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三十七章退兵
“汾州粮单还够吗?
“大人不必担心粮草,还够大军半年之用”“好,军兵士气什么的我也就不问了,在大同时,便常能听闻你领兵的本事,本yu调你到麾下但现在看来,你留在汾州却是对的,其他酒囊饭袋之辈,估计早将汾州丢了。”
“谢大人夸奖,末将丢土失地,实在愧不敢当。”
“不用这么谦逊,大金现如今正需你这样的人才,这一战过后,我保你提点一方兵马,好好领兵,我完颜和尚绝不会亏待了你。”
“再有,逃来汾州的人不会少了吧?但在太原却没见到几个,都被你扣下了?”
“是,近一月以来,北逃之人约有四五万人,后来末将见城中纷乱,若杂有秦人探子,怕会坏了大事,所以后来末将便关闭了四门,还请大人恕罪。”
“哈哈,何罪之有,办的好,现在我命你将这些人都聚在一起,男人
。。都杀了,老弱也依此来办,留下年轻的女子,充为官妓,这大军征战啊,除了粮草,没有女人是不成的。”
王秀终于惊了惊,好狠辣的心思,但他还是一咬牙“是,末将遵令,不过那些逃官”
“什么官?”完颜和尚脸上一片漠然“都把辖地丢子,还说自己是官?一律都杀了,也好震慑人心,让这些做官的都知道知道,他们还有守土之责。”
王秀嘴里发苦,都杀了?干脆是干脆,但这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去了,谁没个亲朋故旧,谁又没个依靠,这些官吏啊,别看现在仓仓皇皇,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一旦回到西京,不定就又是一身光鲜,只要贿略对了人,到大金哪里做官不成?
这可真真是个得罪人的活计,但这会儿哪容他再做犹豫?只有大声应诺,连求情的话都不敢再说一句了。
完颜和尚又吩咐了两句,伸出手掌…任由雪huā落在上面,出身良久,却才喃喃道:“这大雪的下的,看来只要等来年了
。。”话语之中,满是不甘之意
大雪纷飞间,临汾一片素白。
临汾街巷之间,行人绝迹,只偶有巡查兵卒顶着风雪,列着队,从街上行过,大雪之中的临汾,一片萧条景象。
马蹄声响,大雪之中,人马都是一身雪白,疾驰而来,到了近前翻身落马,来人脸上冻的青紫,动作却矫健敏捷,临汾守备将军府门前,几个护卫兵卒冻的瑟瑟发抖,却还是如同钉子般立在那里,不肯稍动。
只偶尔在门前左右巡视一鼻,活动一下冻的麻木的tui脚罢了。
见了来人,立即有人呼喝“什么a?”“紧急军情,报于大帅。”来人抖抖索索,用满是血口子的手从怀里拿出信牌,却几乎拿不住,可见真的冻的狠了。
一丝不芶的仔细查验,半晌才听到回答“跟我来。”临汾守备将军府衙的大堂之上,炭火少的旺旺的,使这大堂之上温温热热,没有一点寒气。
探马被带进来的时候,赵石坐于书案之后,整理着今日的军务,赵大赵二shi立左右,百无聊赖的动来动去,浑身上下好像都不对劲,显然,和在长安的日子比起来,临汾这鬼地方的冬天,确实有些难熬。
如今的护卫统领种七娘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炭火旁,手里拿着一块白布,正在细心的擦拭着手里那把大刀,眼珠儿转着,时不时的瞅瞅自家夫君那边,想是担心,茶冷了,或者赵石饿了什么的。
“报,麾下等于汾州探得,今日早间,约有五六千精骑从太原方向而来,如今已经入了汾州,想来应是太原援兵
。
赵石猛的抬头,有些意外,金人援兵竟然在这个时候到了?五六千骑军?不少,但也绝不算多,但金人的反应实在是比他预料的要ji烈的多。
“是谁领兵,观你战力如何?”探子毫不犹豫的回道:“没有旗号,也不能靠近,麾下等不知是谁领兵,但麾下等于高处查看,这五千余骑军,多数都是女真胡虏,呼啸而来,马术娴熟,军容鼎盛,乃金人精锐无疑,麾下等本想多做打探,但其随即入城,只能速报于大帅得知。、,
“好,知道了。”赵石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等到天暖和一些的时候,也该退兵了,理智告诉他,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作为军人,和敌人生死相见,才是他们人生最浓烈的时刻,朝堂上的那些勾心斗角,相互倾轧,偶一为之还可,但却无法让人沉溺其间,因为那样的过程太漫长了,也太费事了,军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都是从**上来消灭对方,而不是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的。
来到河中,虽说功劳也是不小,退兵回去,顺带将河中百姓迁往大秦,又将是大功一件,但那样一来,又得等多少时日才能再次临兵河中?
而退兵的念头其实也是情势所迫,河洛之战到了现在,却是已经告一段落了,秦军围洛阳,后周大将孟珙率军死守,秦军屡攻不克之下,后周援军陆续而来,秦军无丝毫畏惧,一面攻打洛阳,一面与后周援军纠缠。
其间屡有斩获,后周先来之援军纷纷大败而回,秦军之威名,遍传天下,但让秦军无奈的是,洛阳依旧如同钉子般耸立在那里,任凭秦军猛攻不止,也无一丝一毫动摇的迹象,而后周援军却是越来越多,两淮兵马,荆襄之军,皆纷纷而来,河洛百姓,也揭竿而起,共抗秦军,秦军渐有不利之相。
最让人恼怒的消息是,南唐本应在江上与后周纠缠,牵制后周荆襄,乃至两淮人马,但南唐可好,见后周重兵纷纷北去,连后周水军也关了各处水寨,却没有趁机邀战。。而是也息了兵戈,回到江南来了坐山观虎斗。
如此背信弃义,让人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到了此时,张大将军的心情其实与赵石一般无二,心中满是不甘,却也知道,不如退守函谷,待得来年再战,才是道理。
正在他犹豫着是不是立即退兵的时候,参军江善献计言道:“洛阳不可轻拔,唯孟珙故,孟珙,大将之才,然,其人刚烈,不得后周朝臣之心久矣,今我攻拔甚急,才勉用其人为将,拒我王师,不若诈败回军,并弃守函谷,示敌以弱。
以末将观之,不久,孟珙必去,此去,将再无起复之望,无孟珙坐镇,颇敌易尔,来年,我军必胜”张培贤闻言大喜,对这个屡出机枢的参军喜爱不已,遂升其为都尉偏将,参赞军事,yu重用之。
之后,秦军又围城中月,渐为后周兵马所围,这时,张培贤才下令退兵回军,倒霉的王佩,却被委以断后重任。
此时孟珙却是犯下了一个大错,其实也不是他的错,洛阳城内已经兵不足万,人人带伤,各个精疲力竭,若非征发民壮交替守城,不定秦军便已攻入洛阳了的。
秦军yu退,孟青请令追敌,孟珙思量再三,最终恐中了秦人计策,遂命孟青严守城池,不得出城半步,要说这个时候还不算做错的话,接下来他便是大错特错了,后周各路援军见秦人退兵yu走。
以秦军战力,挡是挡不住了,也来不及将秦军重重围困,但胆子大些的,却觉着追一追还是可能的不是?
蔡州节度使吴松到的早,这位虽然是个文人而领兵事的典型,但这人胆气却不小,听闻秦军围洛阳,立即起兵应援,和秦军很是见了几仗,让人郁卒的是,一次也没胜了,损兵折将之下,三千蔡州子弟,打到现在,只剩下千余。
秦人yu走,最不甘心的就是他了,但兵马太少,秦人又不好惹,却不敢轻追,遂合兵平顺军指挥使邓乾,毫州兵马提点李胜聪等,聚兵两万余,直击秦军后军。
王佩也郁闷着呢,这一次出来,先是意气风发,却被孟珙打的大败亏输,正想着怎么将功补过,就被张培贤委以殿后重任,又见有人送上门来,真真是大喜过望。
张培贤只给他留下了两万人马,但不怕,后周援军也是良莠不齐,最精锐的人马,与秦军差相仿佛,最蹙脚的,却和乱匪差不多,只凭一腔血勇罢了。
于是这一仗打下来,毫州兵马提点李胜聪战死,蔡州节度使吴松重伤,两万余后周兵马,被秦军冲的四散奔逃,大败而走。
王佩大喜之下,到也未曾被这等小胜冲昏了头,约束兵马,徐徐后撤,在这一刻,他真的是对张培贤感ji不已,而在他看来,这一仗下来,也足以震慑后周人马,让其他人不敢来犯了。
但他显然高兴的太早了,此时后周名将,荆南兵马总提调,加兵部shi郎,太子少保,襄阳侯岳东雷已经率兵到了后同军中。
后周各路援军本来不相统属,打起仗来,也就各自为战,很难协同,但这人到了军中可就不一样了,其人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指挥权,短短一日,便已压服众将,整顿好了兵伍。
十数万大军,在此人统领之下,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终在渑池东北二十余里处追上了秦军的尾巴,岳东雷亲率精锐坐镇于阵前,与无奈迎战的王佩所部来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即便秦军奋勇,也无法挡住这许多被岳东雷ji励的眼睛都红了的后周兵马,一场厮杀,从正午一直延续到傍晚,两万殿前司禁军精锐,损伤过半,王佩连番命人向中军求援,并带兵拼力向渑池方向突围。
好在,虽说有诈败之心,但张培贤还真不敢将王佩丢在这里不管,遂命大将王缨与偏将江善率兵救援,重是从重围之中,将已经只剩下八千余人的王佩所部救了出来。
岳东雷怎么会甘心,中军逐次压上,逼迫秦军大军主力停下来与其决战,决心趁秦军久战兵疲,外加退兵而走,军无士气之时,大破秦军于渑池左近。
要是搁在一月之前,后周兵马若敢与秦军决战,张培贤绝对会毫不犹豫与岳东雷会猎于河洛,大战上一场,让岳东雷知道一下,秦军从来没有怕过谁,但在这个时候,张培贤便算是有心跟后周兵马决战,也不可能了,大军退兵之际,返身迎战,绝对是军中大忌,便是胜了,这十余万大军也必定损伤惨重,得不偿失。
张培贤即无心决战,遂让王缨等人断后,且战且走,这一下,诈败做的真是连神仙也看不出来了。
如此数日,秦军退守函谷,岳东雷此时也断不会容秦人占了这河洛门户,而后周援军也越来越多,士气更盛,虽率军猛攻函谷。
秦军坚守数日,此时已到了初冬季节,若张培贤决定死守的话,后周兵马想要攻克函谷关城,却是难如登天,但张培贤又听了江善劝说,要知道,一旦函谷关还在秦军手中,河洛便为熬兵之地,后周断不会坐视不理,与初衷也就远来。
张培贤听信江善之言,数日之后,弃了函谷关城,徐徐退回潼关,后周各部人马,也是精疲力竭,不敢再追。
一场大战,到了这个时候,终于落下了帷幕
秦军于后周兵马在河洛之间拉椐数月,各有伤亡,秦军围攻洛阳一个多月,终不能克,遂退兵而去,后周兵马衔尾直追,先与秦军于渑池左近大战一场,迫得秦军后撤,接着又有十数战,一路之上,遗尸无数,秦军退守函谷,后周军随后便到,猛攻数日,秦军久战兵疲,又兼士气低落,遂弃函谷,退于潼关。
于是,大战数月,两国竟又都回到了原点,秦军损伤颇重,但后周损伤更重,战事平息。两边都在tiǎn着自已的伤口,虎视眈眈,直到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到来,战场才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
回到孟珙这里,在秦军退兵之后,他犯下的最大的过错便是紧闭四门,没派一兵一卒出来,追击秦军,孟珙有自己的道理不假,洛阳守军其实已经被打残了,根本派不出人手来追敌,便是秦军被逼得节节后退,各部争先向前的时候,孟珙也是这么认为的,再加上,那几乎是白捡来的功劳,他孟珙也不屑去要,若非他将秦军拖在此处,哪里还会容得各部争功?
但他可是大错特错了,之后有人给他罗致的罪名中就有这么一条,见各部兵马与秦军ji战,而只坐视不理,怯敌畏战之心昭然。
听上去可笑吗?率洛阳惫懒之军,百里袭敌,破敌一部,挫敌锋锐,接着又率部死守洛阳,任秦军猛攻而岿然不动,若说这是怯敌畏战,说话的人是睁眼瞎子不成?
但这可一点都不好笑,也正是这一条,将孟珙给钉死了,至于其他什么欺压同僚,呼喝斥骂,如对奴仆,又有什么不纳善言,率兵轻出,致损兵折将,险致洛阳失守等等等等,就都不算什么了。
怯敌畏战,保存实力,居心叵测,这些话被文官们用老了的,身为武将,不出兵吧,就是这般,出兵吧,却又成了率兵轻出,轻启边衅什么的,遇到这种不讲理的,武将哪里还有活路?
这回可不是解职那么简单了,摄政王要推脱此战的责任,朝臣们要与武将们争功,还要帮着摄政王转移视线,又有前洛阳提点兵马,如今的枢密副使钱祖范等嫉其才干,又想争那枢密使之职,屡进谗言,而武将们也在眼巴巴的等着朝廷的奖赏,对于倒霉的孟珙,少有人会站出来说话,看不清风sè吗?还当的什么官?
于是,腊月间,削夺孟珙官职,递解入京交有司堪问的旨意便到了洛阳,孟珙子孟青大怒,yu率人斩杀钦使,为孟珙所阻,许是已经觉察出,此次入京,恐怕要凶多吉少,遂将孟青召到面前叮嘱,让其辞官不做,到淮左乡下,护送孟氏一族往荆襄,投奔岳东雷。
孟青不从,执意护送孟珙回京,孟珙大怒,一个耳光过去,严令其回乡,孟青这才作罢,其实却是打起了径自去荆襄,找岳东雷为父亲说话的主意。
但两人都未想到,此次一别,却成永诀。
大雪之中,洛阳东出百里,在一间破旧的山神庙中,一杯毒酒入喉,一生征战,败敌无数,南击南唐,北抗女真,西抵西秦,忠直梗烈的一代名将,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去了,陪伴他的,只有一身伤痕,以及那几位居心险恶的钦使而已,后周名将,孟珙逝
。
大秦咸宁六年腊月二十五,后周洛阳守将孟珙在递解进京之时,畏罪自尽,殁于道途,后周摄政王赵彦大怒,灭其九族,一力举荐孟珙镇洛阳的后周枢密使,太子太师李成谋也受了牵连,被贬于淮左,而枢密副使钱祖范也没得了什么好,赵彦恶其人太过yin毒贪婪,遂将其赶回了洛阳,仍任洛阳提点兵马一职,枢密使一职,却给兵部尚书陈大忠得了去,可谓是白捡了个便宜。
岳东雷力保孟珙的奏章姗姗来迟,对于屡立大功,在军中根深蒂固的岳氏一族,摄政王赵彦也忌惮三分,孟珙已死,岳东雷却不是孟珙,需善加安抚,晋其为枢密副使,太子太保,仍镇荆南。
到得岳东雷听闻孟珙死讯,郁郁寡欢数日,也就算了,毕竟孟珙虽与岳氏乃是世交,但孟珙本人与他却并无多大的交情,只孟珙之子孟青幸免,又知孟青乃难得的猛将,起了爱才之心,后派人去寻,却早已不知所踪,到也算尽了心意,岳氏祖训,不得干涉朝廷政务,所以,便也罢了,连给孟珙洗雪冤屈的想法也没有的。
他却不知,此时此刻,黄河岸边,却有一衣衫破碎的青年瞪着被仇恨刺ji的血红的眼睛,怨毒的盯着开封方向,发下毒誓,早晚有一天,他孟青会回到那里,斩尽仇人之头,饮尽仇人之血,以报这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难洗清的血海深仇。
孟珙死讯传到潼关,张培贤唏嘘之余,却是大喜,对料事如神的江善又信重了几分,俨然便已对其如心腹爱将了。
潼关人事也变化了许多,王佩屡败,丧师辱国,被召了回京,不过为其说情的人不少,毕竟是朝廷仅有的几位大将军之一,这次出征,虽然败了两次,两次都是极惨,但说起来,其人才干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不堪,第二次败仗吃的更是有些冤枉,其实率军两万,苦战一天,阻住后周援军十余万,杀敌无数,真较真起来,其实算得上有功无过。
只是败了毕竟是败了,罚肯定是要罚的,于是,罚傣一年,削夺其爵位,暂领殿前司禁军指挥使一职,以观后效,处罚的虽然算得上轻之又轻,但出去一趟,什么都没捞到,还成了败军之将,其中郁闷,也只有王佩自己才能真切的体会的到的。
之后兵部尚书李承乾自请到潼关阵前效力,景帝不准,朝议良久,最终大军副帅之职空悬了下来,三头变成了两头,谁也不知,这对于大军来说,是好是坏。
再回到临汾,此时后续的那许多风bo赵石是猜也猜不到的,现在他只知道大军退兵了,连函谷都没守住,直接退后了潼关,看到这个战报,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心里已是大骂,十余万大军,一退千里,这兵是怎么带的?难道后周那个什么岳东雷还成了神仙,会撤豆成兵不成?
当然,归根到底,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以秦军之精锐,根本不至于如此,他自是不知江善献计之事,战报上不可能说到这个,而为机密计,此事也只有张培贤与江善两人知道罢了,不然的话,他也只有拍手称妙的份儿,更没有关注到,当年在利州城见到的那个满脸病容的青年校尉,已经开始展lu峥嵘。
而实际上就算明白了这个,对于河中秦军此时的处境也没有任何益处,大军退回潼关,张培贤这次却没有强令其退兵,只是让他见机行事,粮草后路皆不用担忧,话里的意思,赵石明白,与后周这一仗还不算完呢,而他这一支护住大军侧后的偏师也就没必要动,不过一旦来年开春,观现在情势,金人定然大兵云集,临汾还守不守得住?有没有那个必要,跟金人角力一场?
这便是他头疼的原因所在了非是他不够决断而是这真的难以绝决。
诚然,若守临汾,必然比守解州要强许多,但汾州在金人手中,金人后路无忧,便可倾力来攻,战事也必然艰难,而若守解州解州虽然残破了些,远不如临汾来的坚固,但也拉长了金人的战线,一旦金人攻拔不下,便会后继乏力易于破敌。
苦思良久,还是难以作出决断,不由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要不向朝廷请些援兵?”
这时说话的,不会是旁人,只有种七娘一个她也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提议道
赵石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朝廷yu占河洛,大军在那里也打了这长时日了怎会轻易改弦易辙?再则说了,若往河中增兵,张培贤头一个便不会答应,取河洛之功是大,难道取太原之功就小了?喧宾夺主,张培贤断不会答应”
种七娘咯咯笑了起来,努力营造着轻松的气氛“夫君大人这华心真的不小,竟然还想取太原”赵石不禁失笑,心中烦恼稍减,也开了一句玩笑“十余万雄兵在手,太原未必不能想上一想。”
顺着他的口气,种七娘道:“是啊,若假以时日,南先生他们两位招齐兵马,夫君大人手中可不就握着十余万雄兵了?”“是啊,时日还是短了些不然的话,张大将军之功未必能比得过你家夫君我
说到这里,猛的一顿,若有所思,种七娘轻轻挽住他的胳膊,轻声道:“夫君志向远大,其实早已有了决断,何必又要自寻烦恼?”一句话,好似拨开云雾,见了青天一般,赵石眼睛一亮,是啊,在解州就已经想的好好儿的了,yu要经营河中,与金人对峙一番,守临汾?还是守解州?可不是自寻烦恼?
便是金人来上十万大军,又有何惧?只要战机把握得当,金人女真,汉军,杂胡兵马,纷乱的很,难道还想困住他这数万精锐不成?就算将河中打个稀烂,金人过不得河去,他便是有功无过,其余还怕个什么?
再则说了,解州定策,也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个冬天,足够挑动起纷乱,到时金国境内烽烟四起,瞧金人又如何应对?
当务之急,不是守哪里,而是手下猛虎武胜军乃是新军,定要让他们在大战之前,磨练一番,不然的话,精锐也就无从谈起。
脑海之中,渐渐清明了起来,在地上又踱了两步,既然知道该干什么了,后续的细节也就顺理成章,不用深想,就好像能从脑海中冒出来一般。
“好,派人回解州,催催那两位不紧不慢的,这河中之胜败,其实就在他们两位身”
“夫君大人想通了?”种七娘歪着头,有些不确定。
赵石重重点头,拉过种七娘来,便抱了抱,shi候在那里的赵大赵二瞧了咧嘴,心道,这公母再个,亲热也不找个时候,不知道青天白日的吗?不过却齐齐仰头,作流鼻血状,看也不看那边一眼了。
种七娘大羞,努力挣扎了出来,却还是难耐好奇之心,她毕竟只是提点了两句,至于夫君大人之后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又会建下多大的功业,甚至之后会不会因为自己这一番话,而兵败河中,她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的,不由追问“夫君要怎么做
赵石哈哈一笑,迈步来到堂前檐下,举头望向yin沉沉的天空,大雪漫天,什么都看不清,瞅不明,接着他便转首望向东北汾州方向,笑道:“我到要瞧瞧有了援兵的汾州重镇,到底有多稳当”种七娘大惊,别是夫君被自己ji的疯了吧?脱口便问“现在?”
(又是一章八千字,今天更一万四,过瘾吧,同志们,实在写不动了,请允许阿草凑上两百字,不多几行而已,阿草实在是累了,手都快动不了了,大家谅解一下啊
顺便说说,老妈这些天天天晚上追看看飞虎神鹰,声音还调的老大,呵呵,咱老妈耳朵有些不好使,反正是想不听都不成,把阿草折磨坏了,刚看完吧,又来了个什么前传,天啊,这个见了鬼的导演真他让人无语了,这种烂到掉渣的垃圾,竟然还拍了个见了鬼的前传,真见鬼,真想抄了他九族,一杯毒酒赐死了他,不过也怪了,这么多台重复着演,是阿草品味变差了吗?
不过阿草确实被恶心到了,和看李亚鹏演的射雕英雄传似的,见到张子健那张脸,就想跺上几脚,要说粱冠华咱还是喜欢的,但这回在阿草心目中,也是大失水准,觉着吧,就是画面,和声音还凑合,其他例如剧情,对话,动作之类的,没一样不让人恶心到吐的,垃圾,垃圾,垃圾,一想到今晚还要受折磨,阿草就觉着快疯了
!。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三十八章行路
解州东南,中条山麓。
“再往前,这里已是解州地界,再往前走,兴许就能看到盐池,解州便在盐池边儿上嘿,如有那个闲工夫,还可到关爷爷故里走上一遭,这兵荒马乱的,拜拜关老爷,总归没有坏处”“咱解州人杰地灵,出过不少名闻天下的大人物,听老辈人说,好几位皇帝都打咱这儿停过,如今的解州,也是唐朝皇帝亲自命人修的,你们啊,这一去,不定就能出个将军什么的,谁又说的准?”“老汉就送你们到这儿了,现在这年月还是在山里呆着来的清净”
寒风凛冽,冰雪斑驳,一行人终于找到了前往解州的官道,领着一行人从中条山出来的老汉一身樵夫打扮,脸上méng着布巾,一双被寒风吹的越发浑浊的眼睛却透着悲悯以及看头世情的苍凉,念念叨叨的,声音从布巾中传出来,随着寒风,有些含混,围在他身遭左右的,却都是些年轻汉子,常年劳作打熬下来的身体,都是硬邦邦的,在这深冬时节,鸟兽绝迹之际,却还是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勃〗发的生机和希望。
他们等着一双双透着憨厚朴实的眼睛,努力的望向西北,好像繁华的解州就在眼前,都有些难言的ji动,老汉的那些唠叨,没多少人注意听,就算听到了,对于青春正盛的他们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也许只有等他们见的事情多了,经的坎坷够了,才能体会到这一番平常之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存世良言吧?
这些布衣麻鞋,明显带着山民痕迹的年轻人随后依照老汉的指点,向西北方向行去,寒风平隐约传来他们略带〖兴〗奋的话语和笑声,突然,也不知是谁,大声吼了起来“从军去,从去,二十年来黑土地,生我养我都是你,从军去,从军去,二十年后归故里,锦衣招裘羡煞你。
年轻汉子们大声叫好,山歌俚语,纷纷相和,竟凭空多出几分雄壮。
老汉停在原地,痴痴的望着他们,嘴chun蠕动,眼眶有些发红,也许是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许是想起了那出了山,就一直没有回来的几个娃子,谁知道呢,五十多年的坎坷生活,满是艰辛和难言的辛酸,该感动的早已感动,该忘记的早已忘记,但有些事,有些人,却终是刻在了心里。
队伍的末尾,一个浑身上下都裹的严严实实,唯lu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的大汉在老汉身边停下脚步,抱了抱拳,声音嘶哑的道谢“多谢老丈,若有来日,当有厚报。”
老汉擦了擦眼睛,微微仰头,这个高了他足足有一头,身子强壮的好像山里的黑瞎子一般的彪形大汉是他们在山里救下的,那时这人一身单衣,差不多已经冻僵了的,让人惊悚的是,这人身遭左右,足足躺下了有十几条山中恶狼,大汉嘴巴上满是鲜血,一看就知道,这人靠着狼血,支持了也不知多少时日,只是最终也难挡山中严寒,差点被冻死在那里。
还好的是,这人口中还剩下一口热乎气儿,又碰上了他们这些山民,己碗热乎汤水下去,也许是老天爷不愿这人就死,这明显是在山中mi了道途,不知道在山中转悠了多久的强壮大汉就又鼻了过来。
当然,这大汉实在猛恶了些,便是这些以彪悍著称的山民年轻人也有些敬畏,只有这老汉不觉得什么,略略打问了一下,大汉虽然生的猛恶了些,却沉默寡言,满腹心事的样子,最后,也只知道这大汉姓孟,南方人,家里遭了灾,这才流落异乡,至于为什么来到了中条山,这人嘴巴紧,就问不出来了。
到是年轻人们敬他勇武,纷纷劝说这大汉随他们一起到解州去从军,老汉当时没言语,这大汉的气度不类常人,那手上厚厚的老茧,可不是干农活或打柴留下的,老汉不算见多识广,但到底年岁大了,眼光不是年轻人可以比的了的。
女真人?不像,大汉一口南方口音,女真人就算汉话说的好,也不会去特意练南人腔调,其实只要不是女真人,或是契丹人,老汉也就懒得管了,不然的话,到了解州,那可是一场大祸
。
至于这大汉来历有多大,有多神秘,来河中又是为的什么,老汉更不愿细究,现如今这世道,来自哪里,做过什么,有那么值得在意吗?太平时节,若是悍匪,还可合力擒了,去报官领赏,现在。。。
还有官可报吗?
大汉看上去也是无处可去,年轻人们一说,大汉问了几句,听说是秦人征兵,老汉看到大汉明显愣了愣,有些犹豫,但随即便点了头,年轻人们很是欢喜,更合伙儿给大汉编造了身份来历,于是,在耽搁了几天之后,一行人又上路了。
而今分别在即,老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卑微的弯下身子“不用谢,不用谢只是
这些后生崽子,还还请将军多照看些。
听到将军两个字,大汉身子明显僵了僵,如果脸上没有méng什么的话,也许能看到随后lu出的苦笑,身后一把掺住老汉的胳膊“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这等活命大恩?不过
。孟某落魄之人,连自己也照看不好,何谈
但老丈放心,此去。。。
若孟某无事,定当尽力助几位小哥达成所愿便是,但兵凶战危,能不能保得住xing命,大部却在自己,请恕孟某无能为力了。。
说完,ting直身形,也不待老汉回话,大踏步追着众人足迹而去,寒风之中,却依稀传来其浑厚的声音“老丈若有为难着窄之时,可到秦境来寻我,若孟青不死,当已有了些名声,不愁寻不到俺
话语之间,透着难以言述的豪迈,但其人雄壮的背影落在老汉眼中,却还是带了几分悲壮和凄清。
“也是个可怜人啊这世道”老汉摇了摇头目送众人渐渐远去,良久良久
。
大秦咸宁七年开春,解州。
又是新的一年,冰雪还未消融,但春天的气息已然临近,依旧料峭的寒风中,也能让人感受到几分温润和水汽。
虽说年关刚刚过去不久,但对于方自经过战乱的解州来说年关什么的过不过都差不多,不论秦人,还是河中百姓,谁也没心大到那个地步,非要在这非常时节热闹一下。
一行十几个布衣麻鞋的年轻人裹着脏乱的皮袍子戴着毡帽,méng着挡风布巾,或手握木棒柴习,或身背弓箭,出现在官道之上,渐渐走近城门。
解州十数年之前一直作为金人南下之重镇,一州治所,无疑算得上是一座大城城墙虽然残破了些,但也非是那些县城可比年轻人们仰着头,好奇的打量着高大的城墙,满眼的惊叹,活脱脱的一群土包子模样。
孟青随在众人当中,也仰头观瞧,解州城在他眼中自然不值一提,洛阳天下名城,气象哪里是其他地方可比的?在洛阳呆的久了,天下间除了那屈指可数的几座王城之外,其他的哪里还能入得眼中?
