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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三章 开拔(三)

    从皇宫脱身的时候已经是***阑珊之时,灌了一肚子茶水的赵石只觉得走路都能听见腹内稀里哗啦的声音,他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量惊人的很,今天从中午时候忙到晚上,粒米未进,此时已是前心贴了后背。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掌起***的太后寝宫,赵石也不禁苦笑,这些闲的厉害的女人们着实让人难以应付,叽叽喳喳简直就像是几百只苍蝇在你面前嗡嗡,这还是有太后在场,不然真不知道这些女人还能问出什么离谱的话来。

    猝然回头,一个年轻太监从阴影中探出身子,怯怯的问了一句,“可是赵大人吗?”

    “哟,这不是李虔吗?不是公主身前时候,这么晚跑这里来干什么?”送赵石出来的太后寝宫总管太监看清来人笑着问了一句。

    “公主有情赵大人往秀宁宫一叙。”那叫李虔的太监立时满脸是笑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先叩了个响头,这才如释重负的说道,看他的样子,应是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的。

    “公主?”赵石立马就已经想到了那位靖佳公主,自从上次见面之后,他忙着为自身打算,早就将这位公主忘的一干二净,这时派人来找他,估计也是以算账居多。

    “就说我军务繁忙,下次进宫一定亲自前去请罪便是。”说完转身就走,周围几个太监都是愕然,公主派人来请他就已经够奇怪的,这人还不识抬举,立即回绝了过去,真真是胆子包了天了。

    见他一点停顿的意思都没有的疾步而去,其他几个人事不关己,赶紧跟上,这是太后的亲戚。就算胆子再大,也都是皇帝给的,可是怠慢不得,只有那个年轻太监站在原地楞了半天,有心想去追,又没那个胆子,直到人影去的远了,这才使劲的跺脚。

    “这可让咱家怎么回去交代?”

    出了宫门,辞别了几个殷勤相送的太监,带着一众亲兵直接回府。

    赵石难得回来。府中上下在接到消息之后立即忙乱成了一团,饭食早就预备好了,石头娘那里更是几次三番地叫人到府门处张望,直到月上中天。赵石一行人才赶了回来。

    之后自是一番扰攘,细节便也不提,陪着石头娘吃罢了晚饭,立即便将府中诸人召集了起来。张世杰,陈常寿,李博文。再加上伤势渐复的张锋聚。甚至还有个女人韩洱,人不多却也不少,这几个人身份不同,来历各异,相处下来磕磕碰碰也是难免,前几日张锋聚还跟韩洱两个动了武,三个饱学文人在一起虽到动手的地步。但唇枪舌剑。谁也不服谁是真的,这些时虽没闹出什么大乱子。但听在赵石耳朵里,却也觉得自己府里实在混乱的可以。

    但这次将府中堪用的人手都召集起来,却不是为了给他们调解矛盾的,他临走之前,是一定要将家中安顿好了的。

    张锋聚身体已经大致康复,跟他一起去潼关,府内却不能没人护卫,韩洱便成了当然人选,但他对女人不怎么放心,便让李博文除了掌管府内支用之外,还管着留下的二十余名护卫。

    张世杰是要准备科考的,闲暇时间和陈常寿两个负责一些杂事,最重要却是京师地一些动向都要负责察查清楚。

    三言两语间将事情吩咐下去,便叫几个人自去了,之后又将方懋单独叫进来,这人现在虽说是他的亲兵,但和徐春的联系却是一直靠他来维持的,经过这些时日地观察,这人沉默寡言,行事稳重,为人虽有些木讷,但办起事来却可让人放心,赵石走后,却是要将他留在府中,隔段时间便和徐春见上一面,了解些宫中情形。

    这些事情此时看起来无用的很,但未雨绸缪,总比亡羊补牢的来的好不是?谁知道当初无意间碰到徐太监,之后那一晚就真靠着他才有了现在地局面呢?但这事却有些风险的,单独将方懋叫来,嘱咐其小心谨慎,断不可让人怀疑了去才是真的。

    经这一番忙碌,直到夜半之时才回到居处,惜红吩咐下人早就已经准备地妥妥当当,他年纪正轻,体力充沛,也不觉地如何疲劳,只是心弦绷的紧了,正是该松缓一下的时候,这一晚却是尽情将惜红折腾了个够,离别在即,惜红这里也是尽力逢合,其中滋味自是不能与外人道的。

    第二日清晨,临去之时,他才明白到底还是遗漏了些东西,弄得石头娘那里泪眼婆娑之余,却是十分不满,不满的自是他对未来的妻子,那个范柔儿不闻不问,过于冷淡的态度了。

    那位一直住在府中地未来大舅哥到是没有什么话说,见识了赵石在京中地地位,心中早已明白,范家能有这么一门亲家实在是高攀的很了,心底虽然觉得赵石未必就心甘情愿和他们范家结亲,嘴上却也不敢抱怨什么地。

    到是石头娘在他面前一阵数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什么便是富贵荣华,也不能忘了本之类的话自不必提,最后说到儿子要上战场,这泪也就流个没完了,言语之间却是恨不得儿子没当这个官儿,一起回巩义县老家的才好。

    对着今世的母亲,赵石却是冷不下心来,只有好言安慰,再加上张世杰在旁边帮腔,从早晨一直到天光大亮,这才带着亲兵离府而去。

    出了长安城门,回首望去,晨雾未散,长安城中炊烟袅袅,楼台殿阁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整个长安城就像是从画卷中走出,透着些神秘,带着些沧桑古典的美感,便是赵石这样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的人,也觉此时的长安实在美的可以。

    摇头去掉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他漂泊惯了的人,对一个地方过于依恋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不过在他心里还是暗自念叨一句,长安,老子总归是要再回来的。

    转过头去,便再不回首,催动战马疾驰而出,其他人紧随身后,卷起一路的烟尘。。。

    武学紧挨着西山行宫,,其实以前本就是西山行宫地一部份,如今却是将整个承恩湖都划了出去。成为武学的地方了。

    武学建立至今,也就半年多些的时日,房屋之类都很简陋,除了有一位名震大秦的大将军山长以及景色还能入眼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武学的学子都是今年三四月份才陆续到齐,其中多数都是西军中的低级军官,其中倒也不乏一些门阀子弟,旁的不说。只大将军折木清这块金字招牌便能让人趋之若鹜的,从这里走出去,就可以堂堂正正说上一句。咱是大将军的学生。只这一点,便不愁武学没人来地。

    不过武学毕竟只是初立,教授十余名,祭酒等职位还都缺着,至于教授的科目,如今也只有聊聊数个,说起来到是有些寒酸的过了头。

    当初李玄谨一门心思的创立武学。奈何时日尚短。又逢潼关战事,有些事也就耽搁了下来。就连基本地规制也只能用粗糙来形容,和赵石的期望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听说折木清大将军自从作了这个武学山长,日子过的到是清闲无比,他不管教授学生,只一门心思的埋头梳理这些年战阵所得,看起来到是有著书立说地意思的。

    “你来了,不用多礼,随便坐吧。”

    相比较之前见到这位大将军总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这时地折木清看上去很是温和,不过身子依旧挺拔如故,头发已经大半儿花白,但眸光锐利,精神极好。

    赵石也不是拘礼之人,这时也便点头为礼,老实不客气地找张椅子坐了下来,游目四顾,不出所料,室内虽然阔大,但很是简陋,下面堂上还有两排兵器列在那里,新用青石铺就的地板上还留有一些划痕,看样子这位老将军还经常耍弄这些东西的。

    四壁之上清洁溜溜,什么装饰都没有,唯有正面挂着一把皮鞘有些破旧的弯刀,看见赵石的目光,折木清满上疤痕的脸上露出些笑意,“说来惭愧,老夫镇边数十年,虽略有些薄名,但真正让自己得意的事情作地却不多,这把刀乃是西夏景元军节度使李藏晨地佩刀,说起来这人也是西夏名将,但胆气实在不足,老夫带人冲阵,这人吓的连佩刀都扔了,被老夫拾了来,一直带在身边,嘿嘿,挂在这里,到有些耀武扬威地意思了。。。。。。。。那一年老夫也有三十五岁了,不过正当壮年,再之后就没什么像样的阵仗了,西贼忙着剿匪,大将在延州城下难得一见,朝中都说是老夫的功劳,其实西贼着实悍勇的很的,若是自家不乱,仗还有的打呢,说起来老夫这名声来的何其易尔。”

    “大将军过谦了。”

    “咱们都是武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何须客套?老夫年幼时便有报国之心,奈何没碰到好时候,蹉跎了岁月。。。。。。老夫现在可是羡慕你的紧呢,年纪轻轻,就能赶上金兵来犯,当今圣上又有振作之心,若是老夫年轻个三四十岁,到要和你争上一争的。”“大将军。。。。

    “说过不用客套的,若是不嫌弃,叫老夫一声伯父也不亏了你。”

    赵石笑了笑,他和折木清两人到是很像,性子都偏于严厉,不过由于前世的缘故,赵石性格上很有些偏激之处的,折木清如今已经卸了兵权,除了武人特有的直爽外,又多了几丝宽宏,对着这样一位谆谆如长者兼之功名赫赫的老人,赵石的戒备之心也松缓了许多。

    不过一句伯父他却也叫不出口,只是道:“赵石明日便将起行去潼关,您久经战阵。。其实不须您多说,一个人是碌碌无为,还是功业盖世,是忠心耿耿,还是背恩负义,自己说了都不算,还得旁人来评说的,赵石如今年轻,若到了老时,不管能到什么地步,能有您这般的声名就也不算白活一场,您说对不对?”

    折木清听了抚掌而笑,在书桌之上拨拉了几下,找出一张纸来,“这话说的不错,难得难得,可惜。。。。。。折家没有你这般的儿郎,老夫年纪老了,照你的话说,这一生也没算白活,老夫这一生忠心报国,从没存什么私心,这也是老夫足堪自傲的一件事。

    不过临到老来,才觉得对家里照顾的不够,折家的儿郎中到也有几个不错的,但都疏于管教,难得成什么大气候。

    老夫就只这个放心不下,不为别的,折家传承数百年矣,不能出了不孝子坏了身后的名声,把这个拿去。。。。。

    赵石毫不犹豫的接过纸张,略微一看,上面却是几个名字,约略明白了一些,却听折木清继续说道:“到了潼关,这些人都曾在老夫麾下任过职的,相信还买老夫些薄面,老夫已经去信给了他们,在军中能多些照看总是聊胜于无。

    老夫也不须你什么感谢之类的虚话,也不强求于你,只是在你力所能及之内,给折氏一族些照看,至于别的嘛,其实还得看他们自己争不争气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开拔(四)

    大军开拔,本是事务繁琐,但赵石这里的准备功夫却不需怎么劳心了,几个月来,一些细节上的事情便都准备妥当的,他们人数也是不多,刚满一千五百人罢了,说起来相比较京兆诸军数万人的规模,这个数字则有些寒酸,也不是不能增加,但赵石自己的指挥能力还摸不准,再则性格使然,总觉得兵贵精不贵多,这一千五百人都是一水的精壮汉子,尤其是那些羽林卫出来的兵卒,经过他一年的琢磨,虽还做不到如臂使指的地步,但在精气神儿上,遍寻大秦,估计也找不出这样一支经过严格训练,从军官到士兵都灌输了绝对服从信念的军伍了。

    大军出征,路过京师,皇长子李全寿亲临誓师,这没什么好说的,值此非常之时,礼部自然也不会搞一些繁琐的礼节。

    长安城西,渭水之滨,四万余大军肃立,此时已经入夏,天气渐暖,河曲消融,草木荣发,虽然天气还显得有些阴凉,在这河畔之地,天高云淡,旌旗招展,刀枪林立,让这初夏的渭水之滨凭空多出了几分肃杀。

    其实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祭拜天地了,出征乃是行征伐之事,乃是大凶之局,所以自古以来,出征之前便要敬告天地,擅举兵戈乃不得已而为之等等,其实说白了便是给自己找个占据大义的理由,也有提升士气的因素在里面。

    赵石坐在马上,听着李全寿用稚嫩的嗓音阴阳顿挫的念着祭文,说起来这四万多援军虽都算得是秦军之精锐,但来自不同的地方,各不统属,就旗帜上看,就有二十多个统兵将领,但却没什么重将坐镇,说起来有些好笑的却是这里却是以他这个皇帝亲封的鹰扬将军官职最高。不过虽是如此,他也不会凭着这一点去要什么统兵之权,那无疑是多余而且危险的行为。

    这里最值得他注意在却是延州镇的援军,黑衣黑甲,虽只千人,分作两营,但这些手脸之上创痕处处的军卒也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一股杀气便已呼之欲出,其他地禁军镇军就差了许多,但广就兵甲而言。大秦此时实已到了百年中最盛之时,这四万援军,人人都是衣甲鲜明,队列严整。身处其中,这一年多来,赵石从没有此刻般感到安心自在的,在这一刻。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前程野心统统都消失了个干净,剩下的只有胸中不可自抑的蠢动。仿佛血液都要沸腾开来一般。

    开拔的时候却已经到了晌午时分。临去之时,李全寿却是亲执其手,脸上也没往日的嬉皮笑脸,眼圈也有些泛红的样子。

    不过说起话来依旧有些没心没肺,“你这次出去可要小心些,听说金兵凶横的很,能不跟他们照面就别照面。就算立不了什么功劳。回来我也要求父皇给你封个大大的官职的,现在我身边尽是一群磕头虫。没意思地紧,你可得赶紧回来,你答应了我的,要带我出去看看。

    这些话虽有些任性和不知所谓在里面,听得旁边几个人直翻白眼,但赵石心中却是一暖,跟这个身份尊贵的孩子虽是相处时日不多,但却轻松愉快,并无什么勾心斗角在里面掺杂,临别之际能说出这般话来,也属难得的很,这一去却不知什么日子再能相见了。

    “好好读书,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存高远,不可婆婆妈妈。”短短地一句话,出自他的口中,却也属难得之极了。

    “是不是又是那些京兆来的家伙们在折腾?还能不能让人清静些了?老子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跟这些人凑到了一起,一群赶着送死地

    “省省吧你,人家是圣上亲封的鹰扬将军,陛下眼中的大红人,能放下荣华富贵,跟咱们这些吃粮地去潼关走一遭就不错了,你管人家怎么折腾呢?”

    “要我说啊,这些京兆来地大爷们见到真刀真枪能不尿裤子就谢天谢地了,在京兆享福得了,何苦跟咱们到潼关去拼命?”

    “这话可就不对了,凭什么爷们儿在边关卖命,这些家伙享福?”

    “要咱说,你们说的都不对,这个鹰扬将军咱看就不错,和京里那些大爷都不一样,你们听说了吗?这人庆阳府兵变的时候可就在那只护粮军中。。

    “哪只护粮军?”

    “呸,你也是个当将军的人了,竟然问这个,当兵当傻了怎的?还能有哪只护粮军?将西夏铁鹞子打的稀里哗啦的那只呗,这人别看年纪小,可不是京里养尊处优地那些家伙,咱家那个副将就是从那只护粮军出来地,为人精干不说,胆子也不比咱边镇的出来地差了半点,这人应该也不会差了。”

    “哼,你也别说旁人了,这都是老黄历了,这人的来历看样子你也不清楚,就让咱跟你好好说说吧。

    这人出身据说只是个猎户,十一岁的时候就一个人进山猎了头熊瞎子回来,你们说厉害不厉害,之后入护粮军,立了些功劳,回乡之后剿匪有功,被途经巩义的当今圣上看中带回了京师。

    之后官运亨通,武举夺魁,力毙女真勇士数人,着实出了不少风头,得先皇亲封羽林左卫副都指挥使,时年刚满十四岁,再之后就更不得了了,太子谋逆,羽林军为乱,都是此人一手平定。

    再然后,这人却是放下京里的高官厚禄要到潼关去,这人既然不是傻子,那就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来的,咱家指挥使听说之后都竖大拇指的。”

    “这些到是头一次听说,这么说来,这位鹰扬将军大人到是过于平淡了些,照他如今的位份。就是指着咱们鼻子骂咱们,咱们也得乖乖听着了,方才打个照面,还朝咱家点了点头,没什么少年得志的样子,嗯,难得,难得。”

    一群将军在临时搭建的中军帐中大口吃着刚煮出来的肉食,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话题自然离不开方自走了一天。就闹得全营上下不得安宁的京兆援军了。

    大家说的热闹,唯独坐在上首的一个黑甲将军默默喝着碗里的肉汤,不加一言。

    这些将军都是武人,言语举止都粗野惯了。肉端上来,一些人便已经吃的满嘴油腻,还不在乎在胸前擦抹,对帐内那股奇怪的汗腥气也满不在乎。这时他身旁的一个大汉努力将一口肥肉咽下,这人一只眼睛用黑布缠着,另一只眼睛却是凶光闪闪。这时大声笑着道:“我说老张。你们延州军这次来的可是有些少啊,朝廷不是说每军至少可以抽调两千人马吗?怎么才来了一千人?是不是张大将军那里心疼了?”

    消瘦的脸上浮起笑意,一双细长地眼睛却锐利的让人不敢逼视,“延州离潼关十万八千里,我们这一千人都是延州精锐骑兵,延州一共才有多少骑兵?就来了一千人?要不是折大将军那里亲自来信,我们指挥使那里只出骑兵二百。剩下的只是步兵。就算来上几千人,也不抵这一千人能打。胡瞎子,你也是老行伍了,这点都看不出来?不是心也瞎了吧?”

