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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入宫

    成武四年十月,圣旨终于来到了定军侯府。

    因冠军大将军,定军侯,河东宣抚使赵柱国攻取河东要地,平灭北胡之功,晋赵石为兴国公,实封一百五十户,节猛虎武胜军,河东诸部兵权,抚草原归附部族……

    又赏两天若干,金银若干,以及仪仗等等。

    看上去,这次的赏赐并不算太过丰厚,起码与赵石的功绩不很相称,虽然晋国公,但兴国公,怎么看都是一个虚爵,封地其实还在巩义县,至于兵权,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有所限制。

    不明白的人,听了这个,很可能会有不好的想法,但明白的人,却是知道,这是为了来年的战事留下晋身的余地。

    来年战事一起,等大将军再次还朝之时,那时,才是真正的封赏下来的时候。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当赵石率军克太原,陷大同之后,朝廷已经有议功之举,其间,皇帝陛下两次给赵石定下国公封号,还没到中书,就被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以及汪道存等人阻了下来。

    还是那个理由,还是那个理由,赏功于臣下,当有分寸,实际上,还是怕到得后来,封无可封罢了。

    成武皇帝从善如流,接着再议,但之后却就缓了下来,因为攻取河东之功,怎么能和平灭西夏相比?既然大将军赵石存着那样的心思,论功就可以晚一些了……

    皇帝陛下不着急了,李圃等人自然也就安下了心,大将军赵石封国公号已是不可避免。拥立之功晋身一等定军侯。加上战阵上的功勋。迈过这个坎,谁也没什么异议,只是几十年间,大秦第一位国公,却是不能封的太过。

    最好是等到众将之功皆显,再厚赏其人,以示尊荣,才是正理。

    这不用等多少时候。现如今的大秦,和十几年前相比,已经多出了不少显爵,可以想见的,之后还会更多。

    凌烟阁上二十四位功臣,一位宗师郡王之外,其他皆为国公,大秦这还差的远呢。

    所以,无论是成武皇帝,还是李圃。都没好意思跟赵石说这个,只说是厚赏罢了。

    赵石这里到也没什么。一个国公号之外,也并没有要他交卸河东兵权的意思,还任着河东宣抚使,想来这就是补偿了。

    像他这样,兼任一地之宣抚使,行的其实是节度使事,之后又能领兵战于西北,在大秦一朝之中,已经是绝无仅有。

    功名利禄到他这个份儿上,多一些少一些的,实在算不得什么。

    接了圣旨,便是入宫面圣谢恩了。

    出了府门,赵石看见已经有人在换定军侯府的牌匾,兴国公府几个亮闪闪的大字很快就能挂上去,身后的府邸之中,已经陷入了一片欢腾之中。

    京师第一个国公府,没办法不高兴,而年关之前,府中有了这样一件喜事,下人们的赏赐必然不少,自然各个喜笑颜开。

    想到日后走在大街之上,一提是国公府出来的,定然是让人艳羡不已,腰杆都要比京师其他府邸出来的下人直上几分。

    长安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高门大户人家,下人们之间隐隐的比较和各家老爷之间的较量其实差不多,官爵地位划下的鸿沟,比比皆是,只是下人们间的争较,多为意气之争,也更直接一些。

    比如说到了人蛇混杂的彩玉坊,便能时常听到各人自报家门,我是哪家哪家府里出来的,比较之后,官爵低的,多数时候都会立马灰溜溜的走人,或是凑上来巴结一番,胜利者则趾高气扬,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下人们的虚荣心会在这个时候得到极大的满足。

    而国公府这个招牌,无疑比定军侯府更加耀眼,虽然,定军侯府出来的人,在京师也已无人敢轻易招惹,但总归不如国公府听着便让人震骇不是。

    赵石自然不会理会这些,随着传旨的太监,离开府邸,径直往宫中而去。

    来传旨的太监四十多岁年纪,面团团的一张脸,时刻都挂着谄媚的微笑,一路上不停的说着好话。

    赵石则虚应故事的应付着,这个人他以前没见过,不过能到他府中传旨,应该也是宫中皇帝身边的得用之人才对。

    和当初想法多有不同的是,对于这些宫中的太监,他已经没心思却结交了。

    这些阉人权力并不大,结交他们冒的风险可不少,得到的帮助却也可怜巴巴,一个不对,还可能被其反咬一口,当初的徐春就是一个例子。

    所以,在大理寺牢狱之中,他毫不犹豫的下手除去了此人,算是绝了一个后患。

    不过就算他跟这人说话不很上心,却也从其口中得知,皇帝陛下已经在宫中设宴相待,太皇太后那边,可能要留他晚宴。

    也就是说,这一天就在宫中过了,很可能晚上还要留宿于宫禁之地。

    听到这个,赵石不禁想起当年留宿于宫中,偶遇靖佳公主的事情,多年过去,两人纠缠越来越深,也还不知有个什么结果。

    好像他这里官爵越来越高,公主府那边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光明正大的娶得公主殿下过门的希望却是越来越渺茫了。

    娶皇帝陛下的姑姑,可比娶皇帝陛下的妹妹要难得多。

    每次,一旦谈及大长公主殿下,成武皇帝那里也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多数顾左右而言他的胡混过去了事。

    显然,皇帝陛下也不想自己平白无故的多出一位姑父出来,对大长公主府那边,也越来越是优厚,这里面有赵石的关系,也许还有愧疚之心在作祟,谁能说的清楚呢。

    但是这么一来,皇帝陛下的态度也就十分的明显了,他不在乎赵石跟靖佳大长公主有什么牵连,但绝对不能拿到面上来提,甚至公主府那边多出个义女出来,宫里的反应都是平平淡淡。

    管你是私生子还是其他什么,反正没有闹开,也就认了。

    赵石这里到是屡屡有心向皇帝陛下提起,不过多数都被靖佳公主本人劝止,其中利害不用说,赵石也能明白,但像他这样的人,和长公主殿下偷情?他可没有一点的征服以及刺激的感觉,怎么想着心里都不太舒服……

    说话间,宫门已经在望。

    走过长长的宫门甬道,宫中殿宇楼阁逐次出现在眼前,一场冬雪过后,银装素裹,富丽堂皇之间,多了几分雅致。

    宫人们来来往往,脸上带着笑容,年关的气息已经很浓了。

    宫里殿宇的修建,在成武皇帝登基之初,便多数都停了下来,三年多过去,皇帝陛下专心政事,一次秀女都没有选过,宫中人等,多数还是当年旧人。

    不过当今陛下厌弃先帝身边人等,也已经不是什么秘闻了,到了如今,从上到下,人事上的变幻,可要比朝堂之上还要剧烈几分。

    宫中新贵比比皆是,景帝留下的嫔妃,是际遇最惨的一些人,多数都被当今陛下陆续赶到西山尼姑庵里守陵去了。

    那些当初就不很老实的,暴毙者多,其余也全都去到了冷宫,凄清度日,在这个上面,成武皇帝的手段是没有半点的温情。

    不过给赵石的感觉,宫里还是一如往常,年轻活泼的宫女太监们见了生人,都像猫儿一般悄无声息的躲开,却还用好奇的目光在打量着来人。

    不同的是,偶尔遇到一两贵人的车驾,问上一声,便都躲到了道旁,一行人则大摇大摆而过,轿幕之间,往往会拉开一丝,有人向外喟叹,隐约还能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

    而非是像当初那样,遇到宫中贵人,多数要避让一番,他还要上前行礼什么的,冠军大将军这个名字一亮出来,已经不需要那些多余的礼节了。

    不过走着走着赵石就觉出不对了,这去的根本不是乾元殿方向。

    脚步微停,有些疑惑的望了领路的太监一眼。

    一直陪在他旁边的传旨太监,立即赔笑道:“国公爷,殿下在宜春殿设下的酒宴,看这天色,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还请国公爷移步,不然让陛下久等,怕是不妥。”

    赵石脚步加快了几分,但宜春殿几个字在脑海中闪过,脸色顿时一变,当初那位大有专宠于后宫之势,一曲剑舞,名动长安的沈才人,可不就是居于宜春殿?

    皱了皱眉,不由问道:“在外几年,记得有些不太清楚了,公公说的宜春殿,可是当初沈才人所居之处?”

    “国公爷记性好,正是那位……贵人住过的地方,只是已经空置了下来,陛下因那里建的好,有了兴致,总要过去转转,也不算是空置。”

    赵石哦了一声,也没再言声,景帝宠妃的住所,成了当今陛下散心的所在?这可就有点意思了……如今蜀中沈氏可是很得当今陛下看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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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宫饮

    冬天的宜春殿,依旧透着几许与皇宫内苑格格不入的精巧别致,环绕着宜春殿的池塘,已然覆盖于冰雪之下,让孤立于其中的楼宇,显出几分凄清和落寞的味道。

    而皇帝陛下驾临此间,却也让这里多了几分热闹。

    隔着老远,酒菜的香气就已经隐隐传来。

    陪同在赵石身边的传旨太监告罪了一声,疾步而去,到殿内复旨去了。

    赵石来到宜春殿前,驻足而立,等着里面传召,四处打量着似是而非的周遭景物。

    当日来到这里,之后的遭遇可并不让人多么愉快,景帝雄心渐消,猜忌之心更重,陪在旁边的则是令人厌憎的王虎。

    沈才人虽然惊艳,但看在他眼中,也就那么回事。

    一场宴饮,味同嚼蜡不说,还要时刻小心提防,让他更愤怒的则是景帝的戏弄,当年结下的那点君臣情义,在多年的勾心斗角中本就没剩了多少,最终也还是弄了个反目成仇。

    赵石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楼宇,心情略有激荡。

    传兴国公入内见驾

    声音从殿内传来,赵石收拾心情,迈步进了殿门。

    还是旧日厅堂,没有什么空置多时的感觉,只是比之当日随景帝来时,人少了一些,即便是皇帝陛下驾临,也没见这里热闹多少。

    宜春殿一层的正堂当中,酒宴已经设好,侍候在侧的人不多。也没有什么人作陪。成武皇帝陛下已经端坐于上。身上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一身的皇帝衣冠,一样不缺,显得很是郑重。

    赵石进来之后微微扫了一眼,就知道皇帝陛下恐怕是刚刚下朝回来。

    郑重见礼谢恩,成武皇帝才露出了笑容,摆手道:爱卿不必拘礼了,就坐便是。今日就咱们君臣两个,陪朕多饮几杯,却还要好好说说话。

    赵石被人引着,来到座位坐下,确实轻松不少,闻言不由笑着道:这宜春殿臣可是来过一次,听了陛下设下的酒宴在这里,臣可是心里一哆嗦,正好陪陛下多喝些,也好压压惊。

    成武皇帝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当日故事,没谁比他更清楚。很多人就此入瓮,不管赵石话有所指,还是其他什么,如今都已不用放在心上,心中更是有着莫名的得意。

    嘴上却道:这世上能让爱卿心惊之事恐怕已经不多放心,这里既没有王虎,也没有什么沈才人,咱们只管饮酒谈笑,再不会有人来难为你我君臣了。

    这话说的连赵石都暗自咧了咧嘴,不过听了还是心中舒坦。

    来,为了今日之安宁,也为了将来之宏图霸业,饮胜。

    两人遥遥举杯,一饮而尽,心中都有着欢畅。

    又说笑两句,成武皇帝笑着道:这几日歇息的可好?朕给你容下的时日不少了吧?

    赵石苦笑摇头,上门的人多,哪里真能闲下来,臣本就不善应酬,不瞒陛下,臣这些日子可没怎么歇好。

    劳心劳力,朕一直过的可就是这般日子,爱卿如今乃朕之肱骨,若是太过清闲,可也说不过去吧?

    陛下说笑了,等天下承平之际,当有清闲之日。

    爱卿之志,朕向来知之,不过,依爱卿当年所言,若要天下承平,可还早着呢,也不知咱们君臣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说到这里,成武皇帝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不说这些,来,尝尝这些这可都是宫里御厨精心准备的佳肴,比爱卿府里那几位,可要强的多了,爱卿如今已经进封国公,就算为了朝廷脸面着想,也不能太过寒酸吧?

    再者,你这府上可有着豪富之名,守着钱财不用,又是哪般道理?

    这话里透着一股酸味儿,不过气氛却是越来越轻松,没有旁人在侧,成武皇帝也很愿意放下帝王威严,与这位肱骨之臣亲近一些。

    赵石这里本就没有多少敬畏之心,说话也顺着便轻松了起来,臣府中资财渐多,确实也没多少用的地方,到是陛下,赏了臣那许多良田臣府中的账房们,可都在掂量着,明年到底得拿出多少银子来,作为田赋呢,而陛下的赏赐,又不能擅自买卖,这么下去,不用多少年,臣府中的资财,可就都到陛下手中了。

    成武皇帝听得不由哈哈大笑,之后却是眼睛一亮,这好像是个不错的法子

    不过随即就想到,若是朝中大臣们因为田亩过多,而无力支持,渐渐府中落败,破衣烂衫的景象,心中不由一阵恶寒,如此敛财手段若是用出来,国库到是无虞了,但却太失体统了些。

    朕之赏赐,竟还有如此妙用,之前却是未曾想到,爱卿果非常人不过你那府中资财,多为口口相传,夸大其词罢了,朕这里多少大事待决,又怎会去算计那些,这要是让旁人听了,准说咱们君臣小气,这名声可就难听了,且住,且住,喝酒喝酒。

    君臣二人对饮一杯,这次赵石则率先开口道:要说臣府中的资财,多为归义王所赠,臣也是受之有愧,而且,归义王草莽出身,向来不重规矩,臣可怕他有天将送给宫中的供奉弄到臣府里去,臣想着吧,陆续转些到大长公主府那边,若是内库有缺,却也不无少补,尤其是太皇太后那里

    这些年臣没少受了太皇太后娘娘的好处,早想有所回报,奈何内外有别,就算有心,却也受朝廷规制所限,不能尽心,这般一来,却也好能稍稍尽些晚辈的心意,还有就是太后家中,即便有陛下眷顾,但娘娘已逝,陛下若有顾忌,不如从臣这里来办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这就是要给皇帝陛下建个小金库的意思了,而这样面面俱到的主意,自然不会出自赵石,而是府中几个幕僚的建议,只是借着这个机会提了出来而已。

    成武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拿臣下的东西,添补宫中所需,这不但让皇帝陛下的尊严受损,而且于臣下也没有任何好处,传出去,更是一桩麻烦。

    但赵石不同于旁人,不但是外戚,而且与皇帝陛下,公主府那边,都有着不同寻常的牵连,而且,想的也很周详。

    宫内这些年,确实紧巴巴的,内库的银两,多为景帝花在了营建宫室上面,而且几次选秀,花用皆是不菲,到了他登基为帝,大秦所有的力量,都在为战事做着准备,内库更是无法顾及。

    如此一来,宫中用度已是一减再减,如今比起景帝一朝末年来,已是少了一半有余。

    皇帝陛下为了功业,付出的绝对不比那些外臣少上半点,再有就是母后那边

    静了半晌,皇帝陛下终于抬起头,并举起酒杯,郑重道:爱卿即有这番心意,朕也就不说什么了,咱们君臣之间,来日方长,卿之于朕,犹枝叶之于树也,朕为支撑,卿为枝干,只要同心协力,将来必能遮蔽苍穹,茂盛于天下,到得那时,朕比不负于卿。

    赵石举起酒杯道:到了那时,也许陛下也应在宫里弄一小楼,画些画像挂上去,岂非又是一座凌烟阁?