而他所瞩目的,除了城墙上那些明显属于征战遗留下来的痕迹之外,便是城头上迎风招展的秦人战旗了,默默在心里数了数,除了象征各军的军旗之外,还有数杆将旗,他自然知道,这里每一杆将旗,也许都代表着一个在秦人当中声名赫赫的领兵大将,而最重要的,从这些旗帜上,到是可以约莫算出秦人兵力出来的,很明显,驻留于解州的秦军并不算太多
官道上的行人虽谈不上络绎不绝,但也不算少,一人独行有之,三五成群的也有,像他们这样十几个人一队的,也碰到过,多数都是年轻人,打扮各异,却都往解州方向赶路,不用问便知道,这些都和他们一般,是去解州投军的。
山民们虽说祖上皆为河中人士,多数都是为躲避战乱到了山中,但绵延数代下来,年轻人们却各个生xing彪悍,野xing难驯,当时便有主政河中的金国官吏曾言,山中之民,居于化外,不服管束,渔猎以为生计,闲时为匪,祸乱地方,河中苦之久矣。
这说的其实就是金人勘定北地之后的地方痼疾了,半民半匪的山民,很是常见,不须赘述,而山民们分外的固执排外也是出了名的,有些山中村寨已和盗匪无异,外来人要想定居于此,便要交上投名状的,何谓投名状?找个过路的,或是其他什么人,砍下对方脑袋交上去便是,完全是绿林道上的规矩,和盗匪还有什么差别?若是平常时节,可能难以想象这种混乱和残暴的行径,但身在乱世,却也着实算不得什么。
所以,这一路上,很是拒绝了一些人与他们同行的请求,孟青也没劝阻,虽然他也想知道,秦人征兵的详情如何,但对于他来说,其实知道与不知道,差别不大,他北渡黄河到河中,也没多少确定的打算,是去投金人,还是投秦人,也无多少分别。
仇恨在他心底燃烧,让他一刻也没有安宁的时候,生死对于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唯一支撑着他活下的理由,便是报仇,只要有哪怕一丝的机会,他也不会放弃,虽然去岁还与秦人拼杀”金人更是异族,但只要能让他领兵,都无所谓,他知道,若是父亲还在,便是死,也不愿背上这投敌骂名,若家人还在,他也宁愿隐于乡野,冷眼旁观那些jiān佞到底是何下场没了,几乎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只剩下了他孤零零一个在这世上,除了报仇,还有什么可以在乎的?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越来越沉默的大汉,身上郁气凝结,有若实质,便如一头受了伤的孤狼,凄冷中带着难以遮掩的凶戾,让这些山民汉子,也不自禁的敬而远之,不愿轻易到他跟前说话,si下里,一群人还偷偷叫他孟哑子或是孟大虫。
话题回来,一行人之所以现在才赶到解州,却是折道去了常平,到关帝庙拜了拜关公,但那他们口中的娄哑子却是连庙门都没进,谁知道素来以忠义节烈著称的关老爷会不会保估他这个无国无家之人?拜了又有何用?
解州城在一行人眼中越来越是清晰,行人也越来越多,多数看上去都是远道而来,年轻人们的心渐渐热了起来,不过无形中却也多了些紧张,秦人北来,名声不用说了,消息传到山中,失真的厉害,传闻秦人各个身高八丈,三头六臂,目射闪电,口能喷火,简直和天神下凡一般,将河中的女真鞋虏杀了个干干净净,年轻人们难耐山中寂寞,结伴而出,为的不过是封妻荫子,荣华富贵,光耀门楣而已。
这要是投军不成,回去难免被人耻笑,对于年轻人来说,那是比死还要难以接受的结果。
年轻人们渐渐止了说笑,不自觉的ting起xiong膛,坚定的向解州城门方向行去。!。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三十九章唠叨
让人欧些诧异的是,远远望去,城门处人很是不少。
还没到城门口,却是一阵喧哗声传来,城门那里扰攘着什么,眼见许多人围了过去,接着便好像有不少人从城门口出来,人不少,围观的人更多,随着那些人移动,不一时,便聚起了黑压压的一片。
年轻人爱看个热闹,虽然山民们有些怕生,但还是渐渐挤了上去,要看个究竟。
孟青自然没多少兴致,不过是有些诧异,要说这解州城被秦人也没占多少时候?看上去竟是有那么几分繁华?多少有些不合常理。
眼见同行了一路的年轻人们耐不住好奇之心,yu上前观瞧,他四下望了望,便招呼了一声,向官道旁边行了过去。
这里却是一间简陋的茶肆,建在城门不远处的官道旁边,供人歇脚,显然,这处茶肆建成的时日不多,里面满是新鲜的草腥味。
进了门,那边的声响越的大了,便是茶肆中伺候的小二,也来到门旁边,垫着脚向那边张望,不过突然天每一黑,将他吓了一跳,退后两步,这才看清,却是一条大汉当门而立,几乎将门堵了个严实,看这矢汉如此猛恶,小二不禁又戒备的退了两步,这才勉强堆起笑脸“客官快请,大冷的天,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一边说着,眼睛却是叽里咕噜的转着,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这条大汉,竟然多出了几分难言的期待出来。
孟青不管这些,大步进来,略一打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顺手抛出一键银子,砸的桌子嘭的一声大响。
那小二眼睛更亮,弯着身子过来,顷刻间,热腾腾的茶水便端到了孟青面前,还不住嘴的问“客官还要点些什么?这茶可不值什么,只一文钱罢了,客官若是投军来的,茶钱可免客官还要些什么?别看小店粗陋了些,但还有盹的烂熟的酱牛肉”咱们靠近河边儿,这黄河鲤也少不了,只是慢了些,若客官不急,却可在这里歇歇脚,尝尝咱们的手艺,咱们这里还有自酿的老酒,不比城里店面的美酒差了”
“上十斤酱牛肉,再给我准备二十斤,一会儿带走,再上再条鱼,一个馊头,酒嘛,来一坛,一会儿人便都到了,赶紧准备。。
听他一开口,口气虽说大的有些吓人,这小店便是一个月,也不定能卖的出这许多东西,但这小二儿不但未喜,却还有些失望,心道,南边口音,瞅着人高马大的,穿的虽说不像女真老爷
。呸”是胡狗,但总不像汉人,却原来,还是和自己一般,是个汉客来的,可惜,前几日听说城南的那家,竟是捉了个女真细作,得的好处可不是一点半点,自家怎么就遇不上那等好事呢?
不过谁指定细作就是胡狗来的?指不定就有汉人呢,小二自己开解着,孟青却是懵然不知,这解州才被秦人占了不到半载,却已起了惊天动地的变化的,连个店小二,也胡狗胡狗的叫上了。
等到小二转到后厨,张罗了一番回来,孟青招手将他叫过来,装作有些好奇的指着远处的人群,问道:“那里怎的如此热闹?”
“客官哪里人?”
这种试探对于孟青来说,真的没什么,既然决定来秦人这里,他就没准备再走,而以他的才干,一旦到了军中,目标也必定不会是小小的队正,旅帅什么的秦人官职,最少也要弄个营正才成。
“俺是来投军的,中条山里的猎户,本来早些时候就能到,谁想大雪封山,差点mi了路,这才晚了,却不知解州这般热闹
“以客官这般雄壮,以后定然是个将军”
小二恭维着,疑心稍去“那边啊,杀人呢。。
孟青一愣“哦?”
小二有些得意,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大秦王师到了咱们河中,咱们河中汉人的好日子终于来了,以前咱们活的提心吊胆,家里有钱得藏着,家里婆娘,女儿什么的长的美貌,也得遮着掩着,不然的话,一旦让女真老爷啊,不,一旦让胡狗知道,若不乖乖送上,一保准就得落个家破人亡,现在好了,王师到了河中,第一条就是要给咱们河中汉人撑腰报仇
。
小二说的满脸红光一指外面那人群,“客官,您瞧见没有?听说是二十七个,虽说都是汉人,但以往却都跟着胡狗欺压咱们河中姓来的,最可恨的一个,听说是胡狗大官儿的妻弟,占了不知多少良田,还娶了十七八个婆娘,住的地方更像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似的,都怎么来的?还不是仗着胡狗的势,抢来的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您再瞧他如今,午时三刻一到,立马开刀问斩,到了阎罗王那里,也得把他打到十八层地狱去赎罪,阎罗王也是汉人不是?
客官您还别可怜他,要小的说啊,这样早该遭天谴的就得多杀些,不然还真以为跟了胡狗,就没人治得了他们了呢,您是没瞧见,这已经是第七拨了,还有这许多人来看,等到这些王八蛋人头落地,保准各个拍手称那些军爷,真是好样的。。
饶是孟青满腹心事,郁结的好像快将自己都憋疯了,但这时还是感受到了不同,民心,这就是民心,用杀人来凝聚民心,虽非上善之策,但用在河中,好像却也不错,秦人才俊之士何其多也?
心中感慨,嘴上却道:“原来杀的都是些贼人,确是大快人心。”
小二扬着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何止,这算什么?官家说了,以后凡是女真人,契丹人,都要杀,咱们大秦,不跟胡狗讲仁义了,见一个杀一个,这一冬,您是没见,来投军的每天都有,为的什么?还不是被胡狗欺压的狠了?这些年,河中姓哪个跟胡狗没仇?就方才,座上的两位还说呢,家里谁谁谁被胡狗杀了,来这里投军,就是为了报仇来的,嘿嘿,像您这般从山中来的更多,几乎各个都跟胡狗仇深似海,不然的话,哪里会有这许多人投军?”
“说的好”孟青脸上终于lu出了豪爽的笑容,他自小跟着父亲南征北战,那时金人几乎年年南下,所过之处,尽成焦土,屠村灭镇,驱赶姓攻城,眼见的,听闻的,桩桩件件,皆如禽兽所为,天地不容,若非家仇刺ji的他几乎疯狂,也断不会北来,打算投靠金人。
“没想到小哥竟还有这般见识。”
小二儿虽然唠叨了些,心眼儿也不少,但到底不是心黑皮厚之人,脸上一红“小的哪里有这般见识?来往的人多,偶尔听得再句,觉着有道理,便跟客官胡乱说说,再有呢以前大家伙儿在胡狗治下,能吃得饱,穿得暖,别被人惦记上,就要烧香拜佛了,哪里会想那么多?”
“现在世道不同了,王师北来,念着咱们同根同种,不欺辱咱们小民姓,帮着咱们打杀胡狗,谁的心不是肉长的?谁对咱们好,谁对咱们坏,心里都分明,就说这税赋,胡狗在的时候,一家子,一年忙活下来,十成却得让胡狗拿走八成,到了冬天,到处都是活不下去的姓,卖儿卖女的成群结队的,看着就凄凉,若再多两年啊,我看这河中也快空了,谁活的下去?
若非小的土生土长,从没去过外间,早就学其他人,往难逃了,就算死在路上,也好过这么苦挨不是?”
“老天爷保估,别让胡狗再回来了,保估赵大将军他老人家,长命多,战胜,把胡狗杀个干净,小的们便给他老人家立长生牌位,日日供养”
孟青听着小二的话,又不经意的打问了几句,在小二琐琐碎碎的话里,才知道那位赵大将军远在临汾,现在解州城是一位姓南的军中参军以及一个姓孙的司马在做主,大秦竟是没派官吏来河中,全靠这些军中之人在维持。
但这等局面孟青对那位闻名已久的赵大将军却更是好奇了,一路偏师,竟搅得河中天翻地覆,轻而易举的得了河中民心,管中窥的,难见全貌,但却也真是了得的很了,手段狠辣,决断上更是人所难及,就是不知这心xiong若何
!。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章碑林
.年轻的山中汉子们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喝着,一边大声谈论着方才看到的听到的,虽说二十多颗人头落地,场面必然分外惊悚,但对于这些山中汉子来说,也不过是恶心了一会,接着就全剩下异样的〖兴〗奋了。
刀头tiǎn血,马革裹尸本就是他们所憧憬的生活,若非一个个祖上都对金人恨之入骨,若非家中不愿沦为盗匪,也许这些彪悍的山中汉子早就当了金人的兵卒或是在山中成了劫道的强人。
茶肆里客人渐多,那略显唠叨的小二也开始忙活了起来,孟青此时也没了多少探问的心思,只是琢磨着之后的行止,客人的谈论声不断传入耳朵,里面有本地人,也有投军的汉子,皆是河中百姓,说的也都大同小异,除了大骂女真残暴之外,就是说起河中的种种变局。
孟青的见识自然非是常人可比,只略略听了一些,便也能大致把握河中如今的局面了,秦人北来,声势不小,但经的阵仗却不多,金人治下的河中实是已经糜烂到了极点,贪官污吏横行,苛捐杂税让百姓不堪重负,加之这些年女真权贵以及其子女部属或是亲戚什么的,
在河中圈占良回,霸人妻女弄的河中之地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所以秦人一到,不论金人官吏,还是河中百姓,皆无半点守土之心,短短数月,便将河中丢了大半儿。
但秦人好似也是准备不足,并无官吏来河中治理百姓一应措置,竟全然出自北来大军之手,其实听来听去,最重要的只两条,一个便是宣扬胡汉之别,ji起河中百姓同仇敌忾之心,迅速在河中收取民心站稳了脚跟。
第二个便是征兵有头一条作保,这征兵好似也就简单了许多,不同于往常大军征战,强拉民夫上阵,而是全凭自愿,比之于前者,自然好处多多,而现在看来结果也是一目了然,来应征的河中青壮络绎不绝,便是身边这些躲于山中的山民也都动了心思,遑论其他人等了。
不过这两桩却都透着些急切和匆促,许是秦人也没料到河丰糜烂至此措手不及之余,却是ji起了秦人野心,这才想出了此等主意。
不得不说,孟青虽外貌粗豪,心思却偏于细腻,只听得些传言以及琐碎之语便猜了个大概出来,不过到也不算出奇,他本就随父亲孟珙征战于河洛再从河洛辗转来到河中,对大局之把握又哪里是河中寻常百姓能婆比的了的?
一群人吃过了这顿不知是午饭还是晚饭的伙食,便急匆匆的按照殷勤的店家的指点,往解州城北门赶了过去,征兵之处,正是在解州城北门儿。
到了北门,放眼望去,城门没看到,看到的却是秦人连绵不绝的营盘,旌旗招展,刁斗林立,望之森严,在入目的一刹那,年轻人们皆为气势所慑,屏住了呼吸,秦人之彪悍善战,勇武难敌,军阵之严整森严,孟青见的多了,此时也不以为意。
不过终于见了河中秦军正军军卒,让孟青渐渐有些意外的是,一路行来,目之所及,无论军官兵卒,皆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年纪轻轻,身形健捷,年轻的让人羡慕,也让人惊异,也不怪他少见多怪,要知道当世军伍,二十多岁的青壮从军的自然不少,但军中之人,年纪相差可谓是参差不齐,有的不过十五六,有的却已经四五十岁,十五从军去,六十乃得归,可不是一句空话来的,哪里似这般,清一水的都是二十多岁的棒小子,对于年过而立,从军十余载的孟青来说,这等生气勃勃的军旅,还真的是头一次见到。
高大的寨墙,来回巡视的秦军士卒,不时能听见兵刃撞击的声音以及简短而又有力的传令声,不期然的,让空气中带上了肃杀之意。
一行人绕着寨墙,又向前走了不知多少时候,偶尔怯怯的上前打问,一身军服,显得威风凛凛,让年轻的山民们羡慕不已的军爷板着脸,并未粗暴傲慢的将众人赶开,而是简单的为众人指点方向,说不上亲切,却也绝无半点暴戾之意。
年轻的山民们之后则小声议论着这些披挂整齐的军爷的威风之处,自己若是也从了军,必定也是这般,各个满怀憧憬,只孟青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些军人有一种
。说不清楚,但总归给了他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感觉。
其实他虽久于军伍,但见识上还是少了些,若是他父亲孟珙亲临,就能立马明白,这是一种特质,并不算稀奇,比如说,有的军旅善守,结成军阵,便如铜墙铁壁,坚韧难拔,有的军旅善攻,一遇战阵,则勇往直前,其势如火,久经战阵的,无论将校兵卒,则都精神饱满,视生死如儿戏,疏于操练的,则懒懒散散,不堪一击,这就是特质,一支军旅的精神所在。
无疑,以国武监生员为骨干,在长安城外,承恩湖畔精心操练数载的猛虎武胜军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特质,而这种一般意义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却会体现在猛虎武胜军的各个角落中,甚至于每一个兵卒的身上,虽然还显稚nèn,但随着日月积淀,必定会越发的厚重起来。
一丝不芶的着装,严厉到每个细节之处的军规戒律,接人待物不畏不亢之下,隐藏着的是骄傲到极点的军心士气,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都会从细微之处泄lu出这支年轻的军旅的特质,接触的多了,自然会发现其中种种痕迹,但对于方自接触的孟青来说,却只是感觉不同罢了,并不能说出其中关节,这就是经验和见识上的差距,一样需要日记也累才成,显然,现在的孟青,还是受年纪所限,并不能得其精髓。
闲话尖说,回到正题。
绕着这俨然如城郭的大寨走了约半个多时辰,解州城北官道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眼前也随之豁然开阔,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阔大的校场
没有黑压压的人群,却显得分外的热闹,人喊马嘶的声音不绝的传入耳朵,穿着令人羡慕的浅红sè战袄的军卒在校场周遭不停巡视戒备,而校场之上,同样也有亲人士卒来来往往,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人也越来越多,三三两两,如百川入海般汇聚到校场辕门之处,然后搜检一番,这才会被放进去。
官道上来往的人不多,有匆匆而过的,也有驻足观瞧的,不过只要过上一会儿,便有秦人士卒上前询问赶开,显然,盘查的很严。
年轻的山民们知道,成不成的就看这一遭了,都不自禁的整理破烂的袍子,ting起xiong膛,加快了多子,而孟青慢慢落在后面,吸引他注意力的却并未越来越近的校场,而是一处位于官道旁边的特异所在。
那是一处碑林?
孟青错愕,高大的青石,一块块的竖立在那里,在已经西斜的厉害的阳光照射下,笼罩着光晕,离的太远,可不太清楚,但怎么看,都是一处碑林来的,在这样一个地方,突兀的出现这么一处碑林,确有那么几分特异。
最让孟青注目的是,校场侧门,陆续有人出来,打头的是个秦军军官,身后跟着他的,除了两个兵卒之外,其他穿着各异,一看便知,都是应征入伍的河中汉子。
一行人出来,略略整了下队列,便在那年轻的军官的带领之下,径自朝着碑林方向而去。
孟青不由停下脚步,打望着那边动静,果然,一群十几个人来到碑林之前停了下来,隐约能听见那军官一边指点着碑林,一边在大声说些什么。
值此时节,孟青的好奇心并不多,但略一思量,还是悄然离了队尾,往碑林方向而去!。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一章请见
.缓步走过,不一时便到了近前,并不上去跟旁人掺和,而站在稍远处望去。
他眼力不错,最高最大的一块石碑上的字迹清解入目,于云成,自雨秋,河中常山人,金秉烈十四年进士
只瞅了几个字,孟青眉头就皱了起来,金国人?竟然立碑于此,定非一般人物了,但这碑是金人立的?不像,看这痕迹,立下没多久嘛,难道是秦人立下的不成?那于云成何等人物?竟然劳得秦人给其立碑刻传?古怪
心思电转,再往下看,才知是大错特错了
。。。
“启平三年,知解州,王师北来,据城而守,不一日,城破,云成死乱军”
“于云成,xing忠直,有才干,素有爱民之美名,今死,时人不知就里,解州百姓皆颂其名,然,云成者,汉人也,女真掠北地,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女真残暴之名,已传扬天下百余年矣,云成不思本为汉家苗裔,却甘为女真之走狗,何为爱民?养我河中汉家百姓为女真猪羊尔”
“王师大至,不思开关以迎大义之师,而竭力抗之,终至身死。
所思所行,大谬,不明胡汉之大防,不谙圣贤之大义,实可谓胡人之爪牙,汉家之jiān贼”
“如此云云,加之其身,污我耳目,乱我视听,遂为正河中百姓视听,不为胡人所huo,勉强书碑记之,非为传其污秽之名,乃为后人戒尔”
我他奶奶的后,孟青瞠目结舌,脑中纷乱,背后嗖嗖的往外冒凉气,当场便木在了那里。
旁的他不知晓,于云成的名字更是头一次听闻,他只知道,此碑一旦立下,碑上所书之人,真可谓是遗臭万年了,生人三十多个年头,京师,洛阳,只这两处,他见过的碑刻自己就都数不清了,更别提听闻的了,其中最著名的,便是那封禅碑以及封狼居胥碑了,而后者,更是每个武人一生的梦想所在。
但今日,秦人在河中,这解州城外立下了石碑,上面刻的,不是煌煌大言,更非丰功伟绩,而是而是一块块论罪之碑,胡人之爪牙,汉人之jiān贼,区区八个字,定下的却是一人千古之名,不是美名,却是骂名,何其何其的大胆,何其的狠毒。
孟青想也不敢想,若是这碑上,有他孟青的名字,之后淮左孟氏,谁还有脸活于世上?秦人这一招,真真是戳在了许多人痛处,意思相当明显了,儒家本有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的话,这也使得许多人有了籍口与遮羞布,给背叛找到了依据和理由,但在这普普通通的石碑之下,直指本心的言辞之前,遮羞布再是华丽,也将被撕个粉碎,谎言编的再是义正词严,也将被驳斥的体无完肤
。
“数典忘祖,助纣为虐,恨不能生食其肉
。。”不远处,那年轻的秦人军官说的慷慨ji昂,脸型扭曲,而他面前的一个个年轻人脸泛潮红,热血奔涌,恨不能振臂狂呼,有个年轻汉子,恶狠狠的再一块石碑吐了。唾沫,嘴里念叨着“原本觉着俺们那地方的官老爷还不错,今日才知道,原来都是金狗的看门狗,罔俺们受了欺辱,还想去寻他评理,呸,日后定砍了他的头,也在他坟头上立下这么一块石头”其他人立即纷纷附和,那秦人小校也不阻拦,显然乐见其成。
孟青出了一身的虚汗,此等洗脑教育在后世屡见不鲜,便是当世,也不算多稀奇,无论黄巾贼,还是黄巢乱军,这都是他们的看家法宝,杀官造反,大家就有吃的有喝的,这显然便是一种另类的洗脑,不然的话,大家无枪无甲,无马无车的,谁跟着你去造反不是?
但秦人弄的这一出儿,显然目的xing极强,针对的也是金国汉人官吏,汉人在女真治下,本就活的艰辛无比,再经这一挑唆鼓动,很难想象,若这风bo传遍北地,汉人官吏,哪个再敢为女真人尽心,不怕被俘之后,也被立下这么一块碑吗?而遍观北地,汉人有多少?女真人又有几个?一旦汉人离心,女真人又算得了什么?
孟青木木的看着听着,心里却有些庆幸,没有被仇恨冲昏了脑袋,真跑到金国去做官,不然的话,不但祖宗méng羞,便是将来到了地下,也定然没脸去见父亲
就像经历了一场复杂的精神洗礼,时间不多,却足够震撼,而秦人手段之毒辣,也确实超乎他的想象之外,但只此一事,便已经颠覆了他心目中秦人的样子。
转身yu去,心里也在思mo着之后行止,他己经想了多少个日夜,但没有一次如现在般清晰
“那汉子给老子站住的就是你。。
孟青转身回头,那秦人小校却已经排众而出,一边使劲吆喝着,一边往他这边大步行了过来。
孟青旁顾左右,没有别人,便也站定了脚步。
片刻,那小校便已经到了近前,孟青再次感叹于对方的年轻,像这样二十四五的年轻人,在后周军中,若无上官赏识,或是足够的来历,想要带兵?做梦去吧,而显然,秦人这支兵马中,用的都是年轻人,也许从上到下,都是如此,与河洛秦军截然不同,据说那位赵大将军也才二十多岁,不知是不是这个缘由,才更喜欢重用像自己一样年轻人?他有点想不明白。。
那小校找个果然不是旁人,走上前来,一顿上下打量,还绕着孟青转了一圈,他带着的那十几个年轻人也爸都围了上来,只见那小校啧啧连声,满脸的欣喜,孟青这才知道,不是自家lu出了什么马脚。
“这位壮士生的好生雄壮,可是来从军的?不如来咱们营,咱们这里就需你这种高大的汉子,练上些时日,便能披坚执锐,站在队列最前面,功劳一定不少了你的,怎么样?别跟老子说你不愿从军啊?不然可真可惜了你这身板瞧这气概,天生当兵的料子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多大年岁了”原来的见猎心喜而已。
孟青哭笑不得,这等相看马匹的架势,他可是头一次遇到,略一思量,拱手道:“这位军爷请了,在下孟青,后周洛阳兵马前军都讨使,洛阳兵马提点孟珙之子,还请这位军爷通禀上官,就说孟青请见。”
那小校反应有些慢,开始还浑不在意,等到后周,洛阳,孟珙之类的词眼儿冒出来,慢慢的他却猛的睁大了眼睛,惊疑不已的上下打量孟青。
他奶奶的,洛阳孟白头的儿子,不会吧?洛阳一战,孟珙之名传于天下,对于河中秦军来说,孟珙的名字也已名闻遐迩了的,一战之下,打的大将军王佩差点全军覆没,再战洛阳,让近二十万大军无功而返,这样的敌手,世间又能有几个?
战报明发于河中秦军,后周大将孟珙的名字自然不会少了,但这个时候,孟珙已死的消息却还未曾传到河中,突然间冒出这么个人来,让小校有些惊疑不定了。
事情有点玄幻,周围的年轻人也感觉到了气氛怪异,渐渐安静了下来。
直过了半晌,小校才有些结巴的问道:“孟白
后周孟将军的后人?孟青这名字到也有些耳熟。。。
。。。嗯,怎么到了这里?”“说来话长”孟青笑了笑,有些苦涩“还请军爷禀报上官。”
小校脸一红,这意思他听出来了,自己不够格嘛,也是,名将孟珙的儿子,若是没假的话,他这点身份,还真的不太够。
不过还是狐疑的打量着孟青,犹豫了半晌,招手将属下叫来,吩咐了两句,打发人一溜烟儿的去了,这才勉强笑笑“这个
。。孟少将军”
既然已经表明了来历,孟青也就豁出去了,微微点头,随之而行,有许多话想问,但那小校这回却做子闭嘴葫芦,再不开口了,只是时不时的瞅过来,眼神中夹杂的除了好奇和疑huo之外,渐渐的却也多了几分敬畏。
经过校场的时候,却见辕门之前一阵吵嚷,一个虬髯汉子被捉住胳膊押了出来,那虬髯汉子挣扎着,大喊着冤枉计么的。
不过夹着他的军兵却冷笑“冤枉什么?当老子们眼瞎?虎口有老茧,握刀把子磨出来的,指上老茧那是拉弓磨的,你说你是猎户,身上却还有不止一处刀伤,更有一处箭疮,却没一点野兽抓痕,说是猎户,谁信啊?”
“你也别急,你不是说你是闻喜人吗?咱们这里正好有几个闻喜的,认认就成”
“八成是金人的细作,这一冬天已经抓了好几十了
见孟青注目,小校开口解释了一句,一旦打开话匣子,这位就有些关不住,显然城府并不是很深“不是咱们太过仔细,是给金狗卖命的汉人太多,大将军有令,这样的人,见一个杀一个,这汉子啊。。。
估mo着要掉脑袋了”
孟青转目过来,问了一句“细作难防错了怎么办?”小校嘿嘿一笑,年轻的脸上终于lu出了些煞气“咱们在国武监读书的时候,大将军就曾说过,读书人以言立命,咱们当兵的嘛,就是要提刀杀人,才能安身立足,杀错了不要紧,只要谨记自己杀了该杀之人,而不是存心滥杀屠戮无辜便是”
简单一句话,杀气四溢,却又带着点难言的豪情,孟青随父亲征战多年,言传身教,学到的东西不可谓不多,但这等话还是头一次听闻,至于国武监什么的,反倒没觉又什么奇怪的,西秦羽林中郎将赵石赵柱国,随着西秦与后周互开边市,这个如同彗星般在西秦崛起的年轻大将军的所历所行,也就没多少秘密可言了。
国武监督学,掌猛虎武胜军什么的,后周官吏,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有,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位夹平蜀之功,而名扬天下的西秦大将,确实在功勋上比自己的父亲还要高上一筹,而其官位以及得君王宠信上,更非孟珙可比。
没有见到真人,孟青对于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却已功成名就,注定会名标青史的人物,也只有仰视的份儿,想在心中勾画个大概,最终也只能与自己父亲或者岳东雷的形象相仿,根本没法对其人有个太直接的认识。
听小校说到国武监,孟青心中一动,不由问道:“哦?小将军是赵大将军的学生?到是有些失敬了。”“什么军爷,孟少将军面前,怎么敢当?大帅的门生多了,咱们这等不成器的,都没脸提这个嗯,都问一句,孟少将军不随孟将军驻守洛阳,跟咱们拼命,怎的来了河中?若是别见怪啊,咱说话直,就是想说,若是冒充现在说还来得及,咱就当什么都没见,什么都没听,揭过去算了,要是到了大营中,恐怕
。
存的显然是好意,透着一股秦川男儿特有的豪爽,孟青笑笑,不做声,小校不怒,反而心里安定了许多,多少有点谱了,若是冒充的,却让他给报上去。算不算是假报军情?猛虎武胜军到现在,死伤也有些人。还没谁因为假报军情被砍了脑袋的,他可断然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到如今,已征了近八万人,之前文通可没想到会这般轻易。。
。
厅堂之内,茶香袅袅,孙文通与南十八两人相对而坐说着话,语中满是唏嘘,两人虽看上去闲适了些,但只要细观,就能从两人脸上找到劳累的痕迹,眼圈都有些发黑,嘴chun颇有干裂,眼中略有血丝,孙文通更瘦的有些厉害,连一身军中司马的官服穿在身上,都有些轻飘飘的了,再看两人手上,都有些口子,那是给冻的。
一个冬天下来,两人几乎使出浑身解数,竭尽全力,不但使得大军粮草无忧,且还将大半个河中梳理了一番,没有官吏可用,手头没有银子,民夫征发也千难万难,大雪封途,道路不通,还要记着赈济百姓,大军一过,府县皆成不稳,还要安定民心,桩桩件件,都轻忽不得,赵石说的没错,压在两人肩头的胆子哪里是不轻,简直就是有如泰山之重。
与当年入蜀不同的是,这次根本不是只有战事上的事情需要操心,其实更多的则是民生诸事,两人皆是身兼数职,最忙的时候,几天几夜都合不了眼睛的。
不过让两人欣慰的是,国武监教出来的生员用起来还真的顺手,读过书,识过字,精通军务不说,便是治理府县上,学的也是飞快,有的文事上颇有根基,正堪吏员所用,有的则精于算学,拿出来便是账房,有的工匠出身,派下去疏通道路桥粱,都是一把好手,有的则于军务上多有造诣,不用说了,征兵,操练兵马用得上。
若没有这六百余国武监生员在,估计两人就算身具大才,所谓巧fu难为无米之炊,当此无人可用的时节,只靠一些普通军兵,便是愁白了头发,估计也是没辙,到时候,恐怕就要用那些降顺的金国官吏了,但那怎么能让人放心得了?