    他话虽说的清楚,但却带着刺儿,其他听清楚地几个都楞了一下,将目光投了过来,都是心道,娘的,有好戏瞧了?

    但那个被叫做胡瞎子的与他相熟,知道他的为人,并不以为意,只是讪讪一笑,话锋一转道:“老张,咱只是想问问,张大将军地孙子好像叫张锋。。。。。。聚是吧?前些年见过一次,约莫记得他的样子的,方才在京兆军里面好像看到一个人与他很像,咱家虽然瞎了一只眼,但这认人地功夫可不是吹地,他是你侄儿,不在延州呆着,怎么跑京兆去了?好像与那位鹰扬将军还很熟。。。

    听他这么一说,这些人都竖起了耳朵,张祖乃延州镇都指挥使,这个姓张的将军是他的三儿子----张承张继武,张家在延州也是大族,如今族长又接任了延州镇都指挥使,在西北镇军中的地位越来越是重要,这样一来,却将嫡亲的孙子放到那个鹰扬将军身边。。。。。。一些本来对赵石有些不以为然的将军这时才郑重了起来。

    “没什么,佩官性子野,自己跑来长安参加武举,之后便在羽林军中任职了,其中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胡瞎子,你和他不是动过手呢吗?自己去问不就得了?”张承淡淡笑着道,沉静的眸光中却掠过一丝得意,他们张家僻处西北,一直都有子弟在延州镇军中任职,但说起来丧气,却没出过什么大人物,一直被折种两家压地死死地。

    如今折木清年老,他父亲张祖向来得折木清信任,种家又已势微,张家终于在西北军中咱露头角,锦上添花的却是他这个侄儿,硬是一个人到京师闯出了一番局面,立下了擎天保驾地大功,家里虽是对张锋聚不在京师扎下根基,却要去潼关有些微词,但跟在那位朝廷第一新贵身边,听说还认了亲戚,日后张家少不了得益的地方的,这样想来,便是以他的城府,难免也露出些喜色的。

    胡瞎子这里脸色却是一红,应该是被引起了些许不愉快的回忆,正待接着说话,探探这个什么鹰扬将军的底细的时候,帐外脚步声响。

    厚厚的毡帘一掀,赵石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帐中立时一静,胡瞎子后面的话也咽了下去。

    这里数赵石年纪最轻,但官职反而是这里最高的,这么一来便有些尴尬,但军中最重等级,年纪反而是次要的了,不管这些将军心里怎么想的,听了方才一些传言,却都站起身来,乱纷纷的道,“将军大人。”

    “赵将军这边请。”

    “赵将军请上坐。”

    “赵将军一路辛苦,快坐下吃些饭食。”

    张承这时也站了起来,微微欠身,随后便将上首的位置让了出来。

    赵石环顾左右,微微抱拳,脸上也露出些笑意,虽只一天时间,但总的来说他还是满意的,这些将军在行军上都是老手,所有事情都做的有条不紊,而他的京兆军却是显得有些特异了。

    行军不算什么,这些兵卒在他的训练之下,什么事情不用太多吩咐便也做的妥当,说到特异之处,便是他们人手一匹战马,高矮皆具,一天行军下来,人不解甲,马不解鞍,都好像长在了马背上一样。

    这也来自于赵石的成军理念,现代军队讲究的是一个快速打击,机动步兵是近代军队的一大特色,而运用到这个时代,会骑马的步兵应该也算是机动部队了吧?

    他不要求手下所有人都马术精熟成为骑兵,但必须学会骑马,到了地方,下马列阵,便成了步兵,弄这一千五百匹马,可着实费了不少的力气和钱财,除了向兵部要之外,剩下的都是从李匪那里买来的,良莠不齐,高高矮矮,看上去声势不凡之余,却是少了许多堂堂之气,再加上行军途中小队人马不断分出,来回驰骋,让其他友军着实吃了不少尘土,就算扎营的时候也要先绕着营地跑上几圈,才只一天,其他人觉得特异之余,却是已经闹的怨言满天飞了。

    “赵将军,这里坐。”张承笑着说了一句,话中却露出许多亲近之意。

    赵石到也不客气,军人直爽他是知道的,这个时候一些虚套便会被人瞧不起,大步便来到上首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这么一来,旁人虽是觉得他有些拿大,但未尝不觉的这人很是豪爽直性。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争强

    行军途中不得饮酒,大帐之中,众人埋头大吃,毫无顾忌的咀嚼声以及吸溜吸溜的喝汤声音就成了主旋律,这些武人食量都是不小,许多人不一时便吃的满头大汗,将头盔往下一摘,满手的油腻在甲胄上胡乱擦抹,没见过这种场面的,这会便会知道场面到底有多恐怖了。

    赵石却是不以为意,还觉得分外放松,他前世时是连尿水都喝过的人,自也不会将这区区粗野举止放在心上。

    “赵将军,你们京兆来的可是富裕的紧啊,那么多的马匹。。。。。。咱在这里向你讨个情儿,不若分出一些来给咱可成,咱也不白要你的,银钱一定给足份量,到了潼关,要咱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也不多要,二百匹马,要上好的战马,你可不能糊弄咱。。。。

    赵石刚拿起一块犹自冒着热气,上面还带着些血丝的肉食,还没等他送到嘴边,下面已经有人大声说道。

    刚想开口说话的张承慢慢举起汤碗,就着汤水将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张家要想走出西北,成为像折种两家那样的豪门是要多方结缘的,尤其是朝堂上必须要有人说话,在这方面张家根基还浅,张锋聚能在京师结识像赵石这样的朝廷新贵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但话说回来,买东西要买实惠的,交朋友要交有用的,这个道理他张家可是明白的很,且耳闻不如目见,这个方才十五岁的少年人是不是值得张家刻意结交还得亲自看看。

    老爷子临走的时候再三叮嘱,路过京师时要拜会一下这人,不成想到了京师竟是听闻这人也要率兵去潼关,到省了不少事情。

    帐中这些将军都出自西军,坐到这般位置,以前都打过交道,也没什么好试探的。唯独赵石窜起太快,虽说方才一席话打消了许多人不服气的念头,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是?这时有人出来争个意气,旁的人事不关己,乐得看个笑话,张承这里也想看看赵石怎么应付,别看这位鹰扬将军官职不小,但军中可不比官场,这时一个示弱,便会被人瞧不起。在座的都是将军,事情一旦传开,今后在军中也就别想呆的舒服了。

    赵石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年庆阳兵变。平凉援军未出平凉一步,那位折木河大将军多大地官儿?硬是被一个副将给参倒了,根子上就是性子太软,没镇住手下的将军们。赵石那一次险死还生,差点没把命给丢了,一切结束之后自是多方打探。事情的前前后后弄了个明白通透。这才是他对那位太子恨之不已的深层次原因了。

    他本不想跟这些将领初一见面就起什么冲突,但没想到还真就有人这般心急,顺手将手中的骨头块放下,“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某家姓郭,秦州郭猛就是咱家了。”

    “郭将军来自秦州,乃秦州宣抚使郭大人的小儿子,郭将军曾镇守边寨。是西北有名的猛将。”张承这个时候却是低声为赵石介绍道。

    赵石点头笑了笑。扫目看去,那开口说话的大汉长相粗豪。体型壮硕,面前一只足有数斤的羊腿,连撕带扯间让他吃了七零八落,汁水淋漓,这个名叫郭猛,表字山君的大汉,曾经是个犯官,在边寨驻守了几年,见过这人地人都知道,此人发起飙来,简直就像是一只山中猛兽,没有必要,从没人愿意招惹这样蛮不讲理的家伙的。

    原来如此,这家伙又是个将门出来的世家子,不过这般跋扈嚣张到是少见一些,他却不知方才众人谈论地都是他的事情,这郭猛听了着实不服气,欺他年轻,再加上眼红他那些马匹,这才方一见面,就拿出了蛮横架势。

    “不给。”若是旁人也许会来个先礼而后兵,但赵石是个愈挫愈强的性子,向来信奉的都是谁敢伸出爪子,就得有挨棒子地觉悟的理念,现在虽然变了许多,但随着权势越来越重,这种性格表现的却是越发地明显了起来。当初辰王地孙子都敢按倒了当就抽,现在不过是个宣抚使的公子,官职还照他差着老远,便连句转圜的话也懒得说了。

    这句话说的干脆无比,旁边的众人听了都立马来了兴致,这些人中间没几个不是好事的,若不是眼前两个人看上去都不怎么好惹,一定有人已经开始在旁边煽风点火,或者开出盘口,大家来赌上一把了。

    郭猛一下就将眼珠子瞪了起来,他可不管什么圣上宠臣,鹰扬将军之类的,他只知道这个什么鹰扬将军管不到他,这里也没有一个足够份量地人来镇住场面,就算将眼前这个扫了自己颜面地家伙拉出去痛打一顿,最多也就是个擅自殴斗的罪名,大伙就要去潼关,兵部那里得到消息估计连黄花菜都凉了,那个时候说不准他已经立下了大功,将功补过还有剩余呢,他可不怕这个毛都没长齐楚地小毛孩子。

    噌的一下便站起身来,大步走到赵石面前,嘿嘿狞笑了两声,“不给?老子今天还就要定了。”

    赵石冷笑了一声,也自站起身来,不过相比较而言,他个子虽已不小,但比起这人来,横竖都不占什么优势。

    众人还道两人得再吵上几句,才会相互撕扯最后演变成殴斗的,已经有人做好了上前拉架的准备。

    但谁也没想到,这位鹰扬将军完全没有跟人斗嘴的兴致,刚站起身来,突然一拳就已击出,不光众人没想到,郭猛也是没有一点的防备,这一拳正正击打在他的胸腹之间,如此近的距离,却是发出一声闷响,饶是郭猛浑身披挂,内衬软甲,这一下也是让他剧痛不比,身子自然而然的矮了半截,像只虾子般弓起了身子。

    这还不算完,在众人目瞪口呆的同时,赵石一把抓住郭猛的发髻,膝盖已经抬了起来,猛的顶在他的胸口,哐当一声大响,就像是有人敲了一声响锣,郭猛的身子向后便倒,偌大一个身子,硬是被顶飞了出去,这还是赵石手下留情,不然一下硬顶在他的脑袋上,便是郭猛生就九条命,也一下都得被顶没了的。

    一脚将桌子横着踢了出去,赵石成心立威,根本没打算就此完事,几步便追上了郭猛,他用力较轻,此时郭猛没受多大伤害,但却也晕头转向,摔在地上还待挣扎着站起来,赵石来到他的面前,一脚便又抽在了他的胸部,这次使的却不是猛力了,加上些巧劲,郭猛的身子猛的飞了起来,声势着实骇人的很。

    这时正赶上几个兵士端着盘子送进来,乍见眼前黑影闪动,立时被疾飞过来的郭猛撞了个东倒西歪,几个人在惊叫声中一起化作了滚地葫芦,摔出了帐外。

    门帘一落,除了门口处散落的汤汁熟肉,帐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但这个时候众人皆是呆若木鸡,大帐之中静悄悄的好像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似的。

    帐外一阵嚣叫,“滚,都给老子滚开,再看老子就宰了你们。。。。。。。

    随着咆哮之声,郭猛庞大的身子已经夹着风重新冲了进来,手中却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横

    赵石噌的一声也将自己腰畔的“碎玉”抽了出来,这才缓过神来的众人还来不及感叹这位鹰扬将军的强横和无所顾忌,都是大惊失色,拳脚相加还没什么,若是再闹出人命,这不啻与是和当年平凉军案一样的大乱子,甚至犹有过之的。

    “两位将军息怒。”

    “快,上去拉住他们。”

    “他娘咧,都把刀子收起来。”

    一阵喧闹再所难免,赵石将刀横在胸口,却是冷笑道:“动刀子我也不怕你,但郭将军可要想清楚了,刀剑无眼,伤着碰着可别怪旁人。”

    “郭猛,你个王八蛋赶紧把刀子给老子放下,你挑衅在先,赵将军就算宰了你都是应该,你若伤了赵将军半点毫毛,你们全族都得跟着倒霉。。。。。。。。。”张承这个时候铁青着一张脸大声呼喝。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争强(二)

    张承这几句话却是说到了点子上,明着是让郭猛将兵刃放下,其实却是点出其中要害,在这样一个情形下,赵石又得当今圣上宠信,冲突起来,不管输赢,最后错处肯定都落不到他的头上,不过一旦这位皇帝宠臣在这里出了事故,他们这些西军出来的将军都脱不了干系。

    但此时场面混乱,郭猛横行惯了的人,今天当众吃了这么大个亏,眼睛都红了的,虽是被人七手八脚拉住,那位胡瞎子更是上去劈手便夺下了他手里的横刀,但他犹自挣扎不已。

    “兔崽子,是爹生娘养的就跟老子见个高下,偷袭算个什么本事,来呀,来呀,老子就在这里,有胆子就给老子这里来一下,不来你就是乌龟王八蛋,趁早滚回家里吃奶去吧。。。

    赵石回手甩开张承拉着他胳膊的手,利落的将长刀还入鞘中,捏了捏拳头,弄出一串儿骨节嘎巴嘎巴的声响,让旁边的张承一阵悚然,今日亲眼所见,才知这人当真名声不虚,能将一个百十多斤的大汉一脚踹出帐外,那得多大的力量?看这个样子,还是留了手的,不然这一脚下去不得将人活活踢死?也就是郭猛这没心的,换个人也知道此时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时候。

    不过说起来,这人寒门出身,能在京中硬闯出一番局面,应不会生就这么一副火爆性子才对,话不投机,二话不说就出了手,和他想象中可有不少的差距,今后怎么打交道他心里也没了底。

    “来,跟我比试下拳脚,我输了,二百匹马任你挑,如果你输了。。。。。。

    “老子。。。。。

    郭猛横着脖子。一连串儿的污言秽语便脱口而出,不堪入耳之处让张承都皱起了眉头,若是旁人也就罢了,眼前这位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鹰扬将军,这个郭猛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窍?先前还可以说是意气之争,在军中时常发生,输赢大家看得虽重,但赢了的也就是高兴一阵儿,输了的记在心里,过后找机会把脸面扳回来也就是了。

    像这般泼妇骂街似的情景。一些底下的军兵到是难免,但放在他们这些人当中,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这不是明摆着逼人下死手呢吗?

    “闭嘴。郭猛,这里是中军大帐,不是你骂街的所在,再吐一个脏字儿出来。我就把你地嘴缝了,过后还要到你家老爷子那里让他评评理,这多同僚在场。你就敢放泼。他是怎么管教子弟的?”

    张承在这些人当中还有些威信,疾言厉色之下,郭猛虽脸色涨红,眼睛死死盯着赵石,却也住了

    “赵将军,这是个混人,我代他向你陪个情儿。务必别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去潼关应援的,正应同心协力。别叫东军将咱们比下去,这个时候闹什么意气不是?来,大家消消火气,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犯不着这样,大家琢磨一下到了潼关该怎么趋处是个正经。”

    胡瞎子这个时候也是哈哈大笑,帮着打圆场,“就是,就是,大家都是七尺高的汉子,窝里斗算怎么回事,有力气不如到潼关去杀金狗,没必要跟自己人耍横使强。”

    赵石到也没打算将事情闹大,他还以为是这些将军看他年纪小,串通起来搞了这么一出儿事情,这要一个示弱,立时便是群起攻之的局面,他可不想还没到潼关呢,就被这些家伙弄个灰头土脸。

    这时得了众人足够重视,以后这一路上,一些狗屁倒槽的事情应该碰不到了,也该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

    但有人却不想这么完事,郭猛自从生下来就是个火爆性子,天不服地不管,不然凭他的家世,五年前也不会和人殴斗致残,连他老子都没护得住他,到底给弄到边寨去守了两年的寨子,若不是如今曳落河已经名存实亡许久了,不然像他这样胆大妄为不计后果地家伙应该就进了曳落河的。

    “姓赵的,老子给大伙个情面,今天不动刀枪,不过按照军中的规矩,老子要跟你比拳脚,你小子敢是不敢?”

    赵石这时也忍不住泛起了笑意,这个时候他已经没什么心思跟这个莽汉胡搅蛮缠,他是一心要到潼关闯出一番自己局面地人,那位五皇子还不知是怎样一个人物,想来也不会简单了,到了潼关能让他这个天子宠臣好受了?如今这些西军将领看起来是他天然的盟友,他不想得罪太过。

    但半路上碰上这么一个纠缠不休的主也是没想到的,看来军中自古以来都是一样地啊,暴力永远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手段,心中感叹了一句,回过头来,脸上笑容已是隐去,“好,我在外面等着你。”

    说完也不管其他众人是个什么表情,大步便出了帐外,郭猛甩开膀子,挣脱几个人拉扯,红着眼睛就跟了出去,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让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在床上躺上几个月,从出生到现在,只有他打人,从没被人打过,沸腾地怒火简直能烧穿了天灵盖,这口气出来,能活活把他憋屈死。

    之后呼啦啦一群人像是受了惊地羊群般冲出帐篷,弄得帐外吃着饭的军卒一阵目瞪口呆,之前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大帐内的不对,那几个端盘子进去的军士就站在门边儿,都是想进去又不敢的神情,这时大家都意识到有好戏看了,不定就是几个将军不对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将军们打架真还没几个人见识过,这下可得好好瞧瞧,不一时,临时军营中便已经沸腾了起来,在中军大帐四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任凭军官怎么叫唤,就是没人离去,将军们都动了手,还提什么军规戒律的?

