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三十一章山匪
“禀报大人,已探得吕梁山盗匪梁世义等匪巢所在。。。。。。。”满面都是风尘之色的胡离站在赵石面前大声道,一身粗布衣服已然破破烂烂,脸上还留着些划痕,有些疲倦的意思,但一双眼睛依旧闪闪发光,显得满身都是精悍之气。
赵石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初这些显锋军旧部虽也是不,但却总是少了些精干自信的气势,如今看来,他得用的几个人身上都已经锋锐渐显,尤其让他满意的就是几个人都是吃苦耐劳,从不抱怨,这份精神到不是他们所独有,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军人的共有特质,而这一点却是他尤为欣赏的。
“辛苦了,坐吧,说说这次都探得了?”
此时已经是大军决战后的第六天头上,大军已经到了襄陵,但魏王李玄道重伤,消息传,赵石也有些惊讶,大军环绕,又不用这位王爷冲锋陷阵,就弄了个重伤呢?后来才是明白,这位王爷多数是轻敌了,被金兵少数精锐突到眼前,措不及防之下,受了重伤,他这猜测虽不中但亦是不远。
李玄道重伤,大军进入襄陵之后,就再也没了动作,他们这支在汾水对岸的孤军也好像被人忘记了一般,连一直联系他们的中军传令兵都再没有一个出现了。
赵石到也不紧张,金兵十万大军败退,要想重整旗鼓。没个月余能成事儿?就算收拢了那些败兵,若想这些败兵再挺直腰杆儿站在秦军面前,估计是比登天还难,京兆军在汾水西岸,着实也没号担心的。
听到李玄道重伤,大战结束地消息之后,李士芳带着圣旨去了中军所在。不过临别的那番话赵石还是琢磨了几天,朝廷之上。风波险恶,他也看不太清,最后还是按照陈常寿的意思,让段从文代笔,向兵部上书以表推辞之意。
“大人,我们进山只用了三天,就已经从一些樵夫口中打听出了匪巢的位置。梁世义自称天大王,占了一处山峰,叫凌云顶的地方,开了一处天王寨,进山不需半日就能到的。
我带几个用一天去查探了一下,山上人数也就几百人的样子,和咱们在巩义县斩杀地那些山匪一个样子,好像还有不如。都是面黄肌瘦的模样,我们没敢落下痕迹,所以只是远远查看了一下地势,到也算险要,不过就他们这个样子,杀上去应无难处地。”
胡离缓了一口气。径自说道,对于进山剿匪,他还有些糊涂,他常年身在军旅,就算不明白地方上的一些事情,但也此时大秦虽说打下了大半个河东,但地方官吏可都还是大金的,大秦的官吏更是没见一个,很难让人大秦有心将整个河东纳入疆界之内,在这个时候去剿匪。听起来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在他看来。那个传旨的钦差李士芳不过是个文人罢了,弄了苦头来吃。却要劳动他们京兆军来给他收这个尾巴,心里多少有些腻歪的感觉。
他心中虽作如是想法,但脸上却没表露半分,如今赵石威严日甚,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巩义县剿匪的小小团练可比了,军令一下,胡离敢保证,就算前面是高山大河,京兆军也会毫不犹豫地踏,何况眼前只是小小的山匪。
“好了,你带人先去休息吧,把段从文叫进来。”
看着胡离转身离去,赵石漫步走出帐外,举目望向远处吕梁山黑沉沉的身影,吕梁山蔓延北去,之后折而向东,与太行山依稀相连,大致的地形赵石心里清楚,那里也是历来胡人南下的的绝好地方,东北华北被太行山,吕梁山隔断成几段,胡人便是顺着这些走廊,踏着汉人百姓淋漓的鲜血杀进来,掳掠之后,再从容退去。
观如今金国的态势,北方蒙古崛起估计也就是在这十数年间地事情了,也不知历史上将欧亚大陆蹂躏了个遍的蒙古铁骑是否就蛰伏在北方?
说来他对蒙古人是有些好感的,他前世时在草原上呆过一段日子,蒙古牧民敦厚淳朴,和一些汉人农家其实并无多少区别,牧民们一般都讷于言语,但性情豪爽奔放,待客尤其热情,在草原上集训的那段日子,到也算是他前世少有的舒适时光了。
但话说,身为军人,蒙古铁骑纵横天下,他也是很想见识一下的,那些牧民口中奉为天神般地绝代天骄,仅用数万人马,就打的金国西夏土崩瓦解,兵锋之盛,简直无人可逆,这位成吉思汗本人是怎样的英雄豪杰,又该有怎样的风姿伟态?以他如今的心境,此时没有半点对未来的担忧焦虑,竟是有些向往不已。。。。。。。
段从文来到军帐之前的时候,正看见赵石眼神有些飘忽的望向远方,段从文也不由顺着目光望去,远方山峦起伏,林木森森,烟云环绕,确实称得上景致非凡,但看的长了,也没看头,再说,以这位大人的性子,也不会是触景生情地文人雅士那些雅致情趣,也不知在看?
想到这里,段从文却是暗自一笑,若这位大人是个文人,他到是要担心了,就像是李士芳,这些文人骨子里都有些坏毛病,平日里到也不算,但行军打仗,让文人领军,可就有些危险了,李士芳在京师好大地名头,到了这里还不是险险把命丢掉?
想着这些杂乱的念头,却是静静站了一旁,他其实也是读书人地底子,对于行止进退十分讲究。并不欲这时上前打扰。
不过看着赵石并不算出众,但却男子气十足,年轻但却并无一丝稚嫩地侧脸,心里又开始了胡思乱想,新来的那位显锋军李将军和这位大人到底是个关系,他在那些显锋军旧部嘴里隐约听说当年两人都是那支著名的护粮军出来的,应是有同袍之谊的。
但观两人平日相处的神色。看不对味儿,说亲近吧。也不怎亲近,就这位大人整日绷着一张脸,时不时的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地冷漠,谁也亲近不起来,但要说不亲近吧,大人若是说了话,那位李将军可是言听计从。这样的信任可不怎常见。
他虽也算得上人,也能从李金花神色间琢磨出些味道,但五六年前,赵石才刚多大?如今才只十五岁,若说两人地关系在男女之情上,打死他也不愿的。
不提他这纷乱的无边无际的心思,赵石淡淡的收回目光,段从文来到身旁他早有所觉。只是想到激动人心处,豪情不自禁的便涨满了胸臆,一不愿开口,直到此时,才回身道你准备一下,准备进山。”
段从文当即楞了一下。随即便道进山?大人是说那些山匪?”
赵石毫不在意的回身进账,段从文赶紧跟在后面,到了帐内,赵石才又接着道胡离他们已经探明,匪首叫梁世义,山匪人数也不多,我派四百兵给你,明日进山。”
“大人是说。。。。。。让我领军?”
见赵石微微点头,段从文一阵兴奋,京兆军如今所有校尉以上将领大部不是赵石手下旧人。便是同科武举出来地武进士。两边人等都与赵石有着密切的关联,在外人眼里便是铁板一块。
段从文虽说是赵石麾下羽林出身。但论起来还是隔着一层,能得个参军的职位可说是机缘巧合,能独自领军还没想到过,此次赵石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个机会,立时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激从胸膛深处升起。
“不过你也别忙,给你四百人不是让你领着去送死的,先说说你的打算。”他者决定到也不是临时起意,他手下可用之人还少,段从文见识上很是不,观瞧了这些日子,做事也是有条有理,很是精干,他早有意让其带兵看看的,这次到是一个机会。
段从文虽是心中激动,但却也并未着急回答,而是低头想了半天,这才道大人用兵如神,既然大人说派给四百兵,那一定在人数上是够用地了,只要山匪所据地势不是太过险要,属下当不至于给大人丢脸。
不过,打。。。。。。还要看大人的意思,大人是想敉平了这些山匪,还是另有打算?属下猜不出来,还请大人示下。”
赵石满意的点了点头,领军作战首先要沉得住气,毛躁的士兵容易送命,而急躁的将领往往会将的军队带入深渊,从段从文一刹那惊喜莫名地神色中不难看出他的激动来,但还是能想到这些,在这一点上,赵石是非常满意的。
“山上盗匪众多,一个梁世义实在不算,你也不用有所顾忌,但我要一些活口,梁世义若是死了,你还得在我帐下作上一段时日参军,若是你能将梁世义活着带到我的面前,若是时机凑巧,我允你单领一营,你可明白?”
“是,属下明白。”到了此时,段从文再无迟疑,大声应道,他是聪明人,眼前就如同科考,这位大人给出了题目,他答上了还不行,还得让人满意,日后才能得到重用,若能单领一营,地位也就与杜山虎等人相当了,这个机会是他一直渴望得到的,哪里还会有迟疑。
“明白就好,现在你就去准备吧,挑人自管跟杜山虎他们说,就说是我的命令,还有,叫李将军到这里来见我。”
段从文出去不大会儿功夫,帐帘一掀,李金花已经走了进来,一双淡蓝色的眸子波光流转之际,在进帐的一刹那,一身的英气就褪去了很多,若不是还穿着一身盔甲,形象上到是与平常女子无异了的。
看着赵石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眼中幽怨地神采一闪而逝,心中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当年那些芥蒂还是难以消除,对面这个男人心肠之硬实在是她平生仅见,看来这是个慢功夫了。。。。。。。
“将军召我来。。。。。。。”
“听闻魏王殿下受了重伤,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探看一下?”赵石也不转弯抹角,直接说道,在他印象之中,当年李金花战阵之上虽是有些稚嫩,但到了庆阳府,待人接物上可不是他能比得了的,他话里地意思却是想让李金花走上一趟。
不过李金花听了他这话,却是微微一笑,敛着眸子说道将军问的还真是时候,我大伯那里早上时传了信儿。。。。。。。”
说到这里顿了顿,李敢当那里已经给了她一番说辞,但在赵石面前,她却并不打算按照李敢当的原话说了。
“我大伯说,魏王殿下重伤,已不能视事,大军上下人心都有些浮动,殿下心腹之人如李廷之等人都已回转,我们这支偏师无关紧要,没事就不用了。”
赵石立时皱起了眉毛,这话里的意思听都有些不对味儿,抬头看了一眼李金花,李金花却是微微点了点头,赵石心里恍然一惊。
仔细琢磨,不能视事?人心浮动?那也就是不宜进军了,说不定此次大战到此也就结束了,但大军在襄陵,却没有一点撤兵的消息,李廷之等人回转,魏王受伤到底是真是假?还是他想借着这个机会。。。。。。。。。。
(阿草应该还算勤奋的吧?无不少字只要没有事情就不会断更的,不过阿草也承认,阿草玩心是比较重的,节假日断更上些总是有的,但总不会是个懒人就是了,这么说阿草真是伤心啊。。。。。。。。。。)
是由】更多章节请到网址隆重推荐去除广告全文字小说阅读器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三十二章山匪(二)
??世义站在沟垄旁边,挽着裤脚,正在聚精会神的审视着脚下长势喜人的庄稼,一身的粗布衣服已经被露水打的浸湿,显见在这里站了不少时候了。
几个山寨里的头领都围在他的旁边,偷眼看着这位寨主陶醉的神色,他们都知道,这位寨主大人爱干庄稼活儿,呆着没事就喜欢侍弄庄稼,按照他自己的话说,若不是世道太乱,他一定安安稳稳作个庄户人,才不愿干这掉脑袋的事情呢。
但还真别说,山寨这几年买卖不行,山下的人烟越来越少,能走动的人都是离吕梁山越远越好,只剩下了一些走不动的老人妇孺,还有些樵子留在山下,连山下洪义县的县衙都搬了地方,就别提那些家里有些钱财的富户们了,满山下洒摸,方圆百里之内,你要是能找出一户有头牛的人家来,他们都能将脑袋砍下来给你。
这到不能怨吕梁山的绿林好汉们太多,这些年大金国跟西夏人打仗,跟鞑靼人内乱,最后契丹人也跳了出来跟着凑热闹,征夫子就能征的人家破人亡,再加上吕梁山的好汉们确实闹腾的凶了些,这山下如今已是一片荒芜,别说抢了,就算大家出去转上一圈,估计弄回来的东西还不够大伙儿塞牙缝的呢。
如此这般,山寨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本来山寨还在天王岭,那是祖辈留下的老寨子了,那里地势险要。也不用担心金狗进来围剿,但大家地日子都不好过,黑吃黑的事儿常有发生,说起忠义社来,数十年前那可是老大的名头,谁见了都得翘着大拇哥说声好汉子的,但现在父祖辈的英雄好汉都没了。底下就剩下这几十个能拿得动刀枪的,比山里那些大寨子可是差的远了。大伙儿占着天王岭那好地方,总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索性老寨主一死,梁世义就带着他们到了这靠近山外的凌云顶。
也亏了大寨主这手侍弄庄稼地本事,大伙儿这些年才没饿死在山里头,以前老寨主可没少说大寨主没出息,但如今看来啊。大伙儿的命可都悬在这庄稼的身上了,就凭着这,还招来了一些在山外没活路的一些庄户人,寨子里总算恢复了些活气儿。
前两年来了几个假和尚,这些假和尚不怎么地道大家都知道,他们虽是混迹绿林的山匪,但杀戒破得,这yin戒头上可是有把刀的。不过生活日渐艰难,也顾不得这些了,于是山寨就偷偷摸摸干起了这断子绝孙的人贩子买卖,这些假和尚都带着些东北那边地口音,还颇有些门路,一个女子就能卖出一百两银子的价钱。上好的货色还能多些,俗话说钱能通神,他们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没成想,这买卖才作了年余,西边的秦兵就杀过来了,大伙儿在山里也没什么,等秦兵退了,也就没事了,几个和尚到是胆子不小,还在山下那个玄妙寺窝着。
前几天几个和尚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一问之下。几个人只说是看走了眼,碰上了硬扎的对手。大伙儿也没往心里去,看着几个和尚狼狈的样子,多少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毕竟对手再硬,也不敢进吕梁山来不是?
