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七十七章激战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七十七章激战
“停下,停下,都给老子停下。”杜山虎一脸的狰狞,声音已经有了嘶哑,此时早已不知走了多远,又杀散了多少乱军,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秦军骁勇强悍,他所部兵卒又是精锐中的精锐,破营之后,一路向前,所过之处,无不披靡,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挡住杀疯了的他们。
但乱军的营盘太大,这一路杀过来,也不知到了哪里,又走了多远,锋锐依旧,却已慢慢突前,黑夜混战,最忌孤军深入,乱军连营数十里,不可能一鼓作气杀过去,这是诸将事先就已经知道了的,所以这个时候稍停下来,实是大将应为之事。
这也正是秦军善战的由来,夜战袭营,领兵大将还能进退有度,若在后周南唐,已是难得的将才,但在大秦,杜山虎其人,军中声望却还不显,可见大秦将才之多了。
这边攻势稍缓,但乱军大营已经杀做一团,却看不出来乱军有任何聚集抵抗的迹象,杜山虎稍稍放下心来,但黑夜之中,乱军大营又是如此之大,人马如此之多,身处其中,若想通观全局简直就和做梦一般。
在这个时候,即便是绝世之名将,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将自己人马紧紧约束在身周,或进或退,再想指挥调度其他各部军兵?也除非是神仙再世了。。。。。。。。。
不知张嗣忠那小子杀到哪里了?派人去寻?即便是寻到了,回来的时候也已找不到自己,杜山虎环望四周,身边越聚人越多,皆是手下兵卒,数百上千,纷纷从后面赶到,不一时,便在传令兵的狂呼乱叫声中停了下来。
而乱军大营当中,混乱的就像是被灌进了水的蚂蚁洞一般,秦军自西面突袭而至,不但毫无征兆,且还在北边设下惑敌之计。
若是蜀军,这点惑敌伎俩不说也罢,只看现在蜀军的反应,就知道惑敌到是惑了,人家却紧守营盘,纹丝未动,以不变应万变,这才是正规军旅应有反应。
但乱匪这边可是是彻底的乱了套,三十多万人马,其中拜火神教拉起来的队伍,山中悍匪,绿林强人,地主豪强,等等等等,掺杂在一起,和大杂烩相仿,便是拜火神教中人也是派系林立,这样的一支军队,若是如先前般好整以暇围城环攻,还能指挥调度一下,但若是突然遇袭,三十多万人,军令传到的时候,乱糟糟的,你哪里找得到人?
等到北边篝火一亮,大营中许多人就已经乱了手脚,忠心些的带兵立即向北边聚集,想保存自身的,则将兵卒聚在自己身边,便是军令来了,也是不管不顾,更有的别说率领手下拿个主意,自己便先慌了,手下立即散了大半,都不知道手下人等在哪里,还怎么谈得上调兵遣将。
到得此时,许多乱匪已是晕头转向,有的向北,有的向东,有的向西,,还好的是,大家伙儿都知道,南边是成都城,那里还有数万秦军,没有人自寻死路,到已成修罗地狱的城下去找死。
秦军连破数营,竟是还有人不知何方受了秦人攻击,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如果不是乱匪人数太多,又是黑夜当中,秦军不敢推进过速,不然的话,胜负早已分明。
成都城头之上,一排排的火把早就亮了起来,李严蓄扶着城墙垛口,双眼紧紧盯着城下乱军营盘,他气色看上去还算不错,只是瘦的有些厉害,双鬓花白,身子却挺直如松,再无当初京师时,那种圆滑谦卑之色,流露在外的全是一身的凛冽气息。
刀风箭雨,兵事唯艰,整个将他那身在官场上历练出来的圆滑,多疑等等的官场习气去了个干净,杀伐决断,进退有据,虽说一直困守孤城,但却终使众将服膺,同心守城。
而大将军吴宁自遇刺之后,虽说没把性命丢了,却一直卧病在床,无法处置军务,到了这个时候,李严蓄再也顾不得什么忌讳,自揽兵权,但有微词者,便是一顿整治,软硬兼施,又是大兵压境,终是将军心稳住,更在围城之初,出城浪战,将先到的十余万乱匪杀的尸横遍野。
直到后来蛮族大军到来,又有蜀军汇聚于城下,兵力渐渐庞大起来,李严蓄这才不再出城与之交战,只是严命众将紧守城池,等待援军到来。
而城内本有近六万兵马,到了如此,却只剩下了将近五万,伤病日多,他这里虽说表面上看去云淡风轻,视城外乱军如无物,但心中已越来越是焦躁,旁的到也罢了,城内还有数十万百姓,这里是后蜀都城,城内除了皇宫之外,后蜀朝臣大多聚于此处,又要防范后蜀遗臣作乱,又要守城御敌,李严蓄琢磨着啊,再过上两个月,若援军还是未到,则率军突围去东川,绝不能将这些秦军精锐丢在此处,别的不说,他对于大军突围还是有自信的,这些都是百战之师,非是城外的乱军可比,如果不是城外乱军太多,不然早已为他所溃,还用困守孤城?
而今夜城外异变,方一开始便已为城上巡城兵卒发现,迅即便已传入了他的耳朵,一听之下,他也是心中大喜,前几日乱匪攻城越来越急,他早已觉察出了异样,今晚一听,多数是援军到了。
立即召集众将上城观瞧,但见北边篝火处处,众将被围多时,音信断绝,此时见得变故,都是惊喜非常。
“可算是将援军盼来了。”
“瞧这样子,怕不有十万兵马?大人,末将愿率兵出城,两面夹攻,破敌必矣。”
“晚间点这许多篝火?怎么瞅着有些不对啊。。。。。。。。”
“定然是给咱们看的了,乱军围城,无法送信过来,也不知是谁领兵前来,手段当真了得。”
“别是乱军想引我军出城吧?这几日乱军就和疯了似的,不要命的攻城,只这几日的伤亡,都快赶上一个月的了,他娘的,再这么下去。。。。。。。”
“再这么下去,老子在成都成家得了。”
众将都是哈哈大笑,都是久经行伍之人,城外什么状况没弄清楚之前,都知道还是在城里戒备就得了,若援军来了,见到这多乱军,总也得大吃一惊,估计不会贸贸然冲过来,若是乱军诡计,也不用多说,这等伎俩,还能骗得了谁去?大家伙等到天明,从城上望一眼,就什么都瞧清楚了。
李严蓄没言语,惊喜来的快,去的也不慢,就如众将所说,不易轻举妄动,不然中了敌人诡计,才是糟糕。
不过众将笑了还没几声,有人已经咦一声,喊杀声隐约从西边传过来,笑声立即就没了,众人不由转首向西边望去,但黑乎乎一片,肯定是看不清的了。
“快看,蛮族兵马是不是动了?”
西边虽瞅不清楚,但蛮族兵吗一来便守在被城墙正面,围城这些时日,其实没怎么和蛮族兵马交过手,但其特异的着装,粗野的嚎叫,以及和汉人大异的口音还是让人很容易就将他们和乱匪分辨开来。
和蛮族兵马厮杀最狠的一次也不过是围城之初,蛮族初到的时候,一支蛮族兵马许是觉着汉人没什么了不起,于是到城下喝骂挑衅,秦军偏将邓重受命率兵出城,稍一接触,杀敌百余,将蛮族兵惊的跑回自家营寨,之后蛮族兵马便再无什么大的举动了。
对于秦军来说,邋里邋遢,只知道一拥而上的蛮族兵和乱匪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战力稍微强上一些罢了,也没什么藤甲兵之类的精兵,除了着装有些稀奇之外,再也引不起秦军的兴趣。
“乱军军心已乱,末将愿带兵出城破敌,请大人将令。”
“大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此破敌良机,不能放过。”
谁都不是瞎子,不到一时三刻,西边的厮杀之声已经清晰可闻,正面的蛮族兵马也乱了起来,火把照耀之下,在城上能隐约看见蛮族大营已经开始拔营而起,众多蛮族兵来回跑动,惊慌失措,一看便知不是假的。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乱匪中军方向灯火大亮,一阵阵惊呼声如浪涛般一浪大过一浪,虽说蜀军方向还未有何动作,但火把的光亮却最是醒目,一列列的蜀军整装待发,隔了这么远,那种紧张中带着焦躁的味道都能清楚的闻见。
“诸将听令,所有人速回各营,召集兵马,多带火把,等我号令,准备出城,出城之后,全军不得散开各自为战,此为夜战,散开损伤必重,诸将一定要严告所有将校,若有坏我阵列者,立斩不饶。”
“大人,不知留下多少人马守城?”有人不由问了一句,接着众将都是默然,说话之人立马察觉出了异样,转念一想,随即恨不能抽自己个嘴巴,这句话问的真是多余,如此良机,谁又愿意被留在城中守城?
“吴得水。”
“末将在。”吴得水脸色一苦,就知道,少不了自己,姓李的掌了兵权,他们这些大将军的心腹将领准没好果子吃,果然如此。
李严蓄面容冷硬,“你率两千兵马,守着吴大将军宅邸,其余人皆从我出城,诸将随大将军伐蜀以来,屡立大功,但如今被围于此,虽有无奈,然功败垂成,当为我等之耻,今晚此战,若不能大溃敌军,我李严蓄当自刎以恕前罪,想来大将军也是如此。。。。。。。。”
李严蓄用一种几乎狂热的目光环视诸将,“而今援军就在眼前,再无寸功,青史之上,我等将置于何地。。。。。。。。诸将随我出城死战,不胜不归。。。。。。。。”
“遵令,愿随大人死战不退,不胜不归。”
只这一句,城头之上便有壮烈之气随之而生,众将转身离去,李严蓄枯瘦的脸上升起一丝血红,今日一战,正如他本人方才所言,破釜沉舟,在此一举,不胜不归。
而与此同时,西边五万秦军渐次推进,也终于遇到了麻烦。。。。。。。。。。
“快逃命啊,秦人杀过来了。”
“大伙向东跑啊。。。。。。。。”
黑夜之中,已有数万乱匪被秦军击溃,狼奔鼠突,纷纷向相反方向逃命而来,混乱之中,有那根本没见过秦人影子的,也随之而走,乱军西边数营,已呈大溃之相,黑暗之中,全是乱纷纷逃命的乱匪身影,没有人能止得住。
不过就在此时,近万乱匪已聚在一起,在一个身形高大的头领呼喝之下,列开阵势,拦在头里。
黑暗之中,此人高声大呼,“所有人跟着老子喊,前面逃下来的,都给老子滚两边去,不然老子不客气了。”
“前面逃下来的,都给老子滚两边去,不然老子不客气了。”
近万人同声而呼,声势骇然,让着紧逃命的乱匪势头立时一缓,随着呼声越来越齐,越来越大,有的溃逃下来的乱匪已不由自主的向两边逃去,而有那不信邪的,咒骂着,喊叫着,不管不顾向前冲过来。
“杀。”
黑暗之中,一声令下,这一队人马前排的人人皆是手持竹枪,向前攒刺,顿时便有乱兵被竹枪狠狠刺入,惨叫声中,长长的竹枪穿体而过,溅起朵朵血花,竟然真的对自己人下了狠手。
心狠手辣,令出必行,这支队伍已经具备了基本的成军要素,手里拿着的竹枪,虽说有些柔韧,但锋利之处却不下于秦军制式长枪,如同洪水碰上了堤坝,而堤坝牢固,浑身带刺,乱匪溃兵纷纷从两面绕过。
“不要动,不要动,守住这里,只要半个时辰,那些攻进来的兔崽子就一个也跑不了。”领头的大汉吼叫着,此人正是程越,秦军袭营,对于他这样久经战阵的人来说,并无多少惊慌感觉,而是立即将手下兵马聚集起来,守住营地,即不贪功,也不怯懦,只等纠缠住对方,自有后面兵马来援,就算旁的人胆小不敢来,李秀也会带兵前来,两人情同兄弟,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
实际上他心里也是憋气,为人连破数营,这要放在秦军中,向后逃命的乱军皆要处斩,不过放在眼前,却是法不责众了,神教中教规是有,但军律却松的一塌糊涂,就连处置军将,都要看他在教中地位如何,和明尊那里有何关系?是不是老兄弟,这么算下来,还有几个战败之后能立即处置得了的?
当初弃职来归,他程越也是万不得已,他自幼从军,皆是神教安排,把柄在人家手上,即便是心中不愿,也没个奈何不是?
今晚遇袭,像他这样出身秦军镇军精锐之人,一看便知,弄不好北边就是惑敌之计,秦军若不来也罢,若来,则必定是另一个方向,所以召集手下兵卒,只紧守自己营盘,并不稍动。
不过他也没派人去知会明尊和两个祭酒大人,他和李秀想的不同,姓方那一家子在他眼中实在不算什么,再加上他也看出来了,人家根本不信任自己等人,你即便跟那几个说些什么,人家不听你也没辙,李秀忠心勤恳,他程越却不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所以没事儿也少在神教其他人面前露面,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么一来,到让他得了看重,手下给了一万人手,叫他练兵,几个月下来,到也练的有模有样,而今晚也派上了用场。
火光照耀之中,逃命的乱匪渐渐稀落下来,沉重密集的脚步声使地面微微颤抖,黑压压的秦军渐次出现在乱匪视线当中,一个两个,十个百个,渐渐将视野占满,秦人那独特的鲜红色战袄在火光中就像是涂抹了一层鲜血,红的刺眼,一双双杀气四溢的眸子像狼一样泛着嗜血的光芒。
乱匪队列中一阵骚动,即便是程越瞳孔也是一缩,他出身秦军,当然知道以现在手下这些兵卒和秦军野战获胜几乎就是妄想,但真的狭路相逢,他心里还是一凉,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军服阵列,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彪悍善战,几乎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一阵恍惚过后,程越脸上泛起一丝狰狞,“都给老子稳住,稳住,等他们上来,只要拦住他们一会儿,咱们的人马就能上来围死他们,给老子稳住。”
秦军没有因为前面出现的阵列而有丝毫停顿,推进的不快,但绝不后退,各军传令说的明白,向前,向前,再向前。
“杀过去,杀过去,杀散他们。”黑暗中,响起粗野而又不容置疑的雄厚声音,推进中的秦军随后爆发出一阵呐喊,无数身影猛的加快速度,向前冲了过来。
竹枪如林,攒刺而出,竹枪入肉的噗噗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却没丝毫迟疑,立即挤如枪阵之中,横刀挥舞,斩断竹枪,劈入人体,立时间,无数人影溅血倒地,惨叫声,呐喊声一下子便达到了顶点,人影交错,迅速混杂在一起。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杀过去,杀过去。”
秦军越来越多的出现在眼前,横刀每一挥舞,必定有鲜血飞溅,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让乱匪心神皆颤。
一条披着软甲的大汉在周围悍勇的亲兵簇拥之下,如同切豆腐一般杀进乱匪阵列之间,无人可挡其锋,身后的秦军随之将缺口撕的更大,缓慢而又坚定的插了进去。
“杀了那个穿甲的,杀了那个穿甲的,围上去,围上去。”程越在阵中拼命吼着,指挥着一群乱匪中最为悍勇的冲上去,试图堵住那里。
张嗣忠此时已杀的浑身是血,身周亲卫已十去三四,皆聚在他身边,主将不退,身边亲兵自然勇猛向前。
此时一个亲兵惨叫了一声,一不留神,被一个矮壮乱匪手持短刀捅入腹部,剧痛之下,那亲兵长声惨叫,但手中横刀却是横斩而出,一刀将那刚露出些许狞笑的乱匪脑袋斩了下来,不过瞬即胳膊就被人砍下,脑袋上身上连中数刀,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涌上来的这一队人马,明显与先前不同,身形矫健,悍勇非常,张嗣忠大怒,一刀将身前一人劈飞出去,刀势未尽,又将一人腰际划开,肠子肚子流了满地,不过只这顷刻之间,身周护卫亲兵便又倒下五六人。
张嗣忠目眦皆裂,秦军当中,亲兵与将领同起同卧,休戚相关,虽为主从,实为兄弟,从金州起兵到今日,张嗣忠每每皆是身先士卒,但亲卫也不过殁了七人而已,今日在此处,却是生生看见十余人战死在他面前。
他在军中本就被称为张疯子,大怒之下,一脚将一个冲上来的乱匪踢的吐血倒飞,手中已经豁了口的大刀狂舞不止,立即连杀两人。
但这些迎上来的乱匪各个皆是身手不凡,显然都是江湖上的路子,又有程越以战阵之术练之,实已不下于秦军精锐。
混战之间,一人猛的撞开张嗣忠身前亲卫,一刀斩在张嗣忠胸膛之上,在软甲上迸出一连串的火星子,张嗣忠瞠目大吼,一拳将那人打了个满脸花,血淋淋的大刀横斩而出,将那人拦腰一刀两断,鲜血飞溅,胳膊上却是一痛,已经挨了一下,身子也是踉跄后退,数把长刀紧追着他的身形猛的劈斩过来。。。。。。。。
一个亲卫嘶吼一声,一下挡在张嗣忠身前,身中数刀,全身是血,却还是劈下身前一人的胳膊,这才倒地而亡。
到处都是厮杀声,到处都是惨叫声,张嗣忠所部与乱匪彻底混战作了一团,到了此时,秦军虽还缓缓向前,压的乱匪不断后退,但所向披靡的势头终于却是被遏制在了这里。。。。。。。。。。。。。。。
(不是阿草不尽力,老妈到了,看来是要断更几天了,大家别生气,等哄的老妈高高兴兴的,就能连续更新了,也就三四天的事儿,再有就是这一卷快结束了,后面的情节也该好好琢磨一下了,为了以后情节更精彩,请大家耐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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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七十八章激战(二)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七十八章激战(二)
(只要一断更,就不想写了,懒惰真是要不得啊,不过老妈来了,老人家有些唠叨,每天都得陪着哄着,自己的时间少的很,再加上上班很累,写东西的时间就更少了,大家体谅一下吧,之后每天估计还能更新,但更新多少却不一定了,抱歉。。。。。。。。。)
“此处已成险地,不如退后些。。。。。。。。。”
黑暗之中,李金花有些担忧的道,而不远处,便是连绵数十里的乱军大营,数万秦军自西向东突入乱军营盘,喊杀之声震天动地,直闻数十里之外。
千军万马浪战于野,再加上还是夜战,,其惊心动魄之处,非是身处其间,又如何能想象得到?
就算是赵石自己,此时也紧紧皱起了眉头,半抬起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不远处翻天覆地一般的乱军大营,恨不得将这浓浓的黑暗看穿,手心里也全都是冷汗,想当初隔着滔滔汾水,数十万大军激战于对岸,刀枪蔽日,血肉横飞,近十万秦军金国将士肝脑涂地,魂归地府。
那等如同地狱般的场景至今也是记忆犹新,只要想起来,鼻端便好似萦绕着血腥味道,不过话说回来,相比当初东征那场大战,眼前这一战却是更加的让他揪心,身为主帅,其中的患得患失之情又如何能免得了?
此时赵石慢慢收回目光,躺平了身子,喃喃道:“胜败难料啊。”
虽说答非所问,但李金花却从他这一句话中听出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心里一揪,自庆阳府兵变到如今,赵石所作所为她都瞅在眼中,不管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其他什么,她只有一个感觉,天下英雄虽众,自己的心上人儿当为其中翘楚。
而这般年纪就有如此成就者,古往今来,却也再无一人,所以嘴上虽然不说,但一个奇计叠出,战无不胜的未来夫君形象却早已深入心底,不可动摇,而此时听赵石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心里一颤,不安之处却是更甚了几分。
尤其是赵石在剑门受袭,身受重伤,一路下来让她担惊受怕,生恐防护不周,照顾不到,让赵石伤势加重,留下什么后患,这么一来,更是。。。。。。。。所以,这贪天之功虽就在眼前,但却好似无关她分毫,一心一意却全都在赵石身上了。
不过李金花沉默片刻,却是轻声一笑,安慰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当年咱们在庆阳,府,不过数千杂兵,却能全歼西夏精锐骑军于旷野,东征时为数倍金兵精锐所围,也能血战脱围,全军而回,而今我军连战皆捷,士气正旺,即不能胜,也当能全军而退,咱们已然竭尽全力,你又何必执着于胜负?
再说,就算今日不胜,过后重整旗鼓,再来打过也就是了,谅这些瓮中之鳖也逃不到哪里去,早晚都是咱们的阶下之囚。。。。。。。。。。”
黑暗之中,赵石抿着嘴笑了,前生今世,也只有身旁这个女人能说出这么有条理而且又杀气腾腾的话了,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有些过于执着了,但也怨不得他,他向来行事皆是谋定而后动,未战,胜算已有五分,看似每战皆是行险,其实不然,凶险之处并无太多,但这一次却真的有些孤注一掷了,所以才会有胜负难料之语。
不过这会儿他到轻松了下来,正如李金花所言,胜负乃兵家之常事,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今日一战,有些仓促,但也做了许多的准备,若不能胜,也不会有一败涂地之忧,过后重整旗鼓便是,这些乱匪的处境是前不能进,后不能退,还真能飞上天去不成?
这般想来,心中焦虑尽去,心胸之间却是畅快了不少,却听那边李金花又道:“今日一战若胜,剩下的事情也就不多了,你身受重伤,又劳顿这些时日,这回可得听我的,不能再过于操劳,属下那许多人手,拿着朝廷的俸禄,都指着你一个人怎么成?”
赵石笑道:“你也是领兵之人,又怎会不知战后之事才最是繁琐,这一路从金州到汉中再到成都,杀是杀过来了,但之后的事情还有的做呢。。。。。。。。不过咱们是带兵的,这治理地方的事情也轮不到咱们插手。。。。。。。。。。但话说回来,照我看啊,咱们想要班师还朝却还得些日子,若是你着急,咱们在成都就把婚事办了怎么样?”
“啊。。。。。。。谁着急了?你。。。。。。。。。。”一时间,李金花大羞,抬手要打,却害怕牵动对方伤势,手扬到半空,却又收了回来,只是啐了一口罢了。
不过让赵石遗憾的是,黑洞洞的,看不清对方现在的神色,不过听这声音,到也颇为有趣儿。。。。。。。。。。。。。
两人之间日渐亲密,这些调笑之语虽说孟浪了些,但并不能让两人尴尬,只有淡淡的温馨在空气中流转。
半晌过去,这才听得李金花幽幽道:“是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
。。。。。。。。。。。。。。。。。。。。。。。。。。。。。。。。。
他们两人浑然物外,而乱军大营当中的厮杀却是越演越烈,黑暗之中,秦军与乱匪已是战作一团,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两军士卒舍生忘死,拼力相搏,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每一时每一刻都有人惨叫倒地,接着便有无数人践踏而上,舍命向前。
两军纠缠在一起,战做一处,杀声震天,战局已呈混乱之势,若是就此下去,对于突袭而来的秦军来说,情势当不乐观。
不过此时此刻,程越这里才真正是焦头烂额,将秦军挡在此处也有一时三刻,非但无有他人来援,即便是李秀那里,也是毫无动静,秦军越战越猛,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这些他手把手练出来的兵卒到底与秦军精锐相差甚远,虽能与秦军鏖战一些时候,但时间一长,劣势也就不可避免的流露了出来。
他这里已经将剩下的一部精锐尽数充作了督战队,却还是止不住后退之势,再无援兵,崩溃也就是早晚的事了,让他悲愤欲狂的是,紧挨着他这里驻扎的两支军兵,未曾与秦军交战,便已作鸟兽散,连那两个平日里趾高气昂,总以神教故老自持的家伙也都不见了踪影,眼瞅着自己训练出来的兵卒在秦军攻势面前一个个倒下,他却无能为力,这心里都快滴出血来的。
就在这时,又有人跑来禀报,“刘将军说,让咱们再支持片刻,他在等两位祭酒大人的军令,军令一到,立即来援。。。。。。。。。”
程越大怒之下,一脚将传令兵踹倒在地,破口大骂,“他娘的屁的军令,贪生怕死之辈,今日老子若是不死,定饶不得这些够娘养的王八蛋。”
等到杜山虎所部赶到,从北面压过来,后面秦军也压了上来,程越所部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崩溃了开来,秦军面前阻力一空,继续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前突进,凡遇阻拦,也都是一触即溃,丝毫不能再阻挡秦军片刻。
向后奔逃的乱匪越来越多,就像被驱赶的羊群,渐渐汇成一道洪流,也正如赵石等人之前商量的一般,驱赶败兵向前,秦军在后掩杀,而趁着黑暗的掩护,乱匪根本不知秦军虚实,这般一来,定然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一些乱匪头领此时已经聚集起了手下,列开了阵势,但却已经是晚了,没等秦军杀到面前,千辛万苦才聚集起来的阵势却是被败下来的自家人冲的支离破碎,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秦军突进并不算太快,数十里的联营,即便是跑,也得跑上一个时辰,所以秦军这里并不着急向前,而是聚成阵势,不紧不慢的压上前去,而杜山虎,张嗣忠两部前锋快上许多,紧追着败兵杀去,让乱匪不得有片刻喘息,有慢有快,条理分明,也只有秦军这样的百战精锐才能如此,换了蜀军或是乱匪,那是想也不用想的了。
这里越打越顺,成都城门此时也大敞开来,一队队人马蜂拥而出,不一时,便已将成都城下照的亮如白昼一般,一排排南征将士陆续出城列阵,火把照耀间,这些已经在蜀中征战了一载有余的南征将士各个瞪大了眼睛,盯着混乱渐渐不可抑制的乱军大营,几乎所有人都是一个心思,这是援军终于来了?
征战年余,被围孤城,痛失袍泽,思乡日切,士气低迷等等等等在这一刻都离开了他们,有的士卒不自觉间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难言,有的则紧紧握住刀柄,满脸的杀气,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但那慢慢凝聚起来的决死之气却是越来越浓,盏茶功夫,数万秦军已在城墙之下排列开来,静静凝立,夜晚寒凉,城墙之下却已一片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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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七十九章激战(三)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七十九章激战(三)
“杀。”
“杀。”
“杀。”
“杀啊。”
千军共一呼,声势如潮,不用多余的废话,也不用过多的激励众军士气,因为人人都已明白,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成都城内守军几乎倾巢而出,身为监军,须发皆白的李严蓄更是身先士卒,众将各个争先,麾下兵卒哪里有退后的道理?
数万秦军在李严蓄挥刀前指的瞬间,便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之声,前锋,众军,后卫渐次向前涌动,开始还慢,越来越快,如同决堤的潮水般向乱军大营冲击而去。
所选位置也极为刁钻,正是蛮族兵马与乱匪接连之处,兵卒奔跑之间,数百米的距离瞬即过去。
乱匪大营当中,呼喊之声已然连成一片,乱匪也集结了一些人马挡在前面,蛮族兵马已经拔营而起,黑夜当中,仓促拔营本就是兵家大忌,但蛮族此来只为金银美人,并无殊死决战之心。
北边篝火一起,众家蛮王便已有了去意,根本没派人去查看虚实,便已准备退兵而走,而蛮族大营的位置又在乱军大营正中,他这里拔营不要紧,却是将周围各处营寨闹的纷乱异常,一些乱匪头领根本不知道蛮族兵马的意图,犹自派人去打问,还没等他们纳过闷来,蛮族大军已经开始缓缓向北移动。。。。。。。。。
不明就里的还以为蛮族兵马是去抵挡秦人的,但有些聪明的却已想到,蛮族的龟儿子们这是要跑,慌乱之下,别无他法,只能派人急告教尊,但蛮族人马收束停当,去意之坚却哪里是他们能想得到的?近十万人马,一旦拔营而起,造成的混乱可不是一点半点,凡挡在路上的乱匪皆被蛮族驱赶砍杀,几乎无可阻挡,更是将乱军大营搅和的一锅粥相仿了。
等到守城秦军出城列阵,蛮族兵马更是加快了动作,只想在秦军尚未来到之前脱离开去,径回南蛮之地,让汉人自己去狗咬狗便是,众家蛮王拼了命似的传令下去,不要再顾及其他,加快行军速度,如此一来,那些本就蛮横无比的蛮兵哪里还会客气,凡是拦在去路之上的,也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皆都被砍杀当场,下起手来是毫不留情,只一心想着为大军清开道路。。。。。。。。。。
这么下来,阻拦在秦军前面的盗匪如割麦子般被秦军前锋砍倒一片,秦军几乎毫无滞碍般冲入乱军大营,在混乱的乱军大营当中搅起一片腥风血雨,冲溃前方一切阻碍,直直从乱军大营中间插了进去,将乱军大营彻底截成了两段。
虽然不是典型意义上的两面夹攻,但情势对于乱匪来说,却已没了任何悬念,此时更是雪上加霜的则是乱匪群龙无首,没有任何人出来协调指挥,数十万人,战死者其实少之又少,更多的则是和无头苍蝇般在大营中乱窜,就算有些人聚集起了手下,也是各自为战,丝毫不能形成足够的战力来挡住秦军的攻势。
而那边厢一直毫无动静的蜀军也有了动作,一队队的蜀军离开东边大营,缓缓向北边方向退却,心思不言自明,和蛮族大军一般无二,也是只想着尽快脱离这混乱的战场。
“怎么办?怎么办?”
乱匪中军大帐之中,在方万川昏倒之后,众人是彻底慌了神儿,方万川的这两个儿子虽说聪明,但到底年纪轻轻,没经过什么阵仗,方万川这一倒下,在此紧要关头,两个年轻人一下子便觉得天好像都塌了下来,立时便没了半分的主意。
先是七手八脚将出气多进气少的方万川抬到床上,又将张神医召了来,一群人围着床榻也顾不得旁的什么事了。
过不得多少时候,秦军自西攻入大营,大营之中越来越乱,神教部将也都惊慌失措,纷纷派人来问到底该是如何,但方万川昏迷不醒,两位祭酒大人也慌了手脚,丝毫没有半点有用的主意,这才是真正的群龙无首,到得那张神医把完了脉相,黯然摇头,道了一句,教尊大人心力交瘁,今又急怒攻心,恐怕。。。。。。。。。。
一听这话,方万川的两个幼子是悲声大放,帐中众人跪倒了一地,愁云惨淡之间,众人心里都升起了一个念头,神教完了。。。。。。。。。
而这个时候,李秀却是急急赶了过来,一瞅这个情形,心中也是冰凉,但军情如火,也只有勉强镇定下心神,劝了这个劝那个,却哪里劝得住?