    不过大家兴致虽高。赵石可没有满足他们观赏欲望地心情,一个标准地不能在标准的过肩摔,吭哧一声便将郭猛砸在了地上,以他现在地力气,可以轻松举起一个大汉绕上两圈,再脱手像扔标枪一般扔出去,距离还不近,这样一个人已经同战斗机器相仿,便是郭猛拼命,这个结果也已经是注定了的。

    郭猛背部着地。五脏六腑都好像翻转了过来,疼痛永远是让人清醒的良药,方才虽然挨了几下,好像比这下还要重。其实赵石并未下什么重手,这一下却是不同,虽然看上去简单,但力气使的截然不同。没用丝毫地巧劲,他这个苦头可比方才吃的大了。

    这时漫天星斗,浑身都好像散了架一般的郭猛才意识到这人哪里是可以力敌的?力气大的简直让人无法抗拒。就像是天庭的大力金刚转世。他这个肉体凡胎只有挨着的份儿了。赶过来最早是张锋聚和杜山虎,张锋聚是想到中军帐中给三叔见个礼,他们这一军军规严厉,再加上有赵石这么个上官盯着,他可不敢到处乱跑,所以还一直没机会跟长辈见个面的,至于杜山虎。如今品阶比之当年只高不低。扎完营安顿好了,将事情都交给别将。他出身西军,也想到中军大帐看看有没有往日熟识的同僚,京兆军人数少,又是新兵,拉些关系是必要的,上阵之后也多些照应不是?

    来到大帐之前就见到了这样地情景,先都吃了一惊,不过随即张锋聚立时将嘴一撇,他到是有些佩服躺在地上直翻白眼儿的郭猛的,敢不明就里就敢跟赵石较量拳脚,简直狗胆包天,如今赵石已被盛传为羽林第一虎将,身在羽林军,若是不知道巩义猛虎的名声,不是瞎子就是聋子,他算是彻底服气了,乾元殿那晚,他差点没把命丢在那里,赵石可好,杀了个血葫芦相仿,事后人家楞是丁点事儿皆无,这样地勇武,别说以前在延州镇军中没见过,估计便是满天下去寻,若不是吕布关羽重生,有哪个能是他的对手了?

    没看他张锋聚心高气傲的,虽说认了个干娘,但从不敢在赵石面前以大哥自居吗?这人准是个没心的,一上来就给自己找别扭,被摔死了都是活该。

    杜山虎则是认识郭猛地,他身在庆阳的时候,这个郭猛正好发配到边寨去看林子,庆阳兵变的时候,有一万边寨士卒在庆阳过冬,其中就有这个郭猛,那时这人凭借着不错地军功已经升任石涛寨营官儿,不过两人虽然见过,却没什么交情,这时他虽不明白什么前因后果,但却觉得赵石做地有些不妥,他们是要上阵拼命的,这个时候得罪同僚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不过想到赵石的性子,却唯有摇了摇头。

    之后的事情便有些戏剧化了,在一众将领的呵斥之下,总算是赶散了围在周围的兵士,同时七手八脚的将郭猛抬回大帐,对待赵石地态度多数也都变成了恭敬中带着敬畏,军人以武为先,赵石这几下立时便取得了很多人地尊重和认同。

    回到大帐之中,其他人热情招呼也就罢了,缓过气儿来的郭猛硬是也换了一副表情,他这人明显是个欠捶地主,一顿打挨下来,没了先前的火气,还像是见到了孙悟空的猪八戒,赔笑当中还带着些不服气。

    不过之前的狂态却收了个一干二净,也没什么尴尬的意思,“郭某在这里以水代酒给将军赔罪了。”

    一仰脖,就将一碗水喝了下去,之后才又道:“赵将军本事老郭是见识过了,老郭不是对手,虽说丢了脸,但咱认了,之前将军拿出二百匹马作赌资,老郭这里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到了潼关,只要将军有事找郭猛,咱这里没二话。

    不过话说回来,咱还是不服,男子汉大丈夫,不但能打,还得能饮,有闲老郭请将军喝酒,你可不能推辞,咱们再在酒桌上论论高下。。。。

    事情这样解决最是圆满,还在琢磨着怎么让两个火爆家伙握手言和,别在潼关闹出什么乱子让东军看了西军的笑话,这时见郭猛这么光棍,立时带头叫好。

    赵石也不为己甚,也是抱拳道:“好,我等着郭将军就是了。”

    气氛正趋于融洽之时,一个声音从帐门口插了进来,“是哪个说要跟咱家将军斗酒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胆子到是不小。”

    帐帘一掀,张锋聚和杜山虎两人已经走了进来。

    看见两人进来,张承脸上一喜,接着就板了起来,“佩官不得无礼。”

    张锋聚可不怕这个三叔,张嘴还要说话,埋汰一下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如今他怎么说也认石头娘当了干娘,别人欺负到自家兄弟头上,他可不会客气了,不过一溜眼看到赵石冷峻的目光扫了过来,里面可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

    他到也会转弯,嘻嘻一笑,立时抱拳道:“延州张锋聚见过诸位将军,玩笑话儿别当真了,不过这位老兄,我家将军在京师可是有名的千杯不醉,下次再要输些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杜山虎见过诸位将

    这两人一进来,气氛便是更加的和悦,郭猛虽是鲁莽外加蛮横,但对张锋聚却不知怎的说不出的顺眼,两人遇到一起,不一时便称兄道弟了起来,没了不和谐的声音,这一顿饭众人吃的分外爽快,相互结识论交,气氛渐趋热烈。

    赵石也是暗自点头,这些军人完全没有大战来临的紧张,谈论起金兵来也多数带着轻蔑,完全不当回事,这些西军果真骄傲的可以。。。。。。

第二百七十七章 初到

    一夜无话,第二日起行,京兆军依旧喧嚣无比,但此时却再没人有什么废话,这位鹰扬将军的大名昨晚便已传遍军中,大军上下都已听了传闻,再加看到这些京兆援军军法森严,除了行军闹腾一些,与其他友军并无所扰,虽是知道潼关天险在前,金兵不可能逾越一步,但扎营的时候还是斥候四出,省了大家不少麻烦,那位鹰扬将军除了当天那晚将秦州来的将军郭猛打的服软了事外,再无其他跋扈动作,接人待物虽是冷淡自恃,却并无号令全军的想头,如此一来,这一路上到堪称平静的了。

    不过唯一让那些好奇心过盛之人郁闷的是,这京兆援军竟是水泼不进的一些主儿,本想着和这些京兆军套套交情,听听长安左近的趣闻轶事,但这些京兆的家伙就是油盐不进,一个个板着一张大脸,别说进人家的营盘了,就算是靠近一些,也要呼喝上几声,让人赶紧远离,若不是那位鹰扬将军的火爆脾性已经传遍全军,有些好事的怎也要找个由头跟京兆来的这些家伙掐上几架的。

    不过除了畏惧那位鹰扬大人以外,这群大家亲眼所见,脱光了膀子,能一气绕着偌大的营地,跑上两圈都浑若无事,精壮的令人发指的汉子让有心寻事之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量

    不过说起来,这些援军也各有特色,延州来的镇军最是齐整有序,杀气也是最足,秦州来的人都是那个郭猛一手带出来的,和他们的官长一个德行,横行无忌,军律也最是散漫,不过郭猛试过了赵石的身手之后,秦州军都缩起了脑袋。

    不过这里却没有秦夏边境守寨子的军伍。听说正在往南边调拨,其他的便多是禁军出身了,见过的阵仗少上一些,在赵石眼里也就没多大地看头。

    闲话少叙,从长安到潼关并不算远,若是加急快马,一日夜便能赶到,这也是自古以来,潼关失守,长安便不可守的原因所在了。

    大军行程不过五日。潼关那高大雄浑,好像亘古以来便已存在的身影便出现在大家眼中,大军行进在汉唐时修建的古道之上,此时已近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巡视这染上一片血色,山峦沟坎纵横的天险所在,其他人许无所觉。但赵石望着残阳之下,旌旗招招的潼关方向,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大元帅令。援军就地扎营。统兵将领入关相见。”一骑疾奔而来,马上骑卒并不下马,一勒马缰,就挡在了大军之前,等到几个领兵官儿来到前面,干脆的说完一句话,调转马头。立时疾奔而去。不一时便没了踪影。

    这些将军面面相觑,脸色都不算好。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东军西军向来都较着劲呢,这个下马威给的一点都不意外。

    众人之间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回去,吩咐手下军官将校收束人马,之后才又聚在一起,各自带上两个亲兵,直奔关城而来。

    离潼关越来越近,喊杀声清晰入耳,众人脸上都带了些肃穆表情,像张承等这样久经战阵的却像是闻到了血腥味地狼一般,眼珠子里都带了些幽幽光芒,胡瞎子更是舔着嘴唇,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好像久旷之夫般的心思,还大声笑道:“***,好长时间没见这般大阵仗了,这趟没白来。”

    赵石和张承并肩而行,心中也是一动,说起来他的心情要比这些将军们复杂千倍万倍,但毫无疑问地,他也好像在这空气品咋出了血腥味儿,就好像戒毒了很长时间的瘾君子来到了金三角,一个叫欲望的魔鬼立时突破了牢笼,在他身体内横冲直撞,让按捺不住想要亲自品尝一下鲜血横飞的味道。

    一行人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来到关下,关前早已等了几个人,领头的不是旁人,正是精神矍铄的老将李敢当,见众人来到面前,众人下马,见礼已毕,也不多话,立即领众人入关。

    潼关自古以来便是个大兵营,并无民居之类地所在,街道之上来来往往地都是身着军服的军兵将士,一群犹自血染征袍的士卒从眼前走过,浑身散发着令常人畏惧的杀气,头也不抬的晃过了过去。

    见众人不错眼的盯着,李敢当哈哈一笑,有意无意的看了赵石一眼,“潼关上下已经血战半个多月了,你们都是老军伍,闻到那股臭气了吗?都是烧死人冒出来地烟雾,潼关之下,不分敌我,填进去地人估计也有四五万人了。。。。。。

    “胜负如何?”旁边的胡瞎子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李敢当笑了笑,“这么守关能有什么胜负?金狗杀上来,咱们就把他打回去,各有损伤罢了,不过咱们占了守关的便宜,怎也不能让他们得了好去就是了。”

    “金兵和西夏人相比如何?”这次说话的却是张承了,早就闻听过女真铁骑的厉害,金国据说带甲控弦之士百余万,应不是西夏人可比的,不过他出身西军,大秦因为有潼关天险在,一直重西而不重东,此次虽说是应援而来,但总不想被东军盖过了去,所以才有此一问。

    李敢当明白这些西军将领心中所想,此时摇了摇头道:“不好说,金兵势大,精锐还没露头,上来的都是一些杂胡汉军,战力不算太强,再一个听说金兵擅野战,不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这话可不好评判。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哼,金人残暴成性,视其他各族如猪狗,这是老夫亲眼见识到的,几位初来,老夫奉劝几位,若是陷于敌阵,最好不要被人活捉了去,老夫手下有几个军士就是活活儿在关下被他们车裂而死的,这也是金狗惯用伎俩。。。

    这等丧气话听在众人耳朵里可不怎么好受,当即便有人道:“大伙儿都是个顶个的汉子。定叫这些胡人知道咱们西北汉子不是好惹的,他杀我一个,我就宰他们十个,能被他吓唬住了?”

    李敢当也不生气,微笑着再不言语,到是目光在赵石身上转了几圈,半晌之后才道:“赵将军,几月不见,真是越发的威武了。”

    两个人压根就是头一次见面,他这么一说到好像两人在京师私交不错的样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赵石也不细想,微微欠身,“老将军才是真个威武。”

    李玄道中军就设在城东。离关墙也只数十米远近,看到府门前面散落的一些石块以及被砸的斑斑驳驳地府门,赵石心中也是佩服这位魏王殿下胆子着实不小,身为一国皇子。能亲临矢石,很是不易的了。

    再看门旁几个钉子一样站立,毫无惧色的兵士。对这位魏王殿下也算初步有了一个了解。这人恐怕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什么人?”

    李敢当赶紧递上军令,那亲兵一丝不苟的验看了一下,这才面无表情的道:“大帅临时巡城,已经上了城墙,大帅交代,让你们上城墙找他。”

    城墙之上,流矢纷飞。一群持盾兵士挡在前面。李玄道凌厉的目光掠过城下蜂拥而来的金兵,最终落在金军大营里面。

    “大帅。这些日子金狗攻势甚急,不如让末将再去冲杀一番。。。。。。。。”身旁说话的段其豹,潼关这些日子他过的最是痛快,一来便落了个大彩头,自此大帅对他另眼相看,俨然已如心腹将领一般,这等知遇之恩,他是要誓死以报地,不过这几日金兵攻势愈急,但大帅却再不让人出关冲阵,关上伤亡也就多了很多,这让他很是不解。

    李玄道脸色平静,看不出在想着什么,半晌过后才说道:“金人并不打算跟咱们硬拼啊,你瞧瞧这城下的旗帜,后营的那些猛安万户的旗帜一直没有前移,这一天来,攻城地都是汉军,看来。。。。。。。金兵不是要撤军了,就是想要计取潼关。”

    说到这里,便是他自己也笑了笑,计取潼关?他不是哥舒翰,便是那位皇帝弟弟亲自给他下令,他也不会出关应敌,更不会离开潼关半步,想要学黄巢般从禁沟绕过去?那更是妄想,潼关之内士气不弱,兵精粮足,就算是他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妙计能攻破这样的潼关,难道那个完颜烈有通天之能?

    既然攻不进来,那么完颜烈便只有撤军,要说金兵也在关下有一个月了吧?三十万大军,这粮草支应是那么好供给的?那个完颜烈怎么说也是金朝名将,这点不会看不出来,只所以还是率领三十万大军来了,无非是军权在作怪罢了,扪心自问,若是有统领三十万大军的机会,前进之处便是死地,他也要先将兵权拿到手里再说地,完颜烈的心思不用猜便也知道的了。

    现在摆出这副不死不休地架势,又能骗得了谁去?

    众人上得关墙,眼前一旦开阔,居高临下望去,关下那如同潮水般扑上来地金兵一下便填满了众人的视野,除了有数几个人还能镇定自若之外,其余人等都是有些目眩,再抬眼看去,那一眼望不到边,好像排列到天地尽头的连绵营帐,先前虽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现在还是不禁要吸上一口凉气,果然好大的阵仗。

    随手抓住一支流矢,赵石也暗叹自己运气太好,脑顶上箭矢横飞,但其他人都没事,偏是一只利箭朝他胸口直直落了下来,这样的流矢胜在一个出其不意,力量并不算大,立时便被他抓在手中。

    却是胡瞎子在后面大叫了一声,“好身手。”

    抛开这个小插曲不提,杀声震耳欲聋之间,李敢当领着众人径自来到李玄道面前,众人也不管正处两军交战,齐刷刷跪倒在地,“末将参见魏王殿下。”

    “都起来吧,让你们亲临这凶险所在,是本帅的不是,不过大家都是刀头舔血之人,这点阵仗自然不会放在几位将军眼里地。

    不过在这里只有征东大元帅李玄道,没有什么魏王殿下。”

    赵石随众人站起身来,首先便朝李玄道望了过去,身形不算很高,但却很是结实,一脸纵横地伤疤,让他看上去有些丑陋,但那是男人最好的勋章,一双无时无刻不透射着凌厉而又威严光芒地眼睛,让他的每一句话都变得有不容置疑的味道。

    赵石不由自主的拿来和李玄谨李玄持比较了一下,直觉却是这人更贴近于他前世时的队长,一个久经战阵磨砺的男人,但前世时的队长和这人比起来,却要少了几分气势,毕竟统领几万大军在外,和整日跟他们十几个人混在一起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样的人,心理估计都有偏激或是独到的地方。

    果然,李玄道接下来便是一句,“你们初来,本应修整些日子,不过本帅要看看西军的风采,谁愿一会儿出关冲杀一番,让我开开眼界?”

