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一百六十一章破寨
午后的阳光照在寨墙上,让这些用树干,和一些泥土石子制成的寨墙看上去五彩斑斓,秋天已经到了,虫鸣之声显得很是操切,但午后的气温并未下降多少,几个巡哨的喽耷拉着眼睛,有的坐在寨墙上剔着牙齿,有的则是靠在寨墙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他们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但看上去却要比天王岭上的山匪们富裕不少,衣衫都很整齐,兵刃也都闪着亮光。
也不怪他们如此松懈,如今吕梁山盗匪虽多,但和前些年已经大不一样了,进山为盗的也越来越少,所以拼斗也就少了许多,到不是山下的百姓丰衣足食,却是因为能走的都走光了,剩下的都只是些老弱妇孺,在山下苦熬日子。
再者说,这些年也少有人到仙人岭这地界生事,就算是南边的大虎寨,人强马壮的,见到他们仙人岭的人马,还不是得毕恭毕敬的?就是那个李光头,见到林老爷子,也得称上一声晚辈,连大虎寨都是如此,谁还敢胆上生毛来仙人岭惹事?
寨门四敞大开着,守门的山匪早就找了个凉快地方躲着打瞌睡去了,只剩下三五个年纪轻的,迷糊着一双眼睛,散布在寨门周围。
嗖的一声锐响,一个蹲在寨墙上的山匪骤然睁大了眼睛,捂着被长箭贯穿的脖子,喉咙里呃呃咕噜着,但血沫子瞬间便已堵住了他的声音,本来很是健壮的双臂在空中无意识的划动了几下,身子便已经软倒在寨墙上。
临死之前的余光,却是看到同在寨墙上的两个同伴也颓然倒地,鲜血顺着伤处喷溅出来,染红了他的视野。。。。
下面的一个年轻山匪还没有觉察出异处,只是上面地声响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懒洋洋的抬头向上望了一眼,想要张嘴骂人,几滴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顺手擦了一下,却是一片鲜红,愕然的表情刚刚出现,一支疾射而至的箭矢已经穿入了他大张的嘴巴。从他颈后穿出。咄地一声,将他整个身子钉在了寨墙上。
墙外几人遭遇大同小异,在第一时间便已经被快速清除,几乎是一瞬间,寨子外林木之间,十几个人影纷纷出现。毫不犹豫地上前。将死的人拉进林子,剩下的人则小心翼翼的进了寨门,四下散了开去。
半晌过后,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已经摸至山腰处的队伍由分散立即聚集了起来,手里握着闪动着寒光地弯刀地山匪们兴奋的一阵喊叫,后面的杜山虎还没等发出命令,已经乱哄哄的呐喊着冲了上去。
杜山虎脸色阴沉了一下,接着便泛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这些狗娘养的山匪,就是成不得气候,连个统一的号令都没有,就在那些山寨的头领们的带领之下杀了上去,他身边只剩下了二百秦军兵卒,也都在愣愣地看着这些勇气可嘉的家伙们,这要是在秦军军中,就算你打了胜仗,这般做法。不说将这些人都宰了吧。领军的校尉以上军官可都得落个斩立决的下场。
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杜山虎挥了挥手。带着手下的军兵快速跟在这些山匪卷起的烟尘的后面。
随着喊杀声,寨子里面终于喧腾了起来,到处是山寨中山匪的惊呼声,甚至有地衣衫凌乱地家伙还不以为是某些人在瞎咋呼,没有严明的军律,也没有临战时地应急措施,等那些山寨的头领们纳过闷来的时候,寨门处已经遍是敌人,甚至连大门都靠近不得了。
毫无阻滞的冲进以前应该是伤亡最重的寨门,所有的山匪都爆发出夹杂着兴奋和杀意的呐喊声,在几个大头领的率领下,到是很默契的分了开来,也不在身后的寨门处留些守卫,就这样分成几伙儿一头冲进了寨子,四下的喊杀声顿时上了一个台阶。
当杜山虎率人来到寨门处时,寨子里已经如同开了锅的热水般沸腾了起来,但寨门处却是空空荡荡,赤魔也不知从哪里带人钻了出来,,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的回头向寨子内的方向张望着,他的身后,一个庞大的身影也冒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让人有些惊凛的大弓,撇着一张大嘴,又是蔑视又是羡慕的也在不停张望。
“老赤,你带人留下来守住这里,别跟人硬拼,山下还有旅帅看着呢,跑不了他们,不行就放他们下去。”
“哒懒,跟我走一遭,没肉也喝些汤水。”
“汤水我喜欢。”哒懒裂开大嘴,笑的有些憨。
杜山虎不以为意,回过头来大声道:“所有人听好了,十人为一队,不要离的太远,弃械伏地者不杀,其余但凡敢跟咱们拿刀子的,都给我杀了,走。”
仙人岭上的山匪们人数并不少,但突遇急袭,反应自然也慢,也是平静日子过久了,直到天王岭的山匪们冲到了寨子中心,这些山匪才反应了过来,在一些头目嘶声力竭的呼喊声中,才聚集一群乱哄哄的人手,勉强靠着地势,阻住了这些敌人的脚步。
不断有山匪在山寨的屋子中冲出,加入到厮杀当中去,人群慢慢在这里汇聚,两群山匪们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勇气,嚎叫着高举兵刃,将对手砍翻或是被敌人杀死,这和两军对阵有些区别,两群人并无多少明确的组织,只是认准了敌人,一窝蜂般冲上去混战,其中误伤也是难免,但残酷之处却大体相同,不一时,这处仙人岭上的居所之处便已经尸体遍布,鲜血泊泊流淌了开来,让空气染上了一丝血腥味儿。
正门冲进来的天王岭山匪还是少了一些,初时还能占些便宜,但到了这里,对方人数越来越多,,房子之中还不时射出些箭矢或是挥出一记冷刀子,让人防不胜防。这时天王岭的山匪们才算是真正尝到了苦头,有些山匪的脚步已经不自觉的开始退后,若是这么下去,早晚是被人赶出去或是歼灭的结果。
林城已经脸色铁青的立在了聚义大厅前的台阶上,这里居高临下,下面地情形看的一清二楚,袭击突如其来。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有谁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跟他花狐作对,从初时的震惊之后,便是不可抑止的狂怒。
“去,都上去,不要放走了一个,我要扒了这些兔崽子的皮。”这些话简直就是咬着牙一个个字蹦出来的。已经聚在他身边几个山寨头领轰然应了一声。纷纷拽出兵刃,带着自己地人手冲了下去。
他地身边瞬间只剩下了寥寥数人,一个皱着眉头,衣衫齐整,满脸都是倨傲之色的中年人却是皱着眉头,虽然没有说话,但阴沉的脸色已经让林城感到了他的不满。
回过头来的林城已经又是一副面孔,故作轻松的笑道:“专使大人受惊了,吕梁山里就是这般。打打杀杀地没个完,等过后儿小老儿再给专使大人赔罪,霜儿,还不陪专使进去饮茶,让大人舒舒心气儿。”
他身后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地少女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却是细声细气儿的道了一声,“是,专使大人,请随我来。”
那个中年人哼了一声。眼睛在少女清秀别致的脸上绕了一圈。一丝淫邪的光芒一闪而过,阴沉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转身扬着头,一声不发的带着两个护卫进了聚义厅。
林城瞅着那中年人的背影,眼神瞬间阴冷了下来,也在心里重重哼了一声,这些狗娘养的官儿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个人模狗样地,但心却都黑到了骨子里,要搁在早些年,早拖出去喂狼了,哼,等在山下站稳了脚跟,早晚跟这个兔崽子算下帐的。
回过头来的时候,林城的眼睛已经射出了狼一样的光芒,恶狠狠的盯着寨子中间的纷乱的战团,若不是他如今已经老了,恨不能抽出刀子下去亲自将那些敢于捋老虎尾巴的王八蛋们都宰了。
不过这样地表情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多长时间,其他两个方向突然传来了清晰地喊杀声,不一时,潮水般的人影便已经出现在了他地视线之中。
最让他心胆俱裂的却是三支敌人后面,一群穿着浅红色服饰的人整齐的跟在这些一看便知是吕梁山中的盗匪的身后,手里攥着式样古怪的直刀,将拦在路上的一些漏网之鱼毫不留情的砍倒在地,举刀,杀人,踏过尸体,向前推进,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他们片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之间进行,隔着老远,一股杀气好像已经扑面而来。
这里不是小说里所说的什么龙潭虎穴,不过是一处平平常常的山寨罢了,山匪们的勇气也是有限,在三拨人马的冲击之下,仙人岭的盗匪已经被冲散了开来,山匪们求胜的欲望顿时被浇灭,开始是后退,接着逃散,甚至有的人开始跪地求饶。
一脚踹开屋门,屋子里面刀光一闪,但却在早有准备之下,被横刀架住,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横刀顺势一抹,干净利落的带起一篷血雨,屋子内躲藏的山匪捂着被割开的脖子,打着转儿栽倒在地上。
两个军兵迅即进入屋内,刀光闪烁间,一个拿着粗劣的弓箭的汉子惨叫了一声便没了声息,战士冷漠的双眼机警的扫过屋内,木板搭成的床铺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哆嗦成了一个个,她的身后竟然还有个五六岁年纪的孩子大哭着,若不是被女人死死拽住,可能早就已经跑到已经被杀死的山匪旁边了。
两个军兵紧了紧手里的横眼中的杀意渐渐退去,并不打算在这里多留,但转身之际,余光中身后的女人已经站起了身子,手里拿着什么朝他脖子上扎了过来,没有多余的想法,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身子扭转,抬手挡了一下,手里的横刀却是毫不犹豫的捅了出去。
胳膊上一阵剧痛,他闷哼了一声,但女人却是睁大了眼睛。一截血淋淋的刀锋在她背后露了出来,女人的身体渐渐软倒,那孩子却是连滚带爬的来到母亲身边,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响彻屋内。
握着血淋淋地横刀的兵士楞了楞,横刀举起,却是迟迟没有落下,那孩子却是扬起小小的脑袋。满是鼻涕眼泪的脸上出现的却是一种刻骨的仇恨之色。鲜血顺着刀锋落在他的脸上,看上去狰狞而有诡异。
军兵脸上出现了犹豫,旁边却是刀光一闪,孩子一头仆倒,小小地脖子已经被划开了一半儿,两个人影在屋中停留片刻。便即转身离去。这在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就像将军说地那般,两国交战,没有无辜一说,经过了这长时间的征战,他们现在最多的念头就是能活着回到长安,那里有他们的家人和亲族,帝国的不论是百姓还是山匪,不论是老人还是孩子。皆是可杀。
闪亮的刀光如同雪花般绽放,又有两个围攻之人捂着被切开地创口倒了下去,两个健壮地汉子瞬即退后,将那个血染了半身的同伴挡在身后,周围已经横七竖八躺下了十几具尸体,围攻他们的山匪举着兵刃,来回移动,还在寻找机会,但却都有了一丝畏惧。
“弃械伏地者不杀。”随着声音。穿着浅红色军服的身影出现在外围。接着蛮横的将一群山匪驱赶开去,两个持刀汉子满脸都是血水。眼睛通红,气息也已经有了些紊乱,见包围圈一松,身子一动就要冲出去,但身后的伤重的同伴却是拉住了他们,面对他们的军兵举在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弓弩。
三个人低声言语了几句,两个持刀地彪悍汉子终于满脸不甘的将手松开,长刀落地,立即便有人上去,将他们踹翻在地,绑上手脚拖走了。
反抗之人越来越少,得胜的群盗慢慢汇聚在山寨后边的聚义厅台阶之下,几个头领正唾沫横飞的显示着自己的战绩。
丁氏兄弟那仿佛天神般的身影也在其中,而且声音最大,“哼,葛老四被咱们兄弟给撕了,什么飞天神鹰,还不是被咱们兄弟拽住了鹰毛?”
“那还不是咱的功劳,要不是咱缠住他,不然凭你们两个笨的如同牛马地样子,能沾着他地边儿才怪。。。。。“铁金刚那块滚刀肉可是被咱一刀斩断了脖子,金钟罩功夫再高又怎么样?还是作了咱刀下之鬼。。。。。。
“哼,要不是老徐废了他一双招子,,就冲他的横练功夫,别说是你了,和尚来了估计都得逊上一筹,你有那能耐奈何得了他?”
“这仙人岭上据说很有些好汉来着,除了你们说地几个,那三把快刀据说可是硬扎点子,咱们没碰到,铁臂人熊那个家伙见机的快,在咱眼皮子底下溜了,嗯,李老狗的几个侄子咱到是碰见了两儿,没话说,怎么也得送他们去见阎王爷不是?”
“嗯,仙人岭上的硬扎点子没跑几个,大家以后睡觉也安心了些,不过听说林老狗有个孙女可是长的如花似玉,啧啧,到时给兄弟个面子,别跟咱抢行不行?”
杜山虎这时带着几个人来到了前面,沉着脸恶狠狠的盯了这些匪性难除的家伙一眼,本来说的好好的,但一开了打,这些家伙却是没一个听号令的,不过好处到也不是没有,这些天王岭的山匪很是损伤了些人手,但后续跟进的他们却无一人战死,他心里其实却已很是高兴,不过虽不知道赵石为什么要跟这些山匪合作,但这个姿态是要作的,毕竟可不是故意要拿这些山匪当先锋,是他们自己耐不住性子罢了,也不理几个山匪头子恶狠狠瞪过来的目光,抱肩站立不动。
直到张锋聚和张嗣忠两人带人来到,整个仙人岭上的残余盗匪已经降的降,杀的杀,清理了个干净,张锋聚更是脸上笑开了花,他这队人手却是收获不错,找到了山寨的仓房,里面有金银之属,更有不少粮食,心里自然高兴。
聚义厅外,人头满满,杜山虎大手一挥,接着便不出他所料,一群盗匪争先恐后的冲了上去,和张锋聚,以及张嗣忠对望了一眼,却都是露出了微笑。。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一百六十二章分配
一行十余人男女掺杂,狼狈的挣扎在山间坎坷而又陡峭的小路上,说是小路,其实也就是稍微平缓一些,曲曲折折将将能够直通山下。
林城在仙人岭立寨也有二三十年了,自然也留了些后手,这些年年纪渐老,生意又不错,自是意气消磨,早没了年轻时那股子凶横的闯荡劲头,不然数年前也不至于让刚混出些模样的李铜头独占鳌头将天王岭那个好地方抢了去。
不过林城当时的想头也是有天王岭在前面挡着,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天王岭锋芒毕露,他这里也就少了些人注意,也不用时时担心官兵摸上来,却是没想到李铜头一个粗人,却是将天王岭经营的越来越是兴旺,今日更是不顾绿林道义,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杀上门儿来。
林城此时喘着粗气,被两个已经长成的侄孙儿驾着,磕磕绊绊的惶惶然向山下逃了去,到底已经是年逾六十的人了,保养的虽好,但体力已不是当年可比,这才刚走了不到一里,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汗珠子向泉水般从浑身各处冒出来,滴滴答答顺着额头淌落下来。
他见机到也快,一见那些穿着齐整统一,连兵器式样都是一样的汉子,立马就知道不好,这些人不用怎么猜想,肯定就是那位专使嘴里的秦兵了,他和李铜头不一样,也许李铜头在这里的话,第一个念头就是和人硬拼一场,打不过再说。但林城从入山为匪之后,就从来没起过跟官兵硬抗的念头。
所以他努力结交官府,靠着人手作一些力所能及地买卖,有粮有钱之后,便也松懈了下来。绿林道?官兵一到,什么绿林道?还不都得土崩瓦解?
他到也是狠绝,根本不看战果,回去召集了一些亲近族人还有那位专使大人,拿上一些容易带的值钱物什。立马从后山的一处山洞逃下山来。
回头望了一眼呆了都不知道多久的山寨,别的到还罢了,人手没了可以再找,族人没了,只要他在。家就不算完,最让他心疼地还是这些年的积蓄。咬着牙根子,连心都在滴血,心里更是赌咒发誓,一定要回来讲这些王八蛋一个个剥皮抽筋。
他已经想好了,到了山下第一件事就是先稳住这位专使大人,就算是把孙女给了他也在所不惜,再之后就是断了天王岭跟鞑靼的买卖,接着再慢慢收拾这些狼崽子,他在吕梁山里呆了这些年。吕梁山内的山匪靠什么活着再是清楚不过,只要跟他些时间,收拾这些人再是轻易不过的。
这时前面扑通一声,那位很有些官威地专使大人却是一个踉跄滚倒在地,在山石上滚了几圈,这才被两个护卫七手八脚的拽住,帽子也飞了,身上的衣服也撕开了口子,又是枝叶又是土的。脸上还蹭破了一层皮。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位专使大人到也不是什么绣花枕头,不然也不会接这个进山跟山匪打交道的差事。被人拽上一把,噌地一下便已经站起了身来,正见林城被两个人驾着惶惶然跑过来,心里的火气可是蹭蹭往上窜。
进山跟这些山匪打交道本来就很失他这个朝廷六品官儿地身份了,都这些日子过去了,不但没将万户大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办成,还弄了个灰头土脸,这回去怎么跟那位万户大人交代?
想到那位完颜大人如同饿虎般刮人心肺的阴冷目光还有那杀人不眨眼的手段,这位专使大人心里的火气像骄阳晒雪般消了个干净,只剩下心里的一片冰冷和绝望。
他也是从军中出来的,军中的规矩也是简单的很,事情办好了不定有赏,但事情办砸了,说不定就得掉脑袋,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行军法杀人简直就是和吃饭喝水一般平常,别说就他一个六品官儿,就是朝廷地三品监军留后大人也不是说宰就给宰了?更何况那位万户大人现在正在气头儿上,一万精锐军兵到了现在,几乎折了三成,几个心腹将领,一个战死,一个重伤不起,自己就这么回去还能落得个好“大人,大人伤着了没有,霜儿,霜儿呢,快过来,给大人看看。。。。。。大人您也别着急,后面那群王八蛋追不上来,下了这个坡儿也就是平地了。。。。。。
中年人此时也没了跟这人计较的心思,只是觉得这人分外的惹人厌,刚挥了挥手想将这个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家伙赶走,但随即脑海之中灵光一闪,这次的事情办的虽不顺利,但完颜大人也没给自己固定的期限,要说这么回去可不是个事儿,眼前这人是吕梁山里的地头蛇,就算没了寨子,但人头肯定是熟的,自己这条性命还是得着落在这人身上。
也不理身在何处,自己地狼狈样子有多糟糕,却是立马换了一副脸色,“老林啊,咱们也是多年地交情了,你说我可是胆小之人?”
饶是林城老奸巨猾,也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也不知这位到了山上就趾高气扬的家伙为什么转脸就换了这么一副面孔,只有连声道:“那是,那是。。。
瞅了一眼依旧隐约传来杀声地山寨,这位专使大人要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假的,但好赖没看见追兵的影子,故作镇定的拍了拍林城的肩膀,笑道:“没了这座寨子,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走,咱们边走边说。”
“大人的意思是?”
