之后,才干威望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看军功。

    赵石听说了这事,也只是一笑作罢,在他看来,这样很合适,不是吗?算不得什么媚上之举。

    这还只是个例子,实际上,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枢密院的权力几乎置于中书之上,无论征发民夫,粮草转运护送诸事,还是抽调各路人马,军械工匠事,甚至包括了药草,衣物等等辎重的征集转运,都要经过枢密院议决发回才能生效。

    之后,兴国公赵石更上请于皇帝陛下,令吏部早早抽调官吏出来,最好是随军西进,以为安抚地方民心,设立郡县律法做好准备。

    本来便因年关头上,忙的一塌糊涂的吏部,更是焦头烂额,吏部上下,各个头发都要熬的白了。

    吏部尚书郑老大人接下来每次进中书议事,都要喝上不下于五杯浓茶来醒神,更是抱怨着,这么下去,吏部早晚要累死人的。

    不过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可不管这个,每次都是冷着脸,三言两语便将那些怨言都噎了回去,要知道,对于吏部的拖沓,他早已心中不满,大秦如今千头万绪,哪里容得如此懈怠?

    景兴鼎革至今,没有新议,总要顶在吏部这里,以前王家还在时,也就罢了,如今对上独立支撑的郑家,他已经有了对吏部动手的心思。

    不说吏部这里,即便是国子监,如今也已远不如当初般难缠,沈鹤,沈白兄弟二人,在国子监中都有着威望,又都已早属鼎革一党,洛阳国子监建成,两人都是出了大力。

    之后又有仿效国武监,改国子监旧制之议,在此事上,朝堂上已经争论了有些时候,虽还没有定议,但革除旧弊,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事实上,自新帝登基以来,不光是赵石,即便是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也有着可以放开手脚的感觉,这在景帝一朝,是很难感受到的,那个时候,感觉到的都是来自各方的掣肘,新旧之间,也都有着难以逾越的平衡。

    而现在,这种平衡基本上已经不再能见到了,皇帝陛下的心意好像非常明确,看来,攻取西夏之后,便能在朝中大动干戈一番了,李圃每次瞅着疲态毕露的吏部尚书大人,都有着这样的心思浮现在脑海之中

    不说这些朝堂政事,到了这个时候,大秦的战争机器终于开始缓慢的转动了起来,因为是在寒冬腊月,还不见怎的,只是京城长安往四处的传信快骑开始多了起来,在年关其间,也不曾断绝。

    和几年前那场战争不同,这次大秦虽在寒冬腊月开始准备,但真正露出狰狞的面目,却还要在明年穿暖花开时节。

    西夏人的使者一直滞留在京城,大秦一路走来,由弱至强,从来不乏变通的手段,将使者留在长安,有着太多的办法。

    而往来西北的道途之上,盘查日渐严厉,这个冬天,西夏的谍探,没有多少可能察觉出大秦的动向,即便察觉了,想要将消息送出去,也是艰难万分。

    在忙碌中,大秦成武四年的年关终于到了。

    大秦紧锣密鼓的布置,在这个时候也戛然而止,成武四年,对于大秦来说,毕竟是很独特的一年。

    这一年皇帝孝期已满,宫内宫外,不禁酒乐歌舞。

    而这一年中,大秦的强盛已是有目共睹,更取得了大秦历代祖宗所未有之功绩,吐蕃臣服在脚下,河中河东渐渐安定,草原部族遣使来朝,求取封号,西夏人也在想着割地求和,大秦虎视四方,诸国皆惧。

    作为才刚刚登基四年的年轻的成武皇帝来说,只四年工夫,就已经让大秦历代皇帝黯然失色。

    当然,若再有了灭国之功的话,那么刚刚过世的景兴皇帝,也将无法与他相比。

    所以,虽然明年的战事迫在眉睫,但皇帝陛下还是准备在宫中大宴群臣,并在朱雀大道尽头的朱雀门楼之上,观彩灯之会,与民同庆。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公主

    大宴群臣,与民同乐。

    这其实就是变相的对成武四年取得的功绩的一种庆祝,歌舞升平肯定不成,但却可以提振民心士气。

    诏谕一发,群臣心里已经绷紧了的弦明显松了一些,可以借着这个日子歇一歇了。

    至于宫廷宿卫,年关执禁,有中书,兵部,长安令尹衙门,京军诸部等商量着来办,与枢密院有着关联,却也不用赵石指手画脚什么,毕竟,他这个枢密副使不过是个虚衔罢了

    趁着腊月末尾,在府中布置一番,主要是需要正月里需要拜访的人家以及准备送出去的礼物等等。

    这些事不用他操心,只是随口吩咐就是,以他现在的身份,需要亲自上门的也就那么几家,其实多数还是几家姻亲,年礼已经送了,只需上门转上一圈便罢,到是宫里的太皇太后娘娘那里,要麻烦一些,要事先约好入宫请见的日子。

    这个年关,因赵石人在京师,兴国公府中自然是比往年热闹的多,这一年里也是喜事连连,可以想见,年关这几日,兴国公府都不会太过安宁。

    所以,为了准备这个年关,府中也多有忙碌。

    李金花身为羽林军将领,皇帝陛下又要弄个普天同庆,她这里自然闲不下来,已经搬到军营去住了。

    种七娘在待产,两位草原公主任事不管,只顾着自己高兴。

    南十八离去在即,带着李博文在京中四处转悠,交代事情,陈常寿身子不好,也无法过多的费神。

    所以,府中大小事情都落在了女主人范柔儿,惜红以及大将军府司马孙文通,还有府中几位内外管家的身上,来来回回的,很是有几分焦头烂额。

    到是赵君玉日渐长成,已经能管些事情了,能够出上几分力,温文尔雅,从容不迫的样子,很有陈常寿几分风采。

    而作为老子的赵石,却从来都是个甩手掌柜,对家中事情向来不太上心。

    只是略微吩咐了两句,陪着老娘说了一阵话,陪着吃了午饭,瞅着空子,就带着几个贴身护卫,出府奔了城门。

    此时的长安城,各处鞭炮声声,家家张灯结彩,年关的味道已经充斥于每一个角落。

    赵石闻着空气中飘着的些许硫磺味道,虽略有恍惚,这是他在这座千古雄城中度过的第几个年关?

    到处都是喜悦欢庆,随时都能看到孩童在长街上追逐而过,洒下一片笑声,但说实话,他心里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因为他现在心里压着的事情实在太多,简单的舒畅欢悦,在他这里好像已不可得。

    不知不觉间,来到长安城门,只是一句话,守卫城门的兵士已经跪倒了一地。

    一行人顺利出城,没有城墙阻挡,迎面而来的寒风骤然便大了起来。

    赵石精神一振,松开了马缰绳,双腿用力,战马昂首长嘶,像箭矢一般窜了出去。

    护卫们一惊之下,纷纷催动战马,跟在赵石身后,通往城西国武监的大道之上,马蹄声骤然密集了起来。

    人马如龙,在官道上疾驰而过,将冬天里未曾消融的积雪踏的纷纷扬扬

    大长公主府邸后宅。

    靖佳公主懒懒的靠在长榻之上,一只手支在腮旁,含笑看着在屋中百无聊赖的转圈的小人儿。

    屋中温暖如春,头上戴着金箍,项间配着银饰,锦衣玉带的小人儿粉雕玉琢,眉清目秀,额头一点朱砂,就像是从画里跳出来的观音娘娘座下的仙童一般。

    不用说了,这就是当年杨府才女,后嫁于韩门,最终在长安之乱当夜,香消玉殒的杨倩儿留下的女儿了。

    几年过去,当初的襁褓孩儿已经能跑能跳,小小孩童,就已显出了几分母亲的风采,真真是个美人坯子。

    作为大长公主殿下的义女,与当今圣上同辈而论,身份贵不可言。

    也许是婴儿之时跌经大难的缘故,与她母亲当年少女时聪明伶俐,倔强好动不同,小女娃从入府到现在,都少哭少闹,分明就是个安静性情。

    不然的话,也不会总被兴国公府来这里玩耍,小她一些的扣儿小姑娘屡屡欺负。

    幼年丧父失母,虽然那时还不记事,但总归在这小人身上留下了痕迹,待得懂事一些,便对靖佳公主分外的腻缠,一时不见,就垂头丧气的,没了个精气神,府中之人皆夸,两人天生就是母子的命。

    靖佳公主膝下孤寂,有了这么个不吵不闹的小人相伴,也感欢喜,当初因不负故人所托,才不顾名声,收下这个婴儿的心思,却都变成了浓浓的溺爱,除了思念远在他方的那个人之外,整日里,就围着这个小人转悠了。

    小人到是和她母亲一般,自小聪明,但靖佳公主却无心将她教导成当年她母亲那般模样,知文守礼的,她到宁愿这孩子能骄纵一些,再大些,便让她知道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不然这么一座偌大的府邸,自己百年之后,也不知要让多少人生出觊觎之心,要是没点主张,早晚要落得个凄凉下场,可惜,那边现在只有一子,好像还跟西北张家订了亲,不然的话,早早给她找个依靠,也是好的

    想着这些不找边际的念头,不经意间,又绕回了那人身上,公主殿下笑容渐淡,心想,回京已经这许多时日,就算忙碌,也该过来瞧一瞧才对,莫非觉着路上见了一面,就不用过来了吗?

    还是几次入宫,在宫里皇帝陛下说了什么,有了疏远的意思?

    年关之前若不过来,哼,我就寻上门儿去,到要瞧瞧草原来的公主,到底有何不凡之处。

    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多了几丝红晕,外间之妇寻到门上,也不知会生出几许风波,他又会如何处置

    娘,咱们出去走走吧。

    小人这时已经爬上了一张椅子,身子缩成一团,看着忽喜忽恼,神色不停变幻,心神不属母亲,心里有些担心,想了想,不由说道。

    靖佳公主回过神儿来,怎么,觉着屋中烦闷了?

    小人则道:孩儿怕母亲憋闷,不如出去走走透透气。

    靖佳公主心中喜悦,点点头道:也好,后院栽了些腊梅,现在正是开着,咱们到那儿去瞧瞧

    不多时,换好衣服的两母女牵着手,从屋子中出来,由女侍们簇拥着,往后面行去。

    不过还没到地方,已经升为府中女官之首,实际上便是成了大长公主府大管家的芍药便追了上来。

    奴婢见过殿下。

    起来吧,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大冷天的,连汗都跑出来了。瞧着气喘吁吁的芍药,靖佳公主眼睛亮了亮,却还是压着心中的激动道。

    芍药麻利的站起身,来到她身边,凑到她耳朵旁边说了几句。

    肉眼可见的,靖佳公主的眼睛弯了起来,小人在旁边仰着小脑袋瞧着,心想,母亲这是高兴了呢,是不是宫里又送新衣过来了?这次一定要让母亲先挑才行,念慈的衣服已经够多了

    等芍药说完,靖佳公主的嘴角已经噙着笑意,不过还没忘了,摆手让女侍们站远些。

    这才低声吩咐,带人去竹舍,赶紧命人去生好火炉,天寒地冻的,别冻着了人,再有,把最陈的那几坛酒都取出来,热好送过去,对了,挑酒性烈的,还有,厨房那里吩咐一声,做的菜不要太精致,多弄几个锅煮,要热乎,香味要足,最好是野味儿,鱼鲜也弄一个

    嗯,还有,找些不多嘴的,款待其他人。

    急急的吩咐着,接着又瞧了瞧自己的打扮,问芍药,本宫这身衣装如何,是不是太随意了些,之前也没上妆容

    芍药听了这些,是心酸连带着哭笑不得,殿下,殿下,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那匆匆忙忙的样子,在府中也呆不多时您

    靖佳公主挑了挑眉头,恼道:你这死丫头,本宫正高兴头上,你却非给添堵是不是?行了,赶紧忙你的去吧,把人也立即带进来也是的,这大冷的天,后日便是年关,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总也好有个准备吧

    芍药偷偷撇了撇嘴,这话言不由衷的,谁又听不出来。

    那奴婢这就去了

    去吧,去吧。靖佳公主不耐烦的挥手。

    芍药赶紧走了,隐约听见后面声音。

    母亲,是扣儿她们来了吗?扣儿她们不愿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呢,多做些菜蔬才好。