“大哥,你看咱们寨子里也攒下了万多两银子,咱们是不是再挪挪窝?”说话地是梁世义的亲弟弟梁世存,年纪轻轻,留着短须,身体粗壮结实,浑身都好像满是精力的样子。
其他几个人都转过了头去,撇了撇嘴,梁世存是吕梁山里出生的,年轻人总想到外面见见世面,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了,寨子里有数的几个年轻人都跟他一般模样,但对于他们这些老人儿来说,出去哪里会有在山里安稳?
果然,梁世义伸手就扇了梁世存一巴掌,“挪窝?往哪儿挪?出去给金狗当奴才?要在爹在,你这话一出口,非把家法取出来治了你小子,滚,去看紧你家小崽子,寨子里养的鸡鸭又丢了几只,准是他们这群混小子干地,他娘的,天生的贼骨头,连自家都不放过。。。。。。。”
梁世存涨红着脸走了,其他几个人听寨主口没遮拦,连天生的贼骨头都说出来了,都是呲牙乐了起来。
“寨主,世存说的到也不完全不对,咱们也攒下万多两银子了,你瞧着咱们今后该怎么用这些银子?还有元嗔那几个王八蛋,整日价眼珠子都在寨子里的妇人身上打转转,日子长了恐怕要出事。。。。。。。。”站在梁世义旁边,一身粗布衣服,和梁世义一样挽着裤脚,看上去像个庄户人,但还是难掩身上的书卷气。
这人叫周遗人,大家都只知道这人是读书人出身,山寨里会写大字的就他一个,当初是寨主将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弄进寨子的,身世他自己不说,谁也不清楚,但谁也明白,这又是个苦命人罢了,之后这人就在山寨里住了下来,一晃已经十多年了,初时大伙儿还有些戒心,但这些年过去,大伙儿已将其当成了自家人,当初还是他提议让大伙儿搬地地方,现在俨然是寨子里地军师了。
“这几个东西来路是不正,鬼鬼祟祟的,寨主,要不,咱们。。。。。。”旁边一个长相有些凶恶地汉子恶狠狠的做了个下切的手势说道。
其他几个人神色也有些不善,可见几个和尚在山上并不得人心。
周遗人这些话算是说到了梁世义的心里去了,当初几个和尚找上门来,说的还算地道,得的银子大家五五分成,但这一年多算下来,大半银子都进了几个和尚的口袋,说是什么在外面打点所费,实在让人恼火,再一个,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不想再干了。
眼中寒光一闪,终是露出了几许悍狠的山匪神色,“好,既然是大家伙儿的意思,今晚就动手,几个家伙都挺扎手,叫大家小心些,老周,你找几个酒量好的去跟他们拼酒,灌醉了他们送他们痛痛快快上路,这买卖咱们不干了。”
“寨主,有人拜山。”一个守门的喽啰气喘吁吁的跑到几个人的面前,脸上也毫不掩饰惊讶的神色,除了那几个和尚,山上可是好些年没见生人面孔了。
梁世义楞了愣神,随后便问,“几个人,什么来路?”
“就两个人,他们说是西北来的。”
麻烦来了,西北来的,除了秦国就是西夏,而如今秦军占了多半个河东,这来的多半是秦人了,几个人都狐疑的对望了几眼,眼中都闪过惊惧之色,心里话,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找到了这里,这些主儿可不好应付。
周遗人刚要离去,这时也转了回来,“寨主,这些人得小心。”
梁世义却是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还能将咱们给吃了?大不了咱们带人往山里一钻,他娘的谁也奈何不了咱们,走,去见见他们是什么来头。”
刘方武百无聊赖的瞅着眼前这座简陋的山寨,手也抚摸着腰间横刀光滑的刀柄,神色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是西北马匪出身,是给那位大人借到长安的,之后十几个人也就他和身旁的李迅还有两外两人跟在了那位大人身边,其余人都回了西北。
虽说他以前和寨子里的这些家伙们一样,头上都顶着一个匪字,但他是半个眼睛也瞧不上这些据山立寨的山匪的,西北天高地阔,马匪们往来驰骋,何等的威风畅快,这些家伙们却是窝在一个地方,等着人来围剿,跟他们提鞋都不配的。
要不是那位段参军不想兄弟受什么伤亡,让他们先来探探底细,他们才不会跟这些家伙废话,大家伙儿抄家伙摸上来,宰人也不用多大的功夫,天黑之前就能下山了的。
正不耐烦间,寨门大敞四开,一行人已经大步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个来到近前一抱拳,哈哈大笑道:“请问是哪路来的英雄?”
(字数有些少,今天开会,之后聚餐,耽误了时间,大家见谅,书评阿草每天都看,今天看到了公道话,网络上的东西,每天断断续续的更新,确实让人看了有些不过瘾的感觉,还有这样那样的缺憾,不过从整本书的角度来说,有些地方的缺憾就不是那么明显了,大家应该体谅一下。。。。。。。。。)
是由】更多章节请到网址隆重推荐去除广告全文字小说阅读器
今天更新可能要等到十二点之后了
对不住啊,五一公司搞活动,实在忙的不行,回到家就想赶紧躺下歇着,不过阿草不会断更的,五一的时候就说不准了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三十三章山匪(三)
梁世义的目光在刘方武腰间的横刀上定了定,他们这些出身草莽的人物儿,首先就得学会看人,这和朝堂上那些大人们差不多,只不过朝廷上的官儿看的人的心思,而他们则是看人的身份,道理上虽略有不同,但目的却是一样,混迹绿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一样能让人后悔莫及的。
只这一眼,梁世义之前存着的几分侥幸就都没了踪影,横刀式样独特,在这世上,除了秦军之外,再无一支军队配备这种先唐留下的兵刃。
虽是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笑的爽朗,心思电转之间,已然又走近了许多,他面相上虽然有些像是相见老农,透着一股憨厚朴实,但从之前周遗人几人开声,到决定晚上杀人,寥寥数语之间,山中悍匪的狠劲可半点也不比旁人差了。
这样的人又怎会是个笨人,秦军虽然势大,但这样依着江湖规矩拜山,恐怕也是听说了吕梁山中好汉们的厉害,他到也不用过于惧之,江湖事情江湖了,大秦兵锋虽盛,但离着吕梁山可是十万八千里,这些秦人总不至于带兵进山围剿吧?
想到这里,胆气不由一壮,说话也少了许多忌讳,两位朋友是哪路的英雄,亮个字号吧?若是过路想朝兄弟借个盘缠,兄弟这地方虽小,但一条大路通南北,青山水远来相见,既然兄弟来了咱天王寨。就是瞧得起咱,有事尽管开口。
刘方武憋着嘴一乐,呲了呲牙,瞅了身边的李迅一眼,见对方眼中也露出了笑意,这才也随意的抱了抱拳。
兄弟叫刘方武,兄弟们远道而来,这辛苦嘛就别提了
说到这里。却是转身向着身后方向大声吆喝,兄弟们,寨主问咱们的盘口呢,都露露脸,给天王寨的朋友们亮亮招子,省得人家说咱们是街边伸手的牙青子。
胡离在不远处树后地阴影处不由脱口骂了一句,他娘的,两个王八蛋还以为是他们是马匪呢吧?
一边骂着。一边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十余个军中斥候慢慢在隐藏处露出身形,一双双如同恶狼般闪烁着幽光的眸子散射出的都是凶狠和彪悍,紧紧握着的横刀反射着阳光,发出森寒的光芒。
梁世义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步微退,有几个人已经手忙脚乱的抽出五花八门的兵器。
刘方武却是轻蔑一笑,说出来地话依旧是匪气十足,咱们人头少了些。怕是寨主也看不过眼,山下还有咱们百多弟兄,要不也叫他们上来给寨主瞧瞧?
不过咱们段参军说了,那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先礼后兵,怎么说忠义社也是梁兴梁爷传下来的,这个脸面咱们得给不是?
不过弟兄们走了这许多山路,不带回些东西去。兄弟几个就得屁股上挨板子,兄弟跟寨主也没什么交情,这买卖有些不划算,所以寨主还是划下道来,是文是武咱们都接着。
再跟寨主交个底,要是劳段参军上来,这情面上恐怕说不过去,到时候只有照咱们李参军的意思办了。
梁世义此时脸上哪里还有笑容。若是还在天王岭。说什么也不能服了这个软去,但这凌云顶嘛。既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如此近处,想要走可就难说了。
不过混迹绿林的,争的就是一口气,总不能让人家恶狠狠说上几句,就什么都答应下来,官匪不同炉儿,两位是官面儿上的人物儿,跟咱们寨子八竿子打不着,这行道又如何划下?
几位兄弟劳苦,不如先到寨子里歇歇,有什么话再说不迟?周遗人在旁边见寨主虽是表面上说的硬气,但话里地意思便是大家无冤无仇,犯不着动刀动枪,这已经几近于讨饶了,只是缺个台阶罢了,他这里立即插嘴说道。
刘方武呵呵一笑,这位寨主话里的意思他一听就明白,这也正是他看不上这些家伙的所在,要在搁在西北,除非大军将大伙儿围住了,不然遇到小股官兵,大伙儿早抄家伙跟人弄上了,打不过大伙儿就扯呼,劳什子官兵可追不上他们。
歇歇就免了,寨主也说了,官匪不同炉儿,咱们不过是看在忠义社的字号上,才来跟寨主好说好量的,废话不多说了,咱们大老远过来,就是要朝寨主要几个人地。
梁世义这时才算松了口气,寨子里壮年人不过百人,加上老弱,也凑不出二百个能拿刀枪跟人拼命的,别说人家山下还有人,便是眼前这十余个汉子,看神色就知道都是杀人如草的主儿,拿什么跟人家比?