“万户大人要是秦人的脑袋,将这些秦人赶出吕梁山也可,只要做到一样,你就可以得到万户大人许给你的东西,大人宽厚,我们这样出去虽然也不会过多怪责,但军中讲究一个赏罚分明,事情没办好,自然也没有赏赐。
你是个什么身份自己应该明白,要想在外面过的好,要金有金,要银有银,要女人有女人,没万户大人护着,想都别想。
咱们这些年虽第一次见面,但却已经有些交情,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点道理应该是一点就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人。。。。。。。。明白,关帝山以南是不能呆了,关帝山北面有小人的一个结义兄弟,人脉也广,朝他借些人手。。。。。。。。他应该不会推脱,来回大半个月总该够了,不过万户大人那里可还等的及?”
“好,只要你尽心办事,自有我在万户大人面前给你说话,走,咱们马上就走。”
两个人都各有自己的心思,说的也未必全是真话,但相视一眼,却都泛出了笑意,不过值此之时,这笑容怎么看都带着苦涩。
一行人到了山脚下,也没碰见什么意外之事,毕竟赵石也不是神仙,仙人岭方圆五六里,又和其他山脉相连,想要围起来就是人数再多一倍也是妄想。
这些人虽都已累极,但也不敢在山下停留,此时自然是想着离仙人岭越远越好,急急惶惶便钻进了山中枝叶茂盛的林子之内,不一时便没了踪影。
“赵将军,这次多亏了你,不然仙人岭也没这般容易就落在咱手里,这事后的处置还得将军来说的。”这里已经是仙人岭寨子的聚义大厅,李铜头心情大好,乐呵呵的道了一声,不过这话也是半真半假居多,和官兵合作,官兵没有一个损伤,而自己却损失不少,怎么能让人舒服的了?不过要说拿这么小的代价拿下仙人岭,又没让对方跑了几个,这损伤却是又有些微不足道了,别看只是简单的三面突袭,对于这些山匪来说就是个了不得的计谋。
山上怎么说也有一千多号人,正面攻打唯恐人手不够的,哪里还敢分兵?占着突袭的便宜,自己这里又是人强马壮,也许拿下仙人岭应该不算什么,但那伤亡估计怎么也得倍于此数,毕竟林城在仙人岭经营多年,不是泥捏的菩萨。
这次虽是分散了兵力,但效果却是出奇的好,仙人岭上的山匪有的甚至连刀都没沾上血就被吓的逃散了开来,却是减少了不少的伤亡,这么说来,这话里却也有一半是真的了。
赵石也不客气,他心情也是不错,自己的这些属下怎么能是山匪比的,死伤一个都比十个山匪值钱,这样的结果最好。
“这些俘虏的人里面我要挑几个,剩下的都是寨主你的,怎么处置我都不管,再一个,山上的粮食还有那些财物,粮食我要一半儿,财物我只要两成,就当是给受伤的弟兄们了,寨子我也不要,大当家的,你看如何?”
李铜头大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赵石狮子大开口,立即便道:“成,就这么办。”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六十三章庆功(一)
在吱呀呀刺耳的声音中,潼关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早已经在关外列阵等候的大秦官兵如同入海洪流般陆续涌了进去。
旌旗招招,刀枪雪亮,铁马兵戈声中,这些血战而归的大秦将士脸上都露出了些许欣容,血战半载,便是最勇猛无畏的将士也动了思乡之念,如今也算得胜而还,其中不少立功将士少不得有衣锦还乡的心思的。
众军护持当中,一辆马车缓缓顺着这股铁流移动,窗口处的布帘微微掀起,李玄道侧首北望,目光沉沉,却没有多少喜色在里面。
汾水之畔,两军鏖战,画角铮鸣,尸横遍野,汾水为之赤,战士的雄壮的呐喊声,两军冲撞的巨响,还有人马临死前的悲鸣,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还在眼前,那注定也许是他人生中最浓烈的时刻。
这一回来,便是能得尝所愿,这一生之中,也许再无统帅千军万马,与敌会猎于阵前的机会了,幽深的目光仿佛要穿过黄河,再度回到那血战方息的战场故地。
“大帅可是累了?”已经先自回到潼关布置周全,这时出关相迎,与李玄道同乘一车的李廷之见他神色不属,小心问道。
有些自嘲的一笑,放下车帘,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身后柔软的坐垫上,“人心不足啊。。。沃晨,你说人生于世间,劳劳碌碌一生,图的个什么?”
李廷之一愣神儿,却没想到这位向来以沉毅果敢著称的王爷竟是问了这么一句伤怀的话出来,微一沉吟,却是笑道:“都说天予万物与人。但人却无一物予天。和该劳碌终生,不然岂不是一无是处了?大帅代天行事,当驱策万民,使其各尽其力,各值其责,老有所养。幼有所教,如此,上不负于天,中不负于列位先皇宗祖,下则不负于黎民百姓。此诚为大秦之幸事也。”
李玄道略微颔首,此时并不需听这些皇皇大言。只是兄弟相争,图穷匕现,前路茫茫,不由心生感慨罢了,那个位置既然争了,便无什么退路可言,也不需人时刻提醒,前唐太宗世民,弑兄杀弟。还不是流芳百世,为世人所称道?大秦自立国以来,皇位之争屡屡不绝,大权在握,乾纲独断,凡有能为手段者,谁不觊觎?
想到这些,雄心渐起,之前的些许抑郁已是一扫而空。
“沃晨。准备的如何了?”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不出大帅所料,朝中已经来了钦使。大帅你可能想不到,来地人是谁?”
“呃?”
“驸马都尉,奉节郎韩文魁。”
“是他啊。。玄道眼中地光芒有些阴寒,这韩文魁于先帝在时声名不显,只是知道有些勇力,乃河中韩家旁支,以家世而适公主,值守内禁,和正德诸子都无交通,不过新帝登基,却是派了这人看押废太子李玄持,如今却到这里来宣旨了?七弟做的也太明显了些吧?
“京中传来消息。。。。。。。。。”李廷之微微一笑,接着道,“不知怎么,那位又翻起了旧账,巩义县令徐闻当年上了一份折子,碾转竟然传入宫中,不过被先帝压了下来,不知怎的却为那位看到了,其中事涉刑部兵部,据说有人冒充刑部压官,文书上还有刑部,兵部印鉴,并不是仿冒,但事后在京里一查,可是绝无此人,此事后来还与巩义匪患事又牵扯在一起,可能是牵涉太广,又有损朝廷颜面之故,先帝并未彻查到底,若是查,也是暗中行事居多。
但这位可是不同,立时严令刑部兵部彻查上下,这陈年旧事翻出来,事又不小,多数还是冲着废太子去的,如今京里太子余党可是人心惶惶,良机难得,天赐不受,反肇其祸。
大帅是打算今晚庆功宴后再行受旨,还是庆功宴前呢?”
“好,成败在此一举,传令下去,今晚张培贤驻守外城,其余所有东征将领,于我府邸会宴,吴晨洲于我府内值守,宴席期间,不得放一人进府。
至于圣旨嘛,宴会之中,召韩文魁入我内府,就说我伤情还重,我在内府接旨。。。
“是。”想到今晚之事,李廷之声音也有了些颤抖和嘶
夜晚慢慢降临,潼关之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大军入关,梳理防务,整顿营盘,十余万大军出征,回来的只有七万余众,损伤不可谓不重,征战数月,刀光剑影,军士也都疲惫不堪,有的安顿好了驻扎所在,倒头便睡,不过这只是扑通军兵而已,上下官佐却是不得清闲地,这一天都是走马灯般在帅府营盘间来回转悠。
尤其是帅府上下,又要给大军运送粮秣,协调诸事,将阵亡以及立功官兵名册整理清楚,以待朝廷颁赏和抚恤之用,又得准备晚宴,最头疼是还是此战虽已结束,但河东有十数万户百姓迁入大秦,此事已然持续数月,大军回转也标志着此事接近尾声。
但饶是如此,一些接收百姓的郡府官员还滞留于潼关,后续的事情比之前还要纷繁复杂,虽然朝廷户部已然派人来处置,但这些人初来乍到,怎也不如帅府之人在潼关人头来的熟悉,监造名册,分发户籍以及分发于诸府郡县等等,都需要帅府上下参与。
如此多的事情,到了大军入城之后,帅府上下官佐哪里还有半点清闲时光,都忙地脚不沾地一般。
魏王殿下,东征大元帅回府,所有潼关留守官佐以及滞留于潼关的地方官吏都是帅府门前相迎,但魏王李玄道此次东征受了重伤,只是稍微露了一下脸,便坐着准备好地轿子进了府邸,让那些准备了一箩筐好话的官吏们失望不小。
到了傍晚时分。大军才陆续安置完毕。各个军营中热腾腾的酒肉流水价的送上,便是已经睡下地人也都爬了起来,城中军营处处篝火,将天都染成了粉红色,大战归来地官兵们大声笑着,跳着。满嘴流油的喝着酒水,整个潼关到了夜晚却是渐渐热闹了起来。
帅府此时也是灯火通明,各军将领安置好了部下,陆续开始向大帅府邸聚集。
张承和郭猛两人并辔而行,郭猛精神还好。汾水河畔一战,到底让他出了一次风头。唯一不美的就是没有全部拦住那些金兵,让大帅受了重伤,不过斩首也有近千级,功名册上多少可以记上一笔的。
相比之下,张承却是有些阴郁,这次出征河东,虽无小过,亦无大功,他带来地一千西北铁骑却是折了三百余人。他出身延州张家,父亲更是延州指挥使,但家门之中的规矩也严,子孙不得荫补官位,于此也断了许多人不思进取,只等着享受荣华富贵地念头。
可以说张氏一门出来的将军都是实打实用军功换取的官位,这次赴潼关应援,家里可是有不少人争着抢着来的,但最后还是他独占鳌头。应下了这个差事。
但这个时候呢。只立下了些微之功,次次都是偏师。不但损了延州军的名头,这回去之后恐怕也难交代啊,还有佩官那边。。。。。。。
“老张,这次回去有什么打算没有?”
“打算,我家老爷子地脾气你也不是没听说过,回去之后不挨上几鞭子那才叫见鬼呢,打算?有个屁的打算。。。
“我说老张啊,要说你们弟兄几个都是人中之杰,但咱郭猛就是佩服你,遇事沉得住气,心思又好使,咱是个粗人,有时候难免犯浑,这脑子也不灵光,这些咱自己都知道,但这个时候你怎么也没个想法?”
“呃,这话怎么说?”
“前些日我家老爷子来信儿了,秦州镇军禁军已经抽调一空,咱这次回去,起码儿这官儿得升上一级吧?先回秦州是一定地了,但我家老爷子也说了,南边儿看样子要起战事,要想立功,还得去南边儿,就等着我回去,老爷子那里立马给安排一下,启程去南边呢,你们延州就没个动静?”
“你是说巴蜀。。。
“没错,仗能不能开打咱不清楚,但总归又是个机会,你就不动心?”
沉吟半晌,张承缓缓摇头,“南边地情形我也听闻了一些,看来圣上雄心不小啊,但巴蜀多山,气候温润,我们西北兵和你们秦州兵不同,都是爬冰卧雪出来的,到了那里恐怕施展不开,就算我们延州有心参与,朝廷也未必肯用啊。”
郭猛呵呵笑了起来,凑近一些道:“咱们秦州兵到是有些合适,但老爷子来信就说,秦州苦无大将率之啊,咱郭猛虽然狂妄了些,但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若不是上面有老爷子在,这次潼关应援哪里会轮到咱郭猛领兵?
所以我当即就推荐了你,这事其实好说,只要延州那边放人,咱立马叫人快马报于老爷子那里,恐怕还没等你领兵回到延州地界,这调令就能给到你手里,怎么样?到时候郭猛宁肯在你麾下任个别将,咱们兄弟一起去南边走上一遭?”
张承听他说完,先是愕然,接着心里便是一喜,想了一会儿,大笑着拍打着郭猛地肩膀,“好,不管事情成于不成,这个情哥哥领了,好兄弟。”
这事两人自然是一拍即合,张承脸上也多了些笑意,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但郭猛却是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道:“老张,这潼关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要是能早走还是早走的好。”
“这也是你家老爷子说的?”
“不是。。。。。。。咱怎么也瞧着潼关那些人不地道,就拿这次战事来说吧,咱们西军可是损伤不小,这还不算,鹰扬将军赵石那里却是陷在了汾水西岸,大帅怎么行事咱不敢说,但救援他们的却是段其豹那个王八蛋,听说跟金兵打了一仗,损伤不小,但五千人硬是没把人接回来。
详情咱不清楚,咱不是说,和赵将军咱是闹过生分的,但他这个人咱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大军决战,杀敌不过数万罢了,他这次东征却已经俘敌万余,每次都是先锋,这就不得不叫人佩服了。
以他的本事,还能叫人堵在汾水西岸全军皆殁,连一个报信地都没回来?搁我这里是不信的,不过他们做的也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吧?也不怕旁人心寒?更不怕朝廷怪罪?所以咱就琢磨着啊,还是赶紧回去为好,不然不定那些人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张承微微颔首,也是压低了声音沉声道:“这事也就咱们兄弟说说,你可别出去乱说话。。。。。。
郭猛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哼,这事谁心里没个谱儿?不用说大伙能不清楚?”
“但这事不能从咱们口里说出去,叫人抓住把柄就是祸患,不过你说的也对,这潼关确实不是久留之地,修整两天,咱们就走,这两天你管好你的嘴巴,别给你家老爷子找麻烦。”
“成,听你的,本来还想着今天晚上给段其豹些颜色瞧瞧的,娘的,算这个王八蛋走运。
两人低声谈话之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帅府门前。。。。。。。。。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六十四章庆功(二)
帅府会客花厅,如今已经排开了宴席,一众军中将领将腰间佩刀解下,递于帅府衙兵,一边笑着相互打着招呼,各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然后在仆人带领之下,按照早已预备好的座次陆续入席,职位高些,像李敢当等人还矜持一些,低声相互私语,并不高声啸叫,但那些职位低些的军中将领却是不管这些,酒菜还没有上来,便已经找到交好之人,勾肩搭背,肆意高声说笑,此时大伙儿也大多都是明白,这宴席恐怕就是庆功宴了,什么是庆功宴?大家挨个叙功,听说朝廷的钦使也已经到了潼关,这次东征打的金狗狼狈万分,虽是没有夺得寸土,但也是扬国威于异域,大大长了大秦的威风,这赏赐还能少的了?
既然作如此想法,那些领兵校尉们多已经是抓耳挠腮,一边跟人说笑,一边已经在心里细数这次自己立下的功劳,到时候大帅叫到自己的时候,又该如何应答。。。。。。。
月上栏杆,在外布置防务,也是原潼关一众将领也纷纷赶到,又是一番扰攘,这时添具帅府长史的李廷之才来到大厅,接着酒菜吃食便流水般送了上来,气氛越见热烈,众人也知这位魏王殿下向来清简,不适奢华,潼关帅府内根本没有养艺人舞妓,这些人虽是征战日久,心头早已经憋满了火气,但此时也没人触这个霉头,到是一些将领为了助兴,间或出来舞上一段刀剑,惹的满堂喝彩这才团团作揖退下。
正热闹间,厅外却是传来声音,“大帅到。”
呼啦啦一阵桌椅响动,众人都是站起相迎,花厅台阶之下。两个衙兵掺着脸色带着苍白的魏王李玄道漫步走了过来,从李玄道受伤,到撤兵回转潼关。除了李玄道心腹将领之外,李玄道已经多日没在人前露面,军中多有谣传的。此时众人见李玄道强自带着欢容,脖颈之间还围着一层白布,隐隐间还能看见些血渍,便是李敢当这等心机深沉,隐约觉得不对的,心中也是暗自一惊。原来大帅真是伤的不轻。
到了大厅门口,李玄道挥臂将两个衙兵推开,示意他们退下,这才举步慢慢走进了大厅。
“大帅。。。。。。。”立马有人离座想要上前搀扶。
李玄道却是摆了摆手,皱了皱眉头,让他们退回去,身子挺直。来到主座坐下,笑道:“都站着干什么?坐下,坐下。”
见众人纷纷坐下,这才接着说话,但声音一直都不很高,时不时微微皱眉,李敢当微微瞄了一眼,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常年驻守京师。和这些边镇的将领不一样,见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再加上这几年李家江河日下,他行事也越加小心翼翼了起来,皇位之争虽说已经算是落幕了,但这位魏王殿下还是手握兵权,领兵在外,一旦闹将起来,可不得了。这些日子他都担着心事。生恐这位魏王殿下受伤是假,打着地是以弱朝廷戒心的主意。现在看来却是他小心过头了。
不过瞅着下首张承郭猛等人不咸不淡的表情,心里也是一堵,赵石所率京兆,先锋两军生死未卜,都说已经陷在了汾水西岸,别地都还算了,鹰扬将军赵石少年得志,他有意示好,但却被驳了颜面,心里说不恼恨那是假的,但他侄女李金花可也在赵石麾下,这个侄女自小养的他府里,视同己出,再加上如今李家年轻一辈也就数这个侄女最是出息,就算是个女儿家,也未尝不能支撑李家门户地。。。。。。。。。这次让她来潼关看来真是错了。。
“此次东征,大家浴血敢战,无一人怯敌退缩,也无一人违我军令,本帅甚是欣慰,唯一不美的就是看着你们一个个都神完气足的,本帅却是挨了一下重的,这些日子连酒都不能碰上一下,着实气闷的很啊。。。众将本是正襟危坐,都作侧耳聆听状,这句玩笑话一开口,众将都是愕然了一下,接着便是哄堂大笑了起来。
“此战全是大帅运筹帷幄之功,我等不过是出了些小力罢了,我等无恙,却让大帅为敌所伤,着实惭愧啊。”
“大帅不避锋矢,身临阵前,当为众军之楷模,受了伤都是我等保护不周之过,我等心里也都不好受的紧呢。”
“幸亏大帅没出什么事,不然我等可是百死莫赎其罪了。”
“大帅乃我大秦柱石,可要好好将养身子。。。。
“好了,好了。”李玄道笑着压了一下手,让大厅重新静了下来,这才接着道:“事先说好,本帅可没有半点怪你们地意思,不过今日这酒却是不能沾了的。。。。。。。
说到这里,李玄道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些惆怅之色,“此战过后,也不知哪天再有领军的机会了。。。。。
听了这话,李敢当面皮一紧,暗道了一声,终于还是来了,他也知朝廷断然不会让一个藩王就这么手握重兵下去的,功劳越大,这猜忌也越深,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如今京东几乎所有军旅都在这位魏王殿下的手中握着,只要一点火星。。。
果然,下面立即便有人问道:“大帅为大秦屏藩,以后怎会没有领军的机会。。。
还想再说,但身旁之人却已经拉了拉他的衣襟,这人也是个莽撞地,和他一般的人话刚要出口,却被他抢了先,再看那些阴沉着脸色的魏王心腹将领,心里立马便也琢磨出了味道,但他们毕竟都是武人,就算是明白也许是朝廷下旨,要召还魏王,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愤愤不平,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谁蠢的去接这个话茬。
见大厅整个寂静了下来,那个莽撞出声的领兵校尉也讪讪坐下,李玄道却是微微一笑,“不谈这个,扫了大家的兴致,是本帅的错,来呀,将那几坛皇上赐下来的贡酒抬上来,今晚众将一个都不准走,不醉无归,这是本帅军令。。。。。。
“谢大帅。”
众将这时才都松了一口气,李敢当也暗自有些差异,王缨等魏王心腹将领竟然没有借题发挥,难道是得了魏王命令,不过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啊。。
环视众人一圈,李玄道接着道:“李廷之。”
“在。”
“你陪大伙在这儿,本帅还要接圣旨,大家不需拘谨,你等都是有功之臣,相信朝廷封赏即日可到,本帅唯希望诸位能戮力国事,为国效忠,朝廷必不吝封侯之赏,本帅便是今后再无领军的机会,也定觉脸上有光,你等可明白?”