    芍药身子顿了顿,便急急的走了,心想,也不知殿下会不会让小殿下见一见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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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公主(二)

    到底还是回到屋子里上了些妆,又换了一身素淡一些的衣裙。

    有心想带着孩子见上一面,不过两人相见本就不易,让孩子一闹,怕是也聚不了多少时候了,加上,带着义女去见自己情郎,心中总归有些不舒服,孩子童言无忌,恐要问出些让人羞恼的话出来。

    而且那冤家当初在巩义,与孩子母亲好像也有些纠葛,详情虽不甚了了,但却隐隐有着传言,当初景兴皇帝为了此事,可是有些恼恨,后来还有传闻,说是杨氏之女许配的人家是赵氏那边,后来才改成韩家。

    空穴来风,必有因由,当初确实是杨倩儿跟着景兴皇帝出京,在巩义县带回了一位大将军。

    那冤家又一身的英雄气,最是让人心醉杨倩儿在时,虽未怎提及但每每说到他,却也有着异样。

    如今看到孩儿,难免想及当年故人,怕是要损了两人相见的欢喜之情。

    有了这些顾忌,也就将孩子交给了乳母带着,心里想着,来日方长,等年岁再长一些,懂些礼数,再来相见不迟。

    这般一阵拖延,等到靖佳公主来到竹舍之时,赵石于竹舍之内,已是等了半晌了。

    这里便是当年两人定情之处,仿照兴国公府中赵石居所之地建造,处于府中深处,清幽静谧,他处无有胜之。

    时值冬日,积雪也未曾清扫,竹林摇摇,白玉铺阶,另有一番别致之处。

    靖佳公主披着玄色披风,沿着小路,冉冉而来。

    好像有着默契般,竹舍的小窗啪的一声打了开来,赵石立在那里,往这边望了过来。

    一内一外,两人对视了一起,却是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好像没有太多的惊喜掺杂在其中,只有淡淡的温馨和情意在流淌。

    片刻之后,靖佳公主才挪动脚步,轻轻打开竹舍的门户,走了进去

    你这府中,比以往可是冷清了不少。

    靖佳公主顺手脱下外氅,搓了搓小手,觉着冻的有些麻,一边娇嗔的翻了翻白眼,一边走过去,将赵石的手牵过来,暖暖。

    腊月里,这大冷天的,除了你,还有谁能登公主府的门?小女子的府邸,自是比不得你那国公府兴旺。

    赵石笑笑,握住对方冰凉的小手,拉着靖佳公主来到桌前坐下,给她倒了杯热茶,来,暖暖身子,那么热闹也没什么好的,一天到晚的见人,太过让人头疼。

    靖佳公主抿了两口香茶,觉着身子暖和不说,连茶叶好像都带着甜味儿。

    那不如在我府中把这个年过了,也好躲个清净。

    话出了口,也有些后悔,不过却还拿眼睛去瞄赵石神色,女人这心思,男人哪里学的来?

    赵石笑笑,有妻有妾的人了,木讷之处还有,但应对起来,总归不会那么笨拙了,他聪明的道,不如,到我那国公府中过年算了,人也多,省得大过年的,一个人冷冷清清

    靖佳公主当即就咯咯的笑了起来,妾身可不敢去,不说旁的,就妾身这身份,到了你那儿,不是去过年了,而是菩萨进庙,受人香火去了,到时候搅的你那天翻地覆,谁也没好日过,才叫糟糕。

    赵石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气色不错,我也放心今时不同往日,我这里没个闲时候了,年关过了也许就要出京,再要相见又得一年半载之后,所以趁着年头上,过来瞧瞧

    靖佳公主心里也多少有些黯然,嘴上却笑着道:不用太过记挂于妾身,这些年可不也就这么过来了到是你,如今位高权重,一言一行,多少人都看着呢再者,男儿建功立业,乃是世之常理,没什么好解释的

    赵石微微点头,两人到得今日地步,除非另有变故,不然的话,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么过了,确实不需太多解释。

    二来,这次过来,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靖佳公主手上一紧,不禁有些忐忑。

    赵石笑笑,拍了拍她的手,我那兴国公府的名声你可能也应该有所耳闻,京中都道兴国公府豪富,也不知这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

    靖佳公主听了,心中立即松泛下来,她就怕从对方口中听到宫中怎样怎样,如今两人的身份,已是在两人之间划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若是宫中有何微词,怕是两人之后连见上一面都不可得了。

    不过听到原来是这个,她那双丹凤眼马上弯了起来。

    这个妾身怎能没有耳闻,而且,妾身还知道,这名声怨不得旁人,却是最先在你府中传出来的。

    嗯?赵石眼睛当即就是一瞪。

    靖佳公主马上安抚,将身子偎进他的怀里,还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自长安之乱后,归义王每次进京送礼,都是大张旗鼓的,唯恐旁人不晓得,加上你府中下人出来进去,自夸也是难免,修建府库,用的又是些外人,哪里还保得住什么秘密?有这名声,并不出奇。

    再者说了,旁人都羡慕着呢,如此光明正大的收受礼物,也就你那府中一家,到是户部曾有人别有用心,传言归义王送到你府中的礼物,要比贡品还多,还要珍贵

    不过传言之人,早已被逐出京师,据说还没到贬斥之地,又有谕令追上,将其削官罢职,贬为庶民了,险些没掉了脑袋,这等阴损小人,也不看看,这传言牵连的都是什么人,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赵石眼底寒光一闪,还有这事?我怎么不晓得?

    靖佳公主挪动了一下身子,随意的道:这些都是小事,不值挂怀,长安之乱后,即便是妾身这里,也有那么一段日子不得安宁,何况是你了若事事都要计较,哪里顾得过来?

    对了,你要跟妾身商量的就是这事?兴国公府豪富,虽听着有些不好听,却也无损于你分毫,难道,你还能散财出去不成?

    赵石嘿嘿一笑,正有此意,我这里跟陛下说了,府中用不了那许多资财,内库又有所空虚,不如补之,也算为宫里尽点心意。

    靖佳公主眨巴眨巴眼睛,一下抬起头,这如何使得,你一个外臣,凭什么补宫中所需,这要是

    所以,这就要落在公主殿下的身上了嘛。

    靖佳公主眼睛转悠着,你是说

    赵石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今年的年礼还没送过来,你就没有一点察觉?

    靖佳公主一下支起身子,她怎么会不知道此事,所以才有着这样那样的担心,现在听到这个,再要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也就不用坐这个公主了。

    想了半天,眼睛一亮,随即便眯成了一道缝儿,声音也开始甜的发腻。

    这么说,你那些家财可就多数都由妾身来掌管了?

    见赵石微微颔首,靖佳公主抿着嘴唇,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将脸贴到对方胸口,摩挲着,要是如此的话,你也便能多来府中瞧瞧,自己的钱财是不是用对地方了。

    赵石刚想说,交给你,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但终归的明白了过来,哈哈一笑,兴国公府的大管家,这个名声落一位公主身上,可着实不好听了。

    一边说着,手便有了些不老实。

    靖佳公主听了这样的好消息,心里之偎贴自不用提,身子扭动着,不一时,便喘气细细,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过,就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芍药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殿下,酒菜已经送过来了,您看

    两人动作一下僵住,对视之间,不由同时又是一笑。

    靖佳公主嗔怪的翻了个白眼,起身整理衣裙,又过来给赵石的衣袍拽了拽,抚平褶皱,这才拿出了公主殿下的派头,进来摆在外间,就退下去吧。

    酒菜摆好,芍药便将人都赶走,自己也悄没声的溜出去等在旁边的偏房,以免公主殿下找不到人使唤。

    屋中两人此时已经出来,在外间坐定。

    这时说话,便更加随意。

    给赵石斟满了酒,靖佳公主就笑,你新纳的草原公主怎么没带过来,又有琴其海几分美貌?

    赵石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呲牙一笑,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就是和琴其海一样,都野的厉害,在草原上,和七娘赛马,又和七娘动了几次手,才算老实一些,到了你这儿,怕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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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年关

    到底还是在公主府中呆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带着靖佳公主的殷殷叮咛,赵石这才带着护卫匆匆回了长安城。

    腊月里的最后一天,兴国公府中已经一派过年景象。

    到了晚间,赵石穿戴整齐,打着仪仗,进宫赴宴,这一次,却是带着妻妾三人,正妻范柔儿,已经两位草原公主,加上儿子赵君玉,都是去给太皇太后殿下拜个早年的

    这一晚的宫中,热闹自不必提。

    景帝驾崩之后,这还是头一次皇帝陛下宴饮群臣,四品以上朝臣,带着随行人等,打着仪仗,陆续来到宫门之前,打着招呼,下轿的下轿,下马的下马,随即被太监领着,入宫赴宴。

    人来人往间,衣朱带紫,一片繁盛景象。

    大臣们都还带着些疲惫,但却各个满面红光,左顾右盼间,威严而又庄重。

    赵石一行到了这里,仪仗在前,真的人人退避,各个谦让,分波似的来到宫门之前,赵石翻身下马,远远近近,行礼问候之声,此起彼伏,朝中高官显爵,已经没有人不认得这位权势显赫的兴国公,冠军大将军了。

    这个时候,大将军赵石才刚刚三十岁出头而已……

    赵石抱拳,微微向周围示意,便带着家眷在太监的殷勤引领之下,径自入宫而去,留下身后无数羡慕,嫉妒之类的眼神。

    这一晚欢宴不必细说,声乐阵阵,歌舞不歇。直到深夜。君王与臣子们这才尽兴。大臣们陆续告罪,出了宫禁之地。

    让人颇为心安的是,没有再出个沈才人之类的女子一鸣惊人,朝中略有动荡不假,却也不像几年之前那样,隐忧处处,让人提心吊胆,只是有着遗憾的是。明年战事压在心头,谁也不能太过尽欢罢了。

    赵石这里出宫之前,太皇太后宫中派人过来告知,因天色太晚,太皇太后已经留宿于他府中女眷。

    赵石无奈,也只能一人出宫回去了府中。

    这一晚过后,便是年关,兴国公府中,自是一片欢腾。

    一大早,鞭炮声声中。兴国公府的几位女主人带着小主人一起从宫中回转,洗漱过后。便重又凑在一起,和其人一起,赵石领着,去给老夫人拜年问安。

    这一天,对于赵石来说,实际上是颇为清闲的,只是陪在老娘屋子里,吃了午饭,又到晚间,跟着家眷一起,在这里守岁。

    这个时候,虽然看上去也是一大家子人了,但到底还是显出人丁不旺出来,孩子太少了,只有赵君玉,和扣儿小丫头两个。

    几年前也就罢了,赵石官爵虽显,但常年在外不说,谨言慎行的,府中冷清一点,也是时势所逼。

    但如今赵石回京,一门显赫,上下一新,又纳了新人进门,却是将子嗣的事情越发的凸显了出来。

    一大家子人,却只有两个孩子,赵君玉已经渐渐长成,分明是个稳重性情,温文尔雅的,一身书卷气息,虽也招人疼爱,却到底年纪摆在那里,已是不能当做孩童来对待了。

    到了扣儿还小,叽叽喳喳的,让这个年关添了几分颜色,但到底只是自个儿一个,闹不太起来。

    等着赵君玉带着闹着要放鞭炮的妹妹出去玩耍,屋子里人还不少,但好像一下就冷清了一半有余,老太太这里就不满意了,很是埋怨了赵石几句。

    赵石尴尬的连连点头,周围妻妾除了初来的克烈部公主达达儿真之外,各个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正妻范柔儿,更是眼圈泛红,好像受训斥的是她似的。

    到是种七娘这里,垂着头,笑也不敢笑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得意着呢。

    赵石糊弄了几句,老太太却越发的不满意了,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靖佳公主那边,老太太年纪已经不小,出身也不高,但到底这些年养尊处优下来,心眼也不再那么实诚。

    拐弯抹角的其实就是想问问,和那边牵扯不清的,听说那边突然有了个小丫头,是不是赵石的种,要真是赵石血脉的话,皇家的事咱们少沾不假,但你总要把孙女儿常带回来让老太太我疼疼吧……

    这孩子据说都姓了李了,也不须她改姓,孩子命苦,认不得爹爹,却总归要让她有个奶奶不是?