不过要人?梁世义有些疑惑的跟周遗人对视了一眼,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这一年多可没少干了缺德事儿,别是苦主入了秦军,找上门儿来了吧?
两人都从眼神中看出了对方地担心,却听刘方武嘿嘿笑着,粗着嗓门继续说道:山上是不是有几个和尚?
梁世义心里叫了一声果然,眼中狰狞之色一闪而过,如今便是将这些凶神恶煞糊弄走了,过后也得将这些露了行踪的和尚扔到外面喂狼,嘴上却是说道:山上是有几位大师暂住
大师?亏寨主说的出口,我们大秦的钦差险些让这些贼和尚摸去了脑袋,我们将军发下了话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贼和尚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没什么好商量的。
说到这里,刘方武终于露出了凶狠的神色,不过转脸之间,又换上了笑容,还有,我家将军听说过忠义社的名号,想见见梁爷的后人瞧瞧,瞧瞧,寨主怕了不是?
刘方武指点着脸色铁青地梁世义,哈哈笑道:听说当年梁爷可是一等一的豪杰,兄弟可惜晚生了这么多年,不能跟在他身后让金狗瞧瞧咱们汉人的厉害,本来还想瞅瞅梁爷的后人是怎样的英雄,说实话啊,现在兄弟可是有些失望,若河东的英雄好汉都是这个样子,难怪让金狗占了咱们汉人的江山这么多年。
看梁世义脸色越来越是难看,双眼好像能喷出火来的样子,旁边地李迅上前了一步,沉声道:胡说什么呢,也不怕回去将军拿你做法。
一句话就让刘方武闭了嘴,说完,这才转向梁世义抱拳道:梁寨主,我这兄弟性子张狂了些,你也别介意,我们将军带兵一路打到吕梁山下,这金兵也杀了足有万十多人,听闻寨主乃是梁公后人,很是渴望一见地,只是不知道寨主有没有这个胆气走上一遭?
这样一个黑脸一个白脸的,却是他们马匪劫掠商队时常用地招数,其实实力所在,再加上他们两个马匪出身,对于绿林中的事情又极是熟悉,段从文到是懂得人尽其用的道理。
梁世义脸上的神色算是好看了,一阵青一阵红的不是颜色,对于几个和尚,他是一万个想将他们交出去,但要说自己跟着走一趟,进了秦军的大营,这条命还留不留得下就不是他自己能说得算的了,心中七上八下,半天没开口说话,从这一点上看来,照着他先祖梁兴,举起反金大旗,九死犹自不悔的英雄气概确实有天地之别的。
两位,我们只是在山里讨口饭吃的小人物,官家的事儿我们不想沾,也不愿沾,几位看在咱们都汉人的份上,将几个和尚带走,留些余地如何?
李迅两个人都是呵呵一笑,瞅着这位说话的周遗人,像是在看一件稀罕物儿,绿林道上的好汉,除了跟官府作对,就是给官府招安,这位说的可是有趣之极。
两个人懒的再说废话,刘方武更是不耐烦的拍打着腰刀,眼睛直盯着梁世义,对方只要开口说个不字,他们转身就走,下面就是刀子说话的事儿了。
梁世义转头看了看有些残破的山寨,再瞅了瞅身后眼中都带了畏惧的众人,握紧了拳头,心中却是叹了口气,暗道,全是报应,当初真不该和几个和尚勾搭,若不是他们,哪里会有今日之事,山寨中有老有小,早不是当年忠义社一呼百应的时候了,只是没想到找上门来的不是金狗,却是秦人罢了。
好,我跟你们走一趟,但你们再不能动山寨一草一木,若是出尔反尔,我梁世义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三十四章山匪(四)
山间草木繁盛,不是后世可比,更没有什么路径可言,四百人行于其间,队伍却是一丝不乱,斥候游离在外,时刻不忘占据高处,中间兵士看似分散,但行进之间,相互遮掩,落后者不急,前进者不燥,四百兵卒都是气力悠长,动作灵敏便捷,被围在队伍中间梁世义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嗖嗖的往外冒凉气。
到了凌云顶之下,见到将凌云顶已经围了起来的四百秦兵,他这才感觉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待得相处半日,看见这些兵卒一个个气血旺盛,气势凌厉,最让人心寒的却是令出如山的军纪,他虽一直窝在山中,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此时心中也是觉得,秦兵出兵河东,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大半个河东,当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想起先祖梁兴,当年也曾拥兵十余万,打的金狗哭爹叫娘,是何等的威风,而如今他这个不肖子孙却是被人丛山里好像羊鹿一般带出去,心情却是更加难受,加上此去也不知是生是死,心思旁顾之下,便是平日在山间行走如履平地的他着实摔了几个跟头。
晚间宿营之时,几个鼻青脸肿的和尚被捆在不远处,目光怨毒的盯着梁世义,不过眼珠儿转动落在那些兵士身上的时候,神色间便立时变得有些惧怕还带着些讨好了。
不过看在梁世义眼中,几个和尚已是和死人差不多了,不过让他佩服的是这几个和尚干下了如此大事,还能在山上呆的那般老实清闲,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般,这要换做是他梁世义,此时早已经身在吕梁山腹地了吧?这些秦人便是有天大的能耐。想要在吕梁山腹地找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最最可恨的就是几个和尚瞒了寨子这么久,他梁世义却成了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所以在寨子里将几个犹自蒙头大睡的和尚弄起来地时候,着实下了几下狠手,若不是顾忌着这些秦人的心思难测,把这几个和尚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的。
不理会几个和尚射过来的怨毒目光,梁世义身子向旁边挪了挪,脸上又带出了些憨厚的笑容。看向稳稳坐在旁边,眼睛亮的让人不敢逼视的那位段参军,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这家伙一定又是个读过书地,很多地方都和周呆子差不多,只是年纪轻上一些,手下带着不少人罢了。
读书人都不好应付,才肠子都比别人多出一截的。他心里虽是腹诽不止,但嘴上却道:将军
我可不是什么将军段从文哈哈一笑,在梁世义面前并未摆出什么居高临下的姿态,不过深沉的眸光之中,还是显示出了与其年龄不符的成熟和稳重。时刻都挺的笔直的腰杆以及略显粗糙的皮肤是这些年军旅生涯给他刻下地痕迹,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成上许多,和杜山虎等人不同的是,少了几许威猛之态。多出几分文人所固有的温润和谦和,加上其颇为俊逸的外表,这一笑之间,便是满怀心思的梁世义也暗道了一声,好一个汉家人物地。
梁寨主不必担心段从文接着说道,他现在心情颇为愉悦,这趟走下来,差事自觉办的不错。第一次领兵出来,深入山间,不损一人之下,不但带回了几个贼和尚,就连大人点名要的梁世义也弄了回来,今后在大人身边,也能占上一席之地了吧?
大人虽然为人严厉,甚至可以说有些苛刻。但说过的话却从未有不算数过。以后自领一军,当要和杜山虎。张锋聚,段瑞等人较较苗头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方今乱世,还怕没有出头的机会?老爷子那里身在兵部,却要自己儿子却考什么科试,眼光未免浅了些。
心里虽是有些自得和憧憬,但脸上却不露分毫,只是说道:我家将军请寨主来,为的什么虽不好说,但寨主不必忧心自己安危却是肯定的。
先给梁世义吃了一剂定心丸,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照那位大人的性子,杀个把人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还记得突袭金兵先锋一部时,俘虏的金兵可是不少,都被这位大人一句话砍断了手脚,扔在了原地。
这等酷厉的手段,他之后可是不断念着慈不掌兵这句话,才能在那位大人面前表现如常的,杀一个山匪头子,还不是和碾死一只蚂蚁相仿?
不过听到这话地梁世义却是着实松了一口气,人到了他这个地步,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宁愿当真的来听,见这位段参军笑容和蔼,很好相处的样子,心中稍安,于是赔笑道:小人不过是在吕梁山中混日子的小人物,这样的精兵更是头一次见到,可要比山下那些金兵厉害多了,段将军要是能在吕梁山立柜,能在吕梁山这地界儿争食儿吃的可就没几个了。
段从文听了这话,却是不由一笑,眼前这个山匪头子恭维起人来可是有些不敢领教。
不知这次领兵的将军是哪位英雄?