“是。”
“大帅教训地是。”
众将站起身来,都是一脸肃然,便是有些心事的李敢当等人此时也一脸敬服之色。
李玄道说完这些,才慢慢起身,缓缓走出大厅,在几个护卫衙兵的搀扶之下消失在夜色当中。
身后大厅之中,静了半晌,才又渐渐欢悦,一些仆役更是将几坛红绸裹着的贡酒抬了上来,片刻之间厅中酒香便又浓郁了几分,众将也都放开了心思,开始轮流敬酒欢笑。。。。
帅府内宅,韩文魁在正堂间来回踱着步子,脸上平静如水,韩文魁三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面皮白净,唇上留着短须,看上去很是威严的一个人,本朝的驸马都尉并不好当,但比起唐时那些窝囊的驸马们来说,却还要幸福的多的,主要是没那么多地绿帽子顶在头上,公主们也都不是彪悍地河东狮,所以不须时时为内宅之事担忧。但要说这前途嘛,却也未必比唐时好到哪里去,尤其是宣武十一年,驸马都尉兼殿前将军屈适昭勾结皇子反乱事败后,驸马都尉们的日子也就都难过了起来,一般官职都不会太高,也都不是什么要职,,更多地便是庸庸碌碌一生,毫无作为罢了。
像韩文魁这般得君上信任的更是少之又少,归根到底,并不是因为他这人有过人之才干,不过是因为他为人谨慎,娶的又是当今圣上的姐姐罢了,这个韩文魁心里如同明镜一般,他也知机会难得,所以行事起来他也只认准了一条,皇上让怎么办他就怎么办,绝不自作主张。
(这两天更新有些少,木办法,脑袋中空空如野,写的东西质量下降的厉害,改了又改,还是如此,只能保证最低更新量了,看看过两天怎么样吧。。。)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
听见外面脚步声响,韩文魁心里一紧,低头又仔细整理了一下官服,他知道,这个时候来的不可能是旁人,一定是那位手握重兵的魏王殿下了,这位当今圣上的皇兄,以前跟废太子争位的魏王殿下领兵在外征战,回到潼关不是第一时间来接旨,而是以旅途劳顿,伤情加重为由一直拖到这个时候,实是已经怠慢到了极处。
再瞅瞅这内府周围,守卫森严,接旨之处不是设在正堂,而是选了这么一处僻静所在,韩文魁脸上浮现出些许冷笑,废太子李玄持谋逆,下场如何?这位魏王殿下可能没有见到那位太子殿下在西山灵寝的凄凉景象吧?若是见到昔日权倾朝野,风光无两的太子一夜白头,神思浑沌的样子,也许这位魏王殿下也就不会摆下如此场面了。
脚步声临近,韩文魁收起了心思,脸上也变得面无表情。
“把圣旨拿过来。”
听见他瞅着森冷的声音,旁边的捧着圣旨的小太监身子一个哆嗦,却是赶紧将手中的圣旨捧了给他。
“东征大元帅魏王殿下到。。”门外有人喊了一声。
魏王李玄道随着声音漫步走了进来,此时的他却是双目如鹰,神完气足,和在大厅之上的时候表现出来的虚弱惆怅完全是两个样子。
“魏王李玄道接旨。”
李玄道刚迈步进屋,就听见这么一声,脚步微顿,接着却是毫无迟滞的走了进来,眼睛也不瞄一下站的笔直的韩文魁,径自来到主位上坐下。
两个跟着来宣旨的小太监目瞪口呆之余,身子都已经吓的颤抖不止,眼睛骨碌碌转悠着在面无表情的韩文魁和混不在意的李玄道身上来回扫着,谋反这两个要命的字在他们嘴边转悠着。但就像被塞住了一样不能吐出口来。
“魏王接旨。”韩文魁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如同毒蛇般吓人,紧紧盯在魏王李玄道的身上。
李玄道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坐。”
“圣旨在此,如见君颜,殿下可是想谋逆?”
“谋逆?”李玄道终于冷笑了一声,“让我猜猜,这圣旨里说的是什么?是不是召我本王回京。嗯,你应该还有一份暗旨,若我这里有什么不对,是不是就要当场拿下,递解回京?老七到是打的好算盘。”
“大胆。”韩文魁闷哼了一声,“雷霆雨露具是君恩,王爷身为大秦臣子,又是皇家贵胄,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好胆气,到是没看出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七弟却是养了许多好狗,一封圣旨就想让本王回京引颈受戮?哼哼。
见韩文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李玄道咬着牙笑了,脸上也布满了杀气,“长安巴掌点大的地方,养出地都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之徒。本王亲临战阵,浴血杀敌的时候,七弟在干什么?本王为国戍边,不辞劳苦,我那位好七弟又在哪里?哼,现在就连他身边的一条狗也敢对着本王叫唤?你是没见过本王行军法杀人,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到这里。李玄道也再不想跟韩文魁废话,厉声道:“来呀,还等什么?”
韩文魁眯了一下眼睛,却是毫不动容,只是微微冷笑道:“王爷,下臣奉劝您一句,此时幡然悔悟,接了这圣旨,让臣下陪着您回京还有些余地。不然。。。。。。。。哼哼。。。。。
李玄道并不答话,却是一把将脖子上缠着的白布撕了下来,上面还有条红印伤口,不过已经长出了新鲜嫩肉,白布上的那些红色血渍不过是颜料涂上去的罢了。
两个小太监这时已经被吓的浑身抖若筛糠,都堆在了那里,屋子外面脚步纷乱,刀刃碰击声,兵刃砍入肉体的钝响声。以及被杀之人临死时带着不可置信意思的惨叫声。不过也只片刻功夫,外面就已经恢复了平静。
屋中明亮的灯光照在一坐一站两个人地身上。脸色却是更不相同,让空气中都好像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味道。
甲叶摩擦声响起,一队人已经来到屋门之外,屋门一响,吴晨洲大步走了进来,浑身披挂的他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血腥气,手里握着的横刀上面犹自带着未曾干涸的鲜血,脸上也满是杀人过后的煞气。
吴晨洲本是李玄道自小就在一起地伴读,随他征战疆场已然多年,最是得李玄道信任的心腹,但看见吴晨洲进来,李玄道却是瞳孔收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常年在他身边的亲军统制,眼神之中有不可置信,更多的则是愤怒。
吴晨洲碰触到他的目光,却是惶然转开,来到韩文魁面前,躬身一礼,“大人,外面的人处置干净了,这里都是我地心腹之人,有事还请大人吩咐。”
“下去吧,此功不小,难得你这么多年还忠心耿耿,我会如实上奏圣上的。”韩文魁摆了摆手道。
“这是末将份内之事。。。”吴晨洲还想说些什么,但蠕动了半天嘴唇,最终却是转头大步走向屋门,自始至终,却再没看向李玄道一眼。
“好。。。。。。。。。好。。。。。。。”李玄道却是连说了两个好字,屋门之外厮杀也只片刻,砍杀的并不是这位钦差大人带来的宫中护卫,而是数个守在屋门前面的帅府衙兵,这些人跟随他多少年了,声音上一听便知,吴晨洲一进屋门,他便也知道,这次却是自己信错了人,先是有些不可置信,接着心中已经一片冰冷,当此之时,说什么都是无用。只吐出这两个字,他便已经闭紧了嘴唇,盯在吴晨洲身上的目光也收了回来。
吴晨洲脚步微顿,接着便快步出门而去,脸上肌肉抽动,屋子外面的人见了他这副狰狞的样子,都是齐齐退了一步出去。
“殿下不必怪他,他本就是内衙之人。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若是殿下能顺利奉旨回京,本也见不到这一幕的,可惜。。。。。。。”韩文魁脸上并无多少得色,他也算是本个读书人,知道史上那些见公主王爷倒了台,就往死里作践地人多数都没好下场,唐时这样的例子一找就是一箩筐,这个时候可断然不能出了什么差错的“魏王李玄道接旨。”
这时他也不再管这位魏王殿下没有跪倒在地,而是将脖子扬的高高地,反而心中一阵怜悯。这些皇家子弟,一旦事败,这脖子昂起来了,就算再低下去也是无济于事,这也算是保留了最后一点尊严吧?
展开黄绫圣旨,圣旨也是简短。“魏王劳苦功高,又受重伤于阵前,朕心甚痛,诏即回京修养,以全思念之情,钦此。”
将圣旨一收,接着便道:“来呀。准备好车马,护送魏王殿下回京。”
帅府前厅,此时厅内已经有人喝的面红耳赤,声音越发高昂,不过坐在上首的几个人却都是浅酌即止,便是那些低级将校给他们敬酒也不肯多喝,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军中尤其如此。
伴随着东军西军之间的隔阂。这些将军们更不愿意多喝了,大多时候,这些人都是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身为半个主人地李廷之虽然极力想活跃气氛,但也是枉然,两边人都是笑里藏刀地模样,冷淡疏离到就算碰个杯子都得他说个口干舌燥才成,不一会儿功夫,他便也安静了下来。不愿去作那夹心馅饼了。
这些低级校尉们却不管那么多。大胜归来,最重要的就是他们还活着。这已经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更何况还有荣华富贵等在后面,不笑不闹成什么话?他们还没到上首这些人那个位置,所以必然也少了他们的城府。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已经喝的面红耳赤,正俯仰大笑的校尉噗嗤一声将酒喷了出来,脸色瞬间便已转为苍白,一手更是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不过片刻间,斗大的汗珠子就已经从额头上淌了下来,接着整个身子便缩成一团儿,毕竟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汉子,就算已经疼的无法忍受,将嘴唇都咬出血来,也没喊叫上一声儿。
见到这个场面,周围的人先是一愕,接着立即惊呼四起,七手八脚的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离的远些地人还没发现这里的异样,但不过一会儿,相继便有数人晃着身子栽倒下去。
“不好,酒中有毒。”一时间大厅之中惊呼之声四起,整个大厅立时乱作一团。
噌的一下,李敢当和张承等人已经站起了身子,脸色变的铁青,转首向李廷之看了过去,此时饶是他们喝酒喝的少上许多,也已经觉得腹部微微绞痛。
郭猛一手捂着肚子,脸色已经狰狞如鬼,一脚将桌子踹翻,伸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腰刀在进屋之前已经交了出去,狂怒之下,抄起身后的小椅,照着对面满面愕然地段其豹就扔了过去,段其豹只是下意识的用手一挡,椅子碎裂,整个人也被砸的翻倒在地。
他也是个火爆之人,哪里肯吃这个莫名其妙的亏,站起身来怒吼了一声,就向郭猛扑了过来,郭猛旁边的李驰勋早就已经看段其豹不顺眼,这时自觉是着了对面这些人的暗算,更是怒火攻心,不等郭猛上前,已经噌的跳了出去,揪住段其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老拳,段其豹也不示弱,立时还以颜色,两个人当即扭打成一团。
“这是大帅地意思?”
盯着李廷之,李敢当的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平日总是笑眯眯的双眼更是好像点燃了一团火焰般跳动不定,让人不敢逼视。
但更让人惊讶的却是李廷之额头上也渐渐冒出了汗水,脸色迅即转为苍白,对面的王缨等人也是捂着腹部瞪着眼睛看了过来。
就像是被一只鬼钻进了屋子,厅内气氛诡异到了。侍候的仆人们惊慌失措之后,已经有人出去将外面的衙兵叫了进来,到了这个时候,厅内所有人都捂住腹部开始打晃,有的人已经开始呻吟出声,段其豹和李驰勋两个早已被人分开,犹自怒目相向,不过显然。两个人地肚子也不是铁打地,都拼命忍着腹部的绞痛,不想示弱于人罢了。
李廷之有些虚弱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快,传大夫进来,所有人不得离开大厅半步,查,给我查,是什么人下的毒。”
半晌过后,几个满头是汗的老大夫已经被帅府衙兵几乎是驾着闯了进来。几个大夫瞅着厅内一众倒卧在地的将军们被骇的面无人色。
直到在连声催促之间,给众人一一看过,几个老大夫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碍事,抠住他们地喉咙,把东西都吐出来就成了。大多数中毒都不算深,这毒药却是没见过,得我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才知道中的什么毒。
不过。。。。。
为首地老大夫拿手指指点了几个人,“他们中毒深一些,我们给他们开个方子,将养上十天半月才行。”
接着大厅之中便是一片呕吐之声。刺鼻难闻地气味儿立时弥散了开来,那些帅府侍卫们更是轮流出去弄来清水,给这些吐的头昏眼花地将军们灌下去,接着再吐,直到这些将军们恐怕将肠子都快吐出来了,这才作罢。
已经吐的绿了脸的李廷之一把推开侍候在旁的侍卫,“怎么样?是什么东西内有毒?查出来没有?嘿嘿,真没想到,大伙没死在战阵上。却差点在自己家里被人毒翻了,去,派人围住大厅,还有府内厨房,有反抗者杀,给我查,是什么人下的毒。”
几个老大夫虽都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但毒药千变万化。他们可不是这方面地行家。中毒不深还能治,但若说像小说中所写。拿鼻子一闻,就能辨别出那种东西里有毒却是瞎说了。
但这几个大夫到也有办法,立时让人弄来一些府中的活物儿,一样一样试过去,不一时,便已得出了结果。
众将虽是吐的已经有气无力,好歹这条命没丢在这里,这厅内气味实已难闻到了极点,但没查出是哪里出了毛病之前,别说旁的,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甘心,也团团围在四周,眨也不眨的观瞧。
“贡酒内有毒?”一片抽气声响起,多数人都是目瞪口呆,心里往外泛着凉气。
“胡说。”李敢当此时须发皆张,一把抓住了一个大夫的衣领子,立即将人提了起来,厉声道:“瞎了你地狗眼,这是皇上赐下的东西,怎么会有毒?”
“哼,那可未必,这些酒是赐给大帅的。。。。。。。。”人群中已经有人接口道。
“闭嘴。”李廷之凶狠的目光射向人群,好像要将说话的人找出来吃掉一般。
“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帅领兵在外,朝中早有人想。。。。。。。如今大帅东征方自建功归来,自己还受了伤,这手段就已经到了,宁不让人心寒?若不是大伙一个人没喝多少,这时枉死城中还不定要添多少冤魂呢。。。。。。。。”大将王缨说话毕竟不同旁人,立即有人响应,李廷之这时好像也张不开嘴了,只是叹了一口气,脸色阴沉着,再不开口。
李敢当缓缓将手松开,环视左右,除了张承等少数人作冷眼旁观状之外,其余人等皆是一副愤然模样,心里却是冷的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一般。
(五千字一章,还算可以吧,阿草努力中。。。。。。。。)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六十七章决定
这时也许只要有人再挑拨上几句,立时便会变成群情激愤的场面,这些军中将领都是在战场上血战方还,浑身上下的血腥味还没去干净,却在庆功之宴上在奈何桥上走了一圈儿,便是一些稳重的,也都心情激荡,别说那些年纪还轻,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了,只要来上一点火星,结果便是全然不同了的。
李廷之虽说阴着一张脸,但脸上的肌肉还是抽动了几下,强自按捺住心里的兴奋,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状,等的便是王缨等人将该说的话都说出来,到时只要将内府的魏王殿下请出来,便是有李敢当这样的心思深沉之辈,估计局势也在掌握之中了的。
“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啊。。。。。。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之外却是一阵混乱,不一时便又平静了下去,厅中众人一下子注意力被转移了开来。
铠甲铿锵,远远一群顶盔贯甲的将领在一人带领之下迅即接近,李廷之见了这人却是面色立变。
一群人也不停留,直接进入大厅之内,众人定睛看去,为首之人不是旁人,却潼关副镇守使张培贤,他身后的一众将领都是驻守在外城,其中大部皆是张培贤之心腹,张培贤面无表情的瞅了一眼李廷之等人。
“众将接旨。”厅内已经遍地狼藉,张培贤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却并不在意,此时大军已然将帅府围的水泄不通,内中又有许多内应,大局已定,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在潼关这些年,一直不很得意。却又不愿依附于魏王,他也是明白人,朝廷之上断不会想要一个跟魏王走的太过亲近的镇守副将,有王世泽之事在前,他又不是太子心腹,也不愿跟魏王对着干,由此在潼关也算是另成一系,虽是比不得魏王位高权重,威望上也不如很多。但身边也聚集了一些军中将领,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就是了,如今魏王事败,他也总算是扬眉吐气,接任潼关镇守使一职便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没想到张将军却成了钦差,但这里是帅府,张将军就这般带兵直入,恐怕在魏王殿下面前不好交代吧?”看见张培贤有恃无恐的样子。李廷之等人心中震恐,但还有万一之望,毕竟魏王在潼关的威望不作第二人想地,只要魏王在,也不怕这人翻上天去。
不过张培贤微微一笑,肃容道:“魏王殿下已然接旨回京,现在恐怕已经出了潼关。。。。。。。。众将还不接旨。难道想反乱不成?”潼关之内波折变幻,千里之外的吕梁山内却是一片兴旺景象,此时的吕梁山已是秋风渐起之时,草木零落之在早晚之间,天王岭上却很是热闹,一些商人盘桓于此,等着今年的马匹弄来。也好运往南方,再加上攻破了仙人岭,得了好多人手,这些山匪自然没有什么忠诚可言,竟无一人离去,全都自愿留在天王岭。
得了这些人手,光能拿起刀枪的就已经有三千余众了,整个岭上自然是一片兴旺。
“得得的马蹄声将你带到我身边,
你的身上穿着阳光织就的七彩霞衣。
拿着天神赐下的铠甲与弯
你伟岸地身躯仿佛山峦般宽厚,
让我能尽情依靠。
你的笑容如同圣上上流下的甘甜河水般温柔动人,
让我恋栈不想离去。
凶猛的野兽不敢考验你的威严,
敌人的刀箭在你的面前折断,
勇猛的战士追随在你地身边如同鹰犬。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是为你奉上马鞍还是为你拿过马鞭?