    (食色无双竟然更新了,让阿草大吃了一惊,静官的作品阿草一部没落,全都看了,写的确实让让人兽血沸腾,真不知这人脑袋怎么长的,让人不由自主感到自惭形秽,果然是大神级别的人物,旁人比不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关下

    赵石凑近关头,往下望去,秦军果然精锐,血色余晖之下,秦军士卒陆续疾驰而出,手中的横刀反射出闪闪光芒,先自出关的锋头瞬息便已逼近退守金兵的队尾,长刀斜举,狠狠挥下,带起的一蓬蓬滚烫的鲜血。

    前军在胡瞎子的喝令声中,齐刷刷在金兵尾巴处扫过,一排排惊慌的身影被横扫在地,接着便会齐出关的骑军,追着对方的军阵便杀了进去,如汤化雪般清出老大一片空白,落日余晖之下,喷溅出来的鲜血依然红的刺眼。

    接下来就有些看不清了,骑兵卷起的烟尘很快便遮住了这些骁勇战士的身影,只能听见烟尘之中传出来的喊杀之声。

    但前方金兵大阵并不慌乱,各色旗帜挥舞,很快便调配停当,这时赵石才真正见识到大军对阵的激烈和残酷之处,一篷箭雨从金兵阵中升起,好像慢镜头般落下,烟尘之中立时惨叫声四起,竟是连金兵带秦军一起覆盖在了里面,远远的一排手持巨斧的彪形大汉走出,凡冲击本阵者毫不犹豫的被斩杀在阵前,直到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攻关金兵在军官声嘶力竭的喝令声中,分作两群,从阵前向两边退去,金兵阵中旗帜再动,号角长鸣,两队早已准备多时的骑兵从阵中泼剌剌冲出,迎着秦军便杀了上去。

    这时才看出秦军装备的优越之处,虽是人人身上都插着箭矢,但伤亡却并不算重,衣甲有效的给了这些战士遮蔽和缓冲,迎头碰上金军骑兵,却一点犹豫也无,直直撞了上去。

    便在在远远的关头,赵石都能听到轰然一声巨响,无数战士撞的人仰马翻。鲜血如同廉价的染料般四下飞溅开来,但后面赶上的人马却无一丝停顿,甚至有的是从自己人身上践踏而前,两支队伍好像停顿了一瞬,接着便是声震天地的拼杀之声。

    这不是宋朝中央集权达到顶峰之后,成为文官玩偶的军队,这是一支真正秉承了自汉唐以下,以武立国,将秦川男儿血性和彪悍挥发地淋漓尽致的汉家军旅。

    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在这样的一支军队面前都是笑话一般,一个冲撞下来,秦军前锋已然如同尖刀般插了进去,将金兵渐渐分为两部。便是隔的如此之远,烟尘遮蔽了天空,赵石依旧能隐约看到前面混战当中,胡瞎子雄壮的身影将手里的一把巨大的砍刀挥舞的如同风车一般。将一个个迎上来的金兵砍翻下马,杀的浑身是血,依旧直直向前。

    赵石此时感觉浑身上下都烫地厉害。手指不由自主扒住石缝儿。眼睛死死盯住关下,这等场景,正是铁血男儿梦寐以求的机会和际遇,在万军丛中,斩将夺旗,沙场扬名,用敌人的热血染就自己的袍服。。。。

    男儿何不带吴钩。封取关山五十州。。。。。

    “好一员猛将。”李玄道狠狠拍击了一下关墙。满脸都是振奋之色,他身边地众人也都直着脖子不错眼儿的盯着关下。各个咬牙切齿,好像恨不能这会儿在关下的是自己一般。

    “鸣金收兵,段其豹,接应他们回关。”

    “得令。”段其豹虽是满脸的不服,这个差事本来应该是他地,却让别人得了去,怎不叫他懊恼,还好,最后还能出去一趟,捡个汤水喝喝,到要叫这些西边来的家伙们看看,河中子弟也不是吃素的。

    赵石虽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面宏大地骑兵对决,但也能看出,胡瞎子能将一支不归自己统属地骑军指挥的如臂使指,除了让人侧目的武勇之外,对于骑兵作战可以称得上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若是自己上去,断不会做到如此地步,虽能保证自己不受太多的伤,但底下兵卒的伤亡也就不好说了,到底还是少了许多的经验啊。

    却听李玄道地声音传来,“张承,听说西军精锐尽在延州,不知比之关下儿郎如何?”

    张承把目光从关下收回,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他随即便道:“此次末将从延州带来一千子弟,都是精锐中地精锐,定不叫大帅失望就是。”

    李玄道好整以暇的负手而立,笑容中透着温和,“好,延州远隔千里,却能随同援军一起到达,足见张大将军为国之心,本帅承他这个情。”

    这句话说地有些逾越,若是有文官在此,难免要顶上几句,但这些将军们却都不以为意。

    “这位可就是勤王保驾的鹰扬将军赵石?”

    “不错,正是末将。”赵石眼睛余光依然看着关下,但脸却已经转向了李玄道。

    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李玄道却从新将目光投向了关下,关下段其豹率兵而出,铜锣声响,前面鏖战之中的秦军立即分为两部,一部向后撤去,一部留为殿后,金兵阵中旗帜挥舞,又有骑兵冲出,向秦军包了过去,旗帜挥舞的更急,显见是不想被这些秦军走掉的了。

    段其豹所部在呼喝声中张开弓箭,一篷箭雨落下,金兵势头一顿,秦军殿后的骑兵立即后撤,与段其豹所部顷刻间汇在一起,与金兵拉开了一段距离。

    金兵并不甘心,箭雨追着秦军落了下来,不少士卒立时便被射成刺猬,随着箭矢划破空气的尖锐啸声,齐刷刷倒下一片,回转的秦军并不回头,都是放马疾驰,几息间便进入了关上弓箭手的射程,金兵追之不及,只有不断射出箭雨,到了这个时候,杀伤力已经小了很多,只有零散一些秦兵被射中甲胄缝隙或是坐下战马,这才连人带马倒在地上,其余骑士却是毫不在意,径自急冲进了敞开的关门。

    一些受伤未死的秦军却是显出惊人的悍勇和无畏,站起身来,并不反身奔跑,而是就地抵抗,直到被悉数杀戮殆尽。并无一人束手就擒者,为今日攻防之站添上最后一丝血色和残酷。

    金兵耀武扬威般在关下驰骋了一圈,并不回转金兵大营,却是在关上射程之外列队,分出一队甲胄最是齐整的来,在关下嘶嚎不绝。

    关上李玄道不为所动,用淡淡的语气好像在向初到潼关的各人在解释,“这些才是真正的女真人,为了显示他们的武勇,有时会挑战敌军将领。这个习惯好像是从咱们汉人传说中学去地。”

    说到这里,才转头看向赵石,“赵石,本帅听闻你在京师名声可是家喻户晓。看见下面那个女真大汉没有,他已经杀了五个下去应战的,都是我潼关有名的勇猛之辈,你可愿下去会会他?”

    张承一听便知道赵石的身份也许引起了这位魏王殿下的忌讳。关前单人厮杀他在延州见过不知多少,确实是提升士气的好办法,但从未如说书先生嘴里那般要将军亲自上前的。让一个鹰扬将军到阵前跟人对决。在情在理都说不过去,“大帅,这等匹夫之勇逞之无谓,若是女真人不讲信用。。。。。

    李玄道摇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个不用担心,女真人虽是残暴成性,但两军阵前的些许信义还是要的。赵石。可敢将关下鼠辈地人头拿来于本帅?”

    赵石蓦然转身,一双漠然如冰雪的眸子已然燃烧起了火焰。沉睡中的记忆如妖火般考验着他灵魂的坚韧,关下地厮杀声以及那刺目的鲜血,甚至连这空气中的味道都像伊甸园中的苹果一样充满了诱惑,嗜血地因子让理智不断崩溃退守。

    战场岁月最难让人忘怀,更何况他这前世几乎一生都在生与死间度过的人,战争的因子都已经深刻在了他地骨子里,平静地岁月只会给他压抑的感觉,一旦有了诱因,放出来的便是加倍的疯狂。

    关下的血战让这座积蓄的火山终于产生了一个缺口,赵石二话没说,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之中,转身便向关下走去,来到关下,一把将浑身是血地胡瞎子拉下马来,顺手夺过对方地砍刀,翻身上马,关门正在缓缓关闭,双腿一夹,胯下的战马受不住这般大地力量,长嘶了一声,几乎没有加速的过程,噌的一声便窜出了关门。

    萧幕骑着他心爱的青里花儿来回驰骋,这匹马是鞑靼人献给当今金帝的礼物,正经的河套健马,高大健壮,青灰色的皮毛紧贴在身上,微微浸出来的汗水反射着太阳的余光,让它肌腱的每次颤动都成了力与美的结合,碗口大的蹄子踏在地上,立时便是一个浅坑。

    萧幕是典型的女真人形象,颧骨突出,眼窝儿深陷,身材壮实的好像铁打的一般,便是身上的衣甲都被他撑的鼓鼓的。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当壮年,秃着脑门,脑后辫发无数,还系着铃铛,为他本人平添了许多无畏和凶蛮,挥舞着手中还带着血肉儿臂粗细的长矛,声音好像山中的猛兽在咆哮,一脸的狰狞嗜血,在他身上,暴与力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他是女真人,完颜家的嫡系子孙,当今金帝的孙子,不过他却姓萧,随的母姓,当今金帝虽然对他荣宠备至,但他甚至连血液中都存着对完颜这一姓氏的厌恶,当年他十岁的时候,金国内乱,行台尚书省尚书丞箫叔齐连结南征大元帅完颜胡麻谋逆,事败之后,秉承金主一贯做派,这两家都是满门抄斩,被牵连人等无数,整个上京都是一片血色。

    萧幕的母亲乃箫叔齐的侄女,在太子身侧为妃,如此一来,太子被废,萧幕的母亲也被赐死,所幸金帝对他这个孙子一直宠爱有加,怒发如狂之余,还是留下了这一点血脉。

    萧幕从小习武,日渐长大强装之余,对当年之事却是念念不忘,暗中早就投到了完颜烈一系,今次三十万大军征伐西秦,他是作为监军萧可晋的护卫统领来到潼关城下的。

    从北边征缴塔塔儿人调回来的他在这里显示了过人的武勇,但这些秦军悍勇之余,还十分狡猾,比之塔塔儿人野性稍逊,但却更加难缠,关头攻不上去,还时不时要面对这些狡猾汉人的无耻偷袭,仗打的有些憋闷,每次临到晚间到关下求战便成了他最好的发泄方式,已经有五个出关应战的秦兵死在了他的手上,但却没什么重要的人物儿,这无疑让他更加的暴躁和不耐,一连串的污言秽语从他嘴巴里冒出来,虽然这些懦弱的汉人未必听得懂。。。。。。。

    关门就要关闭,萧幕已经停下了嘶吼,勒住马缰,恨恨朝地上吐了口浓痰,看来这些汉人只有当缩头乌龟的命了,没一群人跟着,一个都不敢出来的,“乌斯奇卡吗,连长白山上的羚羊都比他们胆子大。”

    狠狠骂了一句,引起身后一众兵士的大声迎合,但他却觉得很无趣,他原来还想跟那个手持砍刀的汉人较量一下的。

    关门的缝隙中,马蹄声骤然响起,一条身影迎着斜阳直直冲了出来,萧幕眼睛一亮,眼中闪过的却是一丝近乎残忍的笑意。

第二百七十九章 血流

    夕阳西下,潼关城墙造成的巨大阴影当中,一骑独来,如同幽灵般的迅速接近,萧幕身后的女真骑士都漫不经意的望着前方,虽说如今的女真铁骑早已不是当年太祖完颜阿骨打率领之下的那些披着兽皮,将人头挂在马脖子上,甚至在战场上会生吃人肉的生番了,但跟随在萧幕身边的这些女真骑士,都是在东北和草原上的塔塔儿人见过阵仗的。

    没到潼关之前,他们觉得若论起天南地北,最善战的民族,就数他们女真人还有塔塔儿人,若是勉强的话,契丹人也可加入其中。

    不过连日以来,关上的汉人着实让他们见识了汉家男儿的勇猛和无畏,和那些他们以前见到的奴颜婢膝,甚至连妻儿都可双手奉上的家养汉人不一样,这些披着坚固的甲胄,挥舞着式样古怪的直刀的汉人,各个都和他们最英勇的战士相仿佛。

    这让他们有些不适应,就像是绵羊突然变成了吃人的猛虎,鞑靼人被杀的抱头鼠窜,伤亡惨重,甚至有几个小部落已经全军覆没,契丹人也缩起了脑袋,说起攻城就面露惧色,更别提那些汉军了,这些家伙只配作在别人战利品上空盘旋的秃鹰,和那些在西京呆久了的家伙们不一样,祖先好战的血脉依然存留在他们身上,虽说大元帅已经严令不许他们出战,但看着这些汉人在军阵当中肆虐无忌,萧幕和他们这千余骑兵都红了眼睛。

    不得不说,女真虽说立国已久,但法度军律对于这些女真人来说都流于形势,萧幕毫不迟疑的带人冲了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只捡到一些残羹冷炙罢了。

    而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人,不过是来送死罢了。萧幕的勇猛在这些追随了他几年的军兵心目中是不可动摇的,汉人的书本里有个叫张飞的猛将,一声大吼,就让河流截断,百万大军退却,萧幕虽然没有这般威风,但只带二十四名亲随,便冲进数千塔塔儿人组成的骑兵阵中,将他们的小王子一枪戳个对穿,让塔塔儿人看见萧字大旗就胆战心惊。这样地武勇,一个人?笑话,就算是一千个人站在他的面前,都得低下头来。

    “乌斯奇卡吗。”萧幕又骂了一句。之前略微看见那标志性的砍刀,他还兴奋了一下,人影再往前来,待得看清对方那张年轻的脸。一阵失望夹杂着恼怒像热汤煮沸般冒了泡儿,“汉人中没有英雄,竟然让个孩子来送死。”

    没等他学着汉人古书里的猛将一般来大叫一声来者通名。骤然加速的马蹄声让他把什么话都咽了下去。

    萧幕晃了晃脑袋。摇出一串响亮的铃声,长矛微微举了起来,嘴角牵动了一下,他不打算杀了这个人,对方身上穿着的是一身锁链甲,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同寻常,应该是汉人的将军了。擒回去也算是个功劳。不过这个念头随即被他抛开,他喜欢听敌人临死前的嚎叫。就算是白山黑水间鸟雀悦耳地鸣叫也不如这个听着让人舒服,说不准还会引来关上的秦军前来救援,那就更好了,嗜血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就如同看见猎物地猛兽一般。

    赵石看出了这些女真人的轻敌,虽然心里的杀机难以抑制的沸腾到了顶点,但对于他这样地战士来说,临阵时的警觉并无丝毫退却,眸光若有若无的扫过,二百多人,离金兵地营寨大约三百步,骑马几息可到,一个危险地距离,金兵都在回营途中,一队队打扫战场的兵士已经分了出来,甚至一些烟火已然点燃,也许是早就见惯了这等场景,对这里发生的事情竟都是视而不见。

    这些女真大汉身上都若有若无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甲胄齐全,没有和他们正面打过交道,也不知打起仗来战力如何?

    若是杀了眼前这个女真将领,他们会不会一拥而上?二百人,若是丛林中,他有把握让他们尸体永远留在那里,但这里是冷兵器战场,二百人的骑兵一拥而上,他没经历过那是个怎样的场景,但那一定是非常危险地,这个时候他甚至有些想回头看一眼关上,那位魏王殿下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得意?激将法用地这么成功?

    但他终究没有回头,甚至一下便将这些无谓的念头甩地远远的,眼中的杀气终于如同妖火般跳动了起来。

    让他吃惊的是,这个长相威猛的女真将领竟然没想要他的命,带着血渍的长枪出手到是不慢,也很有力,但两马相交之时,刺向的却是他的肩头。

    大意轻敌到这种地步,面对的又是赵石,付出代价只是眨眼间事罢了,在萧幕眼中,这个年轻的汉人将领只是肩头稍微一错,便已闪过了长枪,冷漠如同冰雪的面容映着一闪而逝的刀光让他浑身一阵发冷。

    来不及后悔什么,拼命收回长枪,斜斜举在身前,用尽全身力量挡了过去,一声震耳欲聋的金交鸣之声响起,在萧幕自己耳朵里,就好像响了一声炸雷,耳边全是嗡嗡声,再也听到任何其他声音。

    天旋地转当中,背后一阵剧痛,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赫然躺在地上,胸口一闷,张嘴便喷出一口鲜血,脑袋混沌的像是捣了浆糊。

    在关上关下其他人眼中,就像是一个慢动作,赵石长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重重劈在萧幕挡在胸前的长枪上,一声大响过后,刀枪齐断,萧幕便像是身后突然被绳索拉了一把般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傻傻的看着这一幕,萧幕的手下的眼珠子好像都能瞪出眶外,有的还在想,是不是猛安大人跟那些个汉人武师学的什么新花样。

    赵石的马术并不好,不然第一时间他就会翻身下马,用手里的断刀割下萧幕的脑袋,猛的一带马缰,坐下的这匹胡瞎子视作性命的河套健马由急冲之间立时便人立而起,马头狠狠转了方向,嘴巴上除了涎液之外,也被勒的皮破肉烂,流出丝丝血色。

    萧幕最后看到的是这个可怕的汉人将领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在里面的眼睛和那豁了许多口子,但却被这个年轻的汉人将领毫不犹豫一挥而下的闪烁刀光。

    血光喷溅中,一颗斗大的头颅顷刻落地,赵石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头颅后面的辫发,将血淋淋的脑袋拎在手中。

    马蹄声杂乱的响起,这些跟随萧幕多年的亲兵卫士红着眼睛催动战马冲了上来,在萧幕人头落地的一瞬间,他们的性命其实便已经不是他们的了,女真人祖上的规矩,,主将死于前,而亲随无事者,皆斩,萧幕死了,他们这些人若不想连累家人,最好的归宿便是战死在这里。

    赵石没有上马,而是将人头放在马鞍上的兜囊里,用刀背狠狠在马屁股上来了一下,一条大大的豁口出现的同时,战马惊嘶了一声,疯了般向潼关狂奔而去。

    女真骑士眼中的目光一个个简直好像要燃烧起来,萧将军死了,人头还被人割了去,想到自家的妻儿老小被人像牛羊一般驱赶到一起,男人被杀死,女人的境遇他们想都不敢想一下,想到这些,便足以让他们展现自己最疯狂的一面。