呃,我家大人姓赵,这官讳嘛,身为下属,不好提起,我家大人现如今添为大秦鹰扬将军,在东征大元帅魏王殿下帐下听令
说到这里,我是要提醒一下寨主地,我家大人性子有些严厉,不过寨主也不必担心,只要我家大人问什么,你就说什么,那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好,想来我家大人也不会难为寨主地。
梁世义眼光闪动了一下,这鹰扬将军他自然不知道是个什么官儿,不过听起来却很威风,有些严厉?恐怕这话里的意思便是一个答对不好,脑袋还能不能留在脖子上就两说着了吧?果然是读书人,说话都是他娘地拐着弯儿的。
随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起来,在梁世义眼中。这位段参军说话虽然有些不爽利,但这见识却是要得,行军打仗自然是行家里手,便是农家活计也好像很是清楚,和山上的周呆子比起来,学识上他这个大字不识之人自是比较不来,但那隐隐间那种诸事在握地飞扬神采却不是山上总是阴着一张脸,天天好像在想事情的周呆子可比的
也不知那个鹰扬将军又是怎样的豪杰?这样的人见上一见。若不是生死难测,到也真是比整日窝在山上,睁眼闭眼都是那么几个人强的多了。
此时此刻,赵石这边却已经彻底悠闲了下来,大军驻于襄陵已经数日,没有半点开拔的意思,中军也没有军令过来,金兵大败。退守临汾,也没了动静,喧嚣了一个多月的秦金战场,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而对于驻扎于汾水西岸地京兆,显锋两军来说。就更显得无所事事了,不过对于赵石,犹自身在战场,就绝不会放松半点的警惕之心。
斥候照常分派。搜索范围已经扩大到了二十里之外,一队队的秦军被派出演练,和在京师时练兵差不多,但这次却是实战演练,周围的金国府县还在一些金国乡兵手中,不愁找不到敌人。
这样的演练看上去毫无用处,还为京兆,显锋两军增添了不必要的伤亡。但赵石不在乎,战场是练兵最好的场所,在他看来,在京师练十天,不如让士兵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打上一个时辰,良好地体能以及身体素质,保证了这些士兵总是精力旺盛,充满斗志。一连串的胜利更让他们胆气十足。凶猛而又彪悍,如果说当初在京师那支京兆军还只是些对战场和杀戮带着些憧憬和畏惧的新兵。那么可以说如今的组成京兆军的士兵们已经完成了将杀戮当成职业,也就是新兵到老兵地转变。
虽然只是数月光景,但赵石手下的军兵却有着脱胎换骨般的转变,说起来无非是经历了几次激烈的战事,从最初杀人见血时地兴奋和畏怯掺杂,到如今在面对敌人时的漠然而无畏,实战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
但这在赵石眼中还远远不够,这些军人虽然日渐成熟,但还缺乏打硬仗的本事,但这事急不来,形势发展到如今的地步,金秦战事暂时告一段落,赵石不愿这些已经初具锐气的兵卒就此闲下来,再一个便是以后再想找到这样好的练兵场所可不容易,于是便趁此时机,开始了又一轮地练兵。
如此一来,汾水西岸,吕梁山下的诸个郡县算是倒了霉,秦军在汾水东岸,襄陵以南大败金兵主力,汾水为之一赤,消息传出,这些郡县官吏都是如丧考妣,紧闭四门,整日价都是提心吊胆,生怕秦军找上门儿来。
乡间传言更是甚嚣尘上,将秦兵描绘的如同地狱妖魔一般,如今秦军四出,少则数十人,多则千余,汾水西岸诸县本就已经孤立无援,惶惶终日,秦兵一到,本还存着些侥幸的金国官吏或是弃城而逃,或是不战而降,或是据城坚守,表现虽是不一,但敢出城与秦兵一战的,却是一个也无。
如此一来,秦兵算是放开了手脚,金秦两国战场虽是平静了下来,但在汾水西岸,近三千秦军却是闹腾了个天翻地覆,杜山虎,张锋聚等人更是忠实执行了赵石的命令,凡献出本城女真官吏者,秋毫无犯,但敢顽抗,破城之后诛其首脑满门,鸡犬不留。
显锋军的几个领军校尉还有些留手,但京兆军在万泉时就干过这样的事情,如今在赵石率领之下,连番大胜,更是将赵石当作了神一般,命令下来执行地一丝不苟,这些时日,京兆军兵卒在汾水西岸近百里地大地之上,纵横驰骋,朝发夕至,行踪飘忽不定,回到营地时往往都是满身血腥,搅的临近府县风声鹤唳,一片狼藉。也为他们这一支孤军博了个狼军地雅号回来。
杜山虎等人到也没什么,虽是不知赵石跟金人有什么仇恨,非要做出一副所过之处,非要将女真人赶尽杀绝的样子来,但随在赵石身边这么久,都知道赵石命令一下,便是难改的性子,执行起来自然更无二话的。
显锋军地一些人私底下却是有了些腹诽。认为京兆军这是滥杀无辜,为军律所不容,看着这些日渐变得凶狠彪悍,眼中嗜血之色越来越浓的京兆军兵,李金花不由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赵石时的情景,冷漠阴沉中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煞气,让人一见难忘,而现在的京兆军。从上到下,这种气质却是越来越是明显。
手底下一些人的话语传到她的耳朵里,心中惴惴之余,向赵石也婉言说了一些劝语,但赵石也只是微微一笑。一句话便将她堵了回去,两国交战,没有无辜。
再之后,赵石到也下了严令。除之前命令不变外,不得滥杀寻常百姓,不得随意劫掠等等,这些其实和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两样,大秦军律中都有明文规定,再者说了,京兆军在他控制之下,还没沦落到行径如匪的地步。
再之后。未免赵石不快,李金花对于此事之后是闭口不谈,相处了这么长时日,也摸清了一些赵石地喜好,到得赵石的军帐之内,多数是提出一些练兵所得,毕竟是将门出身,又带了这么长时间的兵。凭着女人的细心。在一些细节之上,便是杜山虎等人也是不如许多的。所以每每都能言之有物,赵石也非墨守成规的专横之人,说的对的,也能欣然采纳,如此一来,两人地关系比之从前却要缓和的多了,不过再想进上一步,以赵石从不轻易信人的性子,却也是难上加难。
不过对于李金花来说,能这般伴在心上之人身边,又无恶语相加,到也不错,和赵石如今想的虽是不同,但却都希望此次战事越长越好的。
当段从文带着人马回到大营地时候,营中军兵却只有不到千人,大部都是显锋军兵士,像杜山虎,张锋聚等人都是一个不见,段从文等人到并不奇怪,这位大人往往行些出人意料之事,金秦战事暂歇,其他将军都恨不能让手下兵卒歇上个够才好,可这位大人却好像杀人杀上了瘾,将一众精兵强将都派了出去,为的不过是打下几个看上去毫无用处的县城。
这在段从文这样觉得平时应该体恤士卒,战事起时,兵卒才会敢死用命之人看来,无疑有些不可思议,让人更加难以捉摸的是,京兆军上下却都甘然受之,并无多少怨言,对于这位大人地领军手段,此时的他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回来之后,交接军令,赵石对并没多说什么勉慰之言,随后命令李全德领上二十亲兵将几个贼和尚送到中军所在,交给李士芳便不细述。
让段从文等人下去歇息,唯独将梁世义留在了军帐之内。
参见将军大人。年轻的将军,没有见到赵石之前,梁世义怎么也无法想象大秦的领兵大将竟是这么的年轻,这可和他的估计相差了老远,连颌下的短须都是方自长出来,还带着柔软地嫩黄色。
但那双仿若犹自带着血渍的刀锋般的眸子却让梁世义立即忽视了对方的年龄,高大强横的身形,一身带着寒光的甲胄在这样的一双眼睛面前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一瞬间,梁世义都有仿佛被这眸光击穿的错觉,这样地威势,梁世义前半生没有遇到过,相信后半生也不会再次碰见,双膝一软,已经跪倒在了地上,语带颤音道。
你就是梁兴地后人?失望之色从赵石脸上一闪而过,看来这次让段从文带回来的真是个小人物儿了,那么忠义社现在还有多少斤两也就不言而喻了,这和他地期望相差了不少。
小人梁世义,梁兴正是家祖。
沉吟了片刻,帐内空气好像凝滞了一般,梁世义头上汗水渐多,头却死死低着,不敢抬上一下,他不是一个有胆气的人物,此时生死操于人手,又为对方威势所迫,之前想好的那些说辞竟是一句也不敢出口。
听闻吕梁山盗匪众多,可是有的?忠义社以前偌大声势,如今可还有些名声?
淡淡的问话从头顶传来,与之前猜想到是差不多少,秦军进山,要的是几个贼和尚,但将他梁世义生要弄到大营来,无非也就是为了吕梁山中的盗匪罢了,而他们忠义社,当年可是和金兵打了个热火朝天,如今秦金交战,若忠义社还有当年的声势,确实可为大秦助力的,大伙儿都是汉人,可不是要比金狗来的亲近不是?但如今嘛梁世义心里苦笑了了一声,忠义社?听起来已经更像是笑话一般了。
在心里琢磨了半天,猛的一下决心,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随它去了,启禀将军,忠义社自先祖去后,就已经散了伙,如今只有百多老弱聚集山中讨一口吃食,活的也着实不易。
说到这里,梁世义微微抬起头来,偷瞄了一下赵石的神色,见对方微微皱眉,立即接道:不过不过小人常年混迹绿林,对于吕梁山内的同道行迹知道的都很清楚,或许还能帮上将军些小忙。
呃?赵石似笑非笑了看了他一眼,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清楚的念头想要怎么利用这些吕梁山的盗匪,这人却是要帮些小忙,到是有趣儿的很了。
起来说话吧。
梁世义大大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才觉得两腿发软,后背处凉飕飕的,几乎已经被冷汗湿了个透,不过他还是低着头,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这个大秦将军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东西让他不寒而栗,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将军,吕梁山中的盗匪多如牛毛,不过多数不成气候,大多都是些三五成群,短径劫道的家伙,说他们是绿林同道都高抬了他们
不过却也有厉害的,比如说凌云顶东北五十里处,天王岭上李铜头的大虎寨就聚众两千多人,干的都是大买卖,听说还和北边的鞑靼人有些交情,贩些马到别处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三十五章消息
梁世义确实对吕梁山内的情形颇为熟悉,说起地形和各个势力来也都如数家珍,但赵石并不为其所惑,这个时代的消息滞后和失真是不容置疑的,一个人能知道百里之外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称得上是消息灵通了,更别说是千里之外,万里之外了。
仔细倾听梁世义所说,也证实了这一点,凌云顶和天王岭附近的山匪势力说的便详细一些,超出一定范围,说的便有些含糊,中间还夹杂着听说,传闻之类的字眼儿,可见消息的来源不过是口口相传,并未亲见的了。
不过从梁世义的话里也可听出,这些吕梁山的大贼们好像或多或少都与鞑靼人有些关系,鞑靼人属于游牧部落,驻于阴山南北,更近的就在长城以内的云中,他们属于突厥后裔,历代内迁的突厥部族聚集起来,才有了这一支民族,不论更北边苦寒之地的鞑靼人,内迁的这些部族一直处于汉人,契丹,女真的统治之下,到如今部落人口虽然很是兴盛的样子,但臣服于女真之后,却是作为女真守卫长城内外的一支重要力量存在的。
他们和北边的蒙古乃蛮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蒙古人相互攻伐,他们大多也参与其中,到得成吉思汗统一蒙古,鞑靼人干脆便成了蒙古人的一支,不分彼此了的。
如今的鞑靼部族正处在金国的残酷压榨之下,征兵,重税等等,让长城内外的鞑靼部族生存日渐艰难。叛乱和内斗时有发生,甚至有的鞑靼部落偷着西迁,进入西夏人地疆界,和成为西夏和金国连年交战的一个很不错的借口。
由于生存困难。人口又渐渐增多,于是,通过一些秘密的接触和交往,用毛皮,战马等东西换取盐巴,铁器等物品地交易便盛行了起来,这也缓和了吕梁山中盗匪的生存环境。
这些内幕梁世义知道一些,但以忠义社如今败落的情形,这些事情也没他们插手的余地。所以知道的也是有限的紧。
赵石并不熟悉历史,更何况金朝统治时期的历史反复而庞杂,便是专修历史的一些人也对此时的许多情况糊里糊涂,何况是他了。
但来自后世,眼光却还是有地,吕梁山内盗匪如毛,但出产却不丰饶,这些寨子如何生存?借助于周边的环境,垄断一些商业贸易,在后世有个不错的称呼。也就是“走私”,这样的做法并不会让赵石感到惊奇。
一个说的认真,不敢有半点隐瞒,一个则是听得分外仔细,当梁世义嘴干舌燥的停住了话头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军营中点起了篝火,炊烟顺着帐篷的缝隙传了进来,静静的飘散在帐篷中,其中夹杂着食物的香气。梁世义嗅了嗅鼻子,不由暗自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今日为在晚饭之前赶回军营,那些秦军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地停下来填肚子,连累的梁世义也是饥肠辘辘的。方才又出了一身的冷汗,再闻到香气,这时更觉前心贴了后背一般的难受。
不过在眼前这位给他极大压迫之感的大秦将军面前,他实在不敢有半分松懈以及放肆之处,这恐怕就是别人嘴里所说的什么官威了吧?还真他娘让人难受。
赵石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生性谨慎,但一旦行事却又是果决异常。这是前世的经历给他留下的不可磨灭地印记。但越是如此,越是衬托出他一个缺点。那便是少有大局观念,一切都以眼前之事为准,说是眼光短浅虽然有些过头,但却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当初袭杀曾度就可以看的出来的,之后到得长安,经历渐多,有所改观,但这个毛病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再一个,想要有大局观,必得诸多信息支持,他还没到那个位置,自然也就少了这些想头儿。
历史之上到不是没有一些惊采绝艳之人物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枯坐一地,却能纵观天下,顺势而为,成就功业的例子,但赵石却非是这样地人物儿,找上梁世义的忠义社,多数却是灵光一闪,要说明确的目的嘛,到是以为京兆军留条后路的意思居多了。
听梁世义说了这许多,心思翻涌,却有些茫然,心底里到是觉得这些盗匪若是用的好了便是绝大助力,但细心一想,这些盗匪又疏无用处,不像是李匪,虽然身处千里之远,还能不断联系,互相交易,而这些吕梁山盗匪,一旦大军回转,隔着一条黄河,别说互通声息了,互通声息有什么好处?便是对自己的好处都没想出一个来,还谈什么其他?