    这话说的影影绰绰的,不过只要知道内情之人,一听就能听明白。】

    而且,赵石前夜去了公主府,一晚没有回府,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一屋子的人,各个面色古怪,还好的是,李金花一听个开头,就挥手赶紧让下人们都下去了,不然的话,这些话要是传出去,那可真真的有些不妥当。

    不管赵石和靖佳公主有什么纠葛传闻,到底还都是些传闻,当事之人,各个守口如瓶,外间猜测再多,也就那么一回事。

    但要是老太太的亲口所言传出去,传言岂非一下就得甚嚣尘上?

    赵石瞅了瞅周围的妻妾,脸上也是讪讪,这个时代,男人不在乎在家里有几个妻妾,但还要在外间养什么外室,就要遭人口诛笔伐了,尤其是,那还是位公主……

    李金花,种七娘脸上的神色极为相似,都是似笑非笑的,好像就要看个笑话。

    范柔儿和惜红都垂着头,典型的贤妻良母做派,不愿掺合这事儿。

    只没心没肺的琴其海咯咯偷笑着,低声跟不明所以的达达儿真嘀咕着,随后,达达儿真便猛的抬头,等着一双分外明亮的大眼睛,里面蕴含着的却全是满满的钦佩和感叹,显然,这丫头的想法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能和大秦皇帝陛下的姑姑勾勾搭搭,在她看来,那才是真正的英雄行径,小脑袋里已经开始勾画当时情景,当然,还是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自家汉子纵马横刀,将一女子掳掠而来,然后……最终估计心里还要加上一句,自己果然没有嫁错人。

    在这样颇为诡异的各色目光中,也没人开口帮腔,赵石只能无奈的摇头,矢口否认,那孩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太太显然有些不信,其实即便他这家中妻妾,也都不太相信,公主府突然多出来一个女儿,怎么的都让人觉着其中有什么古怪。

    也是这孩子来历太过隐秘,一旦泄露出去,又将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连皇帝陛下都要难做,所以,万没有明告于人的道理。

    即便是赵石府中与公主殿下交好的琴其海,也无法从中得知内情。

    所以,一来二去,在这兴国公府中的女眷们眼中,什么从外间捡来的,公主若是那般随意之人,恐怕公主府现在已经成了孩子窝了……

    那孩子分明就长的和公主殿下有些相像嘛,不是公主殿下的又能是谁的,这么一来,自家夫君怕是再逃不掉其中嫌疑了。

    老太太早已拿这个主意正到极点的儿子没辙了,心里虽然不信,但嘴里还是唠叨着,让那孩子多到府中玩耍,扣儿也能多个玩伴什么的,显然还是认定了这是自家孙儿,以后要常来常往才行。

    赵石连连点头,开始频频转移话题,这个时候,他可不愿再提什么将府库中的东西,转到公主府那边去,那可就更说不清了。

    这个时候,老太太无疑是执拗的,也怪不得谁,老人皆都喜欢孩子,而且这位老太太也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渴望孙儿承欢膝下的心思,与世间旁人,没什么两样。

    唠叨着,便开始说着,那边那位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又是一个女人顶门立户,可要多帮着些云云,一下子便带出了浓浓的乡土气息。

    赵石也没词儿了,扫了一眼几个妻妾,脸一板,终于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风,几位妻妾这才纷纷笑着开口,逗老太太高兴。

    只有达达儿真在那里嘟囔,多好啊,抢过来算了……和强大的人联姻,才能让部落兴旺生存下去……这应该是长生天给咱们的考验……

    赵石恼怒的瞪了她一眼,这位才撇了撇嘴,又低声劝说起旁边喝的脸色红扑扑的琴其海,院子那么大,咱们不如点上一堆篝火,那才有意思呢。

    不多时,便拉着琴其海往外面跑了,半晌过后,外面便变得红彤彤的,传来扣儿兴奋的喊叫声,以及两位草原公主清脆的欢笑声,中间当然也夹杂着赵君玉无奈的劝阻声。

    屋子里的人都呆不住了,早有下人回报,外面两位夫人将老夫人的菜架子给拆了,点了一堆大火,怎么劝也劝不住,这不,都烧起来了……

    等到人都出来,大大小小的四个人正围在火旁转悠,赵君玉死死拉着跳的欢实的妹妹,追着两个姨娘,大声劝阻,但无奈的是,他那些学来的圣人教诲,却哪里说得动这两位生性狂野的长辈?

    看到这个景象,本来有些心惊的老太太呵呵的笑了起来,来了一句,“这才有些过年的样子嘛……”

    其他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兴国公府的年关,就在这样诡异的纷扰中过去了……

    (今天更新实在是晚了,怨不得阿草,今天白天的事情太忙,没顾上码字,晚上又和同事吃饭,唉,先来一章,看看晚上十二点之前能码出另外一章来吗,如果不能,只能是十二点之后了。)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县事

    大秦成武五年正月。

    年关在这个时候其实还不算过去,正月里的人们,还会沉浸在年关带来的喜悦当中,凤翔府治下的巩义县,就是这般,县城里的人们多数都还闲居在家中,相互设宴,邀朋唤友,往来相聚。

    当然,乡人们却已经开始在准备今年的春耕事宜了,衙门里的老爷们,也早已上值,因为年关一过,朝廷诏令便陆续来到凤翔府,清查各处府县库房,明令各处府县官吏,不得擅离职守云云。

    隐隐的风声传来,又要开战了,这一次,估计是西北

    在这样一个时候,巩义县的县太爷,县尉等几位老爷没一个敢于轻忽,都在等候着府衙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不过让人安心的是,巩义县不同旁处,这里出了一位鼎鼎大名的大将军,如今在朝中的权势,据说没几个人能比得了。

    随着这位大将军日渐显赫,巩义赵氏由一个小小的山村,如今已经成了占据巩义半边田亩的第一豪族,族人聚居之所在,也已经设下了镇制,若非巩义县城立下也有些年头了,不然的话,将县府所在移到赵氏聚居所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着这样一个人家在这里,虽然官当的有些提心吊胆,唯恐得罪了那几个联络有亲的乡间大族之外,到也不虞上官太过为难,在这里为官,沾着了仙气儿,也就是半个神仙了,别人想要动上一动,也得瞧瞧,各方的关联,要是在这里有了根脚,再没人敢捅这个马蜂窝才对。

    只要安心呆个几年下来,别弄出什么事情,考评也不会有何为难之处,多数都是优等之列,如果那几个大族满意,还可能开口想府中推荐一番,让你宦途更进一步。

    所以,到如今的巩义来为官,是既让人头疼,却又让人羡慕,毕竟,像巩义赵氏这样特殊的家族,满大秦去找,也找不见一个出来。

    还是那句老话,崛起太速,没有那么多的积淀,就很难打交道

    这不,如今才正月里,县衙所在就已经围满了县里的闲人,任凭衙役怎么驱赶,都驱不散越围越多的人群。

    坐在堂上的县老爷,瞅着堂下跪着的几个人以及昂然站在旁边,仰着头,一副目无余子模样,锦衣貂裘的年轻小儿,听着堂外人群的嘈杂之声,一边揪着颌下须髯,脑仁儿疼在厉害。

    这官司说来简单,旁边那家人有个女儿,生的颇为俊俏,人人皆夸,更是一家人的心头肉,但正月里上街买些胭脂水粉之类的物什的时候,却是遭了祸患。

    碰上了几个浪荡子,到也没什么,就是调戏了几句,动了些手脚,这些人也就兴高采烈的去了,毕竟,县城还是律法所在,所谓当街强抢民女的事情,任他是皇亲国戚,在严苛的大秦律中,论的都是死罪。

    事情这么过去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偏偏那女子性烈,受辱之下,回到家里跟人哭诉一番之后,一个想不开,瞅人不注意,就碰了脑袋,性命到是留下了半条,但一个好好的姑娘家,不但名声受损,而且现在也变得半死不活。

    一家人大年刚过,就生出如此事端,怎么受得了,这家的父母兄长一合计,几个兄弟带着亲朋好友便满大街的寻摸,父母则来到县衙击鼓鸣冤。

    这戏码,怎么听都是说书先生才能说的出来的,就这么发生在眼前,县令大人当即就有些恼了,差了衙役,就去寻那生事之人。

    不用怎么找,那群人鲜衣怒马的,在县城里可谓显眼之极,衙役到时,已经被那家的亲朋好友拦住。

    不过情形看着可是诡异,不放人走,却也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理论动手,反而是那些浪荡儿,簇拥着个小少爷,趾高气扬,浑若无事一般。

    被带到县衙,那小少爷往那里一站,县老爷就头疼了,瞧这个模样,显然非富即贵,等到差役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县老爷差点没把胡子揪下几根来。

    这小儿竟然姓赵,而且还是巩义赵氏族老的孙儿,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宠溺的有些过了,无事生非的事情不少,县衙里的人更都认得,不然的话,若是头一次来公堂,任他家世显赫,这般年纪,也要有那么几分不自在,哪里会站的如此稳当。

    说起来,这位年岁虽然不大,但在巩义县左近,却已经有了些名头,更有趋炎附势之徒,给他加了个绰号,叫赵小虎。

    这个绰号听上去普普通通,但要知道,当年赵大将军人称巩义猛虎,如今更是大秦一等一的人杰,赵小虎也就是要继承大将军衣钵的意思了。

    可见,这孩子在巩义赵氏族中年轻一辈当中,是很出挑的人物。

    赵家闹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官司这些年也是渐多,一些年轻的赵氏子弟,横行乡里算不上,但却很有些纠纷出在赵家这里。

    就算县太爷,县尉,主簿之类的怎么想要公平处断,但顾忌到大将军在朝中的权势,也要多少偏袒赵家这边一些。

    因为这已经不是十年前了,大将军旧部渐多,巩义左近的禁军将领,皆为大将军旧部统领,县中大族,都已结好赵家为荣,这么一来,想要在巩义县这里平安为官,却无法强项的起来了。

    不然的话,磕磕绊绊,难免要灰溜溜的滚出巩义,这其实和当年赵石平蜀时,遇到的那些据地而守的地方大族已经没什么两样。

    好在是赵家那边也不是毫无约束,家中族老,都是当年农人出身,还没到欺压乡里,祸害一方的地步。

    这两年的大事小情,也都是小纠小纷,就说当前这事,若非那女子太过烈性,也不会弄到对簿公堂的地步。

    而且,赵家这边也有说道,只不过当街说了几句话,又没把那姑娘怎的,至于回到家中,那姑娘是生是死,又关他们什么事?

    不过赵家这边的人可是一厢情愿了,县太爷可清楚的很,当街调戏民女,按照大秦律,最少流放一年。

    而现在流放已经不成了,已经改为罪役,这还是当年大将军平蜀的时候定下的新规,以取代部分民役,节约民力,现在却要用在赵家子孙的身上,宁不可笑?

    而调戏,损人名节之后,又差点闹出人命,只能是罪加一等。

    县老爷目光闪烁,心里盘算着,已经开始为这锦衣小儿寻找脱罪的办法了,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赔付银钱,只要递状子的一方同意,这事也就完了。

    至于你个平头百姓,见官不跪的罪过,县太爷也不愿计较了,赵家势大,连带兵入京的事情都干的出来,还能指望旁的什么?

    就在堂下小儿开始不耐,县老爷打定主意,轻咳一声,打算调解一番的时候。

    县里的王捕头快步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县太爷的身边,低声耳语道:张家有拜帖,请您明晚赴宴,有范家老爷作陪,还请了李县尉,张主簿两位,还说,银子都是小事,今年捐些银钱,为县中父老尽力,您看

    县老爷一听就明白了,心想,张家,范家知道消息可快不定就是这些差役,跑去报的信。

    为了一个小儿,能劳动这么多的长辈,可见,这个后生小子在赵家确实地位不同。

    心情立即松缓了下来,甚至有那么几分喜悦,他来县中不久,也才刚刚一载,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跟几个大族人等见上一面,也是不错,可惜,张大人回京去了,不然的话,到是可以跟他请教一下,该怎么处置。

    再者,张大人在时候,县里可没闹出什么事情出来,连赵家那边也都加着小心呢,唉,到得什么时候,咱才能有那样的威势?