直到现下,终于可以暂时松下一口气来的时候,两人才心中感慨,这国武监,竟然出了如许多的贤才良将?那位的xiong中丘壑竟然如此让人难以测度?
而现在孙文通感叹的,便是一个冬天过来,不但征兵之事已经完备,其中更有两万多人,已操练了三个多月,且人手上还有富余,两人一合计,精中求精,一些年龄体质不合的人,也都留下,充为备军也可,充为民夫丁壮也是不错。
这样一来,大军粮革运送也就轻易了许多,工匠们就地取材,赶制马车,军中不缺战马,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军粮草运送的却越来越是轻松,和之前的预计出入着实不小。
南十八笑了笑,抿了一口香茶,声音听上去与孙文通一般,都是沙哑的厉害“说起来,非是咱们二人的功劳,以大义之言,盅huo民心,声势一旦起来,孙兄也看到了,民气沸腾如烈火烹油,这要搁在历朝历代,揭竿而起,一呼百安,可不就是”
话没往下说,意思却明白的很,这等手段,可不就是乱臣贼子们用惯了的?
孙文通抿着茶,放下茶碗儿,丑脸上挂着苦笑“用之于正途,便是大义,而百姓为大义所感,纷来投军,正是民心向我,如此良谋,也上书过朝廷,不必担忧过甚。”
像是在给南十八宽心,其实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显然,他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有些没底,说到底,这手段有些过头了,大军征战在外,却行那收取民心之举,多少有些犯忌讳,而到现在,朝廷的诏旨也一直没到,张大将军那里也在含糊其词,真的让人很是担心,朝中有什么变故发生
两人有聊了几句,当然,现在两人可没半点心思聊什么诗词歌赋,说的都是实务,其中最多的,还是各处降顺府县的事情,两人在这个上面取了点巧,在没有官吏可供任用之下,也只能沿用金人降官,无奈之举,没什么可说的,但两人却也不想听之任之,商量许久,这才命江游选出一些人来,以三人为一队,派往各处,督查府县治政,也就是说,给各处府县派去了几位太上皇,别的事不多管,钱粮却一定要抓在手里,百姓要安抚住了,就这两条,做的好,就记一功,做不好,出了什么乱子,立即大队人马过去,杀一儆百,绝不手软。
软硬兼施之下,还别说,金人官吏大多骨头都软,又有于云成的例子在先,没多少敢于抗拒的,有的瞅着来人年轻,想要糊弄或是威吓,糊弄的吧,被查出来的,当即便掉了脑袋,没查出来的,便也糊弄过去了,毕竟派过去的都是军人,还那么年轻,被人méng了,也不稀奇,但想来硬的?那可真的是打错了主意,军中之人,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这般一来,各处虽还可以说是大多维持原样,但却已被秦军控制在了手里,而每到一地,派去的人都将征兵以及散布流言两件事放在了头里,这也正是征兵如此顺遂的原因之一了,而那些胡人怎么,汉人怎么的流言,也随着这些人而快速的传遍河中,到得如今,可以想见,当春夏来临,将渐渐向金国境内散布出去,再难以抑制,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反过来说说,想要禁绝流言,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的人多了,到底会在金人境内引起怎样的风bo动dàng,两人心里也没底。
两人正谈论着,外面却有人进来禀报“报,游骑校尉赵校尉求见两位大人。,!。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二章勤政
.“孟棋之子孟青?”
南十八.剁文通两人都是一惊,几乎同时就想,孟拱的儿子怎么会到了河中?会不会有人假冒?
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一个眼珠直转,一个眉头微蹙.都没说话,片竟过后,还是来通禀的赵幽燕有些不耐,“两位大人,末将还有许多事要做.见是不见此人,还请两位大人示下.照末将看啊.不用那么费心劳神,这人八成假不了。。。。。。。。其实要真是孟白头的公子,咱们处置不了,不如直接送到大帅面前得了。”
他在赵石身边日久.对这两位都熟悉的紧.加之自家姐姐还是皇后,根底分外扎实.说话也就随便了些.并无多少敬畏之心,若是换了旁人,断不会这般冒失。
南十八转眼笑了.点着头道:“赵都尉说的有理.但就这么送过去给大帅可不成.不管是真是假,还要知道对方来意才好,不然的话.大帅。。。。。。。军务繁忙,咱们可不能再行添乱不是?”
孙文通点叉附和.“这是好事,人在哪里?咱们总得见见.多问上两句.没坏处。”
被这两位软绵绵的一顶,赵幽燕虽说觉着这两位分外的不痛快,但也没有什么话说.其实他哪里知道,别看这两位除了初时有些吃惊.之后神色便都淡淡的.其实心中哪里会这般平静?
不说大喜过望吧,也差不多了.可能河中秦军中许多人对于后周名将孟拱的名字已是耳熟能详.但对于其子孟青却不甚了了.但河洛战报传到河中,必定要经过他两人之手.哪里会不晓得孟拱这个儿子?
后周洛阳守军先锋悍将,少小从军.随父征战,孟拱因罪失势,隐于洛阳,孟青随之左右.河洛之战,孟瑰率军出洛阳.击王佩部.便是他这个儿子率敢死之士.趁夜披王佩大营,追敌数十里,困王佩于新安.后又率兵阻击秦军援兵.激战竟日,不敌而走.却非战之罪.而是麾下兵卒颇有不堪罢了,不然的话.河洛战局很可能因为那一战而改写。
这样的大将.便是秦军之中.也是少见.何况后周?若非被其父孟拱掩住光芒,必定也会因这一战而名扬天下。
这样一个人.却来了河中,若不是冒充的.那。。。。。。。。那么,洛阳必有大事生矣.两人如何不惊?如何又能不喜?
赵幽燕回身出去,不一剩,便带了一人进来.南十八.孙文通见了,起身相迎.心中却是暗道.这人生的好生雄壮,竟与杜山虎,张嗣忠等差相仿佛,也只有这般汉子,才能身先士卒.带兵冲阵.无往而不利吧。。。。。。。。
不待几人说话.带人过来的赵幽燕闷声告辞.本来吧.对于这孟青还有几分好奇,但相谈一番,却是觉着吧,别看这汉子长的威猛雄壮.颇有豪杰之相.但说起话来.却总是文帮帮的.让人觉着别扭.与秦军军中将领们的豪爽不拘小节大是不同.无时无剩不给人一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让他那点好奇心立马消了个干净,所以既没有什么惺惺相惜.也没有什么一见如故,虽说也知此人非同小可,但却再没有半点寻根究底的意思.将人带到了,那是掉头就走.分外的干脆。
南十八.孙文通两人此时也不会在意这个.任其离去.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眼前这条大汉身上工
其中寒暄相谈不必细说.以两人之城府手段,别说年纪尚青的孟青不是对手.便是孟拱亲来.也定然被这两人绕来绕去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加之孟青也无隐瞒之心.一番长谈下来,直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人已是确走,这人便是孟拱之子无疑.于是好言抚慰两句之后,便立即命人为孟青准备住处,明日再为孟青接风洗尘等等。
直到将孟青送出厅堂,两人重又落座,欢容渐敛,沉默良久,南十八叹息一声.“孟拱已死.后周气数又剩得几分?可叹。。。。。。。。
孙文通也是触景生情,满脸的萧索.摇头道:“英雄豪杰,却误于小人之手.可恨。。。。。。。。。。。”
“天下争雄.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嫉贤妒能至此.天下英雄.闻之心寒.后周百年之泽,尽矣。”
。。。。。。。。。。。。。。。。。。。。。
唏嘘一番,两人很快就又高兴了起来,“孟璞玉一去,钱祖范为何许人天下皆知.洛阳已不可守,今岁必哦无疑。。。。。。。这等消息.许是已到了长安,只是一来一回,又为机密计,所以至今未至.这却需有个计较才成。”
孙文通点头.“不如命人护送孟青回京.大帅那里。。。。。。。。
南十八沉吟了一下,摇头道:“将才难得,大帅用兵在即,如此人才.正是堪用.以十八之见.不如顺势送到大帅跟前听用.也好坚其投我之心了。。。。。。。。”
这话犹有未尽,却是存了点私心.孟看乃后周降将,异日攻灭后周.当有大用,现下留于军中,即便将来赵石不能领兵攻伐后周,他也算在孟青这里留下了些善缘,显然.在与孟青相谈之际,他便已知道.杀父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恨不能当即领兵杀入开封的.哪里会愿意去长安?
所以来日他转到孟青帐下.定然能亲眼见到后周覆亡,说不定,运气好点,还能手刃大仇.消卑心中怨恨,到得那时.才是了无牵挂.之后悠游山林.何其快哉?
就算剁文通心有丘整,却也无法从一句话中.想到这位有这般长远的一番打算.只是就事论事道:“此人干系重大.还得看朝廷怎么说。。。。。。。。。。不过文通还是以为,大帅偏喜行险,无论胜败,皆非用兵正道.此战。。。。。。。。”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到底没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
这说的就是另一件事了.腊月间.临汾那边的战报.军令.以及赵石的亲笔信笺便到了解州,旁的到也罢了.不会出乎两人意料之外,但赵石的亲笔信笺却让两人着实吃了一惊。
大军欲强攻河中重镇.汾州.两人不能不吃惊.对于河中战局.两个人都有些清晰的把握.若说攻取临纷.对于战局还有些益处的话,那么强攻纷州在两人眼中.就是个得不偿失了。
这其中的计较就不必细说了,和之前赵石所想并无多大出入,所以.两人吃惊之余,自然一力劝阻.说的直接一些.就是反对了。
书信来往.费时不少.两人将自己的意思也算是说了明白.但让人无奈的是,赵石心意已定,不容更改.给两人的军令便是,趁此时机.梳理河中府县.
也就是说.将后路彻底的交在了两人手上。
两人劝不动.也只有将忧心压下.竭力安顿河中新取之地.一个冬天下来.两人自然累的和什么似的.几乎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再也顾不得什么堂堂正正.什么王道正道的,只要有用.两人都不惮于试上一试.最终才算有了些眉目,但也是隐忧重重,如履薄冰.极不稳固:
前方大胜也就罢了.若是败了:。。。。。了河中一地.其后必然哀鸿遍野.两人有时想起来,都是冷汗涔涔.这个孽造下去.两人当为罪魁祸首,千万冤魂日夜缠绕.就算侥幸不死,之后也再难心安.早晚要遭报应的。
这可没有半点夸大其词,若是当初秦军北来.一直驻军解州防范来敌也就罢了,就算秦军退兵,金人重章河中,多数也不过是惩治些临阵投敌的官吏罢了.百姓就算受创.金人若没有丧心病狂.也不会将河中当做敌国来看待才是.而今经过这许多措置.一旦兵败,金人大举南来.以金人之残暴.这河中万千百姓又有谁能逃得过灭顶之灾?那时:。。。。。了屠城灭镇.伏尸遍野.可不是造孽来的?
两人担着如此心事.做起事来.虽说还是不遗余力.但到底心里压着一块大石.这几个月.真的是没有一天安生.所以两人之后商谈事情.都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不欲闹心,而今剁文通旧事重提,两人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再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了。
最终还是南十八勉强笑了笑.开口道:“用兵之事.十八不甚了了.只尽力而为便是,将来如何.自有定论,无须多想。..
孙文通翻了介,白眼儿.心道.还不是多想也没用.那位一言九鼎.说打便打.实在有些刚恒,若是在蜀国.这样的人脑袋也不只掉了几回了的。。。。。。不过转念间便又泄气了下来.这些年耳闻目染,不得不承认,大秦对于武将.着实放得开手,一旦出征.几乎各个都有专权,没多少掣肘在畔.打起仗来,真的是得心应手.而当年蜀国。。:了。。了各处守将皆如牵线木偶.几无自专之权.凡事都耍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朝臣来拿主意.打仗哪有不输的道理?
不过他这人确实有些固执,还是来了一句“,朝廷旨意至今未到.大帅就不怕。了。。。刁。:”
听了这话.南十八哈哈一笑“,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说老了的.其实啊,大帅说的也不错.无功而返.于军心士气无益.不若与金人战上一场.再做道理。”
剁文通被噎的没话了.说到底.再多的牢骚,也是没用.还得看前方战果如何罢了.就算这时圣旨到了又如何?弄在弦上.万没有引而不发的道理.若是在当年蜀国,说不走还能让大军回转,但在大秦,估计可就难了。
两人之后又谈论了两句,便将一些事情走了下来.将孟青先留在解州加紧新兵操练.尽快成军到时让这孟青随军北上便是,一来的呢,是让此人熟悉一下秦军军中诸事,二来呢.先写封书信给大帅.瞅瞅这事怎么办才是正理。
接下来,两人说的就是春耕的事情了,不管前方仗打的怎么样,这事先准备起来也是有备无患再有,剁文通隐约提了提若是临汾守不住.不如将百姓迁往大秦,两人没有深说但这事却是他们最上心的.也已做了不少准备.更在黄河渡口,造了不少小船.隐于密处.一旦。。
。。了。。就是用到的时候了。
显然两个人已经留足了后路,心思之缜密.那就不用说了,相谈良久.两人这才分头而去。。。。。:。。
。了了。。了。了。。。工。。。了。了。:。了。。。。。:。。:。。了。。。:。
大秦宫城.新落成的勤政殿中金碧辉煌.和蒸蒸日上的大秦一般.逐渐的在彰显着强秦的威严和霸气.而原来作为皇帝挫下处置政务的乾牙殿.已经更名为文涛殿,予太子李全寿处置政务以及习文练字的所用。
而此时,正殿之上.大秦景帝陛下居中端坐,十余位朝中重臣分列两旁,虽比不得每日早朝时.群臣毕集的庄严景象.但瞧着这些衣朱带紫.手握重权的重臣正襟危坐.在气氛上,却比朝会还要凝重上几分了
而瞧这阵势,议的无疑乃是军国重务,与以往最大的不同,其实不是旁的,就是人多了起来。
这里却需解妈一下.腊月间.勤政殿成.景帝移驾于此.接着便下旨.六部尚书.皆有议政之责.可入中书,这么一来,中书的人数立即增了不少.要知道.按照大秦规制,六部尚书虽皆为三品.但却在中书之下.除有恩旨,加参知政事衔外.并无中书参与决策之权。
而景兴政革,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延伸到了大秦最上一层,六部尚书.皆为参知政事.一下子.便将中书的权力分散了开来.这无疑是随着疆土渐大,为了提防中书权重而做出的决策。
大秦立国以来.与前朝相比.废门下,尚书两省,单重中书,但在官职上,却有些含糊.除了同门下平章事,实为宰辅外.其余皆为参知政事.各掌庶务,其实并不完备.确切的说,更有些混乱,职能上的缺失更为的严重.最重要的是.没有封驳奏章之权.也就说.皇帝陛下一旦下了明诏.几乎事情就成了定局.中书有佐政议政之权,独独少了能和皇帝陛下掰一掰手腕的权力:
造成这和情形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却还是疆土的问题.疆土太小.又屡有战事,喘息之机少之又少,所以,历代大秦君王为政令简洁故.便少做更改.以免造成朝堂震动,外加冗员横生的局面出来.当然.历代君王私心的缘故也在其中,这个就不用多说了。。。了。。。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不说景帝自登位以来.便致力鼎革.便是随着蜀中纳入大秦版图.疆土的阔大.必然衍生出许许多多的问题,而相对简单的朝廷官制.在这个时候就显得越发的不足取了。
年富力强.野心勃勃而又有些心急的帝王终于选择在这个不很恰当的时机.来完成这政治鼎革中最重要的一环:
没有重设门下.尚书两省.而是连下诏旨.先是将中书参政议政之人增加到了十六人.接着便明确官职.上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下到通事舍人.共九十四人,彻底将中书省的架构完善了下来。
这么大的动作.朝堂上自然要经历一番震动.但显然,皇帝陛下虽然心急了些.但并未发疯.朝堂重臣们默默的接受了下来.沉默.其实也就代表着一个立场.景帝陛下这番措置,是得到了多数朝臣的支持的。
许多事情.便在这年关将近.加之
对外用兵.颇为喧嚣的咸宁六年年底定了下来.许是作为安抚朝臣的退让,景帝陛下将封驳之权终于交到了中书重臣们的手中,而没有门下.尚书两省的缓冲.要想行驶这个权力,显然条件是无比芋竟的.但对于大秦来说完备的官职体系,虽说政令下发再不如以往般通行无碍但好处却也是显而易见的.完备的官制,不但让许多人得以施展才华,更让许多事也有据可查,有理可依.更加的便于管理,而直到这个时候.大秦也才终于露出了大国气度,文臣的地位也在这和变革当中,悄然的上升了一大步。
当然,朝臣们私底下议非此事.说什么的都有但能直达天听的却没有多少.中书人多了.职权也越加的分明.对于这个.几家京师豪门大族心里的滋味儿恐怕也是最复杂的.可喜的是机会变的多了,而单一的中书省高高在上.权柄也越加的显赫,可以想见的.没有多少变化的枢密院,地位在不知不觉间便下降了许多。
许多人就在想这也许是以文臣而制武夫的一个开始,他们想的也没错,但那也是比较遥远的事情了.试想一下.现如今诸国纷争,可想而知.武人在此时或是将来很长一段日子中,都不会是文臣可以任意揉捏的,但可以预期的是.随着太平盛世的来临.武人的用武之地也就渐渐变的少了,而那个.时候,掌握中书大权的文臣,自然也就非是武人们可以比拟的了的了。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让这些豪门世家有些郁卒的是,中书大权其实越加的分散了开来,而想影响中书决策,也就难了许多.朝堂上的争斗必然也开始变得越发的复杂莫测。
其实.许多人都能预见这一天的到来,高高在上的君王.不会容许豪门世家长欠的把持朝政,即便他们根本无法威胁到皇位,那也是不成的.皇帝陛下也许会给一些人机会,但绝对不会将大权交给一家或者是几家.帝王权术,归根到底,也就两个字罢了,平衡。
可以说.大秦京师豪门.在这十几年间的变革当中,受损不小,但这些大家豪门中也不乏有识之士,他们敏感的意识到.随着大秦疆域的开阔.机会却越加的多了起来.既然鼎革之事无法阻挡.那就不能抱残守缺.要顺应大势.尽力而为.为自己,也是为家族在将来的大秦帝国中,打下不可动摇的根基.这才是智者所应为,所当为,而非是逆势而行.最终被旁人当做垫脚之石。。。:。。。。:。。
就在这和复杂莫名的氛围之中.多数豪门世家选择了沉默,将目光放在了更加遥远的未来.这无疑是明智和有远见的.而世家当中.从来不缺少这样的人物。
在混乱中,可以取之以利.但在秩序中,可会变得稳固和强大,这个道理无论古今.都不会变。
而经过两个多月的沉淀,初时的风波一旦未起波澜.也就再不会变成滴天巨浪了,反观朝堂上下.颇有振奋之意,当年父皇在时的那点沉沉暮气.早已没了半点痕迹,经过景兴初年那一场几乎灭顶的风波之后,大秦景帝陛下便很是明白这个道理.他此时稳若泰山的坐在那里.扫视群臣.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中也有些自得之意,如今之强秦.岂是当年可比?这全是他一手为之,十余载艰辛,终是不负所望.天下雄主.不外如是。。。。。。。:。。
大秦如今正用兵于外.景帝如此轻松,却也是有原因的.大秦用兵河洛.虽最终退守潢关,但一切却尽在预料之中,即便没有张培贤之密奏.他也不会担忧过甚.洛阳,居天下之中.乃后周西京.不可轻下,这都在之前算中。
只需在河洛耗尽后周国力.之后必然长驱直入,大秦背依蜀中,国力之强.兵锋之盛.又哪里是偏安已久的后周可以比的了的?
更何况.后周自毁长城.谁能想到,后周君臣.昏聩至此.不过数月时日.当初坚守洛阳,让秦军久攻不下的名将孟拱,竟然就这么被人害了,当真是让人大喜之下,多少也觉着有些感慨.而河洛一旦为大秦所据.中原之地尽在望中.到时大秦铁骑纵横驰骋.还有谁能挡得住?
一旦想到这介”景帝便会觉得心潮涌动,不能自己.如此丰功伟业,真真是让人心驰神往。。。。。。?。。。。。。
不过.头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比如说。。。。。。。。。河中。。。。。:。。
那小子果然又惹出了麻烦,随着河中战报陆续到来.大军主帅张培贤以及观军容使段德奏报上的措辞也越来越激烈了起来,就差明说赵柱国不顾战局.一心争功了.其中历数其不听军令.刚忧自用什么的.就都是小事了。
在他看来,也难怪这两人如此说法.大军东出,在河洛与后周兵马战了个旗鼓相当.最终以退为进.退兵回到渣关.就算乃有心为之.但到底是退了回来,未得寸土不说.还损兵折将,张培贤,段德等人心绪能好到哪里去。
而反观河中,赵石率军渡河.之后便不用说了.不说金人如何.就说到了现在,已是大半个河中入手.看这情势,也真不怪旁人攻许.主客颠洌.一枝独秀.便芜景帝自己,都有些奇怪.赵石哪里来的好运气,就更不用说旁人了,哪个不是嫉妒羡慕的眼睛发蓝?
这本是好事,虽说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若知金人糜烂至此,又何必费力攻取河洛?尽占河中膏腴之地,居高临下.威慑后周.岂非更好?
但好事归好事.两国一旦交战.又如何能够轻易改弦易辙?所以河中也就变成了鸡肋.便是他再有雄心.也断不敢言,与金国,后周同时交战会发生什么?
有些难以取舍.而这也正是迟迟未有旨意到河中的原因所在,实是想借冬天修兵之时,再行琢磨一下.而现如今,已经开春,这个决断是必须下的了.此时.景帝心中有些犹豫的是.一旦圣旨到了河中,也便坐实了赵石不听军令之事,是敲打一下这小子好呢?还是另想些法子。。。。。。。:。。景帝的目光中.满是玩味。。。:。。:。。。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三章争执
勤政殿外殿,太监宫女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这样的御前议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随着冬天的到来,战事暂且平息,御前廷议越发的频繁了起来,不再是一个两个大臣陆续进去,多数时候都是人数众多的大议,如果是在宫中日久的老太监,老宫女,就能察觉到,大秦这又是到了多事之秋了,而平常的宫人却只会以为,大秦对外用兵,自然就是这把情形,没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他们怎么以为的,都无关紧要,对于他们来说,每次大议之后,皇上多数会留群臣宴饮,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必定要准备的妥妥鼻当,不能出半分差池才行,不然的话,陛下每次议事之后,都恨是疲惫,心情还狠不好,谁要在这个时节出了岔子,一旦惹得龙颜震怒,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所以外殿中虽说人来人往,却没一点动静,宫人们都小心翼翼的,走路也都垫着脚尖,唯恐声响大些,被管事的太监女官们呵斥。
静悄悄中,隐约从内殿方向传来一阵ji烈的争吵,声音很大,饶是能工巧匠们费尽了工夫,就想做到内外隔绝,但因为声音太大,还是隐约的传到了外殿宫人们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定了一下,有的脸sè已经有些发白,有城府的,身子僵了僵,便即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几个管事的太监和女官悄悄的相互对视,估计心里也都拎了起来,自从勤政殿落成到现在,这样的争吵,还是头一次,能不让人揪心?
正在化们犹豫着是不是让宫人们先歇歇,别一个不慎遭了池鱼之殃的工夫,勤政殿总管,御前掌礼大太监徐公公已经快步从内殿行了出来,年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在内殿门口,向外挥了挥手,井身就又回去了,外殿的宫人们却如méng大赦,随后便在管事太监和女官的率领之下,潮水般退了出去。
相比外间宫人们的惶恐,勤政殿内殿之中的争吵却越发的ji烈了起来。
为的不是旁的,正是河中战事。
中书与枢密院在河中战事上的分歧无疑是巨大的。随着兵部尚书李承乾入中书,为参知政事,兼理兵部诸事,看似枢密院未有被bo及半分,实际上,枢密院的职权却被消弱到了历代最低。
其实,有鉴于前朝枢密院权重,到了唐末,枢密之权,重于宰相,宰相自此失职,甚至于连皇帝废立,皆出枢密这样的事情都不稀奇了,加之与藩镇勾连,内外相应,也一度成为了藩镇割据之祸的署魁祸首。
有鉴于此,大秦立固之初,虽也常设枢密院诸职,枢密使更一度被称之为枢相。然前车之鉴不远,哪里又会走回老路上面去?
于是,废节度使之职。之后又严禁枢密院干涉朝廷政务等等,而枢密使之职虽多由武人任之,其位,却在中书之下,再不能与中书分庭抗礼,而在职位品级上,也划分的明白,枢密院之长,枢密使为正三品,而掌中书事的同门下平章事,却为朝中唯一的二品大员,领袖百官,权重朝野。
之后又以兵部分枢密之权,相互掣肘,这般下来,枢密院虽还略独于百官之外,却也再无复当年鼎盛之时的景象了。
到得后来,又有反复,因用兵频密,政军纠缠,相互推诿,有碍于征战,屡有辅相兼掌枢密之事生,便如当初同门相平章事杨感兼枢密使事,而在正德一朝,枢密院职权略有恢复,不但力压兵部,还渐渐与中书拮抗,权柄略重。
待至景帝登位,杨感去职,枢密院又有更迭,十余年过去,因大秦渐渐强盛,屡用兵于外,虽杨感已去,但枢密院权柄愈重,枢密之职,全然以武人充之,文臣根本无法于枢密院立足,即便李承乾掌兵部,得景帝宠信,竭力与枢密相抗,但大势所趋,渐有无力之相。
假以时日,枢密院重与中书分庭抗礼,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就在这个时节,兵部归于中书,也就是说,兵部一下子带走了枢密院很大的职权,转而成了中书辖下,政军一下子又混淆了起来,于长远看来,之后难免会渐渐演变回以文臣而领军务的老路上去,于军队有害无益。
但就此时看来,这却是必然的结果,一来,可避免枢密院职权过重,效法前朝故事的乱事发生,二来呢,大秦的骄兵悍将,一旦领兵在外,便如脱缰野马般,不易操纵,加之军中派系林立,日积月累之下,盘根错节,结党之势,愈演愈烈,渐渐已经让人无法容忍,照这般下去,疆土越大,割据之祸也就越近。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大秦立国日久,君王再非什么马上皇帝,垂拱而御天下,对于随着开疆拓土,征战天下,变得越来越骄横的将军们的控制力,远不如开国之君那般来轻易,其中涉及的,远非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明白的,而这种东西,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于雄心勃勃的景帝来说,这十余年间,几乎每时每刻都能感受的到,自然不会听之任之,所以说,未雨绸缪,乃题中应有之意,只在早晚而已。
而如今枢密院与中书众臣吵的虽然是河中战事,其实根子上,就是这个了,武人与文臣之间的拖争,不在于对错,只在于权力多少而已,河中战事,甚或于说赵石赵柱国,不过是正好碰到了枪口上罢了。
中书省的大臣们虽多数还是就事论事,但隐隐间,却也有着借此时机,插手于军中任免大权的意思,这恰恰也是枢密院的大人们最难以忍受的
所以,情形就有些怪异了,两边意思差不多,都以为河中战事不应与金人多做纠缠,力保金人大军不得南下便是,换句话说,两边的不是各持己见,所持大意其实是一样的,严令赵石退兵回解州,好在今岁河洛之战时,保得大军后路不失。
但分歧之处在于,对于河中秦军偏师的处置上,中书诸臣以为,赵柱国有阵前抗令之嫌,应立即招其回京,交有司严查议罪等等,其实,若是在南唐,后周,甚至于金国,这样的建言很是平常,但大秦这里,却实属头一遭。
阵前换将,大秦开国百年,从未发生过,不说的远的。便说平蜀之战,大将军吴宁率军征蜀,致使十余万秦军困顿蜀中,损伤惨重,就算在那样一个时候。也没有换将之议,只是派了援军入蜀罢了,而议罪之时,也是在平蜀之战结束之后。
项庄舞剑志在沛公,这里没有一个是心思不够用怕,立马就有人想到,一旦赵柱国被召回京,此例便开,将来军前诸事,岂非便可任由他人指手画脚?