没奈何间,脑中却是灵光一闪,立即叫过人来,低声吩咐,去将那被软禁起来的大祭酒和方半儒两人叫过来。。。。。。。。。。
就这般耽搁了许多时候,而大营之中却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相仿,守城秦军也冲入了大营,蛮族大军意向不明,蜀军也有异动,西边喊杀之声越来越烈,显然秦军攻势如潮,局势已是危如累卵,而眼前又是这么一副景象,瞅着床榻之上骨瘦如柴,双目紧闭,脸如白纸般的神教教尊,再听得外间那混乱如末日般的呼嚎之声,李秀心灰如死,王图霸业,转眼成空,身死教灭,也许就在今晚。。。。。。。。。
再瞅帐内这一群人,李秀紧紧抿住嘴唇,脸上鄙夷之色再无任何掩饰,若说老教主雄心壮志,但才略稍有不足,心胸也有些不够的话,那么老教主寄予厚望了这两个幼子却是真真让人无言以对了。
神教英才本来不少,若老教主之前任人能不拘一格,防范之心不那么重的话,多数就不会有今日之局,而现在败局已定之下,眼前这两位若能镇静已对,也当能保全些人才,为神教留些元气,但如今嘛。。。。。。。。。
竖子不足与谋,想到此处,心中已满是悲凉,再不说话,转身便出了大帐,负手等在帐外。。。。。。。。。
。。。。。。。。。。。。。。。。。。。。。。。。
一个多时辰过去,月光之下,乱匪已是兵败如山倒,黑压压的秦军自西向东,如驱赶羊群般将乱匪赶的狼奔豕突,乱匪心胆皆裂之下,再也无人敢于阻挡秦军锋锐。
而李严蓄所部则已冲过半个乱军大营,所过之处,一片浪迹,从天空望下去,好似紧紧咬住蛮族大军的尾巴杀了过去,蛮族兵众撤兵仓促,又值黑夜,头领不知兵法,部下没有严明军法的约束,若是山林之间也就罢了,一窝蜂钻进林间,也能逃得过去,但在这成都平原之上,匆忙而走,为秦军衔尾追击,即便蛮族兵众悍勇强蛮,此时也如丧家之犬,走了没有数里,便已经乱做一团,任那些蛮王头领呼喝不断,也是无济于事。
有的欲回身与秦人拼命,有的则在头领命令之下向北奔走,也不用秦军追上来,自相践踏,死伤不少,黑夜中,四处皆是呼嚎奔走之声,有的晕头转向之下,不多时部众便已走散了小半。
“杀,不要恋战,杀过去,杀过去。。。。。。。”西边喊杀之声越来越近,李严蓄这里也是急了,若是等援军那边杀过来,黑夜当中,难免遭了池鱼之殃,若为自家人冲散,那才叫个笑话,心急之下,只是一叠声的催促大军前行。
后面秦军加快了冲击速度,这下可是苦了蛮族,不多时后边便被秦军追上,稍一接战,秦军士卒奋勇向前,蛮人却无半点战心,这么一来,真真是一触即溃,蛮族大军自北来参战,一直没有多少损伤,而今晚一战之下,因缘巧合,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后面的蛮族兵马便被秦军冲的大溃。
而蛮人也过于贪心,将抢来的辎重尽皆摆在中军,即便是退兵,也没舍得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扔下,拖慢了速度不说,后面一旦崩溃,立即便牵连到了中军,乱成了一团,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好在秦军冲击方向和蛮族这里有些偏差,只在侧后方向挨着蛮族兵马冲了过去,扫了蛮族一下,并未穷追猛打,饶是如此,蛮族兵马损伤也不可谓不重。
又过大半个时辰,李严蓄所部终是一口气冲过了乱军大营,见周围营帐渐少,也再无成队的乱匪出现,李严蓄立即命人停下整军,后队变前队,在乱军后方列开了堂堂之阵。。。。。。。。
而此时乱军大营之中才真正是天翻地覆,从西边涌过来的成千上万的败兵如蝗虫过境般横扫乱军大营,到处皆是惊恐逃窜的乱匪身影,其中还夹杂着女子孩子的哭喊之声,一片末日来临的地狱景象。
彻底的崩溃,再没有一点的悬念,如今还算完整的蜀军早已渐渐脱离了战场,向东退去,而蛮族大军也终为当初的骄横和贪婪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没能在败兵来临之前退出大营。
成千上万的败兵逃下来,那景象非是亲眼见到又如何能想象的出来?深谙战阵的人都知道,只想夺路而逃的败兵比之冲锋的战士更加难以抵挡,只因这些人心胆已丧,只想着逃命求活,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他们根本不敢和追在身后的敌人拼命,但对于挡在自己前面的自家人可丝毫不会手软。。。。。。。。。。。
当混乱的蛮族兵马面对这些败兵的时候,根本没见过这等场景的蛮人更是没有任何应对的措置,先还派出一些兵马挡在侧面,但根本无济于事,蜂拥而至的败兵在绝望之下将所有被激发出来的最后的勇气都用在了挡住自己逃命之路的蛮族兵马身上。
崩溃,毫无悬念的崩溃,当红着眼睛的败兵挥舞起手中的兵刃,狂乱的砍杀拦在自己前面的所有东西的时候,即便蛮人再过悍勇,也是阻拦不住,队伍被冲开,截断,随着败下来的败兵越来越多,如同洪流冲开堤坝,将蛮族大军冲的是支离破碎,只被踩死的蛮人便是不计其数,十四位蛮王,死于败兵之手的便有六位,其余已李成贵为首,心胆皆裂之下,也毫不犹豫的加入了败兵的行列,蜂拥向东逃去。
“放下刀枪,跪地者不杀。。。。。。。。。”
“弃兵伏地者不死。。。。。。。”
“持械顽抗者杀无赦。。。。。。。。”
天色微明,激战了整夜的战场之上,带着秦腔不一而足的呼喊声渐渐成为了战场之上的主旋律,数十里联营,成群结队的俘虏被聚集了起来,分别看守,战火硝烟还未散尽,残破的乱军大营在晨曦当中渐渐显露出本来面目,见证了一夜之间,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的整个过程。
两部秦军已经会合在了一起,疲惫的秦军将士并未放松,在控制了整个乱军大营之后,便立即分兵四出,追亡逐北。。。。。。。。。。。
大胜,毫无疑问的大胜,也是让人不敢想象的大胜,数十万敌军一夜之间为秦军击溃,而秦军自己却损伤轻微,虽说敌军多数逃走,蜀军意向不明,牵扯了一些秦军军力,但辉煌至极的战果却是肯定了的。
乱匪大溃,蛮族兵马大溃,数十万人逃散在成都平原之上,只等秦军追逐砍杀俘虏,可以说,这是秦军入蜀以来最大的一场胜利也不为过的。
有的秦军士卒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援军以及南征将士混合在一处,痛哭流涕者有之,欢呼拥抱者有之,打扫战场本来是战后最血腥的一幕,但此时看起来,却是多了几分喜气儿。。。。。。。。。。。。。。
(更新更新,大家责怪的都有道理,阿草努力中,战争场面已经基本过去,一个小**也告一段落了,这一卷再有几章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后面是先北后南,还是先南后北,大家给个意见,阿草这里也在纠结中。。。。。。。。。。不过阿草是写多少上传多少,没留什么存稿之类的,所以更新也只有看阿草的状态了,实在抱歉断更这么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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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章战后(一)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章战后(一)
“来的是赵石?”
李严蓄吃了一惊,胜局已定,两军合为一处,紧绷的心弦也终于松了下来,接着便是要与援军统领共商战后诸事了,也倾力追击,还是缓上一口气,再追逐逃敌,当然,这些此时看来都已是细枝末节了。
和当初击溃乱匪,然后又为乱匪重整旗鼓不同,这一次几乎是一战已定胜局,乱军再没有了翻身的机会,至于离的还不算远,也未受什么损伤的数万蜀军,李严蓄也没看在眼中,秦军一战而胜,士气正旺,凭那些战力低下的蜀军也翻不了天去。
而他现下最关心的当然便转到了战后论功行赏上面来了,他这人功利之心本就比旁人多上许多,战局一定,心思也就立马转到了争功上面。
说起来,他随军入蜀,一路上和大将军吴宁配合默契,而大将军吴宁遇刺之后,又力挽狂澜,于数十万大军围困之下,守住了成都城,功劳自不会少,但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功过实在难料,最让他担心的则是领兵前来的援军统帅,此战要说功劳,按理说自然有成都守军的一份儿,但人家领兵前来解围,给你个功劳是情面,不给也是理所当然,情势如此,也怪不得旁人。
但不管怎么说,这半年多来,他李严蓄苦心孤诣,不计生死荣辱,费了多少心力才维持住了成都局面,没有功劳也总有苦劳吧?若一点功劳也落不到头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就是了。
所以这里战局一定,他立即便派人去打探援军主帅为谁,心里也在捉摸着是不是要先去拜会一下,商议军务之余,又如何自然而然的将这功劳叙上一叙,若对方做的太过,说不得却要争上一争的。
不过打探之人报回来的消息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竟然是那。。。。。。。。那阴魂不散的赵石赵柱国,他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人说起来和他李家可谓是恩怨纠缠,理也理不清的。
自正德二十七年庆阳府兵变开始,到得他李严蓄奉命随军入蜀,此人就和前世的冤家一般和他李家纠缠上了,其中的恩怨别说旁人,就算他自己现在说来,也是滋味儿难明,不知是感激还是怨恨的。
而今此人竟然又到了蜀中,真真是难以想象,朝廷怎么会派此人领兵前来,这也太过儿戏了吧?
那人是十六还是十七来着?军国重务竟然托付于少年之手,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不过转念一想眼前战局,他也无话可说了,旁的先不说,只此一战,那赵石便已能名震天下,加上其年方弱冠,这名声肯定还要大上几分,真真是可畏的紧了。
想到此处,那争功的心思不知不觉间便没了踪影,这征蜀大军监军的位置是人家给的,人家如今不但立下了大功,而且还是皇帝近臣,真是比都没法比,他功利之心再重,也没脸到人家面前争功不是?
于是,立即召集众将,分派了一下军务,自己带着两个须臾不离身边的仆人径自前去援军军中拜会,架子脸面什么的想也不想了的,当然,他这里也没忘了派人回城告诫自己那倒霉儿子李武,让其躲起来,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不然恐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得他了。。。。。。。。。。
而此时此刻,张嗣忠吊着一支胳膊,浑身上下血迹殷然,杀气未去,透着一股狞厉的味道,不过整个人却是低头耷拉脑的矗在那里,在赵石的注视逡巡之下,很有几分局促。
“为将者,怎可回回身先士卒,不顾生死?你想过没有?若是你战死在前面,手下军卒将如何?我喜你勇猛无畏,又不是没有脑子,所以将精锐都交在你手上,为我大军锋矢,你就是这般领兵的?
此战之前我就跟你们说,夜战夜战,不可一味趋前,要留意身周左右,相互之间不能离的太开,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与人混战,你可是都当了耳旁风?
五千精锐,损伤两千,其中有多少是死在敌人手里?又有多少是比自己人误杀的?你这个当将军的不审时度势,却如兵卒般冲锋在前,还险些丢了性命,好好好,你领的好兵。。。。。。。。。。。”
赵石声音虽然不高,也没疾言厉色,更透出几分虚弱,但话里面的怒意和恼火任谁也能听得出来,不过也不怪他如此气恼,张嗣忠和杜山虎两人分领精锐,从金州开始一直打到成都府,加起来损伤不过千数而已,而今一战过后,只张嗣忠一部,就伤亡了两千余人,这些多数都是羽林军以及雄武军精锐,让他怎不心疼。
大胜之后的轻松喜悦也被这事儿弄的去了大半,将张嗣忠叫到跟前,这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斥责。
那边张嗣忠也吃不住劲儿了,若是大帅说的不对,以他的性子说不得就要辨白一番,但昨晚一战,确实是他杀发了性子,将杜山虎所部撇在了一边,而后迎头撞上了乱匪中的精锐,一番混战下来,自己所部损伤惨重,若非杜山虎及时赶到,后面的大军也围了上来,他这五千人马即便是胜了,估计最后也不剩几个人了。
而他自己,也险些丢了性命,就如大帅所说,若自己战死在那儿,后果真真是不堪设想。。。。。。。。。
有错自然要认,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已经跪倒在地上,“大帅骂的对,咱家就是个厮杀汉,领兵的本事不成,给大帅丢脸了,更对不住战死的弟兄们,大帅怎么处置,俺老张都认了。”
赵石一听,火非但没消,脸上肌肉跳动了一下,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李金花一直守在旁边,这时一看情形不对,心里暗骂了张嗣忠一句,真是。。。。。。。话不会说就不要说,真以为自己顶天立地怎的?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不待赵石开口,便自厉声道,“滚出去,自领十五军棍,领兵之权交给杨胜,老实呆着,等候大帅处置。。。。。。。。。。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就知道打打杀杀,没个长进,这次得个教训,下次再犯,小心军法无情。。。。。。。。。。。”
话说的挺狠,但里面的回护之意谁都明白,将张嗣忠赶了出去,她这才俯下身子,一边抚着赵石胸口,一边说道:“千万莫要动怒,你这伤可还重着呢,若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
她这一番做作,赵石也给气乐了,半晌才嘟囔了一句出来,“妇人之仁。”
李金花笑笑没出声儿,男儿刚强,何况是战阵之上的领兵大将?针尖对上麦芒,往往就弄的不可收拾,而今大胜,若因细故,处置亲信大将,却是多有不妥,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她这分寸拿捏的可是比张嗣忠那粗胚强的多了。
说话间,帐外远处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不一时,便已有人来报,捉住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儿,听人供认,竟然是乱匪首脑,还是什么神教教主叫方万川的,旁边还有他一个儿子。。。。。。。。。。
赵石一听之下,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是大喜,拜火神教,蜀中乱事皆为这些王八蛋所为,之前也捉住过什么堂主之类的家伙儿,不想在这里竟然抓住了罪魁祸首,之前还在想,那些首脑人物估计都先逃了,也不知能捉回来几个,之后又得多费多少手段,才能绝了拜火神教这个祸患,不料这会儿竟然就弄了一条大鱼回来。。。。。。。。。。。。。
“把人带过来我瞧瞧。”
不一刻,几个军兵已经抬着一个布兜,旁边还押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来到近前,赵石抬眼望去,布兜里是个老人,看样子情形可不太好,只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罢了,身上也没什么伤痕,很难让人相信,眼前这个垂死的老人就是在蜀中掀起惊涛骇浪,让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的罪魁祸首。
赵石摇了摇头,又注目在年轻人身上,那年轻人虽然满脸是血,但倔强之色却是不减分毫,直挺挺站在那里,向赵石怒目而视。
旁边的军兵却是大怒,一个人扬起刀鞘便抽在他背上,打的他一个趔趄,又有一人一脚提在他腿弯之处,这些军兵下手都是不轻,加上大帅就在面前,此时在这些秦军军兵眼中,别说躺着,便是倒立在那里,也不会减弱半分对大帅的崇敬之情。
五万多人,从金州杀到成都府,溃敌无数,战功赫赫,以伤病之躯,力排众议,带兵千里奔袭,败敌数十万,由此,这位年纪轻轻的大帅不论是在羽林军雄武军这样的京师皇帝亲军眼中还是在禁军团练眼中,都已和神人无异,能亲眼看上一眼大帅真容已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又哪里会容旁人有半点不敬?这下手自然是不会轻了的。
那年轻人到了强项,只痛哼了一声,即便脸跄在地上,蹭了好大一块皮下来,也再没呼喊一声,只是勉力坐起身子,横眉冷目,若非衣衫破碎,着实狼狈,这样一个风范,到也非是常人能有。
赵石咳嗽了两声,勉力挥手让军兵退开,上下打量了一番年轻人,又再看看那垂死的老者,问道:“即是拜火神教之人,又是什么教主祭酒的,可是姓方?”
那年轻人许是自知无幸,肆无忌惮在赵石身上打量了一番,这才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出来,大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你方家爷爷,你又是哪个?”
赵石吐出一口气,他现在身子虚弱,哪里又会有跟人废话的兴致?见了这两人,也算了了一件心事,随即吩咐道:“去,把斥候营胡校尉找来,这两个人交给他,老的找个大夫瞅瞅,小的严加拷问,务必问清楚漏网的拜火神教首脑还有几个,捉住的乱匪一个个甄别,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人等。。。。。。。。”
意外的收获让赵石终于有了几分喜色,等到李严蓄被人带过来的时候,赵石心情正佳,唯一有些可虑的则是那许多乱匪兵马逃脱而走,却是后患不小,而那边斥候来报,蜀军全军而退,离此并不算远,看来离风平浪静还差的很远呢。
“李大人,早就听闻李大人之名,却是无缘一见,今日得睹真容,真真是幸甚啊。。。。。。”这样明讥暗讽的场面话,赵石也能随口道来,没有半点滞涩了。
“见过叔父大人。”那边李金花也站起身子,面无表情的躬身为礼。
见到赵石半躺着身子,脸色灰败的样子,李严蓄顿时吃了一惊,不过听了这话,又见自家侄女儿没有半点情分的样子,李严蓄唯有尴尬一笑,又作吃惊状道:“赵将军这是。。。。。。。。”
“大帅于剑门不慎遇刺,受了重伤,又记挂战事,带伤领兵来此。。。。。。。。只能躺着说话,还望叔父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李严蓄心中暗惊,不过自家侄女儿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也不好深问,谁让当初自己从未看重过的侄女儿现在不但是将军,还嫁给了这么一位呢,早知今日,当初他断不会做出那等愚蠢事情的,现在再说什么也是晚了,别说这侄女儿从小就跟自己不亲,就说庆阳府之事,自己做的就有些过了。。。。。。。。。。
不过他还是听明白了一些关节,大帅两个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了的,只有领兵军前,独当一面之人才能衬得上这个称呼,这说明什么?只能坐实了赵石如今的权柄。
再有就是剑门遇刺,瞧赵石的气色,伤的却是不轻,剑门离成都府数百里之遥,一路统兵而来,不顾己身伤病,不管是立功心切还是其他什么,只这份儿坚韧,就着实让人心生敬佩,那京中流传的皇帝钦赐国之柱石之语却也正得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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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伍百八十一章战后(二)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伍百八十一章战后(二)
(这个月段更了好多天,竟然还有那么多张***,真让人预料不到啊,阿草***大家。。。。。。。。。)
“成都城内还算安稳,蜀帝孟氏缠绵病榻也有些日子了,多数是受惊所致,当然,嘿嘿,心情抑郁也是有的,所幸性命无忧,又有专人伺候左右,只要细心调养,长途跋涉也是无碍。。。。。。。。。”
。。。。。。。。。。。。。。。。。。。。。。。。。
“吴大将军。。。。。。。。伤重未愈,伐蜀以来,大将军殚精竭虑劳苦功高,虽有小误,但。。。。。。还望。。。。。。。赵将军能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李严蓄先是恭维了一番,甚至用下官自称,姿态放的不可谓不低,这也就是李严蓄此人的妙处了,能屈能伸,架子端的起来,也放的下去,若用文人的话说就是没有半点风骨,而京师传言当中,他的名声也不甚好,多数是个墙头草的名头。
但真要说起来,此人在兵部为官二十多年,一直做到兵部左侍郎的位置,将李承乾等人压的死死的,这才干上是毫无疑问的,不说以前,就说随军入川,于吴大将军助力颇多,临危之际,能力挽狂澜,在吴大将军遇刺之后,统领一众骄兵悍将,维持局面到现在,这能力还用多说吗?
为人圆滑却也有雷霆手段,虽无名臣气象,却当得干臣之属,而今在赵石面前条理分明的介绍了成都情形,最后却又能为大将军吴宁说上一句这样的话,,让赵石对他的印象颇有改观,谁都明白,大将军吴宁这次估计是要获罪的,那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话用在吴大将军身上纯属扯淡。
十余万大军伐蜀,高歌猛进,捷报频传,但最终却弄了个烽烟四起,损兵折将,这领兵之人前面功劳再大,也不会有功过相抵的机会,不擒拿问罪就已经是好的,要想无事回去再当个逍遥伯爷却是难如登天。
而李严蓄老于官场,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却能为其求情一句,却也难得的很了,更何况眼见李严蓄毕恭毕敬,姿态做足,赵石这里也不为己甚,言辞间也缓和了许多。
不过到底还是官场经验太少,直到事后多时,和南十八谈起此事,南十八只轻飘飘一句,若大将军吴宁无罪,朝廷还会追究下面的人吗?
赵石这才恍然大悟,他娘的,被老小子给糊弄了,官场中人果然没一个好人,这里面的学问真的是一辈子也参不透彻,而他自己这点火候,看来更是差的远了。
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而现在说话之处,没有南十八,孙文通之流在侧,也只是搭建了一个简单的凉棚,旁边只有赵石的亲卫牙兵侍候在侧,李金花到是在呢,也是家学渊博,接人待物比之赵石强上不少,但对于这等隐秘的心思,她却也猜不出道不明的,没准心里对这位叔父也有改观也不一定呢。
当然,对于李严蓄自己来说,这话说给赵石的意思可不止这一点,最重要的还是吴大将军虽说不能理事,但军中将校却多有其亲信将领,若赵石年少气盛,他这里可是怕之后再弄出什么大事来,蜀中残破,真的是再也经不起波折了。
看这两路领兵大将都是身受重伤,朝廷震怒也是情理中事,自己人再闹个不可开交,朝廷那边借题发挥,不定最后会牵连到什么人,大家伙儿是来蜀中立那不世功勋的,可不是来找罪受的不是?
他为官多年,如今落得这个不上不下的地步,有些话点一下也就是了,也不想说的太清楚,至于眼前这位少年新贵能不能听懂,又能听懂几分,可就不在他考量之内了,说到底,还是那圆滑心性作祟罢了。
“如今成都官兵除却伤病,还有五万余众,多是百战精锐,下官不过是暂领军务,既然将军来了,这领兵之权自应交予将军之手,如此才是名正言顺。。。。。。。。”
“这个就不必了。”赵石躺在那里摇了摇头,军权这个东西对于他来说已无大用,经过昨晚一战,蜀中已然略定,他受的伤需要将养些时日,对于他来说,仗打到这里已经算是完了的,至于之后的事情,手握数万雄兵就成,没必要再多抓兵权。
南十八,孙文通那里也是这个意思,他现在的位置已经到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地步,几乎行的便是节度使的职权,功劳也已足够,若是再争权争功,恐怕不妥。
当然,有些意思南十八也说的明白,他现在根基还浅,朝廷又没有让他久镇边塞的意思,只看他一直兼着羽林左卫都指挥使司的职衔就能多少明白朝廷的打算的,所以此战过后,多数都要回师长安,所以在兵权之上,能分即分,这种不要钱的人情做出去,日后总归是有好处的,这才是真正长远的打算。
赵石也是深以为然,所以李严蓄这个提议他毫不犹豫的便谢绝了,更解释道:“李大人久镇成都,上下都已熟悉,我这里受伤不轻,也无多少精力处置军务,所以还请李大人多***劳些,这战后之事还有的忙呢。。。。。。。。。。
至于吴大将军那里,我过后会去拜会,都是领兵之人,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想来朝廷自有公断,李大人不用多做理会。”
李严蓄连连点头,这心也放下了大半儿,赵石这里虽说只是就事论事,但外延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并不会抹杀南征将士功劳,而且也不想专权独断,还剩下了一些功劳在这里,就是那些逃散的败兵了。
心中暗道,如此年轻便走到今日这一步,果然非是幸至,这才是居安思危,趋吉避祸之道,看来之前的担心却有些多余了。
心事一去,便也故意露出几分真心的喜色出来,拱手抱拳道:“将军之行事,果然让人佩服啊,当初却是老夫做的差了。。。。。。。。。。”
说到这里,看了旁边的李金花一眼,沉吟了一下,这才接着道:“犬子现在就在城内,到时老夫父子摆宴给将军赔罪,还望将军能不计前嫌。。。。。。。。”
赵石抿了抿嘴唇,当初的事情本来不算什么,五六年过去,他也到了如今的地位,若有那纠缠不休的心思,也不会给李严蓄随军出征的机会,其实最让他耿耿于怀的还是那李武曾经派人千里追杀,要至他于死地,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过话说回来,到了他这个地位,眼光自然而然间已经不会留在这些可谓是琐碎小事上面了,这也就是平常所说的宰相肚里能撑船,若是整日还为柴米油盐奔波,心胸又那里宽广的起来?自然就会斤斤计较,小家子气十足,都说大丈夫可一日无钱,却不可一日无权,若没了权势,又有哪个真正可以算的上是大丈夫?
话说的有些远了,提起李武,虽说好像吃了个苍蝇,心里厌恶,但这等人物,现在已看不在赵石眼中,遂漫不经意的笑了笑,“赔罪之说老大人就不必再提了,到是现下还不到喝酒的时候,此战虽胜,但还有那许多乱匪逃脱在外,不知李大人可有处置之法?”
李严蓄干笑了一声,心道,看来这是心气未平了,日后还要多做补救才成,以他的眼光,只这片刻交谈,约略便能直到此后这人前程实是不可限量,此等样人,若不能解开这个疙瘩,才真正是后患无穷。。。。。。。。。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了,再做纠缠,却是有害无益,此人与李承乾不睦,之前又示恩于自己,这里面的意思不言自明,还瞅日后没有交好的机会?
这般一想,心中便宽敞了起来,不由笑道:“正要与将军说此事呢,将军领兵雷霆一击,乱军数十万土崩瓦解,以老夫观之,已无再战之力,唯一可虑者,无非前蜀广安军节度使蔡安国等人所率蜀军罢了,老夫以为,我军经此一战,多有疲惫,不若就地休整两日,以为威慑,再遣一善辩使者,去蜀军军中,蜀国已灭,尔等勤王之军不过是趁乱行那王霸之事罢了,如今大局已定,想来也已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正是说降良机,之后其他各处,定也可传檄而定,之后督促朝廷派遣官吏,张榜安民,则蜀中定矣,将军以为然否?”
“好。”赵石点头,“使者可以派,但我以为,各军不必休整,数十万败兵,若不趁其胆丧之时擒其多数,恐怕将来遗祸无穷,可派使者前去蜀军,若有降意,让蜀军帮忙追缴残敌,应是省力不少,再有,那些蛮族定不能放过,我会派大将领率一万兵马追上去,就算是追到南蛮地界,也要全歼了他们,嘿嘿,汉家之地,岂容异族肆虐?李大人以为如何?”
