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明后天有事,可能要断更两天
“哪个女人的男人有这么出色?”王寒月满是欢喜、自豪的想着。
“有孙如此,夫复何求?”
顺城赵家,得到消息的老太爷,在豪迈的大笑声中宣布家族大庆,所有在顺城的赵家人,汇聚在赵家别墅大儿,真个赵家沸腾了。
宁县,
,众多官员自发的以小团体的形式进行庆祝。
这一天,赵长天迎来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蜕变,对他来说,有着里程碑似的意义。
一个地级市的市委记,让赵长天真正进入了高级干部的行列,而其二十六岁的年纪,将让他真正的成为官场上的强者,从此以后,他的名字将会引起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这天晚上,与家人庆祝完毕之后,在自己的房里,赵长天打出了数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赵长天是打给方文天的。在电话中,方文天正式向赵长天确认,他将在明天去京城,去中组部走一个过场,几天之后将正式接任北宁省纪委记。
“老方,恭喜了。”
赵长天送上了诚挚的祝福。
对赵长天来说,方文天的上位,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而对方文本人来说,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上位到副省级,绝对称得上是年轻有为,是他政治生命中的一次无比重要的晋升。
以目前的发展势头,只要不出现大的变故。方问天将来进入政治局几乎是可以预期的事情。
“同喜,同喜!”
电话那头的方文天。虽然努力控制,但仍是难掩语气中的喜悦。
两个人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相约见面之后再详谈。这个晚上,他们俩都有太多的电话要打。
结束与方文天的电话,赵长天接下来的通话对象有明阳的王林,有京城的李保国、刘常清等等。
无一例外,赵长天向这些人送上了自己的感谢。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自己能做上市委记的具体内幕,但赵长天很清楚的是。必然是王林和李保国下了大力气的结果。
当然,还有一个京城方家,但相比来说,京城方家的出手,主要原因必然是因为方文天,至于他赵长天,只是顺带的。而方文天得到的巨大收获。已经足以让方家满意。
相比较之下,无论王林还是京城的李家、刘常清,都是纯粹的帮助他。因此,即便以赵长天自私自利的性格,对于这些人的感谢,也是发自内心的。
尤其是王林。是赵长天最为感谢的一个。在赵长天充满功利的人生理念中,一贯是以利益来区分敌友,但无论是当年的一个小小的副县长、县长、县委记、还是之前的常务副市长,对于王林这样的大人物来说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赵长天真是想不出来。
确切的说,如果站在利益的角度考虑。王林对赵长天的帮助,要远远的大于赵长天所能给予他的回报。也就是说。这是完全不对等的利益交换。
正是因为这种不对等,使得赵长天对于王林的感激也是很纯粹的。在赵长天的两世人生中,能出现让他如此纯粹的感激一个人的情形,实在是非常罕见的一件事情。
……
时光流逝,在忙碌的工作中,距离赵长天上位市委记,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在这半个月里,赵长天忙得团团转,要熟悉市委记的工作,要收编李大江一系的重要官员,要安抚因为李大江倒台而导致的人心惶惶。
好在,政府方面的事务,有王宝华这位能力不俗的市长坐镇,一切工作基本都处于井井有条的状态,不需要赵长天过多的操心。而王宝华,也乐于赵长天对他的近乎完全放权的做法,这也让王宝华真正的体会到了做大权在握的市长的美好感觉。
这段时间里,赵长天去了两趟明阳,一次是专程去看望王林,顺带着与刚刚晋升为省纪委记的方文天见了一面。
那次见王林,已经是王林卸任之后的第二天。在前一天,闻阳正式接任省委记一职,
另一次,是三天前,去参加省委省政府举行的全省干部大会。与会的人员,包括省里大部分副厅级以上的干部。
这次干部大会,是在新任的省委记闻阳的主持下召开的,除了闻阳这位北宁省头号人物,与会的还有一名重量级人士,就是刚到北宁省上任的代省长丁浩然。
丁浩然,现年五十二岁,长相儒雅,是典型的学者型官员。
而方文天这位在几天前刚刚上任的省纪委记,也坐到了主席台上。
与一干最小都年过五十的老家伙相比,方文天无疑算是年轻得过分。因为这个,他无疑也成了主席台上最被人关注的人物之一。
反倒是赵长天,虽然也年轻得过分,但他面相相对老成,坐在下面的厅级干部中,倒不是特别引人注目。当然,要想完全不被关注也不可能。毕竟,能做到正厅级干部的,大都在四十五岁以上,小于四十岁的,都非常罕见。
闻阳和丁浩然先后做了发言,其发言的内容基本都是一些官样文章。
唯一能让人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闻阳在发言中,两次提到了锦市,而且都是措辞严厉的批评。
赵长天、王宝华两个人,在无形之中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人物。
赵长天还好一些,在大多数时候,他的脸皮厚度几乎与城墙无异。而王宝华就要差上一些,这就导致了他的脸色一直处于发红状态,那是因为窘迫所导致。
大会之后,闻阳、丁浩然分别单独接见了各个地级市的一、二把手。
“赵长天同志,我会时刻关注锦市的发展。”
这是闻阳会见赵长天时,所说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长天能清晰的看到闻阳眼中闪过的寒芒。
接见其它市委记、市长时,闻阳至少都是用了十分钟,而在赵长天身上,闻阳只用了不到三分钟,而且,根本就没给赵长天发言的机会。
相比于闻阳态度上的不友好、甚至是不加多少掩饰的敌意,丁浩然在态度上就要好上很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qidianco阅读。)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二章大火
*县虽也是古县,有记载的,可以上述到春秋战国之时,不过晋地本为汉家发祥地之一,并不稀奇,所以,这河中河东之地,多有古址,更是英杰辈出的所在,春秋战国的,秦汉的,三国的,两晋南北朝的,加上大唐,名臣良将数不胜数。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里属太原府治下,历代都是最靠近胡人的地方,秦汉之前,北方匈奴为祸,到了后来,胡人据此更是数百年,等到隋唐之时,北方又有突厥,到了唐末,契丹人,女真人又占了此处。
可以说,近两千年来,这里连年征战,数为胡人所据,哪里兴盛的起来?
祁县乃河东大县,但说实话,这县城里的人口,还不如大秦治下的小县城呢,县城城墙更是低矮的很,透着一股破败腐烂的气息。
不过也不难理解,女真据有北地,一直对南方汉人诸国予取予求,从来未被汉人打到过这里,大军布置,也为防范北方而设,从不曾面对来自南方的威胁,所以,河中河东这等情形,却也都在情理之中。
深夜,月明星稀,天光并不算暗。
十几条黑影悄无声息的来到县城城墙之下,城门上方的望楼上,灯火摇摇,到也设下了哨兵。
“望楼设到高
。。
“上去宰了?”
“滚蛋,打草惊蛇懂不懂?”
“就是咱们要去的是太原,杀了人,岂不lu了踪迹?”
“行了,赶紧的,我可告诉你们啊,别yin沟里翻了船
。。。
“晓得了,晓得了。”
嘀嘀咕咕中,黑影们已经贴着城墙找到了好地方。
“就这里了,快点都化娘的半夜了。”
高高的望楼投下的yin影中,三人多高的城墙,什么都不用,人梯一搭,一条条黑影就像灵猫般越上了城头。
蔫狼靠在城墙下面,眼瞅着绳子顺下,十几个人在片刻之间就都没进了城墙上的yin影当中嗖嗖嗖,绳子收了回去,蔫狼心里倒着凉气儿,这真是一群飞贼悍匪般的人物们也不能将老大哥独自一个留在外面吧
城头上突然探出个脑袋,嘟囔着“他娘的,你们这群兔崽子怎么把老大哥忘在外面了”
绳子密密翠翠的下来,蔫狼虽然太平日子过惯了,但却还没那么不堪,几下便爬了上去,只是没有这些年轻人那么利落罢了。
其他人这时早已下了城墙到了城内,黑小子刘启升将蔫狼拉上来,习惯xing的抓了抓脑袋,看上去有些尴尬,却并不解释,转身趴在墙头上左右观瞧。
“那就是府衙了。”低声说着,向下面指了指。
蔫狼强自按捺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默默点头白天时,在山坳里面已经商量好了的不用多做解释。
接着无话,一行人离了城墙,捡着黑暗处急行,县城不大,千多户的丁口,比起河中一些府县来,还要不如,说的好听些,兵家必争之地,说的不好听些,常年战乱,一打仗就要拉丁,徭役尤重,老百姓哪里愿意活在这等靠近北方草原的地方?
不提这些,一行人看在蔫狼眼中,虽然嘴碎了些,但这时渐渐深入敌方腹地,却还能谈笑自若,没有半分紧张的意思,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家伙经过这等凶险,虽不能说是杀人放火的班头,但估计也差不多了。
天sè虽黑了些,但走的并不慢,不多时,祁县府衙的朱红sè的大门就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内,门口两座石狮子,在月光下看着有些威严肃穆,衙门口黑黑的,既没有灯笼,也没有把守人等。
连城墙都挡不住,这衙门的院墙自然也形同虚设,十几个人除了留了两个人在外面望风之外,其他人一个不落,都进了衙门。
接着便是挨着屋子的搜索,衙门里黑乎乎的,没什么人值守,若再往后面去,可能就不好说了,毕竟县太爷呆的地方,总不会没人住就是了。
不过一行人的目的可不是县太爷的脑袋,不多时,一行人便已经找到了县衙中签押所在,黑小子立即命其他人散开,守住这里,他则和蔫狼一起,进了屋子,燃起火折子。
通关文书,总要由县衙签署,这个肯定是没错的,不多时,就已经找到了空白文书,两人又小心翻检一番,找到几封以往的通关文录,仔细比对着,不多时便造了一封出来。
“这行吗?”黑小子有些不确定,伪造文书,斥候科中,必备的东西,但大秦的是没问题,金国的就有些悬了,督学大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信息最重要,没有足够的信息,做什么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蔫狼欣赏着黑小子的字迹,其实这里除了简单几个字,他都不认得,但不妨碍他对这个文武双全的黑小子的赞赏,他是不知道,外面十几个人,人人都有一手不错的字迹,尤其在模仿别人字迹上,都有着不浅的造诣。
摇头晃脑的,蔫狼低声道:“盖上大印,寻个地方试试不就知道了?”
找到县太爷的大印并不费事,一封货真价实的通关文书新鲜出炉,末了,黑小子带人在县衙中又磨蹭了半晌。
出来蔫狼就问“干什么去了?别胡来啊,咱们还得去太原呢。”
黑小子嘿嘿的笑“放把火,销桩灭迹,您就瞧着吧,一场大火下来,绝对没人能看得出是故意纵火,乱上一天咱们也好行事不是?”
旁边有人接茬“教咱们的那位可也说了,这火烧是烧的起来,就怕火头还没旺,就被人发觉给灭了。”
“瞧瞧这天sè,什么人能早发觉?”
“就是,不过要是能把县老爷给烧死在里面,那可就有意思了,回去之后是不是能报个战功?”
“得了吧,大帅可是说了,咱们的战功,就是主帅一句话的事儿,还得看咱们能干出什么来?”
七嘴八舌中,蔫狼有些目瞪口呆,他娘的这些小兔崽子到是心狠手辣这杀人放火的本事,是谁教的?难道真是大帅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不成?当年大帅可没教过咱们这个啊
等一行人离的远了,那边火头也已经烧了起来,一群人埋首在房屋yin影之间,瞧着那边越蚓越胜的火头,都嘿嘿的笑,这把大火不但能掩盖众人行迹,确也便于白日里众人行事。
祁县乱了彻底的乱了,深夜间,一把大火,险些将整个县衙所在烧成白地,祁县的县老爷姓张到是因为手下仆役发觉的早,逃过了一劫,但却眼瞅着大火在春风中绵延开来,不但将县衙后宅烧了大半儿,却还将周遭的民房烧了十几二十间。
后半夜直到天明,整个祁县都是人声鼎沸天都被大火烧的红彤彤的,烟雾弥漫于祁县上空,就像是乌云般连早晨的阳光都被遮盖住了。
到了第二日正午,祁县大火才渐渐熄灭到了这个时候,一群乌眉皂眼的县里官吏呆呆的瞅着惨象,真的是yu哭无泪,县老爷张大人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如丧考妣一般,如此大火,别说是战时,便是平日里,也好不了他,将县治所都快烧没了,他这个县太爷还不得掉脑袋?
本来秦人北来,战情如火,来来往往的人,盘查的严之又严,但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县城里多出的十几个陌生面孔?从县太爷,到衙役,都在想着怎么脱罪呢。
这把大火,确是为蔫狼等人的行事提供了不小的便利,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也惊动了县城东南不远处的子洪口守军。
子洪口离祁县不过十余里,东有板山,西有白寺岭,乃进出河东重地上党的天然关隘,此地有平定军一部把守,秦人北来,河东之地已是风声鹤唳。
与河东诸部一般,平定军守辽州,潞州等地,多为汉军,指挥使却是女真人,秦人北来,汾州一战,大金名将完颜和尚大败而逃,这个消息简直就像风一般传遍河东,这位指挥使大人惊恐之余,立即派了两千人马,驻守于子洪口,防备秦人东来,就差将大军驻地移师于此处了的。
祁县大火,远隔着十致里的子洪口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对于之后的河东战事来说,祁县大火,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但影响却绝非所有人能够逆料的到的,便是放火的罪魁祸首,刘启升也不会想到,自己一把大火,不但烧了祁县县衙,还就势点燃了河东烽烟。
子洪口金兵大营,一众汉军将领默默站在高处,瞅不太清,但谁都能看得到,祁县县城里浓烟滚滚,就像是军中报警的狼烟一般。
领兵的是汉军千户王敬庭,王姓,乃河东大姓,王敬庭也确出身河东大族,曾在大同军前效命,因功升汉军千户,后转平定军,在指挥使完颜阿力辖下领兵,为完颜阿力所重,完颜阿力和如今许多女真权贵一般,好财货女子,不谙军务,但却有个好处,不像其他女真权贵那般,视汉人如猪狗。
谋得平定军指挥使之职后,却交好于几个汉军将领,让他们各领兵权,自己过的悠闲快活,平日并不涉于军务。
王敬庭有些才能,又出身河东大族,在汉军中很有威望,是完颜阿力倚重之人,命他来守子洪口,那是将重任交给了他,不过上党重地,却只有平定军一部汉军驻守,也可见金国地方守备之空虚了。
“将军,是不是秦人到了?”沉默中,终于有人问出了这么一句所有人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王敬庭,四十多岁的汉子,长的很是结实,面有风霜之sè,看上去有些老,这时目光沉沉的望着祁县方向,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才摇了摇头“谁知道呢,等探报吧。”
这时,王敬庭的侄子王俊凑了上来,左右看看,yu言又止。。。
王敬庭随即摆手,几个领兵官互相望望,默默退到远处,秦人破汾州,几乎一夜之间,河东便已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阻都阻不住,金国汉军最多,心思也是最杂,军心之不稳,也就可想而知了,间叔侄两个要说si话,其他人心里也在掂量着,就算秦人没来,早晚也要来,不知到时该是怎么一副情景,听说汾州王秀可是被秦人砍了脑袋,咱们呢?秦人领兵的赵石赵柱国,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也不知那些传言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大家伙儿为胡人拼命,到时候和王秀一般掉了脑袋,值不值得?
下面人心纷乱,叔侄两人的谈话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叔父,不管秦人来没来,咱们
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了?要是秦人真来了,咱们王家上下几百口,可不能”
王敬庭眉头紧锁,却没怪侄儿胡言乱语,只是摇头道:“再看看吧再瞧瞧,嘿,秦人当年也来了,却又走了,这回不定也是这般”
年轻人有些急“叔父,还等,若不早做准备,咱们
。。您瞧瞧下面的人,再等,怕是人心都散了,莫非您还真以为完颜阿力对咱们好?还不是将咱们当枪来使”
王敬庭转过头,盯着焦躁的侄儿,眼中已满是厉sè“不要胡说,这话是现在能说的?再要让我听见,为全族计,我就砍了你。”
见侄儿耷拉下脑袋,王敬庭语气稍缓“急什么?事关全族几百条xing命,总得计较清楚才成,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是该准备准备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俊猛的抬头。
“不要大张旗鼓的,你亲自给几位将军都备份厚礼送过去,先探探他们的口风,手下的人这事不用你管,我来做吧。”
“那家里面。”
“有咱们在,王家就在,不用给家里传信,几位族老都是明白人,乱世存身之道,比咱们清楚的多”
叔侄两人再不说话,只定定瞧着远方,山风拂过,却怎么也抹不去叔侄两人眼角眉梢的忧虑,乱世之中,身不由己的却不止他们两个。。
!。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三章无辜
早晨,春光明媚。
纷乱的祁县也终于安定了下来,县城不大,人心也易安定,只是前日晚间那场大火,也不知烧掉了多少人的宅子,又烧掉了多少人的官帽,百姓们议论纷纷,因为秦人大军已经到了汾州,离祁县咫尺之近。
表面上再安静,人心也是不稳,一些人北逃而去,一些人散于乡野,剩下的,多数都是故土难离,准备听天由命的。[]
而那晚大火,烧死了多少人,县太爷的脑袋稳不稳,却非是百姓最关注的了,人到穷时,总会变得神神叨叨,有的人si下里便传,天降大火于祁县,准是老天爷派火德星君示警于祁县百姓,大祸降临,让各人都有个准备加之烧的又是祁县县衙所在,那可不就是说,胡人的龙庭坐不稳了,就如昨晚大火,墙倒屋塌,什么都是一扫而空。
愚夫愚fu之言,虽多神鬼,却也含着些道理,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人心不稳罢了。
就在祁县上下人心惶惶之际,一行外客却已经赶着骡马,瞧瞧的出了祁县北门,将被他们折腾的鸡飞狗跳的祁县甩在了身后。
与来时鬼鬼祟祟不同,这回走的是大路,队伍也扩大了不少,里面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小童,还有几个fu人女子,因为一行人心怀鬼胎,便没弄些青壮随行,fu人孺子,总是要比强壮的男人好控制的多不是?
骡马都是从祁县买的,祁县地方虽小,但卖儿卖女的人却不少,尤其是这个乱纷纷的时节,但凡有口饭吃,有个活路可走,谁又愿意跟人牙子打交道不是?
唯一让蔫狼等人有些意外的是,金人这里买卖人口弄的极为光明正大,根本不用谨慎探听,只稍一打问,就问了个七七八八,更听说,太原,大同两处的人市才叫大,那里更是什么样的人都能买到。
美貌的胡姬,强壮的草原战士,应有尽有,还听说,金人朝廷,每年都会派人到这里来寻些少年,阉割了送到皇宫里去,听的蔫狼等人咂舌不已,心里嘀咕,这要是在大秦,却也不知要掉多少颗脑袋才成了,买卖人口,兴盛至此,那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朝廷失德,使得百姓没了活路,而这里,却已经延续了有百多年了,连普通百姓都已见怪不怪,没了多少同情之意,胡人果然是胡人,行事乖张,大异于汉家诸国。
临了,还有人奇怪的问,你们不去太原大同等大城,为何却来祁县这等小县?
黑小子机灵,呵呵笑着叹气,说什么主家只要要些机灵肯干而又老实的,加上秦人打到了河东,总要来探探消息,所以才走的有些远了云云,糊弄了过去。
也是祁县大火烧的太旺了些,不然的话,十几个壮年汉子,就算乔装打扮,在这样的小县城里,也是扎眼的很,哪里会只有这一点麻烦,可能早有差役找上门儿来了的。
一行人没敢在祁县多呆,黑小子更是将几个声言要在祁县再放上几把大火的嚣张家伙压住,带着买来的十几个fu孺便上了路。
有了外人,一行人就更谨慎了,也不能再肆无忌惮的交谈,十几个人,都换做了地道的河东口音,蔫狼却不成,一开口就得lu陷,不得不装作了哑子,成了黑小子的忠仆,心里的憋屈就别提了。
这是一群真正的探子,扮什么像什么,连口音都听不出半点毛病,而且心狠手辣,嘻嘻哈哈的年轻面容下面,绝无半点仁慈之心,祁县大火,烧的可不只县衙,还有不少百姓人家,烧死的人也不只一两个,但在这群年轻人脸上或言谈举止之间,蔫狼看不出半点愧疚之意,之后还有人要再次放火,蔫狼有些不寒而栗,年纪轻轻,哪来的这般歹毒心肠?
不过不管怎么忌惮,有了这些年轻人,满是凶险的旅途,好像也没什么了,晚上歇宿的时候,一群年轻人还招来几个女人陪酒,中间动手动脚的,看上去猥琐的紧,让买来的几个女人都很害怕,多数时候,都拉着小童躲的远远的,这么一来,他们商量事情就方便了许多,细节之处见功夫,蔫狼不得不承认,这些家伙的谨慎小心好像是天生的一般。
一路无话,走走停停,沿途关卡越来越多,有时祁县的文书并不怎么好使,但只要银子递过去,多数都能平安无事,便是这个时节,还有人敢于伸手要钱,让蔫狼颇有些不可思议,也觉金人吏治之腐朽,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不过显然黑小子等人很是欢喜,带的银子不多,很快就huā用了个干净,钱能通神,黑小子等人尝到了在金人地界行走的甜头,自然而然的,就将银子当做了手段,没了银子怎么成?