所以,此议一出,立即招致枢密院几位重臣的ji烈反驳,枢密副使种从端须发皆张,更是直斥提此建言的新晋中书shi郎王若辅书生之见,听之无益,事涉军务,诸命当出枢密云云,其实就差当面说,中书众臣,皆不谙军务,说的话都是废话了。
中书人是多了,在有些事上变得开始意见不一,很难再像从前般,政出如一,但在此事上,显然中书诸人已经商议过了的,只是由王若辅提出来而已,所以,即便枢密院这边反应ji烈,却也坚执己见。
互不相让之下,可不是越吵声音越大,最终,连很少说话的魏王李玄道也很是说了两句,连景帝都没想到的是,大秦有史以来,文武官员之间的碰撞,就这么突然之见迸发了出来。
实际上,归根结底,还在于太心急了些,都说为政要缓,戒急再忍,看似简单,却实乃金玉良言,尤其是在国家大事上,更是如此。
尤其是,如今情势,远非太平时节可比,随着国力日强,秦人朝堂上下,野心渐起,在这个时候,骤然加速变革,导致的远远不是表面上那般,朝堂有所震动而已,内里更是牵涉到不知多少人的利益。
而这一次看似小小的争议,其实却夹杂着随着朝堂官制渐渐完善,文臣们对于权力更加饥渴的因素在里面,而此时此刻,插手于军中大将之任免,显然就是一个试探,换句更直白的话来说,对于开疆拓土,一统天下之功,文臣们能不心动?但此等贪天之功,却多出于武将之手,文臣们以前也只能无奈的看着罢了,而今一旦变革来临,中书下辖兵部,这样的志向便再难以抑制了。
其实争的还真不是大军兵权,而是文臣也yu留名青史,分功于武将,怎么做?太简单了,将领任免之权罢了,当然随之于后,必然便是以文臣而御武将的局面。
但偏偏这个时候,大军征战无日,也正是武臣们权柄正盛之时,一旦文臣伸手,武臣们又哪里愿意束手就缚?
所以说,根子上还是景帝太心急了些,狡兔未死,却想将走狗烹在半熟,那哪成?
所以,这番争竞也就轮到景帝头疼了,而这样的争议,算起来,自腊月开始,听到也不止一回了,从王佩,到赵石,中书诸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枢密院这边也没闲着,屡屡争执不休。
王佩也就罢了,败军之将,怎么处置都不为过,若是以往,王佩这次回来,估计多数也得和吴大将军一般,保个爵位,回乡养老去了,但中书这里说话了,王佩应削官罢职,以赎丧师辱国之罪,话说的虽不错,但枢密院这边一听,本来没什么话说,只等陛下处置便是,听了中书这般说法,立即便有人上书,力保于王佩。
在大秦朝堂之上,这样的作为,真的就太可笑了,景帝并不昏聩,旁边更无搬弄是非之小人佞臣,为反对而反对,真的是一目了然,此等乱言,怎么会让景帝舒心?之后处置起来,也就简单了。
上书那位当即被贬去了蜀中,中书这边没等高兴,王佩的处置下来了,却是轻拿轻放,仍留原职,所幸的是,没人挨板子罢了,估计唯一得了好处的,就属王佩了,
本来已经准备回乡养老,没想到的是,峰回路转,却是得了这么个结果,可不是邀天之幸吗?
等到了赵石,又是争来吵去,朝堂上的动dàng,远出于意料之外,怎能不让人头疼。此时,景帝心里,未尝没有些后悔之意,当初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便曾建言,祖宗之法,或可废之,或可改之,然中书者,国家之要害,群臣之并脑,不可轻动众臣之志,当与陛下同,然世事无常,万事行之艰难,虽矢志不移,却有细故生于青萍之末,何也?人之志同,行则各异,或大势所趋。或逼于无奈,如此种种,遂观之大异焉世间事。成,则协其力也,败,则分而化也,无外于此乎
如此云云,说的可谓不少,然却觉深有暮气,不喜,遂罢之,如今想来,却是字字珠玑,皆有深意
但事情已经做了,悔之无益,也只能细查其中利弊,加以弥补而已,于此事上,用不得强,朝臣争竞,强自止之,只能适得其反,所以,也就更需要些圆滑的手段
景帝蹙着眉头,虽清楚前后关节,但心中还是隐有怒气,因为王佩也就罢了,赵石却乃皇亲国戚,又素为他所信重,这里谁人不知?如今却拿赵柱国来说事,当他不在吗?
都是些混账,心中暗骂了一句,却又想到,中书人多了,却也再非以往,便拿此事来说,有人曾上书,为赵石说话,而枢密院也是如此,深恶赵石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大势在前,都不敢明说罢了。
这本是每一个帝王都喜闻乐见的,但景帝嘴角还是lu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这些臣子啊,各个心有七窍,只顾着自身荣华富贵,哪有半点为国效死之心?
这也许是千秋以来,每一个帝王都曾想过千遍万遍的问题,自然也没有什么确切的〖答〗案,所以,景帝也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若真个是各个无si,许是又该想了,天下间哪有这许多不为自身之人,假的吧?
这就是帝王心思,率常人可没有这等烦恼。
闲话少说,景帝转日扫群臣,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好似就要睡着了一般,而那边枢密使汪道存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只眯着一双眼睛,正襟危坐,如同木胎泥塑一般。
直到景帝目光瞧过来,那边李圃却立即“惊醒”汪道存也正了正身子,饶是景帝知道,两人都有苦衷,像这等局面,很是不合适两人开口,要知道,不管两人持何意见,无非都是两种结果。
一个就是,虽息了纷争,却恶了同僚,威望受损,一个呢,就是两人也是各执己见,争执不休,那无疑是更坏的结果,文武之首,一旦撕破了脸,之后就再难调和,于国事实在不利,这也正是两人自始至终,皆不发一语的缘故了。
但瞧着两人这个样子,即使景帝心中颇为恼怒,也不禁lu出几分苦笑出来,难做的可不只他这个君王,看这两位,不定也头疼成什么样子呢?这般一想,却是心中郁闷稍减了
李圃脸一红,稍lu出些羞惭之sè,不过这真的不能怪他,中书一下多了那么多的人,这沙子掺的却是太狠了些,他这个同门下平章事一下也有些慌了手脚,他有威望不假,但这些人当中,有李承乾这样的皇帝宠臣,更有户部温老尚书那样的老臣,更有京中豪门世家之首脑,哪里能一下子梳理的过来?群议汹汹,仓促之下,他真的是想拦也拦不住,只能闭口不言,待得日后,慢慢整饬了。
汪道存比他烦恼少些,在枢密院中一言九鼎,但却从不认为,文臣能干涉枢密院军务,更何况是大将军的任免,议罪?做梦去吧,难不成渡河北上,几乎尽占河中之地的赵柱国之后还成了罪臣不成?
所以对于下面的争执,他是真的不关心,吵的再厉害,还得陛下决断,赵柱国是什么人?陛下还真能召他回京议罪?他是一万个不信。
要不怎么说呢,出身行伍之人,心思就是太过简单了些,他只看到了文臣yu插手军务,却未想到,文臣之所以如此,可并非是要于此事上争出个什么结果来,而是要表明个寸步不让姿态,开个先例是更好,不成的话,也要让这些武夫们知道,今时不同与往日,以后大军出征,甚或是大军调拨,也能插嘴不是?温水煮青蛙,这个典故虽然大家伙儿都不清楚,但道理却同,只要寸步不让,总有一日,能压得住这般武夫就是了。!。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四章决议
见陛下目光望过来,隐有不耐之意,汪道存没想那么多。当即清咳了一声,扫视下面群臣,争吵之声立即便若了下来,汪道存,两朝老臣,年过六旬,精神矍锋,无有一丝老态,武臣之首,在朝堂上威望甚著,见是他要开口说话,即便是中书诸臣,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汪道存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吟了片刻,这是和当年同门下平章事,杨老大人学的习惯,每逢大事,即便是思量周全了,到了说话的时候,也要斟酌再三,务求切中要害,不得不说,杨感为相数十载,于朝堂上下的影响真可谓是无所不在,即便人已逝去,各处却还能看见他的影子。
其实,汪道存并不喜欢赵石此人,总觉此人年纪轻轻,虽有大功于国,但仗着陛下宠信以及战功,行事蛮横,不重规条,惹的麻烦一桩接着一桩不说,而且目无上官惯了,总是自行其是,虽有才干,实际无德
但话说回来了,心中虽是不喜,但此时就事论事,却觉赵石所行虽有微瑕,但却没有大错,毕竟孤军深入河中,若无非常手段,何以自全?
这就是武臣和文臣的根本区别所在了,对于前方征战的将领,枢密院诸人往往能够体谅其难处,而非不管不顾的挑毛病,而他对种从端方才所言也同意的很,书生之见,根本不用理会。
而说起来反而是张培贤与段德两人行事让他有些微词,张培贤统领大军,不能压服众将,使大军上下服膺,本就是错,却还有脸上书,yu将麾下将领治罪,若是较真的话,那就叫一个无能。
段德就更不用说了出身兵部,党附兵部尚书李承乾,只知结党以排除异己,si心太重,王佩之事不见他说什么,却在赵石身上做文章,还不是因为赵石与李承乾不睦的缘故?
折汇就更不用说了争功之心最切的就数他了但自己却不lu面,却鼓动他人,屡兴风bo,可怜,折大将军一去,折家再无当年半分风采了,如此下去,下场比之当年种家又能好到哪里去了?
半载征战,前方战事有些纠结,朝堂上下更是震动连连,但和当年平蜀之战相比,朝堂上要平静的多的多但也因心悬战事,所以多了几分焦躁,便是身为枢密使的汪道存也不能免,这多少也是引起此次争吵的缘故所在吧?
随后汪道存站起身,躬身道:“军情如火,大将但有无法自专之事奏于朝廷,当速断,今拖延时日虽于战事无碍,然易招军前上将疑虑何能专心于战事?”
“汪大人所言极是”李圃知机,此时终于出言附和“此战,当可定我大秦万世之基业,不可不慎,群臣各陈己见,皆有道理,不过当此之时,再无拖延之理,陛下英明,还请陛下圣裁”
这两人一旦说话,分量自然不同,再无其他人插嘴的余地,不然的话,定会招致两人怒火,领袖群臣,那可不是一句空话,这个时节,谁开口稍微反驳,谁也就大大得罪了这两位,若是单独一人,也许还能抗辩一句两句,但两人一起开口,任你再是德高望重,任你再是根底深厚,也无法承受这两位文武臣工之首的怒火的。
景帝微微领首,摆手温声让两个人坐下,大殿一片寂静,与方才截然不同,大秦皇权之重,在这个时候才显lu无疑,诸事皆可一言而决,却无多少掣肘,此事之所以拖沓至今,不是皇帝陛下不够决断,而是多事之秋,陛下的心思分散太多而已。
群臣思量着,方才吵的有些忘乎所以,是不是瞧在陛下眼中了?
陛下又是如何想的?会不会以为各人皆有si意,不合自己心意?
当然,这些许的忐忑,不过是一掠而过,若事情重来一回,各人也必定不会相让,让得一步,后果便无可逆料,这就是朝堂政争的症结所在,谁也改变不了
景帝李玄谨笑了笑,新建的勤政殿威严肃穆,和勤政殿比起来,乾元殿就有些狭小了,每次召见臣下,大家声息相闻,自然亲近,但敬畏之心却不足,而今的勤政殿,做的就很不错,景帝所处之处,离群臣略远,若在群臣后面,眼力不佳的话,甚至很难瞅清皇帝陛下的面容神sè,这样的一点距离差距,却足以让人产生天威莫测之感,不得不说,工部匠作监的能工巧匠在这个上面,是下了大心思的。
“李承乾”景帝的声音不大,却在殿中来回jidàng下,清晰可闻。
进殿以来,一直未发一语的兵部尚书李承乾身子僵了僵,却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深深躬身“微臣在。”
“朕想听听,卿家怎么说?“李承乾惊了惊,接着嘴里就有些发苦,要说在此事上,兵部可就有些尴尬了,尤其是,近来他也算是春风得意,一步迈入政事堂,多年夙愿得尝,这个自不必说,但话又说回来了,兵部在这个时候的处境便也有些尴尬,夹在中书与枢密院之间,两头受气
而实际上,兵部之权却是大涨,这个是无可置疑的,手中不但握着部分兵权,却还有议政之权,权力大增是必然的,但在此时看来,相随而来的麻烦也就多了不少,就拿兵部呈文来说吧,现在不但要交枢密院一份儿,却还得在中书备档,而对于兵部之权,中书许多人也是垂涎已久,以后明枪暗箭,还能少了?
所以,在这个中书初定,兵部职权略显混乱的时节却是让人喜忧参半,当然,李承乾也看出来了,为长远计,兵部入中书辖下,对兵部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用兵征战自然过不去兵部,而太平时节,于中书之下,可要比身处枢密院辖下日子要好过的多,也就是说,不管将来如何,兵部都不会吃亏如今所欠者不过是明晰职权罢了,一时之忧,算不得什么,而待得将来,说不定,他早已更进一步了也说不定
。
话虽如此说,他的眼光也不错,但就此时来说却还是有些纠结,众臣目光瞧过来,都复杂的让人难以言述,便是他自己心里,这滋味也是莫名的很了。
不过陛下动问容不得他想太多时候,该怎么说,才合陛下心意,又该怎么说,才不会得罪太多同僚,而最重要的合了陛下心意不难,难的是,陛下会不会高兴好像有些矛盾,但说实话他瞧的太清楚了,陛下绝无意降罪于赵柱国,召其回京议罪?不啻于痴人说梦一般。
但话出自他的口中,虽说必定深合陛下心意,得罪了中书同僚不说,陛下却也未必高兴,至于缘由嘛,李承乾也是有苦难言,以陛下的心xing而言,最为不喜见风使舵之人,揣摩君意,故意为之,若他李承乾也是这般。如今哪里会得陛下如此信重?
陛下颇有任侠之气,奈何身为帝王之身,不得不为百姓计,为国事计,有许多事,便不得不为尔竟本xing如此,所以,最不喜欢那些揣摩人心,唯唯诺诺的臣子,这就是李承乾眼中的皇帝陛下,他从来没跟人说过,便是最亲近之人,也不会lu出一丁半点口风,这不但是他安身立命的宝贝,而且却也是招致祸端的东西,所以只能藏在心底最隐秘处,估计这一辈子也不会想旁人提起的。
而观陛下重用之人,也各个如比,这变相证明了他猜的一点都不错。
但话说回来了,反其道而行之?附和于中书诸人?那更不成,一旦掺和进去,惹得陛下心中不快不说,日后的麻烦也必然会接踵而至。
而陛下这个时候单单问他,除了示群臣以信重之外,是不知道他的处境吗,那断然是不可能的,陛下圣明烛照,哪里会不清楚这点关节?是故意为难于他?那更不是了也许,不过是见他一言不已经心有不李承乾想到这里,心中已有些后悔,这个时节,闭口不言,就是大错啊。
所以这左右为难之处,除非身处其中,旁人就算知道,也不会真正体会到其中滋味于万一的。
众臣注目之下,李承乾面sè不动,其实心思却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片刻之后,他终于咬了咬牙,开口直言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得胜伯领兵渡河北上,本为偏师,进军临汾,已是大险,再若坚守,实乃不智,张大将军所虑不错,为大局计,当严令得胜伯回军。
避重就轻,谁都不会满意,但着实不愿卷进这番风bo当中,无奈之下,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果然,许多人目中lu出嘲讽之sè,转过了头去,但李承乾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只是微微抬头,向陛下那里瞄了过去。
景帝笑意未减,还微微点头,摆手示意李承乾退下,但平静之下,所含的失望之意,让李承乾如坐针毡,不过是顾着他的颜面,没有细究而已,若是换个人,估计就不是这么轻描淡写了。
这一刻,李承乾后悔之余,却是将那远在河中,还带给他天大麻烦的赵石恨到了骨子里
李承乾看的不错,皇帝陛下有些失望,皇帝陛下甚至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承乾也变得这般圆滑了,当初赵柱国曾言,可以数千兵马,破李承乾所率数万大军,当时
他不以为意,心中还道,朕要的是兵部尚书,又非领兵大将?
但现在想来,也许赵柱国说的根本不是这个,许是
一旦心xing变了,人也就变得。。。
。让旁人不认识了
当然,这纯属皇帝陛下触景生情,胡思乱想而已,要不怎么说,没人愿意招惹皇帝陛下身边的近臣呢,道理就在这里了,身在帝侧,一言一行,也许都会对皇帝陛下产生影响,即便当时未有那个效果,过后却也难保陛下不会记得,应景的时候,可不就有了作用?真真可谓是防不胜防,这也正是近臣们足可自峙的地方,和常人所说的枕边风之类的类似,关乎的却乃旁人荣华富贵,甚至是身家xing命罢了。
但失望归失望,景帝却已经有子决断,微微ting直身子,沉声道:“下旨”
随着这两个字,随时候在殿外的几个御前待诏立即便被引了进来,陆续坐于众臣之后。
“晋羽林中郎将,猛虎武胜军指挥使,明威将军赵石平虏将军,加兵部shi郎,领东宫卫,掌河中事,许便宜行事之权
。
群臣大震,连李圃和汪道存都惊愕的望了过来,又如当年平蜀故事但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胆敢开口说话。。。
这还没完,大殿之中,除了几位待诏下笔之时的刷刷声,便是皇帝陛下清晰而又坚定的声音在回dàng。
“晋潼关镇守使,总掌大军事,明远将军,加兵部shi郎张培贤征东将军,太子少保问他,朝廷加恩至此,可有为大秦开疆拓土之志?若无,朕当亲征”
到了这个时候,群臣真的是面无人sè,尽皆惶恐无措了。
“晋潼关镇守副使,大军留后,兼转运使,扬威将军折汇平寇将军,卸大军留后,转运使之职,为大军副,可随大军出征。”
“诏,委京东路安抚使韩聪,领潼关镇守副使之职,领大军留后,粮草转运使,圣旨到日,不须回京述职,即刻上任
。。。至于京东路安抚使之职,应由谁来继任,中书议一议人选,奏上来便是。”
半个多时辰之后,候在外殿门外的宫人们眼瞅着诸位朝中大人鱼贯而出,没有赐宴,都径自出宫去了,众人不由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诸位大人们失hun落魄的样子,还是让多数人吃了一惊,更让人惊悚的是,一位四品大员,在出殿的时候,木呆呆的,根本没有留意脚下,结果在殿外台阶处狠狠摔了一跤,帽子滚出老远,手脸都摔破了,还没待震惊的宫人们上去搀扶,自己却已经利落的爬了起来,找到帽子,就这般心事重重的走了,看的一众宫人又是好笑,又是心中战战,也不知生了多大的事儿,竟让诸位朝中重臣失hun落魄至此,连失了官仪都不顾了呢。
他们哪里知道,随着皇帝陛下一连串的旨意搬下,其中隐藏的可都是陛下的雷霆之怒,当庭下旨,表达出来的,便是皇帝陛下已是不满到了极点,所以这一棒子下去,真的让人有些胆战心惊,也就难怪一众大臣们如此了。
尤其是其中两桩事,一个自然是赵石,朝中争论着许多时候,却是又成全了此人,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以领兵大将之身,而行节度使之事,若说当年事急,还可从权论之,但这次呢?是陛下一时意气,示群臣以威?还是早有此等打算个例,真的开不得啊
有的人真想当庭便说一句,唐末藩镇之乱殷鉴不远,怎可导其覆辙?做如此想的人不少,但有勇气在这个时候说话的,却是没有一个。
而相比赵石,张大将军就显得有些倒霉了,虽说晋升到那个地步,稳稳压住了赵石一头,但听陛下的语气对于张大将军却也有了不满,也是,王佩已经战败回京,赵石又远在河中,张大将军还不依不饶的两位大军副帅,要都被弄回京来张大将军难逃专权跋扈之名啊。
一些人不由后悔,虽说事涉军机重务,但事情绝不能说有多重要,偏偏赶的时候不对,于是牵扯下来,这次委决不下,到底是惹怒了皇帝陛下,得了这么个结果,弄的大家都是提心吊胆,何苦来哉?
不管中书怎样,枢密院怎样,这次的争论却已经是尘埃落定了,谁也没有讨了好去,而这样的碰撞,不是第一次,也必然不会是最后一次,随着大秦越来越是强盛,疆域不可避免的变得越来越是广阔,可以想见的,这样的碰撞也将越来越ji烈。
诸国争雄,bo澜壮阔,这样的时代从来不缺机会,也少不了风险,正是天下豪杰,大显身手之时,注定不会少了这样那样的精彩,而大秦朝堂之上的这一幕,不过是其中一个缩影罢了。
不提大秦朝堂之上的这些纷乱,回到河中。
临汾重镇,不会因为秦金交战,而有什么不同,依旧ting直身姿,立于汾水之畔。
临汾东北三十里,这里是一片开阔的原野,大雪初融,各处已经显出了几许春意,遮蔽道路的积雪慢慢融化,lu出下面斑驳而又肥沃的土地,看上去有些丑陋,但却深蕴生机,几许绿sè,从泥土中倔强的爬出来,于风中招摇。
奔腾的马蹄随着骑士们狂野的呼嚎声骤然踏下,重重的将那几许绿意踏在地上,碾碎成泥,只留下一片狼藉。
生命在这个时候,变得毫无价值可言。
原野之上,彪悍的战士在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捍卫自己的荣耀。
狂野的女真骑士,娴熟的驾取着战马,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瞪着被杀气ji的通红的眸子,向不期而遇的敌人冲去。
身材高大,装备齐整的秦11男儿,丝毫也不示弱,他们发出狼嚎一般的呼啸声,射出呼唤同伴的哨箭,便排起锋利的阵型,毫不犹豫的向当面冲来的敌人迎了上去。
弓弦响动声中,箭矢带着锐啸,撤向天空,划出优雅的弧线,再在对面落下,带来的,却是丑陋的死亡。
尖利的惨叫声根本无法被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掩盖,中箭的骑士栽落下马,翻滚在地上,几匹疾奔的战马哀鸣着,贯倒在地,将马上的骑士摔出老远,不论人马,噼里啪啦的骨折声,听上去悦耳而又残酷。
鲜血又一次喷洒在这河中沃
越发劲急的马蹄声中,终于让两边人马合在了一处,随即分开。
但就在这一瞬,刀光闪动,刺耳的兵刃交击声中,数条人影立时被砍翻下马,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声音传出老远。
正在女真骑士们勒紧马缰,准备比敌人更快的转过身来,再次将弯刀挥入对方柔软的身体的时候“卑鄙”的汉人士卒却已经熟练的从马侧取下上好了弦的弓弩,在疾驰的战马上回过身来,将弩弓对准了女真骑士们毫无防备的后背。
随着弩弓弓弦特有的低沉绷动声,数条女真骑士粗壮的身子如遭雷击般颤动了一下,惨叫着从马背上掉子下来。
秦军骑士随即转身掩杀,剩下的几个女真士卒再是武勇彪悍,这个时候,也再非人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的对手了。
四个人带着伤,狼狈的向汾州方向逃去,秦军士卒挥舞着手中犹自带着血sè的风刀,高声欢呼,几个射手当即摘下骑弓,拉满弓弦,向那几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射去。
远方,向后奔逃的女真骑士惨叫着,落下马来,只余两人,催动战马,渐渐逃的远了,随即在带队军官的命令下,收拾战死的同袍尸首,治疗伤患,顺便砍下女真骑手的脑袋,打扫战场,本来就是胜利者应有的权力,而他们并无多少追逐残敌之意,再次获得最终的胜利,对于秦军最精锐的斥候营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一个冬天下来,在这方圆数十里的河中大地上,秦军斥候营与金人的斥候来回厮杀,山野道路之间,已经不知有多少人葬身其间,金人以及亲人的鲜血更不知流了多少,其中之惨烈,实在难以言述。
开始时,遇到的只是金人汉军斥候,对于究竟训练,却又人多势众的秦军斥候大营来说,自然占尽上风,除了令人讨厌的严寒天气让人有些不痛快之外,斥候营的斩获也是越来越多,但随着那些狂野而有彪悍的女真骑士的加入,这样零星而又必要的斥候战也就进入了分外惨烈的阶段。
论起对敌的凶残以及对敌厮杀的勇气来,这些多数未曾经过战阵的秦军士卒不得不承认,自己一方要略逊一筹。
但决定胜负的可不只这些,更好的衣甲,更优良的军械,以及越来越能体现出优势的严苛训练,和战术,让这些斥候营的年轻人们在厮杀当中迅速的成熟了起来。
到了冬末时节,这临汾与汾州之间数十里方圆的土地上,已经很难再看到金兵斥候的身影了,这只说明了一件事,无论追涛猎杀,还是面对面的骑战,女真人已经全面的败下阵来,不是他们缺乏勇气,也不是他们不够武勇,只因为他们碰到的是猛虎武胜军斥候营。
数载操练,即便是一头绵羊,在经过这样系统而有针对xing的训练之后,也会变成狮子,而在见惯了鲜血和杀伐之后,他们必然也会变得越来越嗜血,越来越难以阻挡,在忍受了一些伤亡之后,他们终于将强横的女真人精锐,杀的再也不敢贸然出战,和这些越来越可怕的敌手争夺战场空间了。
收拾完毕,纷纷翻身上马,带着收获的喜悦以及对战死同袍的哀悼,呼啸而去,但过不多时,十几个一般打扮的秦军斥候来到这里,前面两人,马颈之下,晃dàng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显然,逃走的金人斥候运气并不好,却是落在了他们的手里。
等来到近前,瞅见人马尸首以及狼藉的地面,为首的秦军队正狠狠的吐了。唾沫,仗已经打完了,显然他们来的晚了。
“他娘的,果然来晚了一步,以前瞧着这些女真胡人还凶悍的紧,现在竟也学会逃了,他奶奶的”
“队正,若是不逃,咱们可还得不了这两颗首级呢。
“嗯,说的也是,哈哈,他娘的,逃得好,不过回去老子还得问问,是哪个王八蛋乱放哨箭,让咱们白跑这一趟,得寻这些王八蛋好,走了兄弟们,跟老子去汾州城下走一圈,运气好的话,不定还能砍几个脑袋回来
。
一群人纷纷大笑,策马便往汾州方向而去
。。!。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五章春来
.汾州城高大雄伟,旌旗密布,戒备森严,时间已经来到大金启平七年二月,天气渐暖,狂烈的北风终于停了下来,代之而起的是南边吹来的温润春风,城头旌旗在春风中烈烈作响,将汾州这座前年重镇衬的越发雄壮威严。
从城头望去,几个黑点在汾州南山山麓附近游dàng着,时而没了踪影,时而lu出行迹,不一时,便已上了丘陵高处,停了下来
合合理顺站在汾州城头,愤怒的望着城外,秦人的游骑越发的大胆了,一个多月以来,踪迹屡现于汾州城下,肆无忌惮的向汾州窥探。
让人无奈而又愤懑的是,不论女真人,还是契丹人勇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不能出城将这些秦狗杀个干净。
想到这些,合合理顺不由狠狠拍击了几下城垛,死死盯着远处的几个黑点,郁闷的几乎疯狂
他是契丹人,今年三十四岁,百户官,带兵四百,合合这个姓氏,在契丹人当中,无疑是古老尊贵的象征,它脱胎于汉人大唐初年,契丹八族之何大何,乃契丹大贺氏的先祖之一,至今已有数百年了。
但时至今日,契丹人在这数百年的风起云涌当中,从弱小,到强盛,再到渐渐衰亡,在无数次的整合,分裂当中,强大的契丹人,终于无可挽回的走向了末路许多契丹人跟随着耶律氏远走西域,剩下的,有的去了漠北,不知所踪,有的成了汉人的鹰犬,再不记得契丹人的荣耀和尊贵。
悲哀的是,留下来的契丹人,也不得不听从女真人的驱使,为这些曾经任由契丹人打骂的野人奴仆拼死征伐。
不过对于姓氏虽然古老但年仅三十四岁的合合理顺来说,这些记忆已经遥远的好像夹漠中的幻境一般了,在他们这些年轻的契丹贵戚来看,女真人,契丹人本是一家,相互联姻,相互扶持也相互仇视相互争斗,好像亘古以来,便是如此,已经习以为常了的。
但现在,摆在汾州,不论汉东,还是女真人,契丹人面前的却是只有一个大敌秦人,汉人中的一支。
一个冬天,所有来到这里的女真人,契丹人勇士,都不得不承认对面的秦人有着不下于金国勇士的武勇和胆魄,许多人从未跟秦人交过手的军中勇士都在纳闷,这些成群结队而来,彪悍而又狡诈的敌人竟然都是汉人?
太原虎卫军精骑,与大同怯薛军同样名扬北地,让无数人敬仰也让无数人畏惧,其中皆为女真,契丹健儿身经百战,各个弓马娴熟乃大金河东最为精锐之劲旅,便是当年西京都检点,大金名将完颜烈也曾召太原精骑于麾下,日久赞曰,虎卫精骑,人不解甲,马不解鞍,连破敌阵而不竭,急行千里而不怠,实世间之精锐无疑。
让太原虎卫军上下时常遗憾的是,不论当年三十万大军南征,还是秦人北来河中,大金为西夏掣肘,都不曾召虎卫军与秦人精锐对阵沙场,不然的话,当年那一仗怎么会败了?