说是商量,其实已是命令的口气,李严蓄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自是连连点头,不过其他到也罢了,只是他却觉着对蛮族人马穷追猛打有些不以为然,蛮族,不过小患罢了,之后请朝廷多加安抚,封上一个两个蛮王,予些好处,这些不习礼义廉耻的蛮族还能翻了天去?再说,南蛮所居,皆为烟瘴之地,得之无用,徒损军兵,有些不妥,但见赵石说的大义凛然,却也不敢反驳,心里却在猜测,估计这位少年新贵是被传闻中的武侯故事给糊弄住了,想要名标史册也未可知,想到此处,心中却是暗笑,这平定蜀中的大功都已经立下了,还想着那些细枝末节,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但他哪里明白,身为后世之人,那敏感而又有些脆弱的民族情节是如何的深入骨髓,又是如何的不可触碰,即便是赵石这样的人,也是不能得免,而只这一句话,却已注定了蛮族兵马的命运。。。。。。。。。
虽说心里不以为然,但嘴上却还是实打实的恭维了几句,之后又请赵石入城,赵石也确实有些支持不住了,于是便将调兵之权交在李金花手中,让人抬着径自入城而去,后来却是知道,李金花也是胆大,让张锋聚领两千兵马,加上军中那数千蛮族,先是向东,再转向西,直追在蛮族败兵身后,一直追了十日,与近七万蛮族败兵接连激战,杀的蛮族败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生擒蛮族大王李成贵等敌酋四人,其余蛮王尽皆死于乱军当中,能平安逃回南蛮之地的蛮人是十不存一,南方诸蛮大恐之下,不出数月,便纷纷派遣使者来到成都请为土司顺民。
翌年,大秦朝廷于川南设十八家土司,蛮族王子博萨因功晋忠顺伯,永镇南蛮,赐姓李,名元,字忠秦,并遣翰林学士傅玉入南蛮之地,兴修水里,开采矿山,盐池,种植桑茶,教化蛮族百姓,其后百余年间,蛮族入仕朝廷者,垂千数,自此,终秦一朝,蛮族再未有大的***,名臣傅玉,自此留名青史,为后人所记。。。。。。。
而那博萨入主南蛮之后,大肆与汉家通商,整修道路,更是鼓励蛮族与汉家通婚,不得善启争斗,又常喻子孙族人曰,汉家强盛,英雄豪杰层出不穷,蛮人多有不敌,与强者为邻,当于交好,不与交恶,不然必有不测之祸至矣,由此,无论博萨本人,还是后世子孙,对大秦都是忠心耿耿,朝贡不绝,而蛮族也是境况日佳,及其殁后,大秦朝廷追封忠顺侯,而后世蛮人皆称之为圣王,声望几与武侯并列,后世变故如此,却哪里是始作俑者可以预料的到的。。。。。。。。。。。。
(真不易,又码完四千字,也不知到月底能不能凑够六万字,阿财努力中。。。。。。。。。。。)
VIP卷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二章战后(三)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二章战后(三)
(将近子时,还算是一天更的吧?大家来***啊,阿草努力奋发,奈何速度也只能到这儿了,呵呵,努力中。。。。。。。。)
此战虽胜,说起来事情却是一点未少,但赵石却已无心掺和,他这次受伤太重,伤后又带兵行军,奔波劳顿之下,伤情虽未有怎么加重,但却再已容不得他有半点***劳,到了必须专心静养的地步了。
于是,善后诸事全都交给了李严蓄以及南十八与麾下众将,自己则让李严蓄在城内找了一处安静地方,静下心来养伤。
其实也已不用他出力,第二日上午,广安军节度使蔡安国等人率数万蜀军归降,为表诚意,自己住进了成都城,让弟弟蔡玉国领兵,帮助秦军追剿残敌,于是乎,成都平原之上,没日没夜的追击接战便开始了,数十万乱匪散布极广,其中又有些悍匪不甘束手,聚众抵抗,今日一小战,明日一大战,秦军这里也丝毫不给乱匪喘息之机,于是乎,方圆数百里之内,秦军与乱匪战作一团,杀的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乱匪穷途末路,没有粮草,没有军械,成都平原上又已被他们祸害的差不多了,根本找不到补给之处,小规模的抵抗看似激烈,其实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无关大局,直到最大的一支乱匪在方万川另一个幼子率领之下在成都北面百余里处被秦军和蜀军围住,大部被擒之后,战事终于算是消停了下来,只有少数乱匪脱出成都平原范围,钻入了山林之间,落草为寇,在之后的几十年内,也被站稳脚跟的秦军官兵陆续剿灭。。。。。。。。。。
东川李任权所部稳稳守住长江沿岸滩头,使得后周兵马无机可乘,终于退兵而去,并在十月间遣使入秦,以为修好之意,到此,蜀中内忧外患尽除,这场轰轰烈烈,为时近两载的战事终于告一段落,在后世历史之上,留下了血腥味儿十足的一笔。。。。。。。。。。。
至于此时的赵石,外间是如何追剿残敌,还是如何张榜安民,又是如何安抚后蜀降臣,对于那些被捉住的乱匪又是如何处置,虽说李严蓄等人事无大小,都要来他这里知会一声,其实他都不怎么关心了,只是一心一意的在住处养伤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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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皇宫,乾元殿。
啪的一声脆响从殿内传来,外间侍候的两个小太监齐齐一个哆嗦,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再看那几个起居注,也都有些脸色发白,袍服下摆都在颤抖,分明是被吓的腿软了,胆子不比他们这些小太监大上多少的。
乾元殿大总管徐春面无表情的杵在内殿门口处,阴沉沉的目光显示这位心情也不太好,两个小太监心里都在嘀咕,这是怎么了?皇上会如此震怒?前几日不还好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是摔的第几件物什了,两个小太监有些心疼的想着,那些摆在龙案上的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若是得一件拿回去,啧啧,就算现在被赶了出宫,这一辈子也不用愁了吧。。。。。。。。。。。唉,怎么就随手摔了呢?当然,这些大不敬的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们可没那个天做胆说出来的。
不过想着殿内那几位正面圣上怒火的大人,两个小太监却又有些幸灾乐祸,他们守在外头都已是如此胆战心惊,那几位可有的瞧了。。。。。。。。。
而乾元殿内,景帝李玄谨也当真是怒不可遏,瞥了一眼桌上的战报,他这心里的怒火就腾腾的往上来,压也压不住。
这已是十几日之前的战报了,好消息是赵石率兵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取了剑门关,战报上写的很仔细,赵石也确实没辜负了他的期望,自金州始,攻无不取,战无不克,手下只有数万兵卒,每每以少胜多,世之名将,不过如此,也不愧他当初力排众议,让赵石领兵入川。
金州一战而胜,保得金州粮草重地无事,勇夺阳平关,解围汉中,平定利州,每一战都是战果辉煌,便是李玄谨自己都开始佩服当初能从草莽之间发现如此奇才并能信之用之了,有了这些胜利,那些初露端倪的指责之声也渐渐没了,歌功颂德的声音在朝野间又多了起来,他也终是度过了这登基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要是如此也就罢了,又一封捷报,又一场大胜,这样的消息多了,他虽说也是高兴,但总归还没到最后的时候,也就不算什么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随着捷报而来的还有噩耗,夺得剑门当晚,赵石遇刺于军中,身受重伤,刺客行刺之后,兔脱而走,至今未有消息,景帝李玄谨一下子就被惊住了,接着便是勃然大怒。
这怒火发的也不是无因,吴宁在成都遇刺,已是耸人听闻,而今大秦援军统帅又遇刺于剑门,真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滑天下之大稽,你们说,朕的将军接连遇刺。。。。。。。。。若是哪一天,是不是朕的性命也不能保全?那些护卫碟探都是干什么吃的?是不是刺客出现在京城皇宫,才能给朕个交代?”
“非战之罪,非战之罪,朕听的都腻了,就是这么个非战之罪?贼子如此凶顽,这天下事还能已常理度之吗?若没个结果,之后又有哪个将军愿意替朕领兵?你们说,你们说啊。。。。。。。。。。”
气恼之下,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但此事确是特例,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不能以常理度之,有发火的原因,却找不到人来宣泄怒火。
几个禀事的大臣都垂着头,心中虽也吃惊,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无妄之灾受的确实有些冤枉,即便是兵部尚书李承乾与此事关系却也不大,但战报却是他亲手递上去的,这怒火多半却是要他来承受了。
当然,最可虑的还是主将遇刺于军前,这之后的战事。。。。。。。。。想到这个,几个朝中重臣都是焦虑满腹,此事太过突然,真真是让人措手不及,所幸,赵石虽然遇刺,但却只是重伤,若是遇刺身死,那才叫不堪设想。。。。。。。。。。
李承乾站在龙案前面,他这里也觉着有些冤枉,这几个月来,赵石领兵在外,纵横开阖,捷报连连,自然让他嫉恨万分,但赵石遇刺的消息传回来,他却没有半分的欣喜,心里直道,完了,这下坏了。
在这个关头,军中主将遇刺,成都那边怎么办?数万大军驻军剑门,进退不得,难道又是一个功亏一篑?战事延绵对于大秦意味着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而现在,他这心里就一直在暗骂,赵石小儿,旧事在前,怎就不知谨慎提防?让刺客得了机会,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等见李玄谨那边火气发泄的差不多了,李承乾这才微微抬头,“请陛下暂熄雷霆之怒,以微臣之见,兹事体大,现下只有速派一员上将前往剑门,不然臣恐蜀中战事再有反复之忧啊陛下。”
上面的景帝李玄谨喘着粗气,一双眸子中满是厉色,直盯着李承乾半晌,这才冷笑了一声,“哦?不知李爱卿欲举荐何人领兵啊?还是说李爱卿自愿领兵军前,为朕分忧呢?”
这刻薄的话一出口,李承乾背后的冷汗立马下来了,他与赵石不睦这是朝野皆知之事,这话里的意思自是指责他幸灾乐祸,欲要前往蜀中与赵石争功了,这样的罪名和名声别说他李承乾,遍观朝野上下,可没人能担得起,即便他知道这话恐怕是陛下气急攻心的无心之言,他李承乾在陛下心目的地位就算比不得赵石,也断不会龌龊至此,但谁又说的好呢,今天是无心之言,改日说不定就能变成真的,有些事情说起来时无心,但过后再想,估计就能在心底生了根,结出果子来的。。。。。。。。。
当此之时,他可不敢有半点怠慢,双膝一软,李承乾已经跪倒在地,嘶声便道:“请陛下明鉴,臣一心为国,并无二心。。。。。。。。大将遇刺于军中,军心必乱,而今叛乱未定,若无应对之策,恐有前功尽弃之忧,臣恳请陛下三思,速派大将前往军中坐镇,此为国事,臣以身家性命担保,断不敢存一丁半点私心,请陛下明察啊。。。。。。。。。。”
“陛下,臣觉得李大人所言不差,为今之计,应速作决断。。。。。。。。不过微臣以为,从京师到剑门千里之遥,又要推举人选,耗费时日,微臣虽是文官,不懂行伍之事,但也知道军情如火,迟则生变的道理,不若招兵部,枢密院各位大人前来,从入蜀诸将间选一人暂领兵权,派人以八百里加急传令于军前,先稳固军心,再图其他便是。”
众人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参知政事,兼任户部尚书李圃,心里都是暗自点头,如此处置,却才周密,自同门下平章事杨感前些日子称病在家静养,中书其实便以李圃为首了,相比杨感,李圃性子却是要刚烈的多,也许处事以及为政手段上,不如杨感,但却很是为人所敬畏,要说最大的缺点嘛,也许就是此人的惧内之名了。
今日面圣,所为之事到也和赵石不无关系,只因赵石率兵入蜀,抓到的俘虏是数以万计,加上在金州所俘乱匪,人数上恐已有三十余万人了,三十多万人,其中却也不乏老弱妇孺,但这许多人,足足可以填满一座大城了。
当然,这些人并非流民,而是罪民,且又都是蜀人,民乃国之根本,当然是越多越好,但这么多的罪民入境,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六部都没闲着,其中尤以户部,工部的差事最为繁重,而今日进宫,商议的便是此事了,不想还没等怎么说话,李承乾入宫,陛下大怒,众人跟着受了些无妄之灾。
李圃性子中带着些直爽,他自然也听说过赵石和李承乾之间的恩怨,他本人对于李承乾此人多少也看不上眼,但就事论事,此时却是觉着李承乾就算有些私心,但这番话却是不错的,既然不错,又事关重大,出言直陈利害,也就理所当然了。
景帝李玄谨则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勉强将火气压下去,心里默念了好几句,治大国如烹小鲜,急躁不得,急躁不得,沉吟良久,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却也觉得此事虽让人怒火添胸,但也怪罪不到这些臣下的身上,真真是让人有火无处发。
而李承乾,李圃两人说的不错,而今最要紧的还是如何应对,断不能让有了转机的蜀中战事再功败垂成。
阴沉着脸扫了众人一眼,这才沉声道:“徐春。”
“奴婢在。”外间的徐春小跑着进来,跪倒在地。
“你去医官院传旨,让太医令王仿古挑四位太医,带齐内外伤患所需药草,再挑宫中护卫五十人,护送几位太医立即启程赶往川中军前,告诉他们,若得胜伯赵柱国有何不测,他们就不必回来见朕了。”
徐春在外间已隐约听得些只言片语,只是此时还是难抑心中震惊,大人这是真出事了,心中震骇,脸色不由有些发白,低头应诺了一声,站起身来急匆匆而去,到了门边,一个踉跄,险些绊倒,却也顾不得这些,到了外间,便跑了起来,急急向医官院所在赶了过去。。。。。。。。。。。
(两章八千字,多少弥补一下,***什么的就不要了,阿草只求***,这个月成绩肯定不佳,***已经下降到一千多了,断更那会儿只有几百,天啊,成绩如此惨淡,阿草不活了啊。。。。。。。。)
VIP卷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三章末路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三章末路
从景兴二年到景兴三年九月,大秦朝野上下的心情都随着伐蜀之战的起伏跌宕而忽上忽下,而景兴三年八月间,更有传闻,得胜伯,明威将军,南征援军统领赵石遇刺身死,大军兵败于剑门,蜀中战事已是糜烂之极等等等等。
不过到了景兴三年九月底,蜀中战报传来,明威将军赵石带伤率兵千里奔袭,于成都城下里应外合,一举溃敌五十余万,原蜀国广安军节度使蔡安国率刺史苏宣,武程越等降顺,大将张锋聚领兵一万,追敌数百里,全歼蛮族兵马七万余,获其酋首李成贵等四人。
乱匪三十余万,一战溃其大部,有逐敌近半月,杀伤无算,俘获拜火神教教主方万川以下十余万人。。。。。。。。。。。。。
与捷报同来的还有赵石,李严蓄等人的奏折,这一战的始末说的也很是详细,其中又说到成都情形,虽被围半载有余,伤病颇多,但城池百姓却是无恙,尤其是城内原后蜀官吏,皇室都无大碍,让有心之人心中都大松了一口气。
蜀中道路畅通,东川临江伯李任权也上书朝廷,东川虽有祸乱,然四万余大军严防死守,未予乱匪以可趁之机,更曾诱后周水军前锋陈延年所部轻进,败其于江滩之上,斩获千余,战船六艘,小挫后周兵马锋芒,现如今后周已然退兵,东川稳固。。。。。。。。。
大胜,毫无疑问的大胜,此战过后,蜀中虽说人口锐减,但总归是大局已定,再不会出现什么波折了,经此一战,蜀中千里河山,尽归大秦已是毫无疑问。
大秦朝野上下,阴霾尽去,欢欣鼓舞,立时近两年的战事终成正果,开大秦百年未有之局面,邸报明发,谣言尽数消弭,举国同欢。。。。。。。
到得大秦景兴三年十月,后周南唐几乎同时遣使入秦,约以盟好,南唐更是为太子李坤求娶靖佳长公主为太子妃,然使者倨傲,每以大唐正溯为自居,为景帝所不喜,再加靖佳公主乃大秦帝王之妹,若下嫁南唐太子,岂非和南唐天子差了辈分?
再加南唐积弱不堪,前时伐蜀,本与南唐约以牵制后周,却丝毫无有动静,大秦朝野重臣也多是觉得南唐偏安天南,除了一副架子外,还能有些什么?不过是一群以邻为壑之鼠辈罢了,不须多做顾忌,遂以靖佳公主孝期未满而绝此议。
虽有如此故事,但到得此时,强秦风范已是一览无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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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间,汉阴。
因蜀中战事的缘故,汉阴虽未受多少波及,但大街之上还是人丁稀落,即便有一两行人,此时也是行色匆匆,好似后面有人追赶一般,以往还算繁华宁静的汉阴在战火频仍之际,也免不了萧条冷落,受了波及的。
此时方当正午,天却阴沉沉的,时有细雨飘落,在秋风中摇曳着,拉出一道道细线,让这千年古镇更多增了几分萧瑟之意。
空荡荡的大街上,一虬髯汉子大步而来,只见这人脚穿麻鞋,身披蓑衣,头戴一个大大的斗笠,将脸庞隐在斗笠的暗影之中,若非此人脚步稳健,腰杆笔挺如枪,四肢长大,不经意间便自有一番气度,不然乍一看去,便如普通农家汉子一般无二的。
虬髯汉子边走边是环目四顾,周围一切景物都如昨日一般,透着一股亲切和熟悉,但和以往相比,这萧条清冷的气息好似更加的浓了。
虬髯汉子默默叹了一口气,心中滋味儿莫名,本是晶莹剔透如少女一般的特异眸子也多出了几分寥落之意。
正行间,脚步突然定住,眸中凌厉之色突显,游目四顾,虽未看见半个人影,但以他的武功修为,些许异动,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半晌过后,见无人现身,虬髯汉子不由放声大笑,“各位朋友,方某千里归来,不想却还有人迎候于此,真是让人受宠若惊,既然来了,怎无胆现身一会,藏头露尾,非是为客之道吧?”
转首之间,长街拐角之处已然现出一条人影,披着细雨,缓步而来。
虬髯汉子眼睛眯了眯,嘴角微翘,“原来是个道士,怎的,没了香火钱?要不要方某赏上一些?”嘴上虽然语出轻佻,但眸子之中却一如既往的清冷无惧。
那漫步而来的道士在不远处站定身形,冷厉的眸光在虬髯汉子身上扫过,带着一丝愤恨,还有那终于得见大仇的解脱,冷声道:“方火羽,终于没让贫道白等一场,轻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看来今***是有家也归不得了。”
“原来是你。”虬髯汉子不是旁人,正是行刺赵石未果,急急从蜀中赶回汉阴的方火羽,蜀中道路难行,利州又已在秦人手中,多有关卡,严查过往行人,所以这一路上,到也颇费了一番周折,待他赶回来已经是九月间了,道士走近,方火羽便已觉着有些眼熟,再一细想,却是想起来了,他和这道士曾打过几个照面,当初神教起事在即,他在蜀中清理大秦密碟,这道士和一个和尚在峨眉山上与他相遇。
对于这个道士他印象不深,到是那个和尚,勇猛刚烈,习练的又是佛门绝学般若禅功,很是让他费了一番手脚,这才毙其性命,当初还以为这般若禅功自此便为绝响了呢,不想前些日在秦军军中行刺秦军主帅,那后生小子练的竟然也是般若禅功,而且功力精深,一番打斗下来,虽然没让那小子讨了好去,但最终也没能将其立毙当场,自己还受了些内伤外伤,不然也不会如此晚才回到汉阴。
而这个道士,正是那次久寻未果,在自己手里逃得性命的鼠辈,眉头轻扬,却是丝毫不惧,呵呵一笑,“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手段了。”
“哼,他魔教祸乱蜀中,让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自家还想安生度日,做梦去吧。”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背后传来,不知何时,后面长街之上,已有三人立在那里,这三人都是一身劲装,背上都背着长弓大箭,为首一个大汉,筋肉虬结,壮的和一只棕熊相仿,不但背上背着一张一人多高的大弓,腰间还挎着两张小弓,背后雕翎排开,像极了一只开屏的孔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他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在冷冷看向此处。
“谢家的人竟然也来了,好好,早就想领教谢家神箭,奈何苦寻不得,原以为都成了缩头乌龟,再也无复当年谢家先祖随军北征,威震翰漠胡蛮的煞气雄风,今日一见,到还有那么几分英雄底气,哈哈,幸甚,幸甚。”
“阿弥陀佛,方施主,拜火神教于两淮川中皆是杀人无数,罪孽深重,我佛慈悲,还望方施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为好。”一群和尚出现在道士身后,足有十几个之多,棍棒刀枪皆有,为首的和尚穿着一身袈裟,满脸慈悲之色,声音却是洪亮的让人吃惊,一听便知这和尚也是内外兼修之辈。
“秃驴滚远些,满嘴的胡言乱语,当初佛道之争杀的人还少了?不过是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虚伪小人罢了,再要呱噪,小心方某摘了你的秃瓢下酒。”
“呵呵,峨眉七剑竟然也来了四个,当初老子上峨眉山,怎的没见你几个出来,如今见人多便胆子大了不成?”
“秦川的快刀早就听的腻了,一直没有领教,今天看来却能瞧瞧,没去曳落河的刀手有几分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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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越聚越多,长街两头,陆陆续续足足五六十人堵在两边,两边屋顶上持刀挎箭而立的全都是清虚道士从军中借出来的好手,为了这一次伏杀大仇,他已经足足准备了半年多的时日,不但遍邀蜀中,大秦豪杰,而且准备了足够的弓弩,也没随赵石入蜀,就在汉阴守株待兔,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没有白等一场。
当然,让这许多桀骜难驯之辈听令行事是不可能的,请动这些人的缘由各异,有的许以金银财货,有的威逼利诱,有的则许以荣华富贵,而其中最多的却是因为拜火神教在蜀中大开杀戒,惹的天怒人怨,尤其是西川以谢家为首的武林豪杰一听是要对付拜火神教第一高手,多半都如谢家一般,满口答应,戮力以复,如对生死大敌,让清虚省了不少的唇舌。
而被这许多草莽豪杰围在街心的方火羽,却是神采飞扬,眼睛越来越亮,嬉笑怒骂,仪态娴疏,宗师风范尽览无余,即便是深恨此人的清虚,也不得不心中暗赞,这够娘样的王八蛋,确非凡物,这胆气之雄豪和秦川汉子有的一比。
此时人到的也差不多了,虽说人多势众,人人却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轻视懈怠,在场众人皆知方火羽之威名,以一双肉掌,纵横江北,生平未逢一败,真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大家,即便是这里群英汇聚,也没有半点将此人留在这里的把握。
“姓方的,你方家就在不远处,我等秉承武林规矩,并未对你方家妇孺动手,今日我等与你不死不休,若你能将我等都杀了,我等虽死无怨,若你不顾而逃,只要出了这长街一步,说不得。。。。。。。。。”
清虚道士眼睛中已经泛起了血丝,“也别怪我等心狠手辣,先杀光了你方家上下,再和你魔教杀个不死不休。。。。。。。。”
方火羽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这才是被人拿住了死穴,以他的武功,便是这里人再多一倍,他若想走,自忖这些人也拦不住他,但家中妻小孩儿。。。。。。。。
真真是报应当头,起事之初,他就曾力劝大哥不要多做杀戮,不然还不是重演当年两淮故事?神教数十年前在两淮传教,百姓附聚,皆以身为神教教众为荣,当真兴旺,但起事之后,杀的两淮十室九空,教中兄弟自相残杀,反目成仇者不知凡几,对百姓教众也再无任何怜悯之心,弄的天怒人怨,便是过去数十年,两淮百姓谈起神教来还是切齿痛恨,可谓是根基尽丧。
而今神教又于蜀中起事,又杀了个尸山血海,只看那些蜀中豪杰的眼神便知,神教将他们得罪的可是不轻,众叛亲离,千夫所指,即便是称王称霸,那许多冤魂不散,就真能如大哥所言,安心享那荣华富贵不成?
而今行迹已露,就算杀光了这些人,之后又有多少仇敌要闻风而至?教中高手皆在川南,后面家小却为人所挟,不是报应当头是什么?
想到此处,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自嘲的笑容,环视左右,今日之事已难善了,即便是自己战死于此,这些人真就能放过家中妇孺不成?想到此处,此时心思烦乱,癫狂之气不禁上涌,带着穷途末路般的悲凉,哈哈长啸,“只要我方火羽没死,方家之仇早晚能报,我方火羽一世英雄,又岂是家小能威胁的了的。。。。。。。。。”
说到这里,语气已渐转森然,“若今日方火羽不死,诸位可要小心,方某手段,也不会比各位差了就是,来吧,哪那么多废话,方某人头在此,哪个有本事的,便自取去就是了。”
街心当中,静了片刻,有些人的脸色已经变了,若让这么位煞星盯上,过后真可谓是寝食难安了,说起来他们与拜火神教可没多大恩怨,来到这里也不过是因为得了些好处,那些好处跟身家性命比起来,可就不算什么了。
就在此时,清虚已经拔出腰间长剑,高呼道:“拜火神教在蜀中已成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我等合力将此獠围杀于此,也算除一祸害,功在百姓,还等什么,杀呀。”
话音未落,身形闪动,剑光如练,已向不远处的方火羽冲了过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余人等也不再犹豫,数人拔出兵刃,随即围了上去,平静的长街之上,立时便是刀光剑影,喊杀之声大作。
不过先发起攻击的却不是他们,这边一动,谢家几个人已经长弓在手,为首的汉子身如脱兔,几步便来到街旁,脚尖一点街旁青石,身子腾空,再在墙面上连点两下,兔起彼落,已经上了房顶,不知何时,手中已现雕翎,吐气开声,手中大弓立时便如满月般拉了开来,微一停顿,手掌微松,箭矢带着锐啸,如流星赶月般一闪而逝,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兀自立于街心的人影的脖颈之处。
从极静到极动,街心上的人影蓦然晃动了一下,箭矢便已擦着他的脖颈射在了空处,手掌快若闪电,在箭尾上拨了一下,旁边立时便传来一声惨叫,被拨转方向的箭矢赫然刺入一人胸口,真没至羽,那手持双刀的汉子眼睛鼓起,一脸的不可置信,却为箭矢余力带的向后栽倒,挣扎了几下,便即无声无息了。
如此的神乎其技,当真是让人又惊又怖,冲上来的几个人立即身形一顿,只有清虚道士丝毫没有停下,剑光如雪,将一身本事都使到了极处,几乎看不见手中长剑,只见剑光霍霍,也不知这一瞬之间,到底刺出了多少剑。
剑光之中,传来方火羽肆无忌惮的笑声,“谢家神箭,不过如此,若再出手,可要瞧准了人,别射错了才好。”
说话间,剑光已是消散,一条人影口喷鲜血,直飞了出去,随之而来的还是方火羽讥诮的声音,“手下败将,还敢言勇,可笑。”
人影落在地上,翻滚了一下,却是立即站了起来,众人都是武学好手,自然看得清楚,道士剑光虽快,但那方火羽却只扭动了几***形,便全都避了开去,更是抽隙一掌击在道士肩头,力量大的让人瞠目结舌。。。。。。。。
只呼吸之间,便已一死一伤,此人武功,真真是可畏可怖到了极处。
不过和行军打仗差不多一个道理,战端一开,便休想轻易停下来,这边清虚刚飞出去,便已有数人冲了上来,一个矮壮的汉子更是一个翻滚,在地上如陀螺般转了一圈,手上一把单刀,舞的几乎将整个身形遮蔽,朝着方火羽下三路便攻了上去,走的正是地躺刀的路数。
而屋顶上的谢姓汉子面皮涨紫,手持长弓,却再未开弓,和军人不同,这样的情形,大多都是自己人,没那份儿狠辣的心性,他谢家的弓箭却是不怎么有用武之地了。
刀光闪动中,方火羽手臂突然前身,透过刀光,手指点在那手持长刀汉子的咽喉之上,如蜻蜓点水般点了一下,又突兀的缩了回来,同时传来的却是清脆的喉骨断折的声音。
那汉子眼睛猛的一凸,长刀落地,回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晃悠了一下,软倒在地。
同时脚下弹腿踢出,不偏不倚,正中那地躺刀好手的胸口,但这地躺刀使出来却最是绵密,那矮壮汉子虽说被踢的口吐鲜血,翻滚出去,但方火羽腿上却是被削了一刀,鲜血立时从伤口涌出,和着雨水,落在地上,一个使剑的道士趁机向前,快若闪电般的在方火羽背上划出一道剑痕。
既然知道面对的是拜火神教第一高手,这些江湖好手一上来便尽展全力,和在剑门不同,这些人各个皆是身怀绝技,即便一招便分生死,但想要击毙这样的人,便是方火羽,也不可能保证招招命中,更难保自身毫无损伤,虽说连杀数人,但身上却也中了一刀一剑,比之在剑门,可谓凶险了十倍不止。
江湖仇杀争斗,动辄便分生死,方火羽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江湖好手围住,虽说武功高绝,若是一对一,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但聚在一起,却实难顾得周全。
那道士一招得手,正待再来上一剑,却见方火羽猛的转过身来,也没瞅清怎么动作,手中长剑已经劈手被人夺去,震惊当中,正欲后退,胸口处一凉,长剑已是穿胸而过,在他背后带出一飚鲜血,长剑迅速抽出,道士倒地而亡。
有长剑在手,剑光乍起,围着方火羽身形奔腾跳跃,不断进击的几个人纷纷惨叫,一人捂住喉头,却也止不住奔涌而出的鲜血,打着转滚倒在地,一人捂着胳膊,狼狈退后,一人胸口塌陷,身子被击飞十数米,撞在墙上,如一滩烂泥般贴着墙倒卧在地,一人惨叫着挥舞着手中兵刃,狂乱的冲向前方,却是双眼已被刺瞎。
四周立即一清,方火羽持剑而立,点点鲜血,从剑尖滴落尘埃,威风不可一世,一剑在手,竟是强横若斯,四周人群鸦雀无声,脸上终于都带出了惧色。
和军中之人不同的是,这些武林中人虽说彪悍,但却并非不畏生死,胆气不足之下,一时间,长街之上安静无声,竟是无人再敢率先上前动手。
“散开些,弩弓手。”
随着一声断喝,两旁屋顶之上弓弦响动,劲急的箭矢从各个不同方向攒射而来。
剑光闪动,身形也不停留,箭矢永远是队伍这些武林人物的最好利器,加上谢家三个人不是以强弓射出的劲矢,即便是方火羽,也不敢在一处停留哪怕一瞬。
箭矢带过斗笠,斗笠掀飞,露出下面满是络腮胡须的清肖面庞,侧过蓑衣,带起纷飞的茅草,当的一声大响,却是方火羽终是躲不过,硬硬劈飞了一支几乎有半人多高的箭矢,手中长剑抵受不住这股力量,立即断折开来,想也不想,顺手将断剑扔出,房顶上立即响起一声惨叫,一个箭手被断剑穿透身躯,从房顶上翻滚着摔落下来。
而这时的方火羽也终于有了几分狼狈,斗笠没了,蓑衣也破碎不堪,身上也沾了许多泥水,身上两处新伤血流不止,再加上肩头之上的旧伤也崩裂开来,再也没有了之前一代宗师的从容风范,看上去颇有几分凄厉。
猛的一个翻滚,避开疾飞而来的箭矢,来到墙边,双脚一顿,身子已经腾空而起,在墙上点了一下,如鹞子翻身般便上了房顶,正对着一名弓箭手,脸上还满是错愕的表情,已经被一把抓住脖子,顺手扔下街心,响起一声惨叫。
对于这些军中弓箭手,被方火羽这样的靠近身前,却如羊羔般无力,一连串的惨叫声从房顶上响起,不是被抛落街心,便是被方火羽随手料理,并不能阻挡他分毫。
“围住他,围住他,不能让他走了。”
街心人群一阵慌乱,虽都是习武之人,但想干净利落的上得屋顶,却也少有几个能做到,几个和尚搭起人梯,迅速爬上屋顶。
不过片刻耽搁,方火羽此时却已连杀十数人,清干净了这一面的屋顶,见那几个和尚上来,随手拨打已经稀落的箭矢,嘿嘿一笑,涌身竟又跳下街心。
此举却也颇和兵法中声东击西,调动敌人之妙,让众人又是一阵慌乱,等众人又围上来,他却已上了对面的房子,有些急躁的已是破口大骂,但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方火羽连杀数人,剩下的都被从房顶上赶了下来,便是那谢家几个人也不例外。
长街之上已是狼藉一片,十几具尸体横陈于地,鲜血斑驳,随着清凉的雨水流淌不绝,很快便汇成红色的一条条溪流,红的刺眼。
雨又大了几分,但却浇不灭清虚道士心里面的火焰,紧紧盯着那不停晃动的身影,嘶声大呼,“实话告诉各位,不管此人生死,方家祸乱川中,毁家无数,必定要满门诛绝,此人若活着离去,必然要找大家伙报仇雪恨,日后大家伙儿如何安心?又如何能抬得起头来?不如拼死将此人留在这里,好过今后提心吊胆。”
众人一听,皆觉有理,此人手段狠辣,武功又是如此高强,满门被灭之余,定然不会放过今日围攻他的人,日后与自己为难,又是身处暗中,如何能够提防的住?不如趁这会人多势众,拼死将此人斩杀于此,也好叫日后安心。
既然做如此想法,本就是些江湖草莽,不缺悍勇之气,此时决死之心大作之下,却是再顾不得什么旁的,吆喝呼叫,能上屋顶的上屋顶,不能上去的则绕过房子,在另一条街上候着,打定主意,不给对方逃脱的机会。
这一下,这场争斗却是终于到了最惨烈的关头,屋顶上刀光闪烁,剑雨纷纷,不时有人被方火羽所杀,其他人却再也不退,死缠乱打,不顾生死。
方火羽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眼见已经连杀好手二十多人,其他人却再无畏惧之心,攻击越来越是疯狂,尤其是谢家几个人,箭如连珠,让人防不胜防,加上他旅途劳顿,又旧伤未去,渐渐气力也已有些不济,只有正中要害,不然被他击中之人却都是伤而不死了。
眼见这如神如鬼的煞星终于露出了疲态,围攻众人更是精神大振,先前那清虚道士又有言在先,一旦方火羽来到,他便便会调来金州秦军,此时半个多时辰已经过去,再坚持上些时候,此獠哪里还走得了?如此一想,众人更是出尽全力,可谓是前仆后继,务必不给这个煞星逃走的机会。
方火羽此时也终于生了去意,即便是当年在金国黄龙府斩杀金国权贵,又千里脱围,也不曾有现在这般狼狈,看来若再不离去,恐怕这条性命就得交代在这汉阴乡里了,都说落叶归根,但被人围杀在家乡故土,算得什么落叶归根?方家看来已是无幸,他方火羽的大好头颅却不能给这些鼠辈得了去。
去意一生,便也不再犹豫,吐气开声,拼着受了一刀,一拳将那围攻最力的胖大和尚震的臂骨尽碎,栽下房顶,自己也吐出一口鲜血,趁着攻势一缓之余,身形如游鱼般闪动,身子虽又被划开几道伤痕,但却已迅速脱出几人围攻,踏着屋顶,再不停留,一边随手拨打射来的箭矢,又以伤换伤,将几个上来阻拦的江湖豪杰打落屋顶,快若奔马般向远处遁去。
众人也已经杀红了眼睛,怎会甘心让他如此遁走,呼喝连连,群起而追,有的在屋顶上,有的则顺着长街奔行,长街之上,瞬即便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地的血腥和几个死里逃生,目瞪口呆的军士罢了。
汉阴外十里处,蹄声如雷,一大队足足有千人的骑队奔行而过,马上军士各个身披皮甲,外罩战衣,催马急行,直奔汉阴而来。
此时方火羽已经脱出汉阴城,但却始终无法摆脱后面众人追击,本来照他的武功,旷野奔行,和奔马无异,在四五里间便能将追杀之人甩下,但可恨的是,那谢家的几个人,常以箭矢从后偷袭,让他无法全力奔走,想先回身料理了谢家的三个人,但那三人却也狡猾非常,见他转身,便即让众人迎上,自己则躲在后面放那冷箭,让他无可奈何。
于是打打走走,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竟然还没走出十里。
等到隐约听到远方那如同闷雷般的响动,方火羽的脸色终于变了,这声音他再是熟悉不过,当年在金国,金国铁骑尽出,也只万多人,就追的他几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在乡间躲藏,最终还是混入金军当中,手刃两个金国千户官儿,这才脱出铁骑围杀,现在。。。。。。。。。
“骑兵,骑兵,是我秦军到了,够娘样的跑不了了。。。。。。”后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
汉水之畔,黑压压的大秦骑军缓缓围上,中间空地之上,脸色苍白的方火羽衣衫破碎,汗涌如浆,身上泥土,血水混杂在一起,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胸膛如风箱般起伏,胸口传来一阵阵**辣的疼痛,脑子更是眩晕阵阵,身上十余处伤口已经痛的麻木,身子摇晃着,好似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还不束手就擒。”
恍惚间,十余名秦军士卒翻身下马,朝他走了过来,口中呼喝连连。。。。。。。。
围着方火羽,秦军士卒眼中也满是惊异,都是暗道,他奶奶的,这人还是不是人了?从汉阴顺汉水而上二十多里,围追堵截,这才没让这家伙跳水跑了,竟然连健马都能甩开,他娘的,这腿是怎么长的?还受了伤,真真让人有些难以置信,听说是朝廷要犯,看这模样,恐怕也是红娘子,虬髯客之流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若非上官要活的,一千多骑军弯弓而射,别说是个人了,就算是条龙,也得俯首就死,当然,还好没被这人找到机会跑进山林中去,不然还真让他跑了。
待得十余名军兵围上去,众人心中都是一松,总算是不辱使命,但那好像摇摇欲坠,累的连步都迈不开的家伙拳打脚踢,十几个军兵竟然倒了一地,这些随后赶来驻守金州,没赶上金州之战的禁军将士都是睁大了眼珠子。
“奶奶的,竟然还没累死。”
“这他娘的还是不是人了?难道练武的都这般厉害?”