我会为你洗净战衣,
我会为你擦亮弯刀,
我还会为你抚平伤痛,
我愿成为你的双翼。
让你冲上那蔚蓝的天空。我愿成为你骑乘的战马。
让你畅游草原,让你畅游草原。。。。。。。
好像从亘古传来的清脆歌声伴着从草原吹来的秋风。随着漫天的水汽传入耳际,山间地人们静静矗立,听的都仿佛痴了。
草原少女坐在瀑布下的泉水旁边,将发辫打开,手儿轻轻的梳弄着乌黑的长发,美妙的歌声带着草原人独有的颤音随意脱口而出,伴着山泉和瀑布,形成一幅唯美地画卷。
赵石身边围着一群汉子,篝火已经升起,一头野鹿已经洗拨干净,架在篝火上,甜美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之中,众人团团而坐,只有赵石低声为身边的李金花翻译着歌中的意思,其他人都不出声儿,唯恐打断着仿佛来自天上的歌声。
李金花脸上的白布已经拆开,一条伤痕从鼻翼划至嘴角处,并不见严重,而且已经收口儿,不过脸上注定要留下一条疤痕的了。
这里是天王岭后山的一处瀑布形成的潭水旁边,虽已入秋,但此处地景致依然不错,溪流从岭上流下,像条白练般挂在岩壁上,下面碧绿的深潭清澈见底,周围弥漫着清新的水汽,着实是个不错的所在。
拔了仙人岭,唯一遗憾就是没逮到那头花狐,但整个仙人岭上的盗匪除了死的,还真没跑了几个,尤其是岭上的积蓄,光银钱就有十余万两之多,还不算那些林城收藏起来的珍珠宝货以及书画等死物,收获当真是不小。
但坏处也不是没有,往年都是仙人岭和大虎寨一起贩卖马匹,仙人岭那边跟官府很有些联系,这下却是全断了,所幸的是仙人岭地那些人还都在,银钱也尽有,只要派这些人出去。官府那边也没什么好担心地。
不过这是要时间的,今年地买卖恐怕要延迟上许久了,这让在山上呆着的商人们可是满脑子都是官司,这买卖要是拖到冬天,马匹开始瘦下来,脱手地时候这价钱可就不一样的很了。
李铜头自然被他们烦的不行,从仙人岭回来之后,就像狗撵兔子一样将老狼和程恕等人赶去了草原,这次同行的人着实不少。有些仙人岭的人,还有汪古部的两个射雕手以及五个附从,奇怪的是那位汪古部尊贵的额浑却在老塔赞和其他几个人陪伴下留在了天王岭。
李铜头自然知道,这丫头恐怕不会是因为天王岭是什么好地方而恋恋不舍,更不是因为他李铜头或者其他什么人,八成是因为那个年轻的大秦将军了,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不对滋味,不过过后一想。为这事烦恼还不如把小桃那个娘们按在床上折腾一通呢,四十岁地人了,身份上也跟人家天差地远,这酸溜溜的闹的是哪出?
于是李铜头化情欲为力量,开始变着法的折腾起了山上的这些山匪们,主要还是被这些组织严密,纪律森严的大秦军队所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给刺激到了。相比之下,天王岭上的山匪们就像是一群谁也不服谁地公羊,放出去就撒欢儿,这让到了四十岁也颇有上进心的李铜头很是恼火,将十八连环寨的寨主和山寨里的头目们挨个叫到聚义厅一顿痛骂。
接着便在赵石手下借走了几个人,开始狠狠的操练山上的山匪们,这些大秦军中出来的人。嘻嘻哈哈,仿佛根本没将这当回事儿,但接下来地日子,山上的山匪们只要见到穿红色军服的家伙,一双双眼睛里射出的怨念可不是一般的深。
这种官匪一家亲的局面让杜山虎等人也很是挠头,当年他们这位将军这是剿匪起家,陷在巩义县的山匪恐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当年大伙儿私下里可都说旅帅估计是和山匪有仇,不然没这么个狠法儿。如今看来全是扯淡,旅帅对女真人还狠呢,打死杜山虎也不相信赵石来过金国。
这些时日赵石到也没闲着,在他看来,练兵不在于地方,也不在于时间,只要有这个心就行,这些时日以来,以巡山为名。分批将人手派下去钻林子。爬山,拼命锻炼这些手下对环境地适应力。有些山匪比较好奇,也跟着下去看看这些当兵的在耍什么花样,回到山上之后却只想跳脚大骂,哦,如果还有那个力气的话。
到了今天,整个人马都轮了一圈儿,赵石这才下令修整一日,不过杜山虎等人觉得呆在山上恁的无聊,出寨子弄回来几头野鹿,吵嚷着到了这后山所在想好好逍遥一下。
“草原人民风彪悍而且放纵,可能是语言有些简单,又没有什么书籍的缘故,所以常以歌声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男女欢唱,情投意合者可自由婚配,当然,这只限于普通牧民之间,那些贵族和咱们汉人也没什么两样,常以子女或姐妹来作为相互联盟的根基。。。。。
“不过你们也别小看了这些草原部族,这些人性情悍烈,又从小生活在马背上,都是最好的骑兵,咱们汉人跟他们没法比。”
这番话说的几个男人都是频频点头,只是这些家伙地眼神儿却时不时向潭边飘过去,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里面除了杜山虎,张锋聚等人外,赵石身边还多了几个生面孔,一个身形庞大,足可以跟杜山虎比拟,浓眉大眼,方方正正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看上去很是憨厚的样子,,但浑身上下鼓鼓涨涨的肌肉块儿足以让人望而生惧,这人叫铁彪,绰号铁金刚,是仙人岭上数一数二的好手。
他身边的三个人和他截然相反,身形要矮上许多,各个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们多少钱一般,这三个人右臂粗壮有力,手上骨节粗大,青筋暴露,这三人是同胞兄弟,都姓蔡,三个人都不愿提起自己的名姓,只是自称蔡大,蔡二,蔡三。
他们之外还有个面皮白净,身形颀长,浑身上下整理的干净利落地年轻人,和他时刻都露出些羞涩笑容地形象不和的是,他时刻带在身边地那杆一人半高矮的镔铁大枪。
这几个人都是仙人岭上山匪的头目,使快刀的蔡氏兄弟,绰号铁金刚的铁彪,还有这个使大枪的年轻人宋人逢都被秦军擒了下来,也没用赵石多费口舌,这几个人便都欣然同意,当了他的亲兵。
这些都也算得上是奇人了,也让赵石很是见识了一下传说中的武功,其中自然以这个浑身上下好像铁打的一般的铁金刚为首,使快刀的蔡氏兄弟次之,但最让赵石看好的还是天生神力,能将一杆三四十斤的大枪舞的团花相仿的宋人逢,这才是适合沙场正逢的好家伙。
李金花在旁边看着这些男人垂涎欲滴的样子,轻唾了一口,心里却是暗骂,胡人女子,放浪形骸,果然没有礼数。
“怎么?看不过眼了?”
“啊,没有。。。。。。。”猛一听到赵石的声音,李金花一阵慌乱,脸也红的好像什么似的,说起来之前还好些,自那番交谈之后,大概也算是有了一语之盟,面对面说话她这心里跳的便跟打鼓相仿了,下意识的想要侧转过脸去,不让他瞅见自己的伤痕,扭的力气是不小,却差点扭坏了脖子。
“说起来你们的眼睛还真像,听说鞑靼人也是突厥血统。。”赵石笑着道,不过见李金花脸色有些发白,稍一琢磨,便也明白,胡人血统在汉人说法中很有些贬义的意思,话锋便也一转。
“过些日子我要带人去草原一趟,手下的人就都交给你了,这一去日子估计不会短,你勤些派人到山下瞅瞅,看金兵退去了没有,一旦确定山下已经无事,就带他们回转。。。。。。。。你在长安等我,最多一年,我就能回去,到时我也十六岁了。。。。。。。。。”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六十八章决定(二)
啊的一声,周围杜山虎等人都是一哆嗦,这事儿听着比较有趣儿,去草原什么的几个人都没听清,后面的到都是支起了耳朵,什么叫在长安等我,什么又叫回去之后我就十六岁了,这是什么意思?
稍一转念,几个人脸上便都有了些诡异,男儿加冠在十六岁头上,之前都还算得上是黄口孺子,既然毛都没长齐呢,纳妾是可以,但娶妻却是不行,以赵石现在的身份地位,正正经经的正四品大将军,还是御口亲封,身上带着爵位,到了这个位置上,三妻四妾那还不是理所当然?呃,原来是春心动了,难得,难得,看他平日冷的好像冰块相仿,没想到也有思春之时。
杜山虎已经直接咧开了嘴巴,眼珠子在赵石和李金花脸上来回扫过,心里话,这算不算得上是私定终身?没有三媒六证,没有父母之言,呵,旅帅这胆子也恁大了些吧?
其他几个新加入的亲兵都有些发愣,娶老婆到也正常,只是这位大人十六岁还不到?娘的,那岂不是还是个毛孩子?虽是知道这位大人年轻,却没成想年轻到这个地步,都说西边儿长安那地界人杰地灵,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此时李金花在众目睽睽之下,脸已然红的好像能滴出血来,别的到还罢了,但她岁数已经不小,而赵石如今还没到十六岁,每想到这些。心里就满是懊丧,听了赵石这番话,心里早已经喜翻了心,不过她性子虽是英武,这时也羞地无地自容,觉得周围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些别样的意味。
“我。。。。。。。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回去了。”
赵石对这些人情细故到底是生涩了些,这事儿也是第一次,对女儿家的心思更是琢磨不透。还道她不愿在众人面前说起这事儿,立马横了一眼周围人等。
“都给我滚远些,一群大男人,凑这么近干嘛?”
呼啦啦一下子,周围人好像受了惊的鸟雀般散了开去,唯独一脸斯文的段从文还留在原地,笑的和花似的道:“大人,我这里还有事跟你说呢。。。
还没等他说完,杜山虎在后面已经卡上了他地脖子。将他连拖带拽的弄了出去,张锋聚更是顺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臭小子。看你平日道貌岸然的样子,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了这么一句,李金花此时已经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坐下,我还有事儿跟你说。”伸手拉了一下李金花的胳膊,让她坐到身边,这才接着说道:“咱们京兆军和显锋军回京,不要经潼关,走禁沟。。。。。。。呃,禁沟好像也有寨子守着是吧?
嗯。那就先派人打探一下消息,若是潼关没有变故,那位魏王殿下也没在潼关,就尽可大摇大摆的进去,不然就回头,从东边渡黄河,入秦境。”
“还有,咱们的事儿该怎么办,有些规矩我不懂。你来说说。”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在赵石想来便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能拼了性命不要来救自己的女人,估计前生今世加起来也不会再有了,两个人既然都有这样的心思,也就没什么好顾忌地,不过他也知道,他们两个身份都摆在那里,想要嫁娶也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所以才有此一问。
半晌没见对方吱声。赵石转头看了过去,这时李金花的脸已经红地像是熟透了的蟹子。一双淡蓝色的眸子四处乱飘,活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好像随时都能蹦起来似的。
“不用管他们,咱们的事儿,轮不到他们看笑话。”
赵石话虽然不多,但声音沉稳有力,一双眼睛坚定的好像前面有座山也能搬开一般,男人是什么?不一定要顶天立地,也不一定非要闻达富贵,更不一定要甜言蜜语,却一定得要给女人坚定的依靠,女儿如水,男儿如山,自古便是如此。
李金花也慢慢镇定了下来,心中喜悦,但还是羞意难忍,低着头,心底却也未尝没有些犹豫,“我。。。。。。。你。。。。。。不是定亲了吗?再说。。。。。。。。我大你那么多。。。。。。。”声音如同蚊蝇,若不是赵石注意力都在这里,还不一定能听的清楚。
稍微摸了一下下巴上长出来地一撮绒毛,笑道:“不是有三妻四妾之说吗?家里定的那门婚事是我爹作的主,小丫头才十二三,也太小了些,咱们正好。
听他这么一说,饶是李金花羞红满面,也扑哧一声乐了出来,眼波如水,“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当年定亲的时候你不知道,那个小丫头才八九岁,没有鼻涕口水一大把就谢天谢地了,我那位老丈人也是个有趣儿的,夸自家的女儿那叫不遗余力,本来有心退了这门亲,但我娘古板的很,我要敢这么说,不定能干出什么来呢。
再说了,我门下的那些人也说了,这婚事退不得,不然官声就毁了,皇上那里估计也不能满意,你说是我娶老婆还是皇上娶老婆,关旁人什么事儿?好像要是我不娶了这个小丫头,就对不住天,对不住地,我爹也得在坟包里跳出来似的。
我地要求也不多,也不求容貌,更不论出身,但一个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总是要的。。
我不是个不知足的人,在女色上面也尽能把持地住。不过世事无常,有些事也不能尽如人意,权势富贵是我想要的,权势是什么?能带来什么你可能比我清楚,以后女人自也不会少了,但我总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就是。。。。。。。”他这话闷在心里也有些时候了,只是他这人没有朋友,也习惯了将话憋在心里。今日却是一股脑说了出来,胸臆之间不禁大畅,笑容也变得真实了起来。
开始时李金花听的不禁莞尔,后来却是听的痴了,这些话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对味儿,但此时在她听来,却要比许多言不由衷之语好听上千万倍。
回过神儿来之后,脸上虽还有些发烧,但眸光却也不再躲闪。“那好,什么都听你的,回京之后。我就跟我大伯说,只是。。。。。。。只是,这几年李家境况不好,大伯对我寄予厚望的,这事他轻易不会答应,所以这提亲地人要选好了。
还有,李家是个大族,族人里面良莠不齐,若是上门听到什么不三不四地话。你可不能发火儿,其实。。。。。。。其实只要。。。。。。。只要我心里有你,旁人说地什么还用在乎吗?”
“哼,我到看你们李家是该到修剪一下枝叶地时候了,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家族相比之下又算得了什么?我要是李敢当,先就把家分了,再将那些吃喝不愁的混蛋修理一下,再提拔一些有前程的年轻人。像李武这样的趁早宰了干净,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能不伤根基,要真是为家族着想,就不要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一代两代下来,还愁没有复起的机会?
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两个人身上,实在有些愚蠢,再说这副担子你受得了?李敢当也六十多岁了吧?这时候还下不了这个狠心。等到李。。。。。。。皇上缓过手来。早晚有倒霉地时候。”
说起李家,他可是一点好感也无。这有前世的一些原因在里面,也有庆阳府之事的缘故,听到李金花说族里还有人敢说三道四,脸上到没什么表情,但眉毛却是抽动了一下,虽没有喊打喊杀,但说话已经极不客气。
听他一口一个李敢当叫着,,都到这个时候,一点都没有对未来半个老丈人应有地敬意,心里微有些气恼,更多的则是惶急,“你见到我大伯就这么跟他说话?那我们。。。
“不能,我又不是没脑子的混人,放心好了,他要是愿意听好话,我。。。。。。我让手下的人写好了,我背就是了。”
一句话说的李金花哭笑不得,看着赵石认真的样子,说不准这事还真能做的出来,不由笑着推了赵石一把,事情既然说开了,方才的娇羞之意渐去,动作上也亲昵了许多。
“我大伯才不像你说的呢,他年纪老了,对家里地族人也就维护了一些,二伯和三伯的事情让他很伤心,不然他那么大的岁数,也不会抢着亲自带兵来潼关。。。。。。。
好了,不说这些,对了,刚才你说你要去。。。。。。。。。草原?”
赵石微微点头,这个决定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在见到这些鞑靼人之后就想好了的,不能否认的是,这个世界很适合他这样的人,敌人,战火就是提供他养料的生存土壤,而要战胜敌人,就需要熟悉敌人,这是战场的规则。
金国?金国已经腐朽,虽然还不是不堪一击,但却已经摇摇欲坠,这样的敌人偶尔甩上几巴掌也许很过瘾,但已经不能满足他蓬蓬勃勃地好战欲望,也许现在看来他还没到能决定一国军事走向的地位,做这些事情仿佛都是无用之功,但他早晚就将这样的权利攥在手里。
赵石幽深的目光遥望向北方,那里有一群这个世界上最勇猛坚强的战士,他们这时也许正在磨砺自己的爪牙,也许还不能称之为对手,但冥冥之中,他好像已经预感到了那一天,呼啸而来的蒙古铁骑和中原汉人组成的钢铁般的军阵碰撞在一起,箭矢横空,刀枪如雪,血流成河,山摇地动。。。。。。
只不过是臆想一下,身上已经涌起一阵兴奋地战栗,那将是他人生中最浓烈地一刻,但如果那个时候他不是大军之统帅,或是根本不能参与其中,那将是怎样一种失望呢?只是对历史并熟悉的他未曾想到地是,此时的蒙古人还聚集在遥远的东北,也就是他前世时,外蒙的地界,他此去必将是见识不到那些此时还生活在苦寒之地的蒙古人了。
心里熟悉的嗜血欲望涌动了一下,但没有在李金花面前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着早就编好的瞎话,“我在家乡时曾碰到过一个草原老人,他交给我很多东西,嘱咐我要去草原将他的消息传给他的子孙们,还以为没机会了呢,没想到却是来到了这里,看来必定是得去草原走上一遭了,只是这不算擅离职守吧?”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这是正理。”李金花肃容道,心里未尝不是松了一口气,草原少女那明艳的小模样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便是她身为女人,也不得不赞叹老天竟能造出如此钟天地灵气的人物儿。
赵石若是起了吃着碗里的,看着盘里的的心思,她心里虽然有些难受,但到也不会说什么,但此去草原还要经过金国地界,那些草原人听说悍野的很,此去便也不是一无凶险,为了一个胡人女子,可不值当的。
但听了赵石的解释,却不能再说什么,人无信而不立,男儿大丈夫当是如此。
“你。。。。。。。。你要小心些。。。”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六十九章决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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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我也不拦你,。”李金花神色越见温柔细致,她性子虽有些优柔寡断,是个外刚内和的人,但领兵多年,又出身大族,性情之中却也不乏英武,思愁别绪渐渐爬上眼角眉梢,但她却并不像平常女子般万般阻拦,而是开始为赵石打算。
“你得带上些得用的人,杜山虎跟随你多年,性情沉稳,身有勇力,有他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还有张锋聚,听说他认了你当大哥?嘻嘻,他可是比你岁数大的,不过看他的样子,对你可是服气的紧呢,所谓上阵亲兄弟,他你也带上吧。
张嗣忠这人有些不安份,但并不是什么事都胡来的混人,打起仗来有些疯,也只有你能管的住他,不如也带去。
至于段瑞,性情有些阴沉,没有你在,我怕压制不住,京兆军是你一手带起来的,若是回京,你又不见了踪影,朝廷怕是要让此人领军的,到时恐生波折。。。。。。。
李树是看着我长大的,也是我父亲的亲兵,我最是信得过的人,有他在你身边打点前后,方便许多。
段从文。。。。。
还待继续往下说,赵石已经笑了,“我带这么多人干什么?去攻城拔寨吗?此去千里之遥,人多了反而碍事,杜山虎,张锋聚都留下领兵,京兆军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但回京之后。就算我在,这些军兵也不见得能留下多少,多数是要返还禁军的,只要能留下一半儿,我就满意的很了,这时不用想那么多。
我去草原只不过是走走看看,又不是去打仗,再说了,我会先到汪古部,那是草原南边儿地道的地头蛇。听说还是什么圣狼地血脉,身份都尊贵的很。想来打着他们的旗号进草原,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魏王那里,魏王的存心你也应该明白,魏王手下有十余万大军。若是一个不好,现在大秦应该是兵荒马乱的局面了,你带人回去,最要紧的是给我看好了家人,段从文,杨胜,折沐这些人都是世家出身,和我关系又近,有这些人在。就算。。。。。。。魏王带兵入了京师,只要不见我本人。也不会累及家小。。。。
“这。。。。。。。”李金花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赵石的手,她这时才明白,赵石去草原也许并不是为了送什么信,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这种国朝大事,赵石说起来虽然轻描淡写,但李金花已经是满心震恐,局面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她想也不敢想。在这等风雨飘摇地政局变幻当中。将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说到这个地步,赵石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他确实也担心大秦如今地政局,握着李金花有些粗糙茧子,但却依旧柔软的手,继续说道:“我还是很佩服你大伯的,他这人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能站的稳脚跟,眼光也很是不错,在京师的时候,两位帝王都对李家深有恶意,但最后还是没有牵连到他。
到了潼关,魏王那里也很看重他,这就是本事,,我就不行,进了京就是在当今皇上地府里,以后不管能到什么地步,一个圣上心腹的名声肯定是跑不了的了,若我是世家出身到也没什么,但我不是。
没有牢固的根基,又顶着这样一个名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上面有人看着你做事,下面的人盯的死紧,一旦有了变故,就很难收拾。
嘿,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都是我府里那几个聪明人想出来的,打仗我还算在行,但这些事情上,也许我还不如常人看的清楚呢。
若是咱们有两万兵,这个时候就不用在山里窝着,而是挥军直向潼关,管保又是大功一件。“嗯,说的有些远了,所以你回京我是放心地,不管那位魏王殿下怎么折腾,有你那位大伯在,李家总不至于出太大的乱子,若真不幸被我说中了,咱们地婚事估计也只得作罢。。
说到这里,却是感觉手上一紧,知道李金花的担心,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什么,“不过这只是猜测,皇上那里说不准早有准备和成算的,这次魏王回去,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乖乖回京,作个安乐王爷,一个便是起兵了,成算也不大,,国朝这么多年,你听说哪个皇帝是靠着兵权当上皇帝的?多数是自寻死路,说不准你回京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呢。
好了,不说这些,我这回去草原,只带他们几个就足够了。
随手向不远处的铁金刚几个一指,不容置疑的道:“这几个人性子是野了些,但本事都还不小,有他们在,你尽可放心,这世上想一辈子作山匪的能有几个?有个正途出身,是他们求之不得的,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忠心。”
接下来,两个人又说了些细节,两个人初定婚盟,说地却是这些冷冰冰地东西,若是旁人,一定烦厌无比,但两个人都没觉有什么异常,却也算得上是有些默契了。
结束了话头,赵石这才挥手将在不远处,一个个心不在焉,眼睛都时不时贼溜溜的瞟过来地众人叫过来。
众人初时神色间还透着暧昧诡异,在两个人脸上来回扫来扫去,直到李金花受不了,眉毛竖了起来,众人才才作若无其事状看向了别处。
直到赵石将事情一说,众人惊异之余,却都是齐声反对,众人都是一个心思,草原乃蛮荒所在,那里的人说不准还在茹毛饮血,觉得此去肯定是凶多吉少,哪里会想及其他?