所以,这次随完颜万户大人南来,这五千虎卫军精骑上下人等,无一不想着砍下秦人勇士的人头挂在马颈下面,来显示自己的勇武。 但短短一个冬天下来,除了像合合理顺这样固执的人之外,其他人却不得不承认,虎卫军精骑并非无敌于天下,其他还不知晓,但就军中斥候而言,实比对面的秦人要逊sè一筹。
和天下间所有的军旅一样,虎卫军斥候乃军中最精锐的一群人,这次随完颜和尚来汾州的四个斥候统领,皆是军中久经战阵,可以一当十的勇士,可是短短几个月,四个斥候统领却已经解了三个。
十几个精善追踪,从辽东的深山老林中走出来,可以搏杀熊虎的女真,契丹好汉,却被秦人逐一猎杀在了这方寸之地。
随着日子过去,派出去的斥候,能回到汾州的却越来越少,回来的人都是满脸的惊惧,大多都说着同样的话,秦人太多了,只要一声响箭,过上一时半会,秦人就好像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一般蜂拥而来。
山林不能进,秦人在山林中间,会变得分外的可怕,他们穿着雪白sè的衣甲,就算近在咫尺,也让人根本无法分辨出来,他们成日成夜的潜伏在那里,直到刀光乍起,才知道敌人已经到了自己身畔。
高一点的地方不要去,那里很可能已经被秦人设置了陷阱,只等着你上去打望。
不要爬到树上去,会成为秦人的神射手的靶子。
碰到秦人斥候,哪怕只有十个人,也不要跟他们纠缠,除非能一举将他们杀个干净,不然的话,随之而来的就是秦人的大队人马。
千万谨记,不要步行出城,秦人多是一人双马,你跑的再快,只要被他们发现了,将无法逃脱他们的追杀。
不要仗着人多势众,就去追敌,很可能会中了秦人的埋伏。。。
如此种种,这就是一个冬天以来,虎卫军精骑斥候们得出的经验之谈,给人的感觉就是,秦人在汾州与临汾之间织就了一张大网,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精妙战术,将大金的斥候杀的心胆俱寒,将出城探查敌情视作了苦差。
直到那位勇冠三军,曾在东北草原,追踪塔塔尔人数百里,破塔塔尔人部落十余个,终于砍下那狡猾的塔塔尔人大汗脑袋,声名直追当年大金悍将萧幕的完颜他塔,带着三十个勇士出城,回来的却只有四个残兵败将,以及带回的完颜他塔满身箭伤已经冻的硬邦邦的尸体之后。
终于给这场多少已经变成了两边斥候的意气之争的厮杀争斗,画上了一个让所有虎卫军兵卒感到屈辱的句号,而万户大人也终于严令各部如无军令,不得再派斥候出城。
战场归于平静,但却已经成了秦人斥候的天下,汾州金军,再无法得知南边的定点敌情,这对于大军征战来说,无疑是已经落了下风的征兆。
还好的是秦人并无意在冬天开战,不然的话,不定秦人大军到了汾州城下,汾州这里才会察觉的。
当然,派出大队人马,驱逐秦人斥候也不是不成,但往来数次不但是他合合理顺就算是再不懂军机的人也能看出,如此这般,除了让大军士卒在寒风中受冻,疲惫不堪之外,就再没有多大的收效了。
秦人斥候在大队人马左近忽隐忽现,派人追过去的时候,往往已经没了踪影,除了杀上几个太过大胆靠的太近的秦狗之外,就再没有多少斩获了,一来二去,便是合合理顺也觉着,再派大队人马出去除了徒劳无功之外,很可能还会中了秦人的埋伏,不如等到春暖huā开,与秦人面对面的战上一场,必然能杀的这些狡诈的秦狗抱头鼠窜,出了一个冬天所受的闷气。
显然他能想到的,万户大人定然也能想到,所以之后也就再没有大队人马被派出去了。
合合理顺恨恨的站在城头,盼望着雪再化的快些到了那时,定然要叫秦狗知道,大金的勇士不是那么好欺辱的。
但他却不知道,这一个冬天,对于汾州守军到底意味着什么,一个冬天下来,汉军斥候陆续死伤近千人,后来到的虎卫军精骑也没好多少,时至今日,已经死伤超过四百人,看上去不多,但十停中却已去了一停。
遭受如此重创,还不是两军对阵厮杀,这对于汾州城内无论是汉军还是虎卫军精骑来说,对士气的打击几乎已经成了影响胜负的致命因素了汾州镂守使解,大堂。
完颜和尚蹙着眉头,面容依旧清秀,目光依旧深沉难测,只有鬓角那几缕斑驳以及面容之上风吹雨打留下的沧桑痕迹才显示出,这位大金重臣,军中名将,已经年华渐老,再非当年那个,于上京宫门枯跪终日,但求一死的慷慨少年,也非那个于完颜烈帐下,一心只想杀敌报国,百折不回的大金悍将了。
凝神之下,他看上去就像一块风吹不动,海浸不烂的石头,他的坚定,足以击碎那些许的忧虑,他的自信,足以掩盖内心的彷徨,大半生经历的风风雨雨,早就了现在的他,几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彻底击倒的一个人。
虽然这个冬天所经历的挫折让他明白,对面的敌手是怎样的强大,但也只能让他开始正视这个难缠的对手,想着怎样才能击败他,而不会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畏惧。
是的,和合合理顺想的不同,在他看来,这是个分外难熬的冬天,秦人已经lu出了自己的狰狞,而大金的威严正是慢慢淡去。
他头一次如此深刻的感觉到了秦人的强盛,即便是当年河中大败的时候,也没有让他生出如此橡晰的念头,而几乎是悄无声息间,南方的汉人竟然变得如此可怕,这是他来到汾州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这时,他不禁回想起当年大帅完颜烈曾经说过,汉人占据着天下最肥沃的疆土,女真勇士若不能南下,取而代之,一旦汉人诸国相互吞并,成为一国,则定然挥师北来,到了那个时候,不论女真人,契丹人,还是鞋靶人,méng古人等等等等,要想继续生活在这里,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低下曾经尊贵的头颅,屈下曾经宁折不弯的膝盖,向汉人祈求活路,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
那时,他不信,强大的金国,怎么会被懦弱的汉人所征服?大帅肯定又喝多了,就像他每次喝多了那样,总会说些让人有些听不懂,却又让人或是热血沸腾,或是让人惊悚的话,他那时觉得,只要大帅还在,汉人?哼,北地所有窥视着大金的人,都不会有那个机会。 但现在,他有些信了汉人的英雄豪杰一点不比女真人少,而他们与女真豪杰一样,有着蓬勃的野心以及不下于女真勇士的胆量和气魄。
女真有一句老话,应当防范曾经的奴仆变成将来的敌人,女真人曾经走过的路,旁人也许此时正走在那条路
。。。
他不畏惧任何敌人今的大金,却不能不让他忧虑万分,汉人已经来了,将来女真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也许大帅知晓,但可惜的是,大帅却远在上京
。
思绪万千,忧虑深藏,但在这个时候,他却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不能再败了,大金已经够乱,若让秦人在曾经属于大金的土地上立足下来,他不敢保证,朝堂上的那些软骨头,会不会向秦人卑躬屈膝,以求得短暂的平静,继续他们奢靡的荒唐日子。
他的目光亮的吓人,心里却渐渐凝定了下来,拿起桌案上的笔,轻轻绽开雪白的宣纸,犹豫了片刻,才落uu小说去。
半晌过后,叫来了亲兵,将这封手书交了过去,吩咐了几句,那亲兵迅速的去了。
轻轻喟叹一声,嘴角lu出了些苦笑,数万大军,对面的敌手人马也不过相当而已,却逼得自己调兵增援,大金啊,何时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
不错,那是一封直送太原的调兵文书,有如军令,尽起太原府虎卫军,乘胜军各部精锐南下河中,犹豫了半个多月的完颜和尚,终于下定决心,斩断汉人伸向河中的爪牙,遏住秦人的野心,而那个狡诈的对手,也定然是首当其冲,将被南下的大金军旅压成膏粉。
泰山压顶,求的便是全胜之局,什么颜面,什么朝堂旨意,都顾不得了!。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六章春来(二)
1蹦“禀报大人,王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吧。”
王秀大步而入,这里本是他的府邸,很熟悉,如今却已经成了完颜大人驻跸所在,但他却无多少怨言,就算有,也不敢表lu分毫。
他走的很急,浑身披挂,走路生风,让他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焦躁和无力。
很快便来到正堂,见到了完颜和尚,行礼已毕,奉上香茶落座。
没有什么寒暄,等人都退出去,王秀便直接禀道:“大人,西京急报,西夏人蠢蠢yu动,料得今岁必然来犯,西京
有令,请大人务必镇太原,以为防备。”
这个消息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王秀心中多有惶恐,若说这个冬天,完颜和尚只觉得难熬的话,那么他这里就只能以度日如年来形容了,而他也深深庆幸,自己未有鲁莽的派兵援临汾,现在看来,秦人精锐难敌,连太原精骑都不是对手,何况汉军?便是合兵一处,若秦人强攻汾州,他也觉着心里没底,就更不用说分兵两处了。
显然,这个冬天损兵折将下来,虽说于大军宴力并无多少折损,但还是让他这个镇守使感到心惊胆战,胆气弱了可不只三分。
可以说,成也萧何败萧何,完颜和尚来到汾州,确是让汾州上下安心不少,不论兵卒百姓,听闻完颜大将军来了,要亲自镇守汾州,惶恐之情略去,街市之上虽不说安定如初吧,却也差不多。
但这个冬天女真,契丹精骑从飞扬跋扈,老子天下第一,到现在,也如汉军般龟缩城内,不敢出城应敌,这样的情形却也让汉军上下军心浮动,差不多已经将秦人视作虎狼一般了,还不如当初这些太原精锐未到之时,士气旺盛呢。
慢慢的城中已有流言传出,或言秦人来了,一旦大家守城,秦人破城之后,必定屠城,或言,南边秦人治下,不论女真人,还是契丹人,都要杀个干净,汉人若是助纣为虐,也是一刀下去,砍了了事。
这些言语,初时也不过是人心慌乱,生出的胡言乱语罢了,但渐渐的,便传入了汉军当中,尤其是到了现在,几乎si下里议论的都是这个,王秀知道,这也许就是秦人的huo敌之计,只要胜上一仗,人心自然安定如初。
但随着太原精骑屡屡出城,却被杀的灰头土脸逃回来,女真敢战的形象在汉军士卒眼中猛的崩塌了下来,对于军心士气那还用说吗?
而流言蜚语趁机而入,等到王秀察觉的时候,已经是太晚了,若非他在汉军中素有威望,换个人来,不定得多出逃兵呢。
他这个时候,也是无奈,若是杀人能够止住流言,他定然将那些传播流言的都给杀了,也在所不惜,但现在却不成了,在金国,汉军训练的再精锐,只要女真人在,也无法摆脱辅军的命运,辅军是什么?那还用解释吗,就是两军对阵,先冲上去试探敌军强弱,或冲乱敌军阵型,再让女真或契丹老爷们,一阵掩杀,功劳不一定有,损伤却必然最重的角sè。
用后世一个词来说,那就更清楚了,就是炮灰。
所以,在大金,汉军从来不少,但战力却也低下的可怜,往往一哄而上,却是一触即溃,连乱匪都不如,就更无士气可言了。
像汾州这样的重镇,交给汉军把守,虽还有女真监军掣肘,但在汉军中,已经是了不得了,而王秀,也深有治军之能,这才将汾州汉军操练的有些精锐模样了。
若是完颜和尚不来,守汾州自然没什么话说,就算不为家中老小
着想,也总得为荣华富贵搏上一搏的,加之秦人再是凶顽,数万大军守城,对面的秦人也没多到哪里去,只要不与秦人野战,稳守城池大家伙还是有那个信心的。
但这回可好,完颜万户来了,带的又是女真精骑,就算万户大人说的再好听,女真人和汉人能一样吗?到时候跟秦人对阵,保准又是一般模样,汉军在前,女真老爷在后,大家打生打死,却落不得半点好处,功劳全归女真老爷了。
开始时还好,五千太原精骑,足以震慑军心,有多少想法,都得憋在心里,但这会儿嘛,女真人也就那么回事儿,看上去也不必咱们汉军强多少。
这样的心思一旦有了,就再难消除,随着流言日甚一日,王秀发觉,那些对他还算忠心的军中将领们,看的眼神好像都不一样了,变得分外的复杂,也分外的让人心寒。
他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不是要兵变或者降敌,那是觉得,女真人不过如此,但要打起大仗来,定是汉军冲锋在前,他们跟在后面捡便宜的情形”这怎能让人甘心?
说到底,其实就是已经快压不住军心了,加之女真人打仗一向都是那个套路,所以众将皆深有忧虑罢了,这样一来,流言再多,王秀又哪敢轻易杀人?那样的话,只能让众将离心,离兵变也就不远了的。
其实论起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更让他担心的是,这数万人马,可都是他这些年来的心血所在,一旦拼过了,也就没了,女真人是个什么德xing,他比下面的人知道的更清楚,手里没兵,在金**中,你连条狗都不如,他这里还心急呢
西京急报,到了汾州这里,王秀一看之下,心中滋味就别提了,既有几分轻松,又有几分惶恐,他盼着这些女真人赶紧滚蛋,但却又担心完颜和尚走后,这数万汉军守不住汾州,真可谓矛盾的一塌糊涂。
其实究其根底,却还是这个冬天,秦人斥候的凶悍,已经将汾州守军的生气打到了谷底,连他这个领兵大将都没底了,何况下面人等?
再较真些,还是那句老话,汉军再精锐,但在金国治下,也就是那么回事了,百多年来的残暴统治,让治下的汉人已经没了一点锐气,尤其是军人。
完颜和尚这个时候就算是神仙,估计也猜不到王秀心里所想,对于王秀这个人,他是看重的人才难得可重用之,但也仅限于王秀这个人罢了,至于汉军,他真没那个心思去费神惦记,这不怪他,金国上下,百年来,一贯如此又不是独他一个。
像他这般,并不认为汉人豪杰会比女真儿郎差多少的,已经算得上是异类了,就更不要说,只要有才干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得到他的重用了,在女真人当中,他的心xiong之宽广,目光只长远,已是拔尖的若换个人,别说驱汉军为前驱,将汉军的功劳据为己有这等军中常见之行径便是在宴会之间,让汉军将领当众舞蹈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所以,对于汾州汉军现在情形,他还真的不很清楚,王秀断不会跟他禀报,没他的命令,他的属下也没人去关心这个,所以直到现在,他的目光始终盯在秦人身上,却忽略了来自汉军的sāo动,又哪里能猜得到王秀此时此刻的心思?
让王秀略有失望的是,听到这个消息,完颜和尚只是撇了撇嘴角,lu出好不加以掩饰的轻蔑“西夏人就像乌鸦,赶一赶就走了,过后又来,虽然扰人清静,却不食人,李元康勉强还算将才,如今却已经是西夏国相,不会亲自带兵了,李元翰近来声名鸠起,但勇则勇矣,却非大将之才,叔侄两个,都有些才干,却也常人而已,不必太过
“秦人却如山中猛兽,出必食人,久则必为我大金心腹之患,若不能一举败之,将来不好说啊
。
王秀下意识的奉承“大人英明。
真知灼见,明见万里,宁不让人愧煞
。。只是西京”
完颜和尚摆手“这个我自有计较,你不必理会了
。。。嗯,我己下令太原调拨兵马,快则一月,慢则两月,大军必到汾州,之前只需紧守城池,让秦人无机可趁就是了
。
王秀一惊,接着便是大喜,他可不管西京怎么着,他在意的只有这汾州城,一听太原援军不日便到,他悬着的那颗心,终于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这回奉承就是真心实意的了“秦人在大人面前便如那跳粱小丑一般,大军一到,定然灰飞烟灭,到时末将愿为大人马前一卒,将那赵柱国擒到大人面前,听凭大人发落”
完颜和尚听了这肉麻的恭维,不但未曾得意,心里却是苦笑,数万人马守城,还担心敌手将城池攻下,这可是这么多年来头一遭,有个屁的值得钦服的地方?说到底,还不是汉军不足依仗的缘故吗,这等马屁也说的出口,汉人果然无耻
心中虽不悦,嘴上却是笑道:“不过大军到来之前,却还要先探查好秦人动向,断不能容那赵石走了,你明白吗?”
“是,末将明”说话到是顺口,但王秀可不笨,话说到一半,已经觉察出完颜和尚话里的意思了,当即便苦了脸,有故作姿态之意,却也有八分是真。
完颜和尚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盯了过来“怎么?王将军有难处?”
被完颜和尚盯着,王秀浑身难受,背后也渗出了冷汗,连忙摇头道:“大人误会了末将只是觉得
觉得麾下士卒多有不堪,怕误了大事
。
完颜和尚微微一笑“怎么会,王将军带的兵马,可称精锐,只要精心一些,自然不会误了事情,难道是怯战不成?”
这下王秀是看出来了,这位大人来的时候,那些话说的漂亮,什么女真汉人都是一家,当和睦相处云云,果然都是放屁,这会儿怕是心疼自家儿郎折损太多了,所以又想让汉军去派人送死。
想到这里,知道多言无益,只能无奈低头道:“末将不敢,定当尽力而为,为大人查清秦人动向。”
完颜和尚眼神终于柔和了下来,点头道:“好,我就知道王将军是汉人中的英雄,今日看来,果然如此,自明日起,便出城探查敌情,十个不成,就二十个,二十个不成就派百人队,一定要给我查清秦人行止”
说到这里,站起身来,拍了拍王秀肩膀,继续道:“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时候,这个咱们都清楚,只要将秦人北来之军,聚歼于河中,我就许你河中羊度使之职又有何妨?到时候,要多少兵马,只管征用便是,若是你有那个志向,来日带兵灭了秦国,封王封侯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丰功伟业,就看你敢不敢要了”
王秀心头一颤,有那么一丝心动,但转眼间,就没了,这样的许诺,即便说的再真,只要是出自女真权贵的嘴里,他便有一万个不信的理由。
但做戏做全套,这个时候,他断不敢lu出什么其他的表情,论起做戏来,他是驾轻就熟,先是呆滞了片刻,接着便满面潮红,一副ji动不已的模样,身子轻微的哆嗦着,当即拜倒在地。
“王秀若有那日,断不会忘了大人恩情,今后愿为大人效死”
这戏做的,便是完颜和尚也看不出半分破绽的
!。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七章震撼
临汾,原金人镇守使府。
正门四敝大开,穿着秦人特有的浅红sè军服的军兵将校,来来往往,11流不息,各个脚步如风,传令叫进的,候在府门之外,等着传召的,一片繁忙景象。
春暖huā开,大帅有意进军汾州的消息在秦军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在这个时候,军情骤然便紧了起来,经过一个冬天的休整,秦军更显士气高昂,随着春天的到来,领兵将领们心思也突然变得火烫火烫的,每日巡营,鼓舞士气,加紧备战,就准备着等大帅一声令下,率兵扑向汾州,好在这一场大战中夺些军功下来。
其他几部兵马先不去说他,只说猛虎武胜军,这一个冬天下来,猛虎武胜军骑军诸营轮番出去,扫dàng金人斥候,金人输的其实不冤,秉承赵石一向的习惯,就算冬天最冷的时节,临汾与汾州之间的土地上,也会保留有千多人的骑队,分成数十支小队,游dàng或驻守在汾州与临汾间的要害之处,金人派出的那点人马,怎么会赢得了?
而金人也断不会想到,有人会将军中最宝贵的骑军,都拿来作为大军斥候,这种疯狂的举动,别说金人想不到,便是自古以来,也没有哪个领兵大将这么干过,不过对于赵石所率的猛虎武胜军来说,探查敌情,让自己耳目聪明,却让敌手变成聋子瞎子,却是每次征战,头一个就要做的大事。
当然换一支兵马,也无法做的出来,便是当年赵石鼻率的羽林军左卫,被赵石操练了那许多时日,做起这事来也并不怎么出sè当行,只勉强为之罢了。
但换了猛虎武胜军,却是大为的不同了,猛虎武胜军操练的时日更长,骑军中的每一个兵卒可以说都可以单独作为斥候来用不说,最重要的,还是猛虎武胜军的低级军官将校,皆出自国武监。
几乎每一个人的脑子里面,都充斥着这样那样的战术,或选择地形,守株待兔或往来游dàng于各个要害之处只等金人斥候到来,或者找寻踪迹,追踪猎杀,或布置陷阱,引敌入伏,而首要的探查敌情,那就更不用说,他们每一个人都能甄别敌军行伍或观旗帜,或数营盘,一眼望去,便能大略知道来敌多少,是否精锐等等。
再经过数载严苛的训练将这些东西灌输于普通军卒,一层层下来,猛虎武胜军的骑军,除了未经实战之外,可以说,其余种种皆非当世任何军伍可比,要知道,这些战场之上的生存之道大多乃各家将门密存,乃将门传世之根本也就是说,以往也只有那些将门子才会老家中长辈那里获得传授,精明些的,自然就比旁人高出不少,一入军伍,定然便获重用,糊涂些的,却也能凭着这个,在军中找到立足之地,讨一口饭吃。
但有了国武监,一切都变得不同了,也就变相的造就了这许多的“将门子”甚或可以说,他们比以往的那些将门出身的领兵将领更加的成熟,所学也更加的系统而又仔细。
初时的生涩以及对于厮杀,死亡之类的负面情绪过去之后,知识所带来的力量慢慢开始显现出来,只用了短短几个月,年轻人们便适应了战场上的环境以及所见到听到的一切,并将日积月累从国武监学到的,以及操练所得的技能娄挥了出来。
他们也许比不得女真,契丹勇士的勇猛无畏,也远不能将生死抛开,坦然的面对血肉横飞的惨烈厮杀,但是,深入骨髓的求胜yu望以及日渐娴熟的军事技能,却让他们比最老辣的战士还难以对付,金人说的没错,他们变得越来越狡诈,也越来越凶残,年轻的体魄以及严酷的军律保证他们可以忍受更加恶劣的环境,对于建功立业的憧憬和渴望,让他们拥有了无比的勇气和决胜的胆量,人多势众,战术周密,准备充足,种种相加,所以,在这个冬天,可以说初经战阵的猛虎武胜军骑军取得的胜果其实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想象了。
几个月,猛虎武胜军骑军取金兵首级七百四十八颗,俘六十二人,战马三百余匹,自身战死领兵校尉一人,旅帅一人,以下队正伍长共四人,军卒一百六十五人,伤者二百七十四人,其间失踪六人,显为金人俘允战果看上去不大,伤亡也是不小,但对于初经战阵的猛虎武胜军骑军来说,已经不错,何况,这些伤亡,十成中的八成皆为女真精骑所为,对上这些身经百战,悍不畏死的女真精骑,猛虎武胜军骑军要显得稚nèn的多。
开始的时候,猝不及防之下,很是吃了些亏,女真精骑表现出来的彪悍和凶野,绝对不是这些年轻人可以比的了的,甚至有些时候,便是围住了这些女真精骑,也捉不到什么活口,总被对方杀伤倍于自己的人手之后,眼瞅着这些女真人,契丹人力战而亡,即使剩下最后一个,也绝不投降,其表现出来的,那种对于死亡的漠视,以及死战不退的决心,着实让人心寒不已。
但随着对于对手的熟悉,秦军将士的伤亡急速的降了下来,甚至有些时候,这些久经训练的秦军士卒,表现出来了不下于女真精骑的意志和决死之心,到了后来,渐渐名扬军中的一些小队,在和女真精骑面对面的较量中胜出,终于打掉了女真人的嚣张气焰,让女真人也学会了逃跑。
恶劣的天气,凶顽的对手,都是最好的磨刀石,只几个月过去,猛虎武胜军骑军便已焕然一新,体质上的磋磨远比不上精神上的磨练进步神速,猛虎武胜军骑军上下无论求战之心,还是在战斗意志上,都渐渐趋于成熟。
这对于赵石来说,绝对是个意外之喜,与当世许多将领相同,对于冲击力更强,机动xing更非步卒可比的骑军,赵石总是偏爱一些,从不知墨守成规为何物他对于骑军的运用,也更加的随意,更加的离经叛道。
当然,经过一个冬大的轮番出击,骑军战力虽渐渐令人满意,但也疲惫的很了。而欠缺之处也变得分外的明显,那就是没有经过两军阵前,与金国骑军没有经过正面硬碰,还无法在整体上,全面超过女真铁骑,这将是成为天下强军最后的一道门槛。
时间渐渐进入大秦咸宁七率三月,清明将过,战事迫在眉睫。
镇守使府后宅之中,赵石静静的坐在书案之后,诸般念头纷涌而至,为了这一战,做的准备已经足够多,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他再多做什么了,击败面前的汾州守军,然后坐等河中新军补进来,在金人大军来攻之时,像钉子一样守住汾州,只要挨过这一年,金人半壁江山便全在秦军兵锋之下了。
是的,晋地从来便是称雄北国的根本,赵失晋地而亡,隋失晋地而亡于唐,金人取晋地,便力压秦周两国于河右百年,秦人若得晋地,照样可以让金人寝食难安。
太原,大同,西夏,鞋靶,纷乱的北国,也是充满机遇的北国,他带兵来此,到底会在这即将风起云涌的北国大地上扮演怎样的角sè,是能笑到最后,还是为他人作嫁,赵石心里也没底,但他从来不缺乏拼死一搏的勇气和胆量。
与对面的完颜和尚一般,他从来不曾畏惧过任何敌人,而与完颜和尚深怀忧虑不同,他这时却无多少后顾之忧,强盛的大秦,野心勃勃而又年富力强的君主,他相信,一旦取下汾州,并稳稳守住,即便身在长安的帝王是多么的多疑谨慎,朝堂的大臣们又有多少担心和忧虑,也必定不会再命他将汾州吐出去。
到了那时,面对源源不绝而来的秦人大军,衰弱而又迟钝的金国也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不断的派遣大军到来,与秦人纠缠厮杀,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也许就是河洛战局的翻版。
长远的战略,已经慢慢在脑子里成型,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谁也将无法阻止他发动这一战,天王老子也不成
。
不过,这一个月来,金人好像有些诡异大队的斥候被派出来,却全是汾州汉军所部,成百人的队伍也碰到好多支了,虽屡挫其锋,也还源源不绝。
从捉到是金兵嘴里问不出什么,只说汾州镇守使王秀严令各部派出的斥候,只为探查秦军动向。
如此不计伤亡,不顾一切的举动,到很有几分秦军的风采,洞察大军动向?好像有些说不过去,汾州的金国汉军,有那么几分精锐模样,但一个冬天以来,其虚弱之处,却也看的清楚,士气不振,良莠不齐,来之能战不假,却战之即溃,比之当年蜀中乱匪,要强上几分,却也勉强的很,金国汉军的情形,也就可知一般了。
但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是察觉了秦军决战意图?赵石心里当即就否了,就算知道,也当紧守城池,断不会如这般不顾一切,徒劳无功之下,反而伤了自家锐气,再者说了,大军要强攻汾州的消息,也只是半个多月以来,才让麾下士卒知晓,金人那里的异动,却已有近一月了
。
种怀玉猜的到是有几分靠谱,金人大军即将到来,金人在为大军到来做准备,更怕秦军悄然退兵,yu将大军困于临汾,围而歼之。
并不是凭空想象,从那些被俘的金人斥候嘴里,早已知晓汾州守将其实换人了,完颜和尚,金国名将,朝中重臣,今掌太原兵马提调之权,从太原调兵,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有这个人在,让战局更显出了几分凶险莫测,充满了危机皿伏的味道。
所以,此时赵石早已派出人手,往太原方向探了过去,但至今未有回报,这才是他真正忧心的地方。
而一旦金人大军到了,什么都是空的,但赵石也并不紧张,金人大军不会说到便到,从调兵令到,再到准备,到开拔,可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根本无法做到突如其来,只需有了防范,就不怕到时手忙脚乱。
书〖房〗中安静的好像落下一根针都能听到,没有人敢于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大军开拔也许就在这几日,他也要好好的将前前后后再梳理一番,这一战,当争分夺秒,一旦大军开拔,便应有雷霆万钧之势,所以,之前的准备就更要充分,想的东西也要更加的周全细密,不容有失。
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轻轻打开,种七娘走了进来,来到近前,轻声道:“那一万新兵到了,赵幽燕领兵,副职是个年轻人,叫张钰的,五哥已经带人去迎了,但有一个人,不能不见
。
“孟青?”赵石歪了歪头,ting直身子,精神也不由一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的就是这一万新军。
而孟青之事,早已得了传报,并无多少惊奇,也没有多少得一将才的欣喜,他的猛虎武胜军,已经过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阶段,这支军伍的力量是表现在整体上,虽说限于时代,将领的地位依然无比重要,但外人嘛,已经很难融入进去,就算插进去了,也会有些格格不入,所以,可以说,将领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被消弱了,这也正是后世军旅一个最大的特征所在。
“夫君英明,不是他是谁”种七娘笑“恭喜夫君大人,又可得一猛将。”
赵石挥了挥手“来了,就见一见,名将孟珙之子,当有过人之处嗯,过会儿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击鼓聚将,过时不到者,军法论处”
大秦咸宁七年三月初,清明方过,赵石率临汾秦军十万(其中近半数为民夫丁壮),离临汾,攻汾州。
“报”
汾州镇守使府门前,几个衣衫破碎浑身是血的金兵滚鞍落马,其中一个背上还插着雕翎,到了这里,一头便从马上载了下来,同伴眼疾手快,将其扶住,一探鼻息,却是已经没了。
但几个金兵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岔着声的喊着,便急往府内闯了进去。
“禀报大人秦人起兵了,大草已经。。
已经到了四十里外”
听了这个,已经有了预感的完颜和尚还是猛的吃了一惊,随后立即召王秀等将领来见。
其实不用召唤,不一时,王秀就已经出现在镇守使府门前,一言不发就往里面走,却也没人敢拦。
随着一连串的军令从镇守使府传出,汾州就像煮开了锅一般,沸腾了起来。
“大人准备如何应敌?还请示下。”这个时节,王秀也顾不得再有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恭维,等到略略布置完了,直接便问。
完颜和尚眉头深锁,秦人竟然出兵yu取汾州,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头一个念头就是,秦人莫非是疯了?