七嘴八舌间,也顾不得什么军律,只是像看怪物般看着重围之中,那倔强挺立的身影,秦军尚武,对这种武勇的一塌糊涂的家伙,军兵上下却是从心底里涌起一股敬佩之意。
只见那人弯***子,从一个被打倒的军兵腰间抽出横刀,抬头望了望天,嘴里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又跪倒在地,朝着汉阴方向跪拜几次,站起身形,横刀于颈,轻轻一抹,血如泉涌,身子晃了晃,却并未栽倒,手中带血横刀猛的插在地上,身子直立,眼睛久久望着汉阴方向,再也没有闭上。。。。。。。。。。
周围军兵鸦雀无声,直到半晌过后,才在领兵大将的示意之下,上前观看,人却早已气绝身死,身形不倒,双目圆睁,如此壮烈之气让所有秦军上下皆是脸上变色。
可叹,一代武学宗师,却自刎于汉水之畔,无论过往对错,尽付流水,千秋功过,却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此后,秦军将士为其壮烈之气所感,并未带其尸身回转,而是将其葬在原地,秦军士卒并无人知晓方火羽之名,所以只竖了一块无名墓碑,直到一年之后,一个道士来到这里,逡巡良久,概叹道:“虽为仇寇,恨汝入骨,然人死恨消,一代宗师,怎可无名无姓?没于荒冢,也罢,若不嫌弃贫道武艺低微,又为仇敌,贫道便为汝立名。”
遂做石碑,上书“一代宗师,方火羽之墓。”下书“山间野道,清虚拜立。”
此后这石碑历经风雨,反到成了汉水一景,多有山野乡民前来祭拜,传闻很是灵验,至于方火羽其人为谁,这一代宗师又是从何谈起,却已渐渐无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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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四章诸事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四章诸事
“金州急报,拜火神教方火羽授首。”南十八展开一封文书,先是愣了愣,接着轻轻念道,不过出神间,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虽说惊采绝艳,文人之气极浓,但出身经历的缘故,对于这些江湖游侠之事极为向往,而那方火羽号称拜火神教第一高手,在剑门时更是于万军之中行刺主帅,那一夜惊鸿一瞥间,那纵横来去,无人可挡的绝世英姿当真让人又惊又喜羡。
而今闻其死讯,虽说如释重负,但心却多少有些世间又少了一个英雄豪杰的感觉,文人心性作祟,有些感伤也是难免,若非赵石就在旁边躺着,顺手抚琴一曲,再吟诗两首以为凭吊的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
“哦?”
这消息听在赵石耳朵里自然是分外不同,一身的重伤可都是此人弄出来的,那如鬼如魅,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让人感觉根本无从抵抗的强人竟然死了?赵石立即半支起身子,以他的冷漠心性,越来越深的城府,也是不由将不信挂在了脸上。
南十八微微一笑,一目十行,全篇览过,啧啧咋了几下,这才道:“赵飞燕报说,清虚道长连结武林豪杰六十八人,又调内衙精锐箭手百人,轮流守在汉阴,可谓是守株待兔,却将方火羽等了个正着,一战之下,伤亡过半,方火羽带伤逃出汉阴,为闻讯赶来的骑军堵住,追逐半日,这才在汉水之畔将其围住,方火羽自知无幸,自刎而死,尸首就埋在其身死之处。。。。。。。可惜了。。。。。。”
到底没忍住,惋惜的叹了口气,这才带着几分讥诮的又接着道:“尸首是秦军官兵所埋,那赵飞燕还问,是不是将尸首挖出来,枭其首级,此人到是忠心耿耿,可惜心狠手辣,器量不够,格局不问可知。。。。。。。。。”
这就是**裸的挤兑了,因为以他观之,眼前这位心狠手辣之处那赵飞燕是没的比的,挖坟掘墓这样有损阴德的事情未必干不出来,那方火羽一代雄杰,死后还要曝尸荒野,身首异处,下场若是那般凄惨,却是让人心寒,所以便挤兑着想让眼前这位放下那歹毒乖戾的心思。
不过这一回他却是又猜错了,赵石身子又躺了回去,眼睛出神的望着房顶,半晌过后,却也轻轻叹了口气,道了一句:“可惜了。”
几个字却是让南十八知己之感大生,暗叹,虽说那方火羽出身草莽,却是武功高绝,胆气雄豪,可堪称得上一声英雄豪杰,而眼前这位年纪轻轻,便已领兵征战,纵横蜀地,无有一败,也可以说是绝世之人物,英雄相惜,本该如此。
但他哪里想得到,赵石所想与他想的可是大不相同,可惜的也是那方火羽的一身武功,恐怕之后便成绝响,而那些武功高强之辈大多都是不甘寂寞之人,下场怕是与方火羽无异,曳落河之事便是明证,到得后世,武功之说竟然成了花架子,常人难得一见的稀罕物,怎不令人心生感慨?
所以,可惜的并非方火羽其人,而是如此武功,竟然后继无人罢了。
还没等南十八赞上一句,赵石这里已经接着便道:“回书过去,命赵飞燕立即带兵围了汉阴方府,府内不论老幼,不能走了一个,尽量都要活的,交给朝廷处置,嘿嘿,蜀中死了这么多的人,夷其九族都是轻的。。。。。。。
再有,动静不要太大,最好做的隐秘些,过后派人守住方府,拜火神教余孽逃脱在外的还有不少,说不定就要回转汉阴,回去一个拿一个,叫他尽力而为,这次算他立下一功,功劳簿上少不了他的名字,让他戒骄戒躁,不要管什么首级之类的细枝末节,不过一个江湖草寇,死都死了,不会比活人更重要。。。。。。。。”
南十八好像嗓子堵了棉花,郁闷的偏头过去,只想扇自己个嘴巴,跟随这位已经多少时日了,怎么就看不清楚?此人心如狡狐,行如豺虎,哪里会有什么敬天悯人之心,想的差了,想的差了,以后要谨记,以后要谨记。
心里不停的念叨着,赶紧转了话头,“这里还有一封从从金州过来的家书。。。。。。。。”
赵石随意摆手,“念来听听。”
南十八无奈的摇了摇头,自从入了成都,他这个参军也就成了赵石的贴身幕僚了,琐碎的事情一堆,大事重事反而不多,比之当初在杨府内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谁让这位受伤了呢,如今却是越发的懒了,竟然连家书都要他念来听,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又快速的阅了一遍,他也知道赵石没读过什么书,颇有些不学有术的样子,所以只要文字稍微艰深晦涩一些,这位估计就要摸不着头脑,于是这些东西都是他先看完,再用白话说出来的。
身为军中参军,又得干些幕僚的事情,到得清闲时候,还要给这位当先生,教其学识,不上不下,亦师亦友,还要尽那下属之责,说起来也有许多无奈在里面。
不过阅完信笺,嘴角却有笑意流露,“大人家人全都安好,只是老夫人那里有些担忧,在府内建了祠堂,日夜为大帅祷告,有些辛苦,旁人都劝不听,还请了两个香侯府的女冠,想要在家中建一座道观。
陈惜身以为,香侯府中人性子虽是不错,但却清贵的很,现在到也无事,但如果大帅回京,就多有不便了,还请大帅示下。”
不是什么大事,赵石自然无可无不可,前些时香侯府与雄武军都指挥使李敢当闹的不可开交,不过最终还是李敢当弄了个灰头土脸,亲自带着倒霉儿子到香侯府请罪。
虽说香侯府也没再追究什么,但李敢当的面子却是掉的厉害,据说回到自己府中,差点拔刀斩了李成义,发了老大的脾气,香侯府的女人不好惹,这下子借着此事却是名声越发的响亮了。
赵石这里想了想,家中都是妇人女子,让人很不安心,多找几个香侯府的女人看家护院,到也不错,至于什么不便?他也没深想,于是道:“建就建吧,只要老夫人高兴,不用拦着。”
南十八抿了抿嘴,知道赵石没往深里去想,那些女冠多数都是宫里出来的,是是非非的风波呢。
不过香侯府的女人着实让人忌惮,成事也许不足,败事绝对有余,李敢当就是前车之鉴,到也不必在此等小事上得罪她们,规劝之言也就没有出口。
这里含着笑意接着道:“大帅麟儿百日已过,陈惜身说其聪明伶俐,长的也粉雕玉琢,大有乃父之风,请大帅放心,他定会倾囊以授,教个状元之才出来。”说到这里,南十八已是笑容满面,心里对陈惜身的促黠也是大赞不已,什么大有乃父之风?眼前这位人高马大,面貌平常,和粉雕玉琢可是一点边都不沾,还状元之才?这位可是个大将军的。。。。。。。。。
“哦,陈惜身还说了,老夫人让大帅给麟儿取个名字,而陈惜身知道大帅军务繁忙,肯定无暇专注于此,所以选了几个名字附于信上,让大帅挑一个即可。。。。。。。”
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已 经笑了出来,这是唯恐这位不通文事的大帅又取个石头,蛋头之类的名字吧?不过连名字都要争着来取,恐怕对这个还不会说话的学生也真是上了心了。
赵石也笑了,儿子至今也没见过,粉雕玉琢?看来是像母亲一些了,摇了摇头道:“我取的名字肯定不如陈常寿,不过他自己的名字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嘛,南先生大才,不如你来想一个,也能让人放心。”
南十八也乐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不过又听赵石笑道:“什么状元之才,读书读傻了的人才会去考什么状元,我到宁愿这孩子康康健健,平安长大成人,即便是没什么才干,也是好的。”
南十八愣了愣,都说望子成龙,光耀门楣,却不想还真有 不想自家子弟成才的,稀罕的看了赵石一眼,心道,莫非是因为此子是庶出子,才会这般,那就不错了,庶长子地位向来尴尬,若是庸庸碌碌也就罢了,若是将嫡子比下去,则家宅不宁便成了意料中事。
这可不是他胡思乱想,当今大秦皇位继承便是立贤不立长,所以一到皇位传承之时,多数都会弄得腥风血雨,虽说登基的皇子都是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才能自不必担忧,但作为臣子,对此事却是深恶痛绝。
而上行下效,皇家如此,长子继承家业虽有朝廷明文规定,但每每便有那才干突出的和嫡长子争夺产业,闹的纷纷扬扬,让一些***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对于一些大家族来说,这未必是坏事,但也不算什么好事,闹的家败人亡的不在少数,但兴旺的也很多,其中利弊实在让人说不清楚,不过纷乱终究是纷乱,与朝廷体制不合,更与礼法相悖,所以这也正是朝野间一直有立嫡立长的声音的缘故了。
此为赵石家事,南十八不愿多管,呵呵笑谈上几句无关痛痒的,对于赵石之言语更是不加置喙,过不多时,便也略过不提。
再说下来,南十八却是肃然了下来,“杨相称病,传闻有请辞之意,若杨相离朝,参知政事李圃当为首辅,但再想如杨相般同领枢密院已不可能,大将军折木清病重,陈惜身曾代大帅前去探望,观其颜色,恐已时日无多。。。。。。。朝廷人事变动,风波就在今明两年之间。。。。。。羽林中郎将费老大人年迈多病,请辞只在早晚之间,若大帅得胜还朝,朝廷必有封赏,陈惜身隐约听闻有人暗议,想让大帅升任此职,但陈惜身以为,兵部可能欲有变动,不若趁早谋入兵部,以防有人作弄手脚。”
屋子里一下沉默了下来,赵石明白,那羽林中郎将看似是三品武官,名义上又下辖羽林左右卫,东宫屯卫等皇家亲军,但实际上,皇家亲军怎会掌握在一个人手里?所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羽林中郎将已经成了一个清贵的虚衔,没有多少实权,而手下的羽林军以及名存实亡的东宫屯卫,兵权皆在枢密院以及兵部,也就是说,羽林中郎将被架空了,这里面的故事赵石虽不甚清楚,但事实就是,羽林中郎将和羽林左卫都指挥使虽然职位品级差着一道鸿沟,但实权却是天差地远,是个养老的差事,所以陈常寿才会有谋入兵部的提议。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陈惜身虽说只是听闻有人私议,但想想就知道,此举对赵石有害无益,那些私议之人不问可知,当是李承乾之流了。
沉默良久,赵石才幽幽道:“兵部会有什么变动呢?”李承乾为兵部尚书,若在他之下,束手束脚,不入兵部也罢。
南十八一听,就知道这位是心动了,武人除了领兵,入中枢之地的途径并不多,而进入兵部就成了一条坦坦荡荡的升迁大道,而对于武人来说,换成文职,进入其他吏部,户部等处的也不是没有,但毕竟是少数,陈惜身此议到也不算错。
这个先不去说,陈惜身有一点看的极准,赵石此战过后,定然是回京任职,不会有他的,常镇蜀中,想也不用想,即便是吴宁吴大将军可能,赵石也不可能。
西北有张祖,潼关有张培贤,以赵石所立之功,想在这两处找个领兵的位置,还真不容易,这般看来,也只有回京一途了,在这一点上,陈惜身根本没说什么废话,看来已是认定了赵石会回京任职的了。
正思索间,赵石认真的看着南十八问道:“南先生以为如何?”
南十八沉吟片刻,才道:“陈惜身还是年轻了,大帅可愿听十八一言?”
“先生请讲,赵石洗耳恭听便是。”
南十八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眸光明亮,“十八以为,大帅回京之后,就不必多做打算了,请大帅听十八细细道来。”
说到这里,走到桌旁,斟上一杯清茶,递给赵石,这才接着道:“如今蜀中初定,经此一战,蜀中已是元气大伤,必要修养生息数年,才能略复旧观,为我大秦王霸之基,即是如此,可以想见,这之后几年,朝廷定不会再轻启战端,专于内政,予百姓以休息。”
“以十八之见,大帅之志,是要效那班霍,封狼居胥,立那绝世之功的,所以又何必在此时计较眼前之得失?大帅若入兵部,便如虎狼之入牢笼,自缚手脚,为小人所制,以尺寸之利而失青云之志,智者所不取也,而大帅以弱冠之年,率兵入蜀,一载之间,攻无不克,战无不取,功莫大焉,若朝廷有事,众目睽睽,不须大人自荐,陛下圣明,自会想到大帅,又何必计较一时之长短?”
“若大帅能任职羽林中郎将,虽是虚衔,但窃以为,好处有三,一来,大帅如今只是明威将军,统领大军略有不足,若任职羽林中郎将,陛下那里。。。。。。嘿嘿,必有补偿,将来便可名正言顺的统领大军,此为长远计,而观其眼前,就是第二个好处了,闲职自有闲职的好处,大帅如今年纪轻轻,虽有才干,却。。。。。。。不论才学兵法却实有不足,何不趁此机会,静心治学,让别有用心之人放心之余,也可将那泱泱大度,孜孜以求,为国效力之心展现人前,何乐而不为之?”
说到这里顿住,轻轻抿了一口清茶,那边赵石却也有豁然开朗之感,打铁还要自身硬,说法不同,道理却一般无二,不过大道理谁都懂一些,但到了这个关头,却又有哪个人会记得?
只听那边南十八接着道:“这第三嘛,虽说羽林中郎将不过是虚衔,但朝廷可没有明文定制,下辖四卫,却是有法可寻,有律可依,只是当年高宗皇帝等位,其弟留王殿下任职羽林中郎将,颇多阻挠,更险些酿成大祸,由此,才以兵部枢密院制之,削了羽林中郎将兵权,到得宣武皇帝,又设雄武军,以制羽林军,之后帝王,皆依成法,也多有警惕之心在里面,所以到得如今,虽无人改制,却也成了大家心照不宣之局。
即无定制,便有施展之余地,以枢密院,兵部而领皇家亲军,这才是名不正言不顺,大帅自己本就出身羽林军,之后只要掌握好其中分寸,将兵权从枢密院,兵部夺回来,也非是不可能之事。。。。。。。。大帅以为十八说的还对否?”
赵石笑着点头不已,身边有这样的人,还真是省事又省心,他也是决断之人,当即便道:“先生高见,确是让人耳目一新,看来,这羽林中郎将的位置还真要争上一争的了。。。。。。”
两人相视而笑,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赵石自不必提,南十八这回算是第二次为赵石谋划前程,第一次却是一席话,让赵石出京随军东征,那时的他还是相府长史,赵石那时才刚刚崭露头角,还远远称不上举足轻重,所以,这一次才算得上是真正出谋划策,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生怕这位野心勃勃的大帅不听,一心只顾眼前之利。
还好,这位比之杨相少了许多的城府,但决断之快,也非是老朽之人能及,绝对是为人谋者最愿意依附的那类人物。
而此次相谈,也能算得上是推心置腹,有了好的开始,以后自然便能无所忌讳的进言,是个好兆头。
而赵石这里,既然下定了决心,便轻易不会更改,一笑之间,便将此事放在了旁边,转念间便问道:“先生看孙文通此人如何?”
这弯转的有些大,不过南十八心情正佳,也未深想,随口便道:“此人有干才,尤其是军略之上,造诣颇深,正是参军谋士之才,不过新降之人,心意难测,大帅若想用之,还需谨慎。”
赵石笑笑没有说话,他有意将将军府建起来,他手下将领虽说不少,但却都有职务在身,又要领兵,所以没有什么官职的孙文通就成了将军府司马的最佳人选,不过这事不急,以后还要参看别人是怎么建的,建牙开府不是小事,大将有了自己的将军府,不管任职何处,才能有自己的人手可用。。。。。。。
此时南十八却是笑道:“说起孙文通,巧了,陈惜身这里还说了一件趣事,大帅可还记得李凤景其人?”
赵石想了想,他记性不错,点头道:“是不是和孙文通一起的那个什么蜀中文坛大家?”
南十八笑着点头,“大帅记的不错,正是此人,陈惜身说,这人到了长安,陛下宽宏,所以此人也还过的不错,在翰林院中任职,专事收集蜀中文抄,诗集等事,而此人不甘寂寞,前些时作了一篇皇皇大文,名为贰臣传,专骂蜀中降臣,当中理国公赵方等人皆在其上,翰林待诏李士芳专门抄录了一篇,拿去给陈惜身品评,据陈惜身说,此文辞藻华丽,文风辛辣,也不知积了多少怨气,才能做出如此一篇文章出来,和其一比,大秦文人可是逊色多了。
不过可笑的是,李凤景其人不但在大秦翰林院任职,还过的优哉游哉,据说前些时还娶了个小妾,和青楼的头牌迟小小也牵连不断,却还作了这么一篇文章出来,真真是。。。。。。。。”
文人无行至此,确也让人无话可说,只能当笑话听,说不定后世还要给这人冠上个不忘故国的铮臣之名,反正会写字的比不会写字的,会说话的比不会说话的优势可是大了去了,不然自宋明往后,得享大名的怎么多数都是文人士子呢,即便是出上一两个将军武人,也都是文武双全的儒将,大老粗你想也别想,缘故就是这般了。
赵石听的也笑,不过转念想到蜀中残破至此,只靠秦川一地可是不成,尤其是蜀中降臣,多数都是要用起来的,李凤景此举传到蜀中,还不定惹起多少风波来呢。
摇了摇头,道:“回信给陈常寿,让他跟李士芳说,这文章想办法禁了,回头让去拜访一下那李凤景,多说说让他怎么写几篇文章安抚蜀中人心,别就想着弄些麻烦出来。”
南十八一听之下,却是有些脸红,此节却未想到,不由赞道:“还是大帅看得远,时刻以国事为重,当真让人敬佩。”
“陈惜身这里还说了一事。。。。。。。”南十八这回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朝外厅方向瞅了一眼,这才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恭喜大帅,贺喜大帅。”
赵石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喜从何来?既然是家事,那么就只能是小妹翠儿那里了,前些时得的家书中就说,京中可不只一家已经上门提亲,冲着谁来的自然不言而明,老夫人那里让陈常寿代笔,说的也只有一个意思,长兄如父,让赵石来拿主意,这事儿赵石哪里会有什么主意?
十四五的小丫头,就能嫁人生子,想起自己那小模小样的准媳妇,赵石自己都一阵恶寒,别说给妹妹找丈夫了,说不得将皮球又踢回去给石头娘,更让陈常寿,李博文两人参谋着,别轻易将妹子嫁出去就是了。
这时听得南十八一问,不由道:“难道是我妹妹那边亲事定了?”
南十八摇头失笑,也不再卖关子,“这喜事是大帅自己的,前些时,种家已经上门提亲,呵呵,这个。。。。。。。姑娘家嘛,大帅也认得,就是那种家七娘。。。。。。。。”
说到这里,看见赵石脸都黑了的样子,赶紧收敛笑容,正色道:“种家派去的人能言会道,老夫人已经答应了下来,等大帅回京,再定成亲的日子。”嘴上这般说着,心里话,这里面少不得陈惜身出力,不然老夫人那边没什么主意,怎会不知会大帅一声,便轻易的答应下来?虽然想到了,但这话他却不会说,平白得罪人的事儿做来干甚?
“对了。”南十八却又想起了旁的事情,赶紧移开话头,“临江伯李任权后日便到成都,已经派了人先行来到,早晨时,想要求见大帅,被李将军挡回去了,不过却说,临江伯到成都后,有意与大帅一会,大帅见还是不见?”
赵石心情正自恶劣,好大的架子,这是赵石的第一个念头,身居高位日久,打交道的非富即贵,连京师的官宦之家他也抄了不少了,规矩礼数已经懂了不少,就拿李任权来说,派个下人来知会,还想面见于他,这礼数就透着轻慢,正经的做法应该是等李任权来到成都,再郑重其事的递上名帖,这才是下官拜见上官的礼数。
要说两人职衔差不多,若是平日,也计较不着,但现在赵石有总领川中战事之责,那么李任权就是下官了,这般做来,味道就有些不对。
是有意还是无意,赵石也懒得细想,当初庆阳府兵变那一场大戏演下来,赵石对庆阳府的几个将军观感都是不好,再加上成都被围几乎大半年,也不见李任权有什么动作,胡离从东川带回来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更不可信,有庆阳府兵变的故事在前,赵石倾向于李任权坐观成都被围而不救,只等最后争功的说法,而胡离从东川回来,也没带回李任权手下的一兵一卒,说是后周逼迫甚紧,不敢轻易调动兵马,但在赵石心里,却已坐实了之前的猜想。
骄兵悍将,持功自傲,实在该死,一个人的观感就是如此,一旦对一个人心生厌恶,什么事便都能找出错来,而赵石这里就又想起之前李任权不听军令,率兵袭取东川,虽得建大功,但却使金州空虚的一塌糊涂,这账又算给了李任权一笔。
既然这般想,遂分外干脆的道:“不见,让李将军去应付。”
南十八不由一笑,赵石的心思他哪里会猜不到?不过也觉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有身受重伤的由头,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的,遂也不再提。
拿起一封今早才收到的从金州那边送过来的文书,打开看了半天,有些啼笑皆非,“大帅,看来。。。。。。嘿嘿,看来大帅这个位置就快坐不成了。。。。。。。。”
“哦?又怎么了。”赵石也是一愣,想了想,捷报送出去也不过十日左右,朝廷反应怎会如此之快?难道就这般急不可耐?他这里的伤还没好,难道就要调他进京?岂不让人寒心?想到此处,心情彻底郁闷到底了。
不过南十八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却是笑道:“朝廷这是估计还没收到捷报,所以派了八百里加急过来,还带了几位御医,一来是给大帅治伤,二来。。。。。。。嘿嘿,这二来却是让迟殿虎暂代兵权,李将军副之,呵呵,最好笑的是,咱们派出去的报捷人马在金州和他们碰上了,那位传旨的钦差一下便不知怎么好了,去找种大人讨主意,最终却是将几位御医送了上路,传旨的钦差却留在了金州。。。。。。。。”
赵石知道自己猜错了,这还是南十八的错,当初他就想剑门之事,先不报上朝廷,等战事定了再说,但南十八那边也是振振有词,主帅重伤,若不先报,等之后不能解成都之围,恐怕有人便能混淆视听,参一个轻敌冒进,若是现在报上去,朝廷那里只会想到大帅不顾自身安危,忠心为国,就算不能解成都之围,也是有功无过,这一先一后看似简单,但学问真是不少。
就好像“其情可悯,其罪难逃。”的典故一般,只是两句话的位置颠倒一下,意思便完全不同。
不过最后却闹出了这么一出笑话出来,也真是够巧的了,两人都是笑容满面,一脸的轻松,此时大局已定,什么先后的,都已不再重要,这里面坐蜡的恐怕就只有至今仍困在金州的传旨钦差了。
两人又谈论了几句,赵石也已有些困倦,现在他的伤势已经好的多了,自己走上几步也是无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加上沉重的内伤,要想恢复如初,却是不易,这会儿说话多了,精神又集中,却是觉出了疲倦。
看出了赵石的倦意,南十八遂起身告辞。。。。。。。。。。。
刚到门边,门外却是突然想起一声清脆的欢呼,“哈哈,姐姐这回可是输给了小妹了吧?”