和任何一个来自后世地人一样,功利地想法在赵石心中盘旋,至于什么民族大义,也许有人会讲,但瞅瞅眼前的梁世义,赵石可不认为这些山匪还会存着大家都是汉人,理应在一个战壕里地想法,若是那样的话,他不介意将女真人和汉人之间的仇恨夸大十倍百倍说出来。
没有合作的基础,没有合作的目的,他还没有那么狂妄,想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吕梁山内的盗匪变成自己的下属,那么眼前这个人能帮上他什么呢?
心思烦乱,语气便也透着一股阴沉,“那你能帮我什么呢?”
梁世义听了,心里一凉,不知哪里惹了这位将军不高兴,语气阴沉如许,哪敢有半点迟疑,“将军。。。。。。小人虽然不成器,但还是有些门路的,听说。。。。。。。听说南边缺马。。。。。。大秦应该也差不多吧?
那些鞑靼人每年都要献给金狗许多马匹,反正献给金狗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卖给咱们来的实惠,只要给征马的金狗大官儿些银钱珠宝也就是了。听那些得了实惠的同道们都是这么干地,如今快到秋天了,吕梁山里可是来了不少的马商,将军若是有门路。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让梁世义心惊肉跳的是,这位将军大人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大秦并不缺马。”有马当然是好事,大秦对马匹的买入管治也并不算严,但千里迢迢,与其在鞑靼人这里弄什么马,还不如从李匪那里收马,这个提议赵石自然毫不动心。
见之后梁世义讷讷无言,估计这一条还是他千思万想想出来的。赵石心里也有些失望,又不想就此放了对方,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休息,在军营中呆些日子,等我想好了再找你说话,来人,带他下去,好好招待。。。。。。石准备精打细算一番的时候,却没有想到,百里之外的临汾城内。却有人正在惦记着他。
临汾,这个河东重镇,现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大兵营,决战败绩,金兵损伤大半,溃军如潮,不过虽是损伤惨重,但有完颜和尚亲自领兵断后,后在襄陵力斩中军统领女真万户完颜鲁花等数十个临阵脱逃之各军将领,一时间杀的人头滚滚。却在关键时刻震慑住了军心,之后收拢败兵,自动退守临汾。
临汾本就是河东重镇,粮草军械充足,若秦军能在襄陵将金兵主力彻底击溃。临汾定必失守无疑,但如今有这数万败兵,汾州守备将军完颜鲁花已然被斩于军前,副守备王秀却领两万人马适时来援,再有临近府县的援军汇聚于此,合兵一处,金兵兵力已然又有十余万众。临汾守备将军海术儿悍然杀掉萧可晋之后。鼎力支持完颜和尚领军,王秀虽是完颜鲁花心腹之人。但在两人强势之下,也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了。
秦军兵锋犀利,如今再没人有与秦军野战的念头,都是驻守于临汾,将整个临汾守地铁桶相仿。
临汾守备将军府邸后院书房所在守卫森严,不时可见一队队侍卫亲兵手按刀柄来回巡视。
书房之内,四个人依次而坐,上首的自然便是西京都检点,东征大元帅完颜烈了,下首正襟危坐的三个人却是形象各异。
坐的离完颜烈最近的,长相清秀,但此时上身赤裸,露出健壮的胸膛,上面横七竖八的缠着白布绷带,上面血迹殷然,脸色略显苍白,但整个人坐的笔直,眼光灼灼,并无一丝受伤之后虚弱之意,这人正是随萧可晋出征,最后拼死断后的完颜和尚。
坐在他对面的大汉神态粗豪,随时随地都是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唯有那眸子中不时闪动着的精光才能让人明白,这人也并不是简单之辈,这人自然便是临汾守备将军海术儿了,在悍然杀掉萧可晋之后,其在军中的声望以不下于完颜和尚,若没有完颜烈在,想要和完颜和尚争夺兵权,身为败军之将的完颜和尚还真就未必能争得过他。
下首坐着的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消瘦汉子,一身甲胄,浑身上下打理的一丝不苟,颌下短须,长相生的很是威严,此时微微垂头,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这人便是汾水来的王秀了,按照萧可晋地命令,他在汾州又征了数万兵马,随后赶到临汾,到得临汾,他才知大军兵败的消息,萧可晋,完颜鲁花尽皆身死,震惊莫名的他甚至当时没敢进临汾城,直到有人持完颜烈将令到了他的军营,他这才知道,完颜和尚,海术儿并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于如此擅杀,却是那位大元帅悄然到了这里,再三思忖,无奈之下,也只得进城请见。
书房中的气氛有些凝滞,各人都有所思,完颜和尚想地最是简单,秦军大胜之后,却好像没有了先前的锐气,驻扎于襄陵,不进又不退,若是大军完整无损,而不是现在七拼八凑,士气低落的模样,他一定会派兵试探试探那位秦国的魏王是不是真个受伤到了不能指挥大军的地步,但如今嘛,还是算了。。。
海术儿眼珠儿转动,他不属完颜烈嫡系。但看萧可晋更不顺眼,他更加知道,大军败退,唯有眼前这位大元帅才能救得了临汾。萧可晋?逃的到是不慢。。。。。。说起来还不如对面地完颜和尚来地有担当,这样地人杀了也就杀了,反正上面有大元帅顶着不是?到是日后要给上京那边的亲家送多少礼才能将这事给平了,还能继续在这里作他地临汾守备将军才是正理。
王秀则又一番别样心思,完颜鲁花乃是萧可晋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将领,如今萧可晋完颜鲁花都已身死,姑且不论完颜烈日后会不会倒霉,现如今西京河东兵权却确确实实都在人家手里,他身为完颜鲁花的心腹。又是个汉人,若想日后保着现在的荣华富贵,现在俯首听令是一定的了,待得秦军退后,该怎么打算也得上心些了,汉军将领众多,但能坐到他如今位置的却没几个,这里面的奥秘不过是审时度势几个字而已。
想到这里,偷眼瞧了一眼危坐的完颜和尚,不论完颜烈如何。这位完颜万户此次可是立下了大功,封赏肯定是免不了的,人又如此年轻。。。。。。。。唯一不好地就是跟完颜烈这位大元帅走的太近。。。。。。。等等吧,新皇若是个有气度的,这人日后当是棵大树,若新帝还是如完颜亮般,这次回去,打点一下,回乡作个富家翁也是不错。
房间之内,茶香渺渺。半晌过后还是寂静无声,完颜烈此时好像也没有说话的性质,敛着眸光,慢慢的饮着香茶,若有所思的模样。比起几日之前,完颜烈此时已然疲惫之色尽去,只是眉头皱的更深更紧,看上去却要比之前老上几岁的模样。
终于,完颜烈沉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对于李玄道受了重伤之事,你们怎么看?”
李玄道竟然在大战当中受了重伤。完颜烈有些不敢相信。主帅身在中军,又是大胜之下。就算他已经知道里赤金为完颜和尚派出袭取秦军后方,最终全军覆没,只逃回来零零散散百多人,细问之下,这些死里逃生的兵卒却只说冲进了秦军中军所在,冲到将台之下地,都战死在了当场,这些逃回来的身处黑夜之中,又拼力厮杀,竟没一个知道事情到底如何的。
不过秦军按兵不动,追击逃敌也只到襄陵城下便匆匆回转,消息到也不像是假的。。。
“照末将看,有大帅在,那个什么李玄道不足为虑,汉人有什么好怕的?也就是萧可晋领兵坏的事,换个人,此时早将李玄道的人头拿回来了。”当着王秀的面,海术儿说话却是毫不顾忌。
王秀脸色不变,女真将领的跋扈也不是第一天了,他身处军中,早就将这些话当作了耳边之风,从不在意的。
到是完颜和尚舔了舔嘴唇,眼中有些怒色,但也不发作出来,而是接过了话头道:“大帅,稳守临汾不是办法,前些日探子回报,秦军虽没有后援,但粮草军械都是不愁,最可恨地就是那些投敌官吏,不但献了城,还为秦军运送粮草,我们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是不是。。
完颜烈转动着茶杯,眉头皱的更紧,半晌过后,才轻轻道:“秦人要退兵了。”
几个本来各怀心思的将领都是心中一惊,抬头将目光看向完颜烈。
完颜和尚更是脱口答道:“大帅,这不可能。。。
“你们还不知道吧?西夏贼已经从河套出兵,以白马镇军司统制李元康为帅,起兵十五万众,现如今已经破了镇边,袭远,林下等十余边寨,兵锋直指西京。。。。。。
“啊。。。。。
饶是眼前几人都是城府深沉之辈,此时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是惊呼出声,脸色巨变。。。
(五千字应该不算少了吧兄弟们?其实写手断更也都是无奈的事儿,一来是有工作,二来不可能天天在家码字,阿草年龄已经不小,家里的一些事情隔三差五就会有,能保证一段时间连续更新就很不易了,大家都说阿草借口太多,但实际上阿草很已经很努力了,再次重申,阿草非职业写手,断更时请大家多多谅解。。。。。。。。)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三十六章遇敌
“秦人所谋甚远啊。。
完颜烈叹息了一声,但眼中精光愈盛,丝毫没有沮丧之色,反而淡淡的透出几许钦佩来,看着眼前几个脸色震惊,但对他这句话却有些不明所以的大将,细心解释道:“秦夏已然结成盟友,应无疑问的。
秦人出兵河东,西夏人兵出河套,对西京呈夹击之势。。
完颜烈说到这里,语音微顿,手指敲击着桌案,思绪却越发的明晰,这事他已经想了整整一月有余,当初潼关之下,就有探报说秦军云集潼关,而且援军络绎不绝,初时他还以为秦人新帝登基,一来大军压境,心惊胆战之下,派出大军援应也在情理之间,二来也许是那位新皇不放心关上的那个魏王,派人钳制也是有的,他本就意不在潼关,遂也不以为意。
待得率兵回师,秦军未有出关追击之意,这个更确定了他的想法。
不过后来朝中风云突变,完颜雍登基为帝,他被迫回转西京,又得探报,西夏人也是大军聚集,心中这才有了些忐忑,之后又闻秦军出关直取河东,到了此时,他才猛然而惊,想起当初大金使团出使秦国,最后虽是闹了个灰头土脸,但当时好像在长安见到了西夏人的使团的,如今两国同时都有异动,结盟之势已显,不然西夏人在秦人侧后,秦人断不敢聚集如此大军出兵河东的。
“大帅,西夏贼。。。。。。。”听见这等令人震惊的消息,再看完颜烈愣愣出神的样子。完颜和尚终是忍不住道。
“西夏人首鼠两端,不足为虑,到是秦人处心积虑啊。。。。。。”完颜烈微微一笑道。
“若西夏与秦国同时出兵,首尾难顾之下,也许只有调北兵回援方可地。但如今嘛,西夏人拖延了两个月,无非就是想看看秦金战况如何。如今秦人占了河东大半,西夏贼这才决意出兵,你们觉得西夏人此举如何?”