    若真能到得那日,朕拾人牙慧也是无妨。

    君臣两人同声一笑,就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豪情满怀,而心意之间,却又多了几分默契。

    之后,君臣说话,又少了很多拘束,说起李府之事,赵石也不讳言,成武皇帝听了,也没多少奇怪的意思,李圃到底是文臣,说起武事来,最终还是要听将军们的。

    不过他的意见,也并非无足轻重,有了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的支持,又有大将军赵石首议,伐夏之战,几乎也就成了定局,到是河洛张大将军那边,怎么来安抚,却还要费些心思。

    这已经是明年大秦的头等大事,而之后有了决定还不成,还要做很多的准备,一场灭国之战,无论之前之后,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即便是赵石,心里也有着没底,之前的准备到是没什么,就说打下西夏大片疆土,那些善后之事,该是如何布置,军力会受损多少,对于中原之战又有着怎样的影响,现在可都不太好说。

    除了这件大事,实际上,这次宫宴气氛一直很是轻松,更像是君臣闲话,没有多少重点,说到哪里算哪里。

    与景帝在时相比,变化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皇帝陛下问及之事,多为琐碎,赵石回答时也很随意,君臣之间,几乎见不到什么勾心斗角

    不过临到了了,皇帝陛下到底还是给赵石出了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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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麻烦

    酒到半酣,赵石这里没什么,酒喝了不少,菜也吃了大半饱,确实如成武皇帝所言,御厨精心准备,因为很合他口味,多为肉食,却不油腻,飞禽走兽,应有尽有,相比之下,自己府里厨房做出来的那些酒菜,确实差了不止一筹,就别说草原上吃的那些东西了,比都没法比。

    话题都很是轻松,吃喝的也便欢畅淋漓。

    而成武皇帝却已经看上去醉意朦胧,说话时,舌头都有些大了,不过赵石心里却是一笑,皇帝的酒量,他是知道的。

    喝的虽然有些,但断不至于如此,装出这么一副样子来,不定又有为难之事相托,他这里隐隐间已经有所猜测,,自然而然就有了退却之意。

    见这位皇帝陛下说话越来越是直爽,如对兄弟知己一般,赵石知道,再不说话,可能就要有麻烦了。

    遂举杯笑道:“陛下有酒了,陛下身系于国,政务繁忙,今日也已尽兴,微臣饮了这杯,这便告退,也好让陛下休息……”

    “且住,且住。”皇帝陛下连连摆手,“你我君臣相见,怎能如此匆匆了事,若非不欲旁人打扰咱们君臣相聚,定要叫几个能诗会画的翰林来,以诗达意,以画记情……不过,朕记得当日,爱卿来过这宜春殿,那时好像有……王虎相陪……”

    “朕知道,那时宴饮,定不趁爱卿心意。不过。据说当日还有歌舞娱人。那今日咱们君臣聚于此间,却断不能比当日差了。”

    随意,成武皇帝哈哈一笑,轻轻拍了两下手。

    赵石暗叹了一口气,与皇帝陛下亲近,大事上到是顺遂,只是这私底下,也许就是麻烦不断。

    丝竹之声隐隐想起。显然是早已准备好了的。

    赵石眼睛在四周瞧了瞧,侍候在殿内的太监宫女,都已不见了踪影,真真正正好像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在这里。

    还是那个方向,还是一个女子,不同的则是手上少了双剑,。

    面上照了轻纱,一身白衣如雪,飘然而至。

    随着丝竹乐声,翩然而舞。与当年那一曲剑舞相比,少了许多的迅捷和炽烈。多了几分凄清和孤芳自赏的味道。

    柔软的身姿,如柳飘拂,舞姿轻柔烂漫,再不用担心,会被人随时刺上一剑。

    赵石咂了咂嘴,心想,别以为罩个面纱,换身衣装,就没人认得你了,还道当日宫内纷乱,已经被皇帝陛下断然处置了,没想到,却还藏在昔日容身之地。

    长安之乱的脉络,在这个女子出现之后,也就变得清晰了起来,不过到得今时今日,想那么多也已无用,只是对皇帝陛下的隐忍和阴损的手段,也是颇为的心惊。

    不过,从皇帝陛下留下这个女人看,皇帝陛下做事,还是有些拖泥带水,不够干净利落,若换了是他,此女必死无疑,多少隐秘大事,都在她身上藏着,这要是被人套了去,皇帝陛下的皇位,可就有些悬了呢。

    以倾城之姿,魅惑于君王,这样的戏码,真难以想象,自己竟然前前后后,经历了个遍……

    赵石望了望成武皇帝,眼底寒光一闪,心想,莫非这位皇帝陛下贪恋美色,这才留了她一条性命?若是此时杀了此女,会不会引得皇帝陛下大怒,不顾一切治罪于他呢?

    皇帝陛下却是不知,自己这位肱骨之臣心底已经起了杀机,一边摇头晃脑的嘴上说着,“此乃蜀中百花之舞,据说要一百余位宫娥一起舞之,方显此舞精彩之处,当日蜀君大宴群臣,此舞一出,立时便是名动蜀中,这只是其中幽兰之舞,爱卿观之,可有何感触?”

    不过嘴上说着话,眼角余光却一直在观察着赵石的神色,见得赵石望过来,知道赵石已经认出了此女,心里一松之际,却也有着尴尬。

    此女本为蜀中沈氏献于东宫,但后来还是经选秀入了宫廷,此女出身蜀中大族,自小聪慧,善歌舞,精音律,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宫中又有人暗中相助,于是很快便得到了景帝宠幸。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到得长安一场变乱,成武皇帝登基,此女也就到了功成身退之日。

    蜀中沈氏一场豪赌,终也见了成效。

    此女的归宿,说起来应该很简单,参与了这样的机密大事,在那场变乱中出力颇多,自古以来,这样的女子,下场都不会好了。

    但此女的祖父,却是蜀中沈氏家主,自小便视此女为掌上明珠,不得已,而使其入宫廷险地,愧疚之下,严令沈鹤见了太子殿下一面,请太子殿下多多照看。

    言下之意,却是若此女在宫中有何不测,沈氏子弟,将不再为大秦效力,回去蜀中躬耕便了。

    成武皇帝登基之后,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将此女留在了宜春殿内,招亲信之人伺候饮食起居。

    到非是什么贪恋美色,不过不管说什么,实际上,到底是心软了,换成个男人,早已灭口了事,哪里会费这些心思?

    蜀中沈氏的威胁,软弱无力,哪里会在他的顾忌之内。

    不过,再怎么遮掩,于宫中久留,都不是办法,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皇后那里,多少都有着猜测。

    几年下来,已经显得越来越是不耐,在她们眼中,这属于皇家丑事,虽算不得什么,子纳父妃的事情,别说前朝,就是在大秦宫中,还很是有一些,但最终,可能都是一条白绫了事……

    所以,赵石猜的不错,这个麻烦成武皇帝准备交给心腹臣子来安置,藏在国公府是不可能的,但大将军赵石办起事来,向来让人放心,朕对你和靖佳大长公主之间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总也得替朕分分忧吧?

    找个没人地方安置了,也能顺便表明,朕对有功之臣,向来宽宏,可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君臣两个各有所想,哪里会管什么百花舞,直到一曲终了,两个人也没再说一句话。

    等到白衣女子拜伏于地,成武皇帝立即摆手呵呵笑着道:“来,还不见过朕的大将军。”

    这回赵石可就端坐不动了,心里则想着,看上去这样的后患,皇帝陛下要交在他手里,是不是要借他之手,除去此女?

    他这里可是心狠手辣惯了,可断没有心软那一说,当初也就不是他带兵入宫,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到宜春殿转上一圈。

    不过想想也觉不对,这都几年过去了,此女竟然还在这里,只能说明,皇帝陛下确实有着保全此女的决心。

    想到此处,他的眉头不由皱了皱。

    女子飘然而至,顺手摘下面纱,眸如星辰,肌似霜雪,只是姿容略显憔悴,也早没了当日强装出来的英姿,蜀女向称温婉,哪里是舞刀弄枪的料,而此时眉宇之间,带着的都是抑郁,显然,这几年日子并不好过。

    不是当日的沈才人,又是哪个?

    轻轻盈盈的一礼下去,声音婉转,“几年不见,将军风采更胜当日,蜀中沈氏,向将军见礼,当日沈氏冒犯于将军虎威,乃沈氏年少无知,任性胡为,还望将军恕罪则个。”

    赵石眯了眯眼睛,当日之羞辱,他至今记得,不过说起来,长安之乱的前前后后,如今已经明了,到也不能拿这个来说事了。

    他望了望皇帝陛下,沉声道:“不想,今日还能在这里见到当初艳惊四座的沈才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说着可喜可贺,但脸上却无一丝欢容,在他灼灼目光逼视之下,沈氏脸色渐白,最终眼圈渐红,垂下头去,只露出像天鹅般白皙的一段颈子。

    成武皇帝哈哈一笑,好像根本看不出什么,笑道:“都是当年故人,说话也就不必太过拘束了……不过,今日朕要托付爱卿一件事,还望爱卿不要认为朕大材小用才好。”

    赵石想了想,皇帝已然开了口,再说多余的话,到是显得自己斤斤计较,气量不够了,遂干脆的道:“陛下心意,臣已知之,只是……陛下若想日子时时相见的话,臣可不敢接如此重托,还望陛下恕罪。”

    这话一出口,沈氏的身子晃了晃,成武皇帝脸上的肌肉也抽动了一下。

    “卿应知朕之为人,不必胡乱猜测,即付于爱卿,便不会多做过问,不过,她于朕有功,爱卿务必护着一些,让她安危无虞才好,至于锦衣玉食,还是粗茶淡饭,都不必太过计较,安静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这么说来,微臣也就放心了……”赵石想了想,便一笑道:“沈才人出身蜀中大族,必然有着才干,不如这样,先在京中等些日子,待得西北靖平,臣自有安置之处,想来,才人这后半生,应该比之当初,还要精彩三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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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评说

    “过几日,朕就召枢密院,中书众臣议事,方略由爱卿来定,若有什么不稳妥的地方,尽早提出来,这一战,事关重大,容不得太多的人反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反对之人,朕要处置一些,朝中也许会有所动荡,爱卿看是不是会影响前方战事?”

    走了回乾元殿的路上,成武皇帝已经恢复了帝王威严,酒意尽去,与赵石继续商议着酒宴之中未尽的话题。

    赵石蹙着眉头,沉吟了一下,才道:“此战准备多年,已经势在必行,倾力一击之下,以西夏之国力,已经无法抗之,朝中稍有动荡,于前方战事应是无碍,只是,以微臣之见,扫平西夏之后,善后之事,才是重中之重,还需陛下早做安排。”

    成武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朕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西北荒芜,部族众多,之后如何治之,怕是颇为艰难,爱卿既然想到这个,不知有何建言没有?”

    赵石苦笑摇头,“微臣哪懂什么治政之道,到时也只能随机应变,为治理地方尽量减轻些阻碍,其他的,却还需陛下和大臣们商量着,拿出主意来,西北那些部族,多数还是或剿或抚,只是,别要再出一个李元昊之辈也就是了。”

    “如果……也只能照草原部族来办,分为几部,赐予官职,收拢其青壮,用在东边,一边高官厚禄赏之。一边耗其实力。加上礼仪教化之功。十年二十年下来,这些部族也就废了。”

    成武皇帝闻言就笑,“爱卿还说不懂治政,这个听上去就不错嘛,爱卿在北边做的那些,朝中重臣们也多有商议,只是人多口杂,议论纷纷。也没个定见,朕看啊,到时这治胡之策,还要你来提……”

    “你在信上说,那个……李之问深有才干,没随你回来吧?若是真觉着不错,就用起来,现在的大秦,人才之缺,可谓是触目惊心。你在北边做的不错,但河洛那里。安抚人心不比北边容易,却出了不少人才……这么看来,若想一统天下,最终,还在于民心啊……”

    赵石当然能听出话里的意思,有着责备他在北边杀戮太过的意思,也有规劝的味道在里面。

    赵石随即便点头道:“陛下说的是,中原之战,确需些耐心,急躁不得,微臣这里,少的也正是这个,所以在北边还成,若是真到了中原,怕是要吃大亏。”

    这话虽有着谦逊的成分,却也不都是假话,后周南唐虽然羸弱,但比起金国和西夏来,也许要顽固百倍,真要有人以为大秦铁骑一出,便能横扫天下的话,那一定是痴心妄想。

    当年数十万秦军出潼关,攻取河洛,其中的挫折和反复,就是前车之鉴。

    成武皇帝一笑之间,摇着头道:“爱卿能征善战,到了哪里也只有旁人吃亏的份儿,怎么会轮到自己?只是如今爱卿已为众将之首,总归要注意些名声了,不然的话,别人有样学样不说,咱们百年之后,许就有那耿直之士跳出来嚼舌头,你说是不是?”

    赵石嘿嘿一笑,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明白,皇帝陛下这是在为自己着想,“陛下所言极是,臣以后行事,多思量一些便是。”

    谈着谈着,离着乾元殿已经不远。

    成武皇帝停住脚步,“晚上太皇太后那里还要设宴于爱卿,所以爱卿也不用出宫了,回宜春殿歇息一阵,等到晚间,直接去太皇太后娘娘那里便是,朕这里若是不忙,也会过去……至于沈才人……朕会让她随你出宫,她这两年留在宫里,可是给朕添了不少麻烦……”

    赵石撇撇嘴,“之后陛下这里麻烦到是没了,但就不怕臣府里闹出事情出来?”

    “你府中向来清净,哪里能与宫中相比了……朕也知道,当初因愤懑于胸,算计太过,手段也多有不光彩之处,但咱们君臣相交多年,你应知朕,心肠并不算硬,此女有功于朕,朕总要还她一个结果,若朕今日有负于一女子,将来又何谈不负于功臣良将们,你说,朕说的对也不对?”