南十八顿住脚步,面无表情的掀开门帘便往外走。。。。。。。。。。外面响起见礼的声音,南十八那特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隔了一会儿,外间又传来李金花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妹妹不要着急,胜负可还未定呢。”
接着外间静了下来,隔了很长时候,朦胧间赵石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如此声音这几日他可是听的多了,潜意识里就已经道了一声,看来又输了。
果然,外面传来少女特有的清脆埋怨声,又快又急,就像她本人的性子一般,赵石昏昏欲睡,也没怎听清说的什么。
到是李金花的声音吐字清晰,又微微带着些沙哑的唐音,听的清楚舒服,“妹妹,手谈之道,首在静心,妹妹性子太急,恐怕再下一盘也是如此。”
那边少女叽叽喳喳,估计是心有不服,非要再来一盘云云。
赵石心想,两个女人就是一台戏了,都娶到家中,哪里还安宁的了?两个臭棋篓子,还煞有介事的互相较量,真是太没谱了,也不瞧瞧南十八自从旁观了一回之后,只要瞧见你们下棋,就躲的远远的,愚蠢的女人啊,想着想着,却是渐渐入了梦乡。。。。。。。。。。
(九千字,再求一下***吧,其实***求不求看的人也是那么多,好似没有必要哈。。。。。。。
今天阿草出了件糗事,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上班时手机不见了,这顿找啊,找来找去没找见,从自己兜里拿出手机就往家里打电话,告诉老妈手机丢了,让老妈看看手机是不是在家里,老妈也懵了,在家里找了半天,没找见,不过回过头就问我,你手机卡在,手机怎么丢了的?
我xxxxx,这才纳过闷来,和笑话差不多了,看来这两天写作让我精神衰弱了,满脑子都是之后的情节,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乌龙,和大家分享一下,是不是很搞笑?
老妈爱唠叨,捉住这个事儿,也不知能说几年,郁闷啊。。。。。。。。。。。。。)
VIP卷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五百八十五章相府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五百八十五章相府
(断更了几天,实在对不住,太忙了这几天,家里事情也多,有线电视,煤气,都赶在这几天了,要说这国营企业啊,真是没法说了,周末什么的放假不说,你还就得就着他来,说来吧,你在家就得等着,活干的不怎么样,出了差错,都是你的毛病,连好好解释一下都不行,掉头就走人。
有线这边说信号不好,没图像,等把电视安好了一看,奶奶的,信号清晰着呢,差点让阿草跟装修公司说把有线再重弄一遍,那可就亏大了,而煤气这边来了四五趟,这边缺东西,那边漏气的,还说不关煤气公司的事儿,就等着你都弄好了,他来才成,让人郁闷的只想一个窝心脚踹过去,唉没法说了,只好请了三天假,在家里一顿忙活,今天才算结束,现在这事怎么就这么难办呢?真就成了弱势群体了?)
秋风瑟瑟,落游期间。
简简单单,却是错落有致,别具匠心,将一个小小的院落整治的颇有几分悠然林泉之下的感觉。
而同门下平章事杨感默然伸手抚着身侧梧桐那斑驳的躯干,对于老仆的规劝听而不闻,咳嗽了两声,消瘦的脸上升起一阵病态的红晕,咳嗽停下,嘴里却是悠悠道:“你说,这梧桐有多少年了?冬去春来,好似一直未曾变过,还记得当年建府之时,有人说它无人照料,行将就死,还要伐了,但你现在看,却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老仆默默无语,此言多有不详,让人颇然间便生凄凉之感,再瞥见老爷那满头白发,老仆眼眶一热,险些没掉下泪来,老主人一辈子操劳国事,年轻时获罪,被贬金州,呆了十年,多少落下些病根,而今年老,这身子却是越发的差了。
前些时又听闻大将军折木清病重,已是卧床不起的消息,两人一文一武,皆是四朝老臣,虽然文武殊途,没有多深的交情,但由此及彼,心中能无感慨?
英雄暮年,华发满头,雄心虽在,却力有不及,老仆人心里酸涩,挥了挥手,让几个伺候在不远处的丫鬟小厮退下,开口劝道:“老爷总说,悲春伤秋者,总为春秋所伤,您身体不好,还想那么多,岂非跟自己过不去。。。。。。。。”
他虽然忠心耿耿,不过到底见识有限,见杨感愣愣的,好似丝毫也没听进去,不禁暗自着急,若是南先生未曾离去就好了,凡遇老爷忧心重重之际,总能说出些道理来,让老爷颜色顿开,一句话足顶旁人百句,而现如今府内的那些幕僚可就差的远了,可惜,老爷竟然放那位南先生走了,不然也不会是自己这个笨嘴拙舌的在这里说话。
其实他也已经隐隐觉着,老爷这会与以往大不相同,许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然也不会因略感风寒,便闭门谢客,连枢密院汪大人也被拒之门外,只是在这清净偏僻处静养,但感觉归感觉,若真让他说出什么来,却又觉得无从说起,也只能搜肠刮肚,泛泛而论罢了。
痴痴望着高大的梧桐良久,杨感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出来,喃喃道:“本为天地奇材,若生于山巅,必有落凤栖于其上,何为生于滔滔俗世,一世庸庸碌碌,生不逢时,奈何?”
“老爷。。。。。。。。”杨感声音低沉,几如喃喃耳语,老仆人自然听不太清。
杨感却已挥了挥手,神色转换间,微微一笑,“去休,去休,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虽不曾激荡风云,却也不愧了这一生。。。。。。。。。”
虽说不甚明了老主人心里的复杂滋味儿,但见老主人脸露笑容,老仆人心中还是一松,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却有人来报。
“老爷,得胜伯,明威将军府上长史陈常寿求见。。。。。。。。”
“不是跟你们说了,老爷正在病中,谁来了都不见,怎么还。。。。。。。哦,得胜伯?可是赵将军府上来人?”老仆人刚开口训斥,便又打住,又是得胜伯,又是明威将军,身为宰相家仆,这京中的英雄谱背的自然极熟,更何况是这位在军前统领大军,平定蜀地,风头一时无两的大将军了,自蜀中捷报传回京师,明威将军赵石赵柱国的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分量着实和他人不可同日而语。
本来脱口而出的话语就此打住,改道:“可有名帖?”
“老爷,您看。”接过内院管家递上来的名帖,老仆人隐隐觉着,这可能又是一件麻烦事,蜀中之战起伏跌宕,让人闻之心惊,就是前些时,还有传闻说统领援军入蜀的赵石遇刺重伤,蜀中战事可能又有反复的,过了不多时候,朝廷明发邸报,却又是一场大胜。
像这般起起伏伏的事情,已经上演了好几遭,军国大事本是平稳为先,朝中重臣们也是力求如此,但到了蜀中战事上面,却统统不见了踪影,好消息刚来,也许紧跟着就是坏消息,别说是朝堂上的大臣们,就是京师的普通百姓,也都纠结的很。
如此这般近两年,折腾的大秦上下是焦头烂额,即便是以知兵闻名的兵部,枢密院的那些大人们也都不敢轻易下什么断语了,更是闻听蜀中战报传来便是胆战心惊,唯恐又是什么蜀中战事糜烂到底的战报。
等到赵石遇刺的消息传出来,朝堂上下都乱作了一团,谣言什么的更是到了一个巅峰,大秦朝堂,从上到下,也不知牵扯了多少人的心,即便是养病的老爷这里,也是牵肠挂肚,不知道担了多少心事。
直到现在,仿佛已经尘埃落定,再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传言出来,但身在相府日久,连老仆人这样的小人也是知道,这世间故事,没个说的准的时候,谁知道南边又能起什么波澜呢?现在得胜伯府上的人前来求见,不知又是什么事情等着呢。
“去,请来人到这里来见一见吧,请于先生到书房,说我过些时就到,这里不用闲杂人等伺候了。。。。。。。。。”杨感沉吟片刻,吩咐道。
。。。。。。。。。。。。。。。
于良信一袭淡青色儒衫,静静的安坐于书房之内,不时饮着香茗,书房的两个小书童等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活泛,但却都守着规矩,不敢乱动,只是肃立于那里,不时上前填茶倒水,长的俊秀,也伶俐的很,却绝不多说一句出来,正是豪门大家的风范。
于良信心里赞了一声,多少有些羡慕,他是河中府人士,家中也算富裕,河中也算得上是大秦难得的膏腴之地,可以养马,又可种田,百姓虽不富庶,但比之西北却要强的多了,尤其是河中文气极浓,出仕之人不少,而河中幕的名声也是极大。
当然,对于于良信来说,为人幕僚参赞并非其本意,他来京师长安是赶考来的,但也是倒霉,正逢国丧,又有战事拖延,在长安呆了近两年,朝廷却迟迟未曾开考。
和大多数贫寒士子不同,于良信却并不为生计所苦,只是他这个人闲不下来,在长安空耗着非他所愿,又不想就此回乡,于是便一咬牙,打算在京中找一家入府为幕算了,等到朝廷开科取士,再定行止不迟。
正好,相府这里有些空缺,以他的才学见识,得来自不会费什么工夫,也是正赶上府中长史南先生离去,同门下平章事杨感身边颇缺得力之人,与府中幕僚见面的时候就多了些,意思也是明白,自然是考校各人才学气度。
而于良信便在此时脱颖而出,得了重用,可以与闻一些朝中大事,虽还没有实至名归,但行的其实便是府内长史之事了,他这人也是极为聪明之人,做什么也能静下心来,上手极快,但他还是能敏感的察觉到,身为相辅的杨相对他并不算太满意,也不知之前那位南先生是何许人也,总能让他在相府中找到一些这人的影子,而那人受杨相的之恩遇更非他可比的了的。
虽说让他颇有些耿耿于怀,但他心胸也还宽旷,又志不在此,便也就能做的做,能说的说,并不非要将长史之职争到手中。
而现在在他看来,同门下平章事杨感在朝中的处境也很是不妙,新帝登基,锐意进取,对于正德一朝留下的老臣们虽说礼遇有加,但却并不信重。。。。。。。。。若非战事绵延,又要稳固朝政,说不定大秦朝廷已然是另一番局面了的。
饶是如此,杨相在蜀中战事上面也受了牵连,为人所攻讦诟病,去了枢密使的职务,而今杨相又称病不朝,他已隐约感觉到,这位四朝老臣多数是心中已生去意的了。
而他每每深思,若蜀中战事一败涂地,这位国朝重臣也许还能掌控朝政一段时日,但蜀中之战一旦全胜,则。。。。。。。那位陛下恐怕就要借助开疆拓土之威,行那革故鼎新之事了,此乃大势所趋,非是一人两人所能当之,即便是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的杨相,也是不成。
既然看清了这等时局,于良信不惊反喜,也只有波涛起时,才能尘封破浪,立于潮头,以他如许年纪,若无那位赵大将军一般的际遇,又如何能青云直上,一展胸中抱负?
杨感本人惊采绝艳,少年时文名动于朝野,这书房之中的字画自然也都不是凡品,若是平日,机会难得,于良信自要观赏一番,但今日听到那位羽林将军派人入府的消息,却是无心于此了,只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有些不着边际。
正思绪连篇之际,书房之外脚步声响,有人已经恭称老爷,于良信收拾心思,赶紧站起身来,躬身迎候。
门声一响,杨感已经迈步进来,于良信行礼之余,偷眼看过去,几日不见,这位当朝首辅好似又憔悴了几分,不过精神看上去不错,脸上挂着谁也模仿不来的笑容,让人一见之下,便能生出几分亲近来,但只要再仔细一瞧,便能从中感到让人局促的威严,这样一个人,不管是年老,还是年轻,都无多大分别,,天生就仿佛比别人高出一等,让你在他面前直不起腰来。
“让诚之久等了。”简单说了一句,已经缓缓落座,让人送上果点香茶,屏退下人。。。。。。。
“看这气色,相爷可是大好了。”
杨感却是摆摆手,笑着道:“年老体衰,有什么好不好的,来,坐下说话。”
等于良信有些拘谨的坐下,杨感才又笑着道:“听说前几日,诚之与府内几位先生与人聚会论文,结果如何?可有进益?”
于良信挪了挪身子,尽量使自己轻松下来,他虽然是有大报负之人,但毕竟年轻,出身又是平常,在杨感面前,却是找不到一丝一毫掌控话题的感觉。
不过听杨感问起此事,却是知道该说什么,遂笑着道:“那南唐使者文采斐然,成语成章,我等德浅才薄,万万不及,若换了是相爷当面,说不定还能挫一挫其锐气,我等。。。。。。。唉,说来惭愧,却是给我大秦丢了颜面。”
知道他这里说的都是实情,但杨感却不以为意,微笑道:“江南之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北地之人,在这文字功夫上自要逊色许多,不需妄自菲薄,像这等文章口舌之争,计较的深了,却是失了本意。”
于良信也是笑道:“相爷说的不错,都说文人酸腐,诚之也是读书之人,但却知道,若无其他才干,只知整日大义微言,夸夸其谈,才衬得上酸腐二字,南人柔弱,且尚空谈,魏晋遗风,害人不浅。。。。。。。。。。”
杨感见面前这个年轻人温文尔雅,谈吐简练,并无半分气馁之色,心中暗赞,此人将来前程可以预期,他是知道的,前些时,南唐使者入秦,那南唐使者年纪轻轻,又言乃南唐状元及第,腹中多有锦绣,为南唐文坛翘楚。
这样一来,长安城中文人士子便多有不服,前去讨教,而于良信等人也是在其中,前几日一场会问下来,据说那南唐使者侃侃而谈,文辞华美犀利,风姿绝世,让前去众人弄了个灰头土脸,便是于良信也为那人挤兑的哑口无言,丢脸之极。
但现在瞅着这个年轻人说起几日之前的事情来,既无虚词讳言,又无多少争胜之心,平平静静之间,句句皆切中要害,已多少有些大家之风范了。
杨感暗自点头,江南虽出人才,但大秦人才更是鼎盛,文章或许不如,但若论起才干来,那南唐使者也就多了一张利口罢了。。。。。。。。。。
心里作如是想,嘴里却不再多说此事,而是话锋一转道:“诚之可知今日老夫何事召你前来?”
于良信笑了笑,直接道:“可是与得胜伯那里。。。。。。。。。。”
杨感微微点了点头,想起之前所见的那个脸色苍白,却风姿特异的年轻人,与于良信两厢比较,心里没来由的却是一阵嫉妒,不过到底是度量非凡,嫉意一闪而过,马上恢复了平静。
不过还是叹了一口,眸光闪动,笑容中多出了几分寂寥之意,“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大秦后继有人,老夫这里却也安心了。”
于良信眉头一皱,心里却更加的好奇了几分,虽说察觉出了老相爷心中那份难以细说的复杂滋味,但还是不由问道:“那。。。。。。。。陈惜身说了什么?竟让相爷生此感慨?”
杨感摇头失笑,到底是老了,权欲之心却还未去,这些时日借养病之名静心思索,却还是左右犹疑,无非就是放不下手中之权罢了,看着这些年轻人如此,自己垂垂老矣,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这些天思虑的无非都是此事,心中自是感慨良多,若是平日无论与何人相谈,又怎会如此说话?无非是触景生情罢了。
看着于良信这么一副模样,蓦然之间,却是生出些考校之心,道:“诚之,我来问你,若你与那得胜伯赵柱国易地相处,当如何?”
于良信愣了愣,接着对上杨感的灼灼目光,心中一跳,不惊反喜,心中一阵振奋,那位以稚龄从军,如今却扫平蜀地,纵横开阖,立下了不世之功的少年将军,当如何面对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局面?
是欲皆功高无两之势再进一步,还是为今后计,退而保身,免了功高震主的后患?
他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去想,为何老相爷要问这个了,赵石赵柱国如何,又和老相爷这里有什么干系,只是拧着眉头苦思良久,这才抬头缓缓道:“赵将军功在社稷,为彰其功,朝廷犒赏是免不了的,也不会让他推辞,进退余地不大。”
“如今陛下英明神武,乾纲独断,赵将军简在帝心,又有大功于国,这封赏自不必提,但。。。。。。。。赵将军年纪。。。。。。。已然如此,若再立殊功,难免有赏无可赏之忧,此乃取祸之道,为人臣者大忌。”
“所以,以诚之愚见,朝廷封赏,为今后计,为子孙计,赵将军即便不能固辞不受,也当想方设法,韬光隐晦一番才好,毕竟陛下雄武,非是嫉贤妒能,不能容物之人,而今用兵蜀中,未尝没有横扫**,逐鹿天下之志,将来用兵天下,还能少的了赵将军这等名将?
赵将军若也有辅佐明君,匡扶天下之志,便不可为一时之利,而误将来。。。。。。。”
他在相府中便有见事极明的名声,这般就事论事起来,条理清晰,几乎和南十八的结论是一模一样,虽说里面少了许多厉害关系,也是因为处事还少,不能面面俱到的缘故,但得出的结果却也一般无二。
而且在老相爷面前,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一些话说的也是犀利,多有忌讳之处,直到说完,这才躬了躬身,“诚之一管之见,有不到之处,还请相爷指点。”
“诚之年纪轻轻,便能有这般见地,不错,不错,听说诚之与兵部右丞徐庆川之子徐晚谙熟,可是有的?”
“不敢瞒相爷,诚之与徐正霞有同窗之谊,相爷的意思是。。。。。。。。”知道老相爷说话向来不会无的放矢,虽然弯转的有些大,他却只是顺着杨感的口气问道。
“那此事交予诚之去做便再合适不过了,羽林中郎将费文清年老体弱,已不堪驱策,不日便将求去,羽林军乃皇帝亲军,当择大将镇之。。。。。。。。。。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
于良信这下可是有些惊到了,愕然良久,也没回过神来,如此朝廷任免之大事,让他一个白丁去做?这里面。。。。。。。。
杨感这里却是微微一笑,接着道:“无妨,只需去做便是,你知才干老夫深知之,将来必为我大秦栋梁,此事便交予你了,做于不做,你自思之,此中分寸,可要拿捏好了才成。。。。。。。。。唉,过些时日,老夫也将上表请辞,这府中的职位你不做也罢。。。。。。。。”
等到于良信回过神来,却只看到杨感略有些佝偻的背影姗姗出门而去,于良信慌忙站起身来,想要追上去,却又定下脚步,脸上神色变幻,就这般立在那里思索良久,这才朝着杨感离去的方向拱手深深一稽,喃喃道:“多谢相爷。。。。。。。。。。。”
VIP卷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六章宴饮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六章宴饮
(有些少,之后的情节要平淡些了,知道大家想看什么,尽量加快速度,没事的时候多码字,阿草努力中。。。。。。。。。)
花厅中传出一阵笑声,酒菜香气渺渺而来,让人垂涎欲滴,但除了老爷的几个心腹家人之外,其余仆人丫鬟都远远伺候在正厅外面,此时秋意已浓,马上就要入冬,天气渐寒,几个身子弱些的下仆站的有些久了,身子已经不自觉的开始抖索,却也不敢稍离,只能站在那儿苦挨。
不过花厅之内气氛却是热烈,灯火通明之间,坐在上首的兵部尚书李承乾红光满面,显是已经喝了不少。
虽说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疲惫,但性质却是颇高,频频举杯邀引,宴饮开始的时间不多,他却已经喝了不少。
而坐于下首两列相陪的,除了府中几个幕僚之外,还有李承乾的两个族人,一个在户部任职,一个则在兵部,李家虽说也算地方大族,但在京中任职的也就这两人,今日却都被请了过来,当然,也少不了李承乾的侄儿李清在那里陪着,本来李承乾还想给他弄个兵部的差事,但经过上次的事,脸被人打的啪啪响,也就将这个惹祸的班头留在了府内,说是修心养性,其实也是怕照这个侄儿的鲁莽性子,一旦入了官场,被人连肉带骨头的吃了。。。。。。。。。。。
可以说没有什么外人,不过就像眼前这般宴饮,府内一年次数用一只手也能数过来,当然,这等情形在大秦很不是什么罕见罕闻之事。
说起来,也不是大秦官吏廉洁自守到了这个地步,其中深层次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两条其实很简单。
一个就是官员薪俸不高,即便是像李承乾这样的官宦之家,常俸加上各种例银,全都算上,还不够去彩玉坊的青楼吃上一遭花酒呢,多数还得从田庄里补贴才成,这般一来,迎来送往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这二来呢,官员之间宴饮多有忌讳,比如说你是兵部之人,却要宴请户部的,若是小吏,也没人管你,若是到了六品这个品级,就要有些忌惮了,若是被人在这个上面参上一下,串联走动,居心莫测,可着实是冤枉的不行。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大秦太小了的缘故,官员少,眼珠子盯着的人却多,这也是为什么小国好治理的缘故了。
而今天,李承乾下衙会转,就将众人召来宴饮,谁又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李承乾兴致极高,许是有什么喜事了。
其实只要想一想就多数心里有谱,南边大胜,近两年多的战事终于大功告成,举国皆欢,正是到了***行赏的时候了,如此大胜,其功非小,功劳也不会是一个人两个人的,而兵戈之事,前方将士自然是首功,但论及运筹帷幄,却还当首推枢密院和兵部两家。
作为兵部之首,又是皇帝宠信之重臣,这功劳还能小了?可能在场众人中除了不学无术的李清,其他人心里和明镜似的,只是这里人多嘴杂,虽都心里极想知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但却无人首先开这个口,只是不约而同的陪着李承乾酒到杯干,嬉笑着说些京中趣闻,不时发出一阵欢笑之声,气氛很是欢悦,但大家的心思恐怕没一个是在这上面的。。。。。。
席间免不了说起后周南唐来的使者,都道是诸国来朝,大秦当兴,蜀中战事上也说了几句,但诸人皆知,尚书大人与那明威将军赵石势不两立,却也无人不知趣在蜀中战事上多做交谈。
接着便说起前几日那南唐使者在大庭广众之间,舌战群儒的事情,其中有一人还亲眼所见,说起这个,众人皆是连连赞叹,江南人物确是非同一般,连相府的于友谅都吃了亏,言语之间多有幸灾乐祸之意,当然了,这也是为了凑趣儿而已,他们都是李承乾的心腹以及族人,知道尚书大人的志向,而那于友谅却是相府幕僚,说话间,自然而然的便也有些敌意在里面。
不过在说起南唐使者求亲之举来,众人却是谨慎了许多,只是一人喝的有些多,说道江南风物虽盛,但想娶大秦长公主,却是妄想,难道也如后周般,向人自称儿皇帝不成?众人皆是一惊,赶紧让人将这喝多了的家伙扶了出去。。。。。。。。
不过李承乾却只一笑,言道:“此言到也不错,南人软弱,徒逞口舌之利,到是后周与金国交通往来,很是懂得些分寸,不似南唐使者般骄横无知。”
见李承乾兴致如此之高,李清眼珠儿转了转,举起酒樽,“叔父,侄儿敬您一杯,这些日子,南边事急,叔父为国操劳,殚精竭虑,吃不香睡不好的,连身子都累的瘦了许多,侄儿看着着实心疼,可惜,侄儿学无所成,不能为叔父分忧。。。。。。。。。唯有敬叔父几杯,祝叔父身体康健,事事顺遂。”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都是附和劝饮,心里都道,这位大少爷旁的先且不说,到也算善祷善颂,说出来的话,虽说。。。。。。。。却也好听,不过这里的人也没一个脑袋不够数的,哪里会听不出来,什么叫学无所成,不能为叔父分忧?想为叔父分忧,这却也得个官身吧?李清的这点小心思,在他们眼中自然是一览无余。
李承乾这里却是老怀大慰,举杯便又干了一杯下去,却是抚着胡须笑道:“你年纪也已不小,是该定下心来的时候了,这些日子听说希习文练武,很是勤勉,这就很好,京中不比延州,没有点真本事,如何成就事业?如今蜀中初定,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不愁没有用武之地,大好前程,我辈男儿当尽力取之。”
“叔父教训的是,孩儿记住了。”李清两眼放光,却还是恭身应道,比之初来京师时却也长进了不是一点半点。
李承乾笑眯眯的话锋一转,“云鹤,文泉,你们两位来府中也有两三年时光了吧?”
席间两人赶紧站起身来答道:“是,东翁记得不错。”
李承乾温和的摆手,“坐下,坐下,诸位先生于我亦师亦友,这几年,若无诸位鼎力相助却是不成,无需如此客套,两位先生的才干,老夫是知道的,就是不知,两位先生愿否去南边为国效力,牧守一方,若是不愿,老夫断不会强人所难就是。”
两个人刚坐下,就听到后面的话,一惊之下,又都站了起来,脸色变幻,却是先惊后喜,其中一个反应快的,马上深深一躬下去,“多谢东翁提携。”
李清愣在了那里,断没想到这话头怎么就转到旁人身上去了,在京中日久,又有李承乾耳提面命,他总算明白了,京里的这些豪族门阀,实在非是李家可比,别看自己叔父现在身居高位,为人侧目,但此只一人而已,和那些簪缨世家哪里能比?荣宠不衰的永远是这些根基深厚的门阀大族。
明白了这个,他到是收敛了不少,但张扬惯了的人,要想让他整日缩着脑袋过活,还不如杀了他合适,一群豪奴被一顿板子拍下去,多数都打发回了延州,剩下的也唯唯诺诺,不敢再陪他出去招摇,而府中那些下人,各个都和木头似的,看着就让人来气,又没有俏丽的丫鬟妾侍陪伴左右,真真是气闷不已。
最终,他也老实了些时候,不过私下里却已打定主意,要离开这见鬼的京师,哪怕回家乡厮混,也好过在这里闷死。
不过他母亲那里却是来了书信,言辞之间,依然极尽宠爱,但对于他所说的回乡之事却是只字未提,还念念叨叨,让他安心在长安呆着,他叔父那里自有安排。
既然回不去,就等着吧,不过左等右等,也不见叔父给了章程,反而让府中的先生们轮流教导于他,他这里顽劣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若非一到长安就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让他泄了胆气,他早就对这几个之乎者也,惹人厌烦的先生拳脚相加了,也不看都是些什么东西,还敢来他面前指手画脚。
即是如此,心中之郁闷也就可想而知了的。
而今再听得那赵石立下大功,更是怨恨交加,不可排解,今日宴饮,见叔父兴致极高,正好上前试探一下,也好争取个一官半职,早日离开这见鬼的京师,总好过那赵石回京之后,干看着人家耀武扬威,气出病来。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是为他人做嫁了?眼见那两个家伙躬身做谢,李清一口气堵在心里头,脸上阵青阵白,真真如吃了苍蝇般难受。
李承乾可没想到,自己此举在一直宠溺有加的侄儿心里就此种下了怨恨的种子,笑着连道了几声好,蜀中千里河山,一朝平定,几乎是一下子凭空便多出了许多职位出来,而且缺的最多的还是各处主官。
那些后蜀降臣能留用的留用,但蜀中初定,一些事情多需后蜀降臣辅助,但多数主官的位置上却断不会任用他们,还需大秦官吏前往,这么一来,吏部面临的却是一个让人无奈的烦恼,官吏不够。
礼部那里已经决定在明春开科取士,然后还要开一次恩科,以补官吏不足,但那还是明年的事情呢,却是远水不解近渴。
于是,有人便出了个主意,京中豪门中的这些幕僚便成了首选。
以李承乾估算,即便如此,能让蜀中安定下来也需数年不可,要想恢复蜀中元气,十年二十年都是正常。
不过取得蜀地的好处也将慢慢展现出来,蜀中向来便被称为帝王基业,而今大秦得之,已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再加天府之国的人力物产,不出十年,必然兵精粮足,到时或顺江而下,或出潼关,或用兵西北,皆是进退自如。。。。。。。。。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自不必提,李承乾对那两人勉励了几句,让其他几个幕僚是又羡又妒,即便是那两个身有官职的亲族都有些嫉妒两人的运气了,这时机赶的太好,与人为幕的,即便是大家豪门出去的,多数也不过是***品的小吏,而听李承乾的意思,这两人放出去,可能便是值守一地的正堂,估计怎么也该是县丞,县令了吧?一跃至此,怎么说才好?
想到蜀地物产丰饶,沃野千里,又是新得之地,正是大展才华之所在,厅内的人心思都热的和火炭儿相仿,将来自己。。。。。。。。想到这个,收起多余的心思,推杯换盏,不一时便将两个得了甜头的家伙灌的酩酊大醉。。。。。。。。。
李承乾也喝了不少,让人扶着回来内宅。。。。。。。。。。
到了内宅,洗漱一番,却是叫人将李清又找了过来,李清本来心中郁闷,已经喝了个半醉,一听叔父召唤,又来了精神,之前的不快立马没了踪影。
不过到得书房,劈头盖脸先迎来了一顿训斥,却是因前几日为细故打断了一个家仆的腿,又将其赶出府去,做的实在没有道理,而且太过张扬,与李府名声有损等等。
李清喝的有些多,火气也越积越多,不免顶撞了两句,李承乾扬起巴掌就要打,却没舍得下手,缓和下脸色来,着实说了几句劝勉之言,李承乾哪里想得到,侄儿有如此急切的心思想要离京而去,当不当官都放在其次了,这些话又哪里能说到点子上?