    大人,我家少爷站的已经累了,您看是不是弄把椅子,让坐一坐?

    一直陪在锦衣少年身边的汉子,眼光灵动,一看就知道是个机灵之人,只是一开口,就知道不是一个见过什么世面之人,在县衙大堂之上,自家少爷又没有官身,能站着就不错了,还想坐下?

    县老爷一听,这脸色顿时一变,要是让人坐下,那这个官不做也罢。

    他瞪着那主仆二人,嘿嘿一笑,你真想坐下跟本官说话?

    到底不过是仗着赵家的威势,县太爷这阴森森的话一说,那汉子顿时身子一颤,眼珠儿转动着,凑到满脸怒色,就要说话少年耳边,嘀咕了两句,少年重重哼了一声,才沉默了下来。

    此时,旁边的那家人又开始喊冤了,他们也知道赵家势大,但一口气还是咽不下去,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秦川之人,最不缺刚烈性情,豁出去了,求个公道罢了。

    若是公道求不成,瞧那跪着的两个年轻小子眼睛通红的样子,没准之后就能闹出大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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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小儿

    县衙外的百姓们也是议论纷纷。

    若是旁处,定然没多少好话,但巩义这里到底不同,当年大将军赵石在巩义的时候,乡人受惠颇多不说,而且赵大将军起于寒门,十数年间,纵横天下,威名赫赫,巩义县百姓提起来,各个都引以为傲。

    所以,虽然近些年巩义赵氏渐显横强,不过到底闹出来的都是些小事,并无多大恶迹,就拿如今这事来说,也不过是乡间浪荡儿的行径,若没有之后的故事,多数也是民不举官不究的过去了。

    所以,围在这里的百姓,大部分心里感叹大将军族人不肖,为大将军脸上抹黑之外,到是说好话维护大将军名声的居多。

    有那经历过当年之事的老人,还连连晃着脑袋,言曰当年大将军福泽乡里,巩义县哪个都得念其好处,这点小事,还要追究个什么,赶紧将人放了也就是了云云。

    秦人百姓生性淳朴直爽,到真不觉得赵氏这边有什么大的不对,再者说了,和大将军的功绩比起来,子弟或有不肖,大家伙容让一下也就算了,闹到对簿公堂,好像有些过了。

    当然,没有深受其害之人,也就是如此了,若此事真的落到自家头上,也不定会是如何

    正月里,闲人不少,县衙这里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让这巩义县衙所在,热闹的和集市相仿。

    正是闹的喧嚣,马蹄阵阵,五六骑士纵马长街。疾驰而来。马上骑士各个虎背熊腰。披甲带刀,浅红色的军服上,绘制着各式图样。

    若是熟知军旅之事的人在这里,一看那身军服,就能知道,来的人没一个是普通兵卒,最小的都是个校尉。

    人群纷纷回首望过来,一看之下。顿时一阵骚动,如波浪般分开,接着就安静了下来。

    骑士们来到近前,齐齐一勒马缰,战马嘶鸣中,几个骑士已经翻身下马,显示出精湛的骑术。

    秦人尚武,人群中立即发出一阵赞叹之声。

    好汉子。

    骑术硬是要得。

    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骑士中为首之人站定,zuoyou望了望,便是皱了皱眉头。接着便牵着战马,带人大步往县衙门前行来。人群立即散开,就这气势,以及那一身的戎装,没有哪个敢于阻拦询问,直到来人过去,才发出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是禁军的大人们吧?

    都惊动了军爷们,看来,这赵小虎果然名不虚传。

    那是,赵家这位,据说可是早晚要随在大将军身边,继承家业的。

    别说笑了,那几位军爷看着可不像禁军的老爷,没准是镇军来了人,要我说啊,不定就是大将军那位旧部到了咱们这里歇脚,听了这事,赶来解围的。

    说的也是,禁军的老爷们出行,装扮可没那么齐全,再说了,看看人家那威风,不定就是哪位将军亲自来了。

    不提这些百姓的痴呆言语,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大将军赵石的牙兵,为首的则是大将军赵石身边护卫统领程书奇。

    身在乡野之间的百姓哪里知道,年关前后,大秦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尤其是在西边,各路府县,都已有了动静。

    过了年关,不但殿前司禁军指挥使,大将军种遂随即出京,连西北诸路兵马总管,兴国公,冠军大将军赵石也提前离京。

    因为老将军李敢当终归是没熬过成武四年这个年关,在秦州乡里病故,消息来到长安的时候,年关刚刚过去。

    赵石盘算了一下,终于决定提前离京,接着便入宫请命,与皇帝陛下言道,朝廷中事付与有司,军前之事却宜早定。

    一番布置之后,携着朝廷给秦州李氏的恩旨,带着自己的妻子,羽林卫都指挥使李金花离开京师,往平凉方向而来。

    因为时间还有宽裕,所以顺便,到巩义老家瞧瞧,再到秦州奔丧。

    当然,因为天气的缘故,便不可能陪老夫人一起过来了

    晓行夜宿,今日正好赶到巩义县。

    因为时间有些赶,路过长安县的时候,拒绝了种遂让一部禁军精锐随行的提议,只是轻装简从,沿路也没有惊动府县,悄然回到了巩义老家。

    本打算先到张家瞧瞧,因为张家老爷子年前过世,总要上门拜祭一番,不过进了城,正碰上范府的家人,也是巧了,这人还曾去过长安,在长安一直呆在兴国公府内,因为老夫人打算今年回来瞧瞧,范柔儿才派了几个家人回到范家这边先知会一声,好做个准备。

    赵石这里只是觉着面熟,但亲兵却有人认得此人,叫过来一问,才知道,这位是出来寻赵家少爷的。

    说是赵家少爷派人过到范府,说是正月里到这边来游玩,要住在范府,等了老半日,却没等到人,这才想去赵家那边问问,赵家少爷是不是没来?

    见到公爷亲自到了,之前一点风声也没传到这边,这位也是吓的不轻,哪里敢说其他什么,实际上,这个时候他已经听得了消息,赵家少爷被逮去县衙了,还险些弄出人命官司,他已经派人去知会家里,自己也正想去县衙瞧瞧情形,不想,却

    但在公爷面前,这些话他是断不敢说出来的。

    赵石也没在意他的慌乱,一路紧赶慢赶的,李金花已经有些疲惫,既然遇到范府家人,不如先到范家这边歇歇脚,然后自己去张家府上看看。

    等到来到范家,见到岳父范老爷子,老爷子这里正是长吁短叹,这把年纪了,自家的儿孙本就不太省心,还要为赵家那边的后生小子擦屁股,任谁心下也不会舒坦了,对赵家那边近几年闹出来的事情,也颇有微词。

    等乍然见到这个多年不见,已经长成一座大山相仿,权势更是显赫无比的女婿乍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老爷子的惊喜和忐忑也就可想而知了。

    范府中这下可算是闹腾了起来,不过没等说上两句话,赵石的亲兵就已经在范府家人那里听得了消息,当然,范府的家人这里也只是奉承什么赵家人丁兴旺,赵家又都有些什么人物之类的话语。

    这里难免就要提到正在县衙的赵小虎,可见,这位还真有些名声在的,本意不是告状,但听在亲兵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追问之下,一听就是大惊,当街调戏良家女子,还险些弄出人命?这些王八蛋,大将军的名声都被他们败光了吧,这要是在长安城里,别说衙门要治罪,大将军首先就饶不了他们。

    程书奇听了亲兵报说,不敢怠慢,到赵石身边,便嘀咕了两句。

    赵石一听,眉毛就扬了扬,陪着老丈人说了一会话,又见了范府人等,也不急着去张家那边了,随即便问起了赵家这边的情形。

    范老爷子年岁大了,女婿虽然威严无比,但到底是自家女婿,又没有特意在范府这边耍什么威风,平平常常的一如当年,看上去,比当年还要温和圆转几分。

    老爷子敬畏之心稍去,刚刚就有些不舒坦,这会儿听女婿问起,嘴里不免就唠叨了两句,意思嘛,女婿这次回来,你可得管管赵家那边了,别要让一些后生小儿败坏了自己名声。

    赵石笑眯眯的点头,好像根本没当回事,接着又问起了赵小虎的事情,老爷子也没当多大的事情,前前后后的事故本也简单,就照直给说了出来。

    之后还夸了这赵小虎几句,这孩子自小聪明伶俐,很得长辈欢心,父祖离大将军这边血缘又近,加上又是两代单传,难免娇宠了些。

    外间还有好事之徒,给起了个赵小虎的绰号,家中之人一听,反而觉着这个名字不错,之后叫的顺口,反而就成了正名,说是日后长成,还要送到长安国武监,请大将军亲自赐下表字云云。

    这么一来,俨然好像到成了赵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其实还只是个任事不懂的孩子,倒是之后赵家往来县城的应酬,总是能看到这孩子的身影。

    一来二去,范家张家这边也不好说什么,倒越发助涨了赵家这一支的气焰,家中父兄长辈,也多有族中大权,所以这孩子年不过十二,好像就已经在当家族继承之人在养着了,整日里舞枪弄棒的,说是要继承大将军衣钵什么的。

    老人家埋怨归埋怨,但还是能听出话语中的维护来,显然,这个孩子在老人们眼中,很是受宠,枪棒工夫不定怎的,估计这嘴上哄人的工夫却一定是不错了。

    最终,老爷子摇着头道:闹出这事来,定是那几个不知轻重的下人怂恿,不然这孩子秉性还是不错的,人也还小,断不会去调戏人家姑娘。

    赵石一听,呵呵就笑,来了一句,没想到多年未归乡里,我赵家竟然出了人才了怎么说,也得亲眼见识一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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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县衙

    于是,赵石又将程书奇叫到跟前,当着范老爷子的面,让程书奇拿上大将军腰牌,去将赵氏族人从县衙带回来。

    范老爷子当即呲了呲牙,心想,果然,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对自家族人,这个女婿还是回护

    这样想着,却听那边还在吩咐,这几年赵家在县中留下案宗的人可能着实不少,不妨向县令大人讨要,若是不给,抄回一份儿来也成啊。

    这话里的味道范老爷子琢磨了一下,好像就有点不那么对劲儿了。

    下意识的就劝了一句,国公回乡探望,本是天大喜事,何必为了这些小事斤斤计较?

    赵石笑容不变,无妨无妨,我这里也不过想着喜上加喜,来个一劳永逸罢了。

    即便是当年,范老爷子也猜不透这位女婿到底在想什么,到得如今,赵石权势至此,常年呆在乡间,连府城都少去的范老爷子,哪里还能猜得到女婿的丁点想法?