    赵石心里也是一动,微微躬身道:“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在臣看来,那多为遮掩之言,到是陛下这么做了,虽然留下一些首尾,却也足显陛下心胸之宽宏厚道,实乃群臣之幸事,陛下放心,臣自会将其安置妥当,全了陛下这番仁义之心。”

    成武皇帝脸上并无多少欢容,只是喟叹了一声,“你知道吗?当年蜀中沈氏,欲将此女献于东宫,只是朕方登太子之位,战战兢兢,哪里敢擅纳蜀中大族之女?后来此女长成,沈氏旧事重提,那时朕太子之位已经极为稳固,也已经开始打算纳上一位聪明灵慧之侧妃……不过后来……”

    “这一番变故下来,也不知后世之人,会怎么评说于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朕当初可就真是这么想的呢。”

    赵石愣了愣,随即便劝道:“陛下忧虑太过了,千秋功业之下,些许过错,又算得了什么?陛下没见那唐高宗李世民,弑兄杀弟,逼迫于父,时人论之,哪个会说什么不对之处,多数要说其英明果敢,果然是一朝明君。”

    “陛下与其担心这个,不若多想想,怎么建一番不输于他的功绩出来……”

    成武皇帝转了脸色,哈哈一笑,拍了拍赵石的肩膀,“这些事,也就能跟你说说,其实,这一桩公案,只要咱们君臣不说,又有谁能知道其中细故?爱卿说的没错,世人愚鲁,看的都是风光之处,又哪里会去理会其他,成王败寇,莫非如此罢了。”

    “好了,不说这些,回去宜春殿,到是可与沈氏谈谈将来行止,那确实是个不可多得之……可惜……有缘无份。”……

    回到宜春殿,自有人小心的领着他来到宜春殿二层,这里也正是当年景帝设宴的所在,从高处望下去,周遭景致历历在目,虽不如日月争辉楼那般居高望远,几乎能俯瞻整个皇宫,但总的说来,皇宫中这样别具一格的居所,却也不多。

    白衣女子此时倚栏而立,正望着外间出神,在冬日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赵石挥退从人,这一番动静,到底惊动了女子,回眸而望,朦朦胧胧的目光从赵石身上转了一圈,才渐转清明。

    赶紧过来施礼。

    赵石微微点头,四处打量了一番,这里还是一如当年般空旷,明显还是会客的地方。

    赵石也没什么客气的意思,虽有着皇帝陛下托付,但最终却也要入他的掌握之中了,与皇帝陛下又没有多少私情牵扯,之后安置起来,应该更能随便一些,他这里已经有了些打算……

    落座之后,女子去了旁边,那里正烹着香茶,下人们都已退下,女人却是手脚轻柔而又麻利的沏了茶,奉到赵石面前。

    赵石瞄了几眼,到底是大族出身,一举一动之间,根本挑不出一点的毛病。

    就算主客颠倒,也没露出什么意外和不满之色,默不作声的忙完一切,就又跪坐在不远处,明亮的眸光,在他身上转悠着,和当年相比,少了几分张扬和无忌,却多了几分安静从容的味道。

    两人对坐,半晌无语。

    最终,还是赵石先开口道:“才人之后有什么打算,尽管说来,我一定尽量办到,只是,才人之后无论身在何方,都已不宜太过显于人前……若是没什么忌讳,名姓就都换了吧……”

    女子幽幽的声音响起,“如今连凭栏而望都不可得,又能有何其他奢望?妾身尝自听闻,大将军杀伐果断,方才已然动了杀机,却为何强自收敛,不将沈氏毙于殿上,来个一了百了呢?”

    “若是之后想找个无人处……那却是要费些麻烦,怕是也让人小瞧了将军……”

    这女人到是不出所料,很是不能小视。

    不过赵石心中却是冷笑,看上去说的很是决绝,但求生之意也很明显,蜀中沈氏到是养出一个好女儿。

    想想自己在蜀中杀的人里面有没有多少姓沈的,却也没想出几个,那会杀人太多,整个蜀中,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可谓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成都沈氏死的人就算少,却不定少到哪里去。

    想到此处,更是主意已定,蜀中沈氏若是老老实实也就罢了,若是还有他想,却要早早埋下一个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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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女人

    “才人多虑了,有的时候,成千上万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有的时候,我的心肠也会软一些……之后才人随我出宫回府,也不至于在这里连望上外间几眼,都成奢望。”

    “之后在我府中等上些时候,我自会有所安排,不过……”

    赵石的目光瞬间转为凌厉,像刀子一般在女人脸上刮过,“我奉劝才人一句,不要多生事端,都说红颜祸水,若在我府中闹出什么事来,便是负了皇帝陛下所托,又能怎的?再有,才人非是独自一人,还有蜀中沈氏一门,也许看上去有着些许风光,但在我眼中,皆如蝼蚁,才人出自蜀中,我的手段,想来才人也清楚,切切不要自误误人才好。”

    沈氏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畏惧,蜀人提起这位大将军,皆呼其魔鬼,现在好些,换做当年,只名字,便可止小儿夜啼。

    蜀中大族,更是惧其如猛虎豺狼,现在也少有人愿意提起当年旧事,到底有多少族人子弟肇难于其人之手。

    那时她年纪还小,却也记事了,成都沈氏府邸中,人人胆战心惊,夜不能寐的景象,她是记得清清楚楚。

    甚至于,当初听到平灭蜀国的领兵大将赵石年纪也不大的时候,族人也有着将她许配给其人,以换得秦人手下留情的说法,那对于她来说,真真是一场噩梦。

    而当日在这宜春殿内初见此人之时,实是壮着胆子,才戏弄了此人两次。看上去趾高气扬。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手心后背,冒出来的都是冷汗。

    经过这几年,她其实也想的明白,虽有着当今陛下的庇护,但也不是长远之计,想要出这宫门,今生无望不说,随时也都有着命断宫闱的危险。

    实际上。她已经不奢望于什么,先献于太子,后侍于先帝身侧,致使宫闱生变,遍数史册,这样的女子,又有哪个有好下场了?

    自古红颜多薄命,与帝王纠缠之女子,刹那芳华过后,多数皆是凋零殆尽。她一个小小才人,蜀中败落之家的女儿。下场无非就是被人遗忘或者丢掉性命罢了,对于这个,她已经不愿多想什么了。

    其实,自她入宫开始,便已经注定了这样的命运,利钝成败,都是男人们的事情,作为一个纤弱女子,或可助人成事,想要保全性命已属难能,再想荣光加身,却是痴心妄想了。

    蜀中沈氏之女,书香门第,却也难逃以色事人,想想自小在府邸中,听到的那些大义微言,见到的书生意气,搁在如今的她看来,却多少透着些可笑了。

    幽居于此久了,甚至在心中会偶尔生出些怨恨出来。

    不过,如今峰回路转,却好像有着另外一条路摆在她的面前,这是方当妙龄的她所无法拒绝的诱惑。

    没有在景帝驾崩当夜,便自缢而死的她,早也就抛下了自小的那些教诲,在宫中呆的久了,心性难免变得果断而又深沉。

    能够逃出宫禁之地,在她想来,是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来争取的。

    入宫之时,兰心蕙质,蜀中佳女子,到得现在,却也满心算计,再无复当日之纯真烂漫,皇宫这个大染缸,真的是无人可以稍有例外。

    对于大将军的威胁,她心里无疑存着几分畏惧,但当她听到,也许今晚或者明日,便能离宫而去,心里的欢喜,真的是无以言表。

    她慢慢垂下头,用秀发遮住已经挂上嘴角的笑意,传出来的声音,却带着委屈的味道,“将军多虑了,妾身一介弱质女子,在将军面前,何能掀起什么风浪,之后行止,皆凭将军之意便是,不过听将军方才在陛下面前所言,意有所指,不知能否告知于妾身,也好有个准备。”

    赵石饮着茶,心道,你掀起的风浪差点连老子都受了没顶之灾,现在却来装什么可怜?“不用多想,只管安心等待便是。”

    “那沈氏便多谢将军了。”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起身一礼,又凑过来,小心的将赵石面前的茶盏注满,从始至终,宾主之间的转换,是如此的自然而然,就好像本当如此一般。

    淡淡的芬芳传入赵石的鼻端,赵石嘴角露出些笑意,却明显带着几分讥讽,轻轻一拍桌案,示意她离的远些。

    女子绽开一个足以让许多男人神魂颠倒的羞涩笑容,轻轻的退后了原处。

    赵石心里却在恶意的想,日后风吹雨淋,也不知道这位从小不曾吃过什么苦头的大小姐能不能受得了。

    心里这般想着,目光却四处逡巡了一番,“也不知才人走后,这里又会是怎么一番情形。”

    “妾身不祥之身,只愿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免了这睹物思人,触景伤情的苦楚……”

    “嗯,也是,不知才人出宫,要不要带些什么人,也好早做安排。”

    “此间,皆为陛下选用之人,非是妾身能够左右。”

    回答的虽是滴水不漏,但赵石也算明白,此女也许并非凉薄之人,但在宫中呆的久了,却已经成为了一个厉害人物,与宫中那些勾心斗角之嫔妃一般无二。

    除了到了自己府中,要好好看管之外,却也正符合他的预期,若非如此,放之于西北,也就不合适了呢……

    在这宜春殿中,与一个姿容艳丽,知情达意的女子相谈,却并非什么苦差,时光飞逝,很快便来到晚间。

    殿中已经开始掌起了蜡烛,沈才人说话一直不温不火,偶尔低眉浅笑,或是话语中露出些亲昵,却也都有着极好的分寸,任一个男人与之相对,也挑不出半分毛病,只能感觉出从内到外的舒服。

    连赵石也不得不感叹一声,此女那时能够专宠于后宫,实非幸至,若无这样的手段,也许皇帝陛下也不会时常到这里来游逛,而时常相对,还能未及于乱,只能说是皇帝陛下有着旁人难及的定力了。

    当然,皇宫里面这些糟烂事儿,谁能知道个清楚呢,也许皇帝陛下早已吃干抹净,现在却又觉着麻烦,这才有了送此女出宫的意思也说不定呢。

    这样的女子,看上去,可要比后世那些高呼男女平等的女人厉害了不知多少。

    到得有人前来相请,赵石起身,微微点头示意,“才人不必相送了,早做准备。”

    “将军之情,妾身记下了,早晚必有厚报。”

    一句话间,便小小的显露出了峥嵘,沈氏之女,又曾艳冠后宫,又哪里真个那么容易受人摆布。

    赵石一笑,并不答话,干脆的转身离去。

    在他身后,女人雪白的牙齿咬了咬红唇,她所自负的地方,在这个男人面前好像并无多少用武之地。

    这是一个与她之前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男人,雄心勃勃,却又真正的心狠手辣的人物,不论是之前的那些传闻,还是亲身经历的一切,甚或是他的言谈举止,都让她敏锐的感觉出这一点。

    而她之后的一切,都将交付在这样一个人手上,真的让人难以预料,这人会怎样对待于她。

    还好,这人也非是真正的无情之人,据说此人至孝,对妻子也颇看顾,到了此人府上,却还是要打起精神来,若能得些庇护,将来许就有着好处。

    而赵石此时已经随着来人出了宜春殿,抛开其他心事,开始琢磨起了见到太皇太后之后,该说些什么,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归义王的亲事。

    慈安宫离宜春殿可不近,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慈安宫所在之处。

    宫门内外,灯火通明,老远就能瞧见。

    赵石来这里的次数不算少了,每次入宫,都会来这里给太皇太后请安问好。

    这位太皇太后虽然属于强拉的亲戚,但无论景帝一朝,还是现如今,对他都是慈爱有加,时常还叫定军侯府的几位夫人入宫说话,显得分外亲近。

    当然,这里面有着赵石乃赵氏一族,头一位大将军的缘故,即便是强拉的亲戚,可以借助之处,着实不少。

    到得如今,更是如此,太皇太后这一族,出类拔萃的人才不多,不论是赵布宗,还是赵幽燕,甚至是其他几个已经崭露头角的族人,却都是出自赵石麾下,可以说,如今秦州赵氏的尊荣,不是太皇太后支撑起来的,而是大将军赵石一身担着。

    连那位曾经任过凤翔团练使的赵老爷子,如今已经七老八十,人都有些糊涂了,却还数次提请,让赵石来任秦州赵氏的家主,可见,秦州赵氏之荣辱,太皇太后在宫外的依靠,都牵连在赵石身上,再没有什么办法割舍开来了。

    当然,话说回来了,不能得到好处,却全都系于利益之上,从始至终,太皇太后赵氏对于赵石这个后生晚辈,都是照看有加,并无任何亏欠之处,这个由不得赵石不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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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献女

    慈安宫里太监宫女,进进出出,显得很是热闹,赵石一到,不用通禀,就被带了进去。

    赵石看了看,这里张灯结彩的,显然已经开始为将要到来的年关做准备了,而离皇帝大丧,三年之期已过,宫中看来是要热闹一番了的。

    景帝驾崩,对于太皇太后赵氏来说,可能会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对于慈安宫于宫中的地位而言,却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尊荣犹胜于往昔。

    成武皇帝登基,没有从景帝侧妃中选一位出来,奉为皇太后,这样一来,为表孝道,对于慈安宫这里,也就越发的看重。

    皇家亲情淡薄,多数都是利益使然,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此时看来,太皇太后在长安之乱前后一言不发,也实是明智之举。

    进到内殿,太皇太后还没有出来,却已经传谕宫人,传上酒菜。

    赵石等了片刻,太皇太后才在宫人搀扶之下,笑呵呵的行了出来。

    见礼已毕,太皇太后来到主座坐下,摆手吩咐赵石落座。

    赵石看了看,相比几年之前,太皇太后老的厉害,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走路也已蹒跚,容颜之上,也只有偶尔才能让人想见当年之风韵。

    二十多年过去,算一算,太皇太后也是奔七十的人了。

    没有什么外人在,赵石也随意了很多,坐下之后便笑着道:几年在外,心里多有记挂,今日看着娘娘身体康健。臣也就放心了。而娘娘这里。看着可也比往日热闹多了呢

    太皇太后看上去兴致极为不错,只是无论说话,还是动作,都有了些迟钝。

    人老了,什么热闹不热闹的,都还不是那么回事只是今天你来了,这里才算有了些人气,平日啊。怎么会这么闹腾,你这常年在外的,入宫一趟也不容易,别拿那些奉承话来糊弄本宫,陪我这老人家多聊一阵子,也就算你有那个孝心了。

    对了,瞧这记性听说你又在草原上纳了个胡女回来,还是个公主来的,你没回来之前,这宫里宫外可就传遍了。怎么,这次入宫没带进来。不说让人带着过来给本宫瞧瞧吗,怎么,嫌本宫老眼昏花,记性又不好,就不当回事了吗?

    长安之乱后,这位太皇太后娘娘确实骤然衰老了许多,说话也开始絮絮叨叨,与百姓之家的老人并无二致。

    只是到了这个岁数,也就少有什么顾忌之处了,想笑就笑,想怒便怒,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其实正是说的这个年龄。

    赵石笑着解释,臣这次入宫,是为谢恩而来,哪里敢带女眷,娘娘若是想见,过几日臣便将她送过来,不过胡人不懂规矩,可别惹恼了娘娘

    太皇太后那边已经笑了起来,虽然到了这个岁数,但耳不聋眼不花,别看老的厉害,身子确实康健的很。

    秦州赵氏屡出高寿之人,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今赵氏一族,两位重要人物,皆都健在,正是明证,同样,也是家族的福分所在。

    你啊,看上的人儿,本宫可清楚着呢,除了舞刀弄枪之外,心思也一个比一个机灵,就说琴其海那丫头,本宫每次见了,就打心眼儿里喜欢,这次你带回来的这个,估摸着又是个伶俐人,但本宫可要说说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顺手从憋着笑的宫娥手里接过茶盏,漱了漱口,吐到一个银盆里面,才又接着道:本宫在宫里呆了这许多年,可一个胡女都没见到,偏你府里一个连着一个的收拢,皇帝还年轻,九五之尊,也不是没有嫉妒比较之心,比来比去,可就成了祸事了,这个上面,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话也就这位太皇太后能说,其他人即便心里能想到,也断不敢宣之于口,不过,这样的言语,才是真正的良言规劝,要不怎么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在宫中呆了数十载,于许多事上,可能没什么远见,但在女人和皇帝这个话题上,却没有人比这位老人家更有发言权了。

    赵石点头,借着这个话头就道:多谢娘娘教诲,这不,臣从北边回来,可也带回来了几位真正的西域女子不过出身都嫌卑微,又不通汉家礼仪,正好来到娘娘这里,想向娘娘请教一下,若是献给皇上,合不合规矩。

    太皇太后立时来了兴致,随手挥退了在她眼前晃悠着布菜的宫娥,头微微扬起,教训道:你呀,大事明白,小事糊涂,几个胡女送入宫中教坊就是了,日后能不能在宫中占据一席之地,都凭她们的本事,难道你还想捧在手里,送到皇帝面前去?