李清这里唯唯诺诺,却半点没听进耳朵里,最终也是不欢而散。。。。。。。。。。。。让李承乾兴致着实低落了几分。
不过朝中将有变动,他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之后又将两个族人叫进内宅书房。。。。。。。。。。
VIP卷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七章廷议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七章廷议
“赵石现在就在蜀中,统领大军,威权自专。。。。。。。。之后恐怕颇多掣肘。。。。。。。”
“听闻赵石率兵入蜀,不论汉中,利州,还是成都,赵石所部杀戮皆重,许多地方大族屠戮一空,田地,银钱。。。。。。。。”
“是不是让御史上书弹驳,稍挫其锋芒,不然兵乱过后,地方驻守军伍,定多出其门下,朝廷威严何在?”
“赵石依仗陛下宠信,素来跋扈非常,在朝中结怨甚多,而今蜀中大胜,功高自傲之下,若干涉地方政务,怕有安史之忧啊,朝廷自应早做筹谋,那赵石为刺客所伤,今在成都养病,谁知是真是假?若不早做决断,速召其回京,恐成尾大不掉之势。。。。。。。”
处于私室之间,两个人说话也没多少忌讳,其中难免危言耸听,其实归根到底,还是蜀中沃野千里,物产丰饶,如今大乱之后,宛如无主之物,自然是令人垂涎欲滴,两个人已经隐约感到,大秦新一轮的权利分配就在眼前,不论是朝堂之内,还是在那巴山蜀水之间,都有着巨大的利益在等着胜利者去篡夺。
但好死不死的,统领大军的偏偏是赵石赵柱国,打下偌大的江山,之后分量不言而喻,虽说职权并不分明,但之前只那一句总揽蜀中战事,就给了他多大的自专之权?
而今大胜,威势一时无两,往蜀中安插私人,任用官吏,说不得就得人家点头才成,不然大乱之后,安靖地方,没有那些领兵大将的支持,想想就能知道结果,对于他们来说,战功什么的到在其次了。
再一想到赵石与李家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就与自家不睦,索性便有什么说什么,但说起来也是丧气,就连说话的两个人也觉着自己说的有些不靠谱,这个时候找赵柱国的麻烦,却是如同找死一般,但这么大一场盛宴,李家若不能参与其中,分上一份出来,老天爷估计都瞧不过眼,想到蜀中那许多无主的田地山林,还有权力为家族带来的荣华富贵,却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过他们位卑职小,这主意还是得李承乾来拿。。。。。。。。。。
李承乾在那里不动声色的饮着茶,浑不似方才般兴致高昂的样子了,其实心里也是暗自摇头,族中人才太少,就拿眼前这两人来说,一个是他的晚辈,一个却是要叫他一声堂兄,也算是族中有才干的了,但眼界却着实低的可怜,以那赵石现如今的声势,岂是旁人能轻动的了的?打这么个主意,真真是上赶着授柄于人,也不想想,那赵石得罪的人是不少,但他李承乾得罪的人又能少到哪里去?
更让他无奈的是,这两人明显是为眼前之利所迷,混言混语,如同赌输了急待翻本的赌徒,也不好好想想,赵石临危受命,一连串的战功都是实打实打出来的,若是蜀中刚一平定,就处置功臣,这得多蠢的人才能想到的主意?要真昏头这么干了,大秦还长久的了?亡国之祸恐怕就在眼前了吧?
他这里神色越来越淡,那两人说的兴起,白活了半天,也没见他吱声,这才觉出了不对,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话头儿。
而这个时候,本想跟他们交一下底,好让族中有些准备的李承乾却也不想跟他们废话了,淡淡道:“今天你们说的话就当没说,出了这个房间,都给我忘干净了,外间要有任何风言风语,别以为家规用不到你们的身上。”
“再有,约束那几个小畜生,别没事在外间招摇,多少人盯着呢,朝廷上的事情我自有分寸,管好自己手里的差事,别在这个时候出什么纰漏,不然。。。。。。。朝堂大事,少作议论,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操什么心?”
越说越是严厉,算得上是一点颜面也没给两个人留,两人一时间都是满脸通红,讪讪不语,不过即便是心有不满,在李承乾面前又哪里敢表现出半点来?直到李承乾又训斥了两句之后,挥了挥手,两人如蒙大赦,灰溜溜的出了书房,到了外间,对视了一眼,却都瞧出了对方眼中的不甘,但那又如何?以他们两人的资历,没有李承乾在,就他们两个,就算眼馋,又哪里有半点机会参与朝堂大事了?想到这个,两个人都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出来,私下里却都在琢磨,是不是暗中派些心腹之人去南边,即使不能。。。。。。。那些田地山林却还可买上一些嘛,这些可也是家族立身之根本不是。。。。。。。。。。。。
不提他们这些小心思,书房之中的李承乾却是将内院管家又叫了进来,让他去请几个心腹幕僚过来,等到管家出去,李承乾才微微叹了一口气,族人靠不住,却是要依靠外人来谋划,真真让人无话可说,和那些世家大族比起来,李家还差的远呢,一人之荣和家族兴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什么时候才能让李家真正跻身于世家门阀之列,而不是像那些外人说的,从延州来的乡下人。。。。。。。。
。。。。。。。。。。。。。。。。。。。。。
翌日,散朝之后,三三两两的大臣陆续而出,参知政事,大学士李圃不时和人点头微笑中,缓步而出。
直到外面,这才紧了紧袍服,深深吸了一口气,天气渐寒,长安已经刮起了北方,被初冬的寒风一吹,李圃精神不由一振。
不过想起今日朝会上的事情,李圃心情还是有些不虞,历来朝会无大事,只要参加过朝会的人都知道其中的道理。
军政大事,都已经是决定好了的,搬到朝会上来,不过是知会大家一声,断不会在朝会上临时决断,就算有人质疑,最多也不过是容后再议罢了,若真吵起来,一天的功夫也不用干别的了,打嘴仗就能让这一日时光匆匆而去,还谈什么处理政务?
但今天的朝会却不同往日,争论比往日要激烈的多,其实也只是两件小事罢了,相关大臣却是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很是让人头疼,尤其是还有人提到蜀中乱民,被俘者众,按照之前处置,这些人要分别遣往各处,或修整道路桥梁,或为奴户,开垦荒田,各有所用,不一而足。
这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之前蜀中战事为决,也少有人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但现在却还是被拿出来了,说什么蜀中十室九空,人丁稀少,这些蜀人多数都是被裹挟而来,应按旧制,发回原籍,一来填补蜀中人口,二来也能安抚蜀中民心等等等等,老生常谈,无有新意。
在李圃来说,此议没有什么错处,蜀中空虚,元气大伤,确让人有些为难,此议也确是让人心动,自古以来,诸侯征战,也真没有如大秦般,让被俘之乱民做工受罚的,多数都是首领或斩首,或流配,其余不问,各自发回原籍,重为子民,按他本意,照如今蜀中情势而论,此议确为良策。
但只要稍微深想一下,就能明白这些提议之人的矛头所指,这才是真正关节所在,谁都清楚,如今朝中暗流汹涌,大家伙儿都憋着一口气呢,这其中的缘故,无非就是战后胜果如此之大,兵部户部都在憋着劲儿的争功,而其他四部也红着眼想在蜀中千里沃土上分一杯羹。
尤其是吏部,唐时便为六部之首,但在大秦,却屈居户部之下久矣,为何?只为大秦四战之地,大军粮草,四境民生,皆都离不开户部,即便是吏部掌大秦官吏任免之权,但论起职权来,还是不如户部远矣,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大秦疆域太小,官员加起来,也不如唐时的一个零头,这般下来,吏部哪里又有底气居为六部之首?
而今平定蜀中,可想而知,将来可以任免之官吏,几乎比之前多了一倍有余,这六部翘首之争,不过是方兴未艾罢了。
而今日朝堂之上的一点争吵,比起背后错综复杂的干系来说,只不过是今后政争的一个插曲而已,可以想象,随着大秦日渐强盛,内部权力的争夺将越发惨烈,这个根本不用猜,已经是确定了的。
而利益在前,没人能退让半步,权势之所以为权势,其真谛也就在此了。
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宫墙,李圃黑重的眉毛渐渐扬起,虽然心中忧虑依旧,但一股豪气却是油然而生,生逢此时,正是大好男儿尽展胸中报复之时,杨相离朝,折大将军病重,又有蜀中大胜,风波渐起,侧身其间,何之幸也,当乘风破浪,辅佐君王,成就大事,才能不枉此生,若平平淡淡,没有这许多纷争,又怎能显出我等之才干,又怎能图那凌烟阁上,铸就名姓?
他知道,杨感称病,已是有意辞官归老,朝堂风波渐起,也有中书威望不足的缘故在里面,杨感四朝老臣,为政数十年,其人威望实不是他李圃所能比得了的,一旦离朝,朝廷上下,必起波澜,这也是意料中事,只是时候有些不对罢了。
只要将此番风波度过去,朝政平稳下来,也就是他坐稳中书之时了,杨相其人,不论才学德望,还是为政之手段,他都是极佩服的,但杨相毕竟老了。。。。。。。。这大秦的天下,还是要看他们这些后来之人的,而此副江山社稷图该如何下笔勾画,怎能由得他人指手画脚?定是要亲力亲为,为大秦,为陛下,措置一个江山永固才成。。。。。。。。。。。
“李相,李相。。。。。。。。。”
李圃正浮想联翩之际,却是有人在旁呼唤,李圃还没回过神来,心里还在想,什么时候有个李相出来了?这叫李相的又是哪位?
而那边又唤了两声,李圃转眼看去,却是一个小黄门躬身站在那里,满脸的谄笑,恨不能将满心的敬意全都挂在脸上,望着他的眼神,也一如小狗看着主人,那叫一个讨好。
李圃顶了定身,也明白了过来,这是在叫自己呢,李相?心中泛起难言的滋味儿,即有一丝窃喜,又有几分不自在,还有那么一分惶恐在里面。
平静下心情,雍容一笑,“小公公何事?”
那小黄门身子更矮了几分,笑的连眼睛都不见了,“下贱之人,不敢当大人称呼小公公,陛下让小人来召李相去乾元殿议事,李相若是无事,您看是不是。。。。。。。。。。”
“还请小公公前面引路。”
宫内的太监永远是鼻子最灵的,只一个小小的称呼,就能明白其中一二,但李圃是大家出身,又已在参知政事的位置上呆了有七年,尽几年,更是兼着户部尚书,而只这两三年的功夫,让太子***弄的乱七八糟的户部重新站稳了脚跟不说,还将三司并进了户部,让户部更是权力大张,锋芒实已不在当年杨相年轻时半点了,这是辅相的天然人选,只差一道加封圣旨罢了。
。。。。。。。。。。。。。。。。。。
乾元殿中,李圃来到的时候,朝中重臣已经到了有七八位,其后又有两人进来,便再无旁人了。
李圃扫了一眼,六部尚书都在,参知政事也到了两人,枢密使汪道存,枢密副使空缺,但多时不见的魏王李玄道也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这些人,几乎就是整个大秦的权力中枢了,所议之事不用问,李圃心里已经有谱。
见所有人都已经到了,景帝李玄谨从高高在上的桌案上抬起头,环视众人,这才笑着道:“今日朝会很是热闹,朕继位三年,还是头一次遇到,朕想了想,也就是当年兵部克扣潼关军粮时见过一次,还真有些新鲜,诸位卿家觉着呢?是不是也觉着有些新奇?”
这话茬可是不善啊,众人心中都是一凛,尤其是魏王李玄道,更觉着分外的不自在,当年他和太子争权,以潼关军粮事为由,将太子娘舅种从端赶出了朝廷,虽说已是陈年旧事,但现在上面坐着的即非太子三哥,也非自己,想起那时两人争的你死我活,叫人情何以堪?
众人神色,李圃都收于眼中,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撇了撇嘴,暗道了一声,小家子气,这个时候争权夺利,还在朝会上闹那么一出,给谁看的?是给对手,还是给皇上?是示之以威,还是以国事相挟?
不论哪一个,其心都是可诛,皇上人不糊涂,一切都瞧在眼里,心中可会高兴?也是大秦立国太久了些,一个个眼界都变得窄了,只是平定了蜀中,就一个个都急不可耐了,若是将来。。。。。。。。。。岂非要在朝堂之上拔刀互斗才成?
不过心中虽是讥诮,但还是出来跪倒在地,“陛下圣明,此事皆为臣下等无能所致,还请陛下恕罪。”
其他人也赶紧请罪,至于是谁动了手脚,又是谁受了无妄之灾,却也没人能说得清楚。
景帝李玄谨挥了挥手,“都起来吧,无能吗?朕看你们有能的很呢,今日可以咆哮朝堂,明日是不是就要扣阙直谏,说朕是昏君了?”
刚要起来的众人,却又都跪了回去,众口一声,“臣等不敢。”
这就是当今陛下和先帝最大的区别了,一些诛心之言随口道来,有时便让人羞惭欲死,而这样刀子似的话是从来不会在正德皇帝嘴里说出来的。
“都起来,朕非宽厚之主,更非得过且过之君,朕之宽容忍让,给的也都是有功于国之人,这个诸位卿家要谨记于心,户部侍郎陈启,外放为汉中知府,工部侍郎钱文忠,降官一等,任工部郎中,专司降俘为工事,吏部郎中方立臣,调任工部侍郎,往蜀中专司道路水利事。。。。。。。。。”
好嘛,众人都是一头冷汗,今日朝会上吵的最凶的三个人,全都外放的外放,降职的降职,真可谓是雷厉风行,尤其是工部侍郎钱文忠,刚在朝会上对降俘之事议了两句,这会儿就降职一等,成了工部郎中,还专司降俘之事,真真的颜面尽失,吃亏大了,其他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外放到了汉中,和贬斥没什么区别,另一人更惨,官阶好像是升了,但从吏部到六部之末的工部,实权差的可是一点半点,更何况还被发配到了蜀中,做的又是吃力不讨好的道路水利之事,亏也吃的不小。
若是六七品官员到得蜀中,说不定心里高兴,但像这几位,从中枢被贬到地方,已然形同流放,一看便知,这非是什么重用,而是皇帝陛下在宣泄自己的怒火了。
到了这个地步,谁都不敢再说什么了,而且就算是求情的话,也都没一个字能说出口,就算是有些事不关己的李圃也咋了咋嘴,心里升起了几分寒意。
众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升起了一个念头,这既是陛下在发泄怒火,又是在肆无忌惮在显示着自己的威权,经蜀中一战,登基三年的陛下,从这一刻起,终于稳稳的把持住了朝政,再无人能撼动了。
众人战战兢兢的坐定,虽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但只随口一句话,就处置了三个四五品的朝廷大臣,还是让他们都觉着胆寒,颇多兔死狐悲之感,而那些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经这一下,不知不觉间便都消了个干净。
景帝李玄谨幽深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看见这些大臣们战战兢兢,不敢安坐的惶恐模样,一丝笑意一闪而过,只觉得这些年来的郁气是一扫而空,直到此刻,那一丝压在心头,让他总觉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在这一瞬间终于消失不见。
大权在握,挥斥方遒。
“后周欲与我大秦结盟抗金,此事已经议了不只一天,可有定论?”
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思,后周来使已有一月,欲与大秦结盟抗金,这是后周使节来秦的最大目的,金国强盛,带甲百万,后周不像大秦般,有潼关天险可守,没此金国南寇,皆都损失惨重,连京师开封都被围了几次,可想周人对金国的憎恨和惧怕了。
之前大秦偏处西北,与金国,西夏战火连绵,无力与后周在中原争雄,但现在大秦取了蜀地,又在河东之地,大败金兵十数万,可谓是兵强马壮,盛极一时,让人侧目,既然图谋蜀地不成,转过身来结为盟好,共抗虎狼之国,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也许,后周更怕的是,西秦联金南下,那样的话,对于后周来说,才真真是一场灾难。
而后周对于此次盟好也做足了功夫,虽然没有称臣,但却有纳贡的意思流露出来,只这一点,便已足够让人心动的了,但阻碍也不是没有。
一个呢,就是按照后周的意思,既然结为表里,那么一旦金国南下,则大秦必要出兵河中,让金人不敢放手南下,这就让人有些踌躇不决,金人势大,征战河中,大秦损伤也是不小,以后不好说,但如今情势,善起边衅,有害无益,所以不好轻易应允。
二来呢,后周提议互市,就像他们与金国几十年前做的那般,愿以金银,丝绸还有盐茶等物与大秦交易,其目的只在战马,这个不用多说,这个嘛,大秦上下有志一同,大家都是汉人,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蛮夷,想用这等伎俩弱大秦上下之心志,又想从中获取战马,连金国那些茹毛饮血的女真胡人都不答应,何况是大秦?真当大秦上下都是三岁小儿不成?
障碍就在这两处了,和后周结盟好处不少,但条件却得慢慢商议,而今却是要结果的时候了。。。。。。。。。。
(六千字,慢慢来,断更一天两天不算什么,补的回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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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八章君言
“启禀陛下,臣等已商议多次。。。。。。。。。。”
说话的还是李圃,如今他虽说只是暂代中书事,但隐隐间已是群臣之首,此等军国大事,也必然由他代群臣禀奏,只是说到这儿,李圃稍有些尴尬的停了一下。
其实他这里也有些无奈,群臣商议的结果着实有些差强人意,后周使臣来朝本就出乎意料,谁也想不到前些时还剑拔弩张,转过头来便提出和议,这还不算,还要与大秦结为世代盟好,和西夏,金国打打停停这么多年,大秦上下头好似一次见识认清了这位邻居的无耻和软弱。
即便是李圃也在想,若是没了大秦,中原是不是早就满地腥膻,重演了五胡乱华时的惨象了?如此中原汉家之诸侯,一战不成,便卑躬至此,比之南唐一味自尊自大,还要让人觉着不可思议。
没想到的事儿,自然便应对仓促,众人商议良久,也是众议难调,有人以为,有潼关天险在,无论后周还是金人又能如何?不予理会便是,这是守成之议,赞成之人殊少。
有人则以为,数年之前,与西夏相约伐金,西北自此战事消弭,大军战于河中故地,大败金人于汾水之畔,大秦这才能全力伐蜀,一扫大秦百年之颓势,而今金人,西夏相峙于云内,战事绵延,攻伐惨烈,而后周趁我伐蜀之时,陈兵江上,欲行不轨,不行惩戒已是无奈,若与之盟好,何以对前方将士,何以对天下煌煌众口?这是连战皆胜,野心膨胀的,说话有些说不到点子上,附议之人也少。
还有人将远交近攻的故事又拿出来反对与后周结盟,殊无新意,让人觉着提议那位多数是没有自己定见的,自然没人置喙。
而多数人,都是同意与后周结为盟好,但这盟怎么个结法,又能从中为大秦得到多少好处,众人之意也是不一而足。
其实归根结底,是大秦百多年来,东挡西杀,却从未曾跟人结好,即便是数年之前,和西夏议和,也不过是打来打去,谁都奈何不得谁,而金人压迫甚急,又有赵石这等异数在中间搅合,这才仓促定下和议,相约攻金,要说有多少约束力,谁也说不清楚。
这种情形之下,后周这种诚意十足的结盟方式就让秦人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了,大秦可不像后周,和金国的和议,大大小小,零零碎碎加起来,起码已有十余次之多,自然是经验十足,也难怪大秦上下觉着有些难以应对了。
所以,商议了数次,但结果却是实难让人满意,主张结盟的虽是多数,但到底该提些什么条件,从中能得到什么,又会有哪些麻烦,也真真让大秦这些治政良才挠破了头皮,说到底,还是贫儿乍富,和诸国交通太少的缘故了,而大秦僻处一隅,也实在算不得泱泱大国,难免有些锱铢必较的小家子气,又丝毫没有一点外交总是以实力为基础,实力足够时,可轻易撕毁和议的想法念头,换句话说,就是过于实诚,大有盟约一定,便不能轻易违之的意思,实际上已是走进了一个思想误区里面了。
但皇上问起,就算商量的不怎么样,却也要拿出来说一说的了。
“臣等以为,可与之结为盟好,然细节之处,尚需谨慎斟酌,所以。。。。。。。。。”偷眼瞧了一下皇帝陛下,见陛下并无异色,这才硬着头皮接着道:“臣以为,如今我大秦兵威之盛,主客之别已分,又非急务,当三思而后定才是。”
听他说完,景帝李玄谨已经皱了皱眉头,分明就是拖延二字罢了,让他有些不满,但李圃不像杨感,一些话总是拐着弯说出来,听着让人舒服,但回去细想,又能从中琢磨出许多其他的意思出来,这就让他感到分外别扭了。
觉着帝王面前,功过是非,虽不能泛泛而论,然你杨感世受国恩,难道在朕面前,就不能说一句真心话出来?总是拿些好话来糊弄朕,将朕当成了什么?三岁小儿吗?
这也是他对此等老臣不满的缘由之一了,而李圃不同,此人说话做事,颇多刚直之气,更难得的是,为官多年,却还是一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偏偏又有惧内的名声,有许多人在私下里,都称之为呆学士,若非其精通政务,为政之时又最为公正,身后又有李家支撑,这样一个颇多侠气的人物,断不会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来的。
但到了景帝李玄谨这里,这些短处却又都成了长处,所以几年间,不但将户部整个交给了他,如今更是有意任其为同门下平章事,接任杨感之位,可谓是荣宠备至,朝中无人能及的。
所以若是旁人说出这么一个主意来,也许景帝这里刻薄之言早就喷薄而出了,但此言是李圃说出来,景帝李玄谨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平静的道:“此事确实不急于一时,可容后再议,但诸卿下去不可怠忽,总要拿个像样的章程出来的。”
这就是轻轻放过了,李圃虽有些羞惭,但其他人却只有又羡又妒的份儿,看来杨相之后,就是呆学士为首了。
不过和他们想的其实不太一样,此事虽然是第一个被提出来,但在景帝李玄谨心里,对此事却并没有多少上心的意思,和后周和与不和,在他看来无足轻重,即便是结盟又如何?西夏翰漠之地,得之无用,在蜀地战事平息之后,他的目光俨然已经转向了东方,是女真,还是后周?
从潼关出兵,面前便是宛洛之地,自然是后周首当其冲,但金国在侧,颇多掣肘,还需思量。
不过挥兵东进,定鼎中原的念头在平定蜀中之后,便如同燎原的烈火般在他心间不停的燃烧肆虐,帝王的野心一旦升起,便不可遏制,平常人**太多,反而多数时候有些找不到目标,但身为帝王,他们有着天然的**,那边是疆土,大大的疆土,这种天生的**几乎深刻在世间每一位帝王的骨子里,让所有君王都抗拒不能,就像是农人对田地的渴求,商人对金钱的追逐一般无二,这既是帝王的使命,也是帝王们最大的动力所在。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放在景帝李玄谨身上也再恰当不过,现在他还有些摇摆不定,他清晰的明白,两场战事,让大秦也已到了极限,再开战端,是不能为,也是不可为之事,休养生息数年,等到将整个蜀中都纳入大秦掌中,兵强马壮,粮草充足的时候。。。。。。。。
一纸盟约算得了什么?大秦兵戈所向,定然能创下一份万世不移之基业,帝王的心胸和志气在这一刻浓烈到了极点,在他胸中沸腾翻滚,无止无休。
要不怎么说呢,帝王最是无情无义,更无信用可言,虽然每一位帝王,都小心的粉饰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但遍观任何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你就会发现,对帝王的这个评价是多么的中肯了。
大殿当中群臣战战兢兢,而谁也不知道,高踞于上,郑重其事的交代他们慎重缔结盟约的皇帝陛下,却是丝毫未将那一纸盟约看在眼中,更未有一点真心与人结好的心思在的。。。。。。。。。。
只见景帝李玄谨平静的挥了挥手,立即便有太监上前将龙案之上的几份凑折捧了下来,传给在座众人。
“此为兵部左侍郎,军前巡阅使李严蓄所奏,众卿都仔细瞧瞧。。。。。。。”景帝站起身来,浑身轻松左右走了几步,笑道:“李大人出京已有两年,百战之身,远在蜀中战乱之地,却还想着为国分忧,实在难得,方略朕已览过,只觉句句都是真知灼见,满眼皆是谋国之言。。。。。。。。朕有意调其回京,入枢密院为枢密副使,卿家等回去议议,看此举是否妥当?”
众人都是聚精会神的看手上的奏折,闻言心中却都一惊,枢密副使?李严蓄要复起了?三年前的许多事众人可都是历历在目,李严蓄党附太子李玄持,做了许多手脚,当今圣上执掌兵部的时候,更是处处掣肘,没想到还能翻身。。。。。。。。。
尤其是李承乾,抬起头来,脸色变幻,显然是吃惊到了极处,枢密副使一直空悬至今,兵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已是尚书大人的囊中之物,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枢密副使之位,向来也是给兵部准备的,如今入了枢密院,再过上几年,枢密使的职位也不是不可能琢磨一下,毕竟现在的枢密使汪道存与杨感交从甚密,在圣眷上没法与他李承乾相提并论。。。。。。。。
到那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又是年富力强,如杨感般再把持枢密院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而今。。。。。。。。这又是哪一出儿?事先更未收到半点的风声,想到这里,李承乾是通体冰凉,之前那点志得意满皆都烟消云散,再想到,蜀中之战风波迭起之时,兵部上下束手无策,自己虽是竭尽所能,但最终也不过是将兵部上下稳住而已,这点微功又有什么好得意的?是不是陛下借此表达对自己的不满?还是陛下对自己的才干有了疑虑?越想越深,也越想越乱,瞬间便是方寸大乱,几乎想着马上站起来反对此议,不过到底还有些理智,没有做出蠢事。
殿中群臣也都愕然,有的细看手中奏折,一目十行,满篇皆是治蜀方略,方方面面,不论军政,皆有所及,却没想到,这李严蓄竟然还有如此的治政之才,瞅瞅就知道,这哪里是一天两天就能想到的?而现在才递上来,选择的时机更是恰到好处,加上之前朝议上的那点风波,难怪陛下能不计前嫌,蓦然提出此议了,想到这里,不少人心中都是一突,这是不是陛下借此在敲打群臣?自己是不是也在敲打之列?想到这个,比李严蓄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冷汗直冒。
不过都是心有七窍之人,不一时,便有人想到,手里拿着的可是治蜀之策,陛下却要升李严蓄为枢密副使?这可是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了,若是让李严蓄治政蜀中,或是入户部,或入中书,都还能说得过去,枢密院?陛下的深意还真是猜不透啊。。。。。。。。
而李圃只看了开头,便一发不可收拾,在他看来,大秦当务之急便是治理蜀中,其他事不论缓急皆要逊上几分,而这奏折之上,满篇皆是治蜀良策,头一条,便是说蜀中人口锐减,而地方豪强啸聚乡里,心思莫测,多行不法,而蜀中之乱虽平,但余波还在,多有乱匪入山为盗,和地方豪强遥相呼应,久必为患之事。
而李严蓄所述之策也是简单,正好借平乱之机,铲除地方祸患,地方豪族,承平日久,积蓄必多,田产以万计,借机梳理地方,田产或归朝廷,或分发百姓,正乃大善之举,可定蜀中百年之局面。。。。。。。。。。
只此一条,就已让李圃拔不出眼睛,与自己所上治蜀之策互为填补,陛下真真没有说错,果是谋国良策,李严蓄竟有如此之才,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等到景帝李玄谨说要升李严蓄为枢密副使,他头一个觉出了不对,抬起头,沉吟良久,却是开声道:“陛下,李大人有良相之才。。。。。。。不如入中书为参知政事,李承乾李大人通晓军略,才干非凡,可任枢密副使,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汪道存也是点头附和,虽说这两个人他都不喜,但李严蓄性子油滑,更为他所厌,相比较李承乾功利之心虽多了些,却不失武人本色,再说,李承乾若入枢密院,兵部的人却能好使唤一些,到也不无好处。
李承乾眼睛一亮,他可是未曾想到,向来对他不假辞色的李圃会站出来为他说话,不过接着,喜意便没了,屈辱的感觉漫卷全身,这哪里是在为他说话?就好像是在说,李严蓄不能干这个,那是大材小用了,嗯,李承乾正好,让他来干吧,这么一想,比当面指着鼻子辱骂还让人难以忍受,心里立时纠结的一塌糊涂。
景帝李玄谨笑瞅着李圃,心中点头,众人皆知其中不妥,但只有李圃直言相劝,不但有容人之量,还有直谏之胆,这样的德行品性,可是比那些滑不留手的老臣强的多了。
心中赞许,但脸上却是不为所动,摇头道:“当初赵石赵柱国曾与朕相谈,言道,各人皆有长才,或治政,或治军,或为商贾,或为农夫,各司其职,各安其位,如此,才能百业兴盛,国家太平,虽言有偏颇,但朕深以为然,李严蓄出身行伍,今只一言之得,便许其中书重务,非是为君之道,为臣者有功于社稷,必厚赏之,然不可有乱命,如此,为臣者方能安享富贵,无倾覆之忧,李卿以为然否?”
李圃沉思片刻,终是露出钦服之色道:“陛下英明,微臣虑有不及,请陛下恕罪。”
景帝摆手而笑,状甚欢悦,“卿家何罪之有?若人人皆能如卿家般,不避嫌疑,畅所欲言,才是社稷之幸,国家之福呢。”
“还有,李卿所上奏疏朕已阅过,还要再细读之,明日发下中书,与李严蓄所奏共议之,望能取长补短,再梳理出个周详章程出来,送朕决之。。。。。。。。。。”
廷议又继续了两个多时辰,群臣这才饥肠辘辘的陆续离开,而李承乾却被留了下来,众人也都心知肚明,李承乾虽然枢密副使职位落空,但圣眷却是不衰,此时留下,不定就是陛下为了安他之心。
李承乾的人缘并不太好,颇有人幸灾乐祸的在想,李蛮子粗鲁骄横,有他的老对头在枢密院压着,也该老实些时候了,哼,等那赵石回朝,他的日子须更不好过,看他以后如何得意的起来。
而乾元殿内,景帝传了饭菜,还让人送上一壶温酒,让李承乾坐下相陪,温和如旧,李承乾眼眶一热,险些没掉下泪来,方才的胆战心惊以及种种不甘和愤怒皆没了踪影。
其实这就好像孩子被打了一巴掌,正满心的委屈,大人这时稍微抚慰几句,都不用给什么糖果,孩子哪还记得方才挨过巴掌?