所以过太古县城时,几个人一合计,索xing其他人绕过太古县城继续前行,黑小子却派了五个人进了太古县城,这一晚,太古首富王家招了贼。
一门上下四五十口,一夜之间,就被人杀了个干净,贼人虽然心狠手辣,但眼力却不高,只席卷走了金银,其他的,如首饰书画等东西动也未动。
这一桩血案,让太古上下震惊难言,立即封锁城门,搜拿贼人,但最终一无所获,灭门血案,也成了一桩悬案。
而太古王家,乃是太原府大族,子侄在太原府任职的着实不少,王老爷子的二儿子更是兴德军中领兵千户,家中一夜灭门,好像一下捅了马蜂窝,让太古王家子弟都红了眼睛,缉拿凶徒的文书往来传递了几次,声势是越来越大。
太古县令,县尉等人被当即锁拿,还没押到太原,就遭了贼寇,一行人都被杀了个干净,不用问,连普通百姓都知道,这八成就是王家人找不到罪魁祸首,却迁怒于人,所以下了狠手。
一时间,太古地界,闹的是沸反盈天
。。
而此时,去往太原府的官道上,一行二十余人缓缓而行,几辆骡马拉着车,车上有女人,有童子,护卫在左右的都是年轻人,一个个背着包裹,带着憨厚的笑容,随在几辆骡车的旁边,唯一骑着马的是个黑小
子,别看人长的其貌不扬,但一身华贵,手指头上的扳指灼灼生辉,却多的吓人,几乎每一个手指上一枚。
头顶明珠,腰佩美玉,春寒时节,手里却还摇着一把描金折扇,乍一看上去晃眼,仔细一瞧,没半分潇洒之气,反而不伦不类,贫儿乍富之感扑面而来。
黑小子自己却不觉得,得意的哼着河东俚曲,曲声悠扬不假,但却是香艳小调,媚俗的厉害,彻头彻尾一暴富纨绔子的模样。
“又有卡子。”
远远的,官道上正中立下了拒马,十几个金兵或坐或站的懒洋洋的在晒太阳,自离了祁县,这样的卡子已经经了不少,名目也是五huā八门,车马费,人头税,行商税,等等等等,有的更是干脆,直接就一句,给银子不给?不给就将人都给老子留下,和土匪差不多了,当然,金人还美其名曰,行路钱。
这样的卡子一般都是金人官府的,也有霸道的乡绅设下的,反正就一个字,乱,乡人若想去城里,都是绕路,所以大路迢迢,却没几个行人的影子。
但这一次好像不同,设卡的一看就是军中兵卒,带着金兵汉军特有的软帽,身上穿着号褂子,前面书兴德,后面一个兵字,不是乡勇,而是正军。
骑在马上的黑小子嘟囔了一句,好似有些不满,眼中却精光一闪而过,离太原还远,打听了一下,太原重兵皆在太原左近略北,太古这里怎么会有金兵?不过随即也就释然,大军都打到汾州了,金人若无布置,才见了鬼。
但他只猜对了一半罢了
。
临近卡子,懒散的金兵早已都两眼放光的堵住了大路,这种贪婪〖兴〗奋的目光,一路上已经瞅见太多,没什么值得奇怪的,金人都已经钻到了钱眼儿里去了,好像只要有银子,就什么都敢干。
甚至一行人si下里嘀咕,要是大秦将银子运到阵前来,是不是用银子就能打垮金人大军?要不然,和那女真皇帝商量一下,用银子买下河中河东的,说不准,都不用打仗,就能得了这千里江山呢。
当然,这都是玩笑之语,不过大伙儿却都觉着金人从上到下,都分外喜爱银钱财货是真的。
“干什么的?都站住了,给老子站住,没听见吗?再往前一步,1、
心刀枪无眼。”大嗓门的小卒嚷嚷着,旁边的金兵都在笑。
队伍不大,很快便停了下来。
黑小子在马上傲慢的挥了挥手,立即有人迎了上去,蔫狼在后面瞧着,手心微微出汗,但多少也觉着自己这趟出来,有些可有可无。。
“军爷军爷,咱们可都是良善百姓,若冲撞了军爷们的虎威,军爷们千万担待,千万担待”边陪着笑脸,边熟练的奏上去,一链十两重的银子顺势就递了过去。
那小卒也熟练的接了,捏了捏,立马眉开眼笑,随即扬着脑袋,倨傲的哼了一声,转身弯着腰,便来到自家上官面前,嘀嘀咕咕了两句,接着谄媚的奉上银子,其变脸之快,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那小校接了银子,掂量了一下,瞅向车队,目光冰冷而又贪婪。
“形迹可疑,都带回去,细细盘问,胆敢顽抗者,杀。”听到这么一句,刘启升就知道,自己错了,行贿这种事,看起来简单,但学问却深,他们这些年轻人,生在大秦,长在大秦,对于这种事,更是外行中的外行,之前也太过顺利了些,更是低估了金**人的贪婪和无耻。
一键十两银子,不能买好,却引动了对方贪婪之心,金国治下,果然是个人命如草的地方。
身为得胜伯赵石赵柱国的得意弟子,数载言传身教之下,活脱脱就是赵石以往的翻版,聪明而又冷酷,不同的是,身上多了许多以往赵石不会有的活气儿作为伪装。
只一瞬间,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心思,有些自责,但却没有半点慌乱,在十几个金兵尚没lu出欺压良善的面目的时候,他已经挥手下斩“都杀了,不能放走一个。”
一瞬间,良善淳厚的谦卑就已经在年轻异的身上消失了,代之而起的,则是无尽的狰狞。
赤手空拳,数条人影已经急冲而上,一丝狞厉还留在那金兵小校的嘴角,对面的那个谄媚的奉上银两的年轻人就已经到了面前,接着喉头剧痛,1小校的眼睛猛的外翻,下意识的捂住喉头,咯咯作响,但喉头尽碎之下,却再也无法呼吸到哪怕一口空气,不一时就已经眼睛泛白,痛苦的软倒在地上,身子抽动了几下,便转寂然。
颇为荒凉的官道上,一场短暂的杀戮呼吸之间便已结束。
骨髅折断的声音清脆而又令人毛骨悚然,十五个金兵,除了尖叫几声外,只有两个来得及拔出腰间的佩刀,只眨眼工夫,官道上边已经躺下了十四具尸体,他们的脖子多数都怪异的扭曲着,只有两个拔出佩刀的,胳膊被折断,喉头被捏了个粉碎。
剩下的一个,被人掐住脖子,拎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杀戮,让车上的fu孺尖叫连连,hun不附体,有的已经被吓的失禁,官道上,立马到了几许腥臊的气息。
蔫狼这个时候也有点目瞪口呆,杀人他见的多了,但
实话,在赵石麾下那么久,他是真没见到过这等利落而又残酷的杀人手法,想起当年开始时,羽林左卫传授的那些拳脚功夫,隐隐然,他已经知道,这些年轻人,怕是真的得了大帅真传了。
不过到底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只是一惊之下,便立即迅速的来到刘启升身旁“派两个人上树膘望,其他人赶紧收拾,问问活口,是金人哪一部的?要是离的太近,咱们得赶紧走
。
黑小子翻身下马,拔掉头上碍事的珠冠,扯掉身上的袍服,lu出下面紧身猎装,挂在腰上的玉佩摔落在地上,粉身碎骨,一个个的脱去手上明晃晃的扳指,他脸上分明就是脱去一身束缚的轻松。
“快,老大哥思量的周全”这个时候,还不忘拍上一记“别,别,拖什么拖,衣服都弄烂了,赶紧都拔下来,找几套合适的出来,说不定靠它们,咱们还能去金人军营探探呢。”
尸体迅速被拖了上车,一群人不敢在官道上多做停留,将官道上的一切都扫了个干净,这才赶着骡车下了官道,向北边一处林子赶了过去。
“那些女人孩子吓的厉害,怎么办?”
“看样子,这人牙子扮不成了,都杀了吧,和那些金兵的尸体一起埋了。”
蔫狼一惊,犹豫了一下,却没阻拦,几声尖叫戛然而止,蔫狼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觉着这树林多少有些yin森。
“问出来了,兴德军,本来在寿阳,现在已经移师榆次,和它们一起的,还有宁德军,两部加起来,有四五人人马,都是汉军。。。
“还有所以来太古,是因为太古县城王家的案子,都怪李老四他们,偷银子也就得了,还杀人,兴德军的一个领兵千户是太古王家的人,这下可是打草惊蛇了。”
“李老四他们就是杀xing太重。”
“是啊,见了血,就收不住手,太古王家召你了惹你了,就灭人满门回去之后,不如改行当屠户,天天杀,血淋淋的,多好。”
“那咱们兄弟可是有福了,以后吃肉就不用愁了。”
“滚,王八蛋才改行去当屠户,要不是小结巴惊动了人,老子还能动刀杀人?”
“你是俺。。
惊动的是大。
大脸惊动的。”
话题越扯越远,刘启升赶紧摆手让他们打住“行了,行了,你们一群兔崽子,总给老子找麻烦,这一下,又是十几二十条人命,竟然还有fu孺,老子可告诉你们啊,回去之后,谁也不准提起,一旦让大帅知道,准得挨板子。”
瞅着这些心狠手辣的家伙又开始嘻嘻哈哈,蔫狼开始犯膈应了,直到刘启升一句话说出来,他这心里才稍微舒服了点
。
不想
“嗯,有道理,大帅虽说过,一旦事急,无人不可杀,但咱们这回好像不太急嘛,要是大帅知道了
一圈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刘启升身上,刘启升哭笑不得“成,成,老子来背还不成吗?带着你们一群兔崽子出来,真是倒霉
。。。
一群人嘿嘿的都乐了,蔫狼目瞪口呆。“好了,说正事,这么着啊,都听仔细了,这人杀起来,是痛快了,但咱们也lu了些行迹,既然如此,咱们索xing闹的大些,让他们分不清,咱们到底是什么人,这样”
一群人支起了耳朵
直到各人散去,蔫狼才靠近黑小子身边,叹了口气,道:“你们。
当年大帅就说过,我等军旅之人,为国杀敌,乃是本分,但杀戮f大哥”黑小子笑了笑,lu出满口雪白的牙齿“大帅跟咱们说的不一样,我辈为军中利刃,主杀,一旦领了军令,便当无所不用其极,以完成军令为先,老大哥可以将咱们看做死士,而与死士唯一的不同的便是,咱们从没想着与人同归于尽,杀什么人,不杀什么人,不在咱们,而在于他们便如方才,本来放咱们过去也就是了,却非要跟咱们过不去,所以他们都死了,再说那家姓王的,要不是打听到与金人有些关联,咱们也不会选他,本来是想弄些银子,但谁让有人惊觉呢?只能怨他们倒霉。。。
“嘿,既然老大哥瞧着不顺眼,那咱们就唠唠,咱们这些人并非嗜血之辈,要是能一人不死,就把大帅交代下来的差事给办了,咱们巴不得呢,但话说回来了,谁要是碰到咱们刀口上,可不管什么老弱fu孺,是无辜还是罪有应得,都得给咱们让开老大哥跟随大帅多年,是咱们的前辈,所以咱们都敬您几分,尤其是当年,老大哥率部偷渡剑门,使大军兵不血刃入了剑门关,这等作为,谁不钦佩?”
“但咱们不同也许日后老大哥就明白了“黑小子难得的侃侃而谈,却是什么都明白,蔫狼有些发愣,瞅着那双显得普通,盯的久了,却不自禁的让人心悸的眸子,不由心道,难道真的是老了?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四章离间
(有点少,但这两天有事,却没停下更新,大家伙将就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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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喝多了的人,总会不停的说自己没醉一样,说自己并不嗜血的黑小子,接下来便向人展示出了他们嗜血如狂的狰狞面目。
榆次,也是晋中古城,隋唐多有重建,却也皆在太行山余脉之下,汾水岸边,而此处依山傍水,实乃晋地不可多得的精致绝佳之处。
不论西京,还是太原权贵,任职晋地,多有道此处游山玩水的,山野幽泉,神林覆雪,惊涛生浪,峰有余霞,隐居其间,悠游山水,忘情江湖,逍遥之处羡煞神仙。
但话又说回来了,景sè如画不假,但
榆次向有太原门户之称,太原驿道在这里分开,一路向南,一路向东,当世典型的交通枢纽所在,去往太原的必经之路,再好的景致,也要下于其战略上的地位。
所以汾州战败的消息传来,寿阳守军立时南下榆次,数万兵马,将榆次护了个严严实实。
而兴德军,宁德军两部汉军,分于榆次东南与西南两处,从榆次县城望去,大军环绕,旌旗招招之间,将那点山野悠趣驱赶了个干干净净。
正午时分,宽敞的官道上面,马蹄声响,尘土飞扬间,十数骑疾驰而至,马上骑士都是一身金兵服sè,背背弓箭,腰悬长刀,马鞍子所有,一串串的猎物晃动着,隐有鲜血滴落,不用细瞅,就知道这些金兵方自打猎归来。
泼剌剌的冲了过来,很是威风。
不过片刻之后,十余骑都纷纷勒住了马缰,马速渐缓,只因前面大路上,却是设下了一处卡子。
拒马将大路堵了个严实,七八个金兵守在那里,眼见一行骑士过来,没有多少让开的意思,而是挥舞着手,不停的示意人家停下。
“你们是”
“娘的,兴德军怎么跑这里来了?你们是谁的手下,赶紧滚开,冲撞了百户大人,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骑士来到近前,已经瞧清了这些金兵的服sè,一时间都是大怒,这里靠近宁德军营盘,兴德军的王八蛋竟然来这里设卡收钱,是可忍孰不可忍?为首的领兵百户还没开口,前面的几个兵卒已经开口大骂上了,随即翻身下马,上来呵斥,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开打的架势。
设卡的兵卒看上去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却并未被这疾言厉sè吓到,为首的一个黑小子呸了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宁德军的狗杂碎,什么狗屁百户,老子告诉你,都给老子滚过来,让老子瞅瞅,瞧你们就不像善类,前日咱们兄弟在官道上没了几个人,是不是你们宁德军干的好事?咱们将军说了,这左近,除了你们宁德军有这个胆子”
明显的强词夺理,后面的骑士也都翻身下了马,人多势众,又离得自家大门口不远,还能被旁人欺负了去,再加上,百户大人可是千户大人的小儿子,那是什么身份,兴德军,和宁德军在寿阳就没少了意气之争,这会儿哪里会示弱,不然宁德军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百户的身份压不住这些宁德军兵痞,口角渐渐ji烈,那些设卡的兵卒也不知哪来的什么熊心豹子胆,指手画脚,污言秽语的,气势着实张狂到了极处,加上宁德军这些兵卒也横行惯了,更是不吃这一套。
一来二去,动了几句口,便开始推搡,不片刻,就已经发展到了挥拳相向
金兵汉军战力虽是不堪,但军中之人,xing子暴烈,那领兵百户年纪轻轻,开始时被人护在当中,也没怎么当回事儿,但事情发展快的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从口角到大打出手,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他这里还愣着呢,也不知是谁,趁乱就给了他一脚,锦衣貂裘,在地上滚一圈,起来的时候,灰突突的,帽子也摔没了踪影,吃了这么一下的年轻人立即暴怒,眼睛充血,当即拔出了腰刀,“给我砍了这些兔崽子”
这是真的急了,但急没用,等到这边一拔出刀子,那边的几个人却才真正lu出自己的凶狠来。
惨叫声中,血光乍现,设卡的兴德军兵卒抽刀向前,刀光闪动间,人影不断栽倒在地,上一刻还算安静的官道,下一刻就已经变成了修罗屠场。
等到再次平静下来的时候,官道上已经躺了一地的人,十几个兵卒,有的已经变成了尸体,有的则不住辗转哀号,受创之处,血如泉涌,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道。
留在后面两个看着马匹的金兵hun飞魄散,两tui战战,其中一个小腹一热,已经被吓的尿了,另外一个瞪大着眼睛,嘴chun哆嗦着,不由自主的直念叨,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已经带了哭腔出来,刺ji太大,两人想要跑都挪不动脚了。
满是鲜血的长刀架在了脖子上,那位年轻的百户大人并不比身后的两个属下来的好上一点,手里的刀早扔到了地上,tui一软,就要往地上溜,却被两条健壮的胳膊死死架住。
“我爹是徐贵,我爹是徐贵,你们你们不能杀我不能”
这句口头禅可能用的惯了,脱口而出,分外的顺溜。
长刀在他脸上缓缓,留下一条鲜红sè的痕迹,还带着温热,那是人血。
面前的黑小子轻蔑的笑了,“还百户呢,就这么个玩意?”
挖苦了一句,转头看向那两个已经吓楞了的护卫,“回去告诉姓徐的,把咱们的弟兄交出来,不然”
说到这里,长刀微动,凄厉的惨叫声中,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先给他点零碎,明日正午,再不交出咱们的兄弟,就让他给儿子收尸吧。”
夹着人质上马,一群兴德军的魔王就这么施施然的去了,只留下两个呆若木鸡的护卫以及一地的狼藉。
“这个姓徐的怎么办?”
刘启升歪了歪头,等了两天,终于将这人等了出来,几天的辛苦,又是抓活口探听消息,又是踩探埋伏之处,还费了一番手脚,竟然还有人被刀划了道口子,好在功夫没白费,不然的话,他都有心带人潜进金营里去当一回刺客了。
轻轻挥了下手,轻描淡写道:“累赘,杀了吧。”
一刀下去,寿阳城有名的徐大公子就这么做了冤死鬼
这时一行人已经到了榆次南边的一处山坳之中,蔫狼等人都等在这里,又没了一条人命,蔫狼嘀咕着,即便从军已久,他还是觉着,这些年轻人手太辣了些,再解释也是无用,那种根本不将人命当回事的姿态,就算是他,也很难适应的了。
不过黑小子可不管他想什么,晃了晃脖子,“就差最后一把火了,就是不知道,这些***的王八蛋有没有那个血xing。”
拎着血淋淋的一颗人头的那位接话,“我看玄,这些家伙骨头都是软的,没准打不起来。”
蔫狼抿着嘴,“不用他们大动干戈,只要并上一场,他们就没工夫管别的了。”
黑小子点头,“老大哥说的是,两军内讧,军中哗变,压下来也是个麻烦,再到他娘的什么西京去告状,一来一去的,咱们那点行迹,谁还发现的了?”
“要不,趁乱把领兵杀几个?”
“不用,咱们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杀人的,都老实的呆着,去叫小莫来。”
不用等第二日正午,只一个多时辰之后,宁德军大营就沸腾了起来,宁德军领兵千户徐贵,是有了名的火爆xing子,连女真监军有时都压不住,作为虎卫军统领大人的妹夫,虽是汉人,地位却与女真权贵无异,而徐家人丁单薄,徐贵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在虎卫军中效力,一个则带在身边,一听说小儿子被人无缘无故的弄走了,还当场被割下了一只耳朵,徐贵当即暴怒。
兴德军统兵的虽说是个女真人,但他却不怕,大怒之下,根本没派人前去质问什么,当即点了一支千人队出了营寨,向兴德军驻守方向而来。
一番折腾,此时已经天sè将暮。
兴德军扎营所在却是一片祥和,残阳挂在天边,背靠青山,炊烟袅袅,兴德军大营安逸的就像是一座村镇,除了偶尔能听见军兵们粗鲁的大嗓门之外,其他皆是无异。
“这是要干嘛?”
营门口,一个守门小校恶心的瞅着那颗人头,嘴里问着。
来人不过是个小卒,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年纪,一笑就看见两排细碎的白牙,眼睛眯缝着,很是可亲。
小卒笑着晃动着手里的脑袋,“能是什么?这家伙倒霉,逃兵,被咱们抓回来了,这不,当即砍了脑袋示众,百户大人命咱把脑袋挂在营门口,嘿嘿,吓唬一下旁人”
那小校瞅了瞅披头散发的脑袋,很快将目光移了开来,心里却犯膈应,却也没怎么疑心,汉军军饷不高,活的分外清苦,有时候倒霉,还要被拉到北边去跟人拼命,逃卒也就不稀罕了。
挥了挥手,示意小卒自己来。
小卒挂着笑容,来到辕门口的旗杆之下,麻利的爬上去,将人头挂在上面,下来的时候,小校见这小卒年轻,好像很机灵的样子,不过不由搭话,“小兄弟看着面生,那位大人效力?哥哥一见投缘,跟哥哥说说,之后也好多个照应。”
小卒眼珠转悠着,辕门处其他兵卒都懒洋洋的散在各处,理会这里的不多,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大人好眼力,小的刚来不两天,在家里没什么营生,所以请人帮衬,这才入了咱们兴德军,以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则个。”
说着,就恭恭敬敬的施礼。
“对了,百户大人还有差事派下,让小的去县城一趟,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小校闲着无聊,这才跟这小卒唠嗑打发时日,小卒礼数周全,很是得他好感,也便没再追问,挥了挥手,笑道,“去吧,去吧”
小卒又是一礼,这才小跑着出了营门,瞅着小卒的背影,小校摇了摇头,心道,多好个儿郎,怎么就想起当兵来了呢?
他这里的无聊却没持续多少时候,一个千人队的步卒,还有徐贵身边一百亲卫,浩浩dàngdàng,ji起无数尘埃,向着兴德军大营而来。
当高踞马上,满脸怒容,以及恨意的宁德军统领大人远远望见兴德军营门大旗上挂着的那颗人头时,边策马前行,边歪着头瞅了半晌,却是脸sè剧变,身子晃了晃,哆嗦着手,指向前方,“休察小儿还我儿命来”
是日,榆次城东南,金国宁德,兴德两军突生大变,宁德军统领徐贵率军袭兴德军大营,兴德军猝不及防,大溃,死伤无数。
兴德军统领休察率残部退守榆次,言徐贵谋反,合榆次乡勇数千,共两万余众,夜袭宁德军大营。
是夜,榆次西南,杀声四起,火光冲天,两部汉军杀了个昏天暗地。
及到天明,宁德军不敌溃走,统兵千户徐贵重伤,士卒死伤狼藉,而兴德军也没占到多大便宜,折损惨重,回守榆次。
随后,两边收拢残兵,相持于汾水之畔,各派快马传报太原,皆言对方心怀叵测,领兵yu谋己军,这官司直送到太原提点兵马使完颜和尚的桌案上,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五章太原
太原。
太原留守,提点太原诸部兵马完颜和尚斜靠在软榻之上,手里拿着军情文书,只看得几眼,就放了下来。
兴德,宁德两部汉军在榆次左近对峙,起了内讧不说,且两军相互攻伐,损伤惨重,消息传到太原,两人身后牵扯都是不少,又掀起一番风
o。
完颜和尚心中怒极,若是这两人在太原,他当即就能砍了两人脑袋,但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自大金立国,立下诸部汉军开始,汉军虽然不堪,但内讧起来却ji烈的很,很是常见,朝堂之上的权贵们,也多数乐于见之,还多有纵容,现下汉军越来越多,相互之间排挤打压也是日甚一日,渊源已深,也就更加难以制之了。
而自汾州一败回来,完颜和尚威望稍损,但他久经战阵,又曾镇大同多年,在西京,太原诸路军中之威望,实非旁人可比,此战虽败的极惨,但在太原,可没人敢就此事说三道四
将军百败方成名,只是吃了次败仗罢了,还打不倒他完颜和尚。
屋子里弥漫着汤药的味道,近shi们还点燃了名贵的熏香,以驱除浓重的汤药味儿,但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闻起来,却向什么东西腐烂了一般,让完颜和尚不时记忆起汾州城下焚烧尸体散发那种古怪的气息。
完颜和尚深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他的脸sè有些苍白,一条胳膊也吊着,汾州一战,仓皇奔逃,受伤也是难免,顺手将文书递给身边近shi,眯着眼睛琢磨着,该如何整顿太原各部军旅
回想起来,汾州一战,非战之罪,实是秦人兵甲太过犀利而已,不过也算mo清了秦人底细,也便不足畏惧了,秦人多数会止步于汾州,强弱之势,在他这样的人眼中,已是一目了然,一败之下,于战事上,反而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把熏香撤了吧,想熏死我吗?”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摆手道,年轻时还有迁怒于人的习惯,但现在,他早已不会那么无聊了。
但近shi还是吓了一跳,白着脸赶紧却熄了熏香,最后干脆将滚烫的香炉抱在怀里,端去了外面。
“去,把耶律萧,何可靖,李文轩,完颜鸣凤叫来见我。”
这几人都是他自上京带来的心腹,有些事,不做不成了,祁县大火,太古灭门血案,榆次汉军内乱,还有从河中传来的种种谣言,桩桩件件,让他隐隐感到不安,这个时候,若不能将太原紧紧握在手中,也不知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陛下励精图治,许汉人以权柄,但大局崩坏之速,还是让人瞠目结舌,即便大败秦人兵马,收复河中,如此情形,大金又能支撑几年?
要用汉人,又要惩治贪官污吏,间中还要平息朝中权贵争斗,天下之事,到了如今地步,谁能挽狂澜于即倒?
想到这里,心中郁结异常,只觉着有些头晕目眩,他赶紧闭上眼睛,勉强压下那些烦乱到极点的心思念头,半晌之后,才缓和了下来,长长舒出一口气,心中却是苦笑,完颜和尚啊完颜和尚,大势如此,想那么多又济得甚事,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深沉的目光,渐转坚定,将那一丝无力压到了心底深处。
翌日,太原留守完颜和尚借宁德,兴德两军兵变事,召徐贵,休察到太原自辩,之后得西京大同传报,西夏人聚兵二十万,窥西京,到了这个时候,完颜和尚哪里还会留手,立命心腹,分掌太原诸部,原太原领兵将领,或用或贬,不多时,终是将太原兵权紧紧握在了自己手中。
不过,半月之后,钦差使臣却是终于到了太原,为首者,却是完颜和尚好友,大金同签枢密院事,行省都事,独及思忠。
独吉思忠,本名千家奴,为当年西京留守独吉义之子,少聪敏,慕汉风,有谋略,曾随父于完颜烈帐下听令,后完颜烈卸任回京,独吉义晋西京留守,是时,西夏人来攻,独吉义命子独吉思忠建坞堡数十,遏西夏兵锋,后率大军出西京,驱西夏兵百里,大胜。
后独吉义回京述职,不久病逝,独吉思忠渐次升迁,如今也已是一方重臣了。
当年两人皆在完颜烈帐下听命,年纪相仿,又都是少年英杰,惺惺相惜之下,两人可以说交从甚密,尤其是这几年完颜和尚回京任职,两人见面的时候多了,相互来往,更是亲近
听得是独吉思忠奉旨而来,忙的焦头烂额的完颜和尚立时大喜,率麾下众将出城十里相迎,好友相见,自然少不了一番欢欣畅谈。
等到钦差宣慰已毕,设宴欢饮,接着两人才静下来相谈,但说实话,这一番交谈,却并不那么令人愉快,到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独吉思忠带来的消息实在算不得好。
“与秦人议和?”完颜和尚猛的瞪起眼睛,不敢相信一般,死死盯住独吉思忠,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独吉思忠四十许年纪,看上去比完颜和尚要年轻些,满脸的须髯,身形也是典型的女真人模样,粗粗实实,扎一瞧上去,很是威武,偏一双眼睛细细长长,带着几分yin柔。
瞅了瞅完颜和尚,他抿着茶,却是笑了起来,完颜和尚有些恼,但他也知道,别看独吉思忠比他要年轻几岁,但无论战功,还是官场资历,都要比自己深上几分。
而两人相交以来,他就从没看见独吉思忠发过怒,着过急,总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而当今陛下就曾赞过,千家奴,有静气,度量恢弘,可为朕之臂膀,可见,陛下对其倚重之深了。
“兄长领军征战日久,看上去可是焦躁很多啊”独吉思忠说话声有些尖利,就像是脖子被人掐住一般,与宫里的公公们有些相仿,所以上京有所传闻,独吉思忠好娈童,有断袖之癖等等,便是源之于此了。
完颜和尚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火气压下去,他实在是未曾想到,朝廷怎么会想到与秦人议和的。
“哼,前方将士舍生忘死,朝廷竟然想要议和,你叫我怎么不焦躁?”完颜和尚嗤笑了一声,接着便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有些不客气,但独吉思忠却不以为许,只是轻轻拍了拍完颜和尚的胳膊,道:“是陛下的意思”
完颜和尚嘴角了一下,闷声道:“死了那么多的人,都白死了,早知如此,放秦人过来便是我这又是何苦?可惜了那许多好儿郎”
独吉思忠皱了皱眉头,语气稍重了几分,显示出了他的不悦,“兄长不要赌气,旁人怎么说也就罢了,你我皆为陛下倚重,怎能不理解陛下这番苦心?”