    于是,程书奇马不停蹄,带着手下的几个大将军护卫,就来了县衙。

    与范老爷子不同,他可是跟随赵石有些时候了,自是明白大将军心意,恐怕脸上笑的越欢,这次回到赵家那边,倒霉的人越多,不然的话,依照大将军的性子,哪里会因此等小事,命自己来县衙领人回去?反而不定还要给县令带话,要求严惩。

    既然明白这一层,来到县衙所在,行事自有不同。

    县衙大堂上这个时候也闹腾的厉害,县老爷调解了几句,那家人却是不依不饶,赵家这边的主仆两人以及在堂下听审的仆从,也都鼓噪起来,两边连连撕扯,若非衙役们连连呼喝,压制,不然的话,这县里公堂所在,也就要上演一番全武行了。

    赵家主仆,满脸怒色,威胁之言,一连串的说出来,县老爷恼怒之余,背后也有些凉飕飕的,已经开始想着,是不是将县里几位大人都叫过来,一同处置此事。

    好在,大秦官吏,向来廉洁自守,就算有所偏袒,也断不会明目张胆,更没有将原告变为被告的打算,只是想着如何息事宁人罢了,压着赵家这边认了赔偿,劝着受害那边,领了银钱了事。

    等到程书奇到了衙门里面,给守在这里的差役递上腰牌,低语几句,差役立即吓的腿一软,差点栽个跟头,醒过神来,掉头就往堂上跑

    到了大堂之上,颇有些焦头烂额的县令大人一听,脸色顿时一变,心里暗暗叫苦,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了结了这事,怎么就碰上那位亲自回乡了,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大将军身边的护卫,军职也非是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可比。

    思来想去,满心苦涩忐忑,一脑门子汗水的县令大人当即也不顾堂上争吵众人,下了大堂,急急就往衙门外迎了过来。

    见了程书奇,就是一躬到地,这位大人请了不知大将军驾临,下官着实罪该万死,不知大将军现在宿于何处,下官这就前去拜见请罪

    程书奇回礼,大人不必如此,大帅这次回来,也没想着惊动地方到是听闻族人犯了律法,这才命我等前来,领回族人自去处置,咱们也不想让大人为难,不过军令在身,还望大人见谅。

    县令擦了擦汗,连声道:无妨无妨,也不过是些小事,只是那家人有些纠缠不清,既然是大将军的军令,下官自然心里有数

    程书奇在县令陪同之下,来到堂上,一行人这一现身,堂上吵闹之声,立即便是一静。

    程书奇扫了一眼,马上也就认定了正主,径自来到那主仆二人近前,淡淡道了一句,跟咱们走吧。

    说着便摆了摆手,身后的护卫立即上前,簇拥着这两位满脸惊愕的主仆,下了大堂,径自朝县衙外面行去。

    之后程书奇又朝着那边已经惊住了的一家人拱了拱手,大将军带话于你等,近日,定会还你等一个公道,回家等信去吧。

    他这等威势,那家人着实也不敢再说什么等县衙里清净了一些,程书奇这才又向县令大人笑道:临来之前,大帅吩咐,要查查县中案宗,有关赵氏的案子,都带回去过过目,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这位都尉大人一直和颜悦色的,让县令心里很是舒坦,想着大将军此次回乡,对于自己等人来说,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又该怎么应对。

    听程书奇这么一说,他到觉着是个人情,不过掂量了一下,还是苦笑摇头,大人,下官实在还请大人见谅,若是县中卷宗有了遗失,下官身家性命不保,所以,还望大人体谅。

    程书奇笑了笑,他这人最重的就是规矩,之前说的那句,不过是之前见这县令不能依律处断县中人等,颇有趋炎附势之嫌,所以故意难为了一下。

    若这县令真的将案宗交了给他,在大将军身边,他可就要歪一下嘴,西北诸路兵马总管,管辖之地界限有些模糊,说起来,将巩义县划进来,也没谁能说个不是。

    他只要说上两句,这位县令大人的官职还能不能保得住,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好在,这位县令大人还算知道轻重,并非是那等纯粹的趋炎附势之徒,不然的话,这个坎他就迈不过去。

    程书奇琢磨着,有这样一位在县中主事,到也不错,不但能照顾大帅亲族,而且也不会太过分纵容,许是一件好事。

    县令大人可不知道,一句话间,就决定了自己之后命运,还是心中忐忑的眼巴巴望着这位都尉大人,唯恐对方恼怒,牵连于自己,说起来,这位县令大人的性子,真是软了一些,不然的话,文武不相统属,就算是军中都尉,也管不到他这个七品县令,即便大将军亲至,只要占住了道理,有些面子不买也就不买了。

    若非如此,这些年下来,地方上也断不会如此平静,秦人地方官吏之强项,是其他诸国所无法比拟的。

    既然这样,让咱们抄录一下,应无大碍吧?

    县令大人当即松了一口气,这个自然无事,多谢大人体谅下官难处。

    到了后衙,也不用程书奇自己动手,县令大人只是交代了几句,自有人去将事情办了,程书奇有些不太放心,还叮嘱了一句,不要有所遗漏,不然回去之后,没法交代云云。

    用不了多少时间,县令大人将程书奇便从衙门中送了出来。

    临了,还是问了一句,大人看,下官等什么时候拜见一下大将军合适?

    事情办的顺利,程书奇也不介意提点一句,大帅军务在身,不能在这里多留,所以

    县令大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不欲相见的意思了,当即施礼谢道:多谢大人。

    等到将人送走了,看着衙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无,县令大人着实是送了一口长气,看来啊,大将军也只是路过,不是专程过来探亲的,不然的话,还有的闹腾呢,轻松之余,心里也有些惋惜,能面见大将军的机会,可不多见,这两年京中同窗可是没少提了,这位在朝中的权势之显赫,只要能稍稍靠上去,对仕途之助益实在无法估量

    这个时候,方才没了踪影的县中铺头颠颠跑到他的跟前,气喘吁吁道:县尉大人,主簿大人马上就到,有要事与您相谈。

    县令大人心里立即就是一阵冷笑,他来的时日还短,根基自然不如那两位扎实,,方才没个消息,不定就是在看自己笑话呢,这会儿听说大将军到了巩义,才都坐不住了。

    嘴里淡淡的应了一声,哦?本大人知道了

    说罢,负着双手,慢悠悠的便往衙门里去了,人情已经送出去了,之后他这个县令应该不用再受这些家伙的腌臜气了才对。

    不说县中这些纠葛,只说程书奇汇合了其他人,便往回走。

    瞧着旁边鲜衣怒马的赵家这些人,心想,也不知大帅会怎么处置这些亲族,要说,大帅对巩义亲族,好像从来都有些疏远呢不然的话,这些年下来,大帅身边也不会没个赵氏子弟跟着。

    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放在赵小虎身上,最是恰当不过,这个时候跟身边的随从商量了一下,脸上带着欢容,带马便来到程书奇身旁。

    这位将军,我家大哥可真的来了巩义?

    感情,这位还和赵石是同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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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指点

    程书奇官职已经不小,不过身边这黄口小儿却是大帅的正经亲族,也不好说什么,更不愿跟这些人太近,随口应付了几句。

    旁边这位一看就知道,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不过秉性使然,却很健谈,相貌略显清秀,却长的周正,年纪又小,一旦有意亲近,话中都带着喜气儿,很是容易得人欢心。

    不过碰上这些走南闯北,见过尸山血海的护卫们,这伎俩也就不怎么管用了。

    没说几句,程书奇就明白,这位赵家的小少爷和京中一些世家子也没什么两样,而且,因为许是娇宠太过,见识上不成,却什么话都敢说上两句,正经的无知者无畏。

    以程书奇的性情,难免心里就就想,今日小恶不断,明日便成大患,若不多加管教,将来巩义这里,怕是就要出一条称霸乡里的恶虎,各家的纨绔子,便都是这么来的。

    想到这个,更是没了应付的兴致。

    赵小虎年纪才十二,察言观色的本事却好像是天生的,不一会儿,也讪讪的停了口舌,四下张望,这些护卫一个个虎背熊腰,威风凛凛的样子,让他有些羡慕。

    不过心里却也连连撇嘴,还不是些伺候人的家伙,将来自己功成名就,这样的人要多少还不是有多少?到时就算你们跪下来跟少爷我舔鞋子,小爷也只不理。

    至于之前的那场风波,他是真没当回事,他出生的晚,懂事之后,就明白一件事,这巩义县是他们赵家的,在这巩义县不管做什么,都是家事,轮不到别人来管。

    这次见到那位从不曾谋面的大哥,只要哄的他高兴,弄个一官半职也是轻易,想想自己的年纪,可不和当初大哥从军时差不多,这要是身有官职,凭自己的本事,未尝不能干出些像他那样的大事出来。

    那些他带来的仆人,看着这些军爷们的架势,却也不敢上前胡乱言语,不过心里想的,真还就跟这位少爷差不多。

    一路无话,来到范府,自有范府仆人迎候,却是告知,大将军已经去了张家那边,让众人先在府中安顿一晚,明日便出县城,回去乡间故里。

    程书奇听了,便让仆人领着自己等人,去夫人那里听命。

    赵小虎一行人,则被府中仆人带着,去见范老爷子去了,不过听闻一位嫂嫂还在府中,这位少爷又想去见上一见。

    显然,范府家人已经得了吩咐,劝着,夫人那里身上带着孝呢,又是旅途劳顿,不见外客。

    也不能算是外客吧,都是一家人呢。

    不过到底只是嘟囔一句了事罢了,到底有着些聪明劲,这个时候心里稍微就有些忐忑了,知道自己这个兄弟回来,人却是去了张家那边,嫂嫂又是不见,好像有些不妙啊

    不提他这点小心思,晚上的时候,赵石便辞却了张家两位兄弟的盛情挽留,回到范府。

    他现在身份太高,县城这里的人,根本已经不知该怎么招待,闹的虽是喧嚣了一些,最终,还真就和回家探亲之人差不多了,人人皆敬不假,但多数还是透着亲近的味道,与京中风物,截然不同。

    张家老三,张世文陪着他回到范府,翁婿三人,有范家兄弟作陪,和当年一般,摆了一桌酒菜,推杯换盏,一直喝到深夜。

    赵石心里也踏实了一些,赵家那边闹的虽有些不堪,但张家,范家和从前却好像没什么两样,除了富贵一些之外,也没仗着他的声势,多有张狂,这是他最愿意看到的样子

    到是范家那位舅兄,在京中吃了个大亏,回来之后,却是改了性情,变得分外老实起来,这两年除了多纳了几房小妾,再没有惹是生非。

    到是范家老大,试探着问了几句,说北边和草原的商路有什么风险,显然,对于行商之事,还有着意动。

    不过当即便被范老爷子训斥了几句,到了他们家这个地步,若再转回头去行商,还不够丢人的呢。

    不过范家老大也有说辞,如今田亩税赋愈加严厉,小门小户过的到是好了,而良田越多的人家,反而不好支撑,若长此以往,倒不如将田产卖了,,以免伤了家中元气。

    但没了田产,靠什么吃喝?总不能让妹妹来补贴家中用度吧?

    这是大秦地方豪族们遇到的越来越严峻的问题,田产无利可图,又要养活那么多的族人,除了行那商贾之事外,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分家了,但那绝对是大族豪门最不愿看到的情形。

    所以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比如说有的就去蜀中弄了些茶园,有的则是寻找朝廷供奉的门路,而有的,则派家人到府城之类繁华所在,开起了酒楼客栈,实际上,与行商已是无异,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补贴家用而已。

    正德年间,已经初露苗头的土地兼并,一下就没了,许多两天渐次转为官家所有,国库之充盈,补充之迅速,已经让人瞠目结舌,为其他诸国所难企及。

    可以想见,这样的大秦,发动战争的间隔,也将越来越短,军事上的优势,也让大秦将变得越来越是可怕。

    而范家这里,还算不得豪族,却已经开始面对这样的问题了,当初买下的田产,都成了累赘,范家老大说的不错,若不另寻出路,范家将来也只能是个难以为继,十几年下来,八分田亩制,已经越来越完善了。

    这个时候,家中之人当不当官,对于家族的助益,已经远不如历代明显。

    就像赵家那边多数还都是赐田,不能买卖,若非兴国公府支撑,不善经营的赵家那边,砸锅卖铁,也还不起朝廷现在的税赋,那还只是田赋中最低的一个档次。

    说到这个,张世文也帮腔,张家同样如此,现在他已经卸了盐监,专心在家里管事,也在琢磨着之后的营生,不琢磨不成啊,一大家子人以后是要吃饭的,总不能留给子孙一个烂摊子不是。

    不过他琢磨的地方和范家老大不一样,觉着山林现在是个好东西,有着矿脉不说,山林木材,野物,毛皮,都能有所出产,而山林之税,又是极低

    说到这个,几个人面色都有些古怪,话头也都打住了,赵石到是感觉到了,只是没问,自家可不是有一个牛头山呢嘛,估计家里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若说他之前想着整顿一下家族,让族人都老实一些,但现在,他心里可是腻歪透了。

    而范家老大,张世文都是诉苦,他也不能当没听到。

    沉吟了半晌,道了一句,若是经商,也不是不成,与其去北边,不如再等些时候将来商贾所得之成就,未必就比学文练武之人差了再有,蜀中夔州那里,正在造船,现在看来,也许只有微利,但将来可说不准,那是能福及子孙的买卖。

    信息的不对等,让他的话充满了高瞻远瞩的味道,听得旁边两人都是眼睛放光。

    之后两人频频敬酒请教,赵石却不欲多说,两件事,都涉及军国重务,他提上一句也就罢了,详细说明怎么可能?