要知道,汾州重镇,有数万兵马,兵法云,倍则围之,十则攻之,秦人有那么多的兵力吗?难道是冬天里增兵了?
始终无法靠近临汾查探的后果显现了出来,即使汉军那边这一个多月来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也始终无法靠近临汾半步,秦人铁骑纵横来去,将汉军斥候杀的狼狈不堪,再多派人马?那可不就成了决战了吗?
逃回来的斥候更不知详情,略略望了一眼,只知道秦军铺天盖地一般来到,再也无法细观,只因秦人斥候蜂拥而来,百多人的队伍,一冲便垮了下来,只逃回来几个,能将秦人到来的消息传回来,就是机灵万分了,根本指望不了太多。
与每一个和赵石对阵的领兵之人一般,都有些郁闷,根本无法在之前知道赵石所部的详情,只能在赵石想要的地点对阵,完颜和尚也不例外。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完颜和尚不由有些后悔,调兵太晚了啊那会还想,太原之军快的话,当能一月到汾州,但一个多月过去,太原,大同两处一番掰扯,而他又不在太原,至今,太原兵马也还没出太原府半步,而秦人竟然已经来了
虽说心里头绪万千,但毕竟久经战阵之人,听了王秀这么一问,立即毫不犹豫的道:“严令各部紧守城池,静观其变便是。”
“那探马
。
完颜和尚决断非常,摆手道:“不用再派了,秦人到了城下,难道咱们自己还不会看?”
王秀脸上一红,再不多言。
秦人斥候往来,从城上看下去,几乎已经没有间断,高大的河西良马上,秦人骑士彪悍的身形清晰可见,甚至有些胆子大些的,已经冲到城墙一箭之地,往来奔驰,扬起漫天尘土。
城上金兵,紧握手中武器,死死盯着城下越来越纷乱的景象,耳边除了秦人的马蹄声,剩下的全是将领们声嘶力竭的传令声,完颜和尚率麾下众将此时早已来到城头,神情凝重的盯着城下。
曾几何时,女真勇士跃马扬刀,将契丹人,汉人压制在城内,不敢有丝毫动弹,只能等着女真勇士从容攻城,但现在,角sè却已经悄然转换,女真人先祖们的勇烈,已经消逝在了记忆当中,他们的子孙,此时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些跋扈的敌人,在坚城之下,往来驰骋,肆意张扬辱骂。
“大帅,末将愿率麾下勇士出城,挫挫秦狗的锐气。”
完颜和尚望过去,却是一张满带被屈辱刺ji的扭曲的年轻面庞,合合理顺,契丹人当中不可多得的勇士,完颜和尚默默在心里念叨着,犹豫了一下,当即哈哈大笑道:“好,让秦狗瞧瞧,咱们金国勇士的威风,来人,为勇士们擂鼓助威。”
低沉的战鼓声中,已经紧闭了一个冬天的汾州南城正门缓缓开启,一队队金国精骑策马而出,渐渐在城门外排成一排,他们从容的从城门陆续而出,没有一丝的杂乱和紧张,人越来越多,杀气也越来越足,远处的秦军斥候迅速的调转马头,向远处奔去。
城头之上的汉军军卒发出一阵欢呼声,完颜和尚lu出满意的笑容,大金勇士,血脉中的武勇,从未曾消逝过。
“下马。”
合合理顺盯着远处,大声下令,已经排成数排的骑士在传令声中,纷纷下马,他们拍着马脖子,安慰着同他们一样,渴望见到敌人鲜血而〖兴〗奋不已的战马,他们知道,蓄养好了马力,就等秦人大队人马到来了。
但随即,让城上的完颜和尚以及众将惊愕的事情发生了,游dàng在视线之内的秦人斥候,如同百11汇海般聚在了一起。
若是在旁处,也许还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但站在汾州城头,远望十数里的他们,却能清晰的看到,一队队的黑点渐渐汇成洪流,几股大的洪流,又汇合在一起,只不到半个时辰,视线之内,便已经全是阵列严谨,铺天盖地往汾州冲击而来的骑军大队。
马蹄声震颤着大地,连城头之上的诸人,也都能感受到地面的微微震动,千多人的骑队,在奔驰中变换着队形,最终排成数排,等他们在远处停下的时候,俨然已成军阵。
不说城头众将看的目瞪口呆,便是完颜和尚,心中也是一凉,这样的骑军,这样的战法,天下间还有谁能挡其锋锐?居高临下,从头到尾都看在眼内的景象,其冲击力真的让人难以想象,便是心志坚定如完颜和尚,也生出了这种难以匹敌的感觉,就遑论其他人了。
已经有人震惊之下,脱口而出“大帅,还是让合合百户回来吧。”
他们却是不知,这些骑军虽非千锤百炼但这变化之道,却已经操练了不知多少次了,用之于战阵。却还是头一遭,但城头之上众人为其气势所迫之下,竟都生出了这样的人马,真个是天下无敌的感觉出来,却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完颜和尚被惊醒过来猛的回头,看向那说话之人,大怒之下,清秀的面容立即狰狞如同魔鬼“乱我军心,来人,押下去,斩了。”
须臾之间,一颗人头已经落下完颜和冉神sè如铁,排开众人,大步来到战鼓之前
隆隆的鼓声响震天地,带着几分ji励,带着几分惨烈和催促之意,传入城下合合理顺的耳朵。
“上马,上马赶紧上马。”
合合理顺拔出腰间的弯刀在头顶不住挥舞,下令的同时,ji励着手下兵卒的士气,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对面秦人的骑军已经来到,来的虽然快了些,但毕竟是来了
。
“砍下化们的头,让他们的血流干胡啊
。。。
再也难以抑制xiong中杀气的骑士们,放声嚎叫,宣泄出来的,是满满的杀意。
第一排的女真精骑开始催动马匹,满满奔跑马上的金兵拿下骑弓,搭上箭矢,却并不开弓,默默测算这敌人的距离。
随之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狂野的马蹄多掩盖了一切其他声音,连战鼓声,都在这如雷般的响动中变得模糊不清了。
远处,骑军正中木华黎据坐于马上,瞧着金国精骑慢慢加速,如同洪水般扑来。
漠然的脸上,瞅不出任何其他情绪,秦军士卒们,拍打着马脖子,安慰着坐下不安的战马,严苛的军律,让他们一言不发,只等待着厮杀的到来。
木华黎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不用多余的言语,他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又将在其中得到什么,或者失去什么,对于这样一支骑军来说,临阵ji烈士气的做法已经没有半点的必要。
高举的手猛的落下,沉默的骑队开始涌动,向前,有的人终于忍不住,放声狂呼,接着,便是一片应和之声。
骑军的直接碰撞,无疑是战阵之上最ji动人心的,也是最惨烈的。
箭雨落下,战马哀鸣着到底,死亡的序曲,终于开始,伴随而来的,则是生命的不停消逝以及刺目的鲜红,惨叫与哀号。
两条略微有些变形的线条猛的重合在了一起,骤然间,喊杀之声骤然响彻天下,疾驰的战马上,骑士们挥动手中的钢刀,竭尽所能的,保护着自己,却将死亡苹给敌人。
不停有人影栽落马下,在这种时候,落马几乎便等于死亡,只有少数幸运而又骑术高超的,才会在同伴的帮助下,被救起来,疾奔而过的战马,将大多数受伤的,以及尸体,踩的支离破碎。
这无疑是一场惨烈而又短暂的战斗,占据着人数上绝对优势的秦军骑军像筛子一样,将女真精骑滤过,能够穿过秦军骑阵的女真精骑,寥寥可数。
城头的战鼓声已经停歇下来,所有人都望着xiong膛不住起伏,眼角抽动的完颜和尚。
“关闭城门,谁也不准出城半步。”完颜和尚厉声道。
那些女真,契丹将领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合合理顺,回不来了,如果出去的人再多些多数将领不由想到,但随即摇头,秦人实在太多,出去再多人,最多也只能拼个两败俱伤,那样的试探,将不是试探,是两败俱伤,而且女真,契丹儿郎的命,比汉人高贵万倍,岂能白白折损在这里?
汉军将领们则默默无言,他们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们心中的惶恐和畏惧。
城下的厮杀已经没有多少悬念,秦人骑军迅速回身,娴熟的变阵,让人心惊胆寒,遮天蔽日般的箭雨随之洒下,仅存的数十骑在浑身浴血的合合理顺的率领下,向秦军发起绝望的,也是最后的冲击,却只在半途,便被箭雨所覆盖,人马都变成了刺猬一般。
黑压压的秦军骑军终于渐渐停止了涌动,回到遍布尸体的战场,开始从容的打扫战场,将同袍的尸体收起来,再将散落在各处的战马牵走,有的人则毫不犹豫的砍下敌人的人头,并收集起来
只到最后,将金兵所有人的尸体逐一翻查,并聚在一起,浇上桐油,点火,几道烟柱直冲云霄,为这场毫无悬念而又颇为惨烈的骑战画上了一个终止符。
城头上的人冷冷瞧着,终于,远方一条黑线出现在视野之内,慢慢变得清晰,旌旗招展,刀枪林立,渐渐将目之所及之处,皆覆盖起来,秦军前军到了
(八千字,和昨天一样,本来还能多写一些,但实在有些累了,就这么多吧,明天有点事,请个假,后天继续大章节更新,呵呵,阿草努力了好几天,总算将这个月的欠账补的差不多了,这个月呢,写的肯定也会比上个月多很多,大家应该能满足才对。
小**到了,请大家月票支持一下,冲进一百名之内,怎么样。
还有,关于本书主角xing格的问题,就不用多说了,其实文中交代的已经很明白,不用解释什么,再有就是毛笔字什么的,阿草是练过毛笔字的,和写钢笔字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要不大家试试,就能知道,没个一年两年的苦功,想写出个模样来,根本不可能,主角呢,在这方面还要差些,所以进步很少,这个能理解吧?
就像许多人写钢笔字,写了一辈子,也不如人家练两三年的,就是这个道理,纯属天赋问题!。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八章攻城
一队队的秦军漫野而来,将视野所及之处,尽皆占满,修建营盘,设置拒马,整顿军伍,旌旗烈烈,人喊马嘶,战火硝烟的气味在这一刻,终于越来越是浓重。
这一天虽然喧嚣,也很是流了一些鲜血,但两方之间,却如有默契般,并无多少开战之意,秦军从容的立下营盘,直到天sè将幕,已然成型的营寨中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城头之上,金国众将一直观望,有人请战,yu趁秦人远来,立足未稳之际,率军袭营,都被完颜和尚压了下来,合合理顺已经挫了己军锐气,再要派人出去,一旦不成,本来便不甚高的士气,不知会低落成什么样子呢?
再说了,汉军可以守城,但野战嘛,实不能托之以重任,若剩下的女真精骑倾巢而出,若折损的重了,之后还怎能压制的住汉军?一旦战事稍有不利,便是完颜和尚,也不敢保证汉军上下会不会起什么旁的心思的。
可以说,金国长久以来的兵制,让金人有些时候实在是有苦难言的很了。
加之临汾,汾州之间不过数十里,离的如此之近,秦军也远远不是什么疲军,惫军,一些常见的守城招数,不用也罢。
就这么,直到天sè渐渐黑沉,火把燃起,两边也无任何动作,虽说肃杀之气越来越重,但这头一天,除了金人数百骑士出城试探了一下之外就再没有什么碰撞发生了。
入夜时分,一身疲惫的完颜和尚回到镇守使府,没有立即召众将议事,而是随即密派自己的亲兵统领带其将令以及手书急往太原搬兵,若说之前,完颜和尚还只是有些心中没底的话,今日亲眼见到秦人军威,便已到了心惊的地步了,所以回到府中立即毫不犹豫的写下书信,并将行令金牌交予心腹手上,命其漏夜出城,一刻不停的赶往太原,令太原留守出兵
等到人走了,这才沉思良久,命人召集汾州众将到镇守使府议事。
一时无话众将齐集。
完颜和尚没再废话立即颁令。
“耶律哥奴。”
“末将在。”“命你率妾个百人队,守东城。”
“阿保。”
“末将在。”“你率五个百人队,守北城。”
“黎大可。”“末将在。”“你率两千汉军,守西门。”
“王秀。”
“末将在。”“我命你率麾下汉军,驻守南城,若让秦军入城一步,我唯你是问。”“颜颜,完颜禄顺命你二人各率千人队,手城南督战,但有怯战,作战不力,临阵脱逃者斩。”
这个命令一下,汉军将领们背后都是一凉,王秀却头也未抬,心里只道了一声,果然。
完颜和尚yin沉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却是冷笑道:“若无异议诸将这便下去ji励士气数万人马,又有坚城可依,若再守不住嘿嘿,岂非成了笑话?”
说到这里脸sè终于缓了缓“诸位随我守城,只要各尽其力,秦人断攻不进城来,那赵石也是愚蠢,不在临汾守城,却来攻我临汾,一心求死,咱们怎能不成全了他?
待得秦人久战兵疲,太原大军一到,定可将秦人聚歼于城下,到时各位皆有封赏,谁若得了赵石人头,不论是出身来历,封万户,赏黄金千两,财货女子,要什么给什么,若能趁机南下,我准各部大掠河中,所得好处“哼,我完颜和尚一分不取,至于诸位能得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如何?”
前面的到还罢了,听到完颜和尚后面的许诺,女真,契丹将领们已经是眼睛放光,这些年在太原,大同两处驻守,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少之又少,靠着那点军饷以及汉官们的奉献,实在没意思的紧,若这回能纵兵大掠河中,所得必然丰厚无比,若是能捉到那个赵石,听大帅的口气,荣华富贵,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想到这个,有的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里更是火烫火烫的。
至于汉军将领,也是心动不已,要真是这般,还真的值得搏上一搏,他们这些当兵吃粮的,可比不得人家女真,契丹人,平日里油水少的厉害,若真能在河中诸地大掠一番,那
。
几句话的功夫,立时士气大振,连王秀都抬起了头,眼中带了几丝期冀,心里已经在琢磨着,回去之后,该如何跟下面的人说道说道,提振士气了。
说到底,秦人虽然看上去气势滔天,但今日在城头也看了,秦人人数虽多,却有许多丁壮充于其间,正军人马并不算太多,而自家数万兵马守城而战,只要各人得力,还真不怕守不住城池,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把握,再加上这许诺,汉军将领们的心思也就都活络了起来
秦军大营,中军帐内。
赵石也没有闲着,琐碎军务自有旁人处置,不需多说,等到营中渐渐安稳,各部稳稳扎下营盘,便将众将召到中军议事。
与完颜和尚一般,到了此时,战火将燃,也就没了多少可议的事情。
众将到齐,中军大帐之中,灯火通明,众将披挂严整,分列两旁,只等赵石颁下军令而已。
赵石正襟危坐,扫视众将,大帐之内鸦雀无声,众将皆有跃跃yu试之sè。
“木华黎王胜保。”
两个人迈步出来,同声道:“末将在。”“你二人领骑军于中军,无我将令,不得轻动,但派斥候出去,盯紧汾州其他各门,有何异动,立即来报。”人略有些失望,退了回去。
“胡离王览。”“末将在。”“你二人各率斥候营一部,往太原方向哨探,见机行事,谨记,军倩为要。”
人在赵石麾下干了这许多年斥候,自然心领神会。
赵石笑了笑“嗯,带上蔫狼,让他带刘启升几个人,乔装入太原府,查探一下太原虚实,告诉他,我将最精锐的人手交到他的手上,若再误事,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胡离,王览两人心里都不由一喜,他们几个人和杜山虎等人皆出身当年显锋军,最是亲近不过,上次蔫狼偷懒,回来之后吃了苦头,连中军议事,都,没了他的份儿,看来大帅是真恼了他,不过现在好了,又有重任派下,虽说凶险了些,但大帅终归没忘了这份情分不是?两人毫不迟疑,立即代蔫狼应下。
但他们却没注意到,国武监出身的那些年轻将领们听到刘启升这个名字,多数都愣了愣,要知道,当年头一批进国武监的,可都记得此人,刘启升,字飞云,京兆人氏,长的黑黑的,个头不高,人也毫不出奇,虽家里有些办法,让他入了羽林左卫,但没赶上什么好时候,军功是一点没有,只是在左卫中当个队正罢了。
后来王虎掌羽林左卫,国武监招人,也不知怎么,这位便被踢出了左卫,稀里糊涂的进了国武监,后来才知道,这位xing子颇野,只因些许口角,便跟营正亲兵大打出手,这位仗着身板扎实,虽说被人揍的鼻青脸肿,但三五个膀大腰圆的营正亲兵也被他打的不轻。
也该化倒霉,军中殴斗,在平日里也不算什么大事,最多挨几板子也就算了,秦人本就彪悍,又都是军人,打架斗殴还不是家常便饭一般?
若是赵石统兵,这事都到不了赵石那里,也就平息了,说不定,那几个打架不利,给自家主将丢了颜面的亲兵还得受到重处,但王虎掌了羽林左卫,那营正也正是王虎带来的亲信,更出身当年景王府,根底分外的扎实。
这位营正听了亲兵哭诉,怒火中烧,但也觉着有些丢脸,就没怎么声张,但国武监招收生员,那营正却是找到了机会,一脚便将刘启升踢到了国武监。
也该这位文不成武不就的生蛮家伙时来运转,不知怎么,当国武监斥候科开张,督学大人亲临选之,一番评测下来,这个并不怎么出彩的家伙竟是得了督学大人眼缘,一步迈入了斥候科,成了督学大人的亲传弟子。
要说这斥候科吧,在国武监生员眼中,却是颇为的神秘,虽说其中教授屡屡给骑兵科授业,连督学大人也不例外,但进入斥候科的十几个人,却多数时候不见踪影,成了国武监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群人。
之后陆续有人进入斥候科,却也一般,绝少在国武监中lu面,就算打问,也都不提日常之中,到得得了督学大人什么传授,久而久之,除了觉着神秘之外,也就绝少有人问津了的。
而这次随军北来,这些人也在其中,百多人,俨然隶属于猛虎武胜军斥候营,官鼻小的,也是勇毅校尉了,让一众国武监同窗真的羡慕不已,这官儿升的,也太快了些吧?
而这些人在军中也是独立成营,扎营之时,也总伴于中军帐侧,俨然有如大帅亲军一般,自入河中以来,却从未见这些家伙动弹过,即便冬日里两军斥候厮杀的你死我活,也没见他们出战过哪怕一次。
而今终于却是这么个差事,一些人已经隐约觉着,看来这些家伙真的有不同凡响之处,不然如此重任,哪里会派到他们头上?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也正如赵石所说,他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力量头一次派了出去,可见对于太原方向的动向之关注,不过说到底,这支握在他手中,训练数载,可以说是当世独一无二的一支兵马,确实不适合于正面战场,现于当世的这一支直可称之为特种部队的人马,面临的境地却有些尴尬,连赵石自己,都有些不知道怎么用了,大点的阵仗舍不得用,1小点的阵仗,却又没必要用,所以直到现在,才找到一个看上去比较合适的
但就算是赵石自己,也不会想到,将这头常年操练于山林野地之间,间或行之于市井,乔装打扮,只为刺杀而生,又常以死囚凶徒练刀的凶兽放出去,将在太原府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
不过那是后话了,这里暂且不提。
“种怀玉。”接着,赵石沉声道。
“末将在。”此时的种怀玉,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乍听到自己的名字,心头大跳之余,却是狂喜,在长安时,他断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等强烈到挠心挠肝的求战yu望,但事情就是这么怪,憋了几个月,当初来临汾之前,被大帅ji起的战心没有消减下来,却是在心里越烧越旺,麾下的年轻将领们,也被这口气憋的焦躁不已,比他还要不堪的多,估计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那等血肉横飞的战阵有什么好的,现在竟让自己这般期盼,怎么都抑制不住。
他却是不知道,军人要想证明自己的价值,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杀人放火,攻城掠地,古今皆然,不会有任何例外,安享太平的军人,也就失去了价值,与官僚无异,而这支年轻的军伍,也正在努力的寻找着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这根本不会以他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对于战功的饥渴,以及这些年来赵石有意无意的灌输,让他们的求战之心根本不比任何当世精锐差了。
而这数月以来,却苦无一战的机会,除了在解州城下那一次外,而那一次,他们的表现却并不出彩,一直到现在,猛虎武胜军步军上下,都已经憋的快受不了了,士气之高昂,求战之迫切,是旁人无法想象的,连种怀玉自己,都是这般,遑论其他人了。
“我命你领中军攻城,记住,不是什么练兵,只以陷城为要,善用插重营,全力攻之,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请大帅放心末将将定尽全力,取下汾州。“赵石点了点头“好,我在阵后,看你手段
。。
“杜山虎,张锋聚。”
“末将在。”两人一起出列,同声应道。
“你二人分领左右军,备敌出城,兼有督战之责,凡不听将令,擅自退后者,斩之,不用失望,待城破之后,你两部不须入城,追敌之责就交给你们了。”
杜山虎两人确实有些失望,但也有些无奈,现如今,他们不管跟赵石多亲近,却也差着一层了,毕竟猛虎武胜军,才是赵石嫡系,又人多势众,比之当年羽林左卫,看上去还要精锐三分,而以他们的官职,也无法屈居于种怀玉等人之下,所以也只能如此这般而已。
两人应令退下,赵石继续“张嗣忠,孟青听令。”
“末将在。”
看着眼前两个气势凛然,各有风采的彪形大汉,赵石沉声道:“你二人皆为冲锋陷阵之勇将,随于中军,伺机率部攻城,种怀玉,你要善用之。”
“末将遵令。”
“是,矢帅。”
分派已毕,赵石站起身来,大声道:“传令下去,明日休整一日,后日攻城,率先登城者,率先破城而入者,斩敌大将者,拔敌帅旗者,重赏,其余皆报军功,望诸君协力,破此坚城
第二日,汾州城下,除了昨日一战留下的斑驳血迹以及被烧的灰黑,隐约可以看见令人恶心的黑乎乎的〖肢〗体的地方之外,出任意料的平静。
从城上向下望去,秦人在忙碌的巩固着营寨,越来越多的拒马被推到营外,使整个秦军大营看上去和刺猬似的,从秦军大营中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虽然视线往往被一些东西遮挡住但谁都知道,秦人是在制作攻城器具。
耐心的敌人,往往令人更加的畏惧,压抑的城头上,汉军将领们变得越来越是焦躁,动手打骂士卒的情形屡屡发生。
其实,相比较惨烈的厮杀,城下虽然安静,但绝对谈不上静谧秦人游骑在一箭之地外面,往来驰骋,不停的大声喊话。
“城上的人听着,咱们汉家儿郎,不为胡狗驱使,今王师已到,降顺者既往不咎不论女真,契丹,皆为胡虏,杀一个献上来,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当有重赏。
冥顽不灵,助纣为虐者城破之后,一个不留,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献上完颜和尚人头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汉军兄弟们王秀就是女真人的狗,你们杀了他,到咱们这儿来,又有大功,又能当个将军,岂不比给女真人不当人般的使唤痛快的多?”
劝降之声不绝于耳,虽无多大用处,但人心这个东西也很难说,这时看似无用不过到了守城艰难的时候,可就说不准了。
一天须臾而过,傍晚时分,完颜和尚亲到城墙上观瞧,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秦人好整以暇,有恃无恐,防备严密,从从容容,有条不紊,在气势上,已经算是占尽了上风,而这种待宰羔羊般的感觉,也越来越是强烈。
汉人兵书上都说,守城若不出城,多数必败无疑,也就是说,让敌手放心攻城,是守城大忌,偏偏此时手中没有多少精锐可用,不然的话,定要今日出战,挫一挫秦人锐气才成,但现在嘛,却只能想想罢了。
所幸,还有太原援军,不然,真可谓是坐困愁城,内外断绝,虽说手中有数万人马,但在大略上,汾州却已成了死地一般。
他并非不善守城,大同那里,西夏人这些年屡次来犯,皆在大同城下吃尽了苦头,但从没有这一次,来的让人憋气,几乎还没真正开战,就已满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
叮嘱汉军将领严加戒备,以防秦人趁夜偷城,这才闷头走了,碰见王秀,还得勉励几句,到得此时,心情之坏也就可想而知了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sè方明。
秦军大营营门四开,一队队秦军踏着整齐的步子,从营中陆续而出,待得天光大亮,数万人马,已经在城下列开了阵势,朝阳初生之际,金鼓声声,刀枪耀目,将汾水之畔的温润春风驱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片肃杀。
城上城下,人喊马嘶,传令之声迭起,一片喧嚣中,透着隐隐的杀气,城上城下的两军士卒,握紧手中刀枪,遥遥相望,到了这个时候,大战已是一触即发。
完颜和尚,早已率领众将来到城墙之上,这是初战,至关重要,将领不能不到,除了ji励士气外,还要观察敌军虚实,等到开战一日两日,全军上下都适应了战阵上的气氛,将领们也就不必这般了,尤其是城头险地,除非必要,像完颜和尚这样的军中主帅,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完颜和尚眯着眼睛,向下望去,秦人密密麻麻的军阵当中,中军一杆大旗分外的显眼,那是秦军帅旗,仔细看去,帅旗之下,一群人聚在一处,众星捧月般,将一个浑身甲胄的大汉衬的分外突出。
此时那大汉若有所觉般举头往来,相隔足有千米,两人眼中却好似再无他人,目光交接之下,好像能碰出一连串的火huā,那大汉遥遥抬手指点,虽在城下,却有居高临下之姿,状甚轻蔑,却只换来完颜和尚冷冷一笑,赵石赵柱国,当年的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却原来是这么一副样子
随着一声令下,解州城下的一幕又重现了一番,式样古怪的独轮车,飞快的向着城下而来,像蚂蚁一般,将其上的土石甩进汾州城下的护城河中,来来往往。不知疲倦。
与解州城微弱的反抗不同,汾州守城器具虽少,但还算齐全,城头箭如雨下,早已布置在城头的几具chuáng弩,也将粗大的标枪远远射下,城中赶制出的投炮也将大块的石头抛出,带着呼啸,砸向地面,一时间,秦军开始出现伤亡,中箭的哀号着倒地,独轮车失去平衡,滚翻下来,车下的人立即暴lu在箭雨之中,随即便被射成刺猬,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只要挨上一下,无论车人,都被砸的稀烂,城下顿时一片狼藉。
但说实话,效果有限的很,无áng弩还是投炮,都准头不足,chuáng弩更是形容虚设,即便射中了,也被车上土方所阻,不能穿透méng着厚厚牛皮的车板,城上弓箭,准头虽足,却也是如此,只能间或射中车下秦军的手脚罢了。
来来往往的秦军,伤亡屡现,折损却并不很重,而这点伤亡,根本无法使秦军稍有退却,所以待到正午时分,汾州南城下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大半儿。
城头金兵将领大急,悍勇些的,立即请令出城,yu带兵杀散这些推着古怪车子的秦军,但皆为完颜和尚所阻,秦人即有如此利器,看上去制作也简单的很,也不会不防范有人出城,那么,护城河效用已失,不必增添自家伤亡,静等对方攻城便是。
有了这个想法,一个上午,护城河便被填了个七七八八,也就不很奇怪了。
但这也只是前奏而已,猛虎武胜军的攻城利器可不是这种推土的车子
“投炮”
眼见秦人从遮掩的分外严实的阵后推出的一座座投石车,密密麻麻布满了秦军阵前,城头之上的观战的将领尽皆失sè。
“还请大帅下城。”
这个时候可是不管什么乱不乱军心的了,立即便有人劝道。
完颜和尚哈哈大笑,指点着城下“还离的远,传令下去,让耶律哥奴,阿保待命,随时准备出城,务要毁了这些投炮。”
虽然说的轻松,但化也万万没有想到,秦军之中竟然藏有这许多投炮,这才是秦人真正有恃无恐的缘故吧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秦人是怎么在眼皮子底下制作出如此多的投炮的?若是运送而来,在城上怎么会没有看见?
而大军征战,秦人北来的,不过是数万人马而已,竟然带了如许多的工匠?想到这个,完颜和尚心中已是一片冰凉,难道
。。。秦人攻河洛,不过是幌子,河中才是秦人必得之地不成?
一瞬间,心思电转,但嘴上却断不会如此说,一面安抚众将,命人ji励士卒,一边在心里计较着,投炮,射程不过四五百步,到秦人近了,立即便命骑军出城,也不能再顾什么伤亡了,再大的折损,也要将这些投炮毁去才成,不然的话,这许多的投炮,一起发出巨石,想一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但让人吃惊的是,离着大概还有七八百步的时候,那些笨重的投炮就已经停了下来,周围皆是秦人密密麻麻的军阵。
投炮特有的吱吱扭扭的上弦声,在城头都听的一清二楚,众将这回是真的慌了,完颜和尚也是变sè,秦人投炮射的竟如此远法?