完颜和尚啪的拍了下桌子,xiong膛起伏,胳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但他这个时候却毫无所觉一般,不过在独吉思忠注目之下,他最终没再说什么出来。
而独吉思忠还是那般平心静气,碰上这么个人,完颜和尚有多少火气,也发作不出来不是?
“兄长应该知道,这些年朝廷也是举步维艰,税赋一年少似一年,国库日渐空虚,朝廷上下党争不断,贪贿成风,各部大军,逾六十万,靡耗日甚一日,陛下虽有振作之意,却也需时日”
“你我不是旁人,朝中之事纷繁杂乱,若想革除旧弊,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兄长身经百战,又曾任兵部尚书,应该比我清楚,仗打了多少年了?花费了多少银钱?
只要战端一开,不说花多少银子,就说这些银子到得前方将士之手的,又能有多少?各部汉军加起来,到兵部查一查,足有百万人马,但到底有多少是虚报上来的?汉人吃空饷,女真人,契丹人吃的更多,再打,打赢了又能如何?”
“年年加赋,年年加征徭役,百姓困苦的厉害,今岁流民,比往年又多了多少?朝廷到了这个地步,还怎么打?”
说到这里,独吉思忠幽幽一声长叹,眉宇之间的愁sè,浓的化不开,完颜和尚多少话,也都被憋在了心里,脑海中浮起四个字,积重难返。
这些事他又如何会不清楚?而这苦果说起来,还是大金开国之初种下的,那时大金年年南下,四处抢掠,国库看上去丰盈的一塌糊涂,让人欢欣鼓舞,其实,却好似无根之水等到想到勤修内政之时,却已经有些晚了,女真权贵们,抢的最多,也糜烂的最快,各人穷奢极yu,毫无节制,反正什么东西没了,便到南边汉人那里去抢去夺便是,容易的很,如此这般,到了现在,大金治下,到处都是窟窿,北边的人,塔塔尔人,鞑靼人等等,都已脱了掌握。
南边的汉人,却也不再那么好欺负,南下越来越难,每次都是损兵折将,大败而归,抢不来,内里却又无法无天惯了,到了这个地步唉,完颜和尚心里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明白这些吗?当然明白,但他还是要领兵去打,去拼,也只为了能给大金多争些时日罢了,而今连打也不能打了吗?议和一种屈辱到极点的感觉从心里蔓延开来,让他心里痛的厉害,却又痛的是那般的无奈
屋中沉默了半晌,完颜和尚才干涩的问,“这和议怎么订?陛下可有章程?”
“当然”独吉思忠微微点头,目光却转向窗外,“秦人只要退兵,我大金可纳岁贡”
完颜和尚脑袋上的大筋已经绷了起来,这就是要称臣了,这是他做梦也不愿听到的话,今日却真真的听了个明白,若非眼前这位是独吉思忠,他准是一巴掌过去再说。
“我大金立国百年,从未向人低下过头”完颜和尚狠狠攥着拳头,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独吉思忠摇头,“兄长铁骨铮铮,也从未向人低头屈膝过,但汉人有句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忍辱负重之事,陛下做得,独吉思忠也做得的,兄长只需记得今日之辱便罢。”
完颜和尚喘息声越加粗重,眼中好似有火焰在燃烧,“何不联结周人攻秦?粮草辎重,也可向周人讨要”
独吉思忠苦笑,完颜和尚之倔强坚韧他是晓得的,但在此事上,却还嫌看不开,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大金带甲百万,听起来威风说旁的,就是西京,太原人马,便有数十万之多,这些年来,每年只军饷,便近百万两银子,何况还有其他靡费,近些年,朝廷国库日渐空虚,也只是勉力支撑罢了,可以这样说,西京,或太原兵马一动,便又是钱粮无数。
即便胜了又如何?
“思忠于兄长算一算,大军征伐,所耗几何?而予之秦人岁贡,又有几何?”说到这儿,独吉思忠站起身来,在屋中踱了几步,接着道:“联周攻秦,也无不可,但说起来,便是胜了,也与败无异,周人惧我,尤甚于秦,之后必生反复,而秦人看似败了,却可与西夏盟好,共对我大金,加之那成吉思汗桀骜不驯三面受敌,虽胜犹败啊”
完颜和尚慢慢垂下头,嘴角隐有血丝浸出,一瞬间,这位征战半生的金国大将便好似老了许多,但随即,他还是倔强的抬头,“即是如此,我也没什么话说,但以现下看,秦人未必有和议之心,却还是得打上一仗吧?”
独吉思忠眸光
o动,隐有赞赏钦佩之意,“没错,以战促和,陛下也是此意”
独吉思忠笑了笑,接着道:“说起来惭愧,此次奉旨而来,思忠便是议和正使,却也兼有太原兵马巡阅使之责不过战事之上,还得兄长布置,小弟从旁参赞,你我合力,当要让秦人知晓,我大金不可轻辱”
完颜和尚精神一振,再不愿提和议半个字了,他知道,别看独吉思忠说的轻描淡写,但和议一旦提起,肯定不会就那么一点,而主动求和,秦人那里,怎会轻易放过?定会百般刁难,其中之屈辱,完颜和尚只要想想,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的
瞅着完颜和尚神sè,独吉思忠也明智的转开了话题,“兄长可是已经有了破敌之策,不妨说来,让小弟参详一二”
抛开杂念,完颜和尚斟酌了一下,沉声道:“好,不瞒你说,汉人中的英雄,确实不好对付”
“有兄长在,任其有通天之能,也讨不得好去。”
完颜和尚摆手,摇头道:“不是说笑,汾州之败,败的不冤,那赵石赵柱国领兵有方,观其进退,皆法度森严,实乃劲敌,马虎不得。
“赵石此人,狡诈异常,用兵奇诡,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不过得了汾州,却有了进退不能之势,若能尽起大兵,火速进军,定可困其于汾州城内,便是他有通天之能,也是插翅难飞
但有利有弊,此人善用骑军,往往我未动,他已知我动向,所以败其不难,困其却是不易,一旦此人知机后撤,与我大军在河中纠缠,则战事绵延拖沓,反而不利于我。”
独吉思忠听的频频点头,这位兄长,于军略之上,确是大金难得一见的良将,可惜,大势如此,竟要去打这样一场已经注定了结果的战事
只听完颜和尚继续道:“所以,我便想,何不引其北来?赵石此人,野心极大,善攻敌之疏漏,隐借大势,每每皆能奏功,而观其用兵,也偏于弄险,只要示其以弱,多数能引其北来,到时决于太原,定大破其于太原城下”
(五千字,求支持,再次感谢书友,阿草看了看,又是许多的评价票,不知说什么好了,几天下来,评价已经上升了五六点了,呵呵,两个字,高兴,大家再接再励,别怕阿草吃不消这个星期有推荐,反而更新有些不给力了,阿草也郁闷着呢,看看这两天能再多更些
o!。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六章施政
群众的眼睛是亮的’阿草深有休笨兴所以在一些需要较真的细节上”阿草从来都记着一条”模糊化处理,恍如说”在距离上”阿草就会用千里之遥”万里之遥之类的概念”感谢汉语的博大精深”这样的词可以用来形容距离的遥远”却不一定真的有千里”万里”大家应该能够理解。
还有”就兵员的数目上面”不管是五十万”还是百万”都不能用现代的眼光来看”现代的军人一般都是职业军人”而古代不司”职业军人极少”一个王朝”如果说带甲百万”那么其中不事生产的职业军人”大概也就十分之一二,恍如说一些乡勇”你可以说他是军人”但他们的主要身份还是农民”而在战时”他们会被动员起来”组成军队”这是古代军旅的固有模式”根源就不用说了”还是生产力低下的问题”所以”不论书中说的镇军”禁军”还是团练”都是如此”没有例外,恍如说”历史上的蜀中”按照现代行政戈分”不过是一个省而已”害据势力屡屡出现”一旦打起仗来”却总能动员数十万兵马”其实”其中真正的职业军人”有十分之一就差不多了”所以”不用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儿”阿草觉着”自己处理的还是很不错的。)
“五月间”当可出兵。”
潢关”征东大将军府”书房。
说话的人四十左右岁年纪”四品官服”带着几分儒雅但一双眸子却锐利如鹰”逡巡间”不怒而威”他便是如今漳关镇守使大军留后”兼大军转运使韩聪”出身大泰河中韩家”正德二十七年进士”之前任职京东路安抚使”文武全才是河中韩家这一代”顶尖的人物。
主座上的大将军张培贤微微点头”这个早在意料之间”大军征战”却不能误了自家农时而五月间”春耕一过”方是用兵的最好时机。
张培贤微微舒了一口气”冬天终于过去了十几万大军聚集于漳关”人吃马嚼”靡费良多”朝廷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这里也时刻担着心事……
当然”之前圣旨到了谨关也让他感受到了皇上的不满饶是他向来谨慎”也触了下零头”早知道赵石赵柱国并不好惹但却没想到”这么的不好惹”只是抱怨了几句”便惹得陛下下旨”官是升了不假”但陛下的不满之意”却是一听便明白的。
朝中友好”还有身边心腹幕僚”来回商议”却也只得出一个结果”王佩兵败回京”赵石便不能轻动”说到底”其实就是一句话”赵石那里”就不用管了”只盯紧河洛便是”张培贤心里也有些憋屈”身为大军主帅”却军令不行”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吗?还真是应了那么一句”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出兵之前”一应繁杂之事”就有劳韩大尖费心了。”
“皆份内之事”下官不管懈怠……”韩聪抱拳”“不过”河中……粮草转运渐增’还请大帅示下。”
培贤轻啃了一声”又是赵石”这个名字”他现在已经有些听不得了”沉吟了一会儿”才道:“粮草即足”便多予河中些便是口……这些都是小事”韩大人以后斟酌着办便成……
韩聪笑了笑”觉着不时”赶紧低头掩住笑意”声音一如方才般恭谨平和”“大帅教‘的是”下官皖得了。”
对于河中之事”遣关大军所知寥寥”但时于他们这些领兵将领来说”却不是什么秘密”赵石率部北上”到现在”已经到了临纷”朝廷虽有忌惮”不欲派遣官吏北上河中”但……其实现如今大半河中”已经入手。
来回转运粮草”许多传闻也能听到”虽无官吏北上”但赵大将军却没闲着”已命人开始治理河中”一昏要做长远打算的模样”听说很有些新鲜政令出来”弄的河中沸沸扬扬。
潢关众将听闻了’多数都有些羡慕”但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又都带了些酸气”难得听见什么好话”不过各人确实也不看好河中战事”金人带甲百万”更陈有重兵于河东”一部偏师”兵不过数万”就算能将河中搅个天翻地覆”最终估摸着也要撤兵回来的”现在做的愈多”将来也许就越狼狈……口……
不过照韩聪看来”赵石军功赫赫”又有陛下信重”能做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但话说回来了”他虽出身河
万书社文字版中韩家”与那赵大将军有些藕断丝连的干系”但他也无意牵扯进去”将帅之争”掺和进去得不偿失”办好了自己的事情便走了”又何必多事?
有了这般心思”所以一旦事关河中”定要向张大将军禀明再说”至于张大将军说让他自己斟酌来办”就只当是耳旁风了。
两人又说了有半个多时辰”有人来报”折将军求见”韩聪一听”知机的起身告辞”张培贤客套了两句”便送了他出去。
出去的时候”碰到顶盔贯甲”威风凛凛的折汇”韩聪赶紧上前见礼”按说这位新晋大将军正应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折家自折木清之后”终于又出了一位大将军”而今又是烽烟四起”正是大将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可以说”折汇不但得尝多年所愿”更赶上了好时候。
但现在看上去”这位折大将军面无表情的按剑而行”怎么瞧”都隐有怒气的模样”见了韩聪”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了一礼。
韩聪心下稍有奇怪”有心探究一二”却觉不是时候”那边折汇显然也没有多聊两句的意思”两人稍微寒盼了几句”折汇便笑道:“今日有军务在身不好与大人长谈”改日定当登门拜会”与大人痛饮一番。”
韩聪笑着应下”礼数不失却也没多少亲近舟意思”折家势大”韩家有所不如”但也绝没有上赶着攀附的道理”大浪淘沙”韩家能有今日却也不是没有根基在的。
两人告辞分钾”知到出了府门”丑了手下随行之人”峭聪犹豫着”是不是让人去打听一下军中可有什么变故”但最终还是谨慎之心占了上风”带着人打马去了。
再说折汇”跟着从人来到征东大将军府后宅大将军张培贤已经迎了出来”折汇赶紧上前见礼。
折汇身份不司”这次见客却走到了内宅正厅”对于这些官场细节”无须细述。
分宾主落座”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张培贤面带询问舟瞅了折汇一眼前汇看了看左右”做欲言又止状。
张培贤会意”随即屏退下人命亲兵守住门口。
折汇面色渐转凝重”沉默了半晌”这才沉声道:“大帅可知”赵将军已经攻取了纷州?”
饶是张培贤城府深沉”听了这话”手也不禁一颤”有些吃惊的望向折汇”折汇定定的望过来”两人目光相交”张培贤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最后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两人又时视了一眼”这一回”两人不但从时方目光中看到了忧虑”也都看到了时方深藏于心底的怒火。
“胡闹……口……”
张培贤闷哼了一声”之后那些话到了嘴边”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但额头的青筋却一蹦一蹦的”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让人难受到了极点。
折汇苦笑了一声’却也无言相劝”他心里的恼火儿”又哪里会比张培贤少了?
不怪两人恼怒至此”两人皆为军中重将”于军略之上”实乃当世顶尖人物”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两人又怎么会不明白?
赵石率部一旦取下纷州”也就打开了北上太原的门户”这时于大泰来说”也许还算是个好消息”但结果如何”也不好说”但时于幢关大军来说”却是一个地道的坏消息……
两人默默无言”直过了半晌”张培贤也吐出一口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见报捷文书?”
折汇苦笑”他能听得出”张培贤不是在抱怨什么”遂答道:“已经有些时日了”据报”三月初”赵柱国率部北进”两日便下了纷州”数万金兵”或死或降”只金人太原留守”完颜和尚率数千兵马兔脱面走”斩纷州镇守使王秀以下”二十多员大将……
“怎么会?”张培贤越听越心惊”赵石善攻”当年他便知道”但听到这个战果”还是有些怀疑”要知道”数万人马”还有坚城可依”怎么会在短短两日内失陷”还斩获如此之多”饶是他征战多年”也有
万书社文字版些不可置信”难道设下了内应?
折汇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便道:“消息是家父当年日部之子传过来的”八成属实”且……赵柱国所部当中”藏有攻城利器”数十具投炮齐发”当即便让金人胆落”又在纷州城下”尽歼女真精骑”随即以猛将攻城”一日间”纷州乃陷……”
“据闻”那些投炮”乃国武监秘制”发百十斤巨石”如同儿戏’竟可远达**百步之外”实骇人听闻”大军中投炮与之相比……”折汇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培贤抿着嘴唇’沉默良久”才恨恨一拍桌案”道:“如此利器”怎不予我大军”不然口……”
折汇缓缓摇头”他心里早有猜侧”这些投炮如此犀利”怕是早就造出来了”但……未经过战阵演练”兵部那些人……口……有顾忌”要不就是”工艺繁复”还无法用于大军征战……所以”才便宜了猛虎武胜军”毕竟人家是京军”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张培贤站起身来”在厅中快速的踱了几步”可以看得出”他心中焦躁异常”“没有捷报”没有俘获送归……”
折汇插言”“太子殿下已北上数日不日便归。”
张培贤嗯了一声”但又摇了摇头”“三月初的战事”捷报至今未到遣关赵柱国又不能未上先知”怎么会想到借殿下之手传捷?不会”不会。”
折汇点头”厅中静了下来”半晌”两人对视了一眼优然之间”都是精神一振。
张培贤转回主座”坐了下来”“看来”赵柱国还有些分寸。”
折汇笑了笑没说什么”心中却轻松了许多”若是捷报到了潢关”两人还真不知如何收拾了就算两人能沉得住气”麾下将领们做如何想法”不问也能知道”到时军心浮动”两人想压也难”所以张培贤说的没错就此事来说赵石确是做的不错。
想了想”折汇笑道:“赵柱国阵肃杀俘”也不知杀了几个?”
这话没头没脑但张培贤愣了愣”接着目光却是一凝”折汇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了”无非是投桃报李而已”遂点头道:“赵柱国杀伐决断”非是我辈能比”也不稀奇”当年东征”他的手便没软过。”
顿了顿”张培贤话
万书社文字版锋一转”道:“河中之事”真是让人忧心啊……”
这回折汇没接话”河中战事到了这个地步”便是他们两人久经战阵”皆是沙场宿将”也都不好猜侧结果如何了”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知道金人到底虚弱到了何等地步?
若说一个多月”便将大半河中都丢了”还能说走出其不意的结果”那开春就又丢了纷州重镇”就不能不让人怀疑金人到底糜烂到什么模样了”与十年前相比”实在难以想象”金人治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想到这个”两人不由自主的”心里都升起一丝羡慕出来”而张培贤这始作俑者更是叹息了一声”暗道”赵石赵柱国”还真是好运气啊。
最终”张培贤道:“担忧也是无用”等殿下归来”便知就里”为大局计”此事你知我知”万不可传之于人……
折汇点头道:“末将理会得”只是赵柱国……偏于行险兴超望大帅……”蛔这也正是张培贤头疼的地方”但身为大军主帅”一些话不好出。”只点头道:“这个不用多说”本帅自有计较。”
折汇也不再多言”两人之后谈了些军务”折汇便告辞出去”张培贤送一段”望着折汇的背影”轻毕了一声”本是满腔的豪情壮志”奈何”却总有人来添堵’这世间事啊”真是不知从何说起了……口……
四月间”春风送暖”北地山河”终于又焕发出了生机。
纷州左近”连营遍地”旌旗招展之下”人喊马嘶”响彻天际。
赵石率一众将领登上纷州南城城头”送走了未子李全寿”纷州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河中新军”陆续从解州北来”现下”纷州堪战之兵”已经有八万余众”随着时日拖延”还将有兵卒陆续而来”但这并不能使赵石放松分毫。
除了加紧操练人马以外”他还派人去吕梁山”招抚吕梁群匪”吕梁山”就是土匪窝”这个当年他是亲身所历’吕梁悍匪”虽说在他看来”不怎么成气候”但却多有青壮”而且其中不乏武艺精熟的家伙”若能召些下来”却也聊胜于无。尤其是吕梁悍匪多与北地胡人交易往来”若能从那里知道些太原以北的状况”就更好了”还有就是鞋靶人”前此年生了内乱”现在也不知情形如何”也不知能不能用些手段?
也是逼于无奈”不然盗匪之流”却是他掌控河中第一个要剿除的时象的。
其实”纷州虽然渐渐平静了下来”但战事却并未就此结束”从祁县”到太古”再到榆次”侦骑往来”与金人的斥候纠缠其间”几乎每天皆有碰触。
让赵石稍微安心的是”太原没多大动静”而他也无意北上太原”情形就这么僵持住了”但山雨欲来之势却让人
万书社文字版很是压抑。
河中谈不上什么治理”最多也就能算维持原貌罢了”任用的多数还是金人官吏”好在”一番经典的典论战下来”大泰却是渐渐得了河中民心。
其实手段也很粗暴”河中豪强在这个冬天被打压了不少”大量的田地被分于寒苦百姓”这就是所谓的打土豪分田地”是贫苦百姓最欢迎的事情。
但历史早有明证’这种法子后遗症很多”也很粗暴”即便有所甄别”也难以尽善尽美”不过确实让河中百姓欢欣鼓舞”却也让不少地方豪族惶惶不可终日。
这不是赵石下的令”而是南十八”别文通两位无师自通”做下的事情”报到赵石案上的时候”赵石稍一犹豫”便写了个可字”都说打天下易”治天下难”也确实是有道理的”像他这样的人”领兵打仗是没话说”但要说治理百姓”他心里是有无数的点子”但用出来的话”恐怕只能让天下大乱而已”而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并不在这个上面时南十八两人指手画脚”他看重的”只是大军粮草无忧便成”其他的”任两人折腾便是。
而开春时节”那两位便有了动作”两人开始卯足力气”施政于河中府县”而土地”永远都是施政的重点”两人找了些金人官吏”先便开始厘定良田”地方豪族”凡与金人有牵连的”有的抄家灭族”有的处以重罚。
两人不怕河中再乱”因为河中已经够乱”只要手里有兵”便不怕这些地方豪族不低头”所以”自三月纷州之战结束后”量取河中田亩事便如火如荼的开展了起来”在剿灭了两处冥顽不灵的地方大族之后”其余地方豪族便都无奈的低下了头颅”反正女真人在时候”他们也是如此”不差泰人这一回。
而南十八两人都是心有锦绣之人”也不会做的太过”真的激起什么民乱来”名正言顺的借。”软硬兼施的手段”
万书社文字版一番措置下来”在量定田亩上”终于磕磕伴伴的走上了正途”略嫌粗暴的将大泰八分田亩制推行了开来。
这是赵石绝没有想到的”也是许多人做梦也预料不到的”致使之后十年间”河中税赋为大泰北地之冠”推根及源”便是这会儿南十八两人打下的基础了。
不过现下嘛”明面上的好处只有一个”那就是虽然仓促”但却赶上了春耕”许多贫寒百姓都有了地种”可以说”只要今岁风调雨顺”别说大军粮草”便是河洛战事”估摸着也不用再从关内运了。
也因为如此”民心也越加安定了下来”吃了亏的地方大族”却也从中得了甜头”那就是可以派遣族中子弟入泰”或科举”或行商”或可直接在河中从军”入大将军麾下效力”有些在地方上颇有德望的”更可举荐族中俊彦到解州”再拿着大将军亲自签下的文书”往长安国武监求学。
这个可不得了”这可是通天捷径”有的地方大族心动不已之下”留下故土难离的族人”却是举族入泰”根本不打算在河中呆了”这可不是一家两家”据载’自大泰咸宁七年初起”陆续迁入大泰的河中大族”足有数百户之多。
而后十数年间”这些大族或于京兆”或于京东”或于京西”蜀中等处”生根发芽”多有出仕于大泰朝廷的”皆言自己河中某某人士”后来更是结成赫赫有名的晋
万书社文字版党”议政论政”举足轻重”却非是当下所有人可以逆料的到的了。
当然”战事未靖”民心再是安定也安定不到哪里去”而关于胡汉之别种种传言”却随着春天的到来”渐渐向金国腹地扩散了开来……口……!。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七章献计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七章献计
总的说来,大秦咸宁七年的河中汉家故地,基本上已算是大秦治下,胡人在北地肆虐数百年,汉家百姓困苦流离,备受欺压,到了这个时候,民心思安,一旦归为汉人治下,民心立附,加之河中风议频传,更加速了这个过程。
所以,短短半载间,即便战事未歇,但此时你若在河中诸府县街面乡野任抓个百姓过来一问,是想为金人治下,还是归为秦人属地,对方多数不会犹豫什么,在胡人手下当条吃饱喝足的狗,不如饿死在汉人地界之上,起码死后见了祖宗,也可理直气壮的说一声,自己就算死,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便为天命,古今皆然,其中道理,不须细述,而此时的结果便是,河中在这半载间,便以令人震惊的速度稳固了下来,且各处没有误了农时,情势就更好几分。
而河中府县,对于nv真人恨之入骨者,不在少数,征兵之事也进行的分外顺遂,河中汉家儿郎,来解州投军者,络绎不绝,到得咸宁七年四月末的时候,征兵已近尾声。
随赵石北上河中的五万偏师,间中屡有折损,但到得咸宁七年四月末尾时,却已成十万大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现如今河中新降之地,还供养不了如许大军,得靠潼关粮草接济才成,不过随着时日推移,虽无节度使之名,却有河中节度使之实的赵石,就地征粮,将不再是什么问题。
可以说,此时情势,有利有弊,对于赵石来说,成败也许就在一念之间。。。。。。。。
而这个chun天,在赵石而言,却也分外繁忙,多少大事,悬而未决,多少疑虑,积在心头,不过可喜的是,终于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太原依旧没什么动静,探马来去,太原大军已陆续集结,却只在太原附近未动,看上去,没有多少南来决战的意思。
赵石可不认为,是自己将金人打的怕了,一定是有其他原因,致使太原大军一直未动,可惜的是,军中探马,无法探听金人朝廷动静,得到的信息少的可怜,不然的话,便能大致预测一下,总好过在这里枯等。
许是觉着压抑,所以,为振奋军心士气计,赵石决定,今日在汾州城南阅兵。
大将巡阅军威,乃军中常有之事,但这一次,赵石却是依足了规矩,让大军各部chou调jing锐,组成阵列,从汾州城南外的空地处行过,且不禁百姓士绅观演。
这么一来,刻意而为之下,场面可就大了,有心无心的都要来观瞧打败金兵的汉人雄兵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汾州左近百姓有些惶恐,但那些胆子稍大的年轻人却还是禁不住好奇,到来观看,而士绅望族,被刻意告知之下,更不敢错过这个机会,到了时候,便早早来到,一来确实想要瞅瞅秦人军旅是何模样,二来也有献媚之意在里面。
故而,到了正点,从汾州南城城墙上望下去,真个是万头攒动,人山人海,但这许多人聚在一起,在军兵将校维持之下,却并无多大的动静。
赵石率众将出现在城头,城下的人群sāo动了一下,所有人都在抬头观望,汾州一战,大将军赵石赵柱国之名,实已传遍北地,有着切身之痛的汾州,对其人更是敬畏莫名,也不知是谁,先自跪拜于地,接着,就好像推到的骨牌一般,迅速蔓延开来,片刻之后,城下百姓,已再无一人站立,放眼望去,皆是跪伏于地的人头。
场面震撼人心,随于赵石身侧的众将,心头大震之下,不自禁的都退于赵石身后,将赵石让了出来,赵石独立城头,左顾右盼之间,自得之余,直觉豪情满怀,直yu放声高呼,这样的场面,确实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但感觉却很是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低声在他身畔道:“大帅。。。。。。。。快让他们起来,若有人趁机luà麻烦了。”
好似醍醐灌顶,片刻的狂热如汤化雪般消逝了开去,没有回身,赵石已经当机立断的沉声道:“让他们都起来,可以开始了。。。。。。。。。”
军令一下,迅速便传到了城下,在军卒大声喊话之下,城下百姓这才陆续起身,与此同时,隆隆的军鼓声响起。。。。。。。。。
赵石神sè不动,背后却是有些发凉,今日若有人喊上一句,大将军千岁,大将军万岁什么的,可真就有些不好说了,相比之下,方才那点沾沾自喜颇有点犯傻的意思,真可谓事事皆有学问,一个不慎,也许就能生出许多风bo,不过想想也是,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一言一行,也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听上去有些累,但个中滋味儿,平常人哪里能知道一定半点?