    张世文见问不出什么,心里有些遗憾,却也知道这位连襟兄弟说出来的话,必定带着深意,也断不可能坑了自家人,心中已是打定主意,要去南边蜀中探问一下,至于行商之事,他是真的没什么兴趣。

    实际上,除了为官务农之外,百姓之衣食住行,哪件事又能脱得了个商字?

    范家老大则不想那么多,既然妹夫让等等,那就等吧,范家人丁不多,就算等上个几年,也没什么大不了。

    赵石一句话,却为这两位都指明了出路。

    张世文心意已定,当即转了话题,笑着就说起了赵小虎的事情,小虎那孩子胡闹惯了,也别往心里去,谁都有年轻的时候。

    范家老2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却摇头不同意了,那孩子也真是的,家里什么都不缺,怎么还到外面胡闹,今天能调戏良家女子,明日便能强抢民女,得好好管教一下才成。

    张世文当即就一呲牙,心想,这位舅兄当年可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这话却是代他的母亲,赵石的姨娘说的,事实上,在他眼中,那小子弄出这事来,让所有人都脸上无光,活该抽上几鞭子,让其长长记性。

    所以略微说上一句,也就完了。

    有赵石在这里,赵家那边的事也不用旁人再操心。

    赵石笑笑,不置一词。

    范老爷子年纪大了,又喝了些酒,说了一阵子话,已经是酒意朦胧,便说了两句,回去歇了。

    张世文和范家两兄弟这才说起老太太回乡的事情,显然是不想老爷子太过操心。

    直到深夜,几个人这才陪着赵石来到安宿之处,说了几句,告辞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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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章祭祖

    第二日一早,赵石一行人便辞了范老爷子,谢绝了张世文以及范家兄弟陪着回去的提议,随即启程出了县城。

    只是这一次,队伍中多了赵小虎主仆十余人。

    赵石也懒得跟这个和自家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小儿多费口舌。

    而赵小虎这里,别看人前人后一口一个大哥什么的,等到见了真人,也那胆子上前纠缠不清。

    魁梧到极点是身形,浑身上下洋溢着的威严,都是他所不曾见识过的,什么继承大将军衣钵之类的东西,说到底,也不过是无聊臆想罢了。

    赵石一路阴沉的脸色,根本不欲与他这个兄弟说上一句话的架势,都让这一行人心惊肉跳,隐约也是知道,怕是在自己眼中不算多大的事情之后可能不会善了。

    家仆们已经显出了慌张之色,到是赵小虎别看年纪不大,却还有着些底气,这位头一次谋面的兄长,虽然当了老大的官儿,但回到族中,还是要给族中长辈们几分颜面才对,到时央父祖说上两句好话,估摸着也就完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还真能为了不相干的外人,拿自家兄弟做法?

    他们可不知道,今天一早,赵石已经看了县中案宗,关于赵家的,罗列在上不下二十余条,大大小小,不一而足,关于这位赵小虎的,打架生事,为奴仆出头,弄上公堂的就有三件之多。

    长此以往,也就是乡间一霸的样子了。

    让人恼怒的还不止于此,还有几件案宗。都让人看着来气

    瞅着丈夫的脸色。一路上。李金花也不由劝了两句,赵石笑笑,还是不置一词,李金花就知道,这次回去,恐怕要闹出些事情出来了。

    不过赵家的家事,丈夫怎么处置,她也无法插嘴太多。只能敲敲边鼓,劝上一句两句,不要弄的不可收拾罢了,其他再多的,她也不欲说的太多。

    一路无话,一行人走的很快,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已经来到牛头山下。

    赵家确实不一样了,这周围左近,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差不多都已归于赵家名下,实际上。等同于赵石的封地。

    多年不曾回转,早已更名为赵家庄的赵家所在,也模样大变,繁华的有如市镇一般,高屋大宅随处可见。

    当年在村外的清溪,潺潺从庄中流淌而过,两边筑起了堤坝,上面还有桥梁供人tongguo。

    赵石没那心思感慨什么乡里变迁和景致如何,这一次回来,本不欲惊动太过,族中之事,处置一下,就启程往秦州。

    但现在,他却已经不这么想了。

    从县城出发之前,就已经派人回来告知自己行程,让人在庄外迎候。

    这不,离着庄子还有数里,赵家人等便迎了上来,照这架势,能一直迎到县里去。

    家中族老在前,后生晚辈在后,足足数十人,车马嘶鸣,乱糟糟的堵在了路上。

    赵石高踞马上,迎上来的族老见了,立马就有几个矮了下去,有人带头,之后道路之上,赵家无论老少,随之就跪倒了一片。

    李金花随即就愣了愣,赶紧摆手,让所有人让到一边,接着见自家夫君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心想,这可有些不合礼数,不过到也说的过去,夫君爵至兴国公,领西北诸路兵马总管。

    在这样显赫的官爵面前,只要夫君有意,家中这些没有官身之人,无论长辈还是后辈,跪也就跪了,旁人听闻,最多也只能说出个过于轻狂,其他的,也没什么可供人说嘴的了

    不过这许多年过去,赵家人看上去富贵了,但在礼数上,即便是照着张家范家那头,也差的远呢。

    赵石在马上扫了一圈,看到了姐姐和姐夫两个,也都跪着呢,身后还跟着两个娃子。

    不过这个时候,他可没什么心软的意思,既然已经要给下马威,就要给足了。

    嘈杂的问安声,响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赵小虎在旁边,早已下了马,带着那些随从跪倒在了路边,好像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这位大哥对赵家到底意味着什么,瞧这架势,可不是就天一般的存在。

    从小听到的那些总觉带着夸张意味的言辞,也一一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想到这些,只会让他们更加的惶恐忐忑。

    直过了半晌,赵石才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声,都起来吧。

    简单一句话,顺手一带马缰绳,便向前行去。

    族老们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赶紧叫众人闪开,陪国公爷回庄上。

    本来听闻大将军回乡的消息,赵家是欢腾一片,但经过这么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懵,不知道这是朝廷大官惯有的做派,还是

    欢喜之情去后,便是浓浓的敬畏,老老实实让开道路,见一行人都过去了,才跟在身后。

    路上,有那曾随赵石押粮往庆阳府的,才在交头接耳中,将赵老三推举了出来。

    赵老三如今也已垂垂老矣,不过这些年养尊处优的,jingshén头到还不错,忐忑中,带着儿子媳妇就凑了上来。

    石头这两个字实在是叫不出口了,也不敢再这么称呼,嗯国公要在家里呆几日,万山家里的啊,不,老夫人怎么没跟着回来?

    他这结结巴巴的说着,赵石瞅了瞅这位,当年在庆阳府百里处一场激战,曾经救过自己一次的老人。

    脸色终于和缓一些,道:三叔也是老了,身体可还硬朗?

    赵老三的嘴一下就顺溜了,呵呵笑着,搓着粗糙的大手,老了老了,庄稼人出身,身子骨也还不错,儿孙齐全,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这日子,当年可是想也不敢想呢。

    赵石笑笑,那就好,当年村中之人,现在都富贵了看着却总不如当年亲近生面孔也多了

    赵老三赶紧道:之后引荐一下,都是些后生娃子,这么多年,家中人丁兴旺,可是咱们赵家的福分。

    对着这位农人出身,淳朴老实的老人,赵石也不欲多言,只是回头吩咐,程书奇,胡烈一会跟着我,其他人随夫人到姐姐那里安置一下,咱们在这里住两天再走。

    说罢,扭头跟赵老三笑道:三叔,不麻烦吧?

    赵老三脸上放光,连连点头,麻烦个什么,能住在咱家里,那是瞧得起你三叔

    那就好,过后再跟三叔好好聊聊,还要麻烦三叔,跟他们说说,我要去祖祠祭祖,赵家男丁,若是无事,都去一趟吧,嗯,三叔和姐姐,姐夫多受些累,将随行之人安顿一下,就不用过去了,可好?

    赵老三哪里会想太多,又是连连点头,乐呵呵的道:成成,正好回去准备一下酒肉,过后早些回来,让我家这小子陪你好好喝两杯,也顺便让你这两个外甥认认人。

    赵老三来到后面一说,顿时族老们便有些羡慕,不过这两家人的亲近谁都比不来。

    当年赵石的父亲和赵老三同为村中猎户,情同手足。

    后来赵万山去后,赵老三又与赵石同时征为民夫,往庆阳府运粮,那也是赵家崛起的开始,而在那一战当中,赵老三还救了赵石一次,却差点将自己的性命搭上。

    有了这样的生死交情也就罢了,之后还和赵石那一支结下了姻亲,所以,虽然赵老三在庄子上一直不太管事,但只要说上一句两句,却没人敢不听。

    而当商延祖前几年因旧伤复发而逝,族中大权终于回到了赵家自己人手中,有人还曾推举赵老三来任巩义赵氏的族长,但被赵老三死活给推了。

    不过到了现在,却还是赵老三能给大将军,国公爷说上话,这真的让赵家一些野心开始膨胀的人又嫉又羡。

    不过不管怎么,先去祭祀祖先,好像都是应该的,有人不免还要奉承,国公果然是国公,到了今日,回乡第一件事就是想着祭祀祖宗,果然非我等能及。

    于是,族老们一商量,又是一阵忙乱,赶紧派人先去庄子上,将各家男丁都叫上,都到祠堂所在聚集。

    正月还没过去,祭祀之物到都是现成的,有些人想着,国公爷祭祖,总不能太过简单,但想来想去,如此匆忙之下,也准备不了太多,而且,就算让他们准备,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准备才好。

    族老中有那么几位,这两年争权夺利的,还要相互埋怨,没能想到这个关节,不然的话,县里老爷中,谁谁谁与我较为亲近,请过来指点一番,也不至于如今手足无措云云,实际上,不过是相互炫耀一番罢了,没有一点用处,不过这在族中已是分外常见,没谁注意这个

    他们可不知道,这次祭祖,赵石是要用人血来祭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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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零一章祭祖(二)

    几经修缮的赵家宗祠,,已是颇为华丽壮观。

    这里是赵氏家族重地,等闲时节,连门都不会开上一下,也就是逢有族中喜事,还有年节之时,才会由族老带领族人来这里祭祀。

    十几年前,赵石回乡之际,开始扩建宗祠,之后又立下宗学,巩义赵氏这才算是有了一番气象。

    之后赵石权势日显,族中宗祠又经过几次修缮扩建,其实每一次,都选在赵石加官进爵之后,到了现在,赵石晋封兴国公,赵家这里又打算在年后选个吉日动土,扩建一番了。

    实际上,此时赵家的宗祠所在,已经颇为不小,加上巩义赵氏显名于世时间也并不长久,宗祠中拜访的祖宗牌位都没几个,实是用不了那许多地方。

    不过别看赵氏一族还透着几分乡土气息,但到底因为赵石的缘故,族人已经有着自觉,赵氏一族,本就应是巩义地界的第一豪族才对,宗祠若不能将其他人家比下去,还谈什么第一不第一的。

    那是巩义赵氏的脸面,也是兴国公的脸面,修的越是气派,才越能彰显家族之兴旺和尊贵。

    宗祠是越发的气派了,不过如今普通的族人想要来宗祠祭奠祖宗,却也不如当年轻易了,多数时候,却只能到山间祖坟上,烧些纸钱而已,想要告祭祖宗,非是影响甚大的族中大喜之事,连祠堂的门你都进不了。

    而正月里的这一天,赵家庄中赵氏族人拖儿带女,纷纷走出家门,往宗祠方向而来,女人们驻足在宗祠之外,男人们不论老幼,脸上都带着喜气儿,蜂拥涌进了宗祠之内。

    大将军回乡了,从山清水秀的牛头山下,走出去的大将军,是整个赵氏一族当仁不让的主心骨儿,虽然多年未曾回乡,但在京师长安,却是做了老大的官儿,如今已经成了国公爷,神仙转世投到了赵家,才让赵家能如此风光。

    一些当年于赵家村聚居的老人儿,青壮汉子,满脸放光的向族里的年轻后生们讲述着当年故事,其实,平日里都是讲烂了的,但年轻人和孩子,还是听的津津有味,想象着将要出现在面前的大将军,国公爷到底是怎样的一位神人。

    随着人越聚越多,宗祠里渐渐喧嚣了起来,若是平日,定遭长辈呵斥,如今却没人来管

    来了,来了

    随着一阵喊叫声,宗祠中的族人又都涌了出来,隔着老远,呼啦啦就跪倒了一地。

    赵石骑在马上,不紧不慢的来到近前,看了看一地黑压压的人头,心想,比起当年来,这里到真可谓是人丁兴旺,这才多少年过去,就有了这些丁口

    陪在他身边的族老,小心翼翼的道:国公,这就进去?也不知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荣归乡里,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喜色,弄的这些族老们都是心里惴惴,路上逮住赵小虎等人问了问。

    这几位心里凉飕飕的,哪里会说什么实话,支支吾吾的,让族老们也没个区处,只能不断陪着小心,有的则心想,当年国公回乡的时候,好像也不是这么一副样子啊,难道做的官大了的人,都是如此这般不成?