    她们在宫中站稳了脚,自然会念你的好处,你一个大将军,为她们争地位,邀宠之名就要先落在脑袋上,皇后那里你也不好说话,再说宫里女人这么多,你见哪个是凭着娘家一步登天的?

    若精善歌舞音律,就送到教坊,若只容貌上佳,便送去给皇后宫中打扇,还能彰显皇家威仪,若是两样皆无,你送到宫中来干什么?丢人现眼吗?

    赵石没干过这事,对此说是一无所知也不为过,府中几个幕僚,对此也是一知半解,胡乱打听之下,意见也是不一,这次他真的是问对人了。

    娘娘这指点,真的让臣茅塞顿开,其实,也只是臣一番心意,那些西域女子,也就长相特异些,其他皆不能与我汉家女子相比,只堪为宫中添上一道风景罢了。

    嗯,这话听着顺耳,不过,西域女子长安城中可是几百年没见了吧?西域你去的是北边,西域应该在西北吧,隔着老远,怎么让你给带回来了?来历查过没有,这事你可得小心些才好。

    娘娘放心,臣在北边会盟于草原诸部,那些商人闻风而来,其中有个西域商人,带来的正是这些西域女奴,来历没法去查,都是来自西域诸国还有更加遥远的泰西地界,女奴在草原上,地位极低,几与牛羊无异,除了瞧着新鲜以外,根本没有什么可让人提防的地方。

    臣这里吧,也只想着带几个人回来,昭我大秦威严,显我大秦强盛罢了,所以,最好的去处,还在宫里,若是不成,臣可就将人送到教坊司那边去了,就像娘娘所说,留在臣府中,实在招眼。

    你这心啊,实在太狠,换了旁人,还不定怎么怜香惜玉呢要是本宫还有那精神头,让你送到本宫这里来也成,不过现如今本宫啊,只想安生度日,至于你们这些晚辈自己怎么折腾,本宫可不想多管了。

    好了,这般说来,托你的福,本宫之后到也能见识一下西域风情,可还比旁人幸运多了。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不禁有些黯然。

    一直侍立在旁的宫娥,稍稍瞟了赵石这里一眼,赶紧开解,娘娘,以后这宫中啊,看来又有热闹好瞧了呢,啧啧,总听人说,西域女子头发,眼睛,还有肤色,都与咱们大异,这回可要见识一下,到底是怎么一个不一样法。

    好了好了,这些话也亏你说的出口,传出去可要有人说咱们没见识了,有这工夫,赶紧让他们快着些,这一来二去的,晃的人眼睛都花了。

    太皇太后缓过脸色,笑着连连吩咐,之后又对赵石笑道:不用傻呆着了,你的酒量和饭量,在宫里都传遍了的,还客气什么,赶紧用着,等他们将菜上齐了啊,什么东西都温吐吐的,用着哪里还能香甜?

    赵石想了想,随即道:娘娘,先不忙,趁着高兴,臣这里有一件喜事,想跟您说说?

    哦太皇太后笑了起来,显然,见到赵石,她是非常高兴的,笑语连连,就没断过。

    可是种家丫头有身孕的事情,这个本宫可早就听说了,确实是件喜事,你府里人丁单薄,每一想起啊,本宫这心里都揪得慌,人丁若是不旺,你在外面再是风光,又能怎样?

    赵石赶紧摇头,劳娘娘如此挂怀,臣愧疚无地只是臣说的不是这个,是真正的喜事,前几日,归义王派人传书于臣,言及王妃与子嗣之事,多有名位不正之忧。

    臣就想啊,归义王那里恐怕还是想着娶一汉人贵女,以为传承此乃好事,我秦州赵氏,若有佳女,不妨配之,于公于私,皆有莫大好处,只是不知,娘娘这里意下如何?

    太皇太后愣了愣,眼中瞬间便闪过惊喜之色,不过脸色却立马严肃了下来,因为此事已然有关于社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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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人情

    “此事跟皇帝陛下禀过没有?”

    赵石摇头,“不急,若没个眉目,陛下也不好措置,若娘娘有意,书信往来还要耗费时日,归义王那边的意思也要顾及,波折不会太少,还是私下里先说说为好。”

    太皇太后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展颜一笑道:“都说归义王与你相交莫逆,如今这联姻之事,也让你为他做主了,不过啊,你不劝着归义王娶皇室贵女,却来哀家这里推波助澜,可是有损于为臣之道了。”

    太皇太后虽然老了,但心思越加通明透彻,只这一句,便已隐隐点明其中的些许不妥,不过话语中那点责怪,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其中的佳许之意,是个人就能听的明白。

    “是,娘娘教训的对,微臣考虑有欠妥当,但臣也无奈,皇室之女,远嫁于外,好像大秦没这个先例,而且,归义王是什么出身,朝野尽知,一旦夫妻不合,家务事也能酿成天大风波,所以,微臣想来,还是谨慎些好。”

    太皇太后当即就乐了,眼珠儿来回转动着,依稀便有当年那个后宫宠妃的影子。

    “瞧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好了,总算是一桩喜事,哀家便不给你多计较了……你这番心意,也属难得,外间那些赵氏子弟,若是有你一半的好处,哀家这里还能有什么心事?”

    “哀家老了,许多事情都耗不起那个心神了,所以啊。以后秦州族内之事。还需你多多照看一些。要说你才三十许人,搁在哪里,都还应该是承于父祖余荫中的时候,以往,哀家还想着能对你扶持几许,但现在看来,却是个笑话了……”

    “好了,不说这些。这件事啊,哀家这里跟那些不成器的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陛下那里呢,哀家也会去说一下,你就不要多搀和了,只需传信于归义王,皆大欢喜的好事,断不会办成坏事便是。”

    赵石微微躬身,“是。谨遵娘娘懿旨。”

    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笑。“娘娘不知道,臣听了归义王的传信,也觉好笑,那人岁数也已不小了,却还这般折腾,真个是人老心不老,要是照微臣的意思,找个人糊弄他一下也就完了,青春年少的女子若是到了他那地界,谁能受得了?”

    “尽胡说,归义王深明大义,实乃世间不可多得之豪杰,哪个女子得了,都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分,幸亏这些事不用你来多插手什么,不然的话,哀家还要担上许多心事……”

    “倒是你自己,一个个的往回娶着,还有脸去说人家。”

    赵石呵呵一笑,“娘娘有所不知,归义王帐幕里的女子,可要比臣多多了……”

    说了这么一句,他立马住了口,心里后悔,太过随意了,亲事还没成,这不是给人添堵呢吗?

    不过他可低估了皇家之人的忍受限度,太皇太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道:“他与你可不一样,你那府中……哀家还能不清楚,拉到身边的人,都心疼着呢,看着都让人觉着有些舍本逐末,估摸着,连子嗣到底几何,都不顾了吧?”

    “归义王能和你一样吗?从这桩亲事就能看出来,人家注重的是子嗣血脉,这才是根本,回去之后多读些书,就能多明白些道理,这妻妾再合你心意,若是没有子嗣继承家业,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这是观念上的问题,无法辩说。

    赵石连连点头受教,却开始饮酒吃菜,若是换了旁人,旁边自有人呵斥其无礼,太皇太后娘娘说着话呢,怎么能不洗耳静听,还敢饮酒吃菜,也太过放肆了些。

    但这位却是朝廷冠军大将军,兴国公,不但手握兵权,更是一地的封疆大吏,最重要的,他还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越是放肆,可能太皇太后这里越是高兴。

    果然,见了他这么一副模样,太皇太后也不多唠叨什么了,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心想,和当初入宫来的那个冷面小子比起来,可真的不同了,怎么瞧,怎么顺眼。

    可惜,当初就没和秦州那边亲近起来,不然常来常往的走动一下,不定还能给他说一个赵家这边的女子。

    如今可以跟归义王联姻,这边却是不成了,不合眼缘的女子,到了他跟前,不定得受多大的委屈呢,而想强扭瓜下来,也不可得了。

    趁着皇帝陛下未到之前,有些事赵石是想说一说的。

    归义王的事情,不用太过避讳旁人,这事早晚瞒不住,现在瞒的太死,反而不妥,若是能借旁人之口,传到皇帝陛下的耳朵里,却是有着好处。

    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就不能宜让旁人在侧倾听了。

    吃喝了一阵,放下筷子,左右瞧瞧,又望了望太皇太后那边。

    宫中尽快心眼灵通之辈,不用太皇天后会意,侍候在她身边的一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宫娥就已经凑到太皇太后耳朵旁边,嘀咕了两句。

    随后,太皇太后便摆了摆手,宫娥便笑着走下来,向赵石施礼,并开始屏退闲杂人等。

    很快,殿中便清净了下来,太皇太后笑着道:“行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赵石道:“微臣准备举荐赵布宗为兵部侍郎,说起来,其人深有才干,在军中资历也以足够,但臣与其并不亲近,为人秉性也是一知半解,所以,还想跟娘娘讨个主意。”

    太皇太后惊讶了一下,随后心里便明镜似的了,这问的是赵布宗在赵氏一族中德望如何,而所谓德望,乃众人之望也,只要她回答一个此人已经另立门户什么的,可能兵部侍郎这个位子也就飞了。

    孤家寡人,又是当年景帝旧臣,与大将军赵石还不亲近,赵石吃饱了撑的,推举此人上去,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不说,还让其借助自己威势在兵部站稳脚跟,之后还很可能与他反目成仇,世上哪有那样的道理。

    实际上,这又是一个人情了。

    太皇太后心里也暗叹了一声,到底是不同了啊,若是当年……眼前这个晚辈,避讳还来不及,怎么会结连送出这样的人情出来。

    如今新朝新气象,他这权势涨了,胆子也随之大了起来,已经开始想着插手朝政了呢,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大秦第一个进封国公的军中重臣,诸位大将军之首,若还如往昔一般,畏首畏尾,何能服得众人?

    换句话说,位份到了,这样的事也就自然而然的可以开口说话了。

    这个人情不比与归义王联姻之事重,却也绝对不算轻了……

    “布宗这孩子,性情耿直了些,虽为旁支子弟,却能踏踏实实,走到今日地步,很是难得,朝中之事,哀家不想多做置喙,你如今位显,想向皇帝陛下荐举什么人,自己心里有数就成,哀家一个妇人,能给什么主意了?”

    赵石一听,算是彻底安了心……

    说起来,后宫妇人不得干政这一条,历代都有,但却屡禁不绝,也是有着原因的,后宫女子,多有依靠,一旦得宠,父兄子侄,便受其利,这个总是难免,而亲族一旦有事,宫中女子又怎么能不管?

    相互牵扯,相互支撑之下,又如何能保证后宫妇人不干涉朝廷政事?

    就算太皇太后这里有着撇清,但实际上,已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个明白,这个兵部侍郎,是可以由赵布宗来做的。

    赵石自然心领神会,之后也不再多提这个,话题很快便来到了大长公主这里。

    太皇太后又开始唠叨开了,“那孩子我瞧着长大的,在后宫这许多公主里面,除了容貌好些,也不算怎么惹眼,和她那母亲一样,都不哼不哈,很是本份,不想,现如今瞧来,却还数她心思最为灵巧……只是命苦了些。”

    “这就又要说到你了,早就想问你,哀家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有了牵扯,别糊弄哀家啊,从她出宫,非要挨着国武监建一所府邸开始,哀家就觉着不对,当时还觉着这孩子论及婚嫁有些心烦意乱,这才仗着先帝宠爱,想要远离京师,寻个清净所在,修身养性去了,但后来听说,那府邸是你督建的,才闻出些味道……”

    “哀家只是念在皇家女子,都是苦命之人,才没说什么,等到你和王虎越闹越凶,说什么却也晚了,若非王虎那人确实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儿孙也没教养好了,哀家一定拿你来做法,当众给你几棍子,让你长长记性。”

    实际上,赵石想说的可不是这个,瞧这位老太太越说越来劲,左顾右盼之间,心里不由着实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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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章追问

    实际上,微臣早年第一次入宫之时微臣留宿于宫中,那一晚就曾见过公主一面,当然,娘娘可别误会,只是见了一面,连名姓都不清楚,后来入宫次数多了,才知道,那是公主殿下。

    在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太皇太后面前,谁也顶不住,受逼不过,加上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须那许多顾忌了,而且,靖佳公主那边,也已寡居多年,赵石只能开口道出了些真相,饶是如此,他还是用凌厉至极的目光在几个听到这话,都面色古怪的宫人脸上扫过,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太皇太后这里,已经瞪大了眼睛,她可万万没有想到,两人的事情能追溯到正德一朝时候去。

    想想那会儿,一个血气方刚,一个青春年少,还是晚上对于赵石自己的说辞,她可不怎么相信。

    去去去,都离远些,听了这些,作死吗?随即太皇太后挥着手,好像恢复了年轻一般,将几个宫人赶的远远的,这才接着问,后来呢?

    这会儿赵石到是盼着皇帝陛下赶紧过来了,老太太的追问,让人很是难以应付。

    后来臣也没当回事

    太皇太后声音立马高了三度,手还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没当回事?

    赵石一听,就知道这位老太太恐怕是会错了意,心里恼火起来了。

    之后不久,先帝登基。臣便去了东边潼关效力。回来长安没多久。又去了蜀中,几番征战生生死死,总算薄有功劳,也能活着回到长安述职

    老人容易心软,即便是太皇太后听了这个,也缓和下了脸色,当年故事,她可是清清楚楚。景帝登基,赵石随即东去潼关,在魏王李玄道麾下效力,兄弟争皇位那么久,作为景帝心腹之臣的赵石哪还能得什么好处,险死还生之下,跑进了吕梁山。

    这小子也心大,扔下了部署,跑到了北方草原之上,跟鞑靼人结下了一段交情。他那个鞑靼公主,好像就是这么来的。

    回到长安不久。又有伐蜀之役,初时,大将军吴宁功劳颇显,实际上,灭蜀之人,应该是这位吴大将军才对,但后来,吴宁措置不利,蜀中大乱,吴宁自己更是遇刺重伤,这才有了赵石独当一面的机会。

    先上平蜀之策,再领一支孤军入蜀,征战近一载,终是得靖全功。

    想到那时之艰难,朝野内外沸反盈天,若非赵石横空出世,力挽狂澜,之后也不知道会是怎么一个情形。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心里虽有着恼火,却没有再疾言厉色的训斥。

    只是问道,回来之后呢。

    赵石琢磨了一下,回来之后,公主殿下却是突然派人找到微臣,说是要远嫁西夏了

    不过还好,西夏人到底没那个福分

    不说还好,说到这里,太皇太后眨巴着眼睛,猛的便有光亮闪过,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听闻归义王在西北曾为马匪,那个时候,也不知你们有没有什么牵连,算起来,好像也正应该是那一年,归义王率马匪奔吐蕃低地,一战功成,最终立下了好大一番基业。

    事情不怕说,就怕人想,当年之事做的很是隐秘,除了几个当事之人外,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将西夏使节遇袭之事和归义王以及大将军赵石联系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马匪头子,已经成了吐蕃人的太阳之子,率众内附之后,又进封为归义王,权重一方,几乎已经是半个西北王了。

    而大将军赵石,更已声名赫赫,传于天下,为诸国所惧。

    物是人非,更没有人去想当年什么西夏使节的事情了,只是真相到了这个时候,却已禁不起多少推敲了,只要用心去找,别说太皇太后这样耳目灵通的人了,便是普通人,怕是也能寻到继续蛛丝马迹。

    但赵石自然是不会承认的,胆大妄为的事情他干的不少,能让人当面揭破的,却是头一遭,往事过去那么多年,他不怕翻旧账,却也断不会自己去承认什么。

    那是西夏人倒霉,可真跟臣没什么关联。

    太皇太后不耐烦,这点事别说过去了那么多年,即便发生在当下,又能如何?