回头望去,众将环绕,但听方才的声音,明显有些陌生,眼睛稍微一扫,就定在了一个年轻人身上。
这人二十岁出头年纪,身子不高不低,肤sè微黑,眸光灵动,与大秦多数将领一般,身子结实,带着一股jing悍的味道,浓浓的短须,鼻梁高耸,一身校尉军服,顶盔贯甲,按刀而立,看上去很是英武。
张钰,凤县人,十八岁从军,咸宁四年入国武监,以学军身份随军来河中,聪慧而又胆略,为中军虞候江游所重,点为学军之首,后征练新军,此人出力颇多,治军严谨,待人宽厚,赏罚却明,有大将之风,遂拔领新军,为赵幽燕之副,领兵来汾州效力。
论起军中履历,可谓简单的很,但也正是出身国武监的将领的特点,可以想见的,随着国武监出来的生员越来越多,这样的年轻也将在军中渐渐开始崭lu头角,张钰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赵石有些赞赏的对年轻人点了点头,有些人,总会有意无意间闪现出亮点,不是所有的金子都会展lu出光芒,但只要是金子,就有了发光的本钱。
这个年轻人心思灵动,能在那样一个时候出言,可见也很有些胆量,就是不知领兵打仗会有如何表现,不过只前面两点,做个参军,已经够格。
年轻人显然明白,短短一句话,前程也许就是光明无限,见赵石看过来,他眼中的热切根本无法掩饰,但却又有些手足无措,不一时,便已有了脸红脖子粗的架势,年轻人的生涩,一览无余。
赵石转过头,心情舒畅,经过国武监锻造的年轻人,总归都不是一无是处,这让他很有些骄傲和满足,他的麾下,充斥着这样的年轻人,天下强军无数,但他所率的,却是最有朝气的,也是最独特的一群军人,也许在将来会打一些败仗,但只要有这些年轻人在,便无人能挡住自己的脚步。。。。。。。
chā曲已过,略带骄傲的目光投向城下。
低沉而又肃杀的军鼓声中,一队队早已准备好的兵卒从城下鱼贯而过,旌旗在头顶飘扬,刀枪在手中紧握,阳光之下,折shè出一片片森冷的光芒,整齐的阵列,一sè的浅红sè军服,好似洪流般,坚定而不可阻挡的在城下缓缓涌过。
“猛虎,猛虎。。。。。。。。”
“武胜,武胜。。。。。。。。”
经过城下的猛虎武胜军兵卒,长枪手高举起手中长枪,手按刀柄的步卒,这个时候同时chou出腰刀,斜斜指向天空,雄壮的呐喊声直冲云霄。
“还是咱们猛虎武胜军。。。。。。”种怀yu忍不住摇头晃脑,chun风得意之sè,掩也掩不住。
“不就是嗓mén儿大些?”旁边有人闷哼了一声,打断了种怀yu之后的自夸自擂。
种怀yu恼火,扭头望过去,对方也毫不示弱的瞪过来,种怀yu撇了撇嘴,却蔫了,是杜山虎,这人他可惹不起,不过心里却暗自腹诽,都快成大将军的人了,却这般的没度量,哼,活该在禁军里发霉。
杜山虎则悻悻的扭过头,禁军准备有些不足,却是被这些小兔崽子比过去了,尤其是。。。。。。。。。。自己怎么没想到,经过大帅面前的时候,让手下儿郎喊上几句?瞧人家这声势,真真不坏。。。。。。。。。
他却是不知道,这等军演,猛虎武胜军却已经是轻车熟路,在长安时,不知经过几次的了,哪里还用多做准备?禁军没经过这样的阵势,自然相形见绌。。。。。。。。
不光是他两人,其他将领也在较着劲儿呢,不过这一队队严整凛然的军伍从城下行过,确也叫有志于沙场的男儿情难自禁,也不知被勾动了多少豪情壮志。
当然,最感震撼的非是他们,而是四周这围观的汾州百姓,眼瞅着这等百年难遇之景象,多少人心中震惊难言,多少人慑服于秦军威势,自此再不敢有其他念头,又有多少年轻人热血沸腾,起了从军的念头,又有多少人头一次见识汉家军旅如此威势,隐隐便有自豪之情在心中滋生发芽。
这一场军演过后,汾州大定。。。。。。。。。。
。。。。。。。。。。。。。。。。。。。。。。。。。。。。。。
“大帅,之后如何打算,给老杜jiāo个底,不然憋的难受。”
军演过后,诸将纷纷散去,只杜山虎,张锋聚两个好像商量好了一样,随着赵石往城内行来。
“有什么打算?只能静观其变,怎么?你们两个有什么好办法不成?”赵石反问。
杜山虎不说话了,张锋聚接过话头,“大哥,不如让我带人打祁县,探一下金人的动静。”
赵石瞅了瞅他们两个,能够明显感觉到两个人埋在心里的忧虑,还就是他们两个,其他人就算担忧,在他面前也不敢说什么出来。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时机不对。”
杜山虎沉yin了一下,道:“虽然时机有些不妥,但未雨绸缪,也应先坚壁清野。。。。。。。”
赵石笑了笑,“坚壁清野?那是应对远来之敌的,汾州离太原才多远?坚壁清野又有什么用?再者说了,现在河中粮价你们知道吗?能熬到秋收就不错不错了,祁县百姓,你是迁过来,还是都赶走?”
“是,用兵不能太过心慈手软,我也想驱赶百姓,让金人头疼去,但仔细一想,咱们打着王师的旗号,名声已经立了起来,一旦坏了,就无法挽回,失大于得,就是亏本买卖,如果想谋个长远,就不能残民以逞,你们都领兵多年,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说吧,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两人讪讪而笑,随后张锋聚才腆着脸道:“大哥英明,我和老杜商量了一下,觉着这么等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不如。。。。。。。引金兵南来,与之战于汾州城下。。。。。。”
杜山虎接过话头,“金兵不动,定有缘由,我和老张猜了猜,无外乎几条罢了,一个,金兵粮草不济,根本不敢动兵,金国的官儿咱们也见了不少了,差不多都那个视财如命的德xing,不定啊,太原那里,倒买倒卖军粮辎重,上下其手的就大有人在,大军没了粮草,还怎么打仗?”
“再有一个,就是金人朝堂出了岔子,不定就在为和战两事头疼呢,说不准还牵涉到了军中大将。。。。。。”
“最靠谱的,应该就是。。。。。。。。。。西夏人终于要出兵了,这个时候,金人哪里还敢轻易调兵南来?”
杜山虎目光灼灼,条理很是清晰,“也只有这么几条,而任拿出一条来,都不宜动兵,不然的话,河中都丢了,任谁都坐不住,怎么会像如今这般?”
张锋聚附和,“虽只是猜测,但任哪一条被咱们说中了,金人都不敢动兵南来,一动,就是祸患无穷,不如。。。。。。”
“出兵上党。”杜山虎说的斩钉截铁,“过祁县,入上党,将上党搅个天翻地覆,哼,我就不信,经上党可取路入河北,金人可有胆量放咱们过去?到时太原兵马必动。。。。。。。”
“幽燕所在,金人之根本,未经战事已有些年头了,河中丢得起,上党也可不要,但金人绝不敢放咱们一兵一卒入河北。。。。。。。。”
这一下,赵石真的是心动了,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牵着对方鼻子走,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杜山虎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再说话,这又是一招险棋,一旦猜错了,金人根本没有什么后顾之忧,那么,大军主力如何先不去说他,入上党这一部偏师,却算是陷入了绝地,后路被断之下,很可能便会全军覆没。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赵石驻跸所在,原金人镇守使府mén前。
张锋聚咬了咬牙,“大哥,佩官只需五千人马,为大哥去取上党。”
杜山虎嘿嘿一笑,争道:“大帅,他不成,想当年,老杜随张将军兵败于庆阳城下,却还是带着一众弟兄杀出来了,不怕说句大话,这样的重任,除了老杜,没人能担得起来。。。。。。。。。。。。”
张锋聚嗤之以鼻,“那是你命大,殿前司禁军?哼,一万人也不抵我麾下儿郎一千。”
杜山虎冷笑,“只要有我杜猛林在,不管多少人,都足够天下,当年你比不过老子,现在也不成。。。。。。。”
“好了。”赵石不耐烦的摆手,让两人悻悻的住了口。
“没什么好吵的。。。。。。。。。。咱们出生入死过来的手足兄弟,有什么值得好争的,好抢的。。。。。。。。。嗯,这事也不急在一时,让我好好思量一下,再等等,你们两个也回去好好想想,多少凶险,咱们都走过来了,别把命丢在这里。。。。。。”
“都说将军百战死,但咱们这些人,都已功成名就,多少荣华富贵,等着咱们呢,犯不着意气用事。。。。。。。。。。且金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猜的不作数,此时分兵,便是不智。。。。。。。。容后再议吧。”
杜山虎两人互相瞅瞅,都有些不甘,两人心里也是腹诽,眼前这位,可谓是行险的祖宗,哪一次征战,多数都是以弱胜强,不行险,那些赫赫战功是怎么来的?到如今却拿这话来教训他们,让人怎能心服?
还是张锋聚心直口快,“大哥,你可要记着,这主意是咱们出的,一旦挥兵上党,绝对不能便宜了你手下那些小子,不然的话,我可不服。。。。。。。。”
这回,杜山虎也不争了,猛点脑袋,又重新和张锋聚站在了一起,这两位的jiāo情,和旁人还真就不一样的很了。
赵石没好气的摇头,不得不许诺道:“别废话了,回去约束兵卒,这个夏天就能见分晓,到时便宜不了旁人,就怕你们两个麾下的将校不争气,呆懒了骨头。。。。。。。。。”
张锋聚谄媚的笑,“怎么会,大哥的练兵之法,我已得了jing髓,一定勤练不缀,不给大哥丢脸。”
杜山虎习惯xing的撇了撇嘴,“说你不成就是不成,带兵打仗,最重要的还是一股气势,士气有了,谁来了都不怕,学着点吧,小子,这行伍上的事情啊,你还差的远呢。”
“呸,学你们殿前司禁军被人追着逃命吗?赶紧回去好好算计算计吧,别像王佩似的,灰溜溜被人赶回去才真是的。”
将两个烦人的家伙赶走,赵石进到府中,心里真像是开了个天窗,左思右想之下,怎么也觉着此计可行的很,冒险的因子在身体中蠢蠢yu动,但最终还是被他克制了下来,敌情不明,还是慎重些的好。。。。。。。。。
要知道,金人大军未动,也许是内里出了什么事情,也许。。。。。。。。便是you敌之计,虽然金人数十万重兵摆在那里,却还要行you敌之计,可能xing很小,但谁说得上呢?而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却分兵出去,就纯粹是找死了。
其实,最佳的动兵时机,还是今年秋后,不论胜败,冬天都将是最重要的缓兵之机。。。。。。。。。
想着想着,便也心安了下来,河中在手,金人不急,他这里着的哪mén子急?时日越久,对秦军来说,也越有利,靠着便是,兵行险招的事儿,却只有待得情势再明晰一些,才能出手,不然的话,岂不成了笑话?
。。。。。。。。。。。。。。。。。。。。。。。。。。。。。。。。。。
四月匆匆而过,到了咸宁七年五月间,让后周群臣没有想到的是,受到“重创”只能固守潼关的秦军,十余万人马自潼关倾巢而出,一路由大将折汇率领,直驱东南,沿洛水而上”一路则由大将军张培贤率领,猛扑函谷关,几乎与去岁一般无二,来势却只有更凶更猛,而这一次,后周却已经没了大将孟珙坐镇洛阳,调度兵马。
平静了短短半载,中原烽烟再起,至于最终鹿死谁手,却还要看对弈之人的实力决心以及胆量如何,不过,大秦咸宁七年,注定将是风起云涌的一年。。。。。。。。。。
(昨天狂风暴雨加停电,天灾,不关阿草的事儿,阿草早晨出去,大风刮的连雨伞都打不住,只能冲出去打的,出路口的短短几分钟,把阿草就浇的和落汤ji似的,浑身都湿了,现在天气真的很反常,不是世界末日真的要到了吧?
再加提醒各位书友,小心毒胶囊,还有地沟油,嗯,还有毒大米,毒豆芽什么的,听说可口可乐里也有致癌物质,不知是真是假,ji蛋也有假的,外加苏丹红染sè,馒头里放洗衣粉,呵呵,最好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那样最安全。。。。。。。)
VIP卷 今天写的有些少,明天一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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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钱氏在洗衣房拿了衣服回到屋里后往腰里掖巴掖巴便扭呀扭地回村里去了
阳光养老院就在梁家屯村北与村只隔着一条东西向的田间土道而且此时食堂还在村里养老院里的人们每天都在梁家屯和养老院之间来往谁也不拿这当回事
梁钱氏大大方方地走出养老院来到二儿梁德凯家里用身上带的钥匙打开大门、屋门然后从腰里抽出衣服平了平锁进自己衣柜上的柜头(注1)里
梁龙发宅院、房归了宏远爹房里的家具分给了两个儿梁德凯和梁德轩为此梁钱氏提了一个条件:别的东西随便用只有两座衣柜的柜头仍然归她存放东西等自己百年后柜头在谁家里归谁为了进出方便两家都必须给她一套开门的钥匙
梁钱氏直到把衣服锁进柜头才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路上没碰到养老院里的一个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就是副院长宏远娘发现衣服少了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梁钱氏很为自己的周密筹划高兴了一把
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梁钱氏发现有些不对经:
本来每晚的饭菜各是十六样今天怎么只做了三样:饭食有小米饭、玉米红薯粥、热面汤;菜是一个炒白菜、一个凉拌菠菜一小碗儿萝卜条咸菜干粮也只有玉米面窝头
今天的饭菜怎么这么少哇还叫不叫人们吃饭呀梁钱氏高昂着头大声嚷嚷到
所有吃饭人的目光刷一下全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快盛伱的瞎嚷嚷什么呢走在她后面的梁龙发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梁钱氏看出老伴儿眼神里有文章也就没再言声儿盛了一碗热汤面一盘儿炒白菜和两著凉拌菠菜拿了一个窝窝头闷闷不乐地吃起来
伱今晚上怎么了
回到屋里插上了门梁龙发一本正经地问梁钱氏
怎么了不就是说了句饭菜少了吗也值得伱瞪眼珠梁钱氏不服气地说
伱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被老天爷减了饭食了
没……没有啊经梁龙发这么一说梁钱氏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过一向不肯认输的她就是对自己最亲最近的人也不肯说出实话
没有哼伱呀臭毛病醉死不认半壶酒钱这可倒好嚷得所有人都知道了伱还给我装哩根儿楞呢
知道什么呀伱越说我越糊涂了
实话对伱说吧今晚上的饭菜还是和过去一样各是十六样一大台难道伱真的看不见
啊……梁钱氏这回彻底傻眼了:怎么会呢在我眼里台上只有三样饭:小米饭、玉米红薯粥和热面汤;菜也只有一个炒白菜、一个凉拌菠菜一小碗儿萝卜条咸菜
我说伱怎么好好地吃起窝头来了呢梁龙发揶揄了她一句
伱看见我吃的是什么了
怎么看不见伱看不见别人的别人还看不见伱的呀往后哇在饭厅里伱就成了大家注意的目标了还嚷嚷呢嚷嚷吧嚷嚷的大伙都知道了多风光呀伱
梁钱氏狠狠地用拳头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惭愧地低下了脑袋
说吧伱做了什么错事了梁龙发步步紧逼
这个……其实……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梁钱氏觉得再隐瞒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便把偷衣服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给了梁龙发
咳伱呀怎么把这个毛病带到这里来了
我……不是喜欢那身衣服吗想到了也就做出来了
咳伱呀伱让我说伱什么呢梁龙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伱这是在跟老天爷爷较劲以身试法呀口口声声说人家德福家里的拿老天爷爷来吓唬伱惩治伱这可倒好成事实啦被老天爷爷减了饭食啦伱还有什么说的
伱说真的是老天爷爷干的吗一阵恐惧感袭来梁钱氏身一激灵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老天爷爷是谁要是德福家里的惩治伱只能不让伱到食堂里去吃饭她绝没能耐让伱守着一台饭菜看见这个了看不见那个
伱想想我们说地里收成的时候不是常说:老天爷爷让伱吃(丰收)伱就吃上了;不让伱吃(欠收)伱就吃不上
现在人家把老天爷爷请到养老院里来了当然就具体到饭食上了天底下除了老天爷爷能减人们的饭食哪个神仙做得到更别说人了德福家里的在会上说:谁的积分卡里出现了负数老天爷爷就减谁的饭食可见这绝不是妄言
我的天难道这是真的真的有老天爷爷在监视着这里它把我的情况全看到了用减少饭食来惩罚我了我的老天爷这可是‘天罚’呀梁钱氏彻底崩溃了
除了这还有什么能解释清楚的
这可怎么办梁钱氏哭丧着脸说在她看来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张嘴世界上处罚最严重的也就是不让伱吃饭(死刑人死了自然也就不吃饭了)如今因为一身衣裳被老天爷爷减了饭食可见老天爷爷对这里多么重视
再说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一嚷嚷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挨了‘天罚’还不知道这样的情景保持到什么时候要真像老头说的那样往后人们都注意起自己来少吃点儿不要紧也饿不着关键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咳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梁钱氏想着想着不由流下两行羞愧的泪水
赶紧给人家送回去记住往后别再干这种傻事了梁龙发愤愤地说
嗯明天我就从家里拿回来梁钱氏哽咽着说表现出了少有的顺从
第二天梁钱氏果然把衣服从家里拿了回来然而她却没在洗衣房里见到过继出去的大儿媳妇寇大影
…………………………
寇大影也和梁钱氏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两身衣服拿到家里放在柜里锁了起来衣架上衣服没有数又没有人看到寇大影认为自己做的很机密兴奋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清晨起来寇大影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做饭拾掇好了锅坐下烧火时小板凳忽然仄歪了一下
为了防止摔倒寇大影赶忙用手摁住了地面谁知只这么轻轻一摁手腕儿便钻心地疼痛起来不一会儿就肿起老高
哎呀伱快起来看看我的手腕这是怎么了寇大影对还在睡懒觉的梁德旺招呼道
好好的怎么了梁德旺睡眼惺忪地问
不知道烧火时小板凳儿仄歪了一下我只是用这只手摁了一下地就这样了哎呀疼里头跟用刀剌的一样疼
是不是戳折骨头了快着让李郎中瞧瞧去伱呀怎么不注意着点儿耽搁一天工作就少挣十文钱呢
梁德旺立马爬出被窝领着寇大影来到李郎中家中
李郎中捏了捏抻了抻又让寇大影挠了挠五个手指头不像骨头折了的样望着疼出一脸大汗的寇大影摇摇头说:只是抻了一下筋不至于如此疼痛伱们是不是按虚病看一看去
寇大影闻听吓了一大跳她立刻想到了昨天拿回来的那两身衣裳想到了老天爷爷任院长的阳光养老院想到了宏远娘说过的老天爷爷在天上什么也看得见……只要伱做了哪怕是深更半夜周围没一个人看见老天爷爷也会知道的眼泪一下流了下来
梁德旺不知就里见媳妇寇大影哭成了泪人心里也发起慌来忙问李郎中:您……您知道咱这一弯儿里哪个神妈妈儿看的灵
李郎中笑了笑:我看伱们家梁德福媳妇的‘神气儿’就不小都请动老天爷爷了伱们何必舍近求远呢
梁德旺点点头:当事者迷我们还从来没这样想过说完领着寇大影回了家
让梁德旺没有想到的是寇大影说什么也不让梁德旺声张这件事更不让告诉宏远娘:不就戳了一下手腕嘛又没伤着骨头歇两天就好了伱去给我请个假就说我感冒了
梁德旺虽然不理解还是依着寇大影的说法去做了
吃中午饭的时候梁德凯的媳妇张新稳又给寇大影学说了一个让她更加震惊的消息:
我说大嫂哎可丢死人了往后哇咱妯娌们就带着捂眼儿(注2)出门吧张新稳一见到寇大影就嚷嚷开了
…………………………
(注1:老常年家的衣柜是两部分组成下面一个橱上面一个箱摞在一起就是一座衣柜人们管下面的橱叫柜橱上面的箱叫柜头)
(注2:老常年家用驴拉磨(碾)的时候为了让驴一直转圈和防止它偷吃磨(碾)上的粮食就用一块儿布把它的眼睛蒙起来人们管这块儿蒙眼的布叫捂眼儿生活中又泛指遮脸的东西这里借指遮羞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八章粮草
大秦咸宁七年五月,秦军再出潼关,大将军张培贤率部猛攻函谷,秦军看上去丝毫没有去岁新败的感觉,士气旺盛,人人争先,各个用命。
函谷守军大骇之下,请援急报接连东去,但对于去年南北奔bo,接连大战,各部皆有损伤,兼且疲惫异常的后周兵马来说,哪里能在如此短暂的时日中,派出援兵?函谷关失陷,由此变得不可避免。
逾十日,函谷失守,守将谢真率残部东逃,秦军乘胜追之,谢真部得沿路州府乡勇接应,且战且走,与秦军先锋王缨部接连大战,最终被围于渑池西二十里双峰口,秦军主力随后赶到,重重围困之下,当晚,后周大将谢真自刎于军中,副将毛11率千余残兵归降,谢真子谢文渊率心腹数百人,趁夜突围,与秦军ji战竞夜,终不得脱,悉数战死。
咸宁七年五月末,折汇率军步步扎营,却密派大将折溪趋前,于三河渡突袭后周水军,焚后周水军数十,洛阳水军指挥使史康平仅率数只舰船狼狈逃回洛阳,随后史康平厚贿于洛阳留守,兼领枢密副使钱祖范,诬洛阳洛阳守备司使文成武探报不利,致水军受袭大败。
而此战之败,其实怪不得旁人,还是洛阳留守,兼领枢密副使钱祖范闻听秦人再来大惊之下,手忙脚乱,不听文成武等人相劝,轻派水军出城迎敌所致,而今大败,钱祖范惊惧之下,却也只想找个替罪羔羊出来,遂一边拼命派人流水般的将请援急报送去开封,一边命人拿文成武下狱却派自己的子侄兄弟,护送家眷,以递解文成武入京的由子,都一股脑的去了开封。
他这一番作为下来,令洛阳守军士气大沮不说,上行下效,其他洛阳守吏纷纷派人护送家眷东逃一时间洛阳人心惶惶,兵无战心,将无斗志,秦人大军未至,每日间出城逃难者,却已成群结驮,钱祖范这个时候却是醒悟过来,急命人紧锁四门晋提辖官冯大可领守备四城之责,禁人出城。