    不过说起来,所有族中老人都能感觉的到,国公身上的威严可是要比记忆中重的多了,而且那身板,好像比当初还要强壮厚实,让所有人见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好一条大汉,加上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根本不容人轻辱的威严气息,真真是让人又敬又畏,连多笑上一笑都不太敢。

    走吧,都进去说话。

    赵石笑了笑,雪白的牙齿露出来,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寒意在里面。

    翻身下马,在人群中旁若无人的来到宗祠门口,抬头瞧了瞧,迈步便进了宗祠。

    他身后的程书奇犹豫了一下,按理,这里是赵氏一族祭祀祖先的所在,外姓之人不应踏足于内,但大帅不发话,他也不会太过顾忌这些,和胡烈两个对视了一眼,跟在赵石身后便也进去了。

    有那么两个族老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没说出什么话来。

    国公回到乡里,再没有旁人说话的余地,因为赵家一切的荣光,都在国公身上。

    随即,族人们也在兴奋的窃窃私语当中,陆续进到宗祠之内。

    这个时候,宗祠祭祀祖宗的牲礼,点心,燃香都已备好。

    和当年祭奠祖宗不一样的是,再没有谁敢和国公爷并列,别说是站在他前面了。

    赵石四下打量了一番,便举步上前,来到宗祠正屋门前,拿起贡品桌上的燃香,点着了,拜了拜,便插入香炉之中。

    简单而又干脆,但他身后的族人们面面相觑,连准备好了照规矩喊上两嗓子的族人,也都愣在了那里。

    宗祠之前,祭祀祖宗,也是有着约定俗成的规矩的,像这样如同游玩寺庙,趁机上一炷香般的事情,在宗祠之地,实属大不敬

    不过,有人立即喊了一声,还不跪拜祖宗。

    一声下来,赵石身后又跪倒了一地,场面有些滑稽,像是在跪拜赵石一般。

    赵石嘴角微翘,负手转身,浑厚的声音响起,都起来吧,今日祭奠祖宗,不可没有祭礼

    族人陆续起身,却都茫然四顾,祭礼不都摆在了供桌上了吗,怎么还要祭礼?

    赵小虎。

    声音不大,听在有些人耳朵里却好像炸雷一般,本来已经躲到了人群中的赵小虎一个激灵,脸色一下就苍白了下来,站在他前面的父亲却是一脸的惊喜,回身拉了他一下,看到他的模样,还以为是欢喜的,心里还在想,这孩子福分不小,跟着国公回来,定是让国公觉着不错,要在祖宗面前拉扯一把。

    直到被父亲拉着,来到人群之前,这孩子双腿一软,当即就跪倒在了地上。

    赵石斜了一眼,听说这孩子教养的不错,父祖也过来让我见一见吧。

    那爷俩个真是不知道前因后果,满脸带笑的就凑了过来,作为赵家这边跟赵石一支血缘最近的人,这一家确实在如今的族中有着不同一般的地位。

    一个位在族老,可以商量族中大事,一个管着族中大片公产,可以说,这一家在族中很有些威望和权力,哪里会想到突然之间祸事临头?

    小虎能得国公青眼,实在是他前生修来的福分

    赵石脸上笑意却渐渐淡了下来,这孩子你们教养的好,而且身边的随从也机灵,都叫进来让我看看。

    爷俩更是大喜,赵小虎的那些随从,有几个本就是赵家子弟,有几个则是外姓之人,又是一番折腾,才将人都聚齐了。

    这个时候,有那机灵的族人已经觉着不对,不过多数还都羡慕非常,觉着这一家的运气到了。

    等人都齐了,赵石才从腰间摘下佩刀,孩子既然不错,又叫小虎,据传还要继承于我,这把刀就给你用了。

    这个时候,心里拔凉的赵小虎都有些惊疑不定了,一个娇宠惯了的少年人,实在没法想那么多。

    父祖两人已经高兴的什么似的,也不管是在宗祠之中,这样的事情有多诡异,拉着赵小虎就给赵石行礼,让他接过了赵石的佩刀。

    不过之后的事情,却足以让这里所有赵氏族人铭记终生了。

    赵石接着便问了一句,这孩子也不大,应不到好女色的年纪,说说吧,你这些随从都在,是谁挑唆了你,去调戏人家女儿?指出来给大家瞧瞧,若是你自己的主意,那也好办的很,我这把刀锋利的很,自己抹了脖子便是。

    短短一句话,就像寒风吹过所有人的心头,一下就让笑容在人们脸上消失,让也那父祖两个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僵在了那里。

    赵小虎一个激灵,脸色顿时煞白,不由自主的手一松,刚到手的礼物就掉了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大响。

    他那些随从也都吓的面无人色,十几个人,腿一软就跪倒了七八个,剩下的还有些茫然,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望了一下,接着便随之跪了下去。

    要说,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已是有失赵石身份,但今日周围尽都是赵氏族人,他也不能假手于人。

    若是按照当年的性子,拔刀便将人宰了了事,不过到得如今,他的计较自然不同,处置事情自己虽然也觉着啰嗦一些,但震慑人心的效果应该更佳才对。

    一脚将佩刀重又踢到赵小虎面前,声音中的寒意再也不加掩饰,怎么,真个是你自己的主意不成?

    国公啊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这孩子向来老实您您就饶了他这一遭吧。

    赵石冷笑一声,如同刀子般的目光扫过院内族人,今天第一件祭祖之礼,当由此子奉上,若有人愿意代之,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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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零二章祭祖(三)

    祠堂之中,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方才隐约带着的喜气,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或震惊,或畏惧,或迷茫,或幸灾乐祸,真是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只剩下了当事之人的哀哀求告之声不断响起。

    赵石扭头,向程书奇点头示意,程书奇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上前大声念道:赵小虎,赵氏六代子,成武二年,带恶奴屡次与人口角生事,与镇上刘氏,阳坡邓氏,欧伤数人,成武三年,恶奴与人争产,赵小虎又带恶奴伤及数人,助恶奴争得田产若干,成武五年正月,带恶奴入城,当街调戏良家女,女子不堪受辱,回家自尽未遂,诉于公堂

    念罢,面无表情的退后。

    多数人到这个时候算是明白了,这是要行族规了,大族都有家规,也可以称之为私刑,与秦律无涉,但却为秦律所允,只要是族人以及带着身契入门的奴仆下人,都在此列,当然,一般不会伤及性命。

    不过话说回来了,一旦行了家法族规,即便死上一个半个,只要占住道理,也不在秦律所辖之内。

    对,对,都是这些恶奴都是他们挑唆孩子

    诸位叔伯,小儿年方十二,懂得什么,若无人在旁挑唆,也不会做下这些恶事

    祖孙三人越听脸色越白,人也都跪倒在了地上,赵小虎是单纯的害怕,两个长辈此时却已明白,瞧这架势,回乡的国公盛怒之下,躲是躲不过的,而一旦家法落在孩子头上,家里这根独苗保不保得住那就难说了。

    所以,两个人立即不住口的将罪责往家中奴仆身上推。

    而在父亲连连推拽之下,体若筛糠的赵小虎,嚎啕大哭,指着之前的随从就断断续续的喊,是王青叫我去打人是赵赵大海,王青两个看上了人家姑娘不关我的事啊

    赵石冷冷看了这一家三口一眼,你手里有刀,既然恶奴就在眼前,杀了便是。

    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娇生惯养之下,靠着嘴甜,哄的长辈们开心还行,哪里会有那般狠劲儿?听了这话,只是哭的更加厉害,身子缩成一团,只往父祖身后躲,没有了仗持,哪里还有半点在公堂上表现出来的气焰。

    王青,赵大海,都是哪个,出来让我瞧瞧。

    赵石嘴角翘了翘,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十二岁的孩子,要真有那胆气,到也不妨栽培一番。

    不过可惜,到底不过是个骄纵的孩童罢了,看上去,连秦川男儿的刚烈都已经被惯没了,还谈什么继承基业,久了没人管,定成乡中恶少无疑,这也正是赵石最厌憎的一种人。

    而又出在赵家,更是让他恼火。

    不用人站出来,十几个随从,立即便是一散,将两个哆嗦成一个个儿的人露了出来,其中一个,正是陪在赵小虎身边,上了公堂的那个年轻汉子。

    另外一个,惊的厉害,见赵石望过来,尖叫一声,跳起来就跑,人在受惊之下,真的能爆发出不一样的潜力,动作迅捷,冲入人群,立即撞的前面人仰马翻。

    而那个看上去分外机灵的年轻汉子,却是磕头如捣蒜,只叫饶命。

    祠堂中一乱,但在族老呼喝之上,二三百人聚在这里,哪里会真让一个人跑了,不一时,便被撕扯着弄了回来。

    赵大海,应该是咱们赵家人了,杀了,以免使祖宗蒙羞,王青,外姓人,若是没有奴契,打断腿,送县衙治罪,若是家奴,一并杀了。

    咱们这里,谁来操下刀?

    国公,让铁牛来吧。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立即站了出来,说实话,族中曾随赵石到庆阳,回来之后又在团练之中,曾参与剿匪之事,杀过人,见过血的人还真不少,赵家这里并非整个都是平头百姓,现在在禁军中任职的人也有几个,只是现在都不在家中而已。

    赵石一声令下,有人领头,立时便有十几个人应声而出。

    铁牛,土根,你们两个就成了,要不了那么多的人。

    这两个都曾是赵石身边亲卫,后来还曾在赵石府中任家将,后来赵石回乡,却是将身边族人都赶回了家,要说赵石对待族人,真没有太多提拔的心思。

    两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来到赵石面前,跪下就重重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两人相对一笑。

    废话少说,刀光一闪,人头滚落,颈血飞溅,伴随着几个家人的哭号以及四周的惊呼声,一条人命就此消逝。

    铁牛脸上溅了几点鲜红,看上去有些狰狞,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族人,并无多少欢容,不过到底从身军旅,见了血,眼睛不由有点发红。

    那王青到底也难逃一死,其人正是赵氏家奴,这家法也没逃的过去。

    两颗人头落地,两个身上立即带了若有若无杀气的汉子站在了赵石身前。

    这个时候,血腥的气息便渐渐浓了起来,一个族老当即便吓的晕倒在地,几个人在呕吐,其他人脸色发白,心中惊惧到了极点,祠堂之中,除了哭声,好像就再没其他的声音了。

    赵石看了那软倒在地的祖孙三人,不由冷笑了一声,从铁牛手中接过带着血的钢刀,我赵石儿女双全,用得着旁人继承家业?当年,你家离我家不远,人也算朴实忠厚,不想今日一旦富贵,竟是如此行事,之后让你家小子带着这两颗人头,前去县中给人认错,银钱都赔过去,若是人家还不满意,就让你家小子抹脖子吧,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还有,交了族中差事,你们这一支,从此不得为官掌权。

    其余家中恶奴,连着你家小子,人人仗二十,恶奴都给我赶出去,若再有恶迹,当家中族规都是摆设吗?