说的虽有些过分,但官场之上,尤其是这个时代,面对帝王之尊,这个比喻可是一点过分的地方都没有的,更何况,还有陛下的一番心腹之言在等着。
“还记得当初太子三哥势大,朕入兵部历练,也没碍着他什么,便处处打压掣肘,真真是。。。。。。。不堪回首啊。。。。。。。。”
“只有卿家在朕为难之时鼎力相助,朕这才能在兵部大展拳脚,未曾虚耗了时光,而尘埃落定之时,朕每每思之,只觉满朝文武,只卿家与赵石可为朕之腹心,一心只为了朕好。。。。。。。。”
。。。。。。。。。。。。。
“而今赵石领兵在外为朕征战,所作所为,无负朕之期望,得此良将,朕之幸也。。。。。。。。”
“而卿家呢,虽无殊功,但在兵部任劳任怨,也是朕的肱骨之臣,但你与赵石不同,赵石年幼,却屡立大功,但不宜加功过甚。。。。。。。其实照朕的意思。。。。。。。。”
“好了,先不说赵石,就说卿家吧,卿家现在可是在心里怪朕亲疏不分?”
“微臣不敢,能为陛下效绵薄之力,已是微臣几世修来的福分,哪里还敢寄望其他?陛下赏的,臣不敢推辞,陛下不赏的,定然有陛下的道理,微臣心里断不敢稍存半点怨望之心。”其实这个时候,李承乾已经安下了心来,虽然没有得到枢密副使之位让他心有不甘,但那不算什么,只要他圣眷还在,早晚有入主枢密院的一天,着急也是无用,想清楚这个,他的心情也就安定了下来,而此时的诚惶诚恐,多半到是故意做出来的了。
景帝微微点头,笑了笑道:“不用如此,在这个上面,卿家却需向赵石学上一学,赵石在朕面前,就自在的紧,也敢对朕说真话,当初多少人都说蜀军不堪一击,大军势如破竹,后蜀指日可平,只赵石一人在朕面前不时提醒,蜀中山川险峻,民风悍野,应谨慎提防,或有不测之事蓦然而生,当时朕颇不以为然,但现在想来,却是句句良言啊。。。。。。。”
李承乾这下才真坐不住了,他主掌兵部,蜀中战事虽是出力也不算小,但论起来,蜀中民乱骤然而起,兵部这里却是一点防备也没有,若是蜀中战败,后果真真是不堪设想,这才是他一直有些心虚的地方。
听到陛下这番话,羞愧之余,却也真是嫉妒到了骨子里,在蜀中战事上,他李承乾与他嘴里的毛孩子一比,却还剩下些什么?也难怪陛下如今口口声声皆是赵石如何如何,显然在陛下心目当中,赵石的分量已是越来越重。
“此皆微臣之罪,不能未雨绸缪,致使前方战事崩坏,实是有负陛下恩遇。。。。。。赵将军劳苦功高,其才胜臣百倍,如今陛下既任李大人为枢密副使,而兵部左侍郎之位不如便让赵将军补之,陛下以为如何?”
景帝瞅了他一眼,李承乾心里一拎,赵石的赏赐一直没定下来,一个是功劳太大,另外一个就是他故意拖延了,而他如此说,一半是为了试探陛下的意思,另外一半,却是觉得,任此人领兵在外,还真不如留在兵部,他是兵部主官,在兵部根深蒂固,赵石若是进了兵部,漫无根基之下,还不任他揉搓?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完成了从轻视和瞧不起,到如今深深忌惮,欲做长久打算的转变。
“兵部左侍郎?”景帝喃喃了一句,接着一声轻笑,却是笑的李承乾心里突突直跳。
“朕再想想,你们二人皆是朕之肱骨,但朝野间的非议可曾停过?都说朕信用的,便幸进于高位,卿家如此,赵石如此,连齐子平,李虎等都有提及,朕登基未久,所以这个名声朕不想担也得担下,朕虽为天子,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啊。。。。。。。。”
说到气闷处,景帝站起身来,在殿中来回踱步,李承乾也赶紧站起身来,在旁侍立,想开口说话,但仓促间,却不知怎么开口。
那边景帝却是继续道:“所以朕要用你们,却也要为你等着想,有功不能大赏,有过却要重罚,非是朕心狠,要借你等堵天下悠悠众口,也是为你等着想,不想你等立下功勋,反而不能安享富贵,却要成那众矢之的,明枪暗箭,最后弄个。。。。。。。。若是那样,朕心何安。。。。。。。。赵石如此,你也一般,唉,这天下之事,真是难料的紧啊。。。。。。。。。”
景帝说到动情之处,眼眶也开始泛红,噗通一声,那边李承乾已经跪倒在地,叩首不已,哽咽道:“陛下仁爱之心竟然一至于此,微臣。。。。。。。。。微臣。。。。。。。”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不停叩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景帝快走两步,上去轻轻将李承乾搀了起来,重又坐定,这才勉强笑道:“当初朕初自登基之时,就曾对赵石言道,愿其为朕之霍骠骑,替朕扫平天下,但现在想来,赵石不负于朕,却是朕有负于他啊。。。。。。。”
李承乾心情激荡,听了这么一句,知道赵石回京,虽立下大功,但封赏却可能不能尽如人意,胸中块垒尽消,豪气渐起,“陛下怎老说赵柱国,微臣不才,也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景帝连声称好,他今日之言,到是多数出于真心,李承乾这里又是一阵撩拨,笑容终于也渐转欢畅,“卿家现在只须为朕看紧兵部,不须虑及其他,你等的功劳,朕皆记在心里,今日不赏,还有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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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词句不当,是阿草的错,但阿草要劝上一句,细枝末节的毛病就别挑了,挑来挑去,读书的乐趣没了,会把自己恶心到的,哈哈,开玩笑,阿草以后认真些,尽量不出什么幼稚的毛病就是了,不过七月流火这词儿阿草是真没想到,一直就以为是很热的意思,抱歉,至于昨日黄花,这个阿草认为没错啊,明日黄花和昨日黄花都有,但阿草认为,还是昨日黄花靠谱些,呵呵。。。。。。。)
VIP卷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九章大将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八十九章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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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朝居吐故纳新,阵痛隐隐之时,一队二十余人组成的骑队在成都城门前停了下来。
一行人衣甲鲜明,刀弓具备,胯下骑的又是高大的河西战马,一个个虽然略有风尘之色,但精神饱满,神情彪悍,真真是人马如龙,威风凛凛。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有些胖,加上一身戎装,身着甲胄,看上去有些臃肿,但高踞马上,眉如利剑,眸光如刀,俾睨之间,让几个正想呵斥一群人不得堵住城门的受卒都有了几分踌躇。
但成都经了这两年的战乱,大将军遇刺,降臣作乱于城内,还有居心叵测之人放火于四城等等等等,可谓是饱经变故,这般下来,即便是如今乱匪四散,惶惶如狗,但驻守于城内的守军却皆得上官严令,不得有半分松懈。
这时二十多人停在城门口处,虽说衣甲鲜明,皆是秦军式样,一副百战精锐的样子,领头的那个,一看就知道官不在小,说不得就是个领兵大将,让守卒踌躇不前,但片刻之后,城门官已经急急赶到城门。
“怎的让人堵住城门,作死不成?”先是骂了手下军卒,这才转过头来,来到那为首之人马前,一个军礼下去,“请问将军是否想要入城,还请示下凭证,不然堵在这里,小人等都很难做。”
“大胆。。。。。。。”
那为首的大将摆了摆手,止住亲兵的呵斥,立即便有人下马递上官凭,那为首之人却是一带马,带着其他人在从城门口呼啸而入,卷起一片烟尘。
等众人去远,那城门官却是恨恨吐出一口唾沫,见上官脸色不虞,有那亲近而又多事的便即询问这些人的来历。
城门官撇着嘴巴,骂了一声够娘养的,这才道:“嘿,东边来的王八蛋,整日价在江边喝风的龟儿子,却到咱们这儿来耍威风,怎没掉长江里淹死?”
众守卒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东川临江伯那边来人了,成都被围近一年,临江伯坐拥雄兵而不救,下面这些兵卒可不管什么兵势大局,只知道援军迟迟不至,却是自家兄弟同袍损伤惨重,心中都是恨恨。
加上临江伯李任权麾下大多都是庆阳,平凉两地镇军,经过当初庆阳府兵变之事,这两处的镇军在西军中很不受待见,这两支兵马都有见死不救的旧事在,而这回又是如此,也难怪那城门官一听对方是临江伯麾下,便是这么一副样子了。
而这些城门守卒却是不知,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过去的却正是临江伯李任权本人以及他的亲卫牙兵。。。。。。。。。
不说这些守门兵卒又是怎么在私下里编排非议,李任权率人进了成都城,却是放慢了马速,成都城作为后蜀国都,近三十万户人家在此安居,繁华之处自不必提,但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经过这两年多的战事,作为西川最主要的一个战场,虽然城内一直未有多少变乱发生,但国家已亡,敌国陈兵于前,乱兵围困于外,栖栖遑遑之情又哪里是外人可以知道?
所以这萧条冷清的味道几乎渗透到了城内的每一个角落,商铺紧闭,行人匆匆,官宦之家胆战心惊,平常百姓关门闭户,覆巢之下,真正是一片凄凉。
空荡荡的街道之上,马蹄显得格外清脆,一队巡街捕快从不远处经过,瞅见这一行人,都是垂头耷拉脑,默默转道,偶有行人撞见,也如惊弓之鸟,迅即退在街旁屋檐之下,屏息凝气,腿肚子发软,亡国之人,莫外如是。
李任权信马由缰,脸上古井不波,默默想着心事,相比当年庆阳府时那个白白胖胖的李将军,他现在瘦了许多,也老的厉害。
两鬓之间,已见星星霜雪,正德二十七年,庆阳府兵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六年之间,人事变幻,再从风沙漫天,寒风肆虐的庆阳府到这四季如春,青山绿水的蜀中,从一个待罪之人,到威震东川的临江伯,此中的艰辛和酸涩又岂是旁人可以领会的?
所以他才会不顾军令,悍然率兵翻越巴山,拼死一搏,终是得立大功,得了临江伯的爵位,凭的便是胸口一口郁气,而有了这个爵位,便能荫及子孙,也能摆脱六年前那场兵变带来的阴影了。
但他并不满足,顿兵东川,哪里比得上平定蜀中的大功劳?可惜的是,蜀中君臣太过懦弱,竟是降了,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却也让他回兵西来,再立殊功的心思落了空,而后周兵马逆流而来,也逼得他不能动弹,索性又从吴大将军那里要来两万人马,沿江布防,如此,兵力雄厚,有仗可打,到也不无好处。
不过蜀中变乱再起,风波动荡,又让他看到了立功的希望,封侯但在马上取,如此风起云舒之际,也正是英雄用命之时。
有了这样的心思,乱事骤起之时,他顿兵东川,一来是后周水军精锐,让人防不胜防,让他不能擅动,二来嘛。。。。。。。那些隐秘的心思,也就不能为外人道了,而剑门失守,成都被围,消息断绝,也确实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如此半年有余,正当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引诱后周水军冒然入蜀,一战小胜,让后周水军惊惧而退,然后正待整兵西来,欲解成都之围的时候,却是接到了剑门那边来的急报。
明威将军,得胜伯赵石率领援军破剑门天险,召他率兵顺江而上,共解成都之围。
羽林卫都指挥使赵石,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也算是当年庆阳府故人了,当初,这位皇帝宠臣,朝中新贵还只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和李家丫头共谋,悍然斩杀庆阳大将李继祖,将他和张德让三人软禁在了军中,一句平定庆阳兵乱。
再到后来,事情就有些可笑了,这赵石立下大功,记得当初自己对这少年还颇为赏识,但到太子李玄持到了庆阳府,将功劳给了李家的那个败家子,那赵石本就只是个小小的队正,和李家丫头虽然眉来眼去的,但终究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寒家子罢了,又怎斗得过当朝太子?
果然,一夜之间,那个行事特异,才干非凡的小子就在庆阳府没了踪影,当时他李任权也是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这么个小人物,是死是活自然是事不关己,根本未曾过问的。
不想,再得此人消息之时已是数年之后,魏王李玄道欲率兵出潼关,以报金人伐秦之仇的时候,而从东征归来的显锋军口中,这才晓得,当年那个落魄离开庆阳府的小孩子,赫然已成了军中大将,掌管的更是皇家亲军,在东征时大放异彩,锋芒毕露,真真是让人目瞪口呆之余,更觉着这事怎么都像是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一般。
而相比起他自己的落拓,怎么都觉着世事无常,莫过于此,之后什么营养将军和李家结亲,要娶李家丫头等等的消息也零碎听到一些,却再无之前那般有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感觉了。
不想,再次听到那赵石的消息,竟然是在此时,而且人家摇身一变,已经是得胜伯了,再非什么巩义县子,他这心里之纠结也就可想而知了,深思了数日,最终却是下了个让他后悔到现在的决断,按兵不动,冷眼旁观。
他问过传信之人,赵石麾下有羽林军,雄武军,还有镇军禁军,羽林军和雄武军就不说了,他多年未曾进京,但京师的老爷兵想来也精锐不到哪里去,其中最多的是禁军,殿前司禁军的战力和镇军比起来,那就是个笑话,而围困成都的乱兵足足有数十万之多,他既想不通,朝廷大将多的是,怎么就派了个赵石前来,又想不通以数万这样的兵马,那赵石怎么就敢去成都?
这般思量下来,心中冷笑之余,也便打定主意,等那赵石在成都撞个头破血流,再去收拾残局,按兵不动的由子都想好了,老办法,后周兵马又有异动而已。
而等到成都大胜的消息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后就是一片懊悔,早知道哪些乱兵七拼八凑,人数虽众,却乃乌合之众,怎么就一时昏了头,做出这么一件蠢事出来呢?
若是率兵前往,就算已不能独占功劳,也总能从中捞些汤水吧?现在可是弄的万事休提了,说不定还有麻烦。
功劳没了,还有点骑虎难下,不过想来想去,他到沉住了气,就算成都大胜又能怎的?还能来找他的麻烦不成?
放下这个心事,到也不着急了,又等了半个多月,后周的水军也退了下去,再没有任何拖延的理由,这才派出人去成都打前站,随后留下张德让统领大军,自己只率亲卫牙兵快马赶来成都。
他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大功已经落空,说不定还把那赵石得罪了,连带着大将军吴宁估计也对他不会满意,虽然大将军据说遇刺重伤了,但不是没死吗?只要还活着,那就还是大将军。
得罪了人,大功也从手掌边溜了,那后面的事情就就不能再错了,若是一听成都大胜,便起兵前往成都,那不是摆明了要捞便宜,与人争功呢吗?
所以大头既然已经没了,小头得来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再拖上些时候,将之前送上的按兵不动的道理坐实了,让人无话可说才是正理。
回想起这些,李任权那被江风吹的两腮通红的脸上,不由微微露出纠结之色,这事弄的,没抓到鱼,反而弄了一身腥。。。。。。。。。
“将军,咱们是不是先找个下处?”旁边的牙兵统领凑过来说道。
李任权心绪不佳,冷冷道:“李汉这个王八蛋,知道我这几日便到,竟然没派人到城门口迎候,叫他来成都可不是让他逛窑子来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那亲兵统领自然不敢接茬,心里却是苦笑,这是成都可不是庆阳府,李汉带着两个人,又要拜会这个那个的,怎么抽的开身?就算没事,身边人手那么少,又知道咱们从哪个城门进来?
但一路上,他算看出来了,将军这里脾气可是越来越差,一会急赶慢赶,一会又踌躇不前,就这么,七天的路走成了十天,也不知将军这里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这些话到底也只是心里想想,他可没那个胆子问出来。
到底一行人还是找了个开着的客栈住了进去,胡乱吃些东西,李任权便让人去寻那李汉,自己则关起房门,琢磨着该先去见谁,后去见谁,当然,这些还是得等李汉来了再说,吴大将军,李巡阅使,还有就是赵石赵柱国。
这三个人是一定要见的,他到是有意先去见那赵石,不管怎么说,两人也算是有些交情,当年的事又不是他李任权的首尾,那是太子李玄持还有李严蓄不是东西,相反他对那赵石还有重用的意思。
想到这个,他心里到是咯噔一下子,对啊,那李严蓄也在成都,两个冤家碰到一处,岂不是相对冷眼?和这两人打交道,还不能不慎重了。
到是吴宁吴大将军,也不知伤情如何,先去探望一下也是应该,他还不知道,吴宁吴大将军自己遇刺重伤不要紧,家里却是被人抄了个底掉,而朝廷现在也没个说法,几乎已经明摆着表明,吴家。。。。。。。。就是蜀中之战的替罪羊了。
若是知道这事儿,他是断不会想到去探望吴大将军的。
等到那李汉被找过来,已是掌灯时分了,也顾不得其他,李任权立即将人叫进去,细细询问如今成都情势。
那李汉到成都虽然不久,但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虽说未能探查的那般细致,但还是让李任权明白了个大概。
赵石赵柱国在剑门遇刺,带伤率兵解成都之围,现在却是潜心静养,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军前巡阅使李严蓄,而且这些时日,援军的巡阅使陈祖也已到了成都,还有就是随军转运使齐子平。
现在蜀中诸事,皆出自三人之手,反而是两位领兵大帅,都是重伤在身,不理庶务,情形有些奇怪,好似还在情理之间,而李任权心里本能升起了一丝寒意出来。
这是。。。。。。是。。。。。。。。在避嫌吗?功成身退,以免功高震主?真真是。。。。。。。李任权一拍大腿,脸上变色,人家功劳大不大?那还用说嘛,但立下了大功之后,人家是怎么做的?
而他呢,手握重兵,不思退路,却还在一味想着争功,又坐观成都被围而不救,虽然他做的也让人找不出毛病来,但有些事做下了,还愁有心人抓不住把柄?李任权心里一片冰凉。
急急便问,“我让你去拜会吴大将军和得胜伯,可见着了?”
那李汉摇了摇头,“都没见着,大将军称病,不见外客,得胜伯那里也差不多,不过李金花李将军却见着了,李将军说,得胜伯重伤难愈,劳累不得,若将军到了成都,无须前去,只管到李大人和陈大人那里去禀报军务即可,不过。。。。。。。”
李任权本就有些不得要领,纠结的厉害,再见他吞吞吐吐的,气顿时便不打一处来,竖起眉毛厉声道:“不过什么?快说。”
“不过小人在得胜伯居处出来的时候遇到一位。。。。。。。。一位姑娘,还是个军中校尉,他跟小人说。。。。。。跟小人说,将军好大的架子。。。。。。。。”
“嗯?”一句话,彻底把李任权的火头给点了起来,甩手就是一巴掌,接着上去又是一脚,随手将腰间的佩刀都给抽了出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折腾之间,几个亲卫从外间冲进来,亲卫统领一下子抱住李任权的腰,连声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使不得啊。”
折腾了半晌,李任权才喘着粗气坐了下来,指着属下骂道:“你们听听,这狗东西胆子不小,听到些胡言乱语,就敢说给我听,若是在军中,我他娘的宰了你个兔崽子。”
那李汉满脸是血的爬起来,却是不敢就此起身,而是嘶声道:“将军啊,小人不敢欺瞒将军,实在是得胜伯有总揽蜀中战事之权,小人觉得,吴大将军那里向来宽厚,即使是礼数不周,也不会说什么,但。。。。。。。。但得胜伯不同,为大秦立下大功,年纪轻轻,听说还是陛下亲近之人,如今大权在握。。。。。。。。将军让小人前去拜会,恐怕被人家挑理,那女子之言也正是在理啊将军。”
“还敢强辩,还敢强辩。”李任权大怒之下,也没细想,上去又是几脚,屋中又是一片纷乱。
直到几个亲兵将那遍体鳞伤的李汉抬出去,又给李任权打来洗脚水,给自家将军洗漱一番,换上便服退出去,李任权愣愣的瞅着窗子,这才静下心来细想。
这一想,却是越来越觉着那李汉说的有理,不过领兵日久,再一转念,却是骂了一句,他娘的,不过是个毛孩子,老子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婆娘的裤裆底下转悠呢,现在得了势,真就当起大爷来了?想让老子给你个毛孩子低头,做梦去吧,当初在庆阳府的时候,怎就没一刀剁了这小兔崽子。。。。。。。。。。。。。
胡思乱想了良久,这才靠在床上迷糊了过去。。。。。。。。。
。。。。。。。。。。。。。。。。。。。。
“怎么?又这么多的消息?”
赵石惬意的躺在床上,浑身都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这人啊,就怕闲着,何况他还受了重伤,在养伤期间,躺的久了,也就浑身提不起劲儿来,所以也不怪先贤们总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看见南十八和孙文通两个人拿着不少文书进来,不由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出来。
孙文通脸上裂开一道裂缝,露出里面两排大板牙,“道路通达,来往消息也快,还有李严蓄那里的一些文书,都送过来让您览阅,此人到是会做人的很呢。”
说话怪声怪气,一张丑脸不笑的时候很吓人,乐起来更吓人,这样的人放在后世,绝对是拍恐怖片的最佳人选,赵石转了转眼睛,好像是细瞧,此人到底是在笑呢,还是在哭。
自决意起用此人后,便开始让他处理一些文书,不过他从不轻易信人,所以还在试探之中,不过孙文通确实才干了得,尤其是在文字功底上,便是南十八也要逊色上三分,难得是此人还通晓军略,又非夸夸其谈之人,用起来好像比南十八还要顺手些。
说起来,成都这里已经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剩下的也是督促各处剿匪了,但万事总是这般,事情越做越有,赵石虽说打定主意放权于人,但各处的消息还是喜欢听上一听。
于是,李严蓄那里送来的文书是越来越多,而像赵飞燕那边,自从回书一封之后,便隔三差五的来消息,恨不能将金州大事小情都跟赵石交代个清楚,好像是赵石在金州埋下的伏子一般了。
加上汉中,利州等处的来往信笺文书,好像是生恐赵石忘了他们那边一般,纷纷传到成都,弄的赵石也是颇觉着当初借伤放权的决定真的是英明无比,不然现在还不得被文书埋起来?
金州一切安好,还抓了几个潜逃回去的拜火神教教众,可谓是波澜不惊,汉中也不错,蛮人干活很卖力,已经收获了一季稻米,又抓紧种了第二茬,有了收获,不论战后的百姓,还是新下山的蛮族,都很是欢欣鼓舞。
有些出乎赵石预料的是,汉人和蛮族相处的竟然不错,丝毫没有汉人和蛮族因为文化差异什么的,大打出手的事情,其中缘由赵石不太清楚,想来还是自己对这个时代不太了解的缘故了。
而让人有些受不了的是,估计是张承和郭猛二人在汉中呆的百无聊赖,写来的东西是又臭又长,唠叨的像两个被始乱终弃的怨妇,而且一直在追问,朝廷的圣旨为何还没到汉中,想来是怕一纸圣旨下来,把他们两个留在汉中恶地。
种从端也已到了利州,真正开始作为利州安抚使处理政事,他这个利州安抚使作的委屈无比,不过还是来信谢过了赵石在利州派兵扫除地方豪强的措置,让他省却了不少的麻烦,接下来便是想从先从金州调来一些官吏,暂代州府事,而这事却还得赵石点头才成,到最后,则是别有用心的问了自己女儿如何?若有不便,就将其赶回金州家里等等,看来不光是如今的职位有些憋屈,即便是对上自己未来的女婿,也没硬气起来,连赵石都不由觉着,种老头儿现在活的确实有些窝囊。
而文书中最多的还是后蜀降臣的任免以及留用诸事,都是李严蓄深思熟虑过了准备送交朝廷议决的,赵石没见过,也不了解这些人,听过便算,不置一词,到是孙文通摇头晃脑,将这些名字一个个念出来,时不时说些关于这些人旧事,看得出来,也是感慨的厉害。
到了最后,南十八才道:“大帅,李任权来了,在客栈呆了一天,去了吴大将军那里,接着又去拜会了李大人,李大人的意思是,以等候朝廷钦差的名义,将他留在成都,问大帅的意思是。。。。。。。。”
赵石眯着眼睛,想了半天,这才哼了一声道:“留他下来,让。。。。。。。李将军派几个心腹到东川,看看四万多兵马,是不是真的忙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南十八皱起了眉头,若是战时,此举到也没什么不妥,但现在大局已定,众人皆是有功,那李任权不管如何,按兵不动的缘由也算找的不错,再跟人秋后算账,却是多此一举,“大帅是想。。。。。。。”
赵石咬着牙乐了,“领兵大将,若是故意见死不救,此风断不可长,再说,蜀中乱起,现在刚平静下来,还无人想着追究,但过后算起账来,牵连的人可能就不是一个两个,现在找个够分量的送上去,以后也少些风波。”
南十八沉吟良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躬身道:“大人果然是一片慈心。”
他却不知,赵石此举别看说的大义凛然,但却纯是以个人好恶出发,没有半点旁的意思,就是觉着李任权不顺眼罢了。。。。。。。
正说话间,外面脚步声响,李金花迈步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惊喜,“王览回来了。。。。。。。”
VIP卷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九十章要命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九十章要命
“王览回来了?”赵石不由坐了起来,他身体恢复的很快,胳膊被打断的骨头已经结和,再养上个八月,就能活动自如,内伤麻烦一些,伤了肺腑,说话总是气促,但现在只要不动,除了时常觉得胸口烦闷之外,也没多大挂碍了。
如今每天已能慢慢自己走动上一阵,反正那几位刚到成都的御医很高兴,来的时候都觉着此行着实凶多吉少,想那领兵大帅,又是皇帝近臣,爵位已至得胜伯,尊荣无比,这要是小伤小患,还用皇帝陛下从京师派御医前往军前?早有无数人上赶着去巴结了,所以几个头发黑少白多的老头儿都是写好了遗书才来的。
不过在见到赵石的时候,四个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瞧这气色,受伤定然不轻,但于性命却是无忧,等到几个人轮流把完了脉相,就更放心了,脉相强健有力,气血绵长,好似比平常人还要强上一些,若只把脉,还以为是个身康体健的小伙子呢。
这个一来,四个人都是大喜,不过为慎重起见,还是观瞧了两天,之后几个人一商量,立马停了那些大补的虎狼之药,改为饮食调养,又叮嘱了一大堆戒骄戒躁之类的,接下来就是连连赞叹大帅身体强健,不类凡人,大好也只在三两月间,从李金花,张锋聚等人那里骗了不少好感和银钱。
回到这题,听说王览归来,赵石也是大喜,派了胡离等人入蜀,胡离这一队已是安然归来,还在剑门立下了大功,王览却是不见了踪影。
一直到成都城下一战之后,才又得到王览的消息,是几个王览和赤魔所率的斥候陆续回来,才知道他们一直在乱军大营当中,只是因为金州大败,那个乱匪头领方半儒被软禁了起来,跟着方半儒一起回来的他们则也被看了起来,一直没有什么作为。
却是大营被破那晚,都被放了出来,不过兵荒马乱的,又是夜晚,没出大营多远,就被冲散了,也不知道王览等人去了何处。
王览和胡离等四人皆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其他几人各有才能,但一直留在他身边的王览绝对是四人中最年轻,也是野心最大的一个,这也是赵石一直不放心让他离开身边的原因。
野心太大,心机城府都是不少,这些到也没什么,但大家伙当初袭杀三司使曾度,事情做的隐秘,不过参于之人却是不少,其中半数战死在了河中,剩下的人多数都在他身边,尤其是王览,他这里把握不准,就不敢放任他在军中厮混。
以前他还觉着事情过去多年,又是新旧交替的时候,现在已无人追查当年曾度被杀之事,差多应该放下心来了,但随着心智越发成熟,想的也越来越多,当初杀曾度,可是让当今皇上背了黑锅的,若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当年参与此事的旧部使用上面,更是谨慎了三分,甚至每次想起,都是杀机隐动。
直到河中一战,那些旧部舍生忘死,护在他身边,无有一人舍他而去,这才消去了他的顾虑,慢慢开始放了出去,但王览却始终被他死死按在身边。
是的,他有些不信任王览,来自后世,忠心这个东西已经成为了一个历史名词,廉价到甚至让人耻笑的地步,也难怪他如此。
王览回来,也就意味着在他控制之内,对于控制**极为强烈的他来说,其他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但王览回来还是给了他一个惊喜,当赵石将孙文通,南十八两人支走,王览大步入内,看见赵石,却是眼眶一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王览可算又见到您了。”
王览看上去还是那么精干,只是黑瘦了许多,显见没少吃了苦头,“回来就好,这一趟辛苦你们了,胡离他们可都想你们的很呢,没到我这里来,都要问上一句,生怕你们出了什么事情,这下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子。。。。。。。。
如今大局已定,也该是咱们休息一段时日的时候了,嘿,没少胳膊没少腿儿,可喜可贺,大家伙儿最怕的还是那晚一团混战,误伤了你们,这下可算是安心了。”
几句温言抚慰,显得亲切而不失分寸,加上现在他这个病怏怏的样子,王览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大人这是。。。。。。。”
赵石笑了笑,“快起来吧,你们九死一生,我这里也不轻省,受了些伤,不过不要紧,养几日就好,对了,赤魔呢?”