    行了,为了几个西夏崽子,哀家还能治你的罪不成?一点大将军敢作敢为的气度都没有,不过,还算有些男人的担当,不算负心薄幸,只是也不应该眼瞅着那孩子出嫁,却一声不吭吧?

    赵石咧了咧嘴,皇家公主那么多,可没见这位太皇太后娘娘如此这般惦记着谁,负心薄幸,那不是皇家之人的专利吗?

    今天他可是有些倒霉,从入宫开始,就没少了女人的话题,从沈才人,到归义王求娶赵氏之女,再到靖佳公主,都与女人有关,而且各个都要耗费心神,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王虎那厮与臣相争,不关公主殿下什么,到是后来,因为左卫之乱,王虎贬金州,臣才重与公主殿下相交现如今,王虎等人皆已身死族灭,臣到想请娘娘做主

    根本没容他说完,太皇太后翻了翻眼皮,白了他一眼道: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求人

    说着说着,语气缓和之余,却也沉重了下来,长叹一声道:这个时节你应该清楚,她已经是皇帝的姑姑了,没有哪朝,皇帝能将姑姑做主嫁人的,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真不知你们自己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过去,多的是机会,拖到现在,还又闹腾什么,就这么着过吧,反正,她一个大长公主,还住在城外,你一个大将军,兴国公,出入也方便之极,常来常往便是,想要名正言顺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道了一声,再多的手段,怕也是不成了。

    赵石撇了撇嘴,心想,说了半天,原来也没什么法子,那还问那么多作甚,女人啊,不管老少,这心思真的难以捉摸。

    随即,太皇太后转动着眼珠,就又疑惑的来了一句,那孩子收了一个义女,哀家也瞧了,眉清目秀的,跟可不太一样,可是,不会真是

    赵石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赶紧摇头,那是殿下捡来的孩子,可跟臣没有一点的瓜葛。

    太皇太后哼哼了两声,你们就闹吧不过,一个女儿,跟了母姓,到也没什么,要是个儿子,可说什么也不成。

    这回赵石连话也不接了,只管埋头吃菜饮酒。

    过了半天,才道:臣与陛下已经商量了,臣府中多有积蓄,转些到公主府那边,娘娘这里,我瞧着,也派个信得过的人过去帮着管管

    话不用说透,太皇太后这里自然明白,当即摇了摇头道:你这心意,哀家心领了,哀家这年纪,还能用到些什么?再者说了,如今宫里面,缺了谁的,也不会缺了哀家的,到是宫中确实用度太紧了些,皇后那里很有着苦处,此举,她应该很领你的情才对。

    赵石也不多劝什么,到是太皇太后又有说辞。

    与公主府那边走动,你也要谨慎些,虽然皇帝与哀家都已默许,但到底有悖于人伦,闲言碎语太多,你到是没什么,与那孩子却是有损,唉,男女之事,到底是女儿家吃亏,你要是存着爱惜之心,务必要记得,女子名节一旦受损,以她公主之尊,也未必能受得起。

    是,臣理会得娘娘的一片苦心。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你我还是放心的,外间声名,虽然多有褒贬,但在亲近之人这里,要比许多人做的都好若有人敢拿此事来做文章,不需留情,只管用那雷霆手段,此等宵小,除之务尽,之后,自有哀家和皇帝为你做主便是。

    赵石点头应了,他明白,自己常年在外,有些事本就难以顾及的周全,太皇太后这里是在宽他的心呢。

    之后的话题,渐转琐碎,太皇太后略略吃了几口,便让宫人们继续传菜侍候,又过了些时候,外间终于响起皇帝陛下驾到的声音。

    不多时,成武皇帝便携着皇后娘娘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

    又是一番见礼,这才落座,此时,慈安宫中才算真正热闹了起来。

    因为皇帝陛下驾临,不多时,便陆续的有太监宫人进来,报说哪个娘娘,过来问候太皇太后安好云云。

    宫里的事情,就是这般,都随着皇帝陛下一个人在转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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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相悖

    月色阑珊,高大的宫墙,将皇宫内外隔绝为两个不同的世界。

    刺耳的吱扭扭声中,在寒夜中传出去老远,已经关闭的宫门随之敞开了一条缝隙。

    几个太监打着灯笼,将一行人送了出来。

    马匹早已准备在外面,一行人随即翻身上马,赵石在马上微微抱拳示意,太监们赶紧弯腰行礼,恭送大将军回转。

    一行人随即调转马头,马蹄叩在青石地面上,清脆而又响亮,伴着马蹄声,一行人飞快的绝尘而去。

    领头的一个黄门这才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些离去的身影,心想,好像有个小太监跟着走了?

    不过随即,也就不去多想,宫里的规矩,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到的,听到的,想的太多,都是嫌自己命长。

    小黄门转身就开始招呼宫人,赶紧回去,宫门大半夜开上一次,若不麻利着点,那些守卫宫门的军兵,可没什么好脾气可言。

    自己等人再是祖坟冒青烟,也无法跟人家兴国公,冠军大将军相比,你看那些兵丁在听到大将军出宫的时候,一个个腿软的跟面条似的,恨不能把脑袋都埋到裤裆里,但对着他们,可是没什么好客气的。

    果然,那边已经不耐烦的想起了兵丁们粗鲁的声音,让他们快着点回来

    太监们敏捷的从缝隙中钻入宫门,宫门又在一阵响动间,缓缓关闭,一切都又恢复了平静,但谁也不知道,曾经专宠后宫,一曲剑舞,令得多少达官显贵倾倒的沈才人,在这个凄清寒冷的冬夜,悄无声息的彻底消失了。

    再说赵石,队伍里多了一个小太监,也没怎么引起侍卫们的关注,他们警觉的,从来都是敌人,跟在大将军身边的人,从来也都不会问为什么,他们只知道,大将军的军令,就是他们的职责。

    回到府中,让护卫散去,身边只带着装扮成小太监的沈才人,由奴仆引路,直奔后宅。

    到了后宅,便来到了李金花处,李金花身有军职,身边的丫鬟仆人却向来简单,到了李金花宿处,挥退打着灯笼引路的下人,赵石随手脱下身上的大氅,扔给沈才人。

    沈才人愣了愣,随即会意的很快披在身上。

    李金花本已睡下,被人叫醒之后,披着外氅,将一身寒气的赵石迎进了屋里,沈才人随之而入

    不需多说,从此,兴国公府的二夫人身边,便多了一个从秦州过来的远方亲戚,身虚体弱,很少在人前露面。

    只是还是有着传闻,姿容甚佳,只是从小身子弱,才来到长安兴国公府中养病云云。

    第二日,赵石如常见客,冠军大将军进封兴国公,虽然多数人都有着预料,但还是让京师有了一番震动。

    大秦如今头一位国公爷,想不引人瞩目也是不成。

    借着这个机会,兴国公府大排筵宴,遍邀故旧前来,很是欢腾了几日。

    等到三日之后,赵石却是听闻,皇宫之中,因烛火不慎,引发了一场大火,将位于宫城东北的宜春殿烧成了白地。

    遇难太监宫女十数人,不用问了,这是皇帝陛下在收拾首尾了,赵石也没感到如何意外,换做是他,定然也会这么做。

    也许有人会说,为救一人,而死十数人,太过冷血云云,但那纯粹是草根的想法,到了像皇帝陛下,或者说赵石这样的地位,人命在他们眼中,已经无足轻重,看的只是哪些事值得付出那样的代价罢了。

    而此事,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皇帝不会再过问什么,赵石也不会上赶着去禀报,因为君臣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实际上,沈才人的生死,已经完全掌握在了赵石的手里,如果皇帝陛下有心,过上几年之后,也许不经意间会提起她,那个时候,恐怕赵石明言,为免后患,已经将人杀了,皇帝陛下估摸着也只会心里堵上一堵,也断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怪罪于赵石的。

    这就是男人的世界,有的人多情,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拱手将天下予人,但那也只是凤毛麟角,大多数的男人,情义都有着期限,区别之处,只在于时间长短罢了。

    能做到这一步,当今皇帝陛下的心肠,足可以称之为柔软,或可称之仁至义尽也未尝不可。

    放下这件事,赵石这里的事情还有很多,先去拜访了枢密使汪道存。

    却正值这位老大人身子不爽,但兴国公赵石登门造访,却非是身体有恙能够推却的了的,带着病容的枢密使汪老大人在府中正厅与赵石相见。

    作为三朝老臣,如今这位老大人官爵虽显,但说实话,这些年来,先有杨感在上面压着,后来有着李圃,李承乾等人掣肘。

    如今却又出了一位大将军赵石,长安之外,还有张培贤,种遂,折汇等几位大将军。

    所以,到得现在,枢密院之权威,已经开始受到方方面面的挑战,这位三朝老臣,看上去可比李圃老了许多,他的年岁,可还要比李圃年轻上少许呢。

    殚精竭虑之下,却还不能阻止这样的趋势,也只能说,这位老大人除了才干略有不足之外,也很有些生不逢时的味道。

    而这位老大人很有些倔强,当年就与同门下平章事杨感交好,因为这个,在景兴一朝,很是受了排挤,若非资历足够,像李严蓄,种从端之辈,也很是不得帝心,不然的话,枢密使这个位置,早已换了新人了。

    如今大秦军中也是人才辈出,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过上几年,枢密使这个位置,也许就要换人了,起码,大将军赵石现在就已经有这个资格了,也能实实在在的压服外间的那些骄兵悍将。

    事实上,枢密院中的很多人,都盼着这一天呢,枢密院最重要的两个职责,任免军中大将,制定征战方略。

    任免军中将领,这个职权还在,只是叙功在兵部,枢密院的声音很难大的起来,而至于制定方略,如今领兵大将们的底气,可是越来越足了,枢密院闭门造车,怎及得上前方大将的话来的重要?

    就像这两年大秦征战河东,漠北,枢密院能说的上话的人真可谓是绝无仅有,连枢密使汪道存都是屡屡后知后觉。

    这般下来,下面的人难免有有所怨言,若是换了大将军赵石来主枢密事,肯定是另一番景象。

    在这个上面,资历,人望什么的,却都要退而居其次了

    也许是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这一次,赵石登门造访,两人私下相谈的时候,从一开始,就并不顺利。

    这位老大人许是听闻了什么,没等赵石开口,已经说起了自己的构想。

    汪道存说了不少,但其实赵石只要明白一点也就足够了,中原,这位老大人想的是,时机已经成熟,允了西夏所请,屯兵于河洛,直入中原,待得平定后周南唐两国,以中原之物力,以图北方。

    赵石心里恼火,这根本不是什么试探,或是商量,以求得他的支持,更像是宣告,看着对方决然的眼神,赵石更是明白,自己好像说再多,也是无用了。

    也许这位老大人有着自己的看法,也许是受了张培贤的影响,或者从中书那边,听到些什么,甚至于,有着朝廷政见以及权力之争的影子,谁知道呢?

    赵石听了几许,当即便把脸撂了下来,汪大人与赵石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汪道存哈哈一笑,之后却是抚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喘息一阵,才道:你我皆为武人,不用多做赘述,老夫心中已有定见,兴国公难道觉得老夫所言,有何不妥吗?

    赵石扬了扬眉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想,既然自己找死,又能怪得了谁?枢密院这么多年来,就你位置纹丝不动,还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了吗?

    遂抱了抱拳道:既然如此,赵石又能有什么话说?就此告辞老大人有恙在身,就不必相送了,赵石在北边得了几株老参,对身子调养极有好处,过后便让人送过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汪道存也没多做挽留,两人相互施礼,汪道存送到厅堂门口,便停了下来,任自己长子将赵石送了出府。

    等送走了赵石,汪道存的长子匆匆而返,此时,汪道存已经回了书房,再来到书房,却是见了一屋子的人。

    府中的几个幕僚,自己两个堂弟,还有两位枢密院的大人。

    他脚步立时一顿,悄没声的进来,将房门一掩,对众人施,找了个座位坐下,到了嘴边的话,是一句也没说。

    此时,汪道存正在说话,听什么?不过是徒乱人意罢了,不如一句都不听,枢密之事,怎能为外间军将所左右,老夫谋划多时,又如何能轻易改弦更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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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权争

    枢密使府中的遭遇,让赵石终于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

    即便来到今时今日,他或许让许多人忌惮,但像汪道存这样的老臣,也不可能言听计从,甚至于,心中对他都存着成见

    说起来,李圃那里还要婉转的多,提防有之,妥协有之,交换有之,忌惮也是少不了的,但终归不会有任何敬服之心。

    到了汪道存这里,则直抒己见,将他要说的都堵在了嘴里,分外的干脆决绝。

    相比李圃,他和汪道存打的交道还要多上一些,毕竟其人多年任职枢密使,每次回京,都要拜访一番,算是保持着下官对上官的尊重之意。

    给他的印象,虽然这位老大人看上去官威甚重,但却非是一个有魄力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容兵部渐渐势大至此,有将枢密院架空的危险。

    但今天,给了他当头一棒的却是此人,这里面的因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不管其人有着怎样的心思,这个时机可是选错了,别说他赵石人在京师,就算不在,你一个枢密使,在皇帝陛下心意已定的时候,在那里唱反调,如果是私下里跟皇帝陛下说说也就罢了。

    但要是结连党羽,为自己张目,那才是自己找死

    三朝老臣,听上去不错,但实际上,如此的年纪,又怎么能跟得上皇帝陛下的步伐,老老实实像当年同门下平章事杨感那般,在皇帝陛下属意之人上位之前,将事情办好,还能有着余荫泽及后人,还要跳出来折腾,说自己不服老,说不定下场就凄惨无比。

    当朝堂上真是个敬老尊贤的地方吗?

    还是那句老话,大浪淘沙,看不清情势之人,定然要被碾成齑粉。

    赵石心中的火气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枢密院现在能左右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枢密使汪道存到底如何,其实无足轻重。

    怕的其实是他和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站在一处,那样的话,才是威胁大增。

    不过,会吗?

    赵石暗自摇了摇头,若是长安之乱前,两人还可能在景帝授意之下,联合起来一起压制军中将领,但现在嘛,李圃的态度已经表明,两人根本不可能就将来的战事达成一致。

    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李圃如果支持汪道存,在其中根本无法获得一点的好处,还要得罪很多人,其中首当其冲,便是当今圣上

    在这一点上,李圃比汪道存要聪明的多,眼光也很准确,不过反过来看,汪道存的风骨,却要比李圃强的多,不过,身为朝廷重臣,风骨这样的字眼,还是不要用在他们身上为好,穷酸书生可以用,一些见识广博的大儒也可以用,甚至御史台的很多人也能用。

    但惟独文武重臣们不可以用之,为何?

    因为风骨者,刚强也,文武重臣一旦刚强起来,那是十分可怕的,因为朝堂大事,往往要瞻前顾后,兼收并蓄,软硬兼施才成,妥协和折中之策,占了一大部分,如此一来,何来刚强可言?