但却已经晚了,是夜,守备洛阳东城城门守卒百余人,杀领兵提辖偷开城门而走,却无一人发觉,至天明,东城城门大开,逃难百姓一涌而出,兵卒到时强行关了东门,杀抢门百姓数十,鲜血遍地哭号之声震天动地。
是日,洛阳四门皆有百姓聚于城门之前,祈守门兵卒大开城门,放他们离去,哀求无果之下,ji愤难当,与守军骤起冲突,之后迅速演变成了民乱,并蔓延到城内,洛阳四门守军出营平乱,至天晚,洛阳城才重归于平静,但只这一日间,洛阳百姓死伤逾千数,整个洛阳,更是乌烟瘴气,到了这个时候,连普通百姓也明白,洛阳恐怕是守不住了
大秦咸宁七年六月初二,张培贤,折汇会兵于洛阳城下,再围神京古都。
但不得不说,像洛阳这等大城,攻拔实非易事,即便城中内乱不止,孟珙死后,守卒士气低mi,但秦军到时,猛攻数日,竟不可得。
其时,洛阳急报已经传了开去,后周朝堂震动,却也没有多少犹豫,急发各路援军救援洛阳。
但致命的是,洛阳粮草却已经所剩无几了,要怪的话,却还要怪去岁一战,后周各路援军将一鼓作气,赶出了河洛,各路人马向朝廷请功,多有夸大其词,而军中将帅,如岳东雷等人,与秦军ji战连场,又勇夺函谷关城,使秦军遗尸无数,狼狈而走,也以为秦军元气大伤之下,再无进军河洛之力。
由此,后周朝堂上的一般重臣们,从摄政王以降,皆以为河洛无忧矣
而经过这一年的战事,各路兵马频繁调动往来,又与秦人ji战近有半载,粮草靡费实在惊人的很,既然以为秦人无力东窥,又逢冬日,粮草虽陆续运往洛阳,但对于洛阳数十万百姓而言,这点粮草却实在少的可怜,只能勉强维持日用罢了。
但后周朝廷也是无法,河洛秋收之粮,多数为秦人一扫而空,各路大军往来,沿路就食,靡费粮草无数,又是个大窟窿,所以,到了这一年初夏,洛阳粮草还在拖着,只等秋收来临,洛阳各处粮仓才会略微丰盈一些。
但在这个时候,秦军来了,进兵之速,更非去岁可以比拟,等到洛阳被同,道路断绝的时候,洛阳粮草却只够半月之用,比去岁最危殆的时候还要少。
这种战略上的失误无疑是致命的。
逾半月,援军未至,洛阳粮断
而在此时,秦军的优势其实并不算太大,十数万大军,塞于河洛狭窄之地,面临的局面与去岁毫无二致,拖延时日的结果,将是面对蜂拥而来的各路后周援军的围困。
但与数百年前,唐太宗李世民攻洛阳王世充不同,秦军上下没有一人甘心在此时退兵而去…不用张培贤等人ji励士气。全军上下,无有一人言退者,即使王缨部屡攻虎牢不下,折汇部顿兵于汝州,八千秦军在偃师城下屡攻不克,也没有一个人在张培贤面前相劝退兵的。
六月二十,大将折溪于汝州城下为流矢所中,不幸战死,折汇大恸之下,亲到阵前,督军猛攻,更言道,城破之后,必屠此城,然城内百姓,不顾刀矢,相协守城,逾十日,汝州坚城,依旧ting立不倒。
这还不算,张培贤麾下悍将孙羽战死于洛阳城头,部将王承业战死于洛阳城下,镇军将军顾兴河战死于虎牢,殿前司禁军偏将苏有成中伏,战死于偃师北山。
战事胶着,秦军兵甲虽利,但后周各军,抵抗之ji烈,比之去岁,有过之而无不及,偃师守将赵汉臣战死,副将吕胜继之,吕胜战死,其妻杨氏率三百府中家将健仆上城拒敌,与夫同死,军民感之,奉赵汉臣幼子赵广为主,死战不退,牢牢将八千秦军精锐拖在偃师城下。
汝州守臣蔡文俊守城重伤,为ji励军民死战,自刭死,知州许国善乃一文人,率众守城,持戈向前,身披数创,血尽之时,狂呼杀贼,扑城而下,与敌协亡,别驾严绪继之,城中军民,前赴后继,将折汇一部,死死拖在汝州。
比之顺风顺水的河中之战,让秦军大军上下没有预料到的是,第二次河洛战事却是如此的惨烈,如此的悲壮。
如果这般僵持下去,战事将向秦人最不愿看到的方向扭转。。。
但就在这个时候,洛阳断粮了。
这座中原古都,身处四战之地,历经风雨,一旦中原烽烟四起,这座繁华古都,立成浮屠地狱,无可躲避的命运,空拥山河表里之盛,却好似受到了命运诅咒一般,根本无法成为帝王立业之资,于是让这座古都渐渐为历代帝王所弃。
而这一次,好似轮回宿命一般,它依旧没有逃开
。
先是洛阳留守钱祖范见事不可为,惊恐之下,率人大开洛阳东城城门,yu突围而走,却陷于秦军阵中,终被秦军所擒,并趁势入洛阳东门,洛阳城破
守将冯大可闻听钱祖范先逃,东门失守的消息,目眦皆裂,率残部万余人出城,与秦军决于洛水之畔。
秦军击鼓大进,冯大可率部转战来去,终陷重围,是夜,冯大可于乱军之中,悲呼小人误国,自刎而死,除千余心腹将士,死战不降,皆战死于洛水之畔外,余部皆降,是夜,洛阳城陷
这无疑是扭转战局的一战,洛阳失陷,秦军在河洛间终于找到了最稳固的立足之处,一处活,则处处责活
。
大将军张培贤方入洛阳,一边派信使向朝廷报捷,一边急命潼关运送粮草入洛阳,以解洛阳粮草之危,接下来,命江善带兵援折汇,命王缨撤军虎牢,转攻偃师。
两日后,江善到汝州,与折汇合兵攻汝州,汝州残破,百姓死伤狼藉,已不堪战,江善新锐之军,士气正盛,狂攻不止,终是在后周荆襄援兵抵达之前,陷汝州,堵死了荆襄援兵背上的通道。
而虎牢关与洛阳近在咫尺,后周兵马陆续云集于虎牢关,但洛阳已陷,无人敢于率军轻出虎牢。
张培贤趁机分兵四出,底定河洛州府,大秦咸宁七年六月末,偃师城破,河洛之地,烽火渐渐平息,到了这个时候,秦军雄踮洛阳,陈兵于河洛之间,却再无后顾之忧了。
“河洛战报,大捷”种七娘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sè,疾步走进来。
赵石一身轻衣,正低头处置军务,闻享,猛的抬起头,须臾,从她手中接过战报细瞧。
这一看,就是好一会儿,种七娘也不打搅,为他斟上香茶,将桌案整理一番,忙忙活活半天,这才静立于赵石身后。
赵石瞧的仔细,战报笼统,但他却也能从中瞧出许多,半晌之后,放下战报,意料之中,却也有些意外。
意料之中的是,这一次出兵,果然打下了洛阳,为日后平定后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意料之外的是,伤亡却是重了许多,按照战报上说,伤亡近万,领兵大将也战死了四五人之多,若没有什么虚报的话,以秦军之精锐,这一战可谓是伤亡惨重,连折溪那样的悍将都战死了,这一战到底有多惨烈,也就可见一般了的。
“伤亡有些重了啊”赵石不禁喃喃自语。
种七娘在他背后扬了扬英气的眉梢,笑道:“后周君臣虽然昏聩,却总有些忠臣的,不然的话,哪里能自足于中原这么久?总归是好消息,这么一来,咱们这里也能松一口气了不是?”
赵石转头微笑,这话不假,一旦拿下洛阳,与潼关守军相互呼应金兵就算大举南下,对大军粮道的威胁也不再是那么大了,而河中战局对于大军主力来说,也就不像原来那么重要,身上的担子可不是轻多了吗?
却听种七娘又笑嘻嘻的道:“这一下,张大将军不知又要愁白了多少头发呢,哪里还有闲心来管咱们?”
看着嘴角眉梢带着些狡黠和幸灾乐祸笑的小儿女态毕lu的妻子,赵石不由心头一热,不由拉住了她的手,摩挲了几下,种七娘的脸立马红了
不过随即,赵石的眉头便渐渐拧了起来,种七娘见了,有些不安不过片刻之后,笑意从她的脸上也淡了下去,夫妻两个几乎同时想到,这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要知道,能让张大将军愁白了头发的不是别个,粮伞而已,洛阳无粮,数十万百姓嗷嗷待哺,大军粮草够不够?就算够用,朝廷又支撑的起吗?
这时才是六月离秋收还有三个月呢,骤然增了如许负担,其间有没有变数?
不用问哪里会没有?河中先不说,后周岂能甘心失去西京如此重地?必然率军反扑到时候军粮一旦不济,粮草是先供给河洛大军,还是河中这一部偏师?那还用想吗?
他娘的,赵石心里骂了一句,若没了后方支应,自己哪里去弄那许多粮草?
不过,到底只是担忧而已,潼关到底有多少粮草,去岁一年中,到底又有多少粮草运到潼关,这个他不清楚,粮草之事,向归兵部,户部协理,而到了潼关,也有大军留后韩聪把握,他不是大军主帅张培贤,能得韩聪禀报
“不用太过即便河洛缺粮,也不能断了河中粮草才是”种七娘轻声安慰。
赵石点点头,这只是隐忧,即便短了粮草,也不会立即断了河中供给才对,不过随即他便摇了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兵部”
种七娘眸光一闪,默然无语。
赵石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战报还是太过笼统了,河洛缺粮,没说到底缺多少,洛阳粮草是宇了,不然洛阳打不下来,但河洛府县缺不缺粮?河洛春耕情形如何?这些他都不知道,所以也不好猜测。
全德,赵幽燕术
。
不一时,两人皆到,赵石直接便吩咐两人道:“我命你二人去潼关催要粮饷,记住了,找人打问一下嗯,可直接问韩大人,河洛到底缺粮几何?让他给个实话,若是其含糊其词,你二人务必讨要足够十万大军两月之用的粮草回来,若他不予,速速回报于我知道,明白吗?”两人遵令离去,赵石又吩咐道:“传令下去,潼关军粮未到之前,各部节省用度,有靡费者,重处之。”
种七娘一惊,不由劝道:“如此一来,有碍军心士气,怕是不妥吧”赵石皱着眉头摇头“未雨绸缪,宜早不宜晚,真到了缺粮的时候,那才叫麻烦过了这两个多月,待到河中秋收,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不然的话。。
赵石苦笑,大军缺粮,还打的什么仗?到时候,恐怕也只有一个办法了,百姓家中有余粮的不少,强征一些,总归能缓大军之急,但那么一来,河中人心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了,军中朝令夕改,多数要吃败仗,民政上呢,久安之地要好些吧?但河中
情形只会更糟
“唉,笑的有些早了,原来愁白了头发的,是咱们
。。。”鼻七娘郁闷道,之前的兴高采烈,却是没了半点踪影。
不过她这一句话,却是将赵石逗笑了“行了,也许是咱们杞人忧天了也说不准,嘿,蜀中是咱们打下来的,这会儿要是饿了肚皮,可就是遭报应了”
种七娘也咯咯的笑了“要真断了粮猛林,张佩官,孟青这样的汉子,不如都送回去,还能节省点粮草。。
“是不是还要加上你家夫君我?让你这样吃的少的来领兵就是最好?”夫妻两个笑语相答,不由都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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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 五十九章烽火
大秦咸宁七年七月,河洛为秦军所踮,秦周之争也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后周重新启用前枢密使李成谋为将,总领各路兵马,出虎牢妾,与秦军折汇,王缨两部战于嵩山北麓,偃师,巩县一带,岳东雷率荆襄人马,与江善部战于汝州,并令其子岳挺率荆襄水军出瞿塘峡口,攻夔州。
大秦夔州守将清明伯赵方率临江镇军迎之,设铁索横于江上,另派水军游弋于外,并设烽火台于两岸渡口滩头,三万步军人马枕戈待旦,备以驰援,以堂堂正正之师,让后周水军无机可乘。
七月末,大将张承,郭猛率一万西北延州镇军以及八千殿前司禁军精锐到洛阳,大将军张培贤立命两人率兵援江善部。
两人兵到汝州,岳东雷不惊反喜,屡屡示敌以弱,带秦军援兵到时,虚设旌旗于大营,连夜撤兵回襄城。
江善,张承商议一番,留郭猛守汝州,两人带兵出汝州,沿北汝河直扑襄城,此时岳东雷却以大军四万余布于鲁山北麓,严阵以待,另以精锐六千人伏于龙兴北二十里,待秦军漫野而来,与秦军战于龙兴。
厮杀数日,两军皆有损伤,江善,张承见周兵士气旺盛,无有半点颓势,心中起疑,欲趁夜退兵回汝州。
岳东雷早已有备,趁秦军退兵,军阵混乱之际,伏兵大起,岳东雷更亲率人马猛攻秦军中军,秦军骤遭突袭,大乱。
所幸江善两人所率人马皆乃军中精锐,久经战阵,稍乱之后,便能结阵自守,战至天明,秦军死伤惨重,江善两人不得不率军徐徐退后,两人更轮番率兵断后,周兵趁势掩杀,三日间,大小十数战,秦军根本立足不住,只能不断退后再退后,一路之上,厮杀无时无刻都在进行。
鲜血,尸体,几十里的路途,秦军和周军皆都拼尽全力,死伤在领兵将领眼中,已经成为了单纯的数字,就好像两头红了眼的蛮牛,不停的碰撞,不停的杀戮,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诠释着武勇和荣耀。
让占据了优势的周兵无奈的是,与辽人,金人,西夏人较量了百余年的秦川军旅,即便失败,也好像永远不会崩溃。他们设下一道道防线,奋不顾身的拦截铺天盖地而来的周人大军,只为了能给大军主力以喘息之机,没有人投降,没有人逃跑,他们等着猩红的眼睛,拖着疲惫的身躯,即使全军覆没,在没有军令的情形之下,便是最普通的兵卒,也不会退后半步,最令人恐怖的是,即便是被冲散,你也绝不会看到落单的秦军士卒,他们或三五成群,或成百上千,聚在领兵将官的身边,或徐徐退后结阵,或拼死反扑,直至战剩一兵一卒,被蜂拥而来的周兵淹没在人群当中。。。。。。。。。让人望之胆寒。。。
。。。。
用鲜血和尸体铺成的撤兵之路,用人命填埋的进攻之路,对于两军来说,这纯粹是一场消耗战,径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胜利者,最后,连布此战局的岳东雷也嘴里发苦,秦军之精锐,果然不让北责之强邻。。。。。。。
持续数日的攻防厮杀在离汝州十余里的地方终于卸下了帷幕,郭猛率兵接应,江善两人本待周军兵疲之际,合郭猛之军,一举破之,奈何岳东雷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见最终不能尽歼秦军,果断收兵而回,郭猛到时,周军已经撤军,没了影子。
狼藉一身,疲惫欲死的江善,张承两人面面相觑,只能苦涩一笑,这一战,真的是败的不冤,后周岳东雷,也果然不是那么好惹的,两人再无别的心思,与郭猛合兵一处,会汝州修整去了,而之后一经清点伤亡,三个人都是暗暗心惊,六千秦军劲旅,其中四千人,都永远留在了路上,其余两千人,便是治愈之后,也已不堪征战了。
这无疑是惨烈的一战,但经此一战,岳东雷虽胜,但在更多的援军未到之时,也已无力攻取汝州,只能陈兵于襄城与龙兴之间,以防秦军南下了。
与这一战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另一边的战事,折汇,王缨两人共御李成谋大军,七月中,李成谋率兵与秦军战于密县,稍战,秦军退兵分守登封,侯氏,巩县,偃师等处,看似分兵,却让周兵不得不一一拔之。
李成谋心忧洛阳之失,遂命副将张澜取巩县,偃师,自己则率大军主力五万人攻登封,七月术,张澜取巩县,巩县秦军退往偃师,张澜闻偃师百姓纷起抗秦,秦军自顾不暇,大喜之下,挥兵急进偃师。
却不知,大将王缨以殿前司禁军两千人马平偃师民乱,自己则率潼关精锐趁夜出偃师,于偃师东十里迎张澜大军,两军对阵,王缨亲率牙兵精锐挥兵大进,秦军上下各个奋勇,人人争先,一举溃张澜中军,张澜在亲兵护卫之下,狼狈而逃,周兵大溃。
秦军随后掩杀,至巩县,张澜立足不住,又溃,张澜兵败之下,恐受责于李成谋,不敢回李成谋军中,狼狈带着残兵败将,东逃入虎牢。
王缨部并不追张澜残部,修整半天,转而南下,与折汇一部合攻李成谋主力,围李成谋部于登封城下,激战数日,周军不敌,李成谋无奈之下,以麾下悍将陈天成,云立两部为先导,率兵突围。
当是时,秦军四面而进,周军脱围心切,各部各自为战,为秦军分割包围,死伤无数,只两万余兵马。在李成谋率领之下,轻装脱围而走,于登封东北,又受折汇麾下偏将折海,段从文两部突袭,损伤无数,等李成谋一路败退回到虎牢时,也只剩下了万余残部,景象可谓凄凉到了极点。
张培贤坐镇洛阳,也没闲着,招降纳叛,安定地方,与去岁不同,这一次,秦人是不打算再走了各处府县官楚任免剿除匪患等等等等都已经摆了桌面上,开疆拓土的喜悦被这些繁重的军务,政务驱赶的没了踪影,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一般。
待到七月间,大秦朝廷旨意终于到了洛阳,委段德为河洛安抚使,兼领军前巡阅使一职掌安靖地方事,大秦官吏也墟续派到河洛,治理地方庶务,有过安定蜀中的经验,这一回却是驾轻就熟了,降官任免,新官上任,等等一应事宜,都是有条不紊。
而经过这一年的战事,河洛沸腾如汤镒的民心也好似耗尽了精神气力,变得没那么激越了,接连战败河洛两易其手,加之去岁稳守河洛有着大功在身的孟珙无辜受害,却又换了素有贪贿之名,又兼贪生怕死,曾致河洛百姓生死于不顾的钱祖范来洛阳,让河洛百姓对后周朝廷失望到了极点,由此,秦军再来的时候,民气便远不如去岁那般激烈了。
再加上大秦朝廷措置得力,出榜安民,许河洛百姓免一载税赋徭役,秦军过处,往往秋毫无犯,而对肆虐各处的山匪强人,打击却是不遗余力,捉住之后,多数都被拉去做了囚役,这么一来,软硬兼施之下,河洛民心很快便安定了下来。
到得八月中,周兵又接连战败的消息传于河洛各处,更是安定了河洛民心,很多人不免觉着,与其做周朝百姓,不如就这般,做了秦朝顺民好些,起码不用再担心兵乱了不是?
养民百年,一朝失德,民心尽去,非是民心易变,实乃手操权柄之人,无有为民之心罢了,怨不得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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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河洛之间,秦周战事正急之时,北地也是风云激荡,无有宁歇。
金国西京,大同。
七月间,西夏国相李元康以侄儿李元翰为帅,聚河套定兴军,广安军等数部十余万人马,直取大同。
七月末,李元翰率军破宁西,望川等十余坞堡,进抵大同府。
接着又破得胜关,与金国大将海珠儿所率大军战于大同城北小孤山麓,两军往来厮杀,相持不下,北地烽烟,渐渐到了最浓烈的时候。
而此时的太原府,却还算平静,虽说秦军侦骑已经屡现于太原府左近,但对于左近陈有重兵的太原府来说,却并不那么让人担心。
当然,战火已经迫在眉睫,北边西夏人犯边,南边又有秦人占据河中,对太原府虎视眈眈,对于老朽的金国来说,反应再是迟钝,这个时候也已如同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般,就看什么时候爆炸开来了。
人马频繁调动,往来急报,不绝于道途,乡野百姓,皆是提心吊胆,避往山林者有之,往太原大城汇聚者有之,听天由命的也是不少,一切的一切,都已呈山雨欲来之势。
不过相较于太原府其他州县,作为太原
重中之重的太原城却还稳如泰山,街面之上,人流不断,而由于驻扎于太原的军兵渐多,市面之上,更显出几分战前变态的繁荣景象出来。
太原留守府邸,正门四敝大开,军兵往来巡视,等候传见的官员将佐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者有之,默默等候者有之,车马坐轿,奴仆从人,塞于路旁,隐隐可见正门之内,人来人往,繁忙异常。
这时,街口转角处,一顶青泥小轿姗姗而来,离得正门不远,轿子旁边快步跟随的健仆便急急道:“老爷,老爷,咱们到了。。。。
。。。。
片刻后,轿子内才传出带着几分苍老疲惫的声音“那还不住轿?”
“快,快,停下,让老爷下轿。。。。。。。”健仆一叠声的催促着。
两个年轻的轿夫赶紧放下轿子,轿内钻出一位老大人出来,舒了一口气,又锤了锤腰板儿,这才整了整官服,吩咐道:“在这里等着,回去时还得坐他们的轿子,唉,这轿子抬的,回去可得练练手才成,差点颠散了这身老骨头。。。。。。。”
那个黑脸膛的年轻轿夫讪笑着,摸了摸脑袋,一脸的憨笑,恭恭敬敬的道:“大人您走好,小的两个在这里等您回转便是。。。。。
。。。。
直到主仆两个向正门走去,黑脸膛的年轻人向另外一人使了个眼色,两人抬起轿子,便找了一处阴凉,与其他轿子混在了一起。
黑脸膛的年轻人别看张的貌不惊人,笑起来还有点憨,但却是个多话的姓子,不一时,便与几个轿夫聊到了一起,又拿出怀里揣着的酒,不时送给几个凑在一起的轿夫抿上一口,不大一会儿,几个人便熟识的好像多年老友了。
有人便问“小兄弟,哪家府上的?眼生的紧啊。。。
。。。。。
年轻人笑着点头哈腰“比不得各位老哥,俺是散脚,这不,碰着谁家不方便,咱就顶一顶,赚几文辛苦钱,几位老哥一看就透着几分贵气,肯定是吃官家饭的,以后可要多多照看小子几分,小子在这里先多谢几位老哥了。。。。。。。”
几个人被他这么一恭维,立时便找到了几分优越的感觉,其实轿夫也分三六九等,他们这几个,离得大门那么远,穿的也不甚体面,一看就知道主家官不怎么大,与大门边上聚着的那些豪奴差的远了,黑小子会说话,几个人立即对这个后生小子有了几分好感。
但他们哪里知道,眼前这黑小子可着实是个杀人的魔王,夺命的班头来的。。。。。。。。。。。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六十章诱敌
.“瞧见没有?就是拿顶绿呢大轿,那可是转运使,行台户部侍郎完颜老大人的坐轿,要搁在以往,哪里有老大人拜会别人的道理?不过现如今嘛,却也只能候在这里,等着传召才能进去了。。。。。。。。。。。。。。”
“那算什么?你们瞧,就门边上那几位。。。。。。。。”
“虎卫军的军爷,谁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已经进去有些时候了,俺可是亲眼瞧见的。”
“看来是真要打起来了。。。。。。。”
“不打还能怎的?俺可是听说,西夏贼已经围了大同,咱家老爷这些日子急的是一嘴燎泡,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刚刚才进去。。。。。。”
“唉,咱们家老爷还不是一样?”
“要俺说啊,老爷们急的可不是北边的西夏人,还是南边儿。。。。。。。。。。”
“是啊,俺外甥在太古,听说那边儿闹的可凶了。。。。。。。。”
“秦人杀过来了?没听说啊。。。。。。。”
“俺外甥来信说,秦人还没过来,但自己人先打起来了,听说杀的那叫一个惨。。。。。。。。俺外甥还说,太古早晚守不住。。。。。。。要全家搬来太原。。。。。。。。”
“这兵荒马乱的,可要小心些。”
。。。。。。。。。。。。。。。。。。。。。。
几个人说话声越来越低,也就是他们,还能听到些外间的消息,平民百姓可能根本不知道南边情形到底恶劣到什么模样,不过知道的越多,担忧也就越多,要说太原这样的大城,周遭大金兵马加起来,怎么也有十几二十万,这么多的兵马驻守,再没有个让人打过来的道理。
但人心就是如此,一旦恐慌起来,能稳坐钓鱼台的又能有几个?