直到赵石将脸沉下来,将话说死,众人这才不甘作罢,但杜山虎,张锋聚这几个人却又都唾沫横飞的想要跟着去,赵石心中一暖之余,却还是摇头让几个人闭嘴,将事情一个人决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赵石却也并未立即启程,一些事情还需处理,将众人一个个叫去吩咐,怕的就是这些家伙在自己走后不听号令,擅自行事,尤其是杜山虎和张锋聚两个,,这都可以算作是他的心腹之人,回京之后,家里需他们照看,有些话不说不行。
再一个就是找李铜头交代一下,也将自己要去草原的意图说个清楚,也不管这位大寨主脸色阴晴不定好久,也许是以为这位大秦的将军又要到草原上搞风搞雨,毕竟大秦和金国刚打了一场大仗,心里自然是想到,这位大秦将军一定是想再在金国后院放上一把火。
不过这些事情都和他无关,汪古部已经答应为山寨每年提供马匹,一个山寨能贩多少马?最多时也不过数百匹罢了,就算是打起仗来,对他这样的小买卖也影响不大,想到这些,便也放下心来,痛快的答应派出几个熟悉草原的向导供赵石差遣。
接下来,赵石又找到琴其海和老塔赞,两个人一听他的来意,琴其海笑颜如花,没等老塔赞说话便答应了下来,老塔赞也是一脸的惊喜。
说起来,自从知道了这些人来自大秦,他们这趟南方之行便是想看看那个汉人国家是否有结盟之意,但说起来有些丧气,听说那个汉人国家虽是与金国交界,但中间有西夏隔着,离着鞑靼草原更是有十万八千里远,这样的盟友就算实力再强,有也等于无的。
不过这些时日仔细观察,这些汉人的战士确实与众不同,身体强壮,铠甲刀枪都极是精良,最重要的却是在这些秦军身上,依稀能让他记起金国最强盛时的那些精锐军伍,纪律严明,进退有度,一个人看上去虽是没有什么,但只要五个人,十个人,百个人站在一起,立即就让人有种不可匹敌之感,给老塔赞的感觉就是,这些人就像是草原的狼群,人数越多,战力则是越强,这和草原战士截然不同,草原上的战士们也许百个人,千个人和同等数量的金国军队还能一战,但人数若到了数千,数万,正面交锋却是必败无疑。
虽说结盟之事看上去有些不切实际,但也许请这些汉人到汪古部做客,给自己部落里那些勇猛的战士一些指点也是不错。
(今天才注意到页面上有了变化,又多出来一个打赏,我的天,起点也真是有些人才,硬是弄出来这么一个鬼点子,阿草额头冒汗之余,无语中。。。。。。。。)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章遭遇
噗的一声轻响,怀里的健壮汉子一瞬间身体便软的像滩烂泥般堆了下来,迅速将手里的匕首从对方肋骨缝中抽出,血液像喷泉般涌出,顺着尸体的衣襟儿,很快就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匕首依旧青光闪烁,竟是一件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轻轻将尸体放下,赵石如同鬼魅般的人影像头猎豹般轻盈的在林间闪动了几下,便已不见了踪影。
一处林间的空地上,十几个汉子聚在一起,各个脸上发青,透着一股子由衷的恐惧,身子紧紧靠在一起,十数双眼睛眨也不敢眨动一下的盯着四周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而如今却变成好像能够吞噬性命的阎王老子般的茫茫丛林。
被围在中间的中年汉子满头是汗,一双本来凶光闪闪的眸子现在已经彻彻底底被由衷的恐惧所替代。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事情是怎么开始的来着?满是混沌的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他手下的一个兄弟带着人去打猎,回转的时候这些家伙却是满脸的兴奋和猥琐,就差有口水流下来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碰上了一伙儿人,照这些家伙的话,这些人有些不好惹,但里面的娘儿却是美的和天仙儿似的,估计狐狸精也没这般美法,他那个手下更是信誓旦旦的说,要是能睡了这么个女人,这辈子也不算白活。山里面缺什么?缺粮食,缺衣物,什么都缺。但最缺的还是女人,他知道这些兔崽子不敢骗他,一听之下,就已经两眼放光儿。但还是有些犹豫,这次去关帝山南边儿,是给大当家的那位义兄报仇去地,同行的有二当家的,还有道上有名的花狐林城。
试问一下吕梁山里地绿林英雄们,谁不对北边的生意垂涎三尺?这生意就攥在离北边最远的天王岭上那个李秃子手里。每年大伙儿也只能在他手里讨些残羹冷炙,眼红是眼红。但一来路子在人家手里攥着,再有关帝山南边就数天王岭和仙人岭两家势力最大,两家都沾手了这生意,到人家地盘上抢食吃,没个好果子。
但现在不同了。两家竟然闹翻了,李秃子的绿林箭也传了过来。说花狐林城投靠了官府,不过大伙儿也不在意这个,虽然金国的官府大伙儿都恨的厉害,但这肥肉现在已经摆到了大伙儿面前,花狐更是在大当家地面前发了毒誓,以后这生意大家一起做,没有路子?他给找,没有下家?他这里也是现成的,只要出了这口气,将那个李秃子地脑袋摘下来就成。
大当家的一听。当即拍了板儿。立即联合了其他两个大寨子,一个寨子出上一千人手。再加上散散碎碎有交情的小寨子,整整凑齐了四千人手,其他几个有心掺和,又不愿损了名头儿的家伙,则是暗地里出粮,就这么着,堪称是吕梁山里最大的一次阵仗就出现了。
他这里怕耽误了大事,还有些犹豫,但另一个手下却是来了一句,那些人不多,也只十几个人,还牵着一匹神骏地不得了的马,听那手下这么一说,他再没了犹豫,大当家总说没匹好马,总觉着比爷孙岭上那个家伙矮上了一头,这要是既得了马,又得了美人儿,送到大当家地面前,以后山上那把空出来许久的交椅岂不就是他的了?
至于这些人的来历嘛,他也懒的计较,他们是山匪,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杀了人往大山里一埋,或者都不用埋,那些狼崽子就能替他们毁尸灭迹,根本不用担心苦主找上门儿来的。
决定一下,他立马带着自己手下五十多个人,旁的头目都没知会,就跟二当家的说了一嘴,带着人手就追了下来。
之后人好像是追上了,美人没见着,就连马毛也没摸着一根,但确确实实让他有种掉进噩梦地感觉,为什么说是好像?因为到如今连对方地影子都没看到,孙二豁子死了,被人从后面拧断了脖子,这家伙总是吹牛十里之外就算是有人换上口长气儿,他都能听到风声,但被人摸到了身后,却他娘的连声儿救命都没喊出来,当大伙儿觉出少了这个追踪好手地时候,只找到了他已经冰凉的尸首。
程瞎子死了,之所以叫他程瞎子,是因为他曾经闭着眼睛,将一个跟他比箭术的家伙射成了刺猬,这手听风辨器的明器功夫在山寨那是独一份儿,有人说就算他变成瞎子,有人走近他五十步之内,也别想囫囵个儿出去。
但他却被一支从林中穿出的箭矢直接钉在了树上,那箭矢射穿了他的脖子,直接钉入树干一半,外面只剩下了被血染的通红的箭羽,拔都没办法往外拔,只好让他的尸体挂在那里。
这一箭就像是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在身上,彻底浇熄了所有人那点龌龊心思,也让所有人的胆子都缩成了针尖大小。
李老四死了,只因为他走在了最后面,被人捅了个透心凉,陈大胆死了,只因为他胆子太大,走了最前面,被一支冷箭钉在地上,咳了半天血才咽气,当时看着手下们苍白的脸色,他已然明白,以这射箭之人的力道和准头儿,当不至于让人受半天活罪的,对方是将他们当成了老鼠,要先惊吓他们,让他们惊慌失措,更方便之后下手,这等凶狠和狡诈的手段,让他从心底里面泛起了一股凉气,也如他所想,之后再没一个是一击致命,场面却血腥的让人难以忍受。
到了此时,除了派了不情愿的家伙回去给人报信,他身边就剩下了这点人,这时他一万个后悔不该追出来这么远,回去的路简直每一步都是惊心动魄。好像被冤死鬼追着一般,到了这里,却没有一个人再愿意走了,大伙儿靠在一起。总归让人心里安稳些,已经有人在恐惧的嘟囔,这是不是碰到了山精野魄,大家伙干地亏心事都不少,有个受不住的,大叫着碰到鬼了。疯了般冲进林子,再也没回来。
这种一直紧绷的好像拉开的弓弦般地情绪确实能让人疯狂。像猎物般被人追逐了一路,就像最深沉的噩梦般让人恐惧到崩溃。
林中弓弦的响动听起来是那样的清晰,几乎是弓弦刚想,夺命的利箭般已从林中激射而至,一个山匪痛苦的捂着被洞穿地腹部。软倒在地上,接着便是不似人声的惨叫声响彻了这一片丛林。
两个山匪脸上带着疯狂地狰狞之色。大叫着向射出箭矢的地方冲了过去,他们的嚎叫声让人听起来像是受了伤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透着一股绝望和令人不忍听见地凄厉。
叫声持续了几息的时间,接着林木遮掩处传来骨骼折断地清脆响声,就像是有东西在两个人身上碾过,骨折声密密麻麻,接连不断,伴随着两个人疯狂的惨叫声,空地上立即便有几个人蹲在地上吐了出来,还有几个扔下手里的兵器。苦着喊着叫救命。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两人抱的大树之上,人影一闪而下。手中一杆乌黑的长枪带着好像鬼啸般的凄厉风声,脱手而出,将一个山匪生生定在地上,人影好不停留,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却传来一声闷响,伸手已经将带着鲜血的长枪拔了出来,映入众人眼帘的却是一张依旧带着羞涩笑容的白净面庞。
“铁枪宋人逢。”在这一刻,山匪头领心里就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出来了,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闯下老大名号的人他认得,那还是在去年年根儿上,林老爷子到寨子里拜访地时候,他清楚地记得这人就站在老爷子身后,娘的,大水冲了龙王庙,被自家人给追地掉裤子,他这心里既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却也有滔天的怒火,好嘛,我们来给你们仙人岭报仇,你却给咱们来了这么一出儿,这帐却要好好算算了。
“哦?”宋人逢有些讶异的盯了他一眼,这人他却不认得。
“小宋,赶紧干完了活计,洒家的肚子已经饿的受不了了。”随着声音,林子中转出一人,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满不在乎的搓着蒲扇大的一双手掌笑道。
“铁金刚。”松懈下来的山匪首领虽然身子有些发软,但却已经咬牙切齿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号。
“认识的人到是不少,咱们兄弟你也认得?”在另一侧的林子中,三个人慢慢走了出来。
“蔡氏兄弟。。。。。。。我XX你们祖宗,咱们是石头峰的兄弟,你们寨主现在就在不远处,你们几个王八蛋杀了咱们这么多弟兄,这帐咱们到林老爷子面前再算。”山匪首领是破口大骂,心里更是将那几个如今已经死在路上,之前怂恿他追出来的家伙们骂了个遍,这几个眼睛长在裤裆里的王八蛋,竟然连这几个凶神都没认出来,活该被阎王爷收了去。
说起来,这几个人都是吕梁山绿林道上有响当当名声的人物儿,林城招揽这些人也没少下了功夫,说起各个寨子的好手来,仙人岭的人绝不比一些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大寨子弱上半分,若不是这些年林城老迈,少了年轻时许多狠辣和阴毒,南边就也不可能是天王岭的天下了。
出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多少有些尴尬之色流露,这时却是那平日总是笑的憨厚的铁金刚咬着牙根说了一句,“林城那个王八蛋扔下咱们自己先逃了,是他先不讲江湖道义,咱们还估计什么情分?你们若不动手,就当没看见,让咱来收拾这些狗杂碎便是了。”山匪头领这时才恐惧的发现,这几个人或是已经投了天王岭,抬出林老爷子的名头也震慑不住的。
悄无声息间,前方两侧的林子中又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面目有些扁平。身上穿着皮袍,脑袋上的头发看去像个头陀,头发披散在肩上,提着一把金柄弯刀。眼中射出狼毒地目光,仿佛随时都要择人而噬一般,另一个身子厚实的像一头直立行走的狗熊,身上挎着一张大弓,手里握着一把横刀,和他身体比起来。却好像巨人握着一个小柴禾般。
“怎么还不动手?在等我吗?我只要一个活口。。。。。。。。。”林中传出冰冷的声音,场中之人神情都是一变。
接下来。铁枪如毒龙般戳出,刀光也如雪花般卷起,中间间或能听到拳头打在肉体上地钝响以及清脆的骨折声,片刻之后,树林中重归平静。赵石的身影幽灵般出现在林边,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死状各异的尸体。
在山匪惊恐到极点的目光中,场中几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凶徒齐齐躬身,那如同带血刀锋般地目光落在宋人逢身上,羞涩的笑容消失在脸上,目光转到铁金刚地身上,高大的身子弯的更低,又落在蔡氏兄弟身上,三个人握刀的手却是齐齐一颤。
“你们让我有些失望,不过我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几个人脸色涨红。他们虽是投了赵石。但毕竟时间还短,绿林习气不改。丝毫没有军令为先的觉悟,也是他们见识过秦军地可怕,以前还觉着官兵没有什么,单打独斗,或是群殴都不见得是自己的对手,但见识过秦军之后,这才觉出官兵地可怕之处,任是你武功再高,面对着十数具弓弩,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所以对赵石也颇多敬畏,尤其是赵石在仙人岭下亲自擒下的铁金刚,打心眼儿畏惧这个少年将军的。
不过毕竟他们逍遥惯了,杀了人之后,听赵石话里还是半点脸面也不留给他们,蔡氏兄弟中的老三微微抬头,却是抗声道:“大人,他们。。。。
“你是想说你们认识?”赵石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些许笑容,但看在蔡氏兄弟眼里,心中都是一凛,是这位少年将军第一个发现有人追踪,更是从容的将所有人调度起来,让那个像条狗般跟在他身边的大汉只两箭,就将这些山匪吓的魂不附体,仓皇逃窜。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追逐,杀戮,这些家伙逃的再快,好像也不能逃出这位少年将军地掌握,这两天所表现出地凶狠和狡诈让他们这些亡命山林之辈也觉得胆寒不已。
蔡大一拉兄弟的袖口,他到是稳重一些,想地也是长远,既然打定主意削了头上这个匪字,其实在绿林道上便已无法立足,这位少年将军行事一点可不像他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有的,惹恼了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星,旁的不说,几个人还能活多久都是回事。
“全凭大人吩咐。”
“好,道理我再给你们说一遍,听不听由得你们,在我手下当差,只要一条,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既不会让你们无故送死,也不会亏待了你们,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作我的亲兵也不是那么容易,以后的富贵都攥在你们自己手里。
好了,铁彪,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兵统领了,哒懒,你带上这个家伙,咱们走。”
铁彪瞅了瞅其他四个人复杂的神色,长的分外憨厚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苦色,他长的虽然高大粗壮,看上去像个蛮汉,但人却不笨,这位大人到是好手段,只一句话就在本来出身相同,又都熟识的人中间划了一条裂痕,还间接表明了自己有赏有罚的意思,看来这位大人可是比林老头还难糊弄的主儿,以后得小心了。林间溪水潺潺,入秋时节,草木虽未凋落,但寒意已浓,溪流之上罩着一层隐隐可见的雾气,鸟雀鸣叫声清脆悦耳,若不是不远处总传来一两声痛苦的叫声,此处当是个幽静雅致的所在。
“四千人?”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吕梁山里一两千人便已算得上是不得了的大寨子,四千人?这些各寨的大当家难道都疯了,凭林城那条花狐,竟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赵石的身上,赵石沉吟半晌,招手将李铜头派给他的三个向导叫了过来,“张铁牛,你回天王岭报信,要紧的是告诉李寨主,小心山外的金兵入山。。。。。
望着对方转身急匆匆而去的背影,赵石转头扫视众人,“四千人?你们觉得很多?我手下一千兵就能冲散了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今晚就在这里睡下,明天咱们去见识一下四千人是怎么个光景。”
众人皆是默默点头,散了开去。
那个跟他们一起出去的射雕手芒乎剔一回来便已经凑到他们的额浑和老塔赞那里嘀嘀咕咕不停,一路之上,这些草原汉子都收敛了许多,并没有再弄出找人比武或是灌酒的戏码来,不过草原少女到是对赵石兴趣越来越大,时不时总要找过来说上几句,跟在她身后的不是老塔赞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赵石到也并不厌烦,也很愿意从他们嘴中听一些草原上的风俗人情,对他们的问题也是知无不答。
听到汉人的地方的繁华富庶,老塔赞若有所思,而草原少女则是满眼都是憧憬,接触之下,对于汪古部的情形也越来越是明白,如今的汪古部还占据着鞑靼的统治地位,没人能够撼动。
不过金国对于汪古部和向来不听金国号令的乃蛮部交往密切已经越来越是不满,这些年针对汪古部的法令也越来越多,甚至五年之前,还有人传言要金国要颁下法令,不准鞑靼人有千人以上聚居在一起,不过后来也不知怎么不了了之了,隔了许久才听说,原来是塔塔尔人大举进犯金国,兵锋甚至一度在上京城周围出现。
塔塔尔人乃是金国北方大患,历年征伐,都少有斩获,损失却是不小,无可奈何之下,金国只得囤重兵于边界之上,现如今更是开始联络塔塔尔北方,新近崛起,和塔塔尔人有世仇的蒙古人夹击塔塔尔人,这才使金国北方边境渐渐安定了下来。
现在北方广大的草原上有成千上万的部落,强大而有暴虐的金朝却已经快成为了这些草原部落的公敌,鞑靼人更是对女真人恨之入骨,这次大秦和西夏同时进犯金国,给了鞑靼人很大希望,可以想见的,经此一役,金国对草原部落的控制将减弱到最低。。。。。
听到这些消息,赵石也隐约明白,这一战表面看上去谁都不会占上多大便宜,但真正计较起来,金国恐怕已经真正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了。。。。
(六千字一章,阿草努力了。。。。。。。。。。)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一章誓言
“在想什么?”草原少女带着明媚的笑容出现在赵石身边,“是不是想那位女将军了?听说她救过你?你也救过她?这在我们草原上,若是两个男人,便可以结为安达,分享自己的猎物,若是一男一女,就可以进入一个毡帐中生活,这样的夫妻是会受到天神和所有人祝福的,不过看上去,你们汉人的规矩不一样?不然,这样的两个人除了死亡是不会分开的,你到哪里,她就应该到哪里。”
赵石半靠在树干上,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天际挂着一抹残红,红的像血。
站在他身旁,将阳光挡的一点不剩的哒懒嘿嘿笑了,心里话儿,草原上的这些家伙真麻烦,搁咱们那儿,女人都是抢来的,搁屋里一夜,以后照样一起过日子,他这人憨直的很,对赵石已经心服口服,便是心里也不敢腹诽这位主人,其实汉人的规矩何止比草原人复杂百倍?