其他三人震惊过后,见完颜烈镇定如恒的样子,都安下了心来,看来大帅早于布置的,到也不用慌乱,被反问了一句,三个人都是低头沉思其中利害,书房之中又是一阵沉寂。完颜烈也不着急,只是端起茶杯,慢慢饮茶,西京地域广阔,独吉义等人都是大金宿将,此后可以放心让其驻守西京。但河东之地嘛,眼前这几个人都是军中骁将,完颜和尚和海术儿还是年轻了些,再加上两人都有些气盛,自己一走,两人难免会争夺兵权,让人有些不放心。王秀到是不错,可惜是个汉人,就算掌了兵权,也难以服众,既然想到这些,此时便也难免存了考校之意,但他自己心里的滋味儿可也不怎么好受。
半晌过后,完颜和尚眼睛一亮。“难怪大帅说秦军要退兵了。而今秦军却迟迟未有动作,不在李玄道伤势如何。而在于西夏人出兵的消息未到而已。。。。。。。
这句话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让人听了摸不着头脑地感觉,但完颜烈却是微微颔首,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海术儿握了握拳头,眼中闪过几许妒意,接着便好像什么事也没有的恢复了之前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地样子,不过却是哈哈笑了几声道:“西夏人怕这怕那的,过上些日子恐怕就要后悔了,汉人果然奸诈。”
王秀则是微微一笑,别过了脸去,什么话都没说。
此时的完颜和尚脸色虽然平缓了下来,但却有了一丝激愤,他麾下一万兵卒断后,回到临汾的却只有三千人,若不是几个亲信手下拼死维护,他完颜和尚已经战死在了汾水之畔,里赤金,白放两个却没能回来,里赤金袭取敌后,全军覆没,白放在阵前誓死不退,最后战死在了军前,这些难道就都算了?
“大帅难道就容这些秦军在我们眼前从容退兵?不说别人,我却难向那些战死的弟兄们交代的,大帅给我一支兵马,我怎也要提些秦人的人头回来。。
完颜烈摇了摇头,之后却又点了点头,眼中寒光闪烁,腰杆也在一瞬间挺直了许多,仿佛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别样的威严。
“他们想要从容退兵?哪那么容易。。。。。。。不过现在不急,所以现在你也不用急着求战,有的是机会的,我这里现在便交给你一支万人队,我要你到汾水西岸走上一趟,可是你地伤。。。。
“大帅尽管下令,末将受的这点伤不算什么。”
“好。。。。。
阴冷的表情浮现在完颜烈脸上,眉目飞扬,与之前好像立时便换了一个人相仿,三个人立即微微垂下头去,耳朵却都竖了起来,只听完颜烈厚重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
“汾水西岸驻有秦军三千,为首者是他们的鹰扬将军赵石,我要你将这个人给我带回来,生死不论,但最好还是要活的。”
“鹰扬将军赵石?”完颜和尚微微抬头,他听说过秦军宿将张培贤,大将王缨,折汇等等,但鹰扬将军赵石这个名字他却从未听闻过,不过看完颜烈一脸郑重地模样,有些话却问不出口。
“和尚,这个人你是见过的。。。。。。。
完颜和尚疑惑的皱眉,这个人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就更别说见过了。
“你不记得了,潼关之下,萧幕还有他手下的数百亲军铁骑。。。。。。。
“难道。。。。。。。。”完颜和尚只稍一思忖,就已经瞪大了眼睛,活像是见了鬼,旁边海术儿两人都是不明所以。秦国的将军有名有姓的就那么几个,这个赵石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大惊小怪地,也太。。。。。。。难道这人比眼前地秦人大军来的重要不成?
完颜烈此时却是微微颔首,“不错。这人就是潼关之下杀了萧幕的那个汉人将军,不但如此,这人率兵至今。纥石烈赤儿,完颜晓,都为他所破,手上已经不知沾了我大金多少将士的鲜血。
这些也就罢了,战场厮杀,总有损伤,本帅也不会惦记这么一个小小的秦人将军,不过,你们应该知道我奉旨率三十万大军伐秦,起因是什么?
我大金朝地御前带刀侍卫。竟然被秦国给扣在了长安,不光是皇帝陛下脸面受损,便是大金的国体也容不得这等地践踏,我大金自立国以来,四海宾服,何曾有过今日般耻辱?”
完颜烈啪地一拍桌案。将其余三人都是吓的一个哆嗦,这位大帅平日也不怎发火,但一旦发威,这股威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了地。
“说起来也是完颜进明不知进退,我大金本欲与秦人盟好,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却在人家武举大典上率先起衅,也就是这个赵石。当初。。。。。好像这人才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在秦人武举上不但将御前带刀侍卫哒懒擒下,还杀伤我大金使团护卫数人,不但使结盟之事化为泡影,还狠狠羞辱了我大金的颜面。
这次我给你一万兵,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可办得到?”
完颜和尚和海术儿都眼睛瞪的溜圆,呼吸粗重。他们都是女真人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完颜烈一些话句句都好像说到了他们心里,只这片刻。赵石的名字便已经好像刻在了他们心头,纥石烈赤儿,完颜晓,萧幕都死在这人的手里,那还用说,不杀此人誓不为人。
但王秀在旁边微微挪动了下身子,心中却只有恍然,赵石这个名字虽是头一次听说,但萧幕,纥石烈赤儿是怎么死地,这样的大事,这些日子他多少也有些听闻,没想到秦国出了如此的猛将。
如今再是听说三十万大军西征,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心里却是震惊了一下,不过他这人城府可不是一般的深沉,并不为完颜烈言语所惑,立马便想到了关节之处,完颜烈没有圣旨,擅自离开西京到了临汾,朝廷现在本就忌惮于他,如今可不就是送上了把柄于人追究?
这个赵石虽是完颜亮一朝时的旧账,但不论死活,送到上京,怎么都算是维护了大金的脸面,自然就是大功一件了,再借着击退秦夏两国大军地威势,那位刚刚登上帝位的皇帝陛下还能拿他如何?最多,最多,也就是召回上京,容养起来罢了,却一定不会再有人想什么斩草除根。这还要看这位大元帅是完胜还是惨胜,若是完胜,那时完颜烈声望在西京这里肯定不作第二人想,未必就没有据地称王的本钱,这位大元帅可是恁深的心机。
第二日,一万金兵由完颜和尚率领于临汾北五十里渡过汾水,悄然向下游处掩去。
三日之后。
“报,发现敌军斥候行踪。”
半天之内,接二连三的探报已经送了回来。
“传令,把所有亲兵都派出去,召杜山虎等人回来。”
“传令,召集众将议事。”
“传令,所有留守军兵备战。”
赵石阴沉着一张脸,一连串的命令发了出去,他确实有些大意了,不过谁也想不到金兵大败之余,不先夺回襄陵,却派重兵来找他这支孤军的麻烦。
糟糕地是,杜山虎,张锋聚等人都领兵在外,聚拢自己的军队需要时间,若不是他和这个时代大多数将军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随时随地都不会失去警觉,一直将斥候当作一支独力的军队来使用,可能金兵冲到眼皮子底下,才会被发觉了。
片刻之后,满脸凝重的李金花带着显锋军两个领兵校尉,和段瑞并肩走进了大帐。向赵石施礼默默坐下,又过片刻段从文和杨胜两个也迈步进了大帐。
“大人,金兵有多少人马?”看人来的差不多了,李金花忍不住问道。
赵石简单的摇了摇头,“还没探出来。不过应该不在少数。”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心都拎了起来,只听赵石继续说道:“胡离等人现在还没有回转。金兵应该还在四十里之外,但我们地时间并不多,最多只有一天一夜,之后我们是退是守,往哪里退,在哪里守,我想听听你们怎么说。”
众人都是默默无言,帐内气氛有些压抑,两个显锋军校尉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怒色,大军作战。最忌分散兵力,如今骤愈强敌,进退不得,这些都要怪这位鹰扬将军大人地。
看着众人脸色,感受着帐内的气氛,再瞅瞅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地赵石,李金花有些焦躁地情绪却突然之间安静下来,这样的情形和当年何其相似,众人皆是束手无策,进退皆有忌惮。
这一瞬间,她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当年庆阳府百里之外的小丘之上,同样不知所措地部下。血腥的厮杀,冰冷的雨夜,辉煌的胜利,还有那冰冷如雪的少年,一切的一切,都和从前那么的相似。
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上战阵,满心惶恐,六神无主的护粮军统领了。而那个冷漠的少年如今也已经是大秦鹰扬将军。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依旧能伴在他地身边。这一次,这一次就算死,也要死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淡蓝色的眸子中波光闪动,渐渐变得温柔如水,其中却带着几分倔强,几分刚强,更有几分坚定。“将军,我们是否应先派人禀报中军,等待中军军令到了,再说其他?”
听那显锋军校尉这么一说,段瑞先就嗤笑了一声,赵石更是皱了皱眉头,这话和没说一样,再说如今敌情未明,那位魏王殿下又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若是换成是他自己,一句探明再报就能打发了,这事却要等胡离等人回来再说的。
“大人。。。。。。。”段瑞旁边的杨胜接着道,“依末将看,我们应该先据住渡口,等杜将军他们回来,若敌军势大,渡过汾水,向中军靠拢,总不会有错。。。。
“据住渡口?说的轻巧,杜将军他们现在还不知在哪儿,到时敌军先到,还不成了各个击破,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我们谁还能活着回去?”另一个显锋军校尉怒道。
杨胜是什么人,听他话中带刺,立即便反唇相讥,“怕死就别当兵,大不了我们京兆军。
没等他把话说完,旁边地段瑞已经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阻住了他的话头,“大人,金兵多少人马我们还不清楚,杜将军他们人人有马,朝夕可至,若是金兵人少,我们未必就不能跟他们一战,若是人多,咱们都是骑兵,跟他们游战就是了,汾水渡口不止一处,末将不信金兵能堵的住咱们。”
“那可不一定,若是金兵来的都是骑军,金兵朝发夕至还差不多,还游战?”
听这两人句句都是抬杠,段瑞也起了火气,“两位不是想临阵脱逃吧?嘿嘿,要不,咱们京兆军断后,让你们显锋军先自渡河?”
“承情了,咱们显锋军受不起。。。。。。。
“够了。”赵石沉声道,李金花也猛然回头瞪了两个手下一眼,两个人脸色讪讪的退了一步,再不开口说话。
赵石抿着嘴唇在众人脸上逡巡了一圈,眼神如刀子般在众人脸上刮了过去,直到几个人都移开自己的目光,垂下头去,这才缓缓加重语气道:“你们这算什么?未战先怯?是不是让你们几个先拉上人马,内讧一场再说?这是哪里?这是金国地地方,这里是战场,碰到金兵有什么稀奇的?大不了老子给你们断后,让你们逃命。。。。。
“大人。。。。。
“闭嘴,都给我出去,醒醒你们的脑袋再说,管紧你们的嘴巴,若有谁再敢乱我军心,我斩了他。”
看着几个人鱼贯而出,赵石沉默了半晌,不管旁边李金花关注的目光,大声道:“李全德。”
“在。”守在门边的李全德迈步便走了进来。
“你带两个人,马上就走,到了中军,就说汾水西岸有金兵大部行进,旁的都不用管,我给你一天时间,过了时辰,你也不用回来了。”
李全德看着赵石杀气腾腾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不由暗骂了一句,他娘地摊上苦差事了,不过这个时候哪敢怠慢,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三十七章遇敌(二)
“这样会不会有谎报军情之嫌。。。。。。。”话刚说到一半,李金花就已经住口不言,想起的自然是当年赵石不但私自拆了官封,且还让他冒充大将军折木河,当场杀掉了李继祖,若不是情势殊异,条条都是死罪,如今谎报一下军情,实在不算什么。
“让你的几个近卫亲兵去襄陵,马上就走。”赵石撩开帐帘,此时已是暮色四合,远方黑沉沉的吕梁山舒展开自己的身躯,绵延北去,看不见尽头,低头微微沉思了片刻,也没回答李金花的话,便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次金兵来势汹汹,虽然胡离等人还没回来,但凭着对战场过人的直觉,他敏感的察觉到了危险,谎报军情?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李金花愣了愣,半晌才明白赵石指的是她身边的几个香侯府侍卫,这个时候赵石特意提起她的几个护卫,她还道赵石有了怜香惜玉之心,心里微微泛酸,将嘴角撇了撇,随即答道:“她们都是香侯府的人,对战阵厮杀都热衷的紧,未必肯听我的,再说他们各个弓马娴熟。。。
赵石闷哼了一声,“她们在这里只有碍事,你我都是军人,当兵打仗,虽死无怨的,但那几个女人嘛,一旦被擒,这军中都是男子,难免有几个头脑发热的要去救她们回来,军心一乱,谁能控制的住?