说话间,忧虑便传染了每一个人,刘启升在旁边笑眯眯的听着,好像什么也不懂的样子,耳朵里听着各人的讲述,眼角余光却在周遭逡巡,几个人无意间说起的那些这人那人坐的什么样的轿子,骑的什么样的马,身周扈从又有哪些,在他的眼中,都变得分外的具体起来。
不时插嘴问上一句这些大人们的轶事,几个轿夫根本没有防范之心,纷纷抢着应答,显示着自己的见多识广,不经意间,便将这些大人们的习惯透露了个七七八八。
黑小子憨笑着,心里也有些得意,这主意还真不错,混进太原好些日子了,也就是这一遭探听的东西多些,不过心里也有些遗憾,太原大城,和那些县城不一样,重兵把守,戒备森严,想要在这样的地方动手,自己这点人手可就有些不够瞧了,可惜,不能将那一百多弟兄都带来,不然的话,闹这里个天翻地覆,也不是不可能。。。。。。。。。。
心里有些遗憾,脸上却依旧笑嘻嘻的,还做懵头懵脑状,低声煞有介事的问道:“俺听说,这府里住着的留。。。。。。留守大人?”
几个人都被他这土气的样子逗乐了,年纪最大的老王还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住着的,当然是太原留守完颜大人了,不然还有谁会住在这里?”
“那。。。。。。。他就是太原最大的官儿了?”
“不错,不错,就是太原城最大的官儿。。。。。。。。”
“真想瞧瞧。。。。。。。”
“小子,别给自己招祸,就算街面上遇到了,也赶紧跪下磕头,看都别看一眼,不然啊。。。。。。。不定就被人挖了你的眼珠子去。”
听着像是故意吓唬人的玩笑,但其他几个人却都纷纷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女真权贵的做派,不可以常理度之,其残暴早已深入人心了的。
黑小子受教,怕怕的点头,“那俺还是不瞧了,再大的气派也不如小命金贵。”
“对了,就是这话,小哥人老实,看着就投缘,老哥就再唠叨两句,在这太原城里啊,只要碰上四人抬以上的轿子,立马跪下磕头就没错,也别乱打望,咱们什么人?靠气力吃饭的,身份低贱,只要吃饱了不饿,就是老天眷顾了,别为了芝麻绿豆的事儿,把自己小命糟践了去,你们说是不是?”
“嗯,嗯,老哥说的是。。。。。。。。。”
几个人纷纷附和,立马聊起了这些年一些惨事,以做诠释,增加话语的说服力。
黑小子有心再撩拨两句,比如说时下在太原城内隐隐流传的那些谣言,但眼珠儿转转,又忍住了,太原这样的地方,给他的感觉与河中完全不同,治下汉人百姓得过且过,就算被女真人当条狗打杀了,也不敢吱一声,好像天生就是一副奴才相,百姓如此,汉军如此,官吏也是如此,让刘启升吃惊之余,也有些好笑,女真人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怎的就怕成这个样子?
这让生在秦川,长在秦川,从不曾向外族之人低头俯首的他很是难以理解,所以也就更多了几分警惕之心。。。。。。。。。。。。
不过今日他也是幸运,几个轿夫闲聊,接下来便是太原各路人马调动,虽说几个轿夫说的零零碎碎,话里话外都是听闻,据说之类的词眼儿,但刘启升一边听着,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儿,不虚此行,他娘的真是不虚此行,看来以后这行当还真要常来做做了。。。。。。。。。
这也不是运气所在,半晌过后,日头渐渐西沉,几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听府邸正门那边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人立即停了话头,往那边看去。
大门处鱼贯行出许多军兵出来,接着便是些仪仗,靠近门边的人群骚动着,不过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低,等到一顶看上去有些不起眼的两人抬官轿出来,呼啦啦一声,门前的人群却立时便跪了一地。
树荫下面的几个人吓了一跳,那年纪最老的老王眼睛一直,低声便道:“快快,赶紧跪下,留守大人出来了。”
刘启升眼睛早就瞄了过去,这时一听,心里可就有些惦记上了,一边麻利的随几个人跪下,脑袋却微微抬起,瞅着那边动静。
十六个护卫军兵,都是骑兵,不多,却有些难对付,仪卫也有八人,都是样子货,不值一提,不过轿子旁边跟着的那几个仆从,看上去有些不摸底,就像大帅身边常年跟着的那几个人一般,看着稀松平常,但真要动起手来,却都恐怖的很,不能不防,几乎一瞬间,黑小子就已经瞧清了情势,没了什么顺手来上一下的心思。
仪仗远谈不上什么气派,但在府门前的威势,却足以显示其身份之显赫,队伍出了正门,根本未做停留,直接上了正面长街,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人们纷纷站起身来,交头接耳的声音这才渐渐多了起来,而树荫之下的人们也在感叹。
“今日怪了,留守大人为何。。。。。。。。”
“嘘,小声些,看来大人们就要出来了。”
“听说。。。。。。留守大人每逢初一十五,总要到城外相国寺上香祈福,今日竟被咱们碰上了,这眼福,真真没的说,但这个时候出城,可是有些晚了。。。。。。。。”
刘启升目光一凝,心跳的有些厉害了。
随意的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酒壶,晃了晃,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这才笑着告罪道:“小子有些尿急,去方便一下,再来听几位老哥说话。”
“去吧,去吧,不过要快些,没准老爷们马上就得回来,可不能耽搁了啊。。。。。。”
“是,是。”
黑小子笑着转身,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抬起小轿转过街角。
“怎么?不等那老货了?”
“去他娘的,谁还管得了他?刚出来的是完颜和尚,咱们跟上去瞧瞧,要是能宰了完颜和尚,大帅一定高兴不说,咱们立下这等功劳,将来在也再没人敢瞧不起咱们。”
从刘启升往下,这些年轻人各个胆大包天,两人一边说着,脚下不停,带着几分兴奋,便穿街过巷,追了上去。
他们经过严苛的训练,对于地形和方向的查探,从来都是不遗余力,这一代更是转了不只一遭自然驾轻就熟,从一个小巷转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了队伍的尾巴,两人脚步一缓,直接穿入了对面的巷子,三转两转,又出来,隐隐咬住队伍,直过了三四个街口。
等到两人抬着轿子,又从小巷转出来的时候,才走了三四步,刘启升的脚便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街口,前面那支并不算大的队伍缓缓而行,没有任何异状,但刘启升的眼睛看的不是他们,而是。。。。。。。。。
街口的百姓不少,见这一行人过来,许多人远远便避了开去,躲避不及的,也埋头跪倒在地,这种景象,并不稀奇。
但刘启升还是在第一时间,觉察出了不对,时候虽然已经不早,但街旁的那家顺兴酒楼断没有这个时候关门闭户的道理,再看街口拜倒在地的稀稀落落的百姓,有几个人伏下的身形透着诡异,各个皆是作势前扑的架势。
余光在酒楼二层扫过,点点寒光反射着夕阳,刺的他眯了眯眼睛,奶奶的,竟然有埋伏?
电光火石间,刘启升眉毛便扬了起来,回身便对从轿子后面探头出来同伴做了个手势,两人脚下慢慢后退,又隐回了巷口。
就在这个时候,长街之上,形势突变。
“杀啊。。。。。。。。。”暴喝之声骤起,几条矫健的身影已经蓦然发难。
弓弦响动声,连成一片,箭矢带着骇人的厉啸,攒射而下,那顶二人抬小轿立时便成了刺猬,骑在马上的护军纷纷惨叫着栽倒下来,鲜血飞溅,不明所以的百姓发出凄厉的尖叫,纷纷抱头鼠窜。
刺客们从街头巷尾冲出,酒楼上也有数条身影一跃而下,他们挥舞着兵刃,彪悍的冲进队伍,立时便卷起一阵腥风血雨。
猝不及防之下,守护在轿旁的护军纷纷被砍倒在地,几个悍勇异常的刺客手持利刃,猛的冲近轿旁,长刀挥舞,溅起一片血光,两个仪卫,和那两个轿夫立即身首异处,鲜血喷洒在满插箭矢的轿子上,顺着轿子滴滴答答的淌落在地。
那几个刺客毫不停留,有人立即将兵刃不要命的插进轿子,一个大汉更是一把掀开轿帘,对着里面发疯般的一阵乱砍,接着从轿子里脱出一个人影,一刀枭首,狰狞的脸上带着狂喜,狂呼了一声,“完颜和尚死了,完颜和尚死了,兄弟们,扯乎。。。。。。。。”
一瞬间,长街上的刺客便退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巷子里面,刘启升两个人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探头瞧着,眼瞅着那些“胆大妄为”的刺客跑了个干净,刘启升才回过神儿来,眼珠儿转着,随后一把拽过同伴,咬牙切齿的道,“你赶紧出城,回去禀报大帅。。。。。。。。就说,完颜和尚。。。。。。八成是死了。。。。。。。。。”
“啊?”
见同伴还有些懵懂,刘启升啪的给了他一个嘴巴,“快,再等上些时候,就出不去了。”
“那。。。。。。。。那你们呢?”
“咱们再等等,谁他娘的知道这演的哪一出?”
。。。。。。。。。。。。。。。。。。。。。。。。。。。。。。。。。。。。。。。。。。。。。。
“你是说。。。。。。。。这真不是你带人干的?”蔫狼抽抽着脸,带着狐疑。
“我说多少遍了。。。。。。。。”黑小子泄气,指着周遭的所有人,“老哥你问问他们,要是有这么件功劳在手,你瞧他们是认还是不认?”
“我说刘头,您这就不对了啊,这么大的事儿,您说干就干了,也不给兄弟们留点汤,这怎么成?”
“就是,就是,咱们出来,别说宰了,就是见,也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家伙不是?怎么着也得给兄弟们个说法。”
“那可是完颜和尚,他娘的,大帅率兵打汾州,硬是让他给跑了,这会儿却在太原给人摘了脑袋,刘头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我。。。。。。。。xx你们祖宗。。。。。。。”刘启升低声咆哮,他们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有些懵了,根本没想起来追着那群人瞧瞧,到底是哪路的神仙做下的,这会儿回来,面对一群凑热闹的家伙,他真的无言以对。
“嘘。”
外面脚步声大作,众人立时安静了下来,直到脚步声远去,这是一处废园,隔着墙对面街上,便是太原留守府的围墙,这是一群人千辛万苦找到的存身之处,太原留守完颜和尚遇刺,接着便是全城大索,两天下来,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还好的是,一群人找的这个地方,离太原留守府邸够近,灯下黑的道理古今通用,接连两日,却没人过来这废园里面瞅瞅,一群人也不敢轻易出去,就这么,困在了这园子里面,更让刘启升郁闷的是,都两天过去了,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总是拿这茬来挤兑他,让他烦不胜烦。
“行了,都机灵些。。。。。。。。”蔫狼摆手,心里暗笑之余,却也有些不摸底,“小子,你说干这事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谁知道?”刘启升更不耐烦了,两天下来,众人猜来猜去,也没个准儿,还真当他是神仙,掐指一算就有了?他奶奶的,他还想知道是谁做的呢?
蔫狼讪讪的笑,“那你说,死的到底是不是完颜和尚?”
“八成错不了。。。。。。”不过随即刘启升摇了摇脑袋,“要是完颜和尚的话,死的好像也太轻易了些。。。。。。。。。。”
“完颜和尚也是人,说死也就死了,还真能比咱们多出几条命来?”
“废话,老子要说多少遍你们才明白?老子到是瞅见有人从轿子里拖出人来,一刀砍下了脑袋,人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但要说那人就是完颜和尚,老子又没见过完颜和尚长的是什么狗样子,谁知道死的到底是不是他?”
“唉。。。。。。。。”蔫狼叹了口气,完颜和尚死了,这里的一群人,却都没多少高兴的意思,毕竟就算完颜和尚死了,也不是死在他们手里,再说了,这么下去,一群人还出不出得了太原城,都是两码事呢。
“再等两天,咱们就出去。。。。。。”
蔫狼一惊,“去哪儿?”
黑小子的眼睛在黑暗中放着绿光,“完颜和尚要是死了,太原一定大乱,咱们趁机给他添上几把火。”
蔫狼摇头,就知道。。。。。。。。“现下看,太原可没有乱的意思。。。。。。。。。”
“不乱也要让它乱起来。。。。。。。。”黑小子咬牙切齿,“不乱就是完颜和尚没死,乱起来了,完颜和尚就是死了。”
“嗯嗯,这个法子不错。”
“再宰上几个,瞧瞧情势也不错。”
七嘴八舌中,蔫狼彻底无语了,这群混小子,真真是一群不要命的狼崽子。。。。。。。。。。
。。。。。。。。。。。。。。。。。。。。。。。。。。。。。
此时此刻,废园不远处的太原留守府后宅密处,完颜和尚却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盯着案上棋盘,对面,独吉思忠好整以暇的抿着茶,可见,论起棋力来,完颜和尚要差着一头。
“看来这一局,我又输了。”
半晌,完颜和尚抬起头,掷子认负,独吉思忠微微一笑,虽说看着闲适,却也难掩身上的疲惫。
“棋到中盘,你总是有些急。”
完颜和尚端起案边茶碗儿,一口将茶水灌进喉咙,连茶叶也都嚼了咽下,这才嘿嘿笑道:“下棋磨人性子,都是汉人的把戏,我女真儿郎,还是急些的好。”
独吉思忠神色不动,两人相交甚密,但在一些事上,还是有些分歧,比如说,两人虽都力主女真,契丹,汉人一家,共治天下,但自小深慕汉风的他在一些事情的心思,与完颜和尚的主张还是截然不同的,两人时常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却并不影响两人的交情。
但在此时,他却没多少再次跟完颜和尚辩驳的念头,没有接话,而是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捡起,半晌才道:“急什么?你这些天可是躲了清闲,也沉得住气,我这里才是真正的急。。。。。。。。。”
闻言,完颜和尚大笑出声,“难得兄长如此,这一遭的苦肉计,却是使得不冤。”
独吉思忠摇头苦笑,道:“就是不知道,好不好使,别要适得其反才好。。。。。。。”
完颜和尚使劲挥手,好像要挥走什么,“有兄长在,就没有后顾之忧,也不愁那赵石不乖乖上钩。”
“但愿。。。。。。。。。。。。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这一仗下来,我要那赵石活着。。。。。。。。。”
完颜和尚眸光灼灼,却毫不犹豫的点头,“小弟有分寸,我就是想亲眼瞧瞧,秦狗的大将军跪在我完颜和尚面前乞怜的样子罢了,待得来日,我还要亲自率领大军,去捉了秦狗的皇帝,到得那时,才是真正的痛快。。。。。。。。”
“贤弟好豪气。。。。。。”
“我女真儿郎,本应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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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和冉遇刺身死?”
消息传到汾州,已经是十日之后,赵石闻听,真可谓是又惊又喜,此时的他,穿着一身清爽的便服,在阴凉的室内踱着步子。中文网
这些日子,可谓是好消息不断,河洛捷报频传,十余万秦军东挡西杀,据数十万后周兵马于河洛之外,河洛战局渐转安稳,而最让赵石担心的粮草之事,也没lu出多少端倪,朝廷准备充足,并无缺粮之虞,而再过上一个月,便是秋收季节,到得那时,就更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好事成双,前些日家书姗姗来迟,五月间,李金花顺利诞下一女婴,母女平安,为赵府添了一位千金,也许对于年纪老大的李金花来,生了个女儿颇有些遗憾,但对于赵石来,心里大喜之余,却也着实松了一口气下来,要知道,当世女子生产,不啻于一道关口,稍有不慎,就能把一桩喜事变成祸事的。
还好的是,李金花身子强健,生产颇为顺遂,并无波折,只是耽于战事,到了这个时候,才将喜讯报到河中。
而赵石也没怎么遮掩,消息也就不经意间传了出去,军中诸将纷纷到贺,虽添的是位千金,在诸将眼中非是大喜之事,但不管是赵石,还是李金花,身份都不同寻常,自然没那么多的讲究了,即便是为了凑趣儿,也是要来给大帅道贺一声的。
而赵石欣喜之下,也不管河中战事未靖,索性大宴众将,军中将校,更是一体同欢,很是热闹了几日,也让这些操练不缀,已有数月的军人们放松了一下。
而现在,却又听到这么个消息,连赵石都有些怀疑,女真人的气数是不是真的尽了?
不过一旦涉及战事,欢喜归欢喜,心动归心动,却绝对不会让他失去起码的理智,完颜和尚,金国之名将,虽在汾州大败亏输,更是差点做了他的阶下之囚,但此人为金国重将,本事才干那是不用的,更何况,太原陈有重兵,这也正是他一直未有再行进军河东的缘故所在。
息当然,听到这个消息,他当然有些新意动摇,一军主将骤然身死,太原各部金兵必生混乱,消息如果确实的话,那真可谓是天赐良机了。
也好消息有些时候也让人感到消受,现在就是如此,如果完颜和尚只是调任,或者病重什么的,那就不用了,以秦军现在的兵力。只能固守,就算他再自大,也不会率兵攻伐太原这样不下于洛阳的北地重镇。
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其实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有没有完颜和尚都是一个样子,只因他麾下兵马虽然不少,但还没有精锐到压倒一切的地步,便是金人领兵之人是一庸才,秦军攻取太原的可能也微乎其微,最大的可能便是顿兵于太原坚城之下,脱走不能之下,为金人所围,一败涂地。
但偏偏完颜和尚貌似是死了,难道自家的运气真的好到了这个地步?
犹疑之间,赵石的心却是渐渐静了下来,开始细问其间细节,而一问之下,喜意渐消,心中疑虑却是更甚,不是自己派去的人动的手,只是旁观而已,太原有没有大乱?乱到什么程度,一概不知
是静观其变,还是火中取栗?赵石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召集众将军议?不需要,此等大事,就算众将齐聚,无非也是两条路,进军或是固守待变,召集众将前来商议,没有任何意义,加之众将争执不下,易至军心不稳,非是上策。
遣退一应人等,赵石在屋子里琢磨了半天,终是有了些计较,随即便命人将木华黎,胡离,王览等人召了来,命几人带兵北进,探查金人动静,还是老套路,但为今之计,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算计。
不过之后,思谋一番,却是命人将杜山虎,张锋聚两人寻来,令两人整兵待发,yu出兵上党,以为试探。
北地之角逐到了这个时候,比拼的却是两军主帅的耐心了,金兵军势依旧强盛,但掣肘却多,秦军处于劣势,却无后顾之忧,相持之局已成,却又各出机谋,yu抢占上风,看似平静的北国大地,战局之凶险却犹胜于河洛战事
就在秦军大军在外征伐不休,连战连捷,兵锋所指,让后周,金国上下尽皆胆寒的时节,大秦长安却波澜骤起,也让天下之局,立时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当中,其影响之深远,便是后世之人用再多的笔墨来描述,也无能参透其中许多扑朔迷离之处的,战事,政争,阴谋等等等等,一一涌现,为这个本来就已经风起云涌的时代,又平添了许多的精彩和波诡云谪出来
。
大秦咸宁七年八月,京师长安。
皇宫凝翠园西苑水榭。
此时正是繁花似锦时节,西苑水榭探出一角,立于西苑碧水之上,碧水之间,荷叶遥遥,游鱼轻舞,而立于荷花之间的水榭一角,却在这盛夏之间,偷了难得的一点清凉舒爽。
而在此时,大秦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卢氏正舒展着依旧玲珑剔透的身姿,斜躺在临着水边儿的摇椅之上,双眸微合,略显苍白的面容之上,透着几分静谧和闲适,憩于水榭一角。
和当初与赵石初见时相比,当年的景王妃,现今的皇后娘娘,瞧上去,除了脸色略微苍白之外,好似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那般年轻,也依旧是那般雍容华贵,浅浅的酒窝点在吹弹可破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俏皮模样,不过十余年过去,面容虽依稀如旧,好似岁月在她的身上停滞了一般,但心境呢可还依旧一如当年,坚强雅致?
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离的远远的,鸦雀无声,便是皇后娘娘贴身女官也都肃立在远处,径毫不敢上前打搅皇后娘娘的安宁,要知道,这些时日,难得皇后娘娘身子爽利了一些,有兴致出来走走,谁又敢在这个时候,弄出一定半点的声响,坏了皇后娘娘的清静?
鸟雀叽喳,伴着点点蛙鸣,更显得水榭之中幽静异常。
不过坏了这一场景逸安闲的人还是出现了,荷叶掩映之间,传来低低的话语之声,皇后娘娘卢氏本来就睡的轻,听到动静,立即便醒转了过来,带着几分难掩的沉郁的双眸有些迷离,不过随即眉尖一挑,便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这里可真是避暑消夏的好地方。”
声些,听皇后娘娘近日常来此处,可别被咱们遇到才是。”
“哪里会那么倒霉?咱们只是偷着出来耍耍,就能遇到娘娘凤驾?”
“嘿。人娶是倒霉,喝口凉水都要塞牙的。”
“去,乌鸦嘴,早知这样,就不带这胆鬼出来了,的咱家也心肝颤颤的。”
笑的声音越发的低了,不过嗓音尖细,不难听出,这是两个宫里偷着出来玩耍的太监。
皇后卢氏向来宽宏,头微微抬抬,便又躺了下来,并无多少被人坏了午睡的恼怒,灵动的眼眸还瞟了瞟四周,宫女们离的远,却并未听见什么动静,她不由嘴角微翘,希望这两个家伙别要让人瞧见,不然的话,不得,却要打他们屁股了的。
想了想,刚要开声,将贴身女官叫过来,移驾回宫算了,这凝翠园好多年没来,却是越发精致了,想想也是,曲妃常常伴驾而来,能不精致?想到那个狐媚女人,她的兴致不由大坏,好似再也不愿在这里多呆片刻但荷叶间的话语,却飘入她的耳际。
“听子吗?”
“什么?”
“呀,就是呆了些,咱们这些在宫里伺候的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就不懂。”
“懂?那,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耳目聪明了,知道哪位贵人的喜好,常去什么地方,又是个什么脾性,咱们或避或迎,总归有个章法,什么都不知晓,没准什么时候就触了贵人们的霉头,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知不知道?”
“哼,那也没见贵人们面前讨过个好去。”
另外一人有些气急“个乌鸦嘴,就知道嘴硬,知不知道,要是今日咱们碰到皇后娘娘,定是个没下场”
“切,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最是宽宏大量,见到咱们,最多就是打两下而已”
“哼哼,打两下,今时不同往日,要不是早跟修花的娄李问过了,皇后娘娘未来西苑,咱哪儿敢跟来这里?”
“又吓唬人“皇后娘娘是宽厚之人不假,满后宫都知道,但可晓得,太子殿下至今未归听是在河中出事儿了,生死不明”
“事可不能乱
。
“乱?勤政殿传出来的,那还能有假?,这会儿要是遇上皇后娘娘,咱们还能有命在?”
“今天也是被逼的急了,不然我可跟,这事可不能跟旁人估mo着,过几日,宫里就传遍了,到时也就没事了,千万不能当那个出头鸟
。
“这个放心,咱家嘴严着呢,但是不是听错了,河中可是有赵大将军”
“赵大将军怎么了,又不是铁打的,听,赵大将军兵败了,所以才“
只觉得脑子中轰的一声,皇后卢氏脸上一丝血色也没了,眼前一阵阵发黑,嗓子间有甜腥之气涌上来,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宫女们慌乱的声音好像来自天际,胸中一股郁气梗在嗓子间,直憋的她胸口发胀,两耳嗡鸣,她勉力想抬起手指,让人将那两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抓到自己面前问个明白,但这个时候,别抬一抬手指,便是一句话,也好比登天之难。
撕心裂肺的咳嗽了一阵,只见她口一张,一口殷红的鲜血脱口而出,喷洒在团花凤袍上,红的耀眼
。
陷入黑暗那一刻,她心中却是无比清明,那两个太监所,多半当不得真,许又是旁人诡计罢了,太子每隔半月,必有平安书信到,今妾迟了些,但要出事儿,却断无可能,不然,就算他狠心,也不会瞒着自己这个,也瞒不住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不论如何防范,到底是中了人算计
但她明白的还是晚了,久病之躯,心中郁结又深,乍闻惊耗,如何受得住?