    但他们随即便见识到了这个世上有比他们更疯狂的人,断刀毫不费力的割开粗壮的马脖子,喷洒出大量鲜血的同时,也将身上挥舞着弯刀的骑士毫不留情的摔了出去。

    一只拳头闪电般击打在一匹疾奔中的战马的胸侧,骨折的却不是看似细弱的胳膊,战马好像被大锤抡了一下,依照惯性横飞了出去,将身上的骑士狠狠压在身下,断裂的骨茬儿从战马胸膛上刺出,战马挣扎当中,将身下的骑士压的稀烂如泥。

    让过一个斜劈,顺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将其整个人拽了下来,像稻草般挥舞了一下,将另一个骑士砸下马去,手中一轻,竟是胳膊被他整个扯了下来。

    刀光闪过,在赵石身上划出一溜火花,赵石一个踉跄,同时脚步一错,手里的断刀横划而出,将一个骑士整个腰身切开,肠子和着鲜血好像不要命一样蜂拥而出,上半身摔在地上的骑士凄厉的嚎叫声伴着最后一丝阳光的消失,整个天地刹那间好像成了鬼蜮。

    失去目标的骑士们勒住战马,声嘶力竭的用女真话喊叫着什么,这是他们今晚犯下的又一个致命的错误,惨叫声不断从人群中响起,就好像在场中出现了一个以收割人们的生命为己任的幽灵,不断吞噬着骑士们的生命。

第二百八十章 归来

    “报,猛安万户萧幕战死。

    中军大帐之中,两个亲兵正为完颜烈脱下铠甲,一个送上新鲜的羊奶,完颜烈神色间有些疲惫,英挺的眉毛皱着,想着心事,鞑靼人这些时日伤亡过重,一些部落首领已经闹到他面前来了,就说今日战事,秦军骑军又出关掩杀,本来已经计划的好好的,攻城士卒回身应战,本阵骑军两侧围之,定叫秦军匹马无还,但回身应战者少之又少,被秦军追着尾巴杀的溃败如潮,骑军不得不迎头拦住,伤亡着实不小,弄得他连萧幕又擅自出战也懒得计较了。

    汉军那里也需要安抚,数万女真精锐还是不能轻动,这些都是他积蓄多年的势力,不能毁于潼关之下,一些不服将令的到是可以借机除之,他也正是如此办的,这些日子到也不算白费,就是萧可晋那里催促甚急,想来是得了上京密旨,当初联秦攻夏之议他就不怎赞同,西夏力弱,占取河套膏腴之地又窥伺西京却是不遗余力,西夏精锐全于河套驻防,让他屡攻不下,而西秦势强,朝政清明,又有潼关天险在,休养生息这些年,已成大金心腹之患,若要得中原之地,便要先解这后顾之忧,不若联结西夏,攻取秦地,回头再取河套,西夏便乃囊中之物了。

    现下可好,联秦不成,反而将一个御前侍卫丢在了长安,国体受损,兴兵攻秦。果然顿于潼关之下,朝廷上的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尸位素餐之辈对老皇帝战战兢兢,竟无一人站出来说话地,尤其是那些女真贵戚们,竟然有好些传过话来,问他几时能攻下长安,想来满心思的都是长安的珍珠美女,哪明白什么战阵凶险?

    一想到这些,他便是头疼难忍,不过野心也像野火儿一般越烧越旺。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正在浮想联翩之际,冷不丁听到萧幕战死的消息,他还有些没缓过神儿来,手端着热腾腾的羊奶,刚凑到嘴边,嘴里还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底下的亲兵满脸是汗的又重复了一句,完颜烈这才听得清楚,身子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一碗羊奶都扣在了身上,一脚将一个上来帮着擦拭地亲兵踢的老远,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不说萧幕皇家身份,他还统领了一支大金如今最精锐的军旅,自己更是名著于大金的猛将。这次以钦差护卫统领的身份到西京来,是来和他商议密事的,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竟然死了?乍一听清楚,完颜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城之上,一双双瞪的溜圆地眼珠子死死盯着关下,像被抓住尾巴的鹅子,死命伸长着脖子,但谁也没那个本事。能视黑夜如白昼。到是黑暗之中,人喊马嘶,时不时传来一声声惊恐到极点的惨叫使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现在便是一直努力不动声色的李玄道心里也满是悔意,西军初来,这个威不得不立,尤其是这些镇军,皆是战阵上杀出来的滚刀肉。若让这些骄兵悍将俯首听令。不拿出些手段来怎成?

    还有这个鹰扬将军赵石,可是七弟地心腹。皇位之争,这人是出了大力的,竟然说来潼关就来了潼关,不灭灭这人的威风,仗着是皇帝宠臣,肆意妄为是肯定的了。

    按照他本来的想法,能在京中掌管羽林卫士的,一定是心机深沉,能屈能伸之辈,拿话挤兑一下,让其知道些厉害便也完了,断不会真个出关去与人搏命的,之后将其放在一边,别受什么损伤,皇帝弟弟那里也就说的过去了。

    不成想,却是这样地一个火爆脾气,一人独骑,萧然出关,让他立即便有些骑虎难下。

    不过这个赵石还真是一员猛将,顷刻便斩敌首领,隔着老远,那惊天动地地一刀也让他有些目眩神迷,想到这里,眼睛之中不自禁的带了些欣赏之色。

    他久镇潼关,两军阵前生生死死看的多了,但如这般胆气冲天,勇猛绝伦之士还真就没有见过,萧幕身后的女真骑兵冲前的一刹那,就连他的心里也是一阵**,这样一个人若是如此死在潼关之下,不说七弟那里怎么交代,就算是他自己也觉得分外惋惜,大军对阵,若能有如此猛将带一哨精锐冲锋陷阵,那得起多大的作用?古之陷阵营也不过如此吧?

    “大帅,敌将头颅在此,请大帅过目。”关下守门地一个小校像捧着珍珠宝货一般将萧幕地人头送了上来,胡瞎子那匹马倒是不负所托,将萧幕的人头带了回来。

    “大帅,末将愿率兵出关,将赵将军接进来。”被赵石抢了马和兵刃地胡瞎子立即大声道,他之前还有些气恼赵石让他在军兵面前丢了脸面,还将他的爱马给抢了去,但像他这样的人,最重英雄豪杰,见赵石如此威风,恨不能下关去和其并肩杀敌。

    “我也愿去。”郭猛也站了出来,他好勇斗狠惯了,对赵石这样的人现在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末将愿往。”

    “元帅,末将也愿去将赵将军接回来。”

    一群西军将领纷纷言道,张承也虎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大秦军中虽也有勾心斗角之事,但遇逢战阵,各人恩怨便都放在一边,今日之事,明显是朝堂争斗的结果,这位魏王殿下要借刀杀人,不但众将心中难服,他心里也窝着火儿,都道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马革裹尸,得其所也,但大将披甲上阵,却死在自己人手里。何其冤枉?

    “把人头挂起来,谁都不准出关,将火把长起来,弓箭手准备,赵将军回到关下,护他进关。”

    “大帅。。。。。

    “不必多言,天色昏暗,金兵狡诈,不得不防,谁若违抗将令。定斩不饶。”话虽说的斩钉截铁,但看着东军将领都是一言不发,低着脑袋,西军将领眼睛好像能喷出火来,也知今日之事,若赵石活着回来还好说,若人死在关下,场面可就有些难以收拾,这人到不愧是七弟身边的人。一来就给自己弄了这么一出好戏,不得了地很呢。

    黑暗之中,睁目如盲,所有金兵在那一刹那都好像成了瞎子,在这样的黑暗中。赵石也不是如鱼得水,骑兵从他身前左右不停来回冲撞,接连几次被马撞倒在地,他才适应了这样的黑暗,若不是身体强壮,触感敏锐,这几下便能要了他的命。

    倒下立即站起,不然让马蹄子踩上一下。以后估计就什么也不用想了。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没有转身逃走,不然以他的骑术,还没到关底就会被这些女真人射成刺猬,他选择了迎战,这不是血气之勇,像他这样的战士。会利用身边的一切条件来制造生存的机会。

    硬碰硬顶了一下。骑兵一旦冲近身边,根本不是单人独力能应付得了的。天地暗下地一瞬间,才给了他躲避的机会。

    一旦适应了这样的黑暗,进行过专门夜战训练的他便成了追魂夺魄的地狱使者,凭借着敏锐的直觉,以及灵活的身手,在慌乱的女真骑兵之间来回穿插,手中断刀挥舞,每每都是见血而还,巨大的力量赋予了他惊人地破坏力。

    惊惧的惨叫声响起之后便没再停下,若这些女真骑兵保持着冲锋的速度,他也只有夺下一匹战马赶紧回城一个选择,但黑暗降临的一刹那,这些没有任何经验的女真骑兵都下意识地勒紧战马,没有了速度的战马盲目在原地打转,马上的骑士却都成了瞎子,最可怕的还是敌人好像能看穿这浓浓的夜色,情形立时急转直下。

    “下马,下马,聚。。个军官话还没等说完,整个人就好像凭空矮了一截,鲜血好像喷泉一样从他被斩断的腰身四下喷射。

    在这如同鬼蜮的一刻,这些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女真骑士地意志终于崩溃了开来,有些人转身催马便朝自己地营寨放下逃去,有的则声嘶力竭的嚎叫着将手中的兵器肆意挥舞,想将黑暗中那个鬼怪赶的远远的。

    自相残杀,相互践踏,马上的骑士不知怎么就掉了脑袋,马匹嘶鸣着倒在地上将主人狠狠压在身下,还没等马站起来,就被杂乱地马蹄碾转着踩进地里,血腥味在这一刻才真正浓郁了起来。

    连杀十数人,自己也着实挨了两下,不过都闪开了要害,背后风声一起,他地身子已经灵活的闪在了一边,手上已经沾满了粘稠鲜血地断刀横着割了出去,两条粗壮的马腿应声而落,接着便是一脚上去,将那骑士连人带马踹了出去,黑暗中惊叫声四起,显见是撞倒了不少人。

    毫不停留,一把将身边窜过的身影从马上拽了下来,还没等那人发出任何响动,右手的断刀一下便已经将其削去了半边儿身子,滚烫的鲜血喷了赵石一身,这时赵石已经将自己凶残的一面完完全全的展现了出来,抓住趁手的地方,半片尸体被他挥舞了起来,鲜血混杂着碎肉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恐怖的弧线,将四周的黑影砸的纷纷倒飞出去,不一刻,赵石手里就只剩下了一条皮肉皆无的骨头棒子。

    有人终于找准了他的位置,弯刀没头没脑的挥舞了过来,砍在赵石的后背上,让他一个前扑,翻身而起,毫不犹豫将手中的断骨捅进了马脖子,战马一声痛苦的长嘶,将身上的骑士摔落下来,紧接着一拳打在马头上,战马扭曲着身子飞了出去,脚步迈开,踩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人的身上,骨骼碎裂的声音在黑暗中听来分外清脆悦耳,带来的却是毫无争议的死亡。

    金兵大营中终于有了反应,拿着火把地军士像一条长蛇般从大营蜂拥而出。号角声音也好像凄厉的刺耳。

    赵石眼中的疯狂杀机慢慢淡去,终于不再出手,而是慢慢从战圈中脱离出来,顺手还牵了一匹战马,但身后的惨叫和厮杀声却没一刻停息,令人窒息的黑暗总是让人恐惧,这种恐惧在死亡的威胁下被无限的放大,让这些在战场上生死无惧的女真战士最终失去了理智,周围晃动的身影便成了发泄恐惧的途径。

    回头望了一眼金兵地大营,比他想象中来的还要慢些。不过也是难怪,这个时代毕竟没有战场通话设备这一说,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可止小儿夜啼的狰狞笑容,翻身上马,也不加速,而是慢慢向潼关方向走了过去。

    “快看,快看,有人回来了。。。。。。。

    “是不是那位出关的将

    “看不清楚。应该是吧?”

    “扔个火把下去。。。“扔个屁,赶紧将人放进来是真的,金兵能傻到让一个人来诈关?”

    乱纷纷的喊叫声让城墙上成了菜市场,今天这些在场军兵算是开了眼界,一个人出关。阵斩敌军猛将,又能从数百敌军围攻之下全身而退,这得多大的本事?什么时候潼关出了这么一位?

    “你确定出去的不是段其豹将军或是其他什么人?”

    “不是,从咱眼皮子底下出去的,那还能有假?好像从西边来地援军。”

    “乖乖,娘的这下可把咱们潼关守军比下去了。”

    不用城墙上的这些欣喜若狂的将军们吩咐,底下守门的兵士已然将关门开了一条小缝儿,望外一看。待得那信马由缰。好像野外踏青归来地懒散身影来到近前,这些见惯血腥的军兵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满身粘稠的鲜血散发着刺鼻的异味,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这样的音符让人听了之后却是毛骨悚然。

    眼前之人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干净地方,就算是手中握着的那把断刀都是让人侧目的血红色,脸上啪嗒一下掉落了也不知什么东西,让守关地军兵都是一声压抑地惊叫。心底都升起一丝寒意。不是鬼门关开了吧?放出这么一只厉鬼。。。。。

    如同刀锋般的眸光在众人脸上一扫,没人敢和这样蕴满了疯狂的目光像对视。目光扫在脸上,就像是被刀子刮了一下,硬是感到脸上凉飕飕的,开门的军兵手一抖,嗓子痒痒的,差点没叫出来。

    在众人惊惧敬畏的各色目光中,赵石缓缓入了关门,接着身后地关门缓缓关闭,将身后地那片黑暗和隐约的厮杀声关在了门外。

    翻身下马,几个军兵战战兢兢地围上来,颤抖着手小心的将马缰接了过去,借着火光,赵石这才看清,他骑回来的竟是那个金兵大将胯下那匹极为神骏的青色战马。

    “将军。。。。。。。大帅让。。。。。。。让您关上相见。”

    等血色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众人面前,围在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吐出一口长气,窃窃私语声响起,不过这些粗豪的军兵却都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声音大了,被那如同妖魔般的身影听见了去。

    “***,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一个人。。“你瞧清楚那眼神儿了吗?被他盯上一眼,老子差点没尿了裤子。。。。。。

    “威风,威风,真是他娘的威风,有这样的人在,金狗再多一倍,也别想进咱们潼关一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归来(二)

    “哈哈哈。。。。

    一众西军将领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当先的便是张承和胡瞎子两个,胡瞎子大笑着刚想赞上几句,不过声音戛然而止,长大了嘴巴好像被噎住了的鸬鹚一般**了几下脖子。

    赵石用手抹了一下脸,他不动还好,这一抹却像四川变脸一样弄出一个更加凶厉的面容出来,扑簌簌掉落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及凝结在一起的血皮子,让胡瞎子这样犹是血满征袍的悍勇之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还是个人,简直就是从血海中刚捞出来的修罗厉鬼,一双犹自像带血的军刀般泛着煞气和幽光的眸子逡巡四顾,胆子小的已经脸色一白,不由自主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目光到处,齐刷刷将脑袋转到了别处。

    不过到底都是战阵上打过滚的军人,一瞬间的不自然之后,众人脸上齐齐又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只是气氛中却带了些难言的古怪意味。

    “老赵,赵兄弟,你可把哥哥吓的不轻啊,瞧瞧,你们瞧瞧,这一身血水的,大伙儿谁再不服气,就不是爹生娘养的。”胡瞎子的声音格外的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之前和赵石还有些疏离,这时叫的却是分外亲热,不过胳膊动了动,到底没敢在赵石肩头拍上一巴掌。

    “赵兄勇猛绝伦,只此一战,名震潼关是一定的了,张承在这里给赵兄道喜了,之后可得跟大伙好好喝上几杯,赵兄如此豪情,我等与有荣焉啊。。。。。。。”张承也强压着兴奋劲儿。拱手为礼道。

    这时人群自动分开,李玄道大步走了过来,在火把的照耀下,脸上闪动着一片红光,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见到赵石的模样脚步也是顿了顿,但随即便是若无其事,上前一把抓住赵石的手。入手处粘腻腻的,也没露出一点介怀地意思。

    “汜水关前,关公温酒斩华雄,便是这潼关之下,许褚也曾裸衣战马超。而如今,赵将军单骑出关,不但顷刻间斩敌首领,还杀的女真铁骑人仰马翻,不让前人专美于前,世间猛将不过如此,真真让本帅叹服。想来此战定能名传后世。以为美谈的了。

    不过赵将军这脾性得改改,怎的本帅一句话没等说完。你就出了关去,这要有个什么损伤,这些将军们还不得将本帅给吃了?”

    他久镇潼关,经营的如同水泼不入一般,金兵连年攻打,却都徒劳无功,可见其军事上的才干。而在正德一朝。又能跟太子斗个不分上下,太子李玄持虽手握户部兵部大权。掌军之要脉,但却一直奈何不得他,正德二十四年的时候,还吃了一个大亏,让他一举成就和太子在朝中分庭抗礼之势,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是心机城府,还是度量手段都是一等一地人物。

    不过是短短一句话,若是旁人说来便嫌虚伪,但从他口中说出,只让旁人觉得坦荡豪爽,只是短短数语,就让这些冷眼旁观,心中存了意气的西军将领都频频点头,脸色缓和了下来。

    赵石在见到李玄道的刹那间就已经收敛了一身的杀气,标准的一个军礼行了下去,“末将交令,末将是个军人,杀敌报国乃是本份,当不得大帅如此盛赞。”

    这时李玄道却是一把将他搀了起来,随即便用手捂住了鼻子,脸上笑容却是更盛,在火光闪耀之下,脸上地伤疤都好像跳跃了起来,“赶紧来人,带赵将军胡将军去洗漱,要伺候好了,瞧瞧你们身上的味道,隔上一里也能熏人个跟头,亏你们自己也受得了,等洗干净了这些血,本帅在帅府等你们,给你们相互引见一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两位将军引路?”