    再者,刚则易折,即便是赵石,如今到了这个地位,很多时候也已不会行那快刀斩乱麻之举,因为他已经渐渐明白,权势愈长,顾忌便越多,已经无法像当年般肆无忌惮的行事了。

    回到正题,说起汪道存来,其人是否有什么风骨,连赵石想了想,都摇头失笑,做了那么多年的枢密使,要是有风骨,早在长安之乱中便掉了脑袋,如今哪里还能坐在他面前跟他侃侃而谈

    回到自己的兴国公府,赵石招来几个幕僚,将事情一说。

    陈常寿当即便笑了,他这一笑,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咳嗽,与汪道存不同的是,咳的几乎将肺都吐出来,脸上升起许多血色,之后又瞬间苍白下去,看上去很是骇人。

    几个人都忧虑的看着他,李博文还起身,上去给他拍了拍后背,埋怨着,这个样子,还笑什么笑,当大伙儿都瞅不出来,那位老大人恋栈权位,在做垂死挣扎吗?

    咳声稍止,陈常寿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毛病啊,也跟了惜身有些年了,冬末时节,才又重些,不当事,李兄说的不错,那位老大人啊

    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惜身这里气短,还是由南兄来说吧。

    南十八一笑,哪里是气短,怕是多有感慨吧?

    调侃了一句,南十八才扭头对赵石道:大帅实不用顾忌此人,汪真如位在枢密多年,才干远不如种大人,却还能为官至今,不过适逢其会罢了,垂垂老朽之人,已是时日无多,却还自不量力,行螳臂当车之举,无非为权位迷住了眼睛罢了。

    汪真如此举用意有三,一来,可向东边的张大将军以及军中将领示好,以得其支持,二来,大帅回京,已经有人说大帅可履任枢密使之职,此议若是到了中书,恐怕枢密院多数人都要拍手相庆,汪真如掌枢密院,江河日下,威权渐为兵部所夺,许多人不满久矣,汪真如此举,怕是之后要与大帅相争一番的意思了。

    三来,大帅这名声威望,在军中自无旁话,但在朝中,却是褒贬不一,很是有些朝臣,忌惮于大帅权势所以,汪真如之后必定会上书于陛下,许是还要将事情闹的更大有些,如此,莫过于御前议事之时,与大帅唇枪舌剑了,而这样一来,许多人怕是要敬佩其为人,站在他那一边呢。

    这位老大人到也是好算计,也许,可以借此稳固权位,即便不成,还能搏个好名声,而且,只是政见不同,大帅也发作他不得

    这么多年,却是少见这位老大人能拿出如此气魄来,许是也看出来,将来这些年间,天下风起云涌,正是英雄豪杰成名之时,在枢密使的位子上多呆几年,不定便能多上许多功勋,而后世青史之上,定也能有他的名字。

    还是那样的风格,抽丝剥茧,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

    纯粹的权位之争,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赵石没恼,这样的事情,他见的已经太多

    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抹着下巴沉吟了半晌,才突兀的问了一句,这位老大人祖籍是哪里人氏?

    几个幕僚当即都呲了呲牙,心里话,这位已经位高权重至此,怎的还如此嗜杀?这是要找那位老大人的后账?

    南十八苦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到是孙文通,转着一双牛眼,嘟囔道:大帅,不至于此吧

    赵石笑笑,听说这位老大人家资甚丰,也不知是怎么来的,他做什么,我不管,但借着我立威,联接友好,却是不成,既然他想得个好名声,那我就成全他一次

    南先生,让下面的人查一查这位老大人的根底,你离京之前,把手里的事情都交给李博文吧,我不会在京中多呆,我离京之后,把查到的东西放出去,那个时候,怕是这位老大人正在启程回乡,也算是我给他送送行。

    扫了众人一眼,赵石摇头失笑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瞅我,权位之争,什么时候都有,但这位老大人选的时机太差,若是让其人能安然回去,却也太对不住他这番心思了,旁的人,有样学样,也来做耗,之后定是麻烦不断,不如杀鸡儆猴,让旁人知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一年半载,我回到京师,可能就要在长安多呆上些日子了,要想过的安稳些,还是要行些非常手段才成,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实际上,李博文和陈常寿两人最是清楚,这简直就是当年巩义县之事的翻版,当年赵石回乡省亲,就有巩义县县令拿问赵石的姐夫,以求名声,那会儿赵石用出来的手段,和如今如出一辙。

    好像这位大帅在毁人名声这方面,有着特别的爱好

    南十八快要离开的人,说话就没有多少顾忌,笑着点头道:大帅此举虽然欠妥,且有失心胸气魄,但在长远看来,到也不失为良策,大帅放心,十八离去之前,定然将此事办的稳妥,李兄,这些日怕是你那逍遥日子也到头了,跟着十八到处走一走吧。

    李博文已经长的颇为圆润的脸上,挂上了苦笑,南十八一旦走了,他这清闲人也就再也清闲不下来。

    嘟囔着,这样的苦差,为什么总落在咱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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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兵部

    枢密之事,大致起之于唐,之前多流于形式,并不见重,初衷今已不可得之,历经更迭,渐盛。

    唐末纷乱,掌枢密事者,握军权,驱有司,朝中之臣竞相倾附,相辅之臣拜于门下,进可行废立之事,退也权倾天下,尊崇无人能及,遂使内外纷争,无日或休。

    待中原渐平,各国初立,思及前事,多废枢密权柄,分予有司,后周南唐不去说它,只说我大秦,枢密与兵部分掌军事,相互掣肘,又有中书置于其上,机要之处,京军诸部提调之权,再非枢密可以执掌

    到得如今,军国大略,边防,戎马,渐为外方将领所左右,宫禁宿卫,招募羽林诸事,更不可得,迁补,屯戍,赏罚等威权,渐归兵部,如此这般,再过些时日,枢密院中,怕是只剩下一些参赞,签押之责外,再无其他了。

    如此,也便形同虚设,不如尽早废之,还可免了,将来有人兼掌门下枢密事,权重于朝之忧,不过如此一来,兵部入中书参政,难免为人所制,之后必成文人掌兵,兵事即废,也便流于守成,再难奋进了。

    此历朝之痼疾,多有沿革,无法解之,也就不需多言了

    随着南十八侃侃道来,在座之人都听的入神,虽然对枢密院都不算陌生,但其中多有见解,闻之,便有耳目一新之感。

    而这里的又都是些聪明人,都是明白,南十八说起这些,不但是在给这位从草莽之间蹿升起来的大帅讲解其中要害,而且,也有着另外一层含义。

    枢密院不可轻废,若真是时机到了,不如取之

    赵石不置可否,又与几个人商量了一阵,便打发众人离去了。

    本来他还想着去见一见李承乾,但在枢密使汪道存这里碰了一个硬钉子,那边就要慎重一些了。

    枢密使汪道存一个人还不算什么,若是其和李承乾有了默契,那还真是麻烦,去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和南十八几个商量之下,到不如等到皇帝陛下召集群臣议事之时,在御前光明正大的跟人争辩一番了。

    赵石想了想,进兵中原,还是挥兵西夏这样的军国大事,虽然机密为先,但也瞒不了太长的时间。

    一旦大军调拨,粮草辎重流水般的往西北过去,哪能真个做到不透一点风声?

    所以,他也安下了心来,静等着宫中召唤。

    接下来的几天,他这里已经开始琢磨着,不如趁这个时候,去城外转上一圈,射猎,和巡视城南庄田什么的,掩人耳目的借口不会少了,顺便正好跟靖佳那边商量一下,转移家财的事情。

    想的挺好,但还是没走成。

    因为他这里安下了心,兵部尚书李承乾那边却是等不及了。

    眼见朝廷动兵在即,朝中也多有传闻出来,大将军赵石回京快半个多月了,先在拜访了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然后入宫见驾,出来就去拜见了枢密使汪道存,他这里的亲近人等,四处打探消息。

    但所得寥寥,只是知道,在枢密使汪道存那里,两人密探一番,谈的什么不太清楚,但却晓得,两人谈的并不融洽。

    之后好像也印证了这一点,因为听闻枢密使汪道存随即上书于陛下,说了一些事情,但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到是隐有传言,枢密使汪道存与大将军赵石意见不合,有了争执云云。

    实际上,李承乾心里明镜似的,无非是明年用兵的方向上的不同罢了,要不是这个,李承乾也想不出来,以这两人的身份地位以及经历,还能争论其他什么?

    而他也明白,汪真如在枢密使的位置上时日无多,临了,好像要干些什么大事出来,不过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恋栈权位罢了,汪真如这些年,别无多少建树,这好像是要在临去之前,留下点什么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还则罢了,但之后汪道存屡屡请他前去枢密院议事,这感觉可就糟糕的很了。

    他和汪道存也算是相争多年,没有任何的私交,两边有事,公文往来是常态,即便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也不过相互知会一声,多数不是在中书,便是在御前碰面,各抒己见罢了。

    他们的关系很明确,有着上下之分不假,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对手。

    如果说他与赵石之间是私怨的话,那么与汪道存就是朝堂上无可争议的政敌,因位置不同,权责相互抵触,而产生的对立。

    这样的关系,让他们根本无法建立起任何的私交,谁也无法向对方低头,谁要是稍微示弱,在威望上以及权位上的损失,将让他们无法忍受。

    他们或许有的时候会有所默契,但要说谁来就谁,却都是不可能的。

    很显然,汪道存在用着手段,要将事情弄的大一些,而且,还想同他建立一些默契。

    不过李承乾可不想趟这一滩浑水,而且,他也有着自己的判断。

    说实话,除了朝廷政争之外,他更倾向于先伐西夏,再定中原,从纯粹的军略角度来看,平定西夏,对于将来中原之战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

    牢固的后方,让大秦处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位,就如当年平蜀,不但除去了一个后患,而且,让大秦有了一个粮仓。

    之后四处征伐,都是建立于这个基础之上,若非粮草充足,大秦如今哪能如此强盛,威加于诸国?

    没有了西夏的牵制,大秦征伐中原,将再无后顾之忧,即便略有小败,于大局也是无损。

    从得到的消息看,他的这些想法,却与那位同为景王府旧人出身,与他深有恩怨的家伙不谋而合。

    而在他看来,此乃军国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管是汪道存,还是大将军赵石,在这个事情上做的那些,他都看着不太顺眼,私心太重,真真愧对朝廷恩遇。

    当然,虽然鄙夷着这两位可谓是宿敌的家伙的为人行事,但要说该怎么做,他也有些犹豫。

    这个时候,一些心腹以及幕僚的进言就无比重要了。

    最终打动他的一句话,是他府中幕僚金老夫子意味深长的说出来的,冠军大将军年岁几何?

    不用多说什么了,只这一句,就足够了,说来也是可笑,当年那人的年岁,也正是他最瞧不上的地方,如今让他下定主意的,却正是基于这一点。

    实际上,幕僚们说的再多,也只是帮助他下决心而已,他宦海沉浮这许多年,有什么是他想不通透的?

    而又有人进言,汪真如年纪老朽,不合陛下心意,如今又与赵柱国相争,去位之日怕是不远了,大人方当盛年,何不趁势争上一争,以遂多年心愿?如果大人为枢密使,兵部多有故旧,却非是汪真如可比呢

    这一下,李承乾是真的心动了。

    多年夙愿,无非是走到位极人臣那一步罢了。

    于是,兵部尚书大人立即将自己的侄儿叫了过来,将拜帖交给侄儿,并口述一番说辞,让其带到了兴国公府。

    言辞恳切,姿态放的极低,想要请赵石过府一叙。

    这无疑打乱了赵石的行程,不过李承乾主动相邀,和李圃那里不同,这里面的意味,却差之甚远了。

    而更有意思的则是,吐蕃使者据说也是四处托人,想要见他这位冠军大将军一面。

    许是吐蕃使者们在长安碰的钉子多了,学的聪明了一些,没有直接上门,而是在四处走动,请托人情。

    不过赵石回京这么多时日了,吐蕃使者们才算反应过来,不得不说,他们作为使者,迟钝的厉害。

    因为赵石是真正能够影响到吐蕃称臣之事的人,又与归义王相交莫逆,这个时候才想起四处托情请见其人,也只能让人清楚的知道,他们在长安城中受到的冷遇。

    相比之下,西夏使者消息就要灵通的多,在赵石回京之初,便已经送来礼物,并请求见上赵石一面。

    但攻伐西夏在即,赵石也不愿跟这些西夏使者多费什么口舌,所以毫不犹豫的便拒绝了,连礼物都命人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也不怕西夏使者们察觉到什么旁的意思,若非他们感受到了威胁,怎么会不远千里来到长安,一边低头俯首,一边还送上大片疆土,以求和议?

    至于吐蕃使者这里,赵石也没心思见他们,朝廷为有定议之前,见了反而平添麻烦,在这个事情上,他并不打算太过影响朝廷的决定

    当日晚间,赵石便轻车简从来到了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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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事多

    在李府呆了一个多时辰,兵部尚书李承乾便亲自将赵石送了出来。

    到了门前,赵石抱了抱拳,大人留步,不必再远送了。

    李承乾回礼,笑道:国公慢行,今日匆匆一会,多有怠慢,来日国公凯旋,咱们再把酒言欢。

    两人相视而笑,好像多年芥蒂,皆都一扫而空。

    辞了李承乾,赵石带着护卫,信马由缰,往自己府邸方向而来。

    一边行着,心里却也一边在想,兵部尚书李承乾也是老了这一次见面的结果,简直顺利的出奇,若是搁在当年,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这么一番情形的。

    赵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景兴一朝的臣子们,都在渐渐老去,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并非是只因为臣子们不合新帝心意,多数还是年纪的问题在作祟。

    李承乾当了近二十年的兵部尚书,比李圃,汪道存岁数要小上一些,但也小不到哪里去,不惟是他们,朝中重臣们也多是这样一个情形。

    看来也用不了几年,朝中便会多出许多新面孔来了,等到那些宣慰使,按察使什么的年头到了,回京述职,也就是大批的汰换朝中重臣的时候到了。

    而兵部枢密院这里也快,身有功勋的将领们回京,必定会填任许多要害

    与李承乾密谈良久,李承乾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并不难捕捉,一任枢密使就是他想要的。

    当听明白这个意思之后,赵石想到的却是当年的李严蓄。

    两人因庆阳府之事而结怨,后来阴差阳错,反而成就了一位枢密副使,若非其人不很得景帝心意,那么早已将汪道存从枢密使位置上给顶下来了。

    就经历而言,和李承乾何其相似。

    如果李承乾升任枢密使,那兵部尚书又留了一个令人眼红的空缺出来,成峦?在兵部多年,但无论威望和资历,都还差了几分,段德若非离京,到是不错的人选。

    只是若此人还在京师,李承乾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范,要知道,李承乾别看如今境遇不佳,但于景帝一朝来说,若非有此人在兵部,前方战事也不会那般顺利,以此人之才干而言,实为景兴一朝不可多得的能臣干吏。

    兵部在其手中,也多有威信,上挟枢密院,下制军中将领,还让户部无可奈何,此人若去,兵部接任之人,还真没太多能与之相比的人物。

    除非招外间几位大将军回朝,如折汇,张培贤两人,皆可履任此职

    但两人一个在西北,一个在河洛,调回来不但不妥,而且赵石自己又哪里愿意,让这么两个人久居京师重地?

    左思右想间,到是想到一个人,只是也颇有碍难。

    见了一次李承乾,多出了无数心事,赵石心里暗骂,这老匹夫,低头之后还要给人出这么多的难题,简直就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不过话说回来了,有了李承乾的一力支持,廷议之时,又多了几分的把握。

    若是李圃那边没什么反复,明年的战事也就基本上定下来了。

    之后要考虑的,则是各路领兵将领的人选,以及兵员调拨,粮草辎重等事。

    在这个上面,赵石已经想了许久,唯一为难之处,其实还在大将军折汇身上,此人因前两年之功,已经晋了一等伯,封侯也只是早晚间事。

    这一战,绕不开此人,折家现在也没个动静,估摸着是西北战事,对折家好处多多,无意阻之罢了。

    不过和此人之积怨,已是难解。

    将其调离西北?