哼,热衷的紧?你猜猜若是换了我,捉住几个金兵那头儿的女人会怎么做?”
李金花看着赵石突然变得好像狼一样的狰狞而又冷酷的表情,浑身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听赵石冷冷的继续道:“不想回去?你这个将军怎么当的?这些人军令都敢不听,不听军令者斩,军律难道是说来听的不成?”
李金花低头不语,片刻之后。抬头犹豫了一下,这才幽幽道:“如果。。。。。。。如果是我被金兵捉了去,你会。。。。。。。。你会怎么办?”
这句话结结巴巴地问出来,本是浑身英气,不让须眉的人,如今看上去竟是满是娇弱,手指头死死扣着战裙,淡蓝色的眸子却一眨不眨的望着负手而立的赵石。
其实一个女子话说到这里份上,已然和表明心迹没有两样了,许是赵石这些安排处处显示出了情势危急。她一腔心思都在眼前之人身上,一举一动都想从中间琢磨出味道来,当年庆阳府之战,赵石镇定如恒的姿态已然刻进了她的心里。如今赵石表面上虽也平静,但隐约带出来的紧张李金花哪里会感觉不到?李金花虽是带兵多年,但在赵石身边,却和当年那个初上战阵的少女没什么两样,事事都以赵石为准,一旦感觉出了不对,心中难免也有些惶恐,平日断然不会说出的话,此时好像也平添了几许勇气脱口而出了。
赵石心中微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说这些有地没的,女人真是。。。。。。。。但转念一想,如今手下也就京兆军和显锋军这两支军伍,金兵还不知来了多少,两军若是相差不多,到是可以一战。显锋军是不是指挥的动还要看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电转间,没有半点地柔情蜜意,反而全是算计,可谓是心肠冷硬到了极处,不过他本就性情冷酷,如此这般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微微沉吟了一下。本是脱口而出的训斥之言也咽了回去,不过以他的性子,也着实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出来,,只是淡淡道:“你和我一样,都是军人,杀人和被杀还不是早就能预料到的事情?要说被俘嘛,如果我在你的左近。又救不得你。我一定亲手杀了你,嘿。如果我离的太远,我劝你还是不要落在金兵手里的好。
也不瞒你,这一战出乎意料,金兵虽然不知有多少,但以我看,这回的凶险应不在庆阳府之下,集齐人马,立即渡河应该能避开金兵势头。
但你我都有官职在身,和当年庆阳府时不能比了,束缚比以前也不知多了多少,就拿谎报军情来说,我若不这么说,魏王那里。。。。。。。中军恐怕不会有什么动静。
就算如此,我猜中军来的军令也是叫咱们就地驻守居多,你想想,金兵若是来个万多人,就地驻守?给咱们一座城还差不多。。。。。。。
我不怕死,但也不想给人算计了去,你大伯那里不叫咱们回中军,为什么?眼下形势,襄陵那里未必就是安全所在。
所以咱们还得靠自己,当年庆阳府没兵没马,还有人在背后勾心斗角,咱们也没死在那里,这一次只要同心合力,大伙儿未必就会有多大损伤。
你明白吗?我要你在战场上听我调度,不能有半点差错,如果你不能,我想,你地显锋军应该先回襄陵,那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不,将军。”还没等赵石说完,李金花已经急忙出口道,脸上更已是喜色难掩。
若是救援不及,就杀了她,赵石说的虽是实话,按照现在看来,实是有些无情,但在这个时代,女子首重贞洁,城破之际,斩妻杀子者屡见不鲜,时人闻之,不见其无情,反而多有赞赏,赵石这句话不啻与许下了一个承诺。
听了这些,赵石这番话其中的利害关节她自不愿去想,她只听见了她想听到的。
庆阳府,庆阳府,当年合作无间,,并肩杀敌,如今又能同生共死,老天爷说来待她也是不薄,这些年的孤苦积郁,在这一刻全然尽去,玉白的脸上微微带笑,一瞬间便已是容光焕发,好像换了人相仿。
“我。。。。。。。末将这就去把陆飘她们送走,我。。。。。。显锋军都听你地。。。。。。。”说完这句,脸上已满是晕红和兴奋之色,也不待赵石再说什么,急急掀开帐帘,便走了出去。
赵石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用手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晃动的帐帘,心里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敌人的想法他往往能敏锐的觉察到,但女人的心思,估计再让他转世十次八次也别想猜个清楚的了。
“报,胡校尉他们回来了。”就在赵石满心疑惑地时候,外面军兵大声禀报道。
赵石精神一振,立时将其他都抛在了一边,“叫胡离进来。”
“大人,金兵多的像蚂蚁,光骑军怕就有五千多人,就驻扎在六十里之外。。。。。。。”胡离和蔫狼两个满身是土的快步走了进来,汗都不顾的擦上一把,就已经大声道。
上次偷袭完颜晓大营,要说金兵不比这少,但那次是在黑夜之中,对方又是群龙无首,闷头跟在赵石身后杀进去,也没什么感觉,但这次不同,白日青天的,对方人头涌涌,阵型严整,杀气腾腾,给他们的震撼可不是一般的小。
“到底有多少人马?上次咱们杀散了两万余金兵,瞧你们的样子,这次遇到地金兵难道比上次还多?”赵石皱着眉头问道,果然不出他所料,胡离和蔫狼两个都是见过大场面地人,如此凝重,看来形势着实有些不妙了。
胡离摇了摇头,“上次的金兵和咱们地大军没法比,这次人数到不见得比上次多,也就万把人,但。。。。。。。。大人,恐怕咱们遇到金狗的精锐了。
里面没有杂胡,汉军嘛,咱们看不出来,但对方军容严整,兵器精良,尤其是还有近半的骑兵,我和蔫狼没敢靠的太近,对方斥候太多,只在一处小山上望了一眼,就怕金兵发觉了咱们的行踪。
不过他们行军并不算快,我和蔫狼在路上商量了一下,觉得金兵不是没发现咱们,而是想要突袭,估计离咱们近上一些,就该撒下人手围咱们了,不然不会将斥候撒的这么远,也亏了将军谨慎,不然咱们这次就得走完颜晓的后路。
赤魔现在带着两个人跟着金狗的大军,我们先回来给大人您报信儿,大人看接下来怎么办?”
(公司这两天组织了个比赛,要说现在的老板都抠门,五一大家都忙的要死要活,如今奖励却要大家来争,真想骂娘,阿草这组人不争气,毛也没落下一根,只好晚上去蹭顿饭了事,今天就更新这些了,明天继续。。)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三十八章遇敌(三)
帐内灯火摇曳,照在完颜和尚脸上,明灭不定,完颜和尚紧抿着嘴唇,微眯的眼中闪过几许痛楚之色,不但是因为身上的伤处时有疼痛,也因为这次战事,两名随他多年的心腹将领一起殒身于这汾水之畔,让他心痛不止。
眼睛在面前剩下的几个人身上微微转了一圈,这几人和他一样,身上都带着伤势,但此时都站的笔直,如同雕塑一般,昏暗的帐内,几双带着信任和尊崇神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但他还是能看出,这几人眼底那深深的疲惫。
完颜和尚心中微叹,大金国的勇士如今是越来越少了,辽东老家的子弟现在都不愿再披甲上阵,祖宗传下来的弓箭刀甲都发了霉,女真人生下来就能有俸禄,哪里还用披甲打仗?而这些随自己征战多年,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手下,他又能能给他们什么?官爵富贵?他们打仗又为的是什么?难道就为了这些?还是朝中那些连刀都拿不动的废物们?
大帅这几年也变了许多,再不是上京城初见时那个敢作敢为的女真人中英雄了,临汾城内一席话说的虽好,但过后想想,这汾水西岸有什么?不过是一个秦人的将军,带着一支偏师而已,就算这人杀了萧幕,击败了纥石烈赤儿,完颜晓,但比起两军决战来,那又算得了什么?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
襄陵那里驻扎着秦人主力,这一万精锐何其宝贵,只要大帅指挥大军。虽然是新败,但只要大帅在,军心不是问题。他更相信,凭这一万精锐,他能冲开秦人的军阵,将那个秦人的魏王地人头带回来,为里赤金他们报仇,但现在呢。。。。
大帅在临汾连面都没露,知道大帅在临汾的一直就是他们几个人罢了。更别提什么镇定军心了,而捉这个秦人的什么鹰扬将军又为地是什么?他不愿去想,更不愿去猜,他宁愿相信大帅还是以前的大帅,那个在上京城,初一见面,一边喝着烈酒,一边跟他说,他要让汉人耕种,女真人放牧。各安其所,还要将女真人,契丹人,汉人,甚至是鞑靼人各族的英雄豪杰都聚在身边,齐心合力给大金国打下一个大大的天下的心怀天下。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当时都有谁在?萧幕,独吉义,独吉义还领着他的小儿子,叫什么来着,对了,独吉思忠,其他还有几个人。不过不提也罢,如今都是朝中重臣,地位已不是当年可比,如今想地是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还记得那一晚大伙儿意兴豪飞,各个喝的酩酊大醉,后来说的什么,唱的什么,又和哪个女人睡在了一起。都不记得了。不过他却记得,大帅搂着他和独吉思忠的肩头。眼睛晶亮,大声说,“跟着我,我给你们战马,给你们刀箭,我让你们作英雄,全天下人仰望的英雄。。。。
独吉思忠年纪幼小,早就昏睡了过去,但他还有一丝清醒,看着那双亮的让人不敢逼视,没有一丝醉意的眼睛,他自小便因为容貌像女人而受到嘲笑,族里的人也不喜欢他,眼前这个人却没有丝毫瞧不起他的意思,于是他满是豪气地回答,“行,今后我跟着你,作英雄,大英雄。
“作英雄可以,但英雄就得能喝烈酒,还要有最美的女人陪伴,今晚你们两个不但要喝酒,还要睡最美的女人。。。
萧幕那时还是个小小的御前侍卫,糊里糊涂接道:“最美的女人是我的,英雄也是我。。
大家都是哈哈大笑,笑地畅快,笑的恣意,笑的豪气飞扬,于是酒喝的更多,人也醉的更快。。。。。。。
十年一眨眼间便过去了,那些话如今好像还回荡在他的耳边,但是。。。。。。记得当年许下承诺的又有几人?萧幕肯定是记得地,不然他不会从北边千里迢迢的到西京来,但他已经死了,自己也是记得的,这些年一直在想,那个女真人放牧,汉人耕种的天下是怎么个样子的?但大帅自己还记得吗?