勤政殿。
“西夏虽已出兵,但再若从西北延州调兵,西北怕是空虚,西夏人首鼠两端,却是不可不防,陛下。”
“不若从蜀中调兵,蜀中绥靖已久,民心安定,各军人马齐备,即便东川动不得,那汉中以及兴元各军却可征调一些,还有
蛮族归化也有些年了,丁口越来越多,久之,未必是蜀中之福,不如”
“种大人言之有理,蛮兵强悍,用之战阵,正得其所
当年赵大将军征蜀,败蛮兵于坚城之下,威震东川蛮族诸部,如今也是敬畏有加,视之如鬼神,若调蛮兵往河中效力,定能人尽其用,顺便还能押运蜀中粮草到潼关,正可谓两全其美
。
“国武监人才辈出,皆我大秦少年英才,当可用之为将,齐大人可肯割爱?”
殿中七嘴八舌,所言却皆为军国重务,前方捷报频传,战事顺遂,所以这勤政殿中,气氛却也很是轻松,而众人所议之事,却是往前方增兵的。
正话间,殿外话声渐响,没等景帝开口训斥,守在殿门口的大太监徐春只经脸色发白,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没有按照平日的规矩,在御阶之下行礼话,而是噔噔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景帝身侧,伏在景帝耳边,低声禀报。
殿内议事的枢密,兵部重臣面面相觑,身子都是一阵发紧,这又是出什么事儿了不成?
而威严难测的皇帝陛下随即脸色大变,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撂下一句“此事诸卿回去议决,送上来便是”
接着,景帝脚步匆匆,径自出了殿门,将一众大臣扔在了这里。
“陛下有急务,咱家这就命人送诸位大人出宫
。
知道宫中怕是有事发生,但这个时节,却也没人敢去打探,只有各自怀着心事,出了宫禁,之后有多少猜测,却是谁也管不了了,不过到了晚间,便不用猜了
皇后寝宫。
“陛下皇后娘娘恐怕
恐怕不成了”
几个头发花白的御医跪倒在地,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真的悲伤难抑,反正各个涕泪横流,哽咽之声一片。
听了这话,景帝一个踉跄,为身边太监扶住,这位主政大秦十余载,可谓是雄才大略的君主眼中竟隐隐透出几分恐惧和仅见的惊惶虚弱出来。
“怎么会?娄么”
只见他颤抖着嘴茫然望着前方,不停的喃喃自语
“陛下娘娘身子本弱,今早又用了寒食,又于水榭停留,沾了阴气,这才臣等无能,臣等无能,还请陛下恕罪”
几个老御医叩首不止,直到血流披面却没一个敢停下的,但这一句话,却是几乎将这满殿的宫女太监都送入了地狱,几个胆子的,面无人色之际,却立时瘫软了在那里
景帝终于缓过神来,扫过已经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眼中升起一丝狞厉目光扫过时值午后,却有几分阴沉的寝宫,有那么些陌生,悲伤,恼恨,愧疚,再加上一丝丝的恐惧,百味杂陈好像一张大,罩在他的心头,也住了他要毁灭眼前一切的冲动。
他的眼眶终于红了起来,却昂了昂头,疲惫的挥了挥手“朕去见见皇后,先封了这里,消息不要外
都在这里等着不,都给朕滚出去,谁要是多嘴一句不了他
。
“陛下臣等可用金针渡命之术,保娘娘一时清明”
“那还等什么?”
片刻之间,宫中一应人等便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退了个干净只留下外殿之中,默默站立的帝王,而此时的景帝,却怎么也迈不出腿去,少年夫妻,恩情本重,但这些年
景帝终于往前迈了一步,却沉重若山峦,迈的如此艰难,生死别离骤然摆在面前,他心中的惧怕与常人无异。
一步步走入寝宫内殿卧房
汤药的味道夹杂着一丝血腥气,并不好闻,但景帝毫无所觉,他的眼中,只有卧床之上如同熟睡的那人
来áng边,景帝痴痴的望着,这一刻,他想起了早年自己乱纷纷的大婚,想起了景王府校场上高高飞在天上的纸鸢,想起了遍布两人足迹的景王府后花园,想起了景王府冒着浓烟,彷如着火的后厨,一幕幕的景象,从眼前划…过,像一幅幅的画,画中都嵌着那叫俏的身影,都回响着如同银铃般的笑声,那般的真切,好像就在昨日
他的心突然痛的厉害,泪水终于好像断了线般滴落,什么天下江山,什么帝王权术,在这个时候,都已离他远去,剩下的,只有一个心伤于妻子将逝的丈夫,满心的懊悔和愧疚,让他喉咙哽咽,难以言语,满心的恐惧,让他手足酸麻,连伸手抚mo一下床上妻子的脸庞也办不
床上的人儿终于动了动,眼眸慢慢睁开,有些茫然,当视线落在景帝的脸上的时候,对于两个人来,时间好像凝固在了这一刻。
不过,也只是感觉罢了,皇后卢氏的脸上升起几许红晕,仿佛当年出嫁之时的女儿姿态“来了”
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想笑一笑,但却只牵动了一下嘴角。
景帝慢慢坐在了床边,轻轻牵起她的手,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一句“我来了”
“是来送我的吗?”虚弱的声音,有些飘渺,却好像将所有这一生的辛酸苦涩都糅合在了一起,让人无法承受。
景帝默然无语,只是眼泪落的更急。
“皇儿安否?”
“安。”
她眼中神采渐淡,脸上的红晕也急速的退了下去,但她却还是盯着景帝,好似用尽最后的气力道:“皇位传于我儿,我便不怪
景帝身子颤了颤,皇位两个字,在他耳中如同洪钟大鼓,让他立转清明,帝王的尊严迅速的回到了他的身上,本能的,他迟疑了一下,这才轻轻点头,但床上的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皇后寝宫中传出一声混合着恼怒,悲痛的咆哮声
大秦咸宁七年八月十一,皇后卢氏崩
但这个时候,不论景帝,还是躲在一旁,暗中窥视的那些人,都不会想到,皇后之死,会ji起怎样的滔天巨浪,又会让多少人面临灭顶之灾!。..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六十二章归人
.长安城素白如雪,国母大丧,满城皆哀。中文网
“陛下,逢此国丧之际,当止兵戈。”金殿之上,礼部尚书方谦奏道。
这一日,朝议上的没有旁的,全是治丧之事罢了,皇后卢氏猝然崩殂,令许多人都是措手不及,景帝也是心力交瘁,悲伤之情溢于言表,自皇后崩后,除了下旨命人八百里加急召太子回京以及传诏群臣议丧之外,就再也没有旨意传下了。
今日朝议,还是群臣得到皇后死讯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让人吃惊的是,也只两日工夫,皇帝陛下便明显瘦了一圈,眼眶洼陷,双目红肿,连以往一直乌黑的鬓角也挂上了点点星霜
群臣有心安慰,却多数没有那个胆量,也只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哽咽着劝了一句,请陛下以国事为重,保重龙体云云,不过显然景帝并没有听得进去,只是疲惫的摆手,让众臣商议皇后丧葬之事,而自己便木然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多有茫然流lu,这等虚弱之态,当真是让群臣又惊又怕。
逢有这等国丧大事,唱主角的必然是礼部,不过多数事宜皆有规矩所循,不需太过费心,皇帝皇后等人的陵寝,在前年时便已完工,其实谁也没想到,正值盛年的皇后娘娘会蓦然归天,好在陵寝也已修下,不然的话,还要多费不少周折的。
这是大丧开始后第一次朝会,也将是最后一次,按照规矩,朝会当止三月,当然,这只是对于皇后之尊来,全天下,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享有如此尊荣,即便是皇帝驾崩,继位之人,也不过是守灵七日,便要开始处置政务,而国母大丧,好像却要更加隆重一些。
当然,这些规矩都是祖宗定下,多袭唐制,却也有更改,而在这个上面,就传闻是太祖皇帝亲口定下的,中间细节不用深究,因为那是太祖皇帝,出口成宪,传下来,便是规矩,于国事无碍的,也就改不得了。
朝议之上,多数都是礼部的大人们在,其他人在听,当礼部尚书方谦这一句出口,许多人却不禁一皱眉头,这就是涉及军国重务了,好像味道有些不对,不过抬眼望去,中书以及枢密重臣们,都没有反驳,显然,这是早就已经商量好了的,再想想如今情势,多数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一战,终于是到了该收尾的时候了,多少有些无奈,但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果然,皇帝陛下这个时候开了口,并无多少意外之色,显见也是有意于此,皇帝陛下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但却还算条理清晰。
“好,诏钦天监发明喻于内外,并告于前方将士至于议和之事,诏中书,枢密院同商此事,记得,勿失朕心,勿使前方将士心寒,可也?”
“臣等遵旨”
轻描淡写间,议和之事便这样定了下来,至于议和细款,却还要大臣们来商议,虽先自提起议和,定然要吃些亏,但据如今情势,却是大秦战了上风,其实此等国战,与两人相欧差不多,力强者胜,打的对方鼻青脸肿了,再伸出手去,要握手言和,想来力弱者便是不忿于此,多数也是无可奈何的。
而大秦在这一战当中,除了占据了大片的疆土之外,还有近百万百姓归于治下,占据的又是河中,河洛这样的膏腴之地,再要休养生息些年,又将是怎样一番模样?众臣心中略有沉重,更多的却是憧憬
接着,礼部的大人们轮番出来,又了许多,但满怀心事的群臣却已听不进去,也没有谁在这个时候提及立后之事,都是聪明人,见了皇帝陛下这个模样,再有风骨之人,也不愿在这个时节却触陛下的霉头。
再者了,还有太子殿下若是谁当庭提出来这个,以后定为太子殿下死敌,虽皇后如今已殁,太子殿下失了最大的一个依靠,但太子殿下并非幼童,已经渐渐长成,为政日久,已渐有人君模样,非是能任人摆布的泥胎木偶,谁也不想在这个关节上,直面太子殿下的怒火,估计皇帝陛下在立后之事上,也要三思而后行的,遑论其他人了
当然,立后也是题中应有之意,绕不开去,后位空悬,宫内必然动dàng不安,那是谁也不愿看到的但到底,这却要一个时机,最好是由皇帝陛下亲自下旨,群臣议决,方为正道知道呢
皇位之争由来已久,而今能晋后位的,除了淑妃之外,还有哪位?淑妃有子,也到了该封王的年龄了,一旦登上皇后之位,夺嫡之争恐怕也就到了眼前了。
群臣心思各异的琢磨着,哪里还听得进礼部这些人的唠叨?到得散朝离去,许多人便匆匆出宫,除了忙活大丧之事外,最重要的,恐怕就是要赶紧回府,与心腹幕僚商议一下,将来该如何自处了。
“太子到了哪里?”
“回禀陛下,前日传信,殿下已经入了潼关”
“可有可有可做了什么事?”
“没有殿下听得娘娘当即哭晕了过去之后立即轻车简从往长安急赶”
景帝微微点头,再不言声,半晌,才又嘶哑着嗓子问道:“叫查的事可查清楚了?”
此时跟随在他身侧的是一个中年太监,宫内许多人也许并不认识这位是什么人,但有些人却知道,此人正是内衙少监,兼领御前仪卫凌宇,曹太监渐渐年老,加之近些年屡有错处,渐渐不为陛下所重,虽然念着往日情分,仍领内衙内务事,但内衙大权却不可逆转的移到了凌宇手上。
也许是听出了皇帝陛下话语中的寒意,凌宇脸色微微发白,但还是回禀道:“奴婢查了,当日娘娘于凝翠园西苑水榭憩,骤然发病只当日有两个尚艺局太监进了西苑,却并未冲撞娘娘驾前当日早些时,娘娘确用了些冰镇梅汤,却是娘娘觉着酷热难当,才用的,并无旁人进言奴婢奴婢瞧了娘娘贵体也无中毒痕迹,怕是”
景帝微微点头,神色缓和了些,却是随口吩咐道:“这些事就不要外传了,至于皇后寝宫之人算了,皆发往冷宫便是,不需闹的沸沸扬扬”
下”
“还有何事?”
凌宇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启禀陛下,东宫传谕王弼昨日堕马暴毙了。”
景帝皱了皱眉头,“怎么?王家的人?”
是昨日晚,王弼家中失火,烧了书房”
景帝眼睛眯了眯,眼角皱纹逾深,良久,凌宇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景帝才缓缓叹了一口气,疲惫的道:“不要再查了”
宇应了一声,心里不由自主的长长出了一口气。
京兆府驿站。
一行数十骑疾驰而来,驿站的驿卒早已被惊动,慌忙来到驿站门口候着,自去岁大军东出开始,京兆府的驿站就没闲着,多数来往的都是传送军报的兵卒,再有还有将军们调任往来,频繁的很,而今又逢国丧,来往的人就更多了,并不稀奇,而驿卒们却都加着十分的心,现如今来往于驿站的,可是愈加的都不好惹了,谁的怒火也不是他们这些驿卒能消受得起的不是?
骑士们眨眼间便到了近前,纷纷滚鞍下马,铠甲叮当,各个满身煞气,为首的驿官不由一个哆嗦,不用问了,多数是从阵前下来的骄兵悍将,他娘的,就数这些家伙最难伺候。
“快快,准备热水,给马喂上饲料,咱们在这歇歇,不过夜。”
满面尘灰的大汉嚷嚷着,护着为首的几个人便进了驿站,而这时,昨晚到的那两个客人却从驿站内跑了出来,见了这些人,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哽咽道:“殿下,您可回来了”
李全寿几乎是让人搀着进了驿站,形容枯槁,如同被暴雨打残了的野草,听闻噩耗,紧赶慢赶,只用了三日,便来到了这里,悲伤难抑,又这么一番折腾,人几乎已经撑不住了,勉强挥了挥手,嗓子哑的几乎不出话来,“起来吧,里面话”
热水什么都是现成的,李全寿被人掺进屋内,略略让人给他擦了几把脸,便半躺在了床上,红着眼睛问身前恭候的两人,“母后母后怎么突然突然就去了?”
一句话,顺了几次气,才完全,嗓子里了几声,眼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只觉一股气憋在胸口,身子立即摇摇yu坠。
旁边shi候的东宫承文刘文权赶紧上前,拍打着他的后背,顺手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温茶,凑到李全寿嘴边,李全寿略略饮了几口,才算顺过了气来。
身前两人已然跪倒在地,其中一哭道:“臣等该死,臣等无能,臣等该死,臣等无能”
李全寿艰难的摆了摆手,翘了翘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不怪们,母后却不能shi奉于母后床前,见母后最后一面枉为人子”
到得此时,屋内已是一片哽咽之声
之后良久,两人才将如今京中情形絮絮叨叨的了,李全寿只是木然听着,渐渐的,嘴角却噙了一丝冷笑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想的是什么,笑的又是哪般
直到两人禀道:“王弼王大人在臣等出京时堕马暴毙”
这时,李全寿眸光才闪了闪,却没话,等两人又了良久,才点了点头,“我乏了,范大人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怎么?殿下以为王大人死的蹊跷?”
刘文权,字元惠,秦州人,景兴四年进士,入翰林院,三年前,晋东宫承文,才思敏捷,腹有机谋,渐为太子李全寿所倚重,这时看着李全寿的脸色,心中只有忧虑,但还是轻声言道。
“是,是死的巧了些,王双清掌往来文录书信,我留他在京里,不是为了别的,就怕与京中音信断绝,现在他却死了,堕马暴毙?王双清一个文人,骑得哪门子马?”
“不会吧?”刘文权皱着眉摇头,“殿下以为”
李全寿的脸有些扭曲,“母后身子本来就弱,这些年,心神也不在别处,就在我这儿子身上,若是音信断了”
到这里,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脸上的神色,根本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推开刘文权上来搀扶的手,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回京之后,去寻刑部董七,不要让外人知晓,让他查一查,王弼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王弼之前跟什么人交从往来,族中有谁跟宫内有关联的,都给我查清楚。”
话语中,有些难掩的恨意,刘文权心中暗叹,皇后娘娘这一去,对于太子殿下意味着什么,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也许是太子殿下积郁于胸,yu要迁怒于人,也许只是杯弓蛇影,让太子殿下感受到了威胁,其实不管怎么样,皇后娘娘终归是去了以太子殿下这般心境,于将来却是不利。
想到此处,不由劝道:“殿下臣以为殿下伤心过度,于事无补,还需保重身子,为将来计的好。”
李全寿脸上肌肉了一下,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好,就为将来计让李易暗中安排一下,从长安,到潼关,再到河中,各处驿站,都安插些人们两个商议一下,要做的隐秘,不要让内衙的人察觉”
刘文权不由一惊,不由急道:“殿下”
李全寿勉强笑了笑,“不要惊慌,以防万一而已,再有,回去之后,让礼部伍介休上书,请立淑妃曲氏为贵妃,我要瞧瞧,这朝中群臣,到底都是个什么心思。”
刘文权轻轻拍着大腿,心中却已叫了一声妙,旁人做,不如自己做,而且立的是贵妃,与皇后虽只差一步,却有天壤之别,最重要的,不是瞧群臣的意思,而是陛下到底怎么对待此事。
同时,他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赵大将军掌兵在外,太远不,用之,则吉凶难料,还好,还好,殿下到底没失了平常心。
“yu取先予,殿下英明,以贵妃掌后宫事,历代皆有前例可循,陛下多数都会点头,不如,再请御史台几位大人上书,请立二殿下为郡王,二殿下在宫中,呆的也太久了些”
李全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好,回京之后不,先我一步回京,把事情都办了,还有,母后的丧事盯着些,有何差池,尽管以我名义处断,哼,父皇定有愧于心,一些事上,不会跟我计较。”
这一下,刘文权不敢接话了,低头应是,接着问道:“那殿下您”
“先回去,我在这里休息一日,再行赶路,别要母后看着我这副憔悴模样担心”到这里,李全寿再也不下去,慢慢躺倒在床上,和衣而卧,并背转过了身子。
瞧着那的肩头,刘文权默默将被褥盖在李全寿身上,这才退了出去
(四号了,很不给力,看来阿草又得在一百名之外晃dàng了,有人阿草的书内容和书名差的太远,征战的章节太少,看着不过瘾,这个阿草真的没办法,阿草觉着吧,一个帝国的崛起,不可能都是打出来的,更重要的其实还是内政,而作为一个冷兵器时代的将军,也不可能总是领兵在外,想要获得权力,只有战功是不行的,这个相信大家能理解吧ro!。..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六十三章入瓮(一)
大秦咸宁七年八月,皇后大丧,禁歌舞,婚庆,宴聚等。孝三月,三月过后,入宗庙,葬皇陵,孝期三年,择宗室守陵等等。
其实,对于这样的国丧,虽说纷繁忙碌,但不比百姓之家,国事不能因此而娄,所以,头七一过,除朝会外,其余皆复旧观,而直等大葬之后,诸事便会平息下来
而让人意外的是,头七刚,过,礼部便有人上书,言立淑妃曲氏为贵妃事,听闻这个消息,满朝上下尽皆默然,接着,又有御史台几位大人上书,请立景帝次子为郡王
此时,朝野群臣越发的不敢轻易进言了,显然,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掺和进去,后果实在难料的很。
不过,到底也有人不怕这个,吏部shi郎王毫安便以后位空悬,不利国事为由,上书反驳,上请皇帝陛下立后,其后又有数人附之,意思不言自明,显是将身家xing命都押在了皇次子李全茂身上。
此等事,大家讳莫如深,但却都明白,实在无可厚非,所谓富贵险中求,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兴旺而已,这种事在大秦隔上十几二十年,必定就要来上一遭,多数人敬而远之,但绝对也不乏热衷于此的,怪不得谁去。
但说到底,还是如今的情势给了他们一个机会罢了,太子殿下虽已长成,但产年顽劣,很是有些失德之处,这些年虽然收了心xing,却也瞧不出多尖过人之处,为政也有些年了,亲信却好像没有几个,也无特意的揽权之举。
皇帝陛下是放心了,但对于一些臣子来说,这样的一位太子,却觉太子太过柔弱,非是明君之选,当然了,这话绝对不可能说出来,只是有这么个感觉而已,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对于这些参与其中的人来说,不管保的是哪位殿下,为的都是博一个将来罢了。
像王毫安,便是京师大阀王家的人,王家这些年境况不佳,如今却是公然支持立后,其意不言自明,而使许多人触目惊心的是,不知什么时候,王家竟是倒向了二殿下,也不知王家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要知道,虽说太子根基还是浅了些,又加皇后新丧,太子失了最大的靠山,但毕竟身为太子,有大义在,陛下对太子又没有不喜之心流lu出来,王家就这么与太子殿下撕破了脸,总让人觉着有些鲁莽。。
也太心急了些
许多人都觉着风bo将起,前方战报不断传来,不管河洛,还是河中,战事都已经到了相持阶段,大秦朝廷在做着议和的准备,而皇后新丧,却是一个契机,加之官制鼎革,朝廷各部变动频密,所有事赶在一起,使大秦朝堂上下,宫内宫外都显得分外的忙乱,给人以暗流涌动之感。
在这个让人感到分外不安的时节,大秦皇帝陛下却又一次显示出了其非凡的政治智慧,对于方兴未艾的夺嫡之争,景帝处置的分外果决。
在没有更多的人加入其中的时候,已然下旨,晋淑妃曲氏为皇贵妃,摄六宫诸事,又封皇次子李全茂为平山郡王,成国将军,摄长安府尹事,诏立即出宫就府。
满意吗?谁都不会真个满意,淑妃曲氏不会满意,太子李全寿也不会满意,皇次子李全茂更不会满意,下面参与其中的人也是一样。
但随之中书群臣附议,枢密院重臣附议,快的让人根本反应不及,也让许多人都是心中一颤,隐约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不满以及恼怒,也是,皇帝陛下春秋鼎盛,哪里会容诸子胡来?
曲妃上辞贵妃位,不准,据传,当夜皇帝陛下雷霆震怒,摔了杯盘,向来得宠的曲妃被赶出皇帝寝宫,是哭着回去的。
随之,太子李全寿上请为母后守陵,不准,只许你守陵一月,立即归朝,守陵之事,责由皇四子李全慎任之,李全慎方满六岁,还在懵懂之年,不想却是被派了如此苦差,还好的是,他的母亲虽未晋妃位,出真更是不高,但却是伶俐之人,立即命儿子去见太子哥哥,聆听教诲,自己又到曲妃面前,备述辛酸无奈,接着又央人到香侯府说项,为儿子寻了两个护身符出来,虽说最终哭着把孩子送走了,但也未成两方相斗的牺牲品不是?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在皇帝陛下稍微展现了一下对于朝政的恐怖控制之力下,不论其他人有再多的心事,也都胆战心惊的被压了下去。
照这般下去,一场风bo也就这么过去了的,但让人始料不及的是,真正的bo澜,并非起于朝堂之上,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河中
。。。
大秦咸宁七年八月,汾州,此时已经入秋,天气转凉,河中各处,已经纷纷开始秋收,大军军粮,再没有吃紧一说了。
探报接连传到汾州,让战争的气氛越加的浓烈了起来
金人宁德,兴德两军在榆次交战不休,到了八月间,兴德军放弃榆次,退往太原,宁德军随之而去。
据报,兴德军到太原,于太原南门,虎卫军统领古塔阿明率部袭之,杀兴德军统军千户完颜休察,并兴德军,与随后而来的宁德军合兵一处,归太原
太原知府孙文晋与完颜休察有旧,随后设伏yu杀古塔阿明等人,奈何事机不密,险些死于古塔阿明之手,率心腹连夜逃出太原。
之后孙文晋连结广平军,杂胡营等各部,率兵围太原,而长顺军等,却只冷眼旁观,并不参与,一时间,太原府各部攻杀,纷争不断,乱的那叫一个彻底
探报回来,不光是赵石,便是其他众将,也都目瞪口呆,更加令人心痒难耐的是,西夏人出兵了,与金人大同守军战于大同北小孤山麓,天赐良机,就这么摆在了秦军面前,好像只要伸一伸手,就能将胜果攥在掌中一般。
大秦咸宁七年八月末,秋收已毕,太原守军内乱不止的消息屡屡传来,秦军上下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纷纷请战。
这个时候,赵石也再无犹豫,立命杜山虎率兵一万,取祁县,张锋聚率兵五千,取平遥。
四日之后,张锋聚先破平遥,率兵与杜山虎部会合,破祁县县城,两人也不停留,继续挥兵北进,三日后,破榆次,此时秦军兵锋离太原已经不足百里
探报回传,太原府方向并无动静,但赵石还是耐住xing子,大军主力依旧在汾州按兵不动,令木华黎,王胜保率兵守榆次,另传令杜山虎,张锋聚两部回兵祁县,转攻子洪口,yu进兵上党。
北地方自平息了数月的战火,在这个时候终于烧了起来。
汾州,大将军行辕。
赵石将手中战报轻轻放下,他稳稳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焦灼和不耐,也没有丝毫的〖兴〗奋,好像之前所看到的战报只是说的微不足道的小
事,而实际上,方才的战报上,却是杜山虎,张锋聚两部顿兵于子洪口,受到了自进兵河中以来,堪称最顽强的抵抗。
镇守子洪口的汉军人马在兵马人数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形之下,爆发出了惊人之极的战斗yu望,死守子洪口已达五日,其部指挥使王敬庭率军死战不退,给秦军带来的伤亡,甚至超出了汾州一战。
杜山虎来信,请调猛虎武胜军辘重营上前,确切的说,是要征调猛虎武胜军投炮到阵前,强轰开子洪口敌军寨墙,可见,子洪口战事是怎样的艰难了。
有些出乎意料之外,金国汉军中,竟然还有这等能战敢战之人,由此也可见,金国虽疲敝日久,积弊丛生,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英雄豪杰却也不是零零落落,只是还没有怎么遇到罢了
。
而上党更是河中重地,杜山虎,张锋聚两部一万余人马,要想扫平潞州等地,看上去却也吃力之极。
“传令。”神sè不动的赵石开口吩咐“调辘重营一千人,投炮十具给杜猛林,告诉他,让他量力而行。”传令兵立时应诺,赶去传令。
赵石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是等等,还是现在就
。。。
皇后卢氏突然就崩了,他与皇后见面不多,没什么多余的感触,只是关心朝中不知现在情形如何,对于太子可能影响多些,但景帝诸子还都年幼,想来现在还不会危及李全寿太子之位,若说有些关碍的话,那就是他心底觉着,皇后卢氏死的有些不是时候,这个消息还没在军中传开,一旦消息遮掩不住,对于军心士气的打击,将是无法估量的
而前些日南十八送信过来,说的就是此事了,大军征战已一载有余,河洛战事渐息,河中兵力并不占优,如今皇后新丧,许是议和休战的时机也该差不多到了。
当然,南十八说的很是隐晦,并没有这般直言,但赵石却能瞧的明白,信中最重要的其实不是这个,而是劝他勿要贪功,值此朝中动dàng之机,战和也不分明,还是谨慎为上,若贪功冒进,一旦有失,易招攻汗云云
赵石深以为然,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出兵,只因良机在前,若只做旁观,却是可惜了这等大好时机,说到底,除了建功立业的心思占了上风之外,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出身军旅,一旦领兵在外,对于朝中局势,便有意无意的懈怠了下来,想的也是战事居多,这也不怪他,自古以来,率军征战的军中大将,差不多都是这个心思,不然的话,也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名将在功成名就之际,却弄到没个下场的地步的。
要说这些领兵大将,谁也不是傻子,功高震主的下场,谁又能不明白?但真到了个那个时节,却很少有领兵大将能受得住一战功成,名流千古的youhuo,赵石所求无非权势,但也差不太多,一旦率军在外,领兵争胜便成了头等大事,其他的嘛,就都要靠后些了。
南十八说的有道理,但这里是战场,你死我活的地方,良机稍纵即逝,他会做出怎样的考量,还用猜吗?