    别说笑了,当初长安之乱后,将其人从河洛弄到了西北,以张培贤代之,那还可以说是顺势而为的话,现在在西北灭夏之战前,调离此人,以折家之底蕴,闹出兵变之事来都不稀奇。

    而以其人身份地位,领一路兵马,独当一面,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旁的赵石到不怕什么,也断不会将其留在后方,作为大将军留后来用,只怕是,战事胶着之时,此人抗令不遵,与大局有损罢了。

    要知道,西夏多山,还有戈壁,沙漠,消息传递不便,所以在开战之前,定然要做好各种准备,在大略上,也要说个明白,但那里的地势也决定了,许多之前的谋划,并不一定能成,所以还要靠将领们的临机决断。

    这会给领兵大将们许多的自主之权,一旦有人心怀叵测,要行那争功之事,连赵石都无法全数控制的了。

    折汇会不会争功?这根本不用问,折汇此人的胆子大着呢,又与赵石有着积怨,一旦离开视线,此人必定会将赵石的安排都当做耳旁风,这是十分危险的,很可能会影响整个战局

    对于这个,赵石还在思量,却也要瞧瞧西北镇军的情形再说。

    西北镇军这些年其实与以往没什么不同,还是大致分为三个部分,一个便是延州镇军,也是西北镇军最精锐的一部,这个不必细说什么。

    接着便是庆阳镇军,位于延州侧后,却也是大秦西北重镇,无论当年还是如今,都是大秦囤积粮草的地方。

    赵石许多旧部,都是出自庆阳府镇军,论起来,不如延州镇军精锐,放在当年,却也属于大秦一等一的强兵了。

    不过这许多年过去,那里的兵马还能不能称之为精锐,实在不好说,毕竟,除了前几年那一战之外,西北再没有什么战事了。

    之外的一部,则是戍守着西夏和大秦接壤之处众多边寨的戍兵了。

    当年,许多西军将领,都曾于这些边寨中与西夏人你来我往的见过阵仗,种家,折家,杨家子弟,能成才的,几乎各个都是从这些边寨中起步的。

    就连兵部尚书李承乾,曾为兵部侍郎,如今则忝为河中宣慰使的段德,都也曾守过寨子。

    可以说,搁在十几年前,这些边寨戍兵,才是大秦最精锐的人马,一个个从其中走出来的将领,多数都是用西夏人的头颅和鲜血,染红的官服。

    但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那些边寨戍卒,还能不能和当年相提并论,真的不太好说。

    折家实力从西北渐转至东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所以,兵马到底如何征调分配才来的妥当一些,还要到了地头,才能有个清晰的认知。

    有着张家在西北,到也不算什么难事。

    而赵石自己这里,也根本没想着征夏大军的主帅之位会旁落他人,现在没人能争的过他,只瞧折家悄无声息,就明白,西北战事一起,他便是想当然的主帅人选,根本没人能够与他相争。

    不然的话,折家哪能如此平静,还不早早为折汇造出些声势出来?

    折家到是好像聪明了许多,只等着吃现成的了,但比起大将军折木清在的时候,却已经少了许多的霸气,藏头露尾的行径,在折汇当上家主之后,便没少出了。

    想着这些没完没了的心事,不知不觉间,兴国公府的大门已经在望了,侍卫在程书奇的吩咐之下,早已先走一步,去到府中传话,迎候国公回府。

    回到府中内宅,赵石洗漱一番,先去李金哈那里瞅了瞅,除了逗弄下活蹦乱跳的女儿之外,还要问问那位的饮食起居,府中多了这么一位,不慎重一点是不成的。

    直到将女人弄的瘪着小嘴儿,眼泪汪汪的,才被李金花连笑带骂的赶了出来。

    然后便去了种七娘那边,瞅瞅这位孕妇又在折腾什么,到了种七娘这边,却是受了埋怨,原来这位在府中呆的有点憋闷了,闹着想要回娘家看看父兄娘亲,赵石回京这么多天了,也没想着去岳丈大人那里瞧瞧,让她很是不满。

    赵石一听,也是略有愧疚,事情太多,加上后来又光想着去城外了,到是把老丈人那里给忘了,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也只能答应,明日亲自送种七娘回府,去拜见一下已经辞官在家的丈人。

    说到这个,赵石也不啻于一勺烩了,顺便到柳府那边走动一下,去瞅瞅妹子到底过的怎么样。

    行程定下来,种七娘终于欢欢喜喜,跟自家夫君唠叨起了这些日子的琐事,正说话间,琴其海和达达儿真却找了过来。

    这两位草原公主因为出身相类,可谓是一见如故,现在要好的很,府中规矩又没那么多,不多时,琴其海就陪着达达儿真将府中转了个遍,之外还到街市之上走了几趟。

    达达儿真少女心性,新鲜劲还没过去,到是游玩的兴高采烈,完全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一进到屋里,蒙古少女立即便惊喜的腻到了赵石身边,瞅的琴其海都暗自泛酸,女人再是要好,也是不可能连醋都不吃的。

    听了一会儿几个女人说话,赵石借口还要去老娘那里问候一声,在几个女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除了种七娘的宿处。

    先去惜红那里瞧了瞧,顺便教训了儿子两句,这个儿子小大人似的,也快到了成亲的年龄,和张家已经议定了亲事,只等年岁到了,两家便要结下姻亲。

    从惜红这里出来,赵石心里又多了几分感慨,连儿子都要成亲了,自己却才三十出头,这要放在后世,恐怕要笑掉旁人的大牙。

    之后他径自去了老娘那里,石头娘屋子里人也不少,她正在和范柔儿说话,身边围着一圈的丫鬟婆子,欢声笑语的,显得很是热闹。

    见他进来,立即跪倒了一屋子的人

    这阴盛阳衰的兴国公府赵石看着一地的脑袋,不由哭笑不得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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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家事

    第二日一早,赵石便命人先去种府传话,自己则来到书房,趁着等待种七娘那边准备的工夫,写了一封书信。

    这是给巩义县那边的,昨晚,石头娘那里唠叨了几句,赵石便明白,老娘这边是想家了,估摸着是趁他在京师的时候,要跟他商量一下,回去瞧瞧。

    赵石到也觉着不算什么,一来一回,其实路途不算很远,老太太这几年养尊处优之下,身子却是见好,精神头也不错。

    趁着能动弹,回去瞧瞧故里,也算让老人家开开心。

    只是想要启程,却还要等明年春暖花开,那会儿说不定,自己还能亲自将人顺道送回去,不过他身上事务繁多,谁也说不准。

    也只能先派人回去知会一声,让人略微准备。

    巩义赵氏因他而名声渐显,实际上,族中子弟,除了有那么几个曾跟随在他身边,其余多还以务农为生。

    现在家族中有些童子开始自小读书,渐渐长成,已经开始选择文武仕途,学文的就不用说了,学武的到是可以到国武监就读,不过要想往豪族靠拢,还得个几十年光阴不可。

    事实上,赵石对于家族中事并不算上心,这些年,巩义赵家的后生小子很有些想出来做官或从军的,每一次传到他的耳朵里,得到的都是拒绝。

    石头娘也没说什么,这位老太太还是朴实的认为,在乡间老实的耕种,衣食饱暖,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何苦出来跟人勾心斗角,让家里人都提心吊胆的?

    这和赵石想的其实差不了多少,巩义赵家,不过一山村小族,随着他权位渐重,而成为巩义地方豪族。

    不说其他什么,贫儿乍富,许多事端由此滋生,不说赵石姐姐一家的事故,就是这些年,赵石也屡屡听闻,有子弟横行乡里,作威作福之事。

    他生平最痛恨的,其实就是这样的事情,但奈何自己离着远,也只能修书那边,让族中老人严加管束,不过结果如何,是很难真正清楚的。

    还是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乍得富贵,很难不让人忘乎所以。

    赵石早就想回去一趟,砍掉几个人头,让族中之人知道,在他眼中,族中亲眷,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借着他的声势,恣意横行的,无论远近亲疏,照样下的去手。

    没有底蕴,而又良莠不齐,还谈什么出来为官?

    再者说了,对于那些豪门大族,他本就看着不太顺眼,有着这样天然的厌憎,他自己这里怎么还可能来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朝中上下的臣子们,身后多有家族相助,有时他难免也会心动,但也只是想想罢了,他到了今日地步,家族之助也是可有可无,到不如几个妻家用的顺手。

    至于他百年之后,家族会如何,他是真的不太上心,子孙不成器,自己将其扶起来,不过是之后摔的愈狠罢了要说家中有什么人才,现在是不用想了,农家出身,无论才干见识,都差的远呢。

    他也没那个耐心,将子侄留在身边,细加教导什么的,军中人才众多,真的随便挑出一个半个的来,都要比巩义在土里刨食的亲族强。

    实际上,说到底,这些年下来,虽然言谈举止,甚或是许多心思,都在融入这个时代,但偶尔还是有些地方,想的跟当世之人不同罢了。

    所以,这次许能借陪着老娘回乡之机,回去瞧瞧,顺手整顿一下族中风气,若是太过不堪,那真没什么说的,几颗脑袋落地,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写好了书信,交给下人,让其送到孙文通那里,润色修改,然后送去巩义老家。

    随即问了问三夫人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下人回报,差不多已经准备停当,他这才施施然的奔着府门方向而来。

    等不多时,一大群人从府中出来,赵石一阵的眼晕,心说,孕妇出行,就是不一样啊。

    外面的车马足有七八辆之多,赵石瞅了瞅,这是连年礼都准备好了?

    对这些琐屑之事,他向来不怎么上心,也没有过问的兴趣。

    到是种七娘兴致勃勃,给他指着车子说了一番,多数是他从北边带回来的土产,又从府库中拿了一些。

    别心疼啊,这次回去,肯定要隆重一些,夫君已是封了国公的人了,不能太过寒酸,不然的话,父亲那里,定要怪咱们不懂礼数的。

    种七娘笑颜如花,她此时也已显怀,小腹隆起,脸上也开始圆润了起来。

    赵石摇头失笑,这个关节他明白,,不过想要一碗水端平就不太容易了,种府和李家还好说,都是官宦人家,送的年礼自然得要让挑不出毛病才成。

    到是其他几位夫人,送什么不送什么,其实没太大的分别。

    此时,车队已经又加了三辆,好像凑个整还,种七娘指点着笑道:给柳府的年礼也准备好了,到府里见过父亲,夫君也不用管妾身这边,直接去刘家那边便是了,若是天晚,也不用过来接妾身,妾身在那边住上一晚,明日便自会回转。

    不用多住几日?岳母那里好像

    怎么,嫌妾身太闹,心烦了,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胡说,不呆在那边也好,快要年关了,那边肯定也不安生,多少种家子弟回京述职,都要上门,闹来闹去的,你再动了手嗯,还是不要在那边多留为妙。

    种七娘笑着捶了他一拳,妾身哪里会随便动手只是大娘那里,口舌颇多,呆的久了,母亲那里又要难做,唉,还不如在金州那边呆着呢

    她口中的大娘指的是种从端的正室夫人,赵石见过几次,老太太看上去有威严的紧,至于妻妾之间相处如何,赵石也没那个心思去弄个明白。

    那我晚间就去接你回来,是非之地,咱们不多呆。

    听了这话,种七娘就笑,瞧夫君说的,什么是非之地,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罢了,咱们家比那边现在可要威风多了,任谁还敢在妾身面前不敬不成?妾身只是怕走了之后,母亲那里受委屈

    你这身子已显,不如将岳母大人接过来呆些时日,咱们这府里,可要比那边安宁多了。

    不好吧种七娘有些意动。

    有什么不好的,上次岳母过来,就应该提一提,这次过去,你不用说什么,我跟岳父说就是了,谅他也不敢不遵大将军号令。

    一句话逗的种七娘咯咯直笑,那妾身可就等着夫君来接了,最好是能连着母亲一起接回来。

    赵石点头,夫妻两个说话间,已经来到车马旁边。

    扶着妻子上了马车,队伍随即启行。

    一路无话,来到种府门前,早有人等在那里,向里面通传了一声,不多时,种遂已经迎了出来。

    一番寒暄,赵石吩咐程书奇,先将东西给柳府那边送过去,说是下半晌过去拜会,这才随着种遂进了种府。

    确实不出赵石所料,大冷天的,种府这边也是热闹非凡,府门之外的一小片空地上,停满了车马。

    估摸着,除了种府子弟外,种老大人为官数十载,门生故旧的很是不少,很多都会在年节之前,来到种府拜会一下,若是以后,他年关的时候身在京师,估计也是这个情形,今年这架势就已经出来了。

    好在,他的旧部们多都在京师之外,不然的话,不定多闹人呢,饶是如此,等到他进封兴国公的消息传到外间,蜀中,西北,河中河东那边,都不会没有动静,今年的年礼,定会收到手软。

    即便不如归义王那里送的肆无忌惮,却也一定会使兴国公府仓满库溢才对。

    种遂陪着赵石入府,种七娘早已让人簇拥着,转道内院安置去了。

    两位大将军说说笑笑的并肩而行,其他人却没他们那等从容,来来往往的下人以及种家子弟,纷纷见礼,捡着一个重要些的人物,还要给赵石引荐一番。

    就这么走走停停,直有小半个时辰,才来到府中书房所在。

    赵石哈出一口白气,笑着跟种遂道:人这么多,不是故意的吧?

    种遂哈哈大笑,知道大帅要来,哪个不想亲眼见见大帅之风采?顺便也认认人,别到了外面,一个不慎,冒犯了大帅虎威才是真的。

    说话间,向书房内通禀的人已经出来,老爷有请少爷以及姑爷入内说话。

    赵石看了种遂一眼,种遂有些尴尬,老爷子回家中养老,却是愈加注重规矩了,这也不难理解,骤然清闲下来,总以为旁人有所忽视,老爷子一辈子最注重的就是颜面,如今只会更有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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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酒楼

    柳家门户自然无法跟种家这样的豪族相比,不过却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兴国公赵石登门造访,对柳家来说可不是小事。

    柳世源的夫人,带着几个儿子,都在门前迎候。

    要不怎么说武人不愿跟读书人多来往呢,原因其实就在这里,繁文缛节太多,放浪形骸,洒脱存世的文人,远比不上门风严谨,一言一谈,都讲究礼数的人家多。

    别看柳世源为人圆滑,谈锋也健,并非迂腐之人,但到了家里可就不一样了,连府中小童都是要读书认字学礼的。

    不能说这么不好,起码家规严谨,人人都知不能仗势妄行,这还是在疏于礼教的大秦,若是到得南边,那才会叫你真正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礼仪之家。

    对于赵石来说,呆着就很不自在了,他也是头一次,进这样的人家做客,不由就想,这样的人家,翠儿那野丫头,能呆的习惯?