城下军前,种怀玉立于将旗之下,神情凝重,这一战,必胜。
“传令杜ku卿,告诉他,若再能轰开城门,我这个位置给他来做。”
巨石抛空,落在城墙根儿下,滚动中碰上城墙,砸的城墙轰然大响,有些近了。
只是试探,但城头上却已一阵惊呼,亲卫们根本不顾完颜和尚主帅之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拥着完颜和尚以及众将,就往城墙之下跑去,投炮之威,在大同城下,他们见的多了,但西娄人的投炮与秦人相比,便和玩具相仿,即便西夏人的投炮,也能轰上城头,一砸便是一片,石块飞溅,挨到身上,就是骨断筋折,血肉模糊,每一次皆使士卒伤亡惨重,秦人的投炮只有更加的可怕,更加的让人心寒
第二发,巨石呼啸着,从城头越过,砸在一驾摆在城墙附近的投石车上,投石车立时便是四分五裂,十几个伺候在投石车旁边的汉军士卒,立时便在一阵惨叫声中,淹没于尘土飞扬之中,也不知伤亡了几个。
第三发,直接碰在城墙上,一声震耳yu聋的大响之后,城墙颤抖了几下,行若无事的承担了下来,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这从来让人都不会怀疑,它会倒下的厚重城墙,会不会猛的崩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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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石车的威力稍微夸张了些是吧?但有古代大炮之称的他们,在早期确实是比初期的火炮射程还要远的存在,méng古人善用投石车,这个不是秘密,主要是méng古人不善攻城,所以就借助了投石车的威力,并发扬光大了,不然的话,这个马上民族也不可能打下那么多的城池,所以呢,阿草觉着这个威力还算恰当,只是射程上稍微远了些,大家就不要太计较了,看个精彩痛快最重要,是不是?
也许有人会说打仗不会如此简单,觉着不过瘾,但阿草觉着吧,善用工具,也是很重要的,阿草无意将火炮火枪什么的弄出来,其实按照这个时代背景,应该有些这方面的发展了,但阿草觉着那么做太超前了些,会失去很多战场上的精彩场面,许多读友估计也应该是这么想的,所以,投石车就到这儿了,变化会有些,但不会太离谱,解释一下,以免大家又有意见。)!。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四十九章攻城(二)
“放,放,放。”
摆正方向,设好仰角,快速搭建起来的望山之上,辐重营军卒一边熟练的测算着距离以及投石的弧度,一边大声向下传令,一座座形貌狰狞的投炮在做着细微的调整,丁壮们挥汗如雨,喊着号子,推动笨重的投炮,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做着校正。
三十七座投炮,猛虎武胜军已经倾尽所有,因为可以拆卸,运起来也就方便的多,到了河中,在解州城下稍lu狰狞,之后到临汾,一个冬天,军中工匠又赶制出四十余具,但比起从长安运过来的这些,制作的便不可能那么细致,射程也远不能相比。
射程在五六百步之间,可以拆卸,但因为是就地取材,也就无法做到经久耐用,也就是说,用上一时半会还成,但无法持久,毁坏率高的惊人,所以,在这个距离上,也只有那些长安国武监制作的投炮,可以发威,其余还待推进一些,才能用得上。
午时方过,随着大旗舞动,传令兵声嘶力竭的下着军令
骤然间,城下秦军阵内齐齐发出沉闷的巨响,猛的飞起无数黑影,在阳光照射之下,显得格外的清晰。
巨石排空,带着令人惊悚的呼啸声,划出优美的弧线,似慢实快的落下。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便是做梦,估计也不会梦到这等恐怖的场景巨石呼啸着鼻下,一声声轰鸣,就像是炸雷在耳边回响。
有的砸在城墙上,有的飞上城垛,有的直接越过城墙,飞入城内,大地在震动,城墙在摇晃,天地之威一般,让人无从抗拒,甚至无从躲闪,乱石飞溅,房倒屋塌,尘土遮天蔽日,末日降临一般。
城下的秦军木呆呆的看着即便*重营的“罪魁祸首”们也被这等场景震的久久无语,此等攻城利器,一旦成了规模,造成的后果,根本不是一具两具可以比拟的了的。
城墙上早已没了金兵是身影,直到半晌过后,城头,城下才隐约响起尖利的喊叫声其中夹杂着的是,无数人的痛苦哀号声,但城头上没人敢再lu头,最骁勇的金兵,也只能脸sè苍白满是恐惧的躲在城垛后面,祈祷着不要被那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个稀烂。
“愣着干什么?快,再来,再来,再来三轮
。
杜橙卿用他那在国武监练出的大嗓门,不停的吼叫着声音已经带了些嘶哑,眼睛瞪的老大,里面全是〖兴〗奋的血丝看上去有些吓人,哪里还有一丝读书人该有的气息?
吱呀呀的声响中投臂被再次压下出一个恐怖的弧度,丁壮们迅速的将巨大的石块装好,发令之声,显得简短干脆而又冷漠无情。
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是在打雷,汾州城南城,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猛烈的攻击,也考验着这座百年重镇的城墙的坚固程度以及守军的耐受能力。
赵石冷冷在阵后瞧着在这种攻击中,不时瑟瑟发抖的汾州城墙,没有多少动容,见识过后是枪林弹雨的他,对于投炮这种原始的东西所造成的景象,并无多少惊奇,他在心里默默猜测着,这样厚重的城墙,能够承受多少次这样的重击?
若是效果一般,也就罢了,若是城墙能够用这种方法破开,那么,世间又有几座城池不能攻陷?
站在他旁边的木华黎,眼睛瞪的老大,显得格外的〖兴〗奋,年轻的méng古人,好像天生便为战阵而生,他正在疯狂的汲取一切可以用来战胜对手的方法手段,而投炮的威力,让他感到震撼的同时,也将这灾难般的场景深深的刻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再也无法磨灭。
赵幽燕,王胜保等人嘴巴微微张开,头一次见到这等毁天灭地般的场面,让他们心里满是震惊以及骇然,心头在狂跳,血液在加速流动,身上不时起着鸡皮疙瘩,他们确实被惊到了。
完颜和尚同样在呆呆看着这令人震撼而又惊悚的场面,巨大的石块轻松飞过城墙,像流星般坠落于地面,响动震耳yu聋,接着便是翻滚,一切挡在它前面的东西几乎都如同薄纸般,被撕裂,被撞烂,直到石块慢下来,停止这可怕的滚动。
士卒在惊惶的奔跑,伤者在无助的哀嚎,接着,一切都被遮蔽在尘土飞扬之中,雾méngméng的,好像草原上的风沙降临到了世间。
一块巨石飞的格外的远,轰然落下,砸在一处靠近城墙的民房上,直接穿透屋顶,没了进去,接着又从侧面投壁而出,巨大的石块,像个顽皮的孩子,弹跳着,又闯入另一户人家的,轰隆隆一阵大响,却从正门处穿出,在街道上旋转着,不甘心的停了下来,不远处的房子,禁不住这等肆虐,在完颜和尚眼中,如同慢动作般,塌了下去。
一众亲兵大惊之下,拥着完颜和尚,以及面无人sè的将领们,转身就又退出老远,最后一眼,完颜和尚能清晰的看见石块上的斑驳以及上面挂着的新鲜的血肉。
完颜和尚猛的挣开,等着一片血红的眸子,吼叫着“传令,传令,全退下来,派十人队上城,等那些够娘养的攻城,再派人上去“王秀呢,叫他来见我。”
“约束汉军,乱动者,扰乱军心者,斩。”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有娄完颜和尚在,天塌不下来。”
如méng大赦的汉军士卒纷纷退了下来,离那巨石肆虐的地方远远的,心惊胆战的瞅着前方”重赏之下,一队汉军士卒躲在城垛下面,时不时偷眼相外观看。
措置得力之下,伤亡迅速降了下来,清点之下,伤亡数百,被当即砸死的到没多少,多数皆为碎石所伤,一众金兵将领的心终于算的稍微安定了下来。
现在的他们,却只盼望秦人能快点攻城,若是这般
。。。砸下去,谁也不知道,城墙还能不能支撑的住?
完颜和尚死死盯着城头方向,秦人投石虽说犀利,但还不足以夺下汾州,最怕怕的还是”火攻”希望汉狗只yu夺城,而不是要将汾州烧成白地,不然的话
想到这里,完颜和尚厉声下令“传令,多备土石,水具,防备对方火攻”叫耶律哥奴,阿保,完颜禄顺,颜颜聚集麾下兵卒,往东城门待命。”
“王秀。”
灰头土脸怕王秀早已到了“末将在。”
“这里就交给你了,若有差池,我饶不了你。”
“传令轻重营,可以停下来了。”
“擂鼓,传令胡为南,章申远”率部攻城。”
传令声中,军中战鼓声隆隆响起,前阵的秦军士卒开始整理队列”
领兵官在大声的鼓舞士气,随即”一声令下,秦军阵前爆发出一阵呼喊之声,响彻天地,从天空望下去,秦军大阵中,一排排的秦军士卒涌出来,快步向前,如同洪水般,漫过城下的空地,向汾州城下涌了上去。
蚂蚁般的士卒,架着云梯,不一时便到了城下,云梯被放倒在地,众多的士卒立即站上去,接着在士卒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被架起来,慢慢搭上城墙。
攻城之战,最惨烈的阶段终于开始了。
但这一次,城上却未在中途射下箭雨,让秦军士卒安然到了城下。
不过此时,城头上也终于有了响动,一群群金兵,在将领的呼喝声中,终于在秦军士卒爬上墙头之前,涌上了城头,牢牢占据了城井各处。
箭矢开始零星射下来,接着便密集了许多,秦军士卒扬起圆盾,遮蔽着城头箭雨,后方弓箭手则弯弓搭箭,与城头互射。
鲜血开始流淌,人命开始消逝,不时有人倒下,接着便有人补上,原始而又古老的攻城之战,一样的惨烈,一样的毫无美感,却一样的惊心动魄,一样的恢宏壮丽。
从远处望去,高大却已经被砸的坑坑洼洼的城墙上,已经满布秦军士卒的身影,几条云梯终于被架了起来,而和云梯一起上去的秦军士卒,猛的跳上城墙,又的被直接砍翻下去,惨叫着跌落,砸在城下的秦军头顶,发出闷响。
有的挥舞着手中兵刃,格挡着攻击,迅速的跳下城垛,与金兵厮杀在一起。
随着上去的人越来越多,喊杀声猛然上了一个台阶,显得分外的嘈杂,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每一刻,都有人发出临死前的嚎叫,血sè在蔓延,残肢断臂在增加,挥舞的刀枪,纠缠在一起的人群,片刻之间,汾州城头之上,便俨然有如地狱一般了。
“告诉王秀,多派人上去,就算挤,也要把秦人挤下去。”
眼瞅着城墙之上,秦人军卒越来越多,汉军竟有不支之势,完颜和尚也知道,因为秦人投炮的缘故,许多守城伎俩都成了摆设,守城之难,可想而知,但还是厉声吩咐。
而此时,王秀已经来到城墙之下,箭矢在空中呼啸而过,屡有尸体从城墙栽落,他却眼睛也不眨一下,其实不用完颜和尚吩咐,他这样身经百战的领兵大将,自然知道此时已到了生死关头,哪里会有什么犹豫?
大声连续下令,一队队已经准备好了金兵士卒涌上城墙,城墙之上,立即人满为患,不多时,便已陆续有人被挤的惨叫着从城墙上跌落下来。
秦人士卒施展的余地越来越少,随着金兵上城的人数越来越多,城墙之上,人挨人人挤人,却还是有人不断的挤上来,很快,便没了多少空间,秦军士卒再是骁勇,这个时候也只能不断的无奈退后,一步,两步,最终靠在城垛上,让后面爬上来的秦军士卒再没了立足之处。
好像有些无赖,但却管用,拥挤的城墙上,不断有秦人士卒跌落,很快便被遏制住了进攻的势头,城墙之上”刀枪再也无用,多数倒下的人,立即便被践踏而死,哀号之声,渐渐盖过了厮杀声,让城下的秦军众将,又一次见识到了攻城之战的残酷之处。
种怀玉见攻击受挫”果断下令”秦军阵中,铜锣声响,秦军潮水般退了下来。
但城墙上没有什么欢呼声,不断有人影从城墙上被挤下来,掉落到尸体遍布的城墙之下,摔成肉泥。
种怀玉脸sè铁青,等到秦军士卒退后,立即下令给稻重营,轰打城墙。过了试探的时候,种怀玉随之下令,前军向前,到离城墙四百余步时停住,令插重营工匠”继续架设投炮。
金人之疯狂,有些出乎意料,但其虚弱之处,也已瞧的清楚,有了投炮的秦军,眼前的汾州,必定是猛虎武胜军囊中之物。
巨石的呼啸声,再次成为战场的主旋律,这一次,还未来得及退下的金兵汉军,却是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代价。
巨石呼啸着落在城头”城内,来不及退下的金兵绝望的瞅着石块落在身前身后,甚至是头上,没有多少躲避的余地,只能拼命的向后跑,但石块落地的轰鸣声中,总有数条人影被砸的支离破碎,鲜血喷溅,好像雾气般弥漫在左右。
不知多少人惨叫着倒下,被碎石打的头破血流,又不知多少人被翻滚的巨石追上,撞的骨断筋折,或被碾成肉泥。
惨烈的让人无法言述,能够正视这一幕的,又将有怎样冷酷的心肠?这就是战争,男儿向往,却又丑陋的一塌糊涂的战争。
但两方的将领,乃至士卒,都不会有这么多的感慨,也无暇拥有这等诗人般的情怀,汉军将领们在竭力的收拢士卒,清点伤亡,安抚军心。
而秦人也没闲着,插重营的大夫们,男男女女一大群,在军阵中穿插来去,收治伤者,军官们在清点着伤亡,安抚着一阵冲杀,几乎体力耗尽,加之有些惊恐的手下士卒,年轻的军伍,虽显稚nèn,但在这一刻,却被有条不紊而又准备充足的手段带来的秩序xing所掩盖,显出几分别样的从容。
“报,秦军前军进有五百步,又有投炮立下
。
完颜和尚脸上肌肉不可抑制的抽动了一下,却毫不犹豫的下令道:“传令给耶律哥奴,让他等秦人下一次攻城,立即率各部骑军出城,就算死,也要给我破了那些投炮。”
完全的孤注一掷,因为他知道,有这些投炮在,汾州必陷无疑,秦人之强横,准备之充足,实已超出预计太多太多。
五千精骑,五千女真,契丹儿郎,来到汾州,已经折损千余,而这一去,也不知能有几人安然回来?太原援军若不能速来,这汾州又能守得了几天?
这一刻,完颜和尚满心的愤怒以及无奈,还有一丝黯然
石落如雨,这一次,汾州南城城墙左近,就像是下了一场石雨,城门吊桥早被砸的稀烂,若非王秀事先命人用石头堵上,城破也许就在眼前了。
城墙在摇晃,好像随时都会崩塌,南城靠近城墙一段的民宅,在石雨中被扫平,只剩下些残垣断瓦凄凉的留在那里。
伤亡无算,却又变得无家可归的百姓在哭号,随即被守城士卒无情的赶走,王秀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随即命人全城拉取丁壮,助汉军守城,汾州城整个沸腾了起来,趁机抢掠的,想要携家带口出城避难的,比比皆是,但相比南城的惨状,却又逊sè的多了。
汉军不断分出人手,安靖城内各处,这一战,汾州死伤之重,已无法计数。
“传令,继续攻城。”
“猛虎,猛虎”
“武胜,武胜,武胜。”
秦军士卒狂野的呼喊声,响彻天际,又一鼻的攻防,又一次的碰撞,打开的却是地狱之门。
“报”汾州东门,有金兵骑军出
喊杀声中,声音有些模糊,赵石摆手“再探。”
随即“木华黎,王胜保。”
“末将在。”
眼前的战阵厮杀,让赵石也有些难以自禁,硝烟以及鲜血的味道”
是如此的清馨,让人总是无法割舍。
赵石按捺住心中别样的〖兴〗奋,冷笑道:“有人出城送死,咱们成全他,你二人率各部骑军,归杜猛林节制,中军弓手”都调过去”告诉他,务必叫出城之敌片甲无归,之后移师东门,攻城。”
“遵令。”
两员悍将大声应令,转身而去。
赵石接着下令道:“传令给种怀玉,叫其防备些右翼,不过不须担心,只管攻城。”
传令兵安令而去。
赵石抬头遥望汾州城头”那里厮杀还是那般ji烈,还缺了些火候,一日而下汾州,好像并非不可能之事了,投炮的威力,以及对于敌手士气的打击,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他之前可未想到,能一天拿下汾州重镇,但现在却变成了可能,头一次硬攻坚城,经验还是有些不足又能想到,有数万大军把守的河中重镇,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金人汉军之战力”再次在赵石心里下降了一个档次。
“赵幽燕。”
“末将在。”
“你带五千人马,去汾州西门”试探一下,不必强来。”
“是。”
战场之上,总是千变万化,赵石本以为麾下兵少,主攻一门也就罢了,但现在看来,围三缺一,却也能成。
秦军又退了下来,王秀所部汉军,无论士气,还是临战战力,都可谓之坚强,这在金国汉军是也算是首屈一指了,但随着战事的进行,面对士气越来越旺的秦军,崩溃已经渐渐变得不可避免,只是汉军人数众多,一力守之,令秦军暂时还无可奈何而已。
日头渐渐偏西,战场一片狼藉,尸体遍布,鲜血成溪,折断的刀枪,箭矢俯拾皆是,乌鸦在头顶盘旋,鸣叫,为这惨烈的战场增添了几许凄凉和悲壮
隆隆的马蹄声在东边响起,自开战以来,金人最猛烈的一次攻击来临了。
而迎接他们的,则是已经严阵以待的秦军军阵以及八千余秦军铁骑
震动大地的马蹄声,掩盖住了其他所有声音,一排排的金国精骑,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如同无可阻挡的洪流般,一往无回,带着决死般的气势冲向秦军军阵,女真,契丹儿郎充满野xing的呼号直冲云霄。
对付骑军的武器,永远都是同样的骑兵,战马开始奔跑,加速,迎着女真精骑,毫不示弱的冲了上去。
秦军军阵中升起黑压压的箭雨,好像乌云般将阳光遮的一暗,三轮急射,最大射程,足够覆盖住女真精骑的前阵。
女真骑士惨叫着,连人带马皆被射成刺猬,但后面的骑手,并不稍停,踩着人马的尸体,疾驰入箭雨所划下的死亡之地
。。
如云般的骑兵对决,惨烈而又短暂,蜂拥而来的秦军骑军与抱着决死之心的女真精骑,在这一刻,碰撞出了灿烂的火huā。
箭雨之下,骑士们抽出长刀,挥舞着看向疾驰而来的对手,头颅高高抛弃,滚烫的鲜血,铺面而来,却没时间擦拭,浑身浴血的战士,不停的将手中利刃挥向一个接一个的对手,杀人或被杀,生死只决定在一瞬之间。
胯下的战马,奔跑如飞,鲜血,哀号,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们的眼中,只有活着的对手,不再有其他的任何东西,兽xing在他们心中涌动,而获得最终胜利,往往便是兽xing最重的那一个。
浑身插满雕翎的大汉,狂野的吼叫着,将眼前划过的一个个身影,砍翻下马,向木华黎冲了过来,木华黎满脸的狰狞,拖着手中已经鲜红的风刀,刀光闪烁了一下,一蓬鲜血飚出,马上的骑士晃了晃,猛的栽倒在马下。
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猛兽气息的大汉已经到了,手中宽大的弯刀挥舞着,横划而至,切向木华黎腰侧。
木华黎眼睛眨也未眨,一瞬间已经侧身过来,在对方乍lu惊容的时候,手中风刀当头劈下,生死关头,那大汉怒吼了一声,想要闪避,但是已经晚了,风刀偏着劈下,从他的颈侧,劈到肩胂,卡在骨头上。
鲜血喷洒之际,两骑相错而过,木华黎瞬间坐直身子,从马鞍子上抽出另一把风刀,迎向下一个对手,但那大汉,却栽落在马下,几乎瞬间,便被纷乱的马蹄踩成了肉酱。
耶律弄奴,死
女真精骑,并非浪得虚名,八千秦军骑军,竟不能完全拦住,越来越多的女真骑兵杀透秦军骑军军阵,带着满身的鲜红,已经被鲜血刺ji的同样成为血红sè的眸子,直往秦军右翼步军军阵撞了上去。。。
“杀过去,杀过去”
“长枪手,抬枪。”
密密麻麻的长枪,将秦军阵前布成刺猬。
女真骑兵几乎几息之间便撞了上来,一个金兵人马被长枪穿透,马上骑士惨叫着摔出,但那金兵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弯刀扔出去,砸在一个长枪手的脸上,顿时满脸鲜血,栽倒在地。
战马哀鸣着倒下,撞的枪手立足不稳,向后摔倒。
这样的情形,在各处上演,被疾奔而来的战马撞飞的身影更是比比皆是。
幸存下来的金人骑兵,汇聚了起来,从几个缺口涌入秦军阵中,立时便是血雨纷飞,几乎无可阻挡的向前冲去。
女真精骑,天下强军,在这一刻,终于显示出了他们堪称恐怖的战力,四千精骑,杀透八千秦军骑军军阵,锋芒未减,更将严阵以待的秦军右翼,冲的摇摇yu坠
这一刻,站在高处,纵览全局的赵石,都是猛的一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金国虽已日薄西山,但这最后的辉煌,仍是让人惊怖,让赵石心中,刚刚有些的轻敌之意,随即消了个干净。。。
!。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章太子
战马在嘶鸣,战士在嚎叫,箭矢在上空飞过,刀枪在眼前晃动,鲜血在喷洒,生命在消逝。
女真精骑最后的疯狂,注定不会持久,杜山虎,赵石麾下经历战阵最多的人,攻守兼备,乃赵石麾下,最得力,也是最善战的良将。
由他驻守在右翼,女真精骑虽利,却也绝无可能在八千秦军铁骑拦截之后,再溃其所部,虽破阵而入,看似秦军右翼岌岌可危,但宴际上,一层层的军阵,将骑军冲击缓冲下来,让其陷入军阵当中,而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在层层环绕的步军大阵围绕之下,其结局早已注定。
随着时间过去,日头西沉,残阳如血,秦军右翼渐渐稳固了下来,刀枪舞动之间,一个个精疲力竭的女真骑士惨叫着被步卒斩落马下,人数越来越是稀少,渐渐被密密麻麻的步军所淹没。
女真悍将,阿保,绝望的带着仅剩的数十骑向外突围,他不能不绝望,耶律哥奴冲在最前面,被秦人箭雨所覆,开始时便折损不少,接着直面秦人骑军冲击,没有几个能冲出秦人骑军军阵,耶律哥奴,很可能已经战死。
颜颜,女真人中的把阿秃儿,却在冲阵之时,为长枪刺穿腹部,死在阵前。
完颜禄顺,面门中箭,身死当场。
四个千人队,太原最精锐的虎卫军精骑,纵横大漠,名扬诸族,今日,却全都葬送在了这里,一个个在太原,大同,乃至漠南,漠北,名闻遐迩的勇士,在秦人铁骑冲击中,在秦人严整的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步军军阵中,被砍翻下马,割下头颅,死的如此轻易,却又如此的悲壮
阿保不想同他们一样,死在这里,他要活着,他还想看到大漠青青的绿草,蓝蓝的天空,还想看到辽东那雄伟壮观的群山以及那肥沃的黑土地。
所以,在所剩无几的同袍还在拼命向前的时候,他选择了逃走,带着心腹,调转马头,拼命向后突围而出。
数十骑在阿保率领之下,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突出残缺的秦人军阵。在秦军铁骑还未回转的当口,催动汗淋淋的战马,没命的绕过汾州,也不会东门,绕城而走。相北方逃去,这个时候,阿保尊边,却只剩了聊聊数人,各个浑身浴血,身上满插雕翎,狼狈如丧家之犬般,逃向了远方。
随着最后一个女真精骑被长枪高高挑起,惨叫着摔落下来1接着便被蜂拥而上的秦军士卒乱刃分尸,秦军右翼爆发出一阵震耳yu聋的欢呼声,殿前司禁军士卒们扬起手中犹带血sè的刀枪,欢呼着,跳跃着,庆祝着这得来不易的胜利。
接下来便是收治伤者,打扫战场。
骑兵们收获了属于自己的战利品之后,在号令声中,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翻身上马,移至中军之后,进行修整。
而秦军右翼军阵,在略略打扫了战场之后,便拔营而起,往城东而来,到天sè将幕之时,已然将汾州东城围的水泄不通了。
赵幽燕部,进西城,河中新军,在见识了一天惨烈的攻城之战后,这些战场新丁,满怀着对女真人的仇恨以及建功立业的向往,来到了汾州西城之下结阵,将汾州西面堵了个严实。
围三缺一,汾州已是岌岌可危。
“去,告诉种怀玉,今晚,我要在汾州城内为诸将庆功。”
片刻之后,不知为何,秦军阵前发出一阵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呼号声,ji战近一日,已经略有疲惫的秦军,好像被点燃了的火药桶般,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力。
潮水般的秦军,又一次冲抵城下,这一次,率兵攻城的乃是两条大汉,顶盔贯甲,奔走如飞,登上城墙的那一刻,立时便在城头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如同蚂蚁般的秦军士卒随在他们身后,攀爬而上,用刀枪,用身体,有牙齿,推的守城汉军不断后退,后退,再后退。
城头两座望楼上一直飘扬的金国旗帜很快便被拔下,扔下城头,ji起秦军军阵中一阵欢呼,大军随即前移,黑压压的秦军士卒蜂拥而上,很快便将城墙覆盖
大秦咸宁七年,三月六日,大将军赵石率部抵汾州,八日,攻城,当晚幕间,大秦悍将张嗣忠,孟青率部登城,守军不敌,随之,秦军全军上前,猛攻不止,守军大溃,汾州南城城墙易主,守军退守内城。
不多时,东城也为秦军所破,西城,金国守将黎大可,开城出降,西城门破。
秦军蜂拥而入,挑灯夜战,深夜,破汾州内城,金国汉军守将王秀被擒,获其以下金国汉军将领十数人。
太原兵马提调,领西京行台尚书,昌宁侯完颜和尚率心腹,走汾州北门,逃往太原。
三月九日,秦军陷汾州
惨烈而又短暂的汾州之战结束了,自赵石所部北渡黄河,不过半载,整个河中,已为秦人所据。
汾州一陷,太原门户大开,已在秦军兵锋之下,赵石之名,声震北地,令人闻风丧胆。
是役,全歼太原虎卫军精骑四千余众,杀伤金人汉军六千余,俘获汾州镇守使王秀以下,一万余人。
赵石所部,损伤也是不小,猛虎武胜军,骑军亡八百余,伤者不过四十七人,可见骑战之惨烈。
攻城之猛虎武胜军步军,亡一千二百余人,伤两千六百余人。
其余各部,伤亡也在两千余人上下。
这一战,为秦军北渡以来,最惨烈的一战,伤亡颇重,却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之后赵石据汾州,下令全城大索,缉拿散于城中的金人汉军残部,又得三千余。
随之,赵石便举起了屠刀自王秀以下被俘之金人汉军各部将领,四十余人被斩于汾州南城城下,为这一战,又添了许多血sè。
之后又陆续斩杀数百降卒,其余被俘金人汉军降卒,除了临阵反戈的黎大可所部之外,皆贬为罪囚,或为文军运送粮草或开垦荒地,或于山林间砍伐树木,供大军所用,等等等等,一万多汉军降一年之后,所剩已然寥寥无几。
时,北地之人,一旦提起大将军赵石之名,都会带着几许血腥的味道,而在金国辖下西秦名将,赵石,则是魔头一般的存在了闻之,可使军兵谈之sè变可止小儿夜啼,甚至许多年后,北地百姓会用大将军赵的画像来镇宅辟邪,可见,其杀人如麻的名声,到底有多么深入人心了。
不过民间之传言,却无损于赵石善战之名,一日而破河中重镇汾州,歼女真精骑于汾州城下,大败金国名将完颜和尚,消息一旦传开,金国朝堂震动自不必提,便是大同,太原两处金国大军云集之所在,也是如*在喉,寝食难安了。
报捷,这是每一次胜利之后必定要做的事情。
但这一次,赵石延迟了两天,汾州大捷,听上去很不错,但实际上,打开通往太原的道路,对于现在的秦军来说,并非一件好事,战术总为战略服务,战术上的胜利,并不代表着战略上就能占据主动。
这个道理赵石明白的很,而现在的情形就是这般,汾州一下,秦军便要直面太原,太原可不是汾州,常年受到来自北方,或者西夏的威胁,太原作为大同之依托,不但是金国河东粮草之重地,更是屯兵之所在。
那里有十余万金兵重兵把守,加上大同人马,共近三十万,整个北地,除了大金京师以及南京之外,再无什么地方会有此重兵。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进军太原已不可能,所以,在战略上,已是全然出于被动了,若大秦与金国倾力一战,胜负许在两可之间,但现在只凭他一路偏师,除了退兵或死守之外,估计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大秦朝堂之上,知兵之人众多,糊弄不了,所以这个捷报该怎么写,怎么解释,之后又做怎样的计较,都要有个考量。
南十八,孙文通不在跟前,便更要想的仔细些,不然书信往来,费事不说,还耽误工夫。
而汾州既然已经在手,在没探到金兵大举而来之前,这处战略要地,是断不能放手的,其实,赵石之前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形,现在不过是再反复考量罢了,朝廷旨意一直未到,大将军张培贤的军令也断了很长时日了,看似平静,却隐含玄机,此次大胜的背后,总有些yin影在的。
思量了几日,终是不能再拖了,赵石召来几个心腹将领,参详一番,这才动笔,向朝廷报捷。
但捷报送出去没两天,朝廷钦差却是到了河中,而这来人,也让赵石吃了一惊。
大秦太子殿下,李全责。
当太子李全寿出现在赵石面前的时候,赵石确实惊了一下,非是他孤陋寡闻,用太子宣旨军前,本身所代表的含义就要复杂的多的多,实际上,与御驾亲征,只有一线之隔,其中牵涉必定也不会简单了。
钦差来到,赵石率众将出城相迎,以其大将军之尊,又是领兵阵前,已算是给足了钦差面子,但见到太子李全寿施施然的,带着点促黠的笑意,出现在面前,赵石先就一惊,接着便有些恼火儿,南十八他们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报上来太子来了河中
不过这些心思,在城府日重的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分毫,立即便带众将下面,作势要跪,但太子李全寿急趋上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却任由赵石身后众将拜倒在地。
“半载未见,大将军劳苦功高风采更甚往日,可喜可贺啊。。
。。”身高已到赵石肩头的年轻太子,带着雍容的笑意,还有几分亲近,爽朗的大声道。
“都起来,都起来,诸位皆有功于国又都是军中男儿何必如此?都起来说话”
赵石顺势站起身来,却回头吩咐“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众将多数都是一惊,随之高声参见,之后赵石四下看了看,招手将杜山虎叫了过来,吩咐他照顾好随行众人,不得怠慢便一把抓住李全寿的胳膊,甩开众人,走到了一旁,低声问道:“殿下怎么来了河中?