接下便是细加询问了,王览比胡离等几个强的地方就在这里,头脑清明,即便现在心情激荡,说话也是条理清晰,从入蜀开始,一直到现在,原原本本禀报了一遍,起伏跌宕,如同冒险故事一般。
原来,他和赤魔带人在汉水边上等候,乱匪在金州初战失利之后,那王大元情知在神教已无法立足,回去见方半儒必死无疑,于是率几个心腹,甩开败兵,也不会乱匪大营,径自要逃回蜀中,在汉水边上遇到王览等人,一见之下大喜,立即鼓动他们护送自己会青龙山,到时定然以重礼相谢。
若真是一群马贩子也无不可,奈何王大元时运不济,遇到是却是王览等人,几个人一商量,当即是满口答应,但在晚上,等王大元和几个心腹睡熟,却立马露出了狰狞面目,王大元在睡梦当中,便被他们送去见拜火神教的火神了。
等到乱匪兵败,秦军铁骑南来,堵住了汉水滩头,王览等人都是大喜,其他人都说功劳已经足够,不如就此回营,还是跟在大人身边安心等等。
但王览却是摇头,力排众议,掉头回了蜀中,等在入蜀的必经之路上,要不怎么说呢,人的野心大了,胆子也就变得大了。
一直等了有半个多月,才将狼狈逃回的方半儒等人等到,不但将王大元人头送上,一番忠心表下来,随即就成了方半儒的心腹,跟着他一路回到了成都乱军大营。
但好运也到此为止了,王览没想到的是,拜火神教在蜀中掀起惊涛骇浪,但那该死的什么教尊竟然是个没度量的,不但将方半儒软禁了起来,他们这些跟回来的也没好到哪里去,险些被砍了脑袋,还好最终没丢了性命,也被关起来了事。
多少手段都无从施展,王览也后悔的够呛,还不如砍下方半儒等人的脑袋回去就此回去呢。
几个月匆匆即过,那晚赵石率军袭营,乱军大乱,王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大营越来越乱,他也呆不住了,瞅准机会,带人杀了看守,贼不走空,还顺便将方半儒和方劲之给弄了出来。
那方半儒也不愧是个人杰,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抽空拉了一票人马,也不在大营中多呆,立即趁着黑暗和混乱出了大营,晕头转向,哪边杀声小就往哪边走,出了大营的时候,人众虽然失散了大半,但终究是将性命丢在那里。
到得天色微明,一行人赫然发现,远方山势连绵,怒峰突起,如巨蟒盘身,卧龙就地,众人皆是大松了一口气。
除了王览等人,这些家伙大多都是蜀人,看这方向,再看群山走势,一些人已经知道,这是到了成都西北,再过去,翻山越岭,说不定就到了吐蕃地界了。
此时王览又是大悔,瞅瞅周围,自己带来的人还剩下了六七个,都精疲力竭,满脸茫然,而那方半儒,方劲之却带着数百人,身边还有条大鱼,是方半儒力主带上的,一打听,竟然是蜀国太子,孟氏子孙。
而此时此刻,那方半儒虽说惊魂未定,但却再非逃命时那么惊慌失措了,尤其是隐隐间,对王览等人有了戒备,想想也知道,这群人来历不明,却都是些亡命徒,虽有救命之恩,但却不得不防,这些家伙既然敢砍了王大元的脑袋,那么他方半儒的脑袋是不是也能拿下来给秦人送去呢?
既然对方有了防备,王览这里剩下的这点人手还真不足以成事了,眼瞅着肥肉吃不到嘴里,王览也是大叹倒霉,还不如昨晚干净利落的下黑手,拿到脑袋再说,万不该存了捉活口的心思。
最终那方半儒拿下了主意,蜀中已经不能呆了,不如一头撞进山里,先去吐蕃,再绕道去西北,那里汉羌混杂,马匪众多,还有可为。
不过望山跑死马,又急急走了两日,才真正到了群山脚下,到了山林里面,机会变得多了起来,王览就想着抽空下手。
但这个时候,一直没个主意的赤魔说话了,他有些想家了,不如跟着这些家伙回吐蕃低地瞧瞧,王览无语,他娘的,这个时候动思乡之情?是不是疯魔了?
但你别瞧着赤魔脑筋少,但脾气却倔,一旦打定主意,那叫一个意志坚定,怎么说都没用。
最终王览也是无法,再见到那方半儒周围总是跟着几个好手,很是不好下手,于是思忖了一番,给赤魔留下两个人,自己则率人趁一天晚上,悄悄摸过去,将那倒霉的蜀国太子悄无声息的给弄走了。
林子里乌其麻黑,那蜀国太子神情委顿,跟那些乱匪也不是一条心,再说既然是想去吐蕃,这个太子的也就不算什么,想来队伍里走丢了几个人,应该不会迁怒到留下来的赤魔几个才对。
再说,赤魔一口流利的吐蕃话,正是有大用的时候,应是性命无虞。
就这般,王览等人带着一个大活人,又在山里转悠了十几天,这才找到出路,绕了出来,一路直奔成都而来。
赵石这里也听得瞪圆了眼珠子,蜀国太子?好嘛,果真是一条大鱼,却没想到,辗转来去,竟然落在了王览手里,王览这小子还真是好运气。
“路上没遇到什么盘查吧?什么人知道蜀国太子的事情?”
“回大人,属下等行事还算稳妥,不敢让旁人知道此事。”
“好,下去好好休息,不过还得辛苦你们,去找李将军,让她给你找一处隐秘所在安顿,蜀国太子的事情不要外传,看牢了他,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嗯,这次你们立下大功,朝廷的封赏我管不了,但我这里给你们记下,总归少不了你们的。”
王览神采飞扬,跪地道:“大人哪里话,咱们这条性命都是大人的,侥幸立下些功劳,实算不得什么,只盼大人能养好身子,咱们也就心安了。”
看着王览离去,赵石又重新躺回了床上,蜀国太子?该怎么处置?是送出去,还是先留着?也是个麻烦啊,要说功劳已经不小,不差这么一点了,再说了,蜀国已灭,留下个无能的太子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就是怕像拜火神教的有心之人,借此。。。。。。。。
赵石脑海中灵光一闪,有心人?旁人做得,那大秦为什么做不得?蜀中初定,降了四个节度使,六个刺史,后蜀朝廷中的大臣也是一大堆,这里有多少能用的,又有多少是心怀叵测的,谁也说不清楚。
若是旁的地方也就罢了,但蜀中地势险峻,极易让人生出别的心思,到是不如现在找块试金石出来,将那些什么心怀故国的,不堪雌伏的,或是左右摇摆的统统铲除个干净,滥杀肯定不行,那么有了依据再杀,也不会激起蜀国旧臣们的逆反之心。。。。。。。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觉着这个主意很是奇妙。
但此事于他来说没什么好处,但也绝对没什么坏处,他现在真就不差功劳,蜀中如何治理,又如何收服人心,和他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但这样的奇思妙想一经浮现在脑海之中,就让他忍不住想试一试。
慢慢支起身子下了床,在屋内拖着步子走动了一会儿,赵石一咬牙,“来人。”
外面脚步声响,但随着一声娇叱,“走开。”种七娘已经昂着小脑袋,如同骄傲的鸭子一般背着手挪了进来,而随在后面的李全德龇牙咧嘴,挤眉弄眼,活像是被鸭子欺负了大鹅,敢怒而不敢言。
说起李全德来,也是好笑,大战之前,被赵石按例送回了京师,他和费傕两个就像是稻田里的稻草人,能吓唬不少人,但真到用的时候,却不顶什么事,在京师还成,这两人心眼不少,身在赵石门下,能料理不少事情,但真刀真枪的厮杀嘛,就算他们自己不怕,赵石这里也得掂量一下,若是这两个家伙战死在军前的后果,羽林军中不少这样的角色,只是以他们两个为首而已。
所以每逢大战,赵石头一个做的就是将他们两个送走,免得碍手碍脚,有特权的家伙总是比别人活的长,古今如一,不必多提。
不过这回李全德是没什么,但辰王老爷子有些不满意了,男子汉大丈夫,不经历些风雨怎么成?连你家老爷子我也曾在延州跟西贼真刀真枪的见过血,你赵石个小王八蛋,却把咱孙子当看门狗使唤,咱家的子孙,就算是当不了雄鹰,也怎么也得是猎犬吧?怎么能一有阵仗,就给扔回家来了呢?
他这一不满意,李全德就遭了罪,大耳瓜子挨了两个,藤条挨了十余下,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老爷子发下了狠话,以后若再给人家送回来躲着,就把他扔到西北吃沙子去,老爷子只要在一天,就别想回来。
折腾了一顿,老爷子就想将这不争气的小畜生赶回去,但金州事急的消息传来,老头儿也犹豫了,孙子虽然不争气,但总归是自己血脉,更何况他嘴上说的虽狠,但实际上对这个孙子那也是宝贝的不得了,不然也不会瞅准了,给他找了赵石这么个上官。
想让孙子多些磋磨是真的,但却不是让他去送死的,于是李全德在京师就又呆了下来,没了赵石压着,那日子过的自然是舒心无比,不过好景不长,金州大捷传到京师,老爷子大悔,怎么就没舍了孩子把狼给套住呢?奶奶的,到这岁数了还能看走眼,真是可恨。
老爷子一发火,倒霉的自然还是不争气的小畜生了,立马派人去叫李全德过来,说来也是巧了,李全德优哉游哉的也是过了头,约了一群人去城外打猎,不想被窜出来的兔子惊了马,摔的头破血流不说,还跌断了一条腿。
这下不管是辰王想教训孙子,还是想赶紧让他去南边受苦,可都不成了,在京师养了几个月的伤,被老爷子催着到了金州,却又正赶上赵石遇刺的消息传过来,李全德也有些懵了,这赶去剑门还有个屁用?所以在金州又耽搁了下来,就这么,倒霉的他把最后攻取成都的大战也给错过去了。
不用说,到了成都,李全德自己也是纠结的一塌糊涂,想到回到京师,还有暴怒的老爷子在等着,他现在是总盼着赵石的伤好的慢些,圣旨到的时间再迟些,最好能拖到老爷子那里消了气儿再说。
一边跟在种七娘后面,一边暗自诅咒着这泼辣的种家小娘皮过门之后,每晚都被更狠的赵碳头打屁股,不过以小娘皮这小身板儿,也不知承不承受得了那大块头,想到这个,又有些好笑。
不过今日这丫头也确实好笑。。。。。。。。李全德表情丰富,俨然如川中变脸。
赵石瞅了种七娘一眼,吩咐李全德,“去,把南先生请过来。”
李全德领命而去,赵石这才上下瞅了种七娘几眼,别说,小丫头年齿虽小了些,但身子却已长的颇为圆润,该大的地方绝对不小,模样也没的说,像这些世家大族,经过几代几十代的改良,模样想难看都不成的。
而且尤为吸引的是,和李金花一般,带着一股从军中历练出来的飒爽英气,当然,让赵石多看几眼的最终原因还是这丫头竟然。。。。。。换上了女装。。。。。。。。
赵石打量的着实有些肆无忌惮,他非是色中恶鬼,但娶几个女人也不很在乎,可以说在这个上面很随意,三妻四妾也成,一夫一妻也可以,只要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中意哪个其实也就够了。
只所以对家里的小丫头以及眼前这位的事情有些抗拒,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些事情不在他控制之内,在他来说,不受控制的事情有很多,但连娶哪个当老婆都不受控制,却是让他有些受不了。
他不是什么清教徒,尤其是练了般若劲之后,气血旺盛,精力充沛,若非他自制力惊人,种马的头衔一定是当之无愧的,很难想象,这样的功夫竟然是出自禁欲的佛门。
看着打扮一新的种七娘,眸光之中**流淌而过,不过随即便被他压了下去,受伤之后,自制力下降,也和李金花手眼温存过几次,但古代女子,对于礼法顾忌的厉害,不然也早就成就了好事。
不过种七娘却被他这几眼盯的害羞不已,不过秦川女儿,豪爽而又泼辣,硬挺着又走了两步,还故意挺了挺小身板,女裙有些穿不惯,所以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想只。。。。。。。。想只鸭子,金州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亲事定下了,心里滋味莫名,不好言述,只是瞅着李疤脸一进赵石的屋子就是半天,出来的时候总是笑的分外恶心,姓赵的也是偏心,对着李疤脸总是笑眯眯的,到了她这儿,却是一副臭脸,所以不管是为了别苗头,还是为了能让姓赵的多瞧上几眼,也给了笑脸什么的,今天下定决心,穿了这么一身出来。
嗯,李疤脸自然是她心里给李金花起的绰号了,女人在嫉妒方面的表达是一致的,不嫉妒的表达方式却各自不同。
赵石左脸***了一下,右脸也***了一下,终是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种七娘蓦然转身,小脸上满是欢喜,大眼中都是兴奋,就知道男人都是这般。。。。。。。。
不过悲剧了,转身当中,刺啦一声,挂在桌脚上的水绿色长裙立即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隐约露出里面贴身小衣。
异响乍起,这丫头也不愧是练武之人,觉着有东西挂了一下,有些不妙的感觉,基本不经过大脑,抬腿就是一脚。
在赵石惊愕当中,黑乎乎的一件偌大物什,连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暗器般呼啸而至。
挥手打开一只茶杯,茶壶喷洒着热水浇在他身上,身子一个哆嗦,茶盘从头顶飞过,一个茶杯砸在他的肩头,不过他还是怒吼一声,将飞过来的桌面推上了房顶,撞的房梁轰然作响,灰尘直落,然后才落在地上,摔的七零八落,噼里啪啦声中,零碎东西掉落了一地,再瞧赵石,也是灰头土脸,还没怎么好利索的胳膊更是钻心的疼。。。。。。。。这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还没完,一声尖利的惊叫响起,差点让赵石以为是什么超声波武器,一条娇小的人影嗖的一下窜到了门口。
“怎么了,怎么了,保护大帅。”
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今天在外面当值的赵幽燕闷头就冲了进来,却被那狂飙而至的身影一脚踹了出去,砸倒了外面好几个,惊呼声中,却听有人喊了一声,“别动手,是种校尉。”
即便是赵石,抹了一把脸上水和土,嗯,水和土在一起,应该称之为泥了,再瞅瞅四周,抬头又看看房梁,也是有些茫然,这是怎么了这是?
“大帅,大帅,您没事吧?”
“刺客呢,刺客呢?”
见到屋内狼藉一片,赵石愣愣的坐在哪儿,身上又是土又是水的,怀里还抱着个茶壶,一拥而入的众人都是大惊失色,这是又遇刺了?
赵幽燕连滚带爬的窜了进来,一看赵石的样子,是亡魂皆冒,冲过来就扶住了赵石,左瞅右瞧,嘴里一叠声的问,“大帅,大帅伤到哪儿了,伤到哪儿了?”
赵石这时也回过神儿来了,也顾不上胸口发闷,体虚气短,站起来一脚把赵幽燕踹到一边,“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众人一看,都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大帅无事,若是大帅再要出个三长两短,众人的脑袋也不用别人来取了,自己拿下来还省事些,反正也没脸活着了不是。
“大帅。。。。。。。那。。。。。。可是。。。。。。刺客。。。。。。。”
听属下委屈而又结结巴巴的说了几个字,赵幽燕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转个了,灵光闪现,立马有恍然大悟之感,爬起来就给了说话那人一巴掌,“走走,都滚出去,今天的事儿,谁也不许说出去,不然老子饶不了你们。”
一群人呼啦啦又都退了出去,隐约间,赵石还能听到些,方才出来的可是种校尉,好像裙子破了,到底怎么回事,呆着没事穿什么裙子之类的话,赵石这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在床上,心里大叹,真是个要命的女人啊。。。。。。。
VIP卷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九十一章自污(一)
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战图第五百九十一章自污(一)
有点少,本来今天想将第七卷结束的,但看样子,明天也不一定能结束的了了,唉。。。。。。。)
南十八来了,是憋着笑来的,闹的动静很是不小,赵幽燕无端端挨了两脚,一肚子火气,见属下中还有懵懵懂懂的,不知所谓,正又踢又打的让这些家伙守口如瓶。
南十八在外边只略略听了两句,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缘故,无非是大帅急色,动手动脚,人家姑娘急了,掀了桌子,却让一群惊弓之鸟慌了手脚,冲进屋去,而人家姑娘一害羞,当即逃之夭夭,却见了大帅的狼狈样子,受了些无妄之灾。
心里暗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之余,也是好笑,想起几年前好像听闻过屋里那位曾经在青楼撕过人家裙子,最终却是将那文小方养在了府中,没想到现在故技重施,又撕人家裙子,真是有失体统。
不过在军中呆的久了,却也能理解一二,这位大帅也非是好色之人,但军中之人征战日久,只要看见女人,不论美丑,那眼神就没一个是正正经经的,都透着邪性,因为这个,成都城里没少出乱子,调戏良家女的,到青楼作乐大打出手的,甚至还有一队禁军胆大包天,想进皇宫瞧瞧皇帝的嫔妃长个什么样子,真是色胆包天,也不知自己有几个脑袋够掉的了。
大帅血气方刚的,这等事到也不算什么,略微有损于声名,却也不是什么坏事。
连南十八都做如此想法,就遑论其他人了,对于赵石来说有些冤枉,不过以他如今的位置,也是难以分辨了,连当面问他一句的人都没有,又何来分辨之说?
不过赵石也没想分辨什么,虽说弄的颇为狼狈,当时有点恼羞成怒,过后只是有点哭笑不得,也不值得他记挂在心里。
屋子里正有人在收拾残骸,收拾完了,人也退了出去,摆手让南十八坐下,没了桌子,但椅子却还无恙。
在心里又梳理了一下,这才跟南十八说起蜀国太子之事,两人商议良久,南十八离开的时候,也是皱着眉头,心里即喜且忧,主意不错,选个得当之人细加布置,不失为一招散手,或许可收奇效也说不定。
但。。。。。。。。但这好像真不是。。。。。好像有些狗拿耗子的感觉,大帅难道就不清楚,在蜀中布置的越多,将来留下的首尾也就越多,出了事情,却去找谁?这动一下西一下的,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其实现在,不论是赵石,还是李严蓄,陈祖,都是暂行处置蜀中庶务,保持蜀中战后平稳是第一要务,在南十八看来,李严蓄参与的过深,人事之权操持太紧,现下虽有好处,但于其自身来说,却是无益。
陈祖迟来,也被忙的不可开交的李严蓄拉上,做的到是中规中矩,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并不在其他事情上多做置喙,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其实运道最佳的在他看来还是赵石,在剑门受了伤,却是因祸得福,能得享大功,却还能借伤退上一步,深合明哲保身之道,要不怎么说运气好呢,不然瞧他这个劲头儿,说不定揽权比李严蓄还厉害,说不得就是能上不能下的局面。
再想想之前所说之事,南十八也是哑然失笑,这运道。。。。。。。真是不服气都不成,蜀国太子孟谦,蜀主嫡长,好诗文,喜音色,十四岁立储,交接后蜀朝臣,与苏氏***相抗,秦军南下,就他在后面力主杀理国公赵方满门,逼得剑门守将理国公赵方阵前投敌,大秦不费一兵一卒得下剑门天险。
后又亲率蜀军和蛮族援兵数万迎敌,为秦军所破,乱军当中消失不见,于是这位大秦灭蜀的最大功臣就此没了消息。
不过在赵石率兵大破成都城下乱军之后,在降卒口中又得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消息,竟然就在乱军当中被人当做了傀儡,想来之前必是那拜火神教从中作梗,才在乱军当中劫持其而去。
成都城下一场混战下来,这人却又没了踪迹,真真是钻天入地,如孙猴子般难以捕捉,但转来转去,最终却还是落在了秦军手里,看来这次性命是再难保全了,那孟谦若早知今日,还不如在成都城内好好呆着呢吧?你看人家蜀王,经历了这许多变故,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摇头叹息了一声,心里已经开始在琢磨着给朝廷上的奏折该怎么写,怎么才能将干系撇的远些,最好是能让朝廷大臣们觉得,这是不经意间得的一个好主意,用也在你不用也在你,一边想着,一边却是走的远了。
赵石这里说干就干,当晚,一处隐秘所在,一具无头尸体便被深埋了起来,第二天,就赵石亲信之人捧着一个锦盒,随着一队精锐骑士悄悄出了成都城,向北疾驰而去。
。。。。。。。。。。。。。。。。。。
成都渐渐平静了下来,虽还没有朝廷旨意下来,但在安抚百姓,治理地方上,大秦上下却已经动了起来,至于蜀中各处官员首脑的任命,却也没有动静,想来应是在还在仔细挑选人选。
眼光敏锐之人都明白,治平蜀中是个长远功夫,蜀地恐怕还要乱上一阵才能真正安静下来,不过这个乱字,可并不是说还有什么战事,而是表现在人事之上,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而战乱之后,如何减免税负,于民休息,又如何任命贤才,治理地方,又如何影响人心向背,使蜀地百姓归心,等等等等,又怎是一朝一夕之事?
至于成都这里,作为蜀地中心,人烟繁盛之所在,自是重中之重,不过外有大军驻扎,内有李严蓄,陈祖这样的大秦重臣坐镇于内,还有许多后蜀降官辅助,过了不几月,便已让这座古城恢复了些繁华。
赵石身体渐渐好转,事情越来越多,但多数都扔给了南十八和孙文通,军务上也有李金花等人在,他这里过的却越来越是优哉游哉,混不像李严蓄等人那般忙的焦头烂额,疲于奔命,他这儿好像是只等着朝廷来旨,就打道回京师去了,有时和李金花相谈,也玩笑一般的说,自己现在无事可做,又哪里都不能去,好像坐牢一般。。。。。。。。。。。
不过所谓物极必反,说是无事,就有事找上了门。
成都城南一处宅邸,几个人却在密议。
“你等可知?夔州传来消息,有人暗查前些时我军调度,其意不明,说说,此事该如何应对?”
临江伯李任权坐在上首,面沉似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来了,应对不好,有天大的功劳,也能化为乌有,后悔,恼火,,不安交织在一起,再想起这些日子的遭遇,李任权眼中红丝隐隐,直欲拔刀杀人,泄了这股郁气才好。
在座的几人都是一惊,这里都是李任权的心腹之人,一个随军幕僚,在他身边担任文书,两个参军,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还有个侄儿李琼,在军中担任领兵校尉,堂弟李任哲,已是军中都尉。
他这些心腹出现在成都,却是他也觉着自己该学学旁人,别紧抓着兵权不放,失了大将气度,不过他也想不清楚,自己之后是怎么个奖赏,最终想来想去,还是两条路,一个是进兵部,一个是继续领兵。
进兵部他不愿,兵部虽位在中枢,却哪里有在外领兵逍遥自在?若是那般,他更愿意回庆阳府,那里他经营多年,放手而去实在可惜。
但他也清楚,回庆阳府的机会并不多,是去潼关还是去西北?蜀地是不想多呆了,这里已经没仗可打,养老的地方,谁爱呆谁呆去。
所以将这些人叫来成都,一来是有所触动,二来却是为了商量一下今后行止,也该是派人到京师活动一番的时候了,有些晚,但也不算迟。
他能安心留在这里也是无奈,李严蓄开了口,他也许还能顶上两句,监军毕竟不是领兵大帅,但李严蓄那里还将赵石搬了出来,他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同时得罪两人的后果了。
他一直没去拜见那个小毛孩子,不光是赌气,还有身有所峙的缘故,他入蜀之后,立功不小,又手握数万雄兵,还真没将那赵石放在眼里。
不过话说回来,两个人他都不惧,但两个人加在一起,他就不得不思量一下了,还好,这二人深有间隙,这个他是知道的,至于深到怎样的地步,他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不会如同表面般和睦就是了。
虽然知道这些,但他却不敢不顾离去,再加上心底也有些心虚,坐视成都被围而不救的罪名他是万万担不起的。
所以他便在城中弄了一处宅子,住了下来,时不时去见李严蓄一趟,表现多有恭顺之意,不过在成都呆了个八月,他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甚,城中诸将的敌视,每次见李严蓄,对方都是笑眯眯的,但骨子里那股疏离他是能感觉的到的。
大将军吴宁一直没见着,后来隐约听说了吴家的事情,吴宁那里他就再也没去过,而赵石那里呢,没及时去拜访,隔了这么长时日再去,也没多大意思。
想来想去,心中却是愤恨,自己乃有大功在身之人,如今却如同身在敌国,周遭尽是白眼儿,没有老子,东川怎么能到手?又如何能平静至此?难道东川就没有乱匪作乱,若非老子用兵得当,还不是得如成都般被一围数月?一群废物,却嫉贤妒能若此,真真让人心寒。
再有,没有老子,后周早就长驱直入,哪里还有你们的命在?现如今到好似老子欠你们的,横眉冷眼,做给谁看?难道老子怕你们这些王八蛋不成?
所以将心腹召来,也不乏商量是不是上奏朝廷,将委屈述说一番的意思。
但现在嘛,这些想法都已不重要了,前几日接了急报,夔州那里竟然有人在暗中查探当初大军调拨诸事,他这里的不满和愤懑一下子便全化作了冷汗,这就找上门来了?他那点隐秘心思虽从未跟人说过,大军也是按照防备后周在调动,也真的和后周见了几次阵仗,但这瞒不住有心之人的眼睛,近五万大军真的就能被数万后周水军压的动弹不得?东川民乱真的那么猖獗难制?
只要认定了他是见死不救,这些理由便都站不住脚。
“大哥,是什么人在查?又是为了什么?”李任权的堂弟李任哲先开了口,和李任权颇为相像的圆脸上,神色也是难看的很。
李任权勉强压下火气,摇了摇头,“我若知道,还请你们来商议作甚?”
他那侄儿却颇为冲动,一听这个脸就涨红了,“还能是什么人?定是成都这些狗娘养的,这些王八蛋,整日价冷言冷语的,传到耳朵里的就已不少,无非是嫉妒咱们夺下东川,又损伤不重,瞅着咱们眼红罢了,之前还只是背后嘀咕,现在可好,竟然还派人到夔州去,难道还想给咱们安个罪名,真当咱们是泥捏的不成?叔父,不如传信给张副将,让他干脆将人抓起来,送到成都当面跟那些王八蛋对质。。。。。。。”
“住口,若都像你这般鲁莽,还领的什么兵,回家抱孩子还能留条命在。”李任哲张嘴便训斥了一句,回头又道:“凤璋说的虽是混账话,但有一点却是不错,定然是成都这里派出去的人不错了,但到底是谁要跟大哥过不去,又要从这里查出些什么,大哥心里可有头绪?”
不等李任权说话,他拿幕僚左祥左继先开了口,抚着一把胡须,幽然道:“其实好猜,能派出人去查探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其他人查来何用?
一个就是大将军,不过大将军病重,已有很长时日不见外客了,吴家出了那样的变故,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会来找将军的麻烦?”
“陈祖也可以不论,他和将军素无交往,更谈不上什么间隙了,而且身上功劳不多,查将军的错处于他有害无益。。。。。。。不是他。。。。。。。。”
“剩下的便只有李严蓄李大人以及。。。。。。。嘿嘿,得胜伯赵石赵柱国了,此二人皆是有大功劳之人,旁人的功劳少一分,他们那里的功劳就多一分。。。。。。。”
“尤其是军前巡阅使李严蓄嫌疑最重,现在风言将军坐视成都被围而不救的无稽之谈皆是出自成都守军,不闻不问也就罢了,现如今又将将军留在成都,其心多有不测,加之成都被围数月,此人难免对将军心怀恨意,以继之观之,八成应就是此人耍弄手段了。。。。。。。”
其他人听罢,都是点头,觉着左祥说的确实有理。
李任权狠狠一拍桌子,“李严蓄你个笑面虎,早晚不得好死。”
咬着牙,眼中凶光闪烁,“先生说的不错,不然李某还蒙在鼓里,奸贼好算计,李某定不与他干休,这就去找他当面理论清楚,李某有大功于朝廷,小人竟想陷害于我,不成就一刀砍了这狗贼,也好舒尽心中闷气。。。。。。。。”
恶狠狠的说完,抽出刀来就要往外走,众人一见,赶紧上去拦着,好说歹说,才将做足了姿态的李任权重又劝得坐下。
“这口鸟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你们说说,该怎么替李某出了这口恶气。”
那个老成些的参军咂了咂嘴,开口劝道:“将军息怒,就算他派人去查,还真能查出什么不成?给张将军那里去个信儿,将人捕了,关在军营中呆两天,反正大乱方平,就以形迹可疑论之便是,就算对方身上有凭证,怎么也要从成都这边查证了他们的身份才能放了,一来二去,打的还是李严蓄的脸。
也让那厮知道,蜀中是咱们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可不是他那缩头乌龟的天下。。。。。。。。将军想想,若是闹大了,对咱们也没好处,来日方长,找机会再跟他计较不迟。”
“是啊大哥,无凭无据的,不好大闹,这么着确实妥当。”李任哲也是附和。
李任权脸上***了一下,那参军说的到是不错,但他怕的可不是这个,但他真正的忧虑却是说不出口的,一时间噎在了那里。
却还是那幕僚左祥缓缓道:“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即是有心跟将军为难,便不会只这一点伎俩,而那李严蓄现在手掌蜀中大权,真要狠下心来,于将军却是不利。
将军,继之听闻,将军与那得胜伯赵石赵柱国有旧,可有此事?”
李任权木着脸点了点头,左祥微微一笑,接着道:“得胜伯赵石屡立大功,又得陛下宠信,是跋扈了些,将军豪杰之身,怎能屈节以就?继之不才,愿代将军走一趟,定让他知晓李严蓄面目,不自知间,便为将军助力。”
李任权脸色变幻,沉默良久,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也真让人心寒。。。。。。。李某立下大功反成了错处,今日若能过得去,也不用旁人陷害,李某自请辞官,回家种田便是,如今,就拜托先生了。。。。。。。。”
本节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