    “赵兄弟,这帅府看上去是不小,就是有些简陋。。。。。。。不过到也难怪,咱们这些当兵吃粮的,弄不出那么多花样来,能有个住的地方,有女人陪着就是个快活,不过以大帅的身份,能在这样的地方住上这么多年,真是难得。”胡瞎子瞪着一只独眼,四下乱瞄,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着。

    这里是帅府后园,几个李玄道地衙兵在前面领路,闻听这话,一个立即回头笑道:“两位将军,不是咱们为大帅吹嘘,潼关这些年要是没有大帅在,早不定被金狗攻进来了,大帅赏罚分明,自己吃穿住用都是从简,就这帅府里,你要是能找出一件奢华地东西来,小的都能将脑袋割给两位将军。”

    赵石微微笑了笑,那个衙兵立即将目光移了开去,任谁看见他现在地形象都觉得有些吓人。

    “这话你不说我们也信,只看潼关上下军兵的样子,就知大帅统兵有方。”先是赞了一句,接着便问道,“就是不知潼关现在有多少军兵将士?士气如何?守了这么长的时间,损伤如何?”

    赵石这话问出口,领头的那个衙兵转过脸来,却是一脸的恭敬,还带着些自傲,“我们潼关上下原有四万余兵马,都是要与金狗血战到底的,如今加上各处来的援军,怎也得有六七万人了吧?

    跟金狗打杀了这些日子,损伤不重,就是大家都憋着劲想出去跟金狗见个阵仗呢,士气就更不用说了,就说今晚两位将军出关应战,不说旁人,就是我们,也恨不能上去跟着两位将军杀个痛快,就算大帅不说,如果两位将军说是要招个牵马缀镫地周仓,潼关上下还不得都打破了脑袋?”

    听了他地恭维话儿,胡瞎子是哈哈大笑,立时与他亲热了许多,不过赵石又低下了头去,思索的却是如今秦军地实力,这么说来,已经有十万大军汇聚于潼关。看来他来的并不算晚,正赶上时候,之前有些鲁莽了,不过经过这一场血战,身心都舒服了许多,他需要时间适应战场这种气氛,毕竟离开血肉横飞的战场已经有段时间了。

    到是魏王李玄道与他印象中的形象有些差距,不过也是。京师地政治斗争到底是那些文人的舞台,这位魏王殿下是真正从战阵杀出来的军人,气度行事都与李玄谨有很大不同,不过这只能让他更加警惕,毕竟这都是表象。若这位魏王殿下还计较着什么皇位,经过今日一战,他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领头的这个衙兵拿眼瞟了默默不语的赵石一眼,入目的还是那让人惊心的猩红,暗自咋了咋嘴,不过随即便笑地有些暧昧,低声道:“二位将军一到潼关就立下大功。可喜可贺。不过肯定也鞍马劳顿的很了,小的一定找几个贴心的给两位将军松缓松缓。这些。。。。。。可都是帅府执事亲自从别处挑选出来的,非是有功将士连见一见地眼福都没有的,呵呵。。。。。

    胡瞎子一听独眼儿中就放出了好像饿极了的野狼一样幽幽的绿光,“厮杀了这一阵,是得找个可心的松缓一下,赵兄弟,你说呢?嘿嘿。。。。。

    赵石一听也就明白过来了。不过是一些犒劳有功将士的营妓罢了。在庆阳时就亲眼见过,在大秦军中是很平常的事情。就算是一些文人士大夫家里也都备着一些招待贵客地歌舞姬,风气之开放,可以到当中宣淫地地步,像潼关这样的大军营,肯定也是少不了地了。

    他不是什么卫道士和柳下惠,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厮杀,听了这话,下腹也是一热,“劳烦你给我挑两个结实的。”

    听他说出这么一句来,几个衙兵都憋着笑,胡瞎子更是干脆,笑的好像中了风一般,边笑边说,“找结实的不如去找厨娘,五大三粗的肯定和你胃口,我说赵兄弟,你也是在京师见过世面的人,说出这话也不嫌丢脸,别人都找水灵地,你可到好,笑死咱家了。。。。

    说到女人,男人之间地戒心和疏离立时没了踪影,那个领头的衙兵也笑地跟个抽筋的鸭子似的,说话也没了什么顾忌,“将军的口味到是特别,还要找两个,这事的本事也让大伙儿佩服,咱定让将军满意就是了。”

    到底那个衙兵也没敢找个身强力壮的来糊弄赵石,两个身姿绰约,衣衫单薄的女人进门的时候,赵石躺在红漆浴桶里面,热腾腾的水已经换了三遍,不过水里依旧一片浅红,两个女人眼睛一亮,赵石长的虽不出众,但年纪却轻,身子强壮的不似人类一般,收敛起杀气的他只是有些漠然,并不让人觉得特别难以接近。

    两个女人都是二十上下年纪,容貌还算秀丽,不过体态丰盈,胸口鼓胀胀的,风情撩人之极,上来便七手八脚的给他搓背捏肩,纤细柔软的手掌在他身上划来划去,挑逗意味十分明显,到了这个时候,赵石反而没了什么兴趣,眯着眼睛任她们揉捏了一番,等到两个女人腻在他身上,温言软语的称赞他如何如何结实,长的怎么英武,赵石却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了下去。

    自己抹干身子,床上已经送来了干爽的衣物,不过不知他的尺码,穿上有些紧绷,这时那个领头的衙兵却走了进来,脸上有些尴尬,看见洗干净的赵石,愣了愣神儿,之前没有看清楚,这时却是心中暗自惊叹赵石的年轻,没了那身血红,看上去着实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真个是人不可貌相,“将军,可是不满意这。。

    赵石笑着摇了摇头,“大帅和众位将军还在等着,怎敢耽搁?不过胡将军那里应该还要些时候,来坐下,我是初来,对潼关不怎熟悉,还得你指点一下才行。”

    这个衙兵有些受宠若惊,不说赵石的官阶身份,便是在潼关之下,单人独骑血战而还,他可是亲眼所见的,在他心目当中,赵石的勇猛形象已经深植脑中,这时却说什么向他讨教,他虽说是李玄道的亲信之人,平日自有一番傲气,但当此之时却是立马便一连声的道:“将军可是折杀小人了,小人怎敢在将军面前胡言乱语?传到大帅耳朵里还不得剁了小人?”

    赵石收起笑容,“什么小人不小人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瞧潼关军卒都是个顶个的汉子,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成?”

    等到胡瞎子心满意足的从屋里出来,赵石已经对潼关驻军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潼关戍军和其他镇军有些不同,有常年驻扎在潼关的镇军,分为内三营外三营,加上主帅亲军大概有五千余人,如今都是李玄道亲信把持军权,接着大头却是东部州府轮番遣来的禁军,这些禁军加起来有一万余众。

    这次潼关大战,几乎抽空了东部禁军的家底儿才凑足四万,其余两万人马都是陆续到达的西军了,这么算来,东军确实实力不如西军远矣的。

    潼关关内如今只有三万余人马,其余都驻扎在各处要隘,到让赵石有些佩服这位魏王殿下的胆子,只不知到时候他们这一路援军怎么安置,看样子不会如他路上所想要呆在关内了。

    等到胡瞎子出来,赵石便不再询问什么,两个人让人带着直奔帅府主厅而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禁沟

    帅府大堂之上,简简单单两溜桌椅,摆的主次分明,地板是条石铺就,踩上去还踏踏作响,赵石和胡瞎子来到的时候,除了关上当值的几位将军,其余都已聚集在这里。

    李玄道作在上首,其余众将两边排列,不过此次是为来援的西军将领接风,位置便也不是按照官阶大小排定,而是泾渭分明的列在两侧,左面是东军之人,右面以张承为首的西军中人。

    酒肉已经送了上来,大伙饮酒吃肉,间或谈笑风生,气氛到是不错,不过对于这些将军来说,还远远算不上热烈,今日的主角还没到,众将都还克制着,便是李玄道眼睛也不时朝堂口处望望,大伙儿心里都明白,今日一战,大涨潼关守军士气,说是接风,其实更多的则是庆功,两个立功之人未到,连大帅都在眼巴巴的等着,这酒喝着便也没什么滋味儿。

    赵石和胡瞎子一进来,李玄道便即起身下堂,上前便一左一右抓住两人的手臂,两旁众将也是纷纷离座,以示敬重之意。

    不过众人目光不由自主聚在赵石身上,不片刻便都带了些讶异,眼前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头的人便是那位单骑出关,杀的浑身是血,如同天杀星下凡的鹰扬将军?晚上天色黑,没看个清楚,这时大堂上***通明,仿若白昼,众将这才瞅清真容,竟真是如旁人所说,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半大小子,跟他们的子侄岁数好像差不多,形容也无多大特异的地方,只是一双眼睛好像揉进了冰渣子般有些冷的吓人。不过这人一上战阵,却是变得如妖如魔,真真让人心中称奇不已。

    胡瞎子有些受宠若惊,晕淘淘地没了之前的威风,赵石到是泰然自若,只是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胳膊,有些不自在罢了。

    李玄道脸上带着红光,拉着两人便来到了上首。一左一右将两人按坐在那里,反身好像猛兽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一个个看过去。看得众将都是不明所以,不过半晌之后,李玄道这才大声笑道:“今日我潼关英雄汇聚。他日必将传为美谈,好,好。好,众将满饮此杯。以为异日记。”

    众将轰然应诺,纷纷举杯,赵石眼睛还在大堂上的众将脸上扫来扫去,这时也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将一碗酒灌了下去,瞅着对面胡瞎子一碗酒下去,脸上就已经慢慢红了起来。心里也是暗笑。为了能早些赶到潼关,大军行进时中午饭都省了。都寻思着能在潼关内饱餐一顿的,不成想却是叫他们先自进了潼关,还和金兵见了一场阵仗,便是他现在也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胡瞎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洗澡地时候估计这家伙又费了不少体力,现在空腹喝酒,这滋味估计好受不到哪里去的。

    李玄道蛊惑人心地话他没怎么听的入耳,毕竟在他心里,答话空话谁都会说,不过在看到堂下众将眼睛放光的样子,才又觉得这话果然够些份量,要不然堂下这群将军也不会一副热血沸腾地样子,看来在这个上面,以后要多多注意些了,反正说话也不要钱要命不是?

    李玄道转过身来,今日他心情也是舒畅,京西援军到达,他手中兵权大涨,可以说大秦近半的精锐士卒都已经汇聚于潼关,这一刻,是他掌兵以来最得意之时,当皇帝有什么了不起?有了这些兵卒,天下事尽可办得,七弟真是小看了他,不过看来也是朝堂上无人可用,才特意加恩笼络,只要击溃了关下这数十万金兵,开疆拓土,待得大军回师之日,到要亲自瞧瞧这位窃取了皇位的好七弟地脸色如何?

    转身又让人倒了一杯,举起酒馔,左右微示意,“两位将军皆世之猛将,今日一到潼关便已立下大功,破敌冲阵,于万军丛中斩上将首级,古之英雄也不外如此,来,本帅敬你们一杯。”

    “大帅不公,这杯酒原应是末将的。”堂下突然站起一人,大声说道。

    张承转脸望了过去,一见是这个人,脸色一沉,嘴里已经嘟囔了一句,“魏延。”其他几个认识此人地西军将领也都脸色难看,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河中来的段其豹,他之前在关上请战,被李玄道压了下去,不成想西军的人一来,却将功劳抢了个精光,见赵石两人如此的风光,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又见大帅亲自敬酒,再也忍耐不住,立即跳了出来。

    他在平凉闹了一番,很不得人心,其实根子上并不在他这里,但谁让是他将折木河搬倒在地,庆阳,延州苦等援军不到,一场场血战下来,伤亡比之原来大了很多,庆阳更是险险易手,这么算下来,他这位出了风头的反骨将军也就成了西军心中的一根刺了,见到这人,这些久驻西北地西军将领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地。

    李玄道笑容却是不减,段其豹的哥子段其虎当年是他手下爱将,不幸战死于潼关之下,今次段其豹来到潼关,一如当年段其虎般勇往直前,对他又是惟命是从,他这里是信任有加地。

    伸手将段其豹招过来,为赵石和胡瞎子二人引见道:“这位是段其豹段将军,之前临敌冲阵多赖于他,来,以后你们要多亲近亲近。。。。。。

    胡瞎子眼睛瞅向段其豹,他认得此人,不过李玄道有话在先,他也不好当即发作,强忍住心里的厌恶,不咸不淡的道:“原来是段将军,胡瞎子可是久仰大名啊。”

    赵石却是上下打量了此人几眼,段其豹的大名他自然记得清楚,若是在前世,军队里要是出了这么一个人,光是一条违抗军令。管你有什么后台,过后都得上军事法庭转上一圈,这人到好,一点事儿没有,还到了潼关。

    不过他深知当年事情的原委,对这人到也没什么不待见的地方,微微拱手,“见过段将

    段其豹为人有些大大咧咧。性情中有冲动鲁莽的地方,当年那件事他可不如赵石所想般一点无事。而是在河中闲赋了三年,到了潼关,难免有些立功心切。这时也觉出了自己地孟浪,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唯有硬着头皮走上来。

    独眼儿的胡瞎子他还真没看在眼里。不过赵石年纪虽轻,却是鹰扬将军。在潼关之下那场血战他也是亲眼所见,心中有些敬畏羡慕是难免的,见两人都没给自己难堪,也就着台阶往下溜了,“段其豹见过两位将

    李玄道哈哈一笑,手底下将领争功,这在他来说是喜闻乐见的。若是他们一团和气了。那才叫他这个主帅头疼呢。

    一仰脖将杯中之酒饮尽,不管三人怎么相处。而是转向堂下朗声道:“今日大敌当前,不论西军东军,本帅都将一视同仁,你等也需戮力同心,不可存了意气,大丈夫在世,建功立业,正在此时,你们说对是不对?”

    大堂上气氛渐趋热烈,这些将军到了一起,谈论的都是在哪里自己打过仗,砍了多少人的脑袋等血淋淋的话题,到是很能拉近东军和西军这些将领们之间的距离,不一刻泾渭分明地两帮人便已经混杂在了一起。

    赵石是个不愿引人注目的人,尤其是一些往事,能藏着就藏着,绝不外露,这是前世时地习惯,今日地位虽然已是大不相同,想要藏着掖着也不可得,但习惯使然,依旧给人以不大好相处的感觉。

    挫动着手中造型古朴的酒馔,上来敬酒地将军们络绎不绝,他是酒到杯干,但话却极少,李玄道冷眼旁观,到是越看越爱,性子虽是冷漠了些,但之前二话不说下关而去的急躁在这时是无影无踪,说是稳重也不为过的,上阵之后又像是换了个人,用杀气冲天来说也不为过,这简直就是个天生地将军,自己当年可没这番宠辱不惊的气度,可惜,却是老七地心腹,老七眼光到是不错,若是当初是自己将这人招揽到手中。。。。。。。。不过这时也是不晚,既然来了潼关,笼络其心也只是早晚的事情,毕竟还只是个年轻人,能对什么都不动心?他和李玄谨不同,在军中日久,最重勇士猛将,文臣在他眼里的地位远远不如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军们,赵石之前的表现正对了他的心思,对这个勇冠三军的鹰扬将军自是越看越是顺眼了。

    这场帅府夜宴最能引起赵石注意地也就是最后李玄道对西军援军地安置问题了,援军分出两万人来驻守禁沟口关隘,其余也不入潼关,而是散于其他要隘,不出意料的,赵石地京兆援军也被派到了禁沟口驻扎。

    清晨之时,西军将领鱼贯出关,南望秦岭,层峦叠嶂,雾气蒸腾,就像是一条腾云驾雾之飞龙横亘于南北之间。

    不过这些将军们对于景致并不十分上心,坐在马上,张承笑着道:“我等驻扎禁沟,这下可清闲了。”

    对于潼关地势这些人都有些研究的,一个身后的将军立即接话道:“也不一定吧?若想攻陷潼关,禁沟也是重中之重,唐时黄巢叛匪可就是从此过去的。”

    张承等人都是乐了,这禁沟口关隘的来历说起来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当年唐末战乱,黄巢叛匪席卷北方,叛军到达潼关之下,一番大战下来,唐军关前大军不敌溃散,那时禁沟口本来荆棘遍布,人马难越的,不成想这些唐兵逃命时情急拼命,硬是在禁沟口踏出一支血路来,黄巢叛军循迹而过,竟是绕到了潼关之后,夹击之下,潼关陷落,继安禄山之后,又一次席卷长安,这些将军们听到黄巢之名,自都会心一笑。

    张承笑罢,这才不紧不慢的道:“禁沟也算得是天险,关城虽不若潼关般峭拔,但说起地势来恐怕犹有过之,攻关不能尽上全力不说,关隘还多,我若是金兵统帅,这禁沟还是不走的好。