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是胡闹吗?”
他这里有些冒失也大有失礼之处,但无论太子随行之人,还是麾下众将,却只做未见,有的不知就里的,也只会在心里嘀咕老天爷,大将军与太子殿下还真不见外
而太子殿下亲临河中的震撼,却也留在心头久久不散。
太子李全寿抖着胳膊,脸上满是不情愿但心里头,却略有暖意,要知道,两人自当年景王府相识至今,也有十余个年头了。
两人虽为主从,但却师从一人,亦师亦友亦兄亦弟,干系实非旁人能够晓得明白,近些年相交,虽远不如景王府时亲近,但互为倚重之意却明白的很,两人又都不是什么迂腐之人,相互连结,相互借重,渐渐已有荣衰一体的意思。
见赵石如此的不见外,又多有关切之意,他怎能不高兴?又如何能不高兴?
“我怎的不能来?又非御驾亲征,不过是太子
。。”脸上带着苦笑,但乱转的眼珠儿,还是让熟悉他的根底的赵石明白,这位是童心作祟,开始习惯xing的胡言乱语了。
抬起巴掌就拍了李全寿脑袋一下,若是在长安,赵石断不会如此,但大军征战半载,自然不自然的,心里那头野兽已经探出了脑袋,加之在大军中呆的久了,便也渐渐带了几分粗豪之气。
“少废话,这里是哪里?杀人夺命的地方,你瞧瞧,这城上城下的血还没干呢,不定计么时候,金人就要过来,这等险地,你。。。
。。。殿下怎么能来?朝中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是不是
被拍了一下脑袋,李全寿不但未怒,心中暖意更盛,不过也有些尴尬,多少年了,这脑袋可是太子的脑袋,可没人再敢来拍,今日这大庭广众的由左右张望,不远处旌旗招招,人群林立,见他望过来,齐刷刷的,将目光都移了开去,李全寿不由苦笑,这脸好像丢的有些大了
不过随即听赵石越说越是严重,赶紧摆手“别,别,这次怨不得旁人,虽有皇命,却是我自己力请来军前传旨的
。。
“长安呆着气闷母后身子不太好,却也没大碍,所以就总想出来走走,这不,找个时机,就出来了
父皇也想我多走走,多看看,就没拦着
。。。
“尤其是你,满朝皆知你秉xing,旁人怕是不敢来
。。也就是我
。。。所以啊,来之前阻拦的人也有,但却没那么多。。。
“再者说了,不过是太子而已,就算再立一位也就是,父皇又不是没有旁的儿子?”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以调笑的口ěn说出来,除了让赵石再次觉得皇家亲情淡薄之外,不论说的,还是听的,都没觉什么不对。
沉吟片刻,赵石还是摇头道了一句“你不该来。”
李全寿笑了笑,没再接话,当年小小的景王府世子,现在已是太子之尊,不再是什么孩子,随着身体长成,眼中除了皇位之外,其余的,多少都无关紧要了,而眼前之人,却是他登位最重的一环,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渐渐已经变得举足轻重,而在他眼中,更是无可替代之人。
而这次自请来军前,除了走走看看的初衷之外,却也是怕,怕赵石一意孤行,兵败河中,怕这一败。就无法翻身,怕赵石一去,让他少了最大的助力,这些利益纠缠,看似冷酷,但却也牢固,至于其中有多少真情实意,两人其实都不会在乎。像他们这样的人,也只有利益攸关,才能将他们连结的如此紧密的
所以,一些解释,也就无关紧要了。
“走吧。这里的风,可是比长安的风冷多了,咱们边走边说?”
赵石点头,随即吩咐起行,两人上马,走在队伍前面。并无人敢去打扰,隔后一段,两队合成一队,迤逦往汾州城内而来
。。。
太子驾临,诚然乃是大事,但在这一刻,队伍中的所有人,包括满带风霜之sè的东宫shi卫,温文尔雅,一路行来,多有飘逸之姿的东宫shi讲,伴读,〖书〗记们,多数都是头一次离得长安如此之远,满眼好奇的太监们,从长安一路跟随而来的钦差仪卫们,从潼关,解州等处,一路护卫而来的军兵将校们,赵石麾下的领兵将领们,所有的人,目光中若有若无的聚在前方两人身上,带着好奇,带着探究的观望着。
许多人都听闻过,大将军赵石不但乃皇上亲信之人,更是太子殿下之心腹,更有人说,当年景王府时,此人曾为世子师,世子友人,相伴数载,亲近有若一人。
但除了少数人外,又有谁曾亲眼见过?
但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东宫随行之人,对那些传言,都深信不疑了,如此言行无忌,还有旁的解释吗?有的人已经心中大喜,有此人相助,将来太子登位,成算已有九成。
不管其他人的心思如何,前面的两人谈话,确也带着几分随意。
仰望汾州城,犹能见到城墙之上的坑坑洼洼以及一片片的,黑sè的斑驳痕迹,那是已经凝固风干了的鲜血。
李全寿带着些感慨,以及振奋道:“到了解州,还以为得在汾州城下的大军当中相见,不想,在途中去已接获汾州捷报,嘿嘿,大将军劳苦功高,用兵如神,实让我等在长安安享富贵之人惭愧啊。”
赵石眉头轻扬,却并不受这恭维,直接问道:“殿下可是带了陛下旨意?上面怎么说?”
李全寿轻笑一声,大秦皇家特有的细长眸子眯了起来“本来不让各人通报,想给大哥一个惊喜,看来,大哥见了我,只有惊,却没有喜啊。”
称呼换了,赵石嘴角也挂了笑,他已经知道,消息不一定好,但也绝对不会坏,到不用太过急切。
“太子殿下骤临河中,叫我怎么不惊?城里还有些乱,没什么准备,一旦有事,怎么护殿下周全?你让我怎么喜的起来?”
闻言,李全寿大笑,安慰道:“能给大哥带点烦恼,也是不易,不过大哥放心便是,这河中如许荒凉,我可不愿多呆,过几日就走,不给大哥添麻烦,这总成了吧?、。
“大哥担心什么,我知道,你我相谈,也不必忌讳许多,朝堂上的那些事儿,大哥应该明白,争执来去,总要些日子,所以耽搁了下来。
不过没什么坏消息,我带来的只有好处,大哥可是又升官了,平虏大将军,掌河中事”
说到这里,李全寿顿了顿,这才接着道“父皇对大哥的信重,实非旁人可比,朝堂诸公,yu命大哥回军,只父皇一言而决,许了大哥便宜行事之权,与当年平蜀事同,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本来呢,我来河中,是想劝大哥撤兵的,但现在看来,见事之明,识人之重,我不如父皇远矣
大哥只管行事便是,这次啊,没有多少后顾之忧了。”
“但大哥的捷报却被我截回来了,这会送出去,可有些不合时宜。”
赵石有些疑huo的看过来心中略喜之余,却无多少意外,只因现在即便让他撤兵,也是不成的了,定然还要上书据理力争,来来回回拖下去,朝廷令喻只要一拖,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的,这就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只不过要温和一些,不是硬抗罢了,而李全寿一说,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加顺遂,也更加的名正言顺,到是少了许多的麻烦。
不过他疑huo的是,这捷报算起来送上去也正是时候怎么会不合时宜?
只见年轻的太子殿下从容的笑了笑,解释道:“大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捷报怎么能现在送出去?旁的不说,只要到了潼关,就一定会生出许多变故枝节出来。”
“大哥试想,张大将军见了这捷报,会如何想?父皇刚刚下旨,晋其为镇东大将军却也问他了几句,颇有斥责之意?大哥也猜到了吧,其人与观军容使段德,纷纷上书,yu加罪于大哥他也不想想,大军两位副帅,一位已经待罪回京,一位再若问罪,他想干什么?”
“所以,官儿虽然也升了但之后嘛,却不好
。。有了这些,大哥这封捷报一旦到了潼关定然ji起众将争功之心无疑,此为春日一旦出兵,农时便误了,张大将军不可能不晓得这个,但。
他也不能不出兵,这个道理不用说,谁又能不明白?”
“行军打仗,我不甚了了,但却知道,此时出兵河洛,于大秦无益,就算得了河洛,今岁也将颗粒无收,河洛数十万百姓,加上那许多的民夫,国库能撑得住?”
“这捷报啊,以我之见,能瞒得几日是几日,最好是能瞒到春耕之后,到时再做说辞便是,大哥知我,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
身段放的低,说的又很有见地,赵石点头之余,也是有些刮目相看,军国大事,往往由细节决定,而其成败,却关系到所有人,所以说,一些冠之以军国大事的事情,会拖沓一些,因为上位者总会从细节处来完善他,而不会一直在宏观上把握。
这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但也需要他们亲力亲为,看上去有些矛盾,原因却很简单,细节上的事情,不会出自真正的上位者之手,但一定不会脱出上位者的控制,只知道把握大方向的人,永远成功不了,因为所谓大事,总是由这样那样的细节所堆积而成的,拍脑门的主意,便不会有细节上的考量,所以也只能是拍脑门的主意,办下去,总会遇到越来越多的困难,最终便会形成一个谁也不愿碰触的烂摊子,包括当初拍脑门那位。
赵石算上位者吗,当然算,但他还真没想那么深,因为这不是长安,他现在统领大军,考量的也多数为战事所服务,但李全责不同,身为大秦太子,所计较的,与赵石完全不同,而他又能察觉出细节上的不妥,这就很难得了,所谓明君,无外如是,多为民生所虑而已。
赵石不会想那么深刻,他只是觉得,李全寿所言,极有道理,而麾下的军中将领,哪里会想到这个?说不定还巴不得的让潼关众将知道呢,毕竟被派来河中,众将心中可都憋着一股郁气,这会儿报捷,还不得让潼关众将羡慕怕眼睛发蓝?
“殿下所言极是,嘿,大将争功,谁也不能免俗
。
李全寿听得哈哈便笑“大哥好心xiong,我这里还怕你怪我给你找麻烦呢,要知道,阵前立下大功,却不能直奏于朝廷,大哥麾下虎贲,定有人不会心服的,说到底,还是给大哥找了麻烦,恕罪恕罪,不过我这里也不好受,父皇来之前,可是耳提面命,唯恐我擅自干涉军务,这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一顿训斥是逃不掉的,所不定啊,还得闭门思过呢”
赵石脸上也带了笑容“未必,殿下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鉴,即便陛下知道了,也只能说好,怎还会有斥责?殿下未免多虑了。。。
两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间,已经进了汾州城,南城乃是汾州之战的主战场,城墙附近,被破坏的厉害,残垣断壁,看上去分外的残破。
由于时日尚短,到内城的一路上,到处也都是战火硝烟的痕迹,让李全寿大开眼界之余,却也连连作感慨状,一连串的问题也是接踵而至。
赵石也是耐心,指点着各处,为李全寿解说,这里,因为肃清城内金兵残部,争夺的厉害,所以房屋都毁坏了,那里,因为阻了大军行进,所以都推平了,而在那一边,又擒获了谁谁谁,在这一边,又斩首了谁谁谁。
而其间,又夹杂着,率部到临汾,再到汾州的一些战事以及考量,虽只略略一提,却也让头一次身临阵前的李全寿听的津津有味儿。
一路说着,带着兴致盎然的李全寿来到了原汾州镇守使府所在。
“殿下先洗漱休息一番,到了晚间,我在为殿下接风洗尘,顺便为殿下引荐众将,如何?”
李全寿笑着点头“到了这里,你是主,我是客,客从主便便是,正好,大哥也准备一下,晚间宴前,咱们先宣了旨意
。。。我也想见见大哥麾下虎贲,到底有何不凡之处,之后咱们再单独畅饮一番,秉烛夜话,岂不是好?”!。
VIP卷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五十一章崎路
汾州初懂,硝烟耒退,血sè未消,略有混乱。
但这一晚,汾州原金人镇守使府,已经改为大将军驻跸之所在,此时府外,军兵环绕,戒备森严,而府内却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
不时有顶盔贯甲的将领到来,随即被引着往正厅方向而去。
府中正厅,酒菜飘香,已然开宴。
坐在主位的不会是旁人,正是大秦太子殿下,李全寿,下首有大将军赵石相陪,之下便是河中众将,因军务繁忙,领兵大将不能齐集于此,而是陆续而来,所以,人来人往间,显得分外的热闹。
杜山虎,张锋聚,种怀玉等人,轮番引荐,或见过,或没见过,太子李全寿都是一般,赞其功绩,慰其劳苦,殷殷切切,雍容中透着些秦人特有的豪爽,与会众将,心中各有所感,但却都觉着,太子殿下没多少架子,还能知晓各人征战之苦,实在英明的很。
尤其是能亲来河中巡视,宣旨,让人与有荣焉之外,也隐隐钦佩其胆量。
没有什么歌舞,也没有女子仆从shi候左右,来往伺候的皆为军中士卒,酒为烈酒,肴多肉食,带着几分粗犷和豪迈,太子李全寿索xing也遣了身边众人,只留了一个shi讲,几个东宫shi卫将领以及一个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太监。
太子殿下如此优容,自然是宾主尽欢。
席间,赵石更是为李全寿着重引见了孟青,后周降将,随之述其功绩,今次汾州之战,此人率兵头一个破城而入,实乃世间不可多得之猛将云云。
太子李全寿立即离席,亲自扶起犴倒在地的孟青,笑道:“将门虎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后周君暗臣庸,戮害忠良,可叹,孟公世间名将,风华绝代,竟落得如此下场独望你能安心在我大秦任职效力。重振家声,异日封侯拜将,重续父业。。
这一番话,说的诚恳之极,又坦坦dàngdàng,尽显皇家气度,也说的孟青眼圈发红,恨不能当场大哭一场。
不过这也只是这次接风之筵的一个插曲罢了,待到众将酒酣耳热之际,又的拔剑而舞,有的相互角力,为太子助兴,太子李全寿应对得当,频频举杯,为诸将祝,更是踏步做歌,亲自来了一段剑舞,众将轰然喝彩,一时间,将宴会气氛推向了**。
欢笑苦短。曲终人散,到得月上中天之时,众将纷纷散去。
李全寿满脸通红,醉眼朦胧的把着赵石的臂膀,离了正厅,被风一ji,却是忍不住,吐了两场,吓的东宫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赵石摆手,让众人散开,叫来亲兵,取了些温水过来,一边拍着李全寿后背,一边让其用温水漱口,折腾了好些时,酒量甚浅的太子殿下这才渐转清明。
。。
“朝廷不会派人来了,也没人敢派”
内室之间,灯火摇曳,照的太子李全寿的面孔忽明忽暗,但眸中的醉意却已经消了个干净,酒醉之后,多有亢奋,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拉着赵石秉烛夜话。
而这个时候,两人才算是真正静下来的单独相谈,说起河中庶务,李全寿毫不讳言,直接便道。
赵石没多少意外,点了点头,河中虽有良田万顷,数十万百姓,但在战事未能明朗之前,朝廷多数不会派遣官吏前来的了,不然一旦战事不利,河中之局立时糜烂,到时死伤无数之下,没人会承担的起这个干系,便是当今陛下也不成。
没有多少援兵,没有朝廷官吏治理地方,大军征战也就要困难重重,赵石明白,之所以圣旨中有全权处置之语,针对的可能就是这个了。
这时李全寿话锋一转,郑重道:“大哥,这里没有旁人,你许我一句实话,这河中守不守得住?之后又有何打算?旁的不说,回去之后,我也好向父皇陈情,为大哥转圜一二”
这就是推心置腹之言了,何谓转圜一二?还不是一旦大军败退,预留一步后路吗?
赵石笑了笑,心里思量着,起身为李全寿续上茶水,这才坐定“好,那就实话实说,之前取临汾,兵临汾州左近,那时是敌弱我强之局,但也多有隐忧,而今打下汾州,直面太原,已呈敌强我弱。。。
“其实,这都是相对而言,已兵马人数计,再以战事大局计,皆不利于我,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但大军征战于外,总归要冒些凶险,兵凶战危,断没有未战,而定胜局的道
“所以,自我率兵入河中,也是一步三探,如履薄冰,但殿下许是也已看过河中战报,初来河中,轻拔解州,之后试探各处,河中府县金国官吏,或未战先逃,或望风而降,不过一月,河中大半皆已在手,实令人震惊莫名。”
“后挥兵临汾,本以为有一场恶战,却也一般无二,临汾不战而下,让人欣喜之余,却也有些进退两难。”
“那时我就在想,金人立国百年,不修政务,强分等级,权贵骄奢,兵备懈怠,到如今,已经糜烂到了极点,天下大势,物极必反,金人衰弱至此,已无可挽回,然观之历代,末世之后,定有强者生。
“辽人衰弱,便有女真代之,女真若亡,继之而起的又是谁?”
“革原万里,多少部族,控弦纵马,征战无日,强者辈出,若有人统和诸部。一旦挥兵南下,金人哪里能挡得住?到时又是一个北地大国,我汉人何时才能收回故土,复有汉唐之声势?”
李全寿听着听着,眼睛已经亮的吓人“大哥是
赵石微微点头,笑了笑“没错,我听闻,东北草原,méng古诸部已然一统,méng古人中出了一位豪杰,叫铁木真的,为诸部尊的成杰思汗,苍天之主,嘿,野心极是不小,若有人能代金而兴必是méng古无疑。”
“所幸,草原宽广无垠,北方草原诸部与méng古不合,屡兴兵戈,那位méng古诸部中的雄鹰还没有将目光放在衰弱的金国身上,而金国立国已久,于草原诸部。声名犹在,使这些胡人不敢轻易南下。”
“但瞧现在的情形,金人这道屏障早晚有崩塌的那一日,到时。。
局面不好说,不过汉家之地,沃土千里,山河锦绣,千年来,北方胡人无不垂涎,到时必定挥兵南下,殿下可能没见过那些胡人,整日骑在马背上,连孩子也是弓马娴熟,每日里。除了放牧打猎,就是和其他部落厮杀,来去如风,彪悍之处,实非汉人可比。
李全寿此时已非儿童,自有主见,摇头道:“我大秦强盛,若能一统中原,胡人再是彪悍善战,却也不能敌我大秦兵锋。”
“是这个道理。”赵石点头赞同“胡人毕竟人少,十年二十年之后,也许正是我大秦最强盛之时,一统中原,兵戈锐利,士卒久经战阵,不定还能如唐时一般,将胡人驱逐到漠北
。
接着话锋一转“但毕竟是也许,若十年二十年之后,中原战乱未休,胡人却已南下,我等汉人诸国,力分则弱,许就不能挡住胡人铁骑,谁又说的准呢?”
李全寿眸中bo光闪动“所以大哥便才如此行事?”
赵石耸了耸肩,眉头轻扬“我是军人,取的是功业,与这个没多少关联。”
李全寿听了,有些哭笑不得“那。。
大哥这番话,是专要说给我听的?”
赵石哈哈一笑,点头道:“不错,就是说给殿下听的,胡人如何,汉人如何,还需殿下这样的人去计较,我等嘛,不过是大秦的刀,挥向哪里,由不得自己,金人也好,méng古人也罢,皆是胡人,只要碰上,就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刀利,咱们的马快,咱们的人更多,杀的他们胆寒了,也就会逃走,也就会跪下求饶。”
“草原上的胡人常说,砍下敌人的头颅,当做酒杯,抢夺敌人的妻妾,来温暖自己的帐篷,这都是上天的赐予,也是世间最快乐的事情,要我看,这就是强盗,咱们总归不能等着强盗来家里肆虐,不如带人去抄了强盗的老巢,砍下他们的头,抢了他们的妻妾来为自己跳舞,殿下看是不是更好,也更痛快?”
一番话说的李全寿抚掌大笑,豪情满怀,借着酒劲,手舞足蹈道:“当然,当然,大哥这等气魄,我为大秦太子,又如何能不这般想?也必然应该这般想才对,好好好,这番壮语,当可佐酒,嗯,茶也不错,来,咱们干了它。”
赵石也击案而笑,举杯与李全寿相碰,一饮而尽,在另一个时空当中,曾经席卷欧亚大陆,将欧亚大陆置于尸山血海之中的méng古人,没有亲眼见到如同蝗虫般蜂拥而来的méng古铁骑,又如何能够想象那等可怕的场景?连赵石都自觉无法想象,遑论其他人了
。
“金国汉军不堪倚重,金国精锐寥寥,金**中上下,矛盾重委。
我驻兵汾州,观其虚实,力强则退,力弱则进,虽孤军在外,却并不堪忧”
“我于河中征兵,日久,可成十万大军,金人兵卒虽众,但却不及我精锐于万一,若无他故,一载之后,定能进兵太原,与金人会猎于太集城下”
“陛下于我恩重,殿下代我禀报于陛下,当年陛下登位之时所言,臣无日或忘,今领平虏将军,定不负陛下重托,为陛下扫平北地,取金人酋首,献于阶前。”
如此云云,赵石说了不少,没有多少虚言,将河中情势透析明白,或战,或退,或进,总无定数,只能见机行事而已。
李全寿频频点头,以河中如今的情势,谁也说不清,之后到底会如何,两国角力,秦军占了先手,不过看似战功赫赫,但其实金人重兵皆在太原,大同两处,实力未损之下,很难说,赵石定能守住河中。
在这一点上,赵石说的明白,李全寿也相信,在此等大事上,赵石绝对不会说谎。
心有忧虑是免不了的,但看赵石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也就不愿再多说什么了。
说过了正事,赵石问起长安情形,李全寿知道赵石想问什么,但两人闲聊下来,放松的很,并无多少君臣问对的模样,但如好友相谈,也都没计较什么尊卑。
总的来说,气氛很是不错,听赵石问起长安如何如何,李全寿不由心中暗笑,之前时不时就能听闻,说赵石赵柱国虽领兵多年。杀人如麻,有冷血无情之称,但却乃至孝之人,对家中妻子,更是顾惜的不得了,儿女情长的厉害。
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了,虽说是传言,但他却知道,还真没说错,眼前这位对家人的看重,实非旁人可以想象,这会儿问起长安如何如何,想知道的,估计还是家中是否安宁罢了。
心里明白,却装作糊涂,说起长安这半载以来的事情,如数家珍,尤其是朝堂政事,说的更叫一个仔细,眼珠儿转悠着,不时飘着赵石的神情,这童心可谓是重的很了。
说了半晌,到底还是赵石有些不耐,问起自己家人开还安好。
李全寿忍不住,扑哧一笑“大哥终是耐不住了,我还以为大哥能多沉住些气呢,真是无趣。”
“大哥府中内有香侯府的女人坐镇,外有
其他人看护照顾,能有什么事?到了家中之人,惦念大哥的紧,我这里还捎来几封家书,大哥一看便知”
“不过”说到这儿,李全寿收起了笑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哥那妹夫与曲家的人走的有些近了,对大哥也颇有怨望之心朝中多有动dàng,此次河中战事,虽为父皇一言而决,但诸人多有微词,也无法细究。
但大哥那妹夫却于张世杰府上,明言大哥不听将令,实为争功误国之举,请张世杰上书言事,嘿,张世杰与御史台几人交好,还真就为了此事,与交好的几个御史台的见了面,议什么不清楚,但随后便有弹劾表章奏到了御前”
“这事儿啊,掀不起什么风浪,但这两人皆为大哥亲戚,张世杰更是大哥一力举荐而得官,说的话,做的事,总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分量也自不同,若存心对大哥不利,却要防着些了,世事难料,风bo也总起于青萍之末,防微杜渐,总不为过,大哥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赵石抿了抿嘴chun,随即就笑了,但笑容中带着的寒意,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树高了,枯枝烂叶总是难免,去了便是,我那位三哥嘛,xing子刚直了些,是个铮臣,我不怨他,有他在,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听话听音,李全寿听的明白着呢,随之哈哈一笑“大哥心中有数就成,领兵在外,征战无日,尤忌为小人所乘,朝中风雨,难说的紧,这些年来,我也是如履薄冰,有些时候,顾不了那么多
。。。所以,不求大哥助我,只求大哥自己保重而已
赵石心中一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殿下登位,这些许的明枪暗箭,又如何能伤得了我?”
李全寿眼睛顿时一亮,两人对视一眼,若有默契的笑了
。。
“前面应该就是祁县了吧?”
“应该是了,这么多的山,娘的,走的老子脚都疼了。”
“呸,数你到黑半走的”
“他娘的,这麻鞋恁的不合脚。”
“那你穿官靴试试,早磨烂了。”
“就你们话多,老子才说了一句”
清晨,天光还没放亮,一群人在祁县南边丘陵地带鱼贯而行,嘀嘀咕咕的,没个消停。
蔫狼呲牙咧嘴的走在队伍之中,顺着汾水,一路急行,走了好几天了,才到祁县,并非他们走的不快,而是官道上往来之人颇多,那可不是什么百姓,多数都是金人的斥候。
从平遥,到汾州,不过二十多里,皆属太原府治下,汾州一陷,别的地方不知道,平遥这里立马急了,百姓北逃,南来的只能是金人斥候。
一行人扮成百姓,专捡小路走,绕过平遥,到了祁县境内。
蔫狼养尊处优的久了,早已没了当年风采,加之跟着这么一群硬邦邦的汉子急行数日,风采lu宿的,哪里受得了,几天下来,人就已经瘦了一圈,脚底下也早就脱了一层皮下来,十几个如同山林野兽般的小伙子,各个看上去都精壮的好像牛犊一般,蔫狼体力虽已衰退,但眼力却还在。
这些家伙,各个tui脚麻利,穿山过岭,如履平地,大气都不喘一口,别看插科打浑,一路没有停过,但行事却有章法,隐隐间,便带着些当年羽林左卫斥候营精锐的影子,但相比之下,当初那群人在年岁上,就要整整大出这些人一轮出来的。
没法比,蔫狼心里哀叹了一声,这准又是大帅操练出来的心腹人手,就是不知道打起仗来如何,其他的,当年斥候营七拼八凑出来的那些人,跟这些年轻人真的是没法比。
“老大哥,还成不成?要不,咱们进祁县县城转一圈,歇歇脚再说?”
旁边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黑小子说话了,这个黑小子叫刘启升,除了看着精悍些,貌不出奇,行无诡异,但却为众人之首,人家开始时也说了,老大哥官职高,被派来带着咱们,定是大帅瞅咱们年轻,唯恐坏了事情,所以呢,老大哥只管吩咐,脏活累活,咱们都去干了,至于一些小事,不用老哥您费心。
这么一来,蔫狼还有什么话说?人家的意思太明白了,你下令,他们干活儿,别的嘛,你就别管了。
要是换了胡离几个,当即就能翻脸,但蔫狼嘛,却不想争这个,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功成名就了,犯不着再为了立功,而去拼命,奈何事情找到头上,由不得他自己,大帅念旧,你若不识好歹,可就不妙的很了。
蔫狼狠狠的喘了几口气“金人大军估mo着都在太原北边呢,这样,咱们先到祁县县城里探探风声,再弄些车马,买些粮食,咱们到太原贩粮去”
黑小子一翘大拇指“瞧瞧老大哥这见识,咱们都比不了,要我说,粮食就算了,打仗呢,粮食太扎眼,咱们买人,当回人牙子,老大哥看成不?”
蔫狼老脸一红,江山代有人才出,真的是老了,想当年,他们跋山涉水,独取剑门,是何等的意气飞扬?但如今
唉,也怪自己这些年过的太安稳了,要是狐狸几个在,总不能让这些后生小子瞧不起。
心里感慨着,嘴上却道:“白天不能去,盘查肯定要严,等晚上咱们偷进去,最好弄些金人的官引,不然也是麻烦。”
“得,别再夸了啊,老子的脸皮都快被你夸没了。”
周围响起一阵笑声,要不怎么说呢,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就让这些年轻人感觉近了许多。
黑小子mo了mo脑袋,也乐了“不夸,不夸,还是老大哥想的周全,我可没想到弄官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