“你们草原上的规矩到是令人神往。”赵石随口道了一句,这些天问的最多的还是鞑靼部落的军事组成,在他印象中,这应该是件讳莫如深的事情,但不管是老塔赞还是草原少女,对这却都没什么隐瞒,也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
除了一少部分主帐护卫以外,鞑靼几乎没有常备军队,他们还沿袭着草原上古老的习俗,一旦有了战事,主帐侍卫们就会拿着一支支金箭,征召附属部落的战士汇集起来,在各个领着千夫长,万夫长头衔儿的部落首领的带领下踏上战场。
这样做的好处是平时几乎不用担心供养军队的支出,临战却能得到大量勇猛的战士,但坏处也十分明显,没有训练。装备也参差不齐,战力十分值得怀疑,而且一旦主账失去威信,附属地部落就不会响应主账的征召,尤其是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很容易造成部落间的相互仇视,这种松散的部落军事结构从匈奴开始便已经延续了千多年了,(顺便提一句,汉武大帝大家都看过吧,里面匈奴军队竟然统一着装。拿着的兵器还都一样,真怀疑导演是不是脑残了。。
“那当然了。。。。。。。”草原少女骄傲的扬起头,对于别人的称赞她会直爽的接受,还不能分辨出里面是否隐含着别的什么意思,“你还没说呢,那位女将军叫什么?她。。。。。。。明明流着圣狼地血脉,为什么却在你们汉人那里?”
赵石笑了笑,他知道。这些东西对方早就想问了。但一直也没有问出口,李金花自己好像也不愿跟这些有些关系的同族接触,按照她自己说的,家族经过这么多代,这一代上。她还是头一个双眼带着蓝色的子孙,小时候都不敢出去见人。之所以和族中之人疏离,多数也因为他们看见她,就会想起自己也有胡人的血统,所以深为不喜的缘故,这时自然也就不想与汪古部的人说话。
“她姓李,你们鞑靼人总是称自己为圣狼的子孙,但我们汉人却是知道,你们都是突厥人地后裔,突厥人曾经强大过,但我们汉人那时要更加强盛。所以击败了突厥。一部分突厥人内附,和我们汉人通婚。现在已经和我们汉人无异,甚至她地伯父还是我们大秦领军的大将。
草原少女撅起显眼的红唇,她自己有着自己的骄傲,哪个民族若是不以自己的祖先为傲,而是为耻地话,估计这个民族也没什么好期待的了,赵石地话正挑在最敏感的那条弦儿上。
草原人的骄傲敏感而又脆弱,他们向往繁华富庶的生活,却又常以生长在天高云阔的草原为傲,,矛盾之余,却又是那样的理所当然,扫了一眼草原少女充满愤怒的眸子,赵石若无其事的转开目光,除了日本人和越南人,他对旁的民族既无成见也无恶感,他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草原上地鞑靼人,契丹人等等,既不会有高高在上地感觉,又不会有什么这些草原民族强大了该怎么办的过多忧虑。
草原少女却完全无法容忍有人这样诋毁她地祖先,愤怒的盯着赵石,但却也不知拿什么话来反驳,尤其是看到赵石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便不由自主升了起来,早忘了问出这些的本意,“哼,你们汉人还不是在给女真人做鹰犬,有什么好得意的?”
“女真人?”赵石眼睛中流露出淡淡的讥讽,目光扫过脸蛋涨红着,便是愤怒之中,也能让人觉出妩媚的琴其海,心里也不由暗自赞了一声,眼前的少女却是将整个草原的灵气儿都聚在了一起,若真拿一个词来形容,倾国倾城好像有些过,因为年纪关系,少女身上少了些成熟的风韵,但天姿国色总是不差的,没想到草原的罡风中,却能绽开这样一朵娇艳的鲜花。
“女真人已经不足为惧,你们鞑靼人不就正在想方设法的反抗他们吗?金国的汉人也是一样,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开了一句玩笑,前世单调到乏味的生活离他已经远去,也没什么好追忆的,现在他想起前世的时候越来越少,偶尔还会梦到一些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片段,但也已经不是那样清晰,总会有完全忘怀的一天吧。
“好大的口气。”这些天草原少女总讲汉话,已经颇为流利标准,这一着急,调又走了,纤巧的身子也蹲了下来,顺势坐在赵石旁边,一股带着奶香的芬芳气味顿时传入赵石的鼻端,“我哥哥说,女真人的大军能覆盖整个草原,我们整个汪古部的人加在一起也不如他们的战士多,搁你这里怎么就成不足为惧了?,哼哼,我们那里说大话是要被天神罚的。。。。。。
“说起来,女真人以前也不过是契丹人底下众多的部落之一,饱受压榨,和你们鞑靼人现在的情形差不多,,人口上可能还不如你们鞑靼人,但却夺了契丹人的天下,你不觉的你们鞑靼人也有这样的机会?”
“这个没想过,不过部落里许多人都觉得要是女真人不来欺负我们,让我们能自由的在草原上放牧,也不再抢我们的东西,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也许以前的女真人和你们的想法一样呢,但他们出了一些英雄,他们将女真人所有部族纠集在一起,和契丹人打仗,最终击败了辽国,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你们鞑靼人里面就没有这样的英雄?”
“当然有了。”草原少女不甘示弱的晃了晃小脑袋,发辫飞舞中,开始历数她所知道的英雄人物儿。
赵石听了半晌,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汉人有个将军,在一条河的边儿上跟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人相遇在一起,他有两条路可走,一个就是乘着早已准备好的船只退到河对岸去,另一个就是和强大的敌人打上一场很可能全军覆没的大仗,最后这位将军却是命令士卒将船只全部烧了,没了后路的大军只有决死一战,爆发出惊人的勇气,最后将敌人打的溃不成军,大败而走,而我觉着,你们鞑靼人少了这样背水一战的气魄。。。
说到这里,却是猛然回头,在他身后几步之外,轻手蹑脚的鞑靼少年为他那忽然变得如同猛兽掠食般吓人的目光所摄,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拌,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但牙齿紧咬,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也许是为自己那一瞬间下意识的胆怯感到耻辱,小脸涨的通红,眼神也变得分外凶狠,恶狠狠的回瞪了过来。
赵石知道这个鞑靼少年名字叫不颜惜班,这些鞑靼人虽是没有说出他的身份,但看样子也是汪古部中一个重要的人物儿,和琴其海尤其亲近,如果不是两个人眼中丝毫看不出情欲之念,到是可以认为年岁相差不大的两个是一对恋人的,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亲戚居多了。。。。
“你过来干什么?不是让你老实呆着吗?”
“我。我为什么不能来?我们鞑靼人一定不会不如汉人,早晚有一天,我会成为那样的英雄,让女真人再也不敢抢夺我们的牛羊和马匹,让那些贪婪的女真贵族跪在我的面前,献出他们所有珍贵的东西。。。。。。
随着风声,这位日后注定成为鞑靼人当之无愧的王者的少年,骄傲的扬着还嫌稚嫩的头颅,发出了坚定的誓言。。。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二章袭战(一)
“嗖”的一声,箭矢在林中激射而出,蹲在地上查看地上已经被林中野兽啃的残缺不全的尸体的瘦小汉子却好像早已预知一般,噌的一下便翻滚了出去,但箭矢劲急,还在他肩膀上带起了一串的血珠子。
他虽然让了过去,但这时林地上却是围着不下数十人,箭矢带着锐啸,穿过一个山匪的腹部,接着扎进后面一人的大腿上,才消了去势。
顿时一群人好像炸了窝的鸟雀般,带着惊叫,哄的一下散了开去,瞬间林间空地上便只剩下了两个碾转哀嚎的倒霉鬼。
瘦小汉子脸色苍白,他是山间猎户出身,常年在山中行走,已然练就了一身追踪的本事,对危险也有着远超常人的灵觉和预感,捂着肩头鲜血淋漓的伤口,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个不停,这一箭分明是朝他脖子来的,已他多年的经验,这弓力绝对在四石以上,若不是他机警,感觉到林间鸟兽安静的有些不正常,心中警兆乍起,这一下准要了他的性命的。
但还没等他庆幸死里逃生的轻松劲儿过去,一只仿若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惊恐之色方一流露,根本未等他挣扎,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在他脖子上一划而过。
他的眼睛瞬间睁的老大,余光之中,一条黑影迅速远去,到了这个时候,一飚热血才喷溅了出来,很少有人能见到自己的颈血飞溅出去足有五六步远的景象,心胆皆裂之下,双手死死捂住颈中的伤口,嗓子中咯咯作响。却是让出一口的血沫子,不一时间,随着鲜血不断流逝,他的身子也跟着抽搐了起来。死亡无情地篡走了他眼睛中最后一丝光彩。
林中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具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内脏被林中野兽拖的到处都是尸体,中间还有两个不住翻滚惨叫的身影。形成一幅诡异到极点的画面。
直到那个被洞穿腹部地山匪叫声越来越弱,渐渐悄无声息,才有山匪在头领的命令声中,不情不愿兼小心翼翼地走出躲避之处,其余山匪则是紧紧盯着林中的动静。握紧了手里地兵刃,慢慢向方才箭矢射出的方向搜寻过去。
“这回又给咱们送来二百多人。咱们若不收下,岂不是对不起他们这番心意?”不远处林木遮掩之处,赵石压着声音笑了起来。
周围几个人却是有些不寒而栗,一大早就已经等在了这里,起初还有些疑惑,这里是几天前最后聚歼山匪的所在,除了一具具尸体,还能有什么?不去找他们大队人马的行踪,等在这里有什么用?
但到了午后,见到山匪的踪影。这才都是叹服。心中升起莫测高深之感,更是觉得有些栗然。细想一下,这种守株待兔地笨办法也能等来人,这位将军对于敌人的根底已经测度到了什么地步?设身处地地为那些山匪想一想,若是换成自己,也确实得到这里先瞧上一瞧的,谁成想却是又进了陷阱,想到这些,每个人的寒毛根都有些发炸了。
心里都是暗想,到底是作将军的人,打起仗来还真就不是他们这些草莽出身之辈可以比拟的了的。
这次赵石带的人更少,加上他自己,也只有四个人而已,经过前两天的观察,铁金刚在林子中行动有些迟缓,威猛有余,而迅捷不足,蔡氏兄弟的老大受的伤还没好利索,也留在了那边,宋人逢总是拿着一杆大枪,在林子中很是不便,据说是祖传之物,须臾不敢离身地,也被赵石留下,草原人地射雕手不惯于丛林生活,行动起来笨拙的很,连弓箭地水准都大幅缩水,还是不带的好。
所以,赵石只带了蔡二,蔡三两个以及在丛林之中好像如鱼得水般的哒懒。
“还按旧办法行事,不过这回咱们人太少了些,可别被人围住了,哒懒,你少用些箭矢吧,就你身上带的这些箭,还不够他们一人一支的。
蔡二,蔡三,你们兄弟这回在一起缀着他们的尾巴,哒懒在两侧,我在前头会引他们来追,放心,才二百人而已,战阵上我自己杀的人就不只这个数儿,在林子里他们更不是对手。
还有,他们要往回走,你们也别拦着,到时我自有主意,听见没有?”
“是。”几个人齐声应是,哒懒笑的分外灿烂,在林子中别说二百人,就算再多些他也不怕,蔡氏兄弟这时也不再觉得四个人追二百人是什么不可思议之事,答应的也是痛快。
不过对于赵石来说,这番话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山高林密,没有狙击手在旁伺候,没有散碎的弹片泼洒死亡之雨,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别说二百人,便是四千人撒网似的搜山,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危险可言,随后赵石一声令下,四个人迅速散去。
山匪们都很紧张,也可以说是恐惧,五石弓射出的箭矢,在近距离上,丝毫不比一只手枪的威力来的小了,这样恐怖的射手如果藏在林子里,也许只有射出一两箭的机会,但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倒霉鬼不是。
不过山匪们还是在头领的呼喝声中散开,几个人为一队,开始慢慢搜索了起来。
这是七个人组成的一个小队伍,,穿的虽是五花八门,拿着的也不是什么正经兵器,还有一个汉子手里竟然拿着一把好像是菜刀般的短刃,但这几个人都是身形精悍,走起路来行有余力,腿脚上每一落步都存着劲力,就像是一只只山野中的豹子,好像随时都能暴起伤人一般,每一个人之间的距离也都十分合适,这一队人也是搜索在最前面的一队,看上去很有些精锐的样子。
走在最前面的汉子身形高大。穿着一件兽皮褂子,露出两条筋肉纠结地胳膊,身子总是有些猫着,。让他高大的个子看上去矮了许多,但只要是常年在山中打猎的人都知道。弓起身子的野兽腰间地劲儿最足,扑击时往往快若闪电。这时的野兽也是最危险地。
来到一棵老树前面,汉子颇然之间停了下来,其他几个人都是一惊,,一双双透着机警的眼珠子立时四下扫了过去。汉子皱着眉头四处漫无目地的打量着,猛然间。抬起头来。
树枝一阵抖动,一条人影已经闪电般扑下,汉子丝毫没有慌张失措的意思,怒吼了一声,一双赤手上已经泛起了诡异的红色,弯如利爪般向人影抓了过去,他相信,自己这双手一旦沾上别人的身,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逃脱被他撕个粉碎地结果。
刀光乍闪即逝,汉子一双引以为傲的双掌已经夹杂着血雨飞了出去。。根本不容他有其他地动作,人影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一个肘击磕在他的胸膛上,胸口立即诡异的瘪了下去,接着小腹又挨了一记重击,汉子瞪的老大的眼睛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已经倒飞了出去。
赵石并不停留,追着对方的尸体紧迈了几步,身子一个翻滚,已经避过了反应最快的一人扫过来的长刀,前面地一个矮胖汉子被惊地一愣,下意识的想要接住飞过来地尸体,赵石矮身横刀挥出。
矮胖汉子立时便又矮了一截下去,令人悚然的凄厉惨叫声乍然而起,矮胖汉子和尸体立时滚作了一团,两条粗壮的小腿儿却是留在了原地。
周围几个人瞬间醒悟了过来,离赵石最近的两个人怒吼着冲了上来,一根乌黑的棒子带着风声敲向赵石的脊梁骨,另外一人手里却是握着一把短刃,迈着诡异的碎步儿,但速度却是出奇的快,几乎吼声刚起,就已经贴近了赵石身边,手里像是菜刀一般的短家伙如疯了般乱划而出。
刀锋锐利,不过刚刚划破赵石胸口的衣衫,便已经被赵石攥住手腕,只是稍微抖手,对方的肩肘关节便是一阵响动,都被他抖脱了开来,短刃在他手里立时滑落,还没等他汉子惨叫出声,赵石已经拉着他的身子挡在了自己背后。
乌黑的棒子恰如其分的落在这人的脑袋上,一声闷响,这人的脑袋就像是一颗西瓜般颇然爆了开来,红白相间的脑浆沾了赵石一身。
那个使棒子的汉子收势不及,反而伤了自己的弟兄,一个愣神间,赵石已经揉身而上,横刀当头劈下,那汉子反应到也不慢,立时回过了神儿来,眼睛已经充满了血丝,根本不管当头劈下的横刀,棍子横扫而出,一瞬间已经存下了拼命之心。
但赵石搏斗经验何等的丰富,只这一瞬间,便已经收起了势子,身子一矮,,鬼魅般缩成了一团,借着冲势,一个翻滚间便已经到了他的身前,那汉子惊恐的张大了嘴巴,赵石却是没有半点犹豫,横刀顺势刺了出去,切入对方的腹部,同时横刀搅动,抽出来的时候,已经带了一圈肠子出来。
汉子痛叫出声,手里扫空了的棍子脱手飞入林中,踉跄退后,倒在地上时已经缩成了一团
瞬间交手,只几息时候,这些好手便已经七去其四,其他三个人都是心胆俱裂,一个人大叫了一声,掉头就跑,另外两人却是红着眼睛冲了上来。
一个手中长刀舞动的如同雪花相仿,晃的人眼花缭乱,但赵石却是根本不管其舞的如何好看,只是持刀横扫,那人还想拿刀抵挡,一声金属交鸣之声过后,长刀飞出去老远,人也被在胸前斩开了一道恐怖的伤口,不一时内脏就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那人像喝醉酒般转了几圈,才仆倒在地。
另一人却是手持两根短棒,近身过来,便敲打向赵石的各个关节,赵石只是避开关节之处,伸手踢脚,两根短棍就已经飞了出去,横刀挥舞中,一颗人头冲天而起,赵石再不停留,闪身便钻进了林子,不远处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山匪们吼叫着围了上来,但当他们到了地方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片狼藉,几个绿林好手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唯一还在呻吟着的就是腹部中刀的汉子,不过此时也已经气息奄奄,一副垂死模样,那个被斩断双腿的矮胖子却已经没了半点气息。
山匪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狼藉的血肉。
“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娘的。。。。。。。。。”满脸横肉的汉子只是略微在地上一扫,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眼中已经全是凶光,大声吼了一句,还一脚将一个吐的正欢的山匪踢了个跟头。
“瘦鬼呢。。。。
“四当家的,我。。。。。。。在这儿。。。”话音未落,方才转身逃掉的瘦小汉子已经从不远处的一棵树的后面转了出来。
“你个狗娘养的胆小鬼。”凶横的大汉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也没等他说话,砂锅大的拳头已经没头没脸的砸了过去,只几下,瘦小汉子脖颈一声脆响,身子便软了下来,大汉朝他血肉模糊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甩手将尸体扔下,凶光四射的双眼扫过群匪,山匪们被他凶威所摄,立时便作鸟兽散,朝着赵石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三章北行
到了晚间,当山匪们醒悟过来的时候,队伍已然少了三十余人之多,莽莽丛林,却好像一个吞噬生命的怪兽,无声无息间让很多熟面孔消逝在其中。
山匪们终于又聚在了一起,那位四当家的用手一根根扯着嘴巴上的胡子,眼睛里面全是血丝,满脸都是焦躁之意。
他暴躁的脾气在石头峰上是极有名的,没有哪个山匪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聚成一堆堆的坐在林中,啃着发干的面饼子,这一天下来,跑的路到是不少,人影也没找到一个,虽还有一百多人,但人人却都没什么安稳的感觉。
这次出来都说是发大财的,却没成想,铜板都没看到一枚,在这里却碰上了硬点子,二百多人都没碰到人家一根毛,寨子里的好手就已经损了七个,看那模样,还是一个照面就被人给宰了,这样的武功,实在可怖可畏,再加上对方好像还不是就一个人,,一天下来,就没了四十几个,山匪的胆子哪里会很大?这时已经有人打起了退堂鼓,若不是这位四当家的脾气实在让人畏惧,早已经有人偷着溜回去了。
林中渐渐黑暗了下来,几堆篝火已经点燃,一只山猪倒霉的落入山匪们下的套子里面,这个时候被光溜溜的架在架子上,已经被烤的金黄,一股肉香飘散在林子中,一些山匪咽着唾沫眼巴巴在瞅着,直到四当家的狠狠在上面将山猪肥硕的后腿撕下来,这才蜂拥而上,不一会就将一只硕大的山猪削成了骨头架子。
“四当家的,点子有些硬,咱们啃不动也不能崩了牙口不是?再死些兄弟,咱们回去跟二当家的也不好交代,照我看。咱们明天回去算了,犯不着跟这样鬼祟的家伙在林子里玩命。”几个山匪头目聚在一起,吃的满嘴流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地汉子小声说道。
“这样回去就好交代了?折了林老虎他们几个,连仇家的影子都没看着,回去之后咱们的脸往哪放?这次来的人可不只咱们石头峰一家,这笑话让人看了去。以后咱们还有脸在吕梁山里立柜称雄?”