    赵兄,这次咱们两个可是得一个锅里搅勺子了,可不能将咱们的光彩都抢了去啊。”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将领心里难免也都酸溜溜的,昨晚聚宴,那位魏王殿下,征东大元帅对赵石可真个不一般,频频举杯邀饮,最后临走的时候还拉着赵石的手将自己腰间佩带的横刀送给了他,看在众人眼里,也知道赵石这个彩头得的不小,不过随即想到那些东军将领脸上的尴尬神色,却都心情为之一畅。

    赵石此时心中所想却是张承那句这下可闲下来了的话,想来这些将军们心里都以为那位大帅是恐西军争功才有此决定的,但他却不这般想法,李玄道如此引而不发,所图自然不小,关下三十万金兵,若能一举溃之,这功劳得有多少?之后东进山西,又得有多少仗要打?想到这些,心中澎湃之余,想的却是自己麾下的士卒正好趁此机会再磨练一番,才好与这些将军们争些功劳。。(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丛林

第二百八十四章 罕王

    “谁在那边,站住别动。”随着军中常见的粗鲁命令声,草木簌动,几个黑影由远及近挨了过来。

    “是我,别大惊小怪的。”

    “啊。。。。。。参见将军大人。”听到赵石声音时,几个巡夜的军士已经来到近前,对于赵石,这些军士都很熟悉,名声是一回事情,传奇般的际遇又是一回事情,像他这般年纪轻轻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手下这些军兵可都是羡慕的紧呢,再加上练兵时严厉的阎王殿的牛鬼蛇神,这些军兵想不认识他都不行的。

    黑夜之中,赵石眼睛闪动着幽光,望着几个匍匐在地上的身影,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油然而生,权势之所以让人甘之如饴,就是这种时时刻刻从旁人那里感受到的敬畏最让人陶醉。

    眼神敛了敛,淡淡道:“都起来吧,辛苦你们了。”

    “将军这么晚都不睡,我们有什么辛苦的?”领头的军士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年轻,初时一惊过去,立即便镇定了下来,说话不紧不慢,语音中带着微微的颤音,听上去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赵石本待转身回去,不过又顿住了身子,今晚本来也是无事,只是潼关之下的一战,让他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自己一个人安静下来,前世时一幕幕的画面不由自主的便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对于他来说,有太多的东西难以忘怀,前生今世。交织错落,饶是他心坚如铁,也有恍然如梦之感,这在大战之前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所以便出来走走,安定一下心神。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体结实。个头中等,脸上面容模糊不清,但赵石认人地功夫是训练出来的,“你是姓段吧?叫段。

    “职下段从文。。。。。。。。见过将军大人。”段从文到没想到眼前这位大人会认识他,他职衔一直不高,现在才是个旅帅,在羽林军中,像他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多了去了。丝毫没想到赵石一眼便认出了他。他志气不小,这时也是激动的有些手脚发颤。

    微不可见的笑意消逝在黑夜之中,“你是兵部右丞段德段大人的公子吧?”

    段从文抿了抿嘴唇,这也许是最不想在赵石嘴里听到的一句话了,段德就他一个独子,自小便溺爱非常,不是有个好老师,如今不定已是京师横行地纨绔子了。

    他自幼聪慧,十八岁便已经种了举人,再进一步便是参加科考。求个正途出身。这也是段德寄予厚望之事但十九岁那年,自幼便教他学文练武的老师重病垂危之际,正赶上科举来临,本想侍候身前的他却给自己父亲赶着进了考场,心乱如麻之余,哪里做得出什么像样的文章?科举过后,得到消息。老师已然溘然而去。老师待他如父如友,却连最后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了。

    这下给了他当头一棒一般。埋藏在心底的傲岸性子发作出来,当着自己老子的面便摔了杯子,再不听自己父亲的安排,二十岁上便弃文从武入了羽林军,想地却是老师当年便以不能披甲持戈上阵杀敌为憾,他却要完了老师这个心愿地。

    但他毕竟还年轻,也有自己的一番想头儿,只是父子两人闹过之后,他又不顾段德的劝阻入了羽林军,父子两个的干系弄得形同陌路,没了这一层,想在羽林军中出人头地,无疑是如水中之月般飘渺而不可及的。

    这次跟随来到潼关,羽林军中那些家世不凡者大多都退缩不前,而他却狠了狠心报上了自己名字,为了这事儿,已经几年没正经说过一句话的父子两人又大吵了一架,这时听赵石说出他的家世,虽并不奇怪,但心里却不舒服,不过这是难得的机会,尴尬的笑了几声,却并不离去。

    “听说你是段大人的独子,这次来潼关,段大人那里就没说什么?”

    “这个。。。。。。家父身为兵部右丞。。。。。。。从文也是存了为国报效之心,临行前也只有勉励,并未有何其他言语。

    赵石轻声一笑,让段从文脸上热辣辣地,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就别说旁人了,不过他也并不打算在这个上面纠缠,而是试探着问道:“将军深夜不眠,可是担心潼关战事?”

    “呃?你有什么见地?”和这人说话,到是出奇地轻松,不单是对方的年纪,还有就是身份上的差距,让他不用想那么多的事情,黑暗中,其他几个兵士都自动散开,并不上来打扰,估计也是存着怕自己这个时常神神叨叨的旅帅有什么地方触怒了将军,自己等人在旁边难免殃及池鱼的心思。

    “将军不必忧心。。。。。。”瞅着北方被火把照的通红,杀声一直没有间断地潼关方向,段从文语气中充满了肯定,“金兵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将军应该也已想到,那就是马上退兵,至于第二条嘛,若。。。。。。。从文乃金兵主帅,又有意于潼关,那就。。。。。那就派谍探入秦境,散播谣言,也不需多说,只需言道魏王殿下已与金兵阵前议和,有谋反之意便已足够。”

    说到这里顿了顿,许是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于大胆了,接着补充道:“所谓兵不厌诈,战即不能,便决于庙堂之上,不过金兵如此狂攻不止,显见没有想到此节地了,若是从文,便让大军后撤十里,再接连派敢死之士入关,如此一来,便是魏王殿下将使节人头挂出来,也无济于事。

    职下身份卑微,对军国大事胡言乱语,让将军笑话了。”

    听完他这一番话,赵石到是有些刮目相看了,明末袁崇焕好像就是这么死的,这条计策对汉人王朝来说简直百试不爽,何况领兵地又是一直有意于皇位的皇子,真个用出来,麻烦确实不小,不过随即他便想到李玄谨的性情,既然敢让魏王领兵在外,那后续的手段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的,只要潼关军心不乱,这些明谋暗计又有何用处?

    不过段德这个儿子却是不错,沉吟了半晌,旁边的段从文却是满手心都是汗水,这个机会求之不得,也不需怎的,只要这位将军大人记得有他这么个人,今后便不愁没有晋身的机会。

    “明日到我这里来,我这儿还少个参将,你先试试,好了,不耽搁你的公事,你们去吧。”

    赵石的痛快让段从文惊讶,随即便是一阵狂喜,强耐着性子,大声说了句,“谢将军提拔,段从文定不让将军失望就是。”这才站起身来,腿打着飘儿的带人没入黑暗之中。

    赵石又在原地望着天空呆了一阵,这才转身回了帐篷。

    遥远的北方,巴阿邻人豁儿赤,伙同吾孙额不干,阔阔出思等人带着自己的部众来到了兴盛的勃儿只斤乞颜部,已经二十四岁,身子强壮,威严毕露的铁木真接见了他们。

    在毡帐之中,豁儿赤对铁木真恭敬的说道:“我和扎木合都生自圣祖勃端察儿掳来之妻,有一腹同胞之缘,但我还是离开了他,因为长生天让我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一只黄秃牛跟在您队伍的后面,在大声吼叫,天地相商,立铁木真为罕王,令我前来传言。。。。。。

    所以我才带领自己的族人来到您的面前,如果您成为了大汗,您将怎么报答我的预言。”

    铁木真哈哈大笑,拍抚着他的肩膀,大声宣布,“若我成为罕王,你将是我的万户长。”

    “不,我的预言这般重要,一个万户长算什么,我要您允许我有挑选三十个美女的权力,以后我若说什么,您必须倾听。”

    就这般,铁木真离开了扎木合,来到乞沐儿合溪边,阿亦勒合勒合纳后停了下来,在这里,他召集一些亲近乞颜部的蒙古贵族,宣布自己为成吉思汗,强大的蒙古帝国在这一刻奠下了第一块基石。。。。。。

第二百八十六章 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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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石过后却是放下了对于潼关战事的关注,说到底,仗要怎么打,人该怎么用,都是潼关那位魏王殿下在操心,他一个区区一千五百人的援军统领,并不能参与决策,不过潼关城下之战,让他开了个好头,估计那位魏王殿下也没了再难为他的心思和想头。

    之后的几日,赵石放下一切心思,利用禁沟的环境,接着操练自己的军兵,营中只留下五百人作个样子,其他人等都被赶了出去,以三日为一个周期,轮番出去演练,间或他也随军而行,为手下军兵辨识能入口的山珍野味儿,教授他们如何隐藏踪迹,设置陷阱,甚至有时还会带着一群随军的医官,在林中收集草药,这个时候一些对外伤有奇效的草本还未灭绝,这些医官便为他一一指出,到也学了不少东西,而他也将自己所知的一些有关战场急救的东西拿出来给这些医官作为参考。

    这些随军的医官都深通医理,赵石说出的一些看似很是神奇的东西在他们嘴里往往能得到合乎现状的解释,不过相处之下,这些医官还是对这位年轻将军的博闻多知感到惊奇,尤其是对丛林中的草木的了解,甚至超过他们这些以辨识草木为业的大夫。

    尤其是赵石嘴里说出的一些前世时战场救护手段,并不需要多先进的医疗技术,效果却是非同凡响,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到很是合适,不说理论,只在应用上来说,并未有多少超前的地方,比如说掐紧动脉,就能制止大量的失血。或是有节奏的按压血脉,甚至能促进伤口血液快速的凝结这一条,几个医官就一无所知,但用起来却上手快的不行。

    说到这个,赵石之前本来还想弄个医务营出来,招些没事干的女子,总比这些粗手笨脚地男人干起来细致的多,后来看到军中虽有那么几个女子,但都和男儿无异,剩下的都是清一水儿的昂藏男子。也觉得自己想的有些难以实现,便也绝了这个心思,不过在武学中设立医科,将这些随军的医官转入军职,按军官授衔的念头一直存在他的脑海中,不过事情接二连三。也没给他机会向李玄谨或是折大将军提这个事情,这次从潼关回去,到是要说上一说的,毕竟士卒的伤亡可以得到些控制。。。

    其实这个时代地军队赵石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后勤保障基本都得军队自己操办,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军队的战力以及行军的速度,人力物力耗费更是惊人。就像是庆阳府之战,光他们一支护粮军,几乎就已经将巩义县所有青壮都抽调了个干净,而且军队对运粮部队的护卫也很成问题,三国演义中擅长劫人粮草的将军多了去了,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地关系。

    再有就军人的衣物问题了,各军军服只在颜色上有些差异,剩下的都大同小异,丝毫没有因地制宜的特色,比如说野战。就应该让军卒都换上坚甲,鞋子也应该以擅长奔走。坚固耐磨的因素来制作,若是丛林战,则应该换上长筒防水的靴子,衣物也应尽量以轻便耐磨为主,多雨使节出征,就应有蓑衣斗笠等等,这些因素对战士的伤亡有绝大地关系。但兵部好像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也许是他的这个想法太过超前了?又或是大秦地处一隅,地形相对简单。便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过在他心目中,一支百战之师,绝对是各种各样人才的聚集而成,有些擅长丛林战,有些擅长野战,有些擅长水上作战,有些则在沙漠中才会发挥应有的威力,想到这些,他才发觉,对于这个时代,他还有太多不了解的地方。

    抛去这些不谈,几日之后,整个营地的军兵就都是一副衣衫破碎,灰头土脸的样子了,尤其是这些生活于京兆的秦人,都有一副好身板儿,高大健壮,若是平原上,这些人经过锤磨,绝对是令人畏惧的对手,但若让他们钻林子,可也真是有些难为他们了,在食物饮水不够地情形下,几天下来,这群本来已经锻炼的精气神都不同于常人地军兵就都蔫了。

    不过赵石不以为意,这是正常情况,若是这些人初一遇到这种地形,就能如鱼得水才叫见了鬼呢,他现在要作的就是督促他们,让他们将身体中的每一分潜力都爆发出来,每多一分的训练,这些人在之后作战中,能活下来的几率就比旁人多上一分,平时多磨练,战时少流血嘛。

    不过在第八天的头儿上,一队军兵却是胡离的带领下径自回转地营地,带回来地还有两个捆的像是粽子地家伙。

    来到帐篷之内,先在给赵石行了个军礼,接着便接过旁边亲兵送上来的温水大口喝下去,他们这些一直跟在赵石身边的心腹之人,在赵石的面前总要比别人少上几分拘束的。

    直到干涸的喉咙终于少了火烧火燎的感觉,这才呵呵笑着道:“将军,意外之喜,咱们在林子里逮到两个贼头贼脑的家伙,说是山上的猎户,娘的,谁不知道潼关附近早就没了人烟,不是金兵的探子就挖了咱这双眼珠子去。

    这几个家伙见了咱们还想跑来着,斩翻了两个,活捉了两个,还有一个滚下山去,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活气儿,尸体太重,没带回来。。。。

    果然,兄弟们在他们身上搜出些银票,还有几两黄金,猎户这么富裕,还当猎户干什么?两个家伙嘴硬,没问出什么。

    但咱们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

    说到这里顿了顿,到不是他想卖关子,而是事情关系重大,“咱们都不识字,大人,你先看看。”

    赵石一听便知其中可不是金国探子那么简单了,接过胡离递过来的一张绢布,上面字迹工工整整,也很是简单,“见字如晤,魏王殿下之名烈闻之久矣,然相隔咫尺,不能一见,结之为友,惜之。。。。。。。前议已定,烈不日退兵,以待殿下成王图之业。。。。。。。金与大秦敉平战乱,结兄弟之盟,全在殿下一念之间。。。。。

    烈遥祝殿下马到功成。。。。。。。”下方还有一个印记,看上去到真像是那么回事情。

    赵石皱了皱眉头,沉吟了半晌,最后却是淡淡道:“不用咱们处置,你带人连同这封书信,以及捉到的两个探子,都直接交到潼关去。。。。。

    说到这里却是眼光闪烁了一下,主意突变,“不用了,除了你之外,谁还看过这封信?”

    胡离舔了舔嘴唇,这时赵石的表情他是见过的,当初劫杀三司使曾度的时候就是这般,杀气隐而不露,但看着却让人心寒之极,不敢怠慢,立即答道:“就我看了看,没敢露给旁人。”

    “好,两个人都斩了,将人头送去张将军那里,当普通探子处置,其他几个人的人头也弄回来,不过要仔细搜搜他们身上,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大人,事关重大,是不是派个人回京。。。。。

    赵石冷冷一笑,“这事你不用管,按我的吩咐做就是了,去吧。”

    胡离走后,赵石却是在帐篷内踱了几步,这事有八成是那个什么反间计了,好像胡人都喜欢来这么一手儿,这消息真假虽然有待商榷,但他并不打算掺和进去,这个消息一旦送回京师,后果着实难料,将人送到那位魏王跟前呢,谁知道那位魏王殿下会怎么个想法?一旦被其他人知道,当今圣上那关也过不去。

    不过不管事情是真是假,之后的事情都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不如就当没见过,静观其变便是了,想来那位圣上也不是个糊里糊涂任人摆布的角色,这般放心的让魏王手握重兵,能没些布置?这个他是一万个不相信的,所以这个时候,他也没必要作那个小人。。。

    不得不说,现在的赵石,想事情的时候心机城府已经大不同于当年了,不过在手段上,一如当年般狠辣果决。。。。

第二百八十七章 平静

    金兵并未立即撤兵,又狂攻了三天,在三天之内,禁沟前面也增了兵力,连番试探,但禁沟地形狭窄,兵力更是充足,士卒之精锐还要更胜潼关一筹,数次试探下来,除了留下一地的尸体外,连第一座营寨也突破不进去,金兵也就此打消了强攻禁沟的念头。

    不过这三天金兵终于拿出了全部的精神,打着各色旗帜的女真军旅轮番在战场上露了一回面儿,但攻击的势头却让人有些失望,甚至在战力上还不如那些浑身都透着一股羊膻味儿的鞑靼人以及杂胡,金朝数十年统治之下,女真铁骑的名声已经与他们的战力明显不相符合了,偶尔还能见到当年那些身穿兽皮,打起仗来凶悍嗜血的先祖们的影子,但这些只是整个战场上的点缀,并不能掩饰这些女真将领的无能以及在金银美女腐蚀之下而带来的胆怯和懦弱了。

    站在营寨望台之上,李金花看着徐徐退下的金兵,营寨前面一片狼藉,尸体交结垒集,手下的显锋军将士却还是一副有条不紊的样子,素白的面容上露出些傲色,显锋军经过她这些年的整治,已是一支当之无愧的强军,这里面浸透了她这些年所有的心血,她有骄傲的理由,但同时脸上也掠过一丝萧然,不由回头向后方望了一眼,那人就在阵后,这是两人第二次并肩作战,但世事难料,庆阳城下,两人并肩杀敌,何等的快意。至今她还记得那冰冷雨夜中对方手心的温暖,但如今两人却已形同陌路,世事无常,一至于斯,想到这些,些许地胜利便有些味同嚼蜡之感了。

    三日之后。金兵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接下来的几日里沸腾的战场突然便平静了下来,营寨却是更加繁忙了起来。士卒收拾行装,结束行囊。好像一点也不掩饰要退兵的意图,三十万大军顿兵城下一月之久,虽然损失惨重,少说也有三万余人阵亡在了潼关之下,但金兵兵力依然雄厚异常,不是关内的秦军所能比拟地了的。

    “大帅,金兵要退兵了。

    帅府后宅花厅之中,几个心腹将领分坐两旁,李廷之轻声说了一句。话里隐约带着遗憾的味道。脸上地肌肉却是绷的紧紧地,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常。

    李玄道只是看了他一眼,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将领,“金兵不日便将退兵,你们怎么看?”