    除了这一家人脸若死灰之外,其他族人悄悄在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可是万万不会想到,在这个正月里,竟然会见到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个杀人如麻的大将军形象,终于在他们心中清晰了起来。

    不过他们放心的还是太早了。

    程书奇在赵石示意之下,再次上前,拿出了那张令人胆寒的薄纸,没有一点其他情绪的念着,赵贵生,赵氏六代子,与人争产殴斗,伤两人,一人致残,后又带人夜里放火,焚人家宅,致离子散,背井离乡。

    赵贵安,赵氏六代子,掌赵氏山林,从成武元年起,令恶奴封山,收入山猎户银钱若干,屡次殴伤临近村落猎户十数人,致残一人

    又是六七个人被揪了出来,赵石看了看,都是赵家晚辈。

    哪个是赵贵安?

    此时祠堂中真的是鬼哭狼嚎一片了,讨饶的有之,哭泣的有之,不过其他人,却都悄然肃立,除了这些人的家人,并无人敢上前求情,甚至连呼吸都放的轻了。

    有人一指跪倒在地的人中的一个。

    赵石缓步就走了上去,来到那人前面,我父亲便是山中猎户,更为村中老小的生计,把命丢在了山里,你可好,竟然敢以山林而谋私利,如此忘本之人,留你何用?

    根本不再容此人告饶,手起刀落,钢刀从此人背后插入,直直将人钉在地上,当时便一命呜呼。

    赵石慢慢带上杀气的目光又移动到了其他人身上,寒声问道:哪个是赵贵生?

    当即便有一人瘫软在地上,屎尿皆流。

    从尸体上抽出血淋淋的钢刀,赵石嘿嘿一笑,焚人屋宅,交个恶奴出来就没事了?想的到美

    刀光闪烁间,一刀下去,将此人连肩带背斩为两段,鲜血横流,一地狼藉,此时赵家祠堂之内,血腥气已经浓的让人作呕。

    赵石挥去钢刀上的鲜血,回刀入鞘,转身来到供桌之前,将佩刀置于供桌之上,回过神来,才冷冷的道:今后,这把刀,就是咱们赵家的家法,我予你等富贵,却未叫你等欺压乡里,横行不法,若有族人,恶奴再犯,当以此四人为诫

    其他几个,罪不至死,杖二十,敲断他们的腿,让他们长长记性。

    接下来,祠堂里噼里啪啦一顿板子声,夹杂着的,则是人的惨叫以及家人的哭声,这个正月,赵家这里实在是热闹的很了。

    直过了半晌,赵石冰冷的声音才又响起,族老都留下,其他人都给我滚回去想想,当年大家伙种地渔猎,苦日子过来的,这才十几二十年,就弄出了这些糟烂事情,一个个教子无方,宗学家法都白设了吗?

    别说出去丢人现眼,就说将来一个不对,祸及家族之时,想回去种田耕地,过个安生日子也都晚了。

    我为官至今,照顾家族,是让你们能尊荣体面的过活,可不是让你们拿来仗势欺人的,若再有这等事,别说什么亲族,便是亲生儿子站在老子面前,也一刀劈了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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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零四章李氏

    李金花的担心其实有些多余。

    如今秦州李家实在无法与当年相比了,当初正德年间,一门三兄弟,掌管着京军大部,李严蓄又在兵部任职,权势上谁都要忌惮三分。

    不然的话,当年太子李玄持也不会在庆阳兵变中,卖李家的人情,将赵石的功劳安在李严蓄的幼子李武身上。

    但正德末年一场变故,李严禄丢官罢职,李家的没落也由此开始。

    因为和太子李玄持走的太近,身为兵部侍郎的李严蓄也受到了牵连,险些也弄的如李严禄一般,削夺官爵,交大理寺堪问。

    但李严蓄的运气比他兄弟要好的多,因有赵石暗中相助,后来不但掌了兵部一段时日,而且入枢密院,当了一任的枢密副使。

    不过这也只是将李家没落的脚步拖的慢了一些,说到底,还是后继无人的问题在困扰着李家这样的家族。

    当李敢当,李严蓄兄弟二人陆续因年迈而辞官回到故里,李家在京师长安实际上已经没了什么作为。

    若是李金花没与家里闹的那么僵,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要知道,那个时候,不但赵石权势日显,就是李金花,也开始掌管羽林卫士,官位已经与李敢当相当。

    但没那么多后悔药吃,李敢当也很干脆,这位朝廷宿将,看着为人低调隐忍,实际上,身上骨头之硬朗,实非旁人能及,辞官之后,便即收拢在京族人,跟着他一起回了老家,连儿子侄儿什么的官位都不要了。

    归根到底,其实还是感到跟赵石那边闹的太过,怕自己一去,赵石寻这些人算账罢了,那样一个敌人,实非自己这些后生晚辈所能抵挡。

    最终,等到李严蓄辞官告老,李家也就淡出了京师权贵们的视野

    到得此时,李刑在赵石麾下渐露头角,李家这里才算是又有了些希望。

    而这位李家的后起之秀,却是李严蓄的孙儿,整整隔了一代,也就是说,三兄弟之后,竟没有人能继承他们的事业,还得等孙儿长成,才又有了指望。

    几乎是十年的空当,这对于一个官宦家族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现在秦州李氏之败落,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仗着旧有的底子,还非是那些地方大族能够比拟,但与当年京中李家之威势相比,却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也不怪李家花年前回来一趟,就带回了一些族中晚辈,因为李家这里实在是已经等不得了,求爷爷告奶奶的人太多太多。

    上次李金花回到秦州乡里,酸言酸语的还是有,但求到她这里的人更多,只是这些年,她也是常年手握兵权,颐指气使惯了,听了些酸话,就觉着无法消受,事实上,跟当年在李家宅中相比,这些话真算不得什么。

    不过是一些妇人女子,瞅着她的风光,嫉妒心在作祟罢了,外间的那些李氏男丁,却没一个敢在她面前放肆的。

    所以,这次回秦州奔丧,别说赵石跟着,便是她自己回来,手里握着圣旨,也是相当于钦差大臣,你道李家真是什么都不太懂的巩义县的那些赵家乡民?

    而又有赵石陪着,李家这里哪敢有半点的怠慢。

    从头到尾,赵石身边都有李家有头有脸的人恭敬的陪着,还见了李严蓄一面,李严蓄彻底的老了,口齿不清,嘴角还不时流着口涎,赵石也没多打扰,见了一次也就罢了。

    期间,由李家的人陪着,拜祭李敢当遗蜕,宣读圣旨。

    李家子弟悲伤之余,也都很是兴奋,当年之旧怨在赵石如此显赫的权势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李家还在丧期,但还是摆下酒宴,为兴国公,冠军大将军接风洗尘。

    李敢当的两个儿子,照了一面,就再没出现,许是怕惹得赵石不快,李严蓄的幼子李武,也早已没了官职,不过也没见到人影。

    李家这里的招待,真的是准备周全,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攀附之意,也分外的明显,尤其是李严蓄一支,受赵石恩惠极多,早以大将军门下自居,显得更为亲近。

    在李家这里呆了两日,赵石瞅了瞅,李家的人着实不少,这还不算在外为官的族人,自己那可怜的巩义赵家真心比不上,不过就境况而言,巩义赵氏有雄心壮志的不多,很容易满足,而李家这里,门户众多,求官之心更切,还放不下身段来,正是八分田亩制颁行以来,境遇最为凄惨的那一群人。

    见李家这边无事,又有些闹腾,赵石也就不愿在这里多呆。

    为妻子在娘家赚够了面子,便留下李金花在李家这里守丧,径自去了秦州赵家那边。

    之后让李家更加感激的是,在秦州稳稳居于众家之首,对李家从来都冷冷淡淡的秦州赵氏,随即就派出嫡宗长孙,来到李家郑重吊唁了一番,不用问了,这还是看在赵石的份上才有的举动。

    有些人或可称之为势利,但不可否认的,经此一来,之后李家这边却可以与赵家走动来往一番了。

    在秦州地界,大大小小的家族可不少,就算是折家,京中李家,郑家之类的门第,在秦州也都有着旁支族人居住。

    但这些年,太皇太后出身的赵氏一族,却越来越受人尊重,渐渐已经成为秦州大族之首,没有人敢于轻易招惹。

    那是正经的外戚不说,还有着像赵石,赵布宗等这样身居朝廷要职的人存在,家族着实兴旺,贵不可言。

    若非赵氏渐居显贵,当今圣上的身边,定还有赵氏女子入宫为妃为嫔的

    李家这里当年或许还能跟人家比一比,但现在,人家在李敢当逝去之时,过来吊唁,已经算是给了颜面,如今又派人过来,还是嫡宗长孙,结交的意味也就不问可知了,对于李家这样已经沦为地方大族的人家来说,助益实在不同一般,实惠之处更在于,他们在秦州的威望以及和其他地方权贵家族交往当中,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这就由不得李家这边不感激了,李金花在李家守丧其间的日子,简直就和太上皇一样,走到哪里,都是一群人围着伺候着,唯恐有什么不对之处。

    这和她上次回到家门,又是一番滋味,都说富贵不还乡里如衣锦夜行,那是因为虚荣心能够受到极大的满足,尤其是对于女人来说。

    而对于李金花来说,这些到是无所谓,但却实实在在能了去心中一桩憾事,此行便是不虚了

    而到了秦州赵家地头的赵石,受到的礼遇就更不用提了。

    赵家出的第一位上将军,大秦如今绝无仅有的一位国公,在他崛起之间,秦州赵氏所受恩惠荣光,更不用多说什么。

    而且,赵布宗能出任兵部侍郎,也是赵石门下的兵部左侍郎成峦所举荐,对于赵家这边,这是不得了的大事。

    从四品羽林将军,到四品朝中大员,看似官阶未变,但这绝对是往上走了重要的一步,对于秦州赵氏这样的官宦世家来说,再是明白不过。

    而除了赵石,赵家这边就要数赵布宗官爵最显了。

    这还不算,族中老人们都已听到风声,秦州赵氏要跟西北的归义王联姻了,虽然圣旨还没下来,但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

    想想,归义王与大将军赵石相交莫逆,此事不用说,就知道赵石在其中没少出力。

    若是赵家再出一位王妃赵家从上到下,都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赵家又多了一根旁人无法撼动的支柱出来,而和大秦其他王爷不同,这是一位藩王所以,这次联姻之后,赵氏这个外戚之家,总归是不用再靠宫里的太皇太后娘娘多费心了。

    赵老太爷,也已经八十有一,正经的高寿之人,却还耳不聋眼不花,赵家这边正在为联姻之事闹腾,要选出一位族女来与归义王联姻,各家都在争。

    赵石正好赶在这个节骨眼到了秦州,所受之礼遇就不用提了,赵老太爷亲自设宴款待,家中各房最出挑的人相陪在侧,一个个还都恭谨非常,与家主回到家中一般无二。

    这景象,这招待,比回到巩义赵家还要让人舒服百倍

    席间老爷子不免就要问到联姻之事,所有人都支起耳朵来听,赵石一瞅这架势,觉着这边有点心急,毕竟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不过他也不想扫兴,只是道:事关重大,这事却还要陛下和太皇太后娘娘定夺,只需安心等待,成与不成,过些日子也许就该见分晓了。

    这话自然无法让人满意,老爷子嘿嘿笑着,和个老顽童相仿,你与归义王的交情,天下皆知,要不在家里多留些日子,帮着挑挑,若是自己相中了哪个,尽管开口,亲上加亲嘛

    陪着的人都是哈哈大笑,他们是心里乐步得的,不过这话却只有老爷子能说,旁人说来,就太不成体统了。

    (求月票,求赞,阿草知道,又该有人说水了,但阿草是认真在写的,写到现在,这是一个长篇小说已经无疑了,大家连起来看的话,应该觉不出水来,要是跟到现在,一章一章的订阅,确实会有水的感觉,这个没办法,不能都是高潮,最后,还是要感谢大家伙的支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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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77/ 第一时间欣赏将血最新章节! 作者:河边草所写的《将血》为转载作品,将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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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