“那你说怎么办?人家就是不跟你打照面,林子这么大。楚狗子先就给人黑了,没了他。就咱们这点人,能找到人才怪了呢,再说了,就算找到了人,林老虎那手上的功夫你又不是没见过。能生撕熊虎的主儿,手让人剁了不说。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让人给宰了,咱们能圈得住这样地硬点子?”
说到这里,就连那位满脸凶横的四当家地都沉默了下来,半晌过后,才有人低声道:“这些人跟咱们有仇?下手怎么这么个狠法?”
“是不是咱们惹了绿林上的同道?要不咱们亮亮字号?”
“亮个屁,伤了咱们这么多弟兄,这个仇可是结大了,再说了,是他们不讲绿林规矩。上来就伤咱们地人。亮了字号没的以为咱们怕了他们。”
“都别吵了。”粗声粗气的吼了一句,让这些头目都闭了嘴。“明天早上咱们就回去,娘老子的,丢脸也就丢了,已经折损了近一百人,再这么下去,到了天王岭,咱们石头峰就得给人打下手,那样一来,笑话更大。”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心里其实着实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人嘟囔道:“林城那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货,他跟官府勾结,根本不是咱们一路人,再说了,李铜头是那么好惹的?别被那老货把咱们给卖了才好。”
“闭嘴,大当家地自有分寸,用不着谁来嚼舌头,都散了吧,派几个弟兄值夜,让他们擦亮招子,别被人黑了脑袋去。
但这一夜对他们来说注定凶险无比,群匪方都睡下不久,就有人尖叫了起来,山匪们虽是过惯了山中风餐露宿的生活,但值此之时,却很少有人能睡地踏实,立时便都握紧了兵刃,惶然四顾,却见四当家的和几个头领已经脸色铁青的凑在了一起,上去一看,都暗自抽了口气,我的老天爷,齐麻子的脑袋诡异的垂在胸前,脖子被人抹断了一半儿,好像只剩下了肉丝连着,流出来的鲜血在黑暗中依旧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刺的人心慌。
“望风的人呢?一群废物,让人摸进来都不知晓。。。
“四当家地,他们。。。。。。。。他们都死了。。。。。。。。。”几个山匪从林子里转出来,还抬着一具尸体。
上演这种午夜惊魂地戏码自然是赵石的拿手活计,山匪们在大山里自己锻炼出来地那些潜伏技巧在他这样的专业人士面前就像是小儿把戏,根本不值一提。
又骚扰了两次,到得后半夜,山匪们再也不敢派出警哨,更是将火堆点的旺旺的,一大群人围在火堆旁边,一个敢闭眼的都没有,更没有人提议进林子搜上一搜,大伙儿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出去望风的人都丢了性命,自己进去还不是羊入虎口一般?娘的,这次出来可是碰上活阎王了。
林中雾气蒸腾,寒意也浓,但这些山匪们却各个喘着粗气,脑袋上冒汗,眼巴巴的就盼着天亮,好能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天光放亮,山匪们都是疲倦欲死,在那位四当家的一声号令之下,却一个敢迟疑的都没有,急急朝着大队人马的方向撤了回去,几个头领心里都生出了由衷的恐惧,再没一人说什么面子之类的无聊话儿,连踢带打的赶着山匪们急速赶路,便是身后有人悄无声息的失了踪影,也顾不得再去查看。
当他们看见曲折的山路上那漫山遍野的身影的时候,一个个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头领们再看看身后,这一路上掉队的,失踪的,起码又丢了三十多人。。
四千多人在山中摆开阵势,看上去委实壮观,山中也没道路,山匪们更没有什么严格的约束,就这么散开在方圆数里的林木之中,看上去满山遍野都是人头儿涌动,声势着实不凡。
站在一处山峰之上,冷眼看着下面那些惶惶然汇入其中的身影,赵石缓缓坐了下来,其他三个人立在他的身后,默默观瞧,哒懒身上沾了不少血迹,这个时候百无聊赖的晃着脑袋,见识过大军厮杀的人,这点小场面他根本不曾在意。
蔡氏兄弟也有些奇怪,若是以前见到这等大场面,怎么也应该有些震骇的,但此时却感觉。嗯,乌合之众,对,眼前这些山匪正适合这个词儿的。“大人,咱们还是老法子?”蔡三低声道了一句,他现在觉着有这位大人领着,就算跟上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是头一次觉着杀人原来是如此爽快的一件事。
赵石看了半晌,摇了摇头,“不了,瞅他们这行军架势,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天王岭,等他们到了地方,李铜头那里也早就有了防备,不用咱们费事拖着他们,再跟他们一天,若还有人想找咱们的麻烦,咱们也不用客气。”
他本来到是想着给这些山匪些颜色瞧瞧的,他也有那个信心将山匪拖在这里,但这时看见山匪们漫无纪律,还分成若干队伍,不相统属,也没了那个兴致,就像他自己先前所说,这样的乌合之众,他手下的军兵只要一千人就能冲散了他们,但若是四千人铁了心一起来围剿他们几个,这凶险还是有的。
天王岭上就有三四千人,再加上两千多秦军,还有险要的地势,一旦有了防备,就算是这些山匪联合了金兵进山,应也没什么问题,自己等人也就不用去冒这个险。
也许是山匪们怕了,也许是不愿再自找晦气,平白折损人手,这一天却是再没有山匪离开大队人马,一天之后,赵石带着三个人立即回转。
两日之后,在山泉旁边会齐了众人,继续向北而去。。一行人渐行渐北,不数日已经出了吕梁山,进入云中地界,此时西夏金国两国交战正酣,西夏大军已然破了众多边寨,兵锋直指金国西京大同府,吕梁山中秋意已浓,到了云中,秋风萧瑟,草木已然凋零枯黄,再加上兵荒马乱,大片田地被败下来的金兵焚毁,百姓被驱赶离开,市镇之间已是一片萧条,路上更是随处可见冻饿而死之人的尸体。
赵石等人到也不觉得怎样,匪过如梳,兵过如洗,如今天下纷乱,战事无日或无,这等景象虽是惨了些,但对于他们这些见惯生死之人,却并无多少触动。
只是苦了没怎见过世面的琴其海以及那些常年生活在草原上,没经过几次厮杀的鞑靼附从们,一路上脸色都不好看,草原少女也沉默了许多,连酒也不再喝了,战争的残酷实在已是超出了她的想象之外。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
听见外面脚步声响,韩文魁心里一紧,低头又仔细整理了一下官服,他知道,这个时候来的不可能是旁人,一定是那位手握重兵的魏王殿下了,这位当今圣上的皇兄,以前跟废太子争位的魏王殿下领兵在外征战,回到潼关不是第一时间来接旨,而是以旅途劳顿,伤情加重为由一直拖到这个时候,实是已经怠慢到了极处。
再瞅瞅这内府周围,守卫森严,接旨之处不是设在正堂,而是选了这么一处僻静所在,韩文魁脸上浮现出些许冷笑,废太子李玄持谋逆,下场如何?这位魏王殿下可能没有见到那位太子殿下在西山灵寝的凄凉景象吧?若是见到昔日权倾朝野,风光无两的太子一夜白头,神思浑沌的样子,也许这位魏王殿下也就不会摆下如此场面了。
脚步声临近,韩文魁收起了心思,脸上也变得面无表情。
“把圣旨拿过来。”
听见他瞅着森冷的声音,旁边的捧着圣旨的小太监身子一个哆嗦,却是赶紧将手中的圣旨捧了给他。
“东征大元帅魏王殿下到。。”门外有人喊了一声。
魏王李玄道随着声音漫步走了进来,此时的他却是双目如鹰,神完气足,和在大厅之上的时候表现出来的虚弱惆怅完全是两个样子。
“魏王李玄道接旨。”
李玄道刚迈步进屋,就听见这么一声,脚步微顿,接着却是毫无迟滞的走了进来,眼睛也不瞄一下站的笔直的韩文魁,径自来到主位上坐下。
两个跟着来宣旨的小太监目瞪口呆之余,身子都已经吓的颤抖不止,眼睛骨碌碌转悠着在面无表情的韩文魁和混不在意的李玄道身上来回扫着,谋反这两个要命的字在他们嘴边转悠着。但就像被塞住了一样不能吐出口来。
“魏王接旨。”韩文魁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如同毒蛇般吓人,紧紧盯在魏王李玄道的身上。
李玄道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坐。”
“圣旨在此,如见君颜,殿下可是想谋逆?”
“谋逆?”李玄道终于冷笑了一声,“让我猜猜,这圣旨里说的是什么?是不是召我本王回京。嗯,你应该还有一份暗旨,若我这里有什么不对,是不是就要当场拿下,递解回京?老七到是打的好算盘。”
“大胆。”韩文魁闷哼了一声,“雷霆雨露具是君恩,王爷身为大秦臣子,又是皇家贵胄,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好胆气,到是没看出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七弟却是养了许多好狗,一封圣旨就想让本王回京引颈受戮?哼哼。
见韩文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李玄道咬着牙笑了,脸上也布满了杀气,“长安巴掌点大的地方,养出地都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之徒。本王亲临战阵,浴血杀敌的时候,七弟在干什么?本王为国戍边,不辞劳苦,我那位好七弟又在哪里?哼,现在就连他身边的一条狗也敢对着本王叫唤?你是没见过本王行军法杀人,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到这里。李玄道也再不想跟韩文魁废话,厉声道:“来呀,还等什么?”
韩文魁眯了一下眼睛,却是毫不动容,只是微微冷笑道:“王爷,下臣奉劝您一句,此时幡然悔悟,接了这圣旨,让臣下陪着您回京还有些余地。不然。。。。。。。。哼哼。。。。。
李玄道并不答话,却是一把将脖子上缠着的白布撕了下来,上面还有条红印伤口,不过已经长出了新鲜嫩肉,白布上的那些红色血渍不过是颜料涂上去的罢了。
两个小太监这时已经被吓的浑身抖若筛糠,都堆在了那里,屋子外面脚步纷乱,刀刃碰击声,兵刃砍入肉体的钝响声。以及被杀之人临死时带着不可置信意思的惨叫声。不过也只片刻功夫,外面就已经恢复了平静。
屋中明亮的灯光照在一坐一站两个人地身上。脸色却是更不相同,让空气中都好像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味道。
甲叶摩擦声响起,一队人已经来到屋门之外,屋门一响,吴晨洲大步走了进来,浑身披挂的他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血腥气,手里握着的横刀上面犹自带着未曾干涸的鲜血,脸上也满是杀人过后的煞气。
吴晨洲本是李玄道自小就在一起地伴读,随他征战疆场已然多年,最是得李玄道信任的心腹,但看见吴晨洲进来,李玄道却是瞳孔收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常年在他身边的亲军统制,眼神之中有不可置信,更多的则是愤怒。
吴晨洲碰触到他的目光,却是惶然转开,来到韩文魁面前,躬身一礼,“大人,外面的人处置干净了,这里都是我地心腹之人,有事还请大人吩咐。”
“下去吧,此功不小,难得你这么多年还忠心耿耿,我会如实上奏圣上的。”韩文魁摆了摆手道。
“这是末将份内之事。。。”吴晨洲还想说些什么,但蠕动了半天嘴唇,最终却是转头大步走向屋门,自始至终,却再没看向李玄道一眼。
“好。。。。。。。。。好。。。。。。。”李玄道却是连说了两个好字,屋门之外厮杀也只片刻,砍杀的并不是这位钦差大人带来的宫中护卫,而是数个守在屋门前面的帅府衙兵,这些人跟随他多少年了,声音上一听便知,吴晨洲一进屋门,他便也知道,这次却是自己信错了人,先是有些不可置信,接着心中已经一片冰冷,当此之时,说什么都是无用。只吐出这两个字,他便已经闭紧了嘴唇,盯在吴晨洲身上的目光也收了回来。
吴晨洲脚步微顿,接着便快步出门而去,脸上肌肉抽动,屋子外面的人见了他这副狰狞的样子,都是齐齐退了一步出去。
“殿下不必怪他,他本就是内衙之人。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若是殿下能顺利奉旨回京,本也见不到这一幕的,可惜。。。。。。。”韩文魁脸上并无多少得色,他也算是本个读书人,知道史上那些见公主王爷倒了台,就往死里作践地人多数都没好下场,唐时这样的例子一找就是一箩筐,这个时候可断然不能出了什么差错的“魏王李玄道接旨。”
这时他也不再管这位魏王殿下没有跪倒在地,而是将脖子扬的高高地,反而心中一阵怜悯。这些皇家子弟,一旦事败,这脖子昂起来了,就算再低下去也是无济于事,这也算是保留了最后一点尊严吧?
展开黄绫圣旨,圣旨也是简短。“魏王劳苦功高,又受重伤于阵前,朕心甚痛,诏即回京修养,以全思念之情,钦此。”
将圣旨一收,接着便道:“来呀。准备好车马,护送魏王殿下回京。”
帅府前厅,此时厅内已经有人喝的面红耳赤,声音越发高昂,不过坐在上首的几个人却都是浅酌即止,便是那些低级将校给他们敬酒也不肯多喝,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军中尤其如此。
伴随着东军西军之间的隔阂。这些将军们更不愿意多喝了,大多时候,这些人都是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身为半个主人地李廷之虽然极力想活跃气氛,但也是枉然,两边人都是笑里藏刀地模样,冷淡疏离到就算碰个杯子都得他说个口干舌燥才成,不一会儿功夫,他便也安静了下来。不愿去作那夹心馅饼了。
这些低级校尉们却不管那么多。大胜归来,最重要的就是他们还活着。这已经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更何况还有荣华富贵等在后面,不笑不闹成什么话?他们还没到上首这些人那个位置,所以必然也少了他们的城府。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已经喝的面红耳赤,正俯仰大笑的校尉噗嗤一声将酒喷了出来,脸色瞬间便已转为苍白,一手更是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不过片刻间,斗大的汗珠子就已经从额头上淌了下来,接着整个身子便缩成一团儿,毕竟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汉子,就算已经疼的无法忍受,将嘴唇都咬出血来,也没喊叫上一声儿。
见到这个场面,周围的人先是一愕,接着立即惊呼四起,七手八脚的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离的远些地人还没发现这里的异样,但不过一会儿,相继便有数人晃着身子栽倒下去。
“不好,酒中有毒。”一时间大厅之中惊呼之声四起,整个大厅立时乱作一团。
噌的一下,李敢当和张承等人已经站起了身子,脸色变的铁青,转首向李廷之看了过去,此时饶是他们喝酒喝的少上许多,也已经觉得腹部微微绞痛。
郭猛一手捂着肚子,脸色已经狰狞如鬼,一脚将桌子踹翻,伸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腰刀在进屋之前已经交了出去,狂怒之下,抄起身后的小椅,照着对面满面愕然地段其豹就扔了过去,段其豹只是下意识的用手一挡,椅子碎裂,整个人也被砸的翻倒在地。
他也是个火爆之人,哪里肯吃这个莫名其妙的亏,站起身来怒吼了一声,就向郭猛扑了过来,郭猛旁边的李驰勋早就已经看段其豹不顺眼,这时自觉是着了对面这些人的暗算,更是怒火攻心,不等郭猛上前,已经噌的跳了出去,揪住段其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老拳,段其豹也不示弱,立时还以颜色,两个人当即扭打成一团。
“这是大帅地意思?”