    他下首的一员大将瓮声瓮气的道:“照末将的意思,金狗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大帅只要能给末将三千骑兵。追着他的尾巴杀上去。定能杀的金狗尸横遍野,带些人头回来祭奠死去地将士。”

    “金狗去意才露。兵力又未大损,实力犹存,是不是有意要诱咱们出关?末将看来,还是稳守为上。”

    “老徐胆子太小,金狗在关下呆了也有一个月了,三十万人看上去人多势众,但气焰已经被咱们打没了地,现在夹起尾巴想跑,亡于关上关下的弟兄们都不答应,末将看老陈的意思不错,怎都得叫他们留下些什么才行。”

    “哼,追上去若是中了金狗的埋伏,不是白白送了将士的性命?完颜烈也是金国名将,就算有意退兵,也不至于被人追着尾巴赶回去,若有人以为自己胆子大的如那位血虎一般,不如自己独自追上去试试,何必还要连累手下军卒?”

    几个人纷纷出声,言语间不一时便充满了火气,说到血虎这个人,自然指的便是赵石了,赵石独骑出关,浴血而还,当金兵将整个战场照地通亮地时候,见到底下战马哀鸣,血肉横陈的屠场地时候,二三百的女真骑士只剩下聊聊数十个,好像疯了般四处游荡的情形之后,血虎这个绰号便新鲜出炉了。

    这都是题外话,先不赘言,这些将军们争吵来争吵去,不外乎就是追还是不追,出关还是稳守两个意思罢了,李廷之,也就是魏王李玄道的心腹谋士李先生却是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见众将吵的不可开交,眼睛微向李玄道那边瞄了瞄,见李玄道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神态间虽没表现出什么,但他已经敏感的察觉了李玄道此时的无奈。

    潼关虽被这位魏王殿下经营的滴水不漏,但毕竟这些年朝廷的目光都在西边儿,虽然东军上下并不承认,但实际上,不论军卒战力,只在将才上,就不如西军多矣的,这些将军们都乃魏王心腹,打起仗来自都是一把好手,但若论起计谋应变,又都差了许多,丝毫也没想到深一层的意思,殿下这时心里估计也只有无奈两个字可以形容吧?

    “金兵那里派了几个人过来,你们都知道吧?”李玄道摆手将这些将军们的大嗓门压了下去,才缓缓问了一句。

    底下的几个人都是愕然,谁不知道大帅有心跟金狗死战到底的心思?连先前金狗派来的那个什么王爷都宰了,今晨更是将几个金国来的人的脑袋又挂了出去,这个时候问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见没人接话儿,李玄道终于将眉头皱了起来,摆手道:“你们下去吧,金兵虽然要退兵,但轮值的不能有半点松懈,叫将士们再辛苦些,等金兵真个走了,本帅再论功行赏,沃晨你留下。”

    将几个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将军斥退下去,花厅中就剩下了两个人在,李玄道才又道:“沃晨,你怎么看?”

    李廷之沉吟了一下,这才咬着牙道:“大帅,该是下决心的时候了,廷之还是觉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金狗此举虽是用心险恶,但我也不妨顺水推舟,若是消息到了京师,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老爷们怎么想?会不会有人嚼舌头?新皇是不是能有容得大帅的雅量?

    大帅若再犹豫,朝廷的诏谕下来的时候,估计那位新皇的也布置的差不多了,大帅难道想作那阶下之囚不成?

    不若趁此时机,假戏真做,廷之愿孤身入敌营说和,一旦事成,大帅便夺了那些西兵的军权,回师入京。。。。

    李玄道听到这里却是摇头失笑,从怀中贴身处拿出一卷黄绫来,递了过去,李廷之疑惑了一下便接了过去,展开一目十行,看罢之后神色却是有些古怪,随手将东西放在桌上,皱着眉头苦思了半晌。

    这才慎重道:“大帅想要建不世之功业的心思我最清楚,今上乃大帅之骨肉兄弟,能不明白大帅心里想什么?不过廷之还是劝大帅莫要以为人家心慈手软,雅量高致到这个地步,瞻前顾后乃为大事者忌。。。。

    大帅念着骨肉之情,事事以家国为念,这原是好的,但人家未必有大帅这个心思,再者说,唐太宗世民弑兄杀弟,后人有几个说他做的不对的?大帅三思啊“这个我自有计较,不必多言。”闪过一丝犹豫之后,李玄道眸光重又锐利的好像能刺穿人的心肺,“吾意已决,明日派人将鹰扬将军赵石调过来,你知不知道?完颜烈派了几拨探子过禁沟,只赵石将探子的人头送到了我这里来,其他的都失了踪影,是为人所擒,还是过了禁沟?

    完颜烈用的这是名计,让你躲无可躲,不过七弟那里既然给了我这封密旨,这个度量和气魄你难道看不出来?临阵换帅的举动断不会做出来的,赵石乃他的心腹之人,能将这些人头送到我的面前,没有直接送回京去,如此便能看出些端的的。。。

    既然七弟有这样的度量,我这个作哥哥的能无胆走这一遭?若真个起兵回京,岂不是为那完颜烈耍弄于股掌之间?如此回京,朝堂上的臣子们能有几个心甘情愿的?你还真想我在长安杀个血流成河?消息传到完颜烈耳朵里,我是个什么人物?不顾大义,与敌交结,却将自己的兄弟赶下皇位,再加上杀戮朝臣,自古以来便是桀纣之君也不如我昏狂吧?”

    一番话谈下来,李廷之无奈之下,唯有心事重重的辞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战略(一)

    大军退却,比之进兵时还要来的麻烦,束手立于帐中,冷眼看着亲兵进进出出,将一应器具装上马车,人人脸上都带着几分颓丧,不过也有那么几分轻松。

    完颜烈也暗自叹息了一声,脸色更加的阴沉,三十万大军攻打潼关,按照他之前的预想,便是攻不下潼关,也要向汉人展示出大金的武威的,但一个月的战事下来,别说登关了,连靠近潼关的城墙都要付出成百上千人的代价,汉军,鞑靼人承受了很大的伤亡,最重要的却是萧幕都战死在了潼关之下,萧幕乃是他暗中疏通才从北边调过来的,没成想。。。。。。。。。。现在朝中已经开始有人说他的坏话了吧?便是萧可晋这些日子也没来大帐一次,估计报信的快骑已经派了出去的,这时再要剪除其党羽,就不那么好办了。

    如今朝中相互倾轧越来越是厉害,若是不能将这三十万大军握在手里,不定什么时候,一纸招他入京的文书就得送到自己的面前来,以现在皇帝的脾气,到了上京,哪里还会有命在,像他这样手握重兵的大将都战战兢兢,也不知那些朝中的大臣们怎么熬的住?不过汉人有句话说的好,既然退无可退,还不如拼死一搏,准备了这么多年,回京甘心受戮?呸,只有汉人才会那么愚蠢不过汉人的书里有很多道理,他自小便愿意和汉人学一些汉学,但至今也搞不明白汉人的心思,满嘴都是忠义两个字。但又能说出君视臣若草籽,臣视君如仇寇,还有什么君舟民水之类的话来。

    现在的老皇帝听说一顿饭还能吃上一只羊腿,性情却越来越残暴,去年诛了完颜济满门,是将其老小挂在木桩上射死地,完颜济可是他的亲侄儿,前些年才加的南京路副都元帅。在职位上比他完颜烈只高不低,竟然傻乎乎的就被招回了上京,看样子就是读汉人的书读傻了的,他完颜烈就算死,也要死在勇士的刀下,死在马鞍上,而不是让人像绵羊一样杀戮。

    “去个人,把完颜和尚给我叫来。”

    “是,大帅。”一个亲兵放下手里的东西便一溜烟儿地跑了。最近大帅心情不好。他们这些亲兵也都提着心思,不过也是难怪,仗打成这样,谁的心情又能好了?

    “元帅,您叫我?”完颜和尚很年轻,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白白净净一张脸看上去竟有几分清秀,四肢修长有力。一双灵动的眼睛不时有流光闪过,一眼看上去很是精神。

    完颜烈看了自己的心腹一眼,和萧幕一样年纪轻轻。但都是金国后起之秀,大金如今风雨飘摇,但就因为有了这些年轻人,才让他感到分外的安心,只要这些年轻人能长大,不.电脑看小说访问www.1бk.cn要像萧幕一样死在战场上或是。。。。。。。大金一样是大金,不论是北方的那些塔塔儿人。或是汉人。都将成为他们女真人的奴隶和鹰犬。

    完颜和尚瞄了完颜烈一眼,。额头上的青筋一闪而逝,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就算眼前地这位是他一直尊敬地大帅。

    他母亲是汉人,所以在相貌上从小就是别人取笑的对象,直到十六岁那年,那个身为皇孙的哥子当着许多人的面取笑他长的像家里养的鸟相公,一点不像是他们女真男人,暴怒的他抽出刀来狠狠将对方的大腿扎了个对穿,还在对方地脸上划了一刀,让他永远记住自己,自从那件事之后,没人再敢说他长的不像女真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清秀地外表之下,隐藏着的是无穷无尽的暴躁和嗜血。

    完颜烈将脸一板,沉声道:“叫你挑选出来的两个千人队准备好了吗?”

    “都挑好了,都是萧老四悄悄从北边带回来的,以前只听萧老四的,如今也只听大帅的,要说萧老四死地有些不值,大帅,我也想见识见识潼关里那个汉人,反正要退兵了,您给我个机会,我要拿这人地人头给萧老四送行。”

    “闭嘴,萧幕死的确实不值,不过他违抗军令擅自出战,大意轻敌,死了也是活该,就算活着回来,我也要让他吃吃我地军法,你不要学他,汉人不是说吗?匹夫之勇,只可称得上是十人敌,百人敌,若想成为千人敌万人敌,就不能光凭血气之勇来行事。。。。。。

    你跟在萧可晋身边殿后,一定给我看紧了他,旁的你都不用管,秦军若是出关野战。。。。。。。估计汉人也没那个胆量,潼关也没有增兵的迹象,不过还是慎重些的好,战事上听萧可晋的,他也是老将了,还曾随驾征过河北,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但若他要急着回西京,你就要替我把他擒下,我要三个月的准备时间,只要西京没了他在,事情就好办的多,这是大事,你要仔细记着,断不可有什么疏忽。”

    “大帅,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过他们追出来更好,我要让他们知道,没有了城池的他们,就像是羊群一样软弱。金兵退去,只留下一地的狼藉说明这里曾经驻扎过数十万大军,关下的地面上,散落着折断的刀枪以及一些残肢断臂,刺鼻的血腥味和尸臭聚集了一片黑鸦,一堆堆的灰烬随风飘散,让这处曾经的战场变得雾蒙蒙的,那是金兵焚烧尸体而留下的尸灰,散发出一股股怪怪的味道,由于温度不够,还能隐约看见其中黑乎乎的躯干,尸油更是涂满了一地,让人觉得分外的恶

    大地之上成块成块的都是两军血战留下地斑驳血渍,混着关下的泥土。看上去分外的刺眼。

    赵石带兵走过这里,这无疑比之他前世时所经历的那种炮火纷飞的战场更加来的让人震惊,这是一片真正的死亡之地,所有的情景正常人就算是梦中也无法想象地到,身后传来几声呕吐的声音,想来是一些没上过战场的家伙将隔夜饭贡献了出来,那些吃过了人肉的黑鸦在不远处逡巡却不飞起,射过来的目光竟是充满了贪婪和食欲。

    张锋聚四下张望着。坐下战马一不小心踏进了一处灰堆,扑的一下腾起一层烟尘,这小子一边拍打着脸,一边骂骂咧咧的调转马头,将灰堆弄得四散开来,里面的尸体哗啦啦一下倒下来,被受了惊的战马踩地粉碎,露出里面还没烧尽地脏器。

    张锋聚还在大叫倒霉,赵石已经一脚将他踹下了马。“这些都是战士的遗骸。他们生前都是勇敢无畏的勇士,尊重他们就是在尊重我们自己,你们三个带所有人留下,将这些尸体好好安葬了,我自己进关。”

    嘴上虽然说的大义凛然,但心里想的却是让这些人多见识一下战场的残酷,人死魂消,死了的战士便是再英勇也已经是死人一个。活着的人便是再伤心也是多余,不过这场景,这味道。让他浑身地血液都好像在加速奔流,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他知道,经过那晚的一场血战,将他所有已经压抑在心底的暴虐都诱发了出来,这对于一个顶尖战士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将手下地军兵分散开去。战场上立时多了一些忙碌的身影。赵石独自来到关门之前,关门已经缓缓开启。几个人迎了出来。。。。。。

    这些人先还都笑呵呵的,当看见赵石手里握着的那把巨大无比的陌刀,眼睛都缩了一下,甚至有两个还大大咽了口唾沫,前两天因为是头一次入关,没带兵刃,若是带了这把.手机看小说访问wap.1бk.cn陌刀,情形便不会如当初般惊险了。

    李敢当脸上笑的有些僵硬,不时瞄瞄他手里的陌刀,好像一不注意,赵石就能拿起刀来看了他似地,不过在看向他身后那些忙碌地军兵的时候,眼中波光闪动,像是有些意外,又有些欣赏。

    赵石对这些并不在意,这次回潼关只他一人,其他西军人马还都驻扎于潼关各处要隘,这便有些值得思量了,还有,金兵退兵,是不是要马上出关作战?还是要准备一段时日?

    想着这些纷繁地事情,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李敢当,直接来到帅府所在。

    征东大元帅,魏王李玄道这次却是迎在前厅之外,待遇上和上次自然没法相提并论,来到厅堂坐定,李玄道却是笑着将其他人等都请了出去。

    “这次挫了金兵锋锐,诸将论功行赏,本帅已经上书朝廷,以你为首功。”李玄道笑着说了一句,接着便解释道:“不用诧异,知道你阵前杀的什么人吗?乃是金国正正经经的皇孙,猛安万户萧幕,本帅驻守潼关这么多年,杀敌不可谓不众,但官职当以此人为首,若不以你为首功,其他人的功劳也就说不出口去的。”

    “谢大帅。。。。

    “这个你不用记在心上,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不然本帅也统领不了这些骄兵悍将不是?不过本帅最喜猛将,你立下大功,本帅这里没点表示也说不过去,来人呀。”

    早有准备好的两个亲兵捧进来一件物什,赵石眼光一扫,两个人捧着的乃是一件盔甲,盔甲上面用金丝缠绕的密密麻麻,上面还纹刻着许多繁复的花纹,殷红色的盔缨将银光闪闪的头盔衬的威武不凡。

    李玄道指了指两个人手中的盔甲,笑着道:“本帅虽然挂着个元帅的头衔儿,但身边却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件盔甲陪伴本帅多年,还算坚固耐用,今日送予了你,只作是个遮风挡雨的物什,你不要嫌弃本帅小气才好啊。”

    “不用闹这个虚礼,也不用谢我。”李玄道摆了摆手,将两个军兵挥退下去,一边止住要起身的赵石。

    之后却是皱起了眉头,半晌过后才扶着额头斜瞅着赵石,一双眼睛却好像要看穿人的心肺一般,“这些日子本帅有些烦恼啊。”

    赵石沉默不语,眼睛也是敛着,他知道要说到关节之处了,如今的他也不是初到贵境,一些事情想的要深的多,这般和这位魏王殿下单独相处说话,若是传到那位圣上的耳朵里,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这是一次拉拢吗?还是些别的。。。。。

    李玄道微微一笑,衬着他满脸的伤疤,看上去只有狰狞二字可以形容,“你是圣上的心腹之人,本帅是想问问你,圣上要我出关击敌,圣上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出关才好呢?”

    “这是军国大事,末将未听皇上说过。”赵石将他的话琢磨了一下,抬头毫不避让的看了过去,又接着说道:“不过末将以为,大帅心中早有定计。。

    (今天刚回来,只有四千字奉上,休息一下,看能不能多码些出来,如今好的小说太少了,阿草今天翻了翻大家介绍的,不少都是阿草看过的,还有些都不尽人意,写的好像还不如阿草自己写的呢。

    不过想了想,也明白了过来,有创意的没文笔,有文笔的没创意,再一个就是商业时代,还得与时俱进,合乎大家的口味,想出头真是难啊,到是听说水叶子开了新书,不过翻开一看,刚些了六七章的样子,让人心痒难搔啊,又见大唐盛世,期待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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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77/ 第一时间欣赏将血最新章节! 作者:河边草所写的《将血》为转载作品,将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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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