    但见了妹妹妹夫一面,陪着他说了一阵子话,到也没觉出妹子有什么不妥,和种七娘似的,挺着个肚子,脸上不说容光焕发的,总也非是以前可比,想来在这里过的很是不错。

    所以,他也没在柳府这边多呆,主人留饭,也以柳世源不在,家中尽多女眷,自己不好多留为由,退却了。

    赶着晚饭之前,出了柳府,想了想,总归不能这会儿去种府接人,便带着几个护卫,沿着街边在朱雀大道上寻了一家酒楼。

    长安城里的酒楼,大多一个模样,价钱也是不菲,大多可以看到歌舞乐班,当然,只想吃饭,可以去酒肆,茶寮,花费也便少了不少,所以,很多初来长安的外乡人,只是听歌看舞的话,便很难区分酒楼和青楼之间的差别。

    而酒楼,一般是不会做那皮肉生意的,除此之外,其他的与青楼实在没什么两样。

    而朱雀大道边上的酒楼,那就更不用说了,虽说天气寒冷,但在吃饭的当口,便显得分外的热闹。

    赵石带着的护卫虽然不多,也都是一身便服,但人人挎刀,又都是骑着战马,身形彪悍,目光凌厉而又机警。

    店家眉目通挑,都没问上一声,引着众人就上了二楼雅间。

    饿了吧,都坐下一起吃些。

    赵石随口吩咐着,侍卫们躬身行礼,纷纷落座,程书奇打量了一下左右,还是道了一声,胡烈,王青,你们两个守一下门口,一会换你们进来。

    立时便有两人应声而起,也没多说一句,便开门出去,像门神一样站在了门口。

    店家正等着点菜,瞧这架势,也没敢说什么。

    朱雀大道这边,来来往往的权贵可是不少,架子再大的也不是没见过,尤其是时值年关,回京述职的将军们也多,瞧这气势,多数便是了。

    长安城里的人们,见多识广,到也没感到有多奇怪,只是心里也加着小心,别要触怒了客人也便是了,要知道,这里是朱雀大道,可不是彩玉坊那样的地方,没几个人敢在此处闹事。

    赵石瞄了程书奇一眼,二十多年来,他身边的护卫统领换了好几个,各个都有着独特的性情。

    王览城府深沉,胡离机敏,赵幽燕勇猛刚强,张钰威严内敛,有大将之风,而今的程书奇则是耿直方正,到是做军中虞候的好材料。

    如今除了胡离战死之外,其他几个都在军中任职,最小也都是都尉了,程书奇在他身边也呆不了多长的时日,肯定也是要放之于军中的,只是他这个性情,可能要得罪些人,在他看来,倒不如去国武监任职,严师出高徒嘛。

    刚刚出去的胡烈,则是胡离的幼子,胡离战死于太原府,临终之前,却是让人传话,将这个幼子托付给了赵石。

    胡离黑瘦黑瘦的一个人,这个儿子可不一样,标准的秦川大汉,膀大腰圆,身子健壮的和牛犊似的。

    十四岁入国武监就学,在国武监呆了五年,出来便入了定军侯府,成了府中家将的头目。

    这次赵石回京,将其收入亲卫之中,也有意在程书奇走后,将这个年轻小子当做心腹来用。

    随意的点了一桌酒菜,程书奇还想让店家另外弄张桌子,分出尊卑来,为赵石所阻,加上人也不算多,围着一张桌子,都能坐下。

    酒菜上来,这些护卫们都先敬了大帅一杯,然后闷头喝酒吃菜,在大帅身边久了,都知道大帅并不喜欢喧闹,在军中时,最重军规戒律,反倒是私下里,却不怎么注重尊卑贵贱。

    所以,坐在大帅身边吃饭,也没多少拘束,只是没人说话扰了大帅清净罢了。

    都是生猛汉子,一桌子酒菜,风卷残云般便没了踪影,赵石自己饭量从来也是不小,看了这些家伙意犹未尽的样子,让程书奇叫来店家,又点了一桌。

    用的差不多了,赵石看了看窗外天色,掂量了一下,好像还是早了些。

    便让店家沏上香茶,倚坐在窗边,自斟自饮,出神的想着什么。

    护卫们也已吃完,招呼店家收拾了桌子,便都散开侍立于一旁。

    天色渐晚,店家进来点亮灯烛之余,看着这些人的模样,越发不敢多有放肆,不过最终却还是笑着道:打搅客人一会儿楼上怕要闹一些,有客人定下了大堂,来的客人应是不少,若是扰了客人清净,还望客人不要见怪

    这般,与其听人吵闹,客人倒不如点上一支歌舞,今晚是潮生楼的姑娘们过来献舞,保证客人看了听了,便能脱俗忘忧,若是看重哪个,还可以去潮生楼走一走

    赵石一听,心里微觉新鲜,心想,这酒楼的生意经好像不比后世差了。

    随口便道:让她们捡拿手的来上两段,我们也不在这儿多呆。

    店家喜上眉梢,好嘞,管保不让客人失望。

    这些人明显都是官身,出手又是大方,简直是店家最喜欢的那种客人,只是身上没有风霜困顿的味道,显然是京里的达官贵人,店家心里掂量着,已经一溜小跑的下去了。

    很快,丝竹之声响起,女子婉转的歌声也传了上来。

    程书奇来到对着楼内的窗边,就要将其打开,赵石则摆手道:听听也就成了。

    旁边的侍卫们都挤眉弄眼,加上大帅在内,这里又有谁懂什么歌舞了,还不是看看真人,是不是足够俊俏,腰身是不是够软,屁股是不是够大什么,软绵绵的小曲,听着又能有什么味道?

    一群的武夫,都随了赵石,连附庸风雅的心思都少有。

    到是如那店家所言,不一会儿的工夫,上楼来的人便多了起来,称兄道弟的声音不绝于耳,渐显嘈杂。

    虽然有了店家提醒,但程书奇还是凑过来,大帅,是不是叫他们小声一些?

    不用多事,咱们在这里又呆不长。

    半晌过后,声音更大了些,显然,这些家伙开始站在栏杆处,品评起了下面的姑娘。

    是国武监的生员,年关将近,国武监闭监,所以来这里聚上一次。

    胡烈别看五大三粗的,却有着他父亲的精明,仔细听得片刻,便来赵石面前禀报。

    赵石眉头微蹙,这个时候就闭监了?还有一个多月才到年关

    胡烈呲了呲牙,没敢说什么。

    赵石也不再问,国武监在齐子平治理之下,到显平稳,只是违了他建下国武监的初衷,国武监那里到底出的还是武将,越是严厉,越是应该,像朝廷治政一般,宽严相济,并不妥当。

    进了那里的生员,学的不但是文韬武略,最重要的是磨砺心性,吃的苦头越多,将来在战阵上活的越久。

    他早已打定了主意,当他从西北回来之后,就换了这位胸无大志的国武监祭酒,现在说什么也是多余。

    想想与齐子平从景王府开始,就一直相处的不错,现如今却已算是反目成仇,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齐子平这一生,多数是以文人而行武事,一路走来,也是可圈可点,但跟不上步伐的人,不如趁早下来,以免到得后来,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思索间,那边的人到的越发的多了,已经在大堂中就坐,酒菜上来,已经有人开始推杯换盏,大呼小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歌乐之声,都被压了下去,人数还真是不少。

    赵石已经生出了去意,天色也差不多了,到了种府,接上人回去,估摸着又是一番折腾,虽然已经跟种从端说了,但也得防着这老头酒醒之后变卦不是。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外间突然声音便大了起来,听的出来,几个人在激烈的争吵着什么

    (求月票,求赞,结连的雨水下来,周围县市都被淹了,真是惊心动魄,阿草所在地水利设施也是一塌糊涂,连政府广场都是一片汪洋,好在,这里有着地利,从来没发过洪水,不然的话,省会城市,哼,也就那个样子了。)

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气恼

    几位都消消火气。

    皆乃国务同窗,何必伤了和气。

    七嘴八舌的相劝声响起,争吵声渐弱,终于有人大声道:各位,都听我一言

    从这雅间听来,声音也是清晰可闻,显然这嗓们可不在小。

    胡烈在旁边就笑,肯定是监中操课练出来的嗓门,不然这一下就能把人嗓子喊哑了。

    他这里从国武监出来没多久,对国武监诸事都很熟悉。

    本来,出去结账的话已经到了赵石嘴边,但外间的一句话,却让他又留了下来。

    只听外间那大嗓门接着便道:国武监中,虽分文武两科,但无论哪科,行的到底还是武事,这有什么好争的,难道文科出来的,还能去考状元?当咱们这儿是国子监吗?

    也许这个年轻人是想平息两边的争吵,但这话中的意思,却是偏袒的厉害,一下子便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此言差矣,我等国武监生员,讲的从来便是文武并重,我等虽不与国子监生同,也不会去考什么状元,但可也不能成了只知道好勇斗狠的一介武夫。

    有声音立即附和道:何兄所言极是,国武监诸多同窗,文韬武略,皆有涉猎,何能以一武事而概之?如今,入六部为官,或任于地方着渐多,难道行的都是武事不成?

    又有人道:要我说啊,将来国武监出来的生员,也未必不能考一考状元何兄便不是有举人身份?论起来,咱们国武监,也该多讲一讲圣人经义,也好让人多明白些治国为人之道理才对。

    但随即,有人便闷声闷气的反驳,想考状元,还进的什么国武监,县学府学那么多,若真想讲经求义,吟诗作画,埋头读书去也就是了,何必来国武监顶风冒雨的?

    就是这个道理嘛,怕是最终要弄的文即不成,武又不就,可不恼人?

    国武监若是讲起了四书五经,再出个状元,怕非是国武监之福,最终恐是要被人笑话了去。

    行了行了,诸位少说两句,大家讲的都有些道理,但不过都是想着为国效力罢了,何必弄这意气之争。

    哼,当年大将军创国武监,收诸人教之以韬略,使诸人皆为国之良将,苦心经营数载,才算定下国武监基业,然而今,却有人不思前辈余烈,而只想着钻营以求晋身之道,欲毁我国武监根本,怎能平心静气,不与之辩不与之争?

    这话就分外的重了,大堂中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但随即,一个之前的声音便抗声道:我等不过偏于文事,在监中便为你等欺压,如今连话也不想让我等说了吗?大将军威名遍于天下,也从来都为我国武监生员共敬,我等何曾有一言轻慢?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接着争吵之声又大,显然,两边关于这等争执,由来已久,加上本就有着其他宿怨,这会争吵起来,简直就是各不相让,跟仇人似的。

    赵石在雅间中面无表情的听着,目光逡巡之间,却越来越是阴寒。

    胡烈在旁边讪讪之余,也是着恼不已,嘀咕着,来离开三四年,怎么就闹的这么不堪了,当年不论文武,咱们同窗可都亲如兄弟来着。

    外面吵的厉害,已经有人愤然离座,撸胳膊挽袖子,想要跟对方见个真章,很快却又被旁的人劝阻坐下。

    最终有人来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愤然而去,其他人也早没了兴致,有的人趁机结伴,三三两两的离开,另寻他处饮酒去了,剩下的人,也是七零八落,各个默然不语,大堂中反而安静了下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赵石脑海中闪过这么一句,国武监也闹起了文武之争,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

    刚才那些生员口中,所谓的文武两科,还都是他自己立下来的,不过所谓文科,不过是学的转运粮草辎重,工匠,军械保养,马匹牧驯等等,至于读书识字,那是国武监生员必做的功课,之所以这边带着一个文字,不过是因为这里多数的事情,不用跟敌人多做接触,真刀真枪的较量罢了,怎么就能扯到考状元上面去?

    方才有人说的虽是嘲讽意味浓重,但也不算错,若是国武监出了个状元郎,那才真叫惹人笑话。

    怕是无论文武,都要觉着面上无光的厉害。

    他在几年前,就对齐子平有了不满,不是因为此人言语上有何冒犯,而是因为这人管国武监,根本没有上心,糟蹋了他一番心血罢了。

    而今听了这些,心里之恼怒可想而知。

    国武监这样的地方,竟然也有了文武之分,若是没有什么人推波助澜,一些年轻人又能懂的什么?

    经历了这许多大风大浪,他对一些事情的见解,已经产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

    不过虽然心中有着不快,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走出去,直接教训这些年轻人一顿,那不但有份,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这里琢磨着,到底是什么,引起国武监这样的变化,一边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结账,咱们走。

    程书奇也是国武监出来的,对于方才的争论听的更是心潮起伏,听到最后众人不欢而散,他心里发堵之余,却也有着一代不如一代的感慨。

    想当初,大家从国武监就读之时,各个都知道,将来有一天上了战阵,身旁的同窗就是自家同袍,守望相助那是一定的了,断不会因为一些意气之争,就让同窗之情受损。

    而再看现在的年轻人,简直就是将对方都当成了仇人,实际上,也不过是意见相左罢了,这个时候就结了仇,将来上了战场,还提什么相互扶助,比来个相互拆台就不错了。

    见大帅起身欲去,他也明白,大帅心里也未必好受,默默点头,转身去与店家结账。

    一行人顺着栏杆,来到楼梯处,在这里到能望得见大堂,那里还坐着些年轻人,却再没有了方才热热闹闹的感觉,都坐在那里,窃窃私语,神色间透着不自在。

    赵石瞄了那边一眼,心中冷哼了一声,好在,国武监也只建了两处,还算好收拾,等有了空闲,再与这些家伙计较也是不迟。

    乌烟瘴气的,真真是看着就让人气恼。

    出了酒楼,深深吸了一口寒气,精神略为一振。

    店家殷勤的送了出来,见这些人脸色都是不虞,也不敢说什么,直到众人上马去远,这才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并打了个哆嗦,心想,定是那些年轻人闹着客人了,这些年轻人也是,不去彩玉坊那边逍遥,却来朱雀大街这边做什么?

    得罪了一二贵客,可都得让人提心吊胆些日子

    一路无话,赵石带着人来到种府,种府这边车马早已准备停当,赵石到了,便被人请到正厅奉茶等候。

    片刻之后,种遂就带着还未曾消去的酒意过来相陪。

    种遂虽然酒意未去,但还是敏感的感觉到赵石的不快,便即问起。

    赵石也不隐瞒,将事情说了。

    种遂就笑,世家子的目光,从来都是很敏锐的,大帅,这没什么稀奇的,国武监现在可是红火,每年入六部为官的人也不在少数,可非是大帅当年主持时可比了,来历更杂不说,就说当年大帅在时,教导出来的,可都是一些将军,如今人家另有去处,可不是只有从军一条路可走了,所以啊,这文武之分,也只是早晚间事,大帅要防备的,就是有人趁虚而入,将国武监变成国子监之附庸罢了。

    国子监那边,现在可叫着劲呢,不论郑氏还是李氏,对国武监也越来越是提防,忌惮,兵家之学,古已有之,于汉时没落,如今因国武监,又与儒学有了相争之势,缺的其实还是几个大宗师,所谓群龙无首嘛,若是大帅有心,教养出一些兵家种子,将来未必不能跟那些儒学大家争上一番,若成

    种遂呲了呲牙,意味深长的笑了。

    赵石哼了一声,扬名之时,怕是咱们早已成了冢中枯骨,想那么长远作甚过后再去收拾他们。

    种遂略略摇头,大帅也不必急,就说国武监红火,也才建了多少年,气候还差的远,这些事以后还多着呢,大帅若是费心于此,怕是要有的头疼了。

    赵石则道:总要找个合适的人,来管管这些小子要不,你这个大将军来做一任国武监祭酒?

    种遂眉毛立即跳了跳,随即连连摇手,末将说笑之语,大帅不必当真嘛。

    接着他便顿了顿,望向赵石道:大帅是想换了齐子平?

    说着话,那边已经准备停当,大包小包,丫鬟婆子的也没少带,种遂亲自相送,一行人离了种府,往兴国公府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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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