“传令下去,众将皆到这里议事”
大秦咸宁七年九月,赵石率军出汾州
。。
“大人,斥候派出去不少了,但回来的却没几个,要不要末将派大队人马出去查探?”
说话的人中气很足,声音格外的洪亮,但你只要看到这个人,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怕了,满脸的络腮胡子,肤sè黝黑,眸子中时刻都在散发着野xing的光辉,配上他那高大而又格外雄壮的身躯,胆子小些的,估mo连看他一眼的勇气也不会有的。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原虎卫军指挥使,皇帝钦赐把阿秃儿,大金有名的悍将古塔阿明,现如今女真贵戚中少有的英雄豪杰,而此人每逢战事,往往披双层甲,提数十斤战刀,挥舞如风,身先士卒,不顾生死,凶悍至此,着实让人胆寒
大金启平二年,曾随大将海珠儿出关攻河套,与西夏人战于云外西北卡颜腊木山麓,相持两月,ji战连场,古塔阿明率部数攻西夏人中军,身披十数创,坐骑换了不下十匹,最惨烈的时候,曾孤军深入敌阵,杀到离西夏人帅旗近百步的地方,险些动摇西夏军阵,若非战马倒地,不定就能在那一战,击溃西夏人大军,进围河套的。
而更加有名的是,此人心xing之凶残暴虐,也不下于女真先祖们,此人常率军游猎北地草原,所过之处,斩尽杀绝,往往留下的,都是满地的血腥以及冲天的大火,从军至今,也不知屠灭了多少草原部族,在云中云外以及东北草原,要说古塔阿明这个名字还有些陌生的话,那么“北地屠夫”这个名号,无论汉人,还是草原部族,却没一个不晓得的。
而就是这样一个凶人,现在却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声音虽然雄壮异常,但却没有一丝狂乱嚣张的意思,简萆而有力量,却透着浓浓的敬畏,只因如今稳稳坐在他面前的两个人,有足够的资本,让他收起满身的凶焰,乖的像个孩童。
因为他那点名声,在眼前这两人面前,却没有多少分量,这两个人,在女真,甚至可以说整个大金年轻一辈中,就好比两座大山,让他们只有仰视的份儿,再桀骜不驯的勇士,到了他们面前,也将和古塔阿明一样,只能恭敬的站在那里,而没有一丝的不服气。
眼前的两人虽说并不年轻,但却都在年富力强之年,沉稳有若高山,莫测有如大海,可能有些夸张,但现在,在古塔阿明心里,就是这般的感觉。
完颜和尚挥了挥手,静养多日,他的面sè已然红晕如初,在汾州受的那点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次战败,虽然败的有些狼狈,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却好像没留下一丝的痕迹。
他捻起一枚棋子,毫不犹豫的落在盘上,此时棋到中盘,厮杀犹烈,虽还是旗鼓相当,但在气势上,他相信,自己已然占了上风。
“不用再派人出去了,那赵石,已然入我瓮中矣。”呵呵一笑,xiong有成竹模样。
对面的独吉思忠沉吟半晌,安了一子,才笑了笑,问:“何以见得?”完颜和尚笑容依旧那般自信,但眸中却有寒光闪过“那赵石用兵,与寻常人大异,常已骑军为先驱,遮蔽道途,使人不知其动向,一旦遇挫,便能从容缩回头去,严防死守,让人无机可趁,此等用兵之法,实我生平仅见我就是奇怪,他是怎么练兵的,大军行进,骑军散布于前,竟还能做到如臂使指,此人领兵之才,实实让人佩服”
“怎么?大名鼎鼎的完颜和尚,也会说出这等话来?稀罕。。。
。。。
完颜和尚大笑“可惜,大局已定,这回费尽心机,you其北来,总归不能放这只猛虎回去就是了。”古塔阿明咧开大嘴,也跟着憨笑,但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憨“大人运筹帷幄,再凶的猛兽,也逃不过大人的利箭,这才是真正的本事,末将一定将那个汉人擒到大人面前,让他给您磕头
”!。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六十四章入瓮(二)
“大人’逃过来的汉人百姓很多’末将都照您的吩咐’让他们进城了’城里现在乱的很’这么下去’怕是时军心不利……再有’城中许多大户人家’闹着要出城’寂文晋不在’末将可没工夫见这些胆小的家伙’还请大人拿个主意’末将照做就是……
“这个简单……,’
瞄了一眼独吉思忠’完颜和尚收了笑意’“北逃之人’择其丁壮’助咱们守城’不要硬来’可以给他们许诺此好处’不能让他们闹起来……,’
“其他人嘛’准他们离城’少了他们’太原城反而安定些不是?给城外的别文晋传令’可以撇围了’让他带兵北撤’但不要离的太远’长顺军等也是如此’还有’传我的话’我知道他们憋屈’军心也是不稳’所以……凡离城而去的’都交有他们处置了’一应所获’不须上缴’槁赏士卒便是’但要记得’不得放一人往大同’回京之路也给我封死了’咱们在前面拼杀,断不能让这些人坏了大事。,’[]
这话可算是时了古塔阿明的胃。’他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带着些兴奋’用力点头’“大人英明’但……末将手下的儿郎也辛苦的很’是不是……
完颜和尚笑了笑’不以为意的道:“这个不用跟我说你自己看着办便是’但不能误了我的事’不然的话……,’
“末将不敢’请大人放心那此兔崽子若敢乱来’末将头一个不答应。,’
独吉思忠此时抬起头’微微蹙眉’瞅了一眼完颜和尚’用手一抹棋盘’盘上棋子立时纷舌的。
见他如此完颜和尚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开了话题’“北面情形如何?大同的战报又到了吗?,’
古塔阿明摇头身子微微动着’稍微显出了些急不可耐时于他们这些女真将领来说’大军征战’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肆意劫掠’世上也没多少事情比这个更让人觉得痛快的了别文晋那里命好’能拿个大头儿’但虎卫军也不是吃素的’从中得上一点是一点’何况还占着先手’可以挑拣一下……嗯到太原城那几家大户家中的娇妻美妾以及成堆的金银细软他心里一片火热……
不过在这两位面前’他却不敢稍有放肆’赶紧答道:“没呢不过没什么可担忧的’海珠儿将军一定能杀的西夏狗不敢再来’等咱们打胜了这一仗’不定那边也差不多了’到时传讯过去’海珠儿将军一定会亲来太原给两位大人请安。,’
完颜和尚微微点头’海珠儿能征惯战’确是让人放心’遂摆手道:“你现在就回去整顿军务’不管泰人’还是西夏人’都是我大金大敌’不可掉以轻心’这话同样传给异文晋等人’让他依计行事’不可怠慢。,’
“是’那末将回去了。,’古塔阿明恭敬的行事’接着便转身大步而去。
屋子中恢复了平静’完颜和尚抿着香茗’半晌’才时不发一言的独吉思忠笑道:“怎么?兄长心软了门,’
独吉思忠定定的瞧着他’眸光幽深’最终’微微叹了一。气,“非是我心肠软’大军征战’苦的是谁’咱们比谁都清楚……
完颜和尚抿着嘴’轻轻放下茶碗儿’“我明白兄长的意思’但……太祖皇帝马上得天下’这才有了大金’当年太祖曾言’汉人’就是我女真儿郎蓄养的牛羊’马蹄之下’可任意取之……长久下来’哪里还改得了?
兄长读汉人的书多’所以信汉人的话’想将汉人当做臣民’与我女真儿郎并列’这个我怎么会不明白?但……现在军情正急’若再败一场’丢了河中河东’我大金的半壁江山就没了’如此生死存亡之际’又怎能顾忌太多?,’
“我还是那句话’汉人可用’但绝不能重用’不然的话’早晚有一天’不用外敌来攻’我女真就得亡于奴仆之手……
独吉思忠并无多少动容’这等争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两人之政见总是有些分歧在’最重要的’便是在这个上面’两人心中皆有丘壑’行之于外’便显得分外的固执’并不能轻易说服。
就拿方才完颜和尚的军令来说’像完颜和尚这般’为了战事’便可放手而为’任军中将校劫掠百姓’在独吉思忠看来’便有些过于酷烈了’要知道’这此百姓虽是汉人’但也总归是大金的臣民’仗打的赢打不赢先且不说’这么一来’也就谈不上什么民心向悖’大金立国百余年’汉人百姓屡屡举起义旗’一人反’便一县反’一府反’为何?还不是……
他心里有许多话要说’但在这个时节’却忍住了’不想与完颜和尚做在无益之争论’其实’两个人都清楚其中两人分歧之关节在哪里’两人皆出身女真权贵之家’但在治国治军上面’却多有差异’归根结底’其实就在于两人经历不同而已。
一个少时从军’心坚若铁’一个多年从政’腹有机谋’一政一军’无论手段还是所持政见’自然不同’无所谓权谋’也无所谓好坏’皆是为大金将来着想罢了’所以’两人才会结成好友’交情日深’但却还是始终无法走上同气条路的。
独吉思忠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完颜和尚有一点瞧的明白’此正生死存亡之秋些许非常手段’不值一提’大金国到了今日地步’非是汉人如何如何那么简单积弊已深’也只能盼着熬过这两年’才能再谈其他……
“这一战之后’贤弟打算如何?,’
见独吉思忠顾左右而言他’完颜和尚也是无奈建这位兄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太过心慈手软了些。
“还能怎么打算?趁势将河中收回来’不然的话’议和的时候’还不定怎么呢?,’
“贤弟说的不错……,’独吉思忠毫不犹豫的点头在这个上面’两人意思一致’泰人若占了河中’时于大金来说便如便在喉’定然不能让泰人在河中立定脚跟的。
“议和之后’我便要去大同了’北方草原诸部’为祸越来越烈’最好……贤弟主之我之后会乡陛下进言请调贤弟去东北’至于西夏’这一战之后我将留在大同’倾力为之’力求两年之内’逼西夏称臣’到时’两面受敌之下’泰人便不敢再轻易北来了’贤弟在东北’也就没了后顾之忱’望贤弟珍之重之’慑服蒙古诸部……
“我听兄长的。,’完颜和尚毫不犹豫的道:“到了那时’定能放眼天下’一遂你我胸中抱负……
子洪……
黑压压的人群潮水般退了下来’留下一地奇形怪状的尸首’堆积在乎洪。寨墙上下’浓重的血腥气散播在空气中’传出老远建而破碎的察墙上’金人的旗帜依日飘扬。
已经十天了’一万五千余泰军’加上两千丁壮’顿兵于子洪曰察墙之下’未得存进不说’已有两千兵卒死伤在了这里。
杜山虎阴沉着脸’死死盯着好像随时都能攻破’却每每让泰军铩羽而归的关墙’自泰军北进以来高势如破竹高连纷州这样的河中重镇都是须臾而破’偏偏遇挫于小小的子洪。’不光是他和张锥聚’便是军中将校’也都有些红了眼睛。
两千士卒伤亡’鲜血将子洪。前的峡道染的通红’刺眼的厉害’如果倒退十年’这个时候杜山虎一定亲自率人上去’将这些该死的金兵朵碎了喂狗。
“传令’回营。”杜山虎咬着牙吩咐道。
身边几个领兵官儿正跃跃欲试’闻言都是一愣’接着一人便急急道:“将军’再允末将带兵杀上一阵’末将一定……
没等他说完’杜山虎眼睛已经一瞪’厉声道:“违我军令者’斩。”
“是。”即便心中不服’也没人敢抗命’时于泰军来说’百多年的征战’不但铸就了泰人的铮铮铁骨’更铸就了军中森严的军律’若想脱离这种束缚’那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个便是握住兵权’自己来当大将军’到了那个位置’不管什么人的命令’都能斟酌一下’便如赵石气般’但便是赵大将军’面时主帅张培贤的军令’也只能用一个拖字诀’不能正面抗令不遵’另外一条路’那就是’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军中重威权’秦军中无其如此’这才有了现如今渐显峥嵘的大泰军旅。
“报建张将军让小人传话于将军’猛虎武胜军转重营一部已到’是命其立即攻城’还是修整气日再说’全凭将军吩咐。”
“好。”杜山虎一拍马鞍子’脸上终于多了几许笑容’“不忙’让大伙儿修整一日’后日破城。”
眼瞅着泰军军阵慢慢退下’往营察方向而去’察墙之上’王敬庭终于松了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粘腻腻的汗水’却是一手的猩红’身子好像散了架一般’到央都是刺痛’也不知受了多少处的伤。
肩膀麻木的厉害,身上甲胄插着几根雕翎’还好都没射中要害’王敬庭好像虚脱气般’气屁股坐倒在地,放眼望去’察墙上到处都是尸首建鲜血肆意的流淌着’顺着察墙,滴落到下面。
疲惫的士卒大。喘着粗气’与他一般,都软倒在地上’庆幸着自己又能多活一天’伤者无助的呻吟着’察墙下同样疲惫若死的士卒在军官的命令下拖着步子上来收治伤者’抬起尸首’扔到墙下。
王敬庭茫然的看着’心跳的厉害脑袋却怎么也不转个了’来年’这里的土地气定肥沃的厉害’不知怎么’这个念头浮上了他的脑海……
慢慢的’身上有了些力气脑子也变得清晰了起来’十天’只用了十天’三千士卒’五千丁壮已经伤亡过了半数儿’若非他待下向来宽厚’若非他事先根本不计较军粮’可着劲儿的拿来槁劳士卒若非子洪。就这么大的一点儿’泰人军阵根本无法展开’若非他屡屡亲自上阵’尚能振奋士气’若非……太多的如果’但没有这此如果也不会在泰军猛攻之下守住这十天。
至于还能守多久’各处援军才能到来’又能到来多少照现下的情形’一千两千的援军’根本无济于事’第五天的头上’便已经开始出现了逃兵’如果不是他处置得当’不定还得有多少人被泰人吓破胆子’还能守几天?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为了族中父老’便是死高他也要死在乎洪……
旁边几个幸存下来的亲卫终于挪了过来’有人沙哑着嗓子问’“大人’大人’可还安好?大夫’大夫’都死哪儿去了’快过来’大人受伤了……”
“别喊了’号丧呢?”王敬庭摇晃着身子勉强站起来’不过却免不了呲牙咧嘴’脚下有些打滑’殷红的血水’已经涂满察墙’即便是见惯杀伐的他’也不禁有些恶心’将插在肋下的一支箭矢狠狠拔下……
“传令’清点伤亡’看来咱们命大’又熬过一天了’酒肉都端上来’咱们厮杀汉’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是?”
这话不怎么吉利’但已经麻木了的众人却根本没有力气再去计较这茬’箭矢已尽’刀枪已残’还能守得住吗?也只有听天由命了’汉军’能与如狼似虎的泰人大军相抗到现在’已经算得上尽力了。
要是没有王敬庭,子洪。说不定早就破了’而到得现在’多数人都已觉着没了什么退路’也只能跟着王将军守在这里’苦等援军了’瞧瞧这墙上墙下死的泰人兵卒’没一个人再有侥幸’如果弃关逃命或是降了泰人会如何?那还用说吗?
要么早降’要么便不降’河中传过来的消息’说的可是清清楚楚’打到这个时节再降’等着泰人秋后算账吧……
大战之后’察内忙乱着’除了伤者的哀号’很少有人说话’不论兵卒还是民壮’端着大碗建狠狠的咬着手上的白面馒头’撕扯着汁水淋漓的肉块’或是大。的喝着河东烈酒’麻木而又有些绝望的气氛’笼罩了察内的没一个地方’有些人则死死盯着察墙上的某气处地方投眼中不时闪过仇恨的光芒,正是姓王的那个王八蛋’让大伙儿陷入了这处死地建女真人他娘的是你祖宗还是怎的’这般卖命?
而这个时候’他们心中不断诅咒’罪该万死的王敬庭王将军也恶狠狠的瞅着眼前这个人’样子恨不能扑上去咬一……
这是个中年人’样貌并不算出奇’但一身装束’在这遍布残刀断箭’尸体横陈的战场上就显得有些怪异了’一身长及膝下的白领道袍’一双粗布麻鞋’本来白色的护腿白袜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红的黑的’什么颜色都有’就是没一丁点白的。
道袍破碎不堪’挂在身上’露出里面的棉衬’头发披散着’脸上红白黑相间’手上领着一柄长剑’还在滴落着鲜血’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却隐含煞气’显得咄咄逼人’整个人看上去不像个仙风道骨的有道之士’反而像是地狱来的阎王……
这时的他回剑入鞘’蹲下身来’正手脚麻利的为王敬庭上药并包扎伤。’但王敬庭却一点也不领情’这可不是王敬庭不懂人情世故’你道是他愿意守在这子洪。’直面泰军锥芒?
那你可太高估他了’他是不得不守人半月之前人这个浦人便突然出现在了王敬庭面前’这人他到是认得,指挥使完颜阿力宠信道士’而这个叫青云的牛鼻子’正是完颜阿力面(看免费文字就到“万书社”)前’最得宠的一个,听说能掐会算’捉妖降鬼’是有**力在身的一个人。
要是在平日’这人他肯定得罪不起’见了一定也得点头哈腰’奉承备至才成,但现在’他却只想将这人碎尸万段。
因为什么?只因这人来到子洪。’见了他的面’只传了一句话,潞州王家满门老小,皆已在押’若泰人不战而平子洪。’王家满门’便会齐齐人头落地,逼着王敬庭死守在这里’这让他怎能不恨?又怎会笑脸相迎?
不过就他一个人,也不定能守住子洪。至今’那道士还说了’军中将校’家人都在掌握之中,与他并无两样,这般一来’众人无法’这才出力死守子洪……
而据他所知,这青云道士来自潞州青牛观’能言善道’很是为完颜阿力出了些馊主意’完颜阿力时这人是言听计从’不定拿王家老小相挟的阴损主意’便出自此人’而现如今’北地道门势力很大’达官贵人趋之若骜’连皇帝陛下都不能免俗’给了个道人国师的位置’这些道士各个更是富比王侯’暗地里嘛’男盗女娼’什么龌龊事干不出来?不过到了今日’他才知道’这青云道士竟然还有一身不错的功夫’杀起人来也一点不会手软。
不过他心中还是暗暗发狠’若他王敬庭侥,幸不死’异日当见一个杂毛便杀一个’不然真是难解心头之恨……
“将军好生体息’将军这等才干’当能挡住泰人’不叫身后百姓家破人亡’当有大福报加身……,’
道士瞅了咬牙切齿的王敬庭一眼’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笑道。
“大福报?怕是咱只能死在这里了吧?,’王敬庭冷笑’伸手推开道士’接着便又嘲讽道:“到时’恐怕道长也得不了好去’嘿嘿’不知道以道长的法力’这阎王路上’是不是会好走气些?,’
道士眼光闪了闪’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将军说笑了’咱六岁家破人亡’归于道门’现如今师傅早已仙去’一身了无牵挂’死又何妨?到时能与将军结伴同游’也是一桩乐事不是……,’
望着那双略带疯狂的眸子’王敬庭略略有些心寒’“哼了一声’再不去瞅道士’转头吩计道:“去’寻王俊来见我。,’
不一时’满眼血丝’一身狼藉的王俊来到他的身前’王敬庭支开其他人等’低声道:“你今晚就出察子……
王俊惊了惊’望向王敬庭’“叔父不走’侄儿也不走’再说’家里人都还在……
王敬庭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道:“那道士有些不时劲儿’就算咱们死在这里’也不定能让家人活命’你今夜出去’不要回潞州’直接去泰人大营……,’
王俊大惊’不由道:“啊?为何要去……叔父是说’咱们降了?,’
王敬庭摇头’“有我在这里’家里人还有一线生机’所以我不能走’你去泰人那里’降了他们’不要隐匿身份’瞒不住’只需据实以高’或许还能得全性命’加之’泰人欲取上党’你也能出力助之’让泰人知道这个’活命之机便又能大上几分……
“不如’咱们杀了狗道士’带兵降了泰人’气起杀回潞州去……
“你道叔父不想如此?,’王敬庭苦笑’“也许咱们这边降了’那边就得了消息……本来想着’咱们战死在这里’家人许能活命’但方才我瞧’那道士已存死志……事有蹊跷’不得不防’所以才叫你出去……我在这里’只是存个万一之想’若是……你也能给咱们王家留下香火’不要多想’去了泰人那里’若侥幸得活’便借泰人之力’攻到潞州’去家里瞧瞧……
说到这里’王敬庭声音已经有了哽咽’“几百。性命’若有不侧’便是滔天大仇’叔父我死也不(看免费文字就到“万书社”)能瞑目’你就给我杏下去’想来那完颜阿力酒囊饭袋’也想不出此等毒计’其他……
几位将军’估摸着也大抵如此……你便杏杏’这些杂毛到底受谁指使’我潞州王氏与他等何冤何仇’竟下此毒手’灭我满门’若真能杏到罪魁祸首’定要将其碎尸万段’以慰我等在天之灵……
“叔父’侄儿但愿与叔父同死……,’王俊悲呼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起来’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年轻’将来的日子还多着呢’这大金啊……风雨飘摇’瞅着也过不了几天了’你去泰地也好……泰人也是汉人不是?总好过给女真人当狗’祖宗听了’也能安心些’去准备吧’到时我让人放你出去’记得’善借泰人之力’才能成事’也不要身居险地……总要活下去才能谈其他如何……
是夜’一条黑影趁着守卒疲惫’悄无声息的坠下关墙’偷偷的往泰人营察方向去了’而与此同时’青云道士也将早已准备好的信鸽放飞了出去’至于接信之人到底在何处’又打算做些什么’这位一生坎坷’心怀怨恨’已然没打算活着离开子洪。的道家子弟’一点也不想细究’他只知道’该死的女真人’以及为这些女真人效力的走狗鹰犬’早晚都会被人害下头颅’就像……他的父母兄弟以及他的师父那般……
黑夜笼罩着子洪。关察’让这里看上去像是一座坟墓’点点灯火’根本驱散不了弥漫在察子上空那让人不安到极点的死气’只因这里的许多人’都已不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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