盯着李廷之,李敢当的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平日总是笑眯眯的双眼更是好像点燃了一团火焰般跳动不定,让人不敢逼视。
但更让人惊讶的却是李廷之额头上也渐渐冒出了汗水,脸色迅即转为苍白,对面的王缨等人也是捂着腹部瞪着眼睛看了过来。
就像是被一只鬼钻进了屋子,厅内气氛诡异到了。侍候的仆人们惊慌失措之后,已经有人出去将外面的衙兵叫了进来,到了这个时候,厅内所有人都捂住腹部开始打晃,有的人已经开始呻吟出声,段其豹和李驰勋两个早已被人分开,犹自怒目相向,不过显然。两个人地肚子也不是铁打地,都拼命忍着腹部的绞痛,不想示弱于人罢了。
李廷之有些虚弱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快,传大夫进来,所有人不得离开大厅半步,查,给我查,是什么人下的毒。”
半晌过后,几个满头是汗的老大夫已经被帅府衙兵几乎是驾着闯了进来。几个大夫瞅着厅内一众倒卧在地的将军们被骇的面无人色。
直到在连声催促之间,给众人一一看过,几个老大夫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碍事,抠住他们地喉咙,把东西都吐出来就成了。大多数中毒都不算深,这毒药却是没见过,得我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才知道中的什么毒。
不过。。。。。
为首地老大夫拿手指指点了几个人,“他们中毒深一些,我们给他们开个方子,将养上十天半月才行。”
接着大厅之中便是一片呕吐之声。刺鼻难闻地气味儿立时弥散了开来,那些帅府侍卫们更是轮流出去弄来清水,给这些吐的头昏眼花地将军们灌下去,接着再吐,直到这些将军们恐怕将肠子都快吐出来了,这才作罢。
已经吐的绿了脸的李廷之一把推开侍候在旁的侍卫,“怎么样?是什么东西内有毒?查出来没有?嘿嘿,真没想到,大伙没死在战阵上。却差点在自己家里被人毒翻了,去,派人围住大厅,还有府内厨房,有反抗者杀,给我查,是什么人下的毒。”
几个老大夫虽都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但毒药千变万化。他们可不是这方面地行家。中毒不深还能治,但若说像小说中所写。拿鼻子一闻,就能辨别出那种东西里有毒却是瞎说了。
但这几个大夫到也有办法,立时让人弄来一些府中的活物儿,一样一样试过去,不一时,便已得出了结果。
众将虽是吐的已经有气无力,好歹这条命没丢在这里,这厅内气味实已难闻到了极点,但没查出是哪里出了毛病之前,别说旁的,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甘心,也团团围在四周,眨也不眨的观瞧。
“贡酒内有毒?”一片抽气声响起,多数人都是目瞪口呆,心里往外泛着凉气。
“胡说。”李敢当此时须发皆张,一把抓住了一个大夫的衣领子,立即将人提了起来,厉声道:“瞎了你地狗眼,这是皇上赐下的东西,怎么会有毒?”
“哼,那可未必,这些酒是赐给大帅的。。。。。。。。”人群中已经有人接口道。
“闭嘴。”李廷之凶狠的目光射向人群,好像要将说话的人找出来吃掉一般。
“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帅领兵在外,朝中早有人想。。。。。。。如今大帅东征方自建功归来,自己还受了伤,这手段就已经到了,宁不让人心寒?若不是大伙一个人没喝多少,这时枉死城中还不定要添多少冤魂呢。。。。。。。。”大将王缨说话毕竟不同旁人,立即有人响应,李廷之这时好像也张不开嘴了,只是叹了一口气,脸色阴沉着,再不开口。
李敢当缓缓将手松开,环视左右,除了张承等少数人作冷眼旁观状之外,其余人等皆是一副愤然模样,心里却是冷的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一般。
(五千字一章,还算可以吧,阿草努力中。。。。。。。。)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五章遇匪(一)
“在我们汉人说来,这就叫剿匪。。。。。。
傍晚时分,众人扎下营地,据老塔赞说,这里离汪古部还有三天的路程,草原辽阔,这点路程也算是极近了的,赵石座下的正是那匹在天王岭得的巨马,极为神骏,若不是为了它,这路程用时应该还要短上一些,但到了草原上,却是撒开了欢儿,要不是赵石压制,早就将众人甩没了影子。
就算如此,每每闹开了脾气,赵石也被它几次跌下马来,一路下来,一人一马没少较劲儿,弄的一群鞑靼人都是面色古怪,那意思也不用说了,是人都明白,对于赵石的骑术着实是瞧不起的很了,那位射雕手芒乎剔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匹被赵石取名“怪兽”的巨马的喜爱,但这匹马的性子着实暴烈非常,除了赵石之外,但要有人靠近,就是又踢又咬,让鞑靼汉子只能望洋兴叹,大有明珠投暗之感的。
草原上白天罡风烈烈,到了晚上,风随小了,但寒意却是争先恐后的往人骨子里钻,众人在一条溪流旁早早便架起篝火,一群鞑靼人更是将换来的帐篷等物急急布置妥当,在这些事情上,几个人汉人虽是能帮的上手,但总没这些草原人有经验的。
在明灭不定的篝火旁边,赵石和草原少女等人坐在一起,继续白天时的话题,这时鞑靼老人沉默了许多,便是草原少女明亮如星的眼眸也有些黯淡,显然白天时赵石所说的话给了他们震撼的同时,也让他们不得不承认。鞑靼人并不是铁板一块地事实。
赵石却不管这些,淡淡的语气当中却透着不可置疑地味道。草原少女微微别过脸去,鼓着腮帮子,翘起红唇。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但在火光照耀之下。显得晶莹剔透的小耳朵却是耸动不已,显见听地十分认真。
“我们汉人打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所谓粮草。指的可不都是食物,有刀枪弓箭。还有铠甲器械,样样都缺不得,剿匪也是兵事地一种,自然麻烦的很。
但反过来说,对方和我们打仗也得如此,就拿这些肆虐草原的马匪来说吧,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有多少人?都有什么装备,在哪里活动等等,都要事先察之,一旦出兵便是一击必中。拖延时日。那是要处以军法的。
这些马匪既然要吃要喝,又常在草原活动。还总是在秋冬两季,冬天啊,草原上到处都是冰雪,他们不可能到处游荡,你随便问一下我手下这些人,都会明白,他们在草原上一定有驻扎的地方,而且还不只一个,草原虽是辽阔,但这里毕竟是鞑靼人世代居住地地方,有谁会比你们更加清楚哪里可以扎营,哪里可以喝到河水,哪里又可以避开风雪以及其他部落过冬的营地?”
“那自然就是我们自己了。。。。。。。”鞑靼老人喃喃道了一句,这些话在中原汉人将军耳朵里都是平常地道理,但对于这些鞑靼人来说,无疑却是生动了一课,说实话,现在草原的千夫长,万夫长们和汉人将军们有极大的不同,他们也许勇敢悍猛,但在军事素养上,已经落后中原太多,这还是在比较开化的鞑靼,现在的蒙古人比他们还要落后,那些后世盛传的蒙古名将都是在一场场战争中成长起来的,现在都还稚嫩的可以。
“想要找出他们很简单,哪个部落平白无故羊马就多了?哪个部落经常有外族人进出?哪个部落和金国的关系近?”
说到这里,赵石撇了一下嘴角,看上去有些轻蔑,老塔赞的脸上一红,道理不说不明,说出来便也好像没什么了,但部落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他可不知道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地道理,只是觉着自己等人太笨。
“颜呼勒部,赤儿兀剔部。。”旁边地草原少女紧咬着雪白的牙齿,好像一只恨恨不已地小猫般说道。但老塔赞挥手止住了她的话头儿,这是鞑靼人内部的事情,在外人面前已经丢了脸,没有必要连这个也摆出来,汪古部虽然是鞑靼人的主部,但这么多年过去,辽国契丹人,金国女真人,西夏羌人,他们都想着将人口众多的鞑靼人分开,汪古部以前还在云中,如今却已经迁到了北部草原,这其中伴随的背叛,纷争的确都是用鞑靼人的血泪写就的,这期间自然便有许多部落为契丹人,女真人所控制,如果再这样下去,说不准过上些年,鞑靼人这个称谓也就成了汪古部的专称了的。
见老人沉吟不语,赵石觉着反正无事,也便将话说了个透,“我要是你们,就先找一些信得过的汉人商人,让他们以交易为名到各处查看,不过是一些马匪,人又不多,从他们所用的兵器或者穿着上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相信只要找出他们,汪古部勇猛的战士只要稍微挥起他们的弯刀,就能斩下这些马匪的头颅的。。。。。。。
这句话说完,就连老塔赞都被憋得闷哼了一声,草原少女更是一下站起身来,小脸儿绷的死紧,眼睛睁的大大的,其中的怒火却是越烧越旺,不过最后在赵石冷淡的目光中,却是强自压抑着没有说什么出来,又缓缓坐了下来。
回身从卸下的马鞍子上摘下大大的酒囊,但拎起来比较费力,这是草原上常用的装酒器具,由整块羊皮缝制而成,一袋子估计得装十几二十斤酒才可装满,这时已经喝了多半儿,不过大约也还有四五斤的份量,再加上袋子的重量,自然是不轻的了。
瞧着她奋力将酒囊搬到自己身前,老塔赞有些发愣,不知道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又想干嘛。
草原少女却是对着赵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儿,之前的愤怒神色好像从未出现过在她一般,不过明媚的眸光当中却藏着狡黠。
“那些背叛了自己血脉之源的人还有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啊,他们不配享用天神的赐予,诅咒他们得到天神最严厉的惩罚,远方的客人啊,你的智慧让我们感到羞惭,感谢你为我们拨开遮挡住我们双眼的云雾,请喝了这些酒吧,你将得到圣狼子孙的友谊,我们的毡房将成为任你歇脚的地方,在草原上,敢于冒犯你尊严的人,便都将是我们的敌人。。。。。。。
歌声随着跳动的火焰传出老远,老塔赞摸着下巴颏,眯起了眼睛,这样的誓言已经算得上是代表汪古部在说话,瞅着那一袋子酒水,虽然。。。。。。其中有难为人的意思,但他并不打算阻止,在他眼中,眼前的汉人将军毕竟还年轻,直爽虽是草原人难得的品性,但给主人难堪却需得到些惩罚,更何况这个惩罚还是善意的,汪古部的明珠亲自敬的酒,这对于汪古部的战士们来说可是难得的荣耀。
幸好赵石也知道这些草原人的规矩,微微一笑之间,双手接过酒囊,凑到嘴边,这些奶酒丝毫没有他前世见过的那些奶酒的清淡悠长,而是夹杂着普通人难以忍受的羊膻味儿,劲头儿却也不小,相当于此时的烈酒,不过也只二十度左右罢了。
将酒囊凑到嘴边,看着草原少女瞪大的双眼,仰头举起酒囊,酒水如练,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如同喝水一般,顷刻之间便将四五斤酒喝的点滴不剩,抛下酒囊,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脸都没红一下,只是觉着小腹微涨。
这些时日,他前世结下的心结微微舒解,今日又到草原之上,天高云阔,让他不自禁间便是心胸一阔,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他心情却是极好,此时却是大声笑道:“我们汉人有句俗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些酒怎么够?再说了,你们草原的酒虽烈,但味道着实不怎么样,哒懒,去把咱带来的酒拿来。”
周围鞑靼汉子们都已经回过神儿来,立即便是大声叫好,草原人从出生就喝酒,对酒量雄长之人自然是尊崇备至,在他们看来,能喝的不一定就是英雄,但不能喝的一定就不是男人,四五斤奶酒对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到也不算什么,但一口气喝下去,还能站得稳的,却由不得他们不佩服。
草原少女知道赵石酒量不错,到也没想着将他立即放倒在地,只是想让他出个小丑罢了,若是知道这个家伙原来就是个酒桶,她一定会选那些整袋子装的奶酒。
哒懒应声而去,不一时就从自己一行人的行囊之中弄出几个兽皮袋子来,这些都是从天王岭带来的酒水,那位寨主也知道草原人好酒,于是便送了这些,只不过之前一直赶路,没人有这个兴致,到了此时才拿了出来。
草原少女看赵石的目光本已带了钦服,但一听到他说草原上的酒不好,立时又将小脸儿绷了起来。。。。。。。。。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七十六章遇匪(二)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
将快乐寻找。。。。
歌声乍听上去带着些浑厚的英雄气,但仔细回味起来,一股压抑的悲凉感觉就会慢慢流入心间,草原少女睁着醉态迷离的双眼,痴痴的听着,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她心里翻涌不去,汉人的歌原来是这般的好听和。。。
赵石腰杆依旧挺拔如松,这首歌的原唱是个女人,她的名字以及是什么时候听到的他早已记不得了,只记得女人声音柔媚却带着几许难以言喻的不屈侠气,之所以能打动他这样的人而记在心里,却是其中那妄想恣情顺意,却又难以如愿的意境给了他触动,前生今世,流水般在心中闪过,却抓不住一丝属于他自己的快乐,对着草原的罡风,心腹之间却是终于酒意翻涌,这还是他头一次觉得有了些醉意,像他这样的人,若是清醒如斯。自然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心绪纠结表现在人前,但在此时,他却只想大吼大叫。将心中压抑的好像有千万年之久的愤懑和苍凉都宣泄个干净。
但到了最后,还是声音渐渐低沉,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人生在世,本就是不如意事居多。谁又能真个无忧无虑到天明?
眼光扫过周围,本带了些复杂情绪的眸子又恢复了一贯地清明和警然,篝火依旧,跋涉了一天的汉子们都进了帐篷,老塔赞也早就被灌得人事不知。回了自己的帐篷,除了已经喝地快找不到北的草原少女以及一直坐在不远处。没有赵石的命令哪里也不去地哒懒外,没有什么人听到这边的动静。
身旁悉悉索索地声音响起,赵石暗道了一声,这丫头的酒量还真不小,刚想到这里,身旁噗通一声,草原少女已经毫无形象的栽倒在他身边的草地上,白嫩的小脸儿却是立即便扬了起来,爬了几下才支起身子,晃晃悠悠地坐在了赵石身旁。
被酒气熏染的无端增了几分颜色地脸上依旧挂着柔美轻灵的笑意。眸光却已经迷离的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一般。
说出来的话虽然大着舌头。但声音还是让人听着那般的舒服,“你们汉人的歌真。。。。。。。真好听。教我行吗。。。。。。。。你又不说话。。。。。。。你们汉人就这样。。。。。。不好,不如我们草原人。。。。。。。直爽痛快,你呢,尤其不。。。。。。好。。。。。。说我们鞑靼人的坏话。。。。。。还说我们的酒不好喝。。。。。
你们汉人的歌这么。。。。。。这么好听,为什么。。。。。。。之前不唱?是。。。。。是瞧不起我们。。
这话说的断断续续,赵石听了,心里话,这样直白地歌放在现在汉人地世界里,可没几个人喜欢的,就像前世时小时候那个下放到村子里地老学究说的那般,元朝之前的那才叫歌,之后的统统只能说是唱,若是这人活到二十一世纪,还得再加上一句,九十年代末之后的东西那就只能叫说了,美其名曰,说唱,这样的歌曲也只有在草原这样的地方才会被称为好听吧?听李博文和张世杰他们说起,南方如今词风华丽,文气鼎盛,若是这样的歌曲拿到南方去,估计连下里巴人都不能算吧?
嘴角刚泛起些笑意,草原少女话头却是止住了,还没等赵石反应过来,头一歪,已经靠了赵石的肩膀上,赵石身子一僵之际,转头看过去,这位可好,吧嗒着小嘴儿,脑袋上海插着些草叶,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呼吸细细,已经酣然入梦了。
轻轻将少女柔软的身子放倒在地上,犹豫了一下,挥手叫过哒懒,让他将那几件替换的皮袍拿出来,盖在草原少女的身上,接着才走到不远处重新坐下,一口口将剩下的酒喝进肚里,好像在慢慢品咋着自己从内到外的变化。
这里的天空显得分外辽阔,这一晚明月当空,星辰如织,独自一人在篝火之前饮酒,看上去分外寂寥,但对于此时的赵石来说,寂寞这个词儿根本不会进入他的脑海之中,酒水入喉,却是感觉出平生所未有的享受舒服。天光放亮,准时准点,赵石睁开眼睛,篝火已尽,到了此时,草原上才到了最冷的时候,但他却丝毫无觉,只感到全身精力弥漫,神清气爽,全然未有半分宿醉之后的头痛欲裂的感觉。
站起身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吸进肺部的却是草原冷冽的空气,四周看了看,所有人还都没起来,这处临时的营地中静悄悄的,不远处草原少女和衣而卧,已经缩成了一团儿,但却依然酣睡如故,脚步声响起,身后的小丘之上,哒懒快步奔跑了下来。
赵石微微扬了扬眉头,危险的气味儿好像都能闻到一般。
“大人,有马队朝咱们过来了。”
“多少人,你看到他们了?好像没听到马蹄声啊?”
“人很多,离咱们已经不远了,我伏在地上听见他们的马蹄声,但到了咱们近处,他们就缓了下来,看样子是朝咱们来的,不过他们是从汪古部的方向过来的,不会是汪古部的鞑靼人吧?”
马匪?不会这么巧吧?若是朋友的话,在这草原上没必要小心翼翼的接近,赵石眼中寒光一闪。
“快,叫他们都起来,备战。”
不一时,所有人都已经惊醒,匆匆收拾完毕,各自上马,草原少女和老塔赞两个脸上还带着些迷糊,但看见赵石杀气俨然的眸子,最后一丝宿醉也消失了个干净。
“咱们可能遇到你们说起的马匪了。。。。。。。”从山丘上下来的赵石满脸肃然,没有望远镜,只能看到远处黑压压压过来的马队,至少有二三百人之多,远远的甚至能看见对方出鞘的弯刀闪烁着的寒光,立即便是确信无疑,他现在对马战已经深有体会,在双方人数悬殊的时候,各人勇力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怎么说都不会太大,就算是他,之前在和金兵的骑战当中也是险死还生,如今形势就更糟了,这里是草原,想躲都没地方躲,拼的就是双方的战力和马匹的耐性。
不管其他人神色如何,赵石已经接着道:“对方人很多,我们不是对手,他们更是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所以,我们只有冲过去,别想着逃跑,他们会追上来,一一杀死我们,所有人都要听我的命令,明白没有?”
鞑靼汉子们微微鼓动了一下,就被老塔赞严厉的目光压制了下去,“好,我们都听你的,但,你怎么确定是。。。
“一会儿就能知道他们的身份了。。。。。。。。芒乎剔,你带几个人护着塔赞和额浑先走,敢自己逃命的,杀。
你们不用管其他,赶紧找到最近的部落报信,其他人跟着我,我们要做的就是杀过去,然后向汪古部的方向走,不过要拖住他们一阵,拿出你们的勇气来,不想死的就跟紧我。”
赵石如同刀子般不容置疑的目光掠过,所有人都觉得心里一寒,便是想要说话的草原少女也将话咽回了肚子,昨晚印象还在脑海之中,没想到只是到了早晨,这个男人就已经好像变了个人相仿,浑身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煞气,好像随时随地都准备着将反对之人的脑袋砍下来,让人望之生畏。
“走,我们去看看是不是咱们猜错了。”
说完翻身上马,座下那匹巨马不满的嘶叫着踏着硕大的蹄子,赵石毫不留情的在它大脑袋上扇了一巴掌,也许是感觉到了其中的怒火,巨马老实了起来,轻快的迈开四蹄,奔上了山丘,在它身后,所有人纵马前行,紧紧跟随其后。
对面的人远远望见山丘之上突然出现的人影,骚动了一下,再无掩饰,呼喝连连,马队渐渐加速,到了近处,才在队伍中首领的命令声中,缓缓放慢了速度。
赵石本已经攥紧了马缰,这时却松了开来,嘴角掠过一抹冰冷的笑意,“哒懒,找机会将他们领头的杀了。”
(对于歌曲,阿草不太懂,只是听人这么说过而已,阿草对音乐没什么兴趣,尤其是到了现在,对那些古里古怪,吐字不清,丝毫没有音乐美感的歌曲更是厌烦至极,情啊爱的,和那些政治歌曲一样枯燥乏味,好像还没多少深意,一家之见,让大家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