如今秦夏两国入寇,大金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汾水之畔,更是一战而败,这些以前从未起过的念头也纷扰而至。。。。。。。。尤其是大帅送行之时,眼底那抹疲惫和无奈和自己属下所表露出来的又有什么不同?海术儿那深藏地嫉意他又如何看不出来?王秀貌似恭顺,他时时刻刻掩饰地那种发自肺腑的恨意可能连大帅都没觉察出来吧?也许不是看不出来,不过是无暇顾及罢了。。
女真人牧马,汉人耕种,天下承平。。。。。。。。嘿嘿,到如今听起来怎么都像是个笑话,女真人未必就只想放牧,而汉人也未必就老老实实地耕种,这里面还有契丹人,鞑靼人,蒙古人,大金国一旦乱了,这些部族的男人就会拿起战刀,跨上战马,他们的弓箭会指向谁?是他们的世仇?还是压在他们头顶,将他们的男人赶上战场,将他们的女子变成奴隶的女真人。。。。。。。
这些事情本不是他这个年纪,他这个位置能想到的,但一场大败下来,他素来崇敬的大帅又让他失望,脑子忽然之间好像开窍了一般,以往从未想过的事情,现在想来却感分外清晰,一种从心底冒出来的疲惫瞬间便席卷了全身,心头更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相仿透不过气来。
“大人,我们离秦军恐怕已经不远了,您看明天我们是不是行进快一些,以免他们跑了?”看完颜和尚有些神思不属,将他们都叫到面前。却半晌都没有说话,几个人不由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开口说道。
完颜和尚身子微微一震。回过了神儿来,不过心底那丝无奈和愤懑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微微晃了晃脑袋,不去再想那些有的没的,那个叫赵石地秦人将军在阵前杀了萧幕,又连破己方军阵,看来也算是秦人中不可多得的猛将了。这番出来,怎么也不可能空手而回,这般想着,精神不由微振。
“合合。”
“在。”
“我给你两个千人队的步兵,一个千人队地骑兵,你顺着汾水直走,把几个能渡河的地方给我看住了,明早就走,不能放走了秦兵一个。”
“是“乌罕,孙怀武。”
“我给你们两个各一千骑兵。乌罕守住南侧秦兵退路,孙怀武去西边儿,我不用你们打胜仗,只要看见秦兵向哪方退却,你们就给我缠住他们,等我带大军上来。这一战,咱们一定要擒住那个什么秦人的鹰扬将军,给萧幕,纥石烈赤儿两位大人报仇。”
“是。”得了军令的三个人都是齐声应是。
完颜和尚转动目光,却是沉声接了一句,“你们都要小心。。。。。。我。。
说到这里,一些不吉利的话怎么也无法开口。最后只是摆了摆手,“都下去准备吧,明早大军开拔,全速行军。”
完颜和尚话虽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他们都明白,当即几个人便是喉头一哽,里赤金,白放两人和他们的交情都是不浅。当兵打仗是提着脑袋地买卖。战场上刀剑没长眼睛,身边的同袍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是用鲜血凝成的情意,两人战死,其他人心里也是难过之极,这时想起,都是眼眶微红,不过都也知道,万户大人心里也不好受,所以并无人再说什么,默默躬身行礼,无声的退了出去。第二日正午时分。
“报,杜山虎锋字营率部回营,伤十一人,其余无损。”
“报折沐率三百兵回营,无一折损。”
一支支或多或少的队伍陆续回转,一个上午过去,营地之内已聚集了两千余人马,不过张锋聚和显锋军的一个领军校尉却还迟迟未归,金兵的消息一连串的传了过来,离大营已经不足四十里,让人有些揪心。
接近正午时,李全德也从襄陵回来了,整个人险些累趴下,一来一回近百里,虽有马匹代步,但大半天连个觉也没睡,一路疾驰,也够几个人受的了,中军那边更有人让他留在中军,但他却多了个心眼儿,得了回信便立即回转,到不是说他不怕死,对赵石有多忠心,而是临走的时候,辰王老爷子再三叮嘱,不要跟魏王扯上什么关系,他对自家老爷子地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没有半分违背的时候,硬是咬着牙没有答应着颇具诱惑力的提议,得了回信之后,立即回转了来。
回信也没出赵石的预料,就地察查敌情,然后回报中军,不得擅自带兵退却,再加上一句援军即日就到,赵石听了这个,心中不由冷笑,这一支万多人的金兵显然是从临汾那边过来的,中军那里能毫无察觉?援军?没影子地事情,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让他们在这里送死?这些人也太小看了他赵石吧?
得到这个回信之后半晌,赵石这才抬头,“我让两个人护着你马上就走。。。。。
“走?去哪里?”李全德满脑门的汗水,心想这位大人不是让他去给金兵下什么战书吧?都说这下战书得派个身份够重的,而且还得是个胆子横强的,但自己这胆子虽大,好像也没大到那个地步啊?这差事他可不干,他这百多斤还要回京师逍遥呢,一时间眼珠儿乱转,心里已然开始琢磨着之后当逃兵的事宜了。
“回京师。”
赵石一句话就将他震在了那里,只听赵石继续说道:“别走潼关,找个地方直过黄河。从北边回京师,到了长安,什么人也别照面。直接回辰王府,我让人给辰王殿下带个口信儿,是什么你不用管,这事办成了,算我欠你个人情,办不成嘛,也不打紧。反正我算是把辰王的孙子给送回去了,让辰王殿下无论如何给咱照顾好家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说呢?”
让昏头涨脑地李全德在大帐之外等候,立即又将程顺,刘方武两个叫了进来,这两人都是西北马匪出身,程顺已经跟随他年余,刘方武虽是新来,但人也颇为机敏,现在已颇得他信任,他们逃脱追踪地本事更不用提了。出身马匪还错得了?秘密吩咐了两句,让这两人立即带李全德离去不提。
此后便是等了,还有近千人没有归营,若是前世,就算联系不上,当此生死关头。赵石也不会在这里傻等,早就留下标记,自己撤到安全的地方了,但这个时候,不到万不得已,赵石却不愿将这千多人马扔给金兵,他心里明白。人心若是散了,就算脱了出去,手下还有几个人能听他号令就不好说了,之前做的想地,便都化为泡影,说实话,若是有半分希望在,他已经不愿舍下如今所得到的一切了。
“报。敌军分兵。有合围之势。”
“再探。”
“报,敌军大部离我已不及三十里。一路顺水而下,已到我二十里外,一路在东北,急趋我侧后。。。。。。
“再探。”
“报,金兵斥候已出现在我左近。”
“不用管他们,再探。”
“报,金兵大部扎营在十五里之外,最近的汾水渡口已失,一部千余敌军骑兵在西侧十里处扎营,一部千余敌军骑兵正急行向我后方。。。。。
这些消息若是让手下人等听了肯定是要慌乱一番的,但赵石盯着外面渐渐昏暗地天色,心里委实松了一口气,老天也是帮忙,这个时候竟是乌云密布,带着潮气地夏风吹过,竟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景象,再听说金兵扎营,虽是离地很近,战马疾驰,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脚程,但金兵摆开四方合围的架势,今日天色已晚,恐怕金兵不会再有动作了的。
“胡离,蔫狼,张嗣忠,郑格非。”
“末将在。”
大帐之内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几个显锋军的领军校尉这时已经有些坐不住,有脾气急躁些的,嘴唇蠕动,看样子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显是得了李金花严令,脸色虽都难看到了极处,但最终也没人出来开口说话。
不过大军临近,赵石如今还是镇定如恒,丝毫没有半丝怯意,众人心知还有近千人马未曾回营,若换个胆小的,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带兵离去,不过那却是等于将未归的秦兵扔给了金兵的,看这位将军大人地意思,却要在这里死等众人归来的了,这么说来,众人却也佩服这位将军大人的胆气和忠义。
杜山虎,段瑞等京兆军众人脸上除了紧张之外,却还带着一丝兴奋,想的都是希望这位大人再施手段,将这些来犯金兵打个落花流水,自己等人也好添些战功,竟然全然没有想到战败之后会如何,可见如今赵石在京兆军中声望已成,众人所思虽异,但这时听到赵石传令,却都是精神一振。
“我命你等各带精锐,在天黑之前尽力清除大军左近金兵斥候,天黑之后归营。”
“遵令。”
“大伙儿今晚尽力休息,等到明早卯时三刻,他们再不回来,咱们就突围出去。。。
“将军,咱们突围之后去哪里?”显锋军的一个校尉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渡口被封,前后皆敌,就算不被缠住,突围之后不能渡河,早晚还是得被人给堵住不是,听他这么一问,众人都是竖起了耳朵。。。。
“我们进吕梁山。。。
(吕梁山好像分成几部分,大伙儿有没有详细的地形图,给阿草找找,总好过阿草瞎编吧?还有一些险要处地名字,最好是抗日时八路军驻守的地方,这样还能有些参考,大家帮帮忙如何?)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三十九章遇敌(四)
“走,咱们回去。”
马上的大汉甩了甩横刀上的鲜血,抬头望了望天色,呼啸了一声,接着传令声络绎不绝,分得极开的二百余人马盏茶时间便聚集在了一起,在那大汉的率领之下,泼剌剌疾驰而去,卷起漫天的烟尘,将一地的人马尸首留在身后,不一时便只剩下了背影。
大汉放开缰绳,带队纵马狂奔,结实的好像门板一样的身板儿随着战马奔走而上下起伏,好像粘在了马身上一般,满是横丝肉的脸上,一双凶光闪闪的眸子露出些惬意的神色。。。
他叫张嗣忠,显锋军奋武校尉,六品下的武职,官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再进一步,便可领军五百,当个营头儿的,但就这一步,有些人一辈子也别想跨过去,没有卓越的战功,过硬的背景,想都别想,这就是大秦武职上的一道门槛,过去就是天高海阔,过不去,你就受着吧,什么苦活脏活儿都是你的。
不过张嗣忠不在乎,荣华富贵,升官发财固然不错,但他这人是显锋军中的一个异类,最喜欢的还是打仗,和谁打,打完了算不算军功都没关系,只要有仗打就行。
他十六岁从军,之前是家乡有名的恶霸青皮,常常和人一言不合便即大打出手,还好下手有些分寸,从没出过大乱子,再加上家里颇有资财,他父亲又是马场的马官儿,所以一直也没出事,最后一次硬是将县尉家的小儿子按住了一顿痛打,然后征兵的时候名字便糊里糊涂的出现在了名册上。
家乡人尚武成风,当兵吃粮也不算什么,他父亲更是二话没说,将这个闹的四邻不安的恶小子踢出了家门。
先是到延州呆了一年,然后充入边寨,和西夏人。和马匪。杀来杀去,有些新兵上了战场恨不得将屎尿都拉在裤子里。而张嗣忠可好,撒了欢似的将自己悍狠的一面表现了个淋漓尽致,加之他马术娴熟,刀弓硬是要得,不多时便得了寨子里的长官地赏识。让他作了个亲兵,他自己也觉得这仗打地实在过瘾,可要比在家乡欺负人强的多了。
不过好景不长,秦夏两国休战,马匪们也被大军剿地没了踪影,边寨裁撤,,张嗣忠随着那位长官也回了河中为官,一晃就是五年,无所事事。官虽升了,但张嗣忠心里却好像长了草,恨不能偷跑回边寨去。
好像阎王爷并未忘记这个给地狱添砖加瓦的好打手,一场大雪之后。西夏人又来了,身在京城长安的长官的长官发下话来,要二百骁骑,随他侄女儿去庆阳府送粮,这个消息一来,张嗣忠要死要活在里面占了个位置。随后的事情大家也就都明白了,庆阳府兵变,护粮军在庆阳府百里处算是跟西夏人打了个痛快。夜袭铁鹞子。张嗣忠亲手砍下了五个人头,杀地那叫一个过瘾。之后大多数人都回了河中,张嗣忠却二话没说,留在了显锋军中。
这次随军来潼关,大战连场,但让张嗣忠不满意的是,硬仗一场也没赶上,三十万金兵叩关,他们守的是禁沟,出潼关之后,打解州他们在后军,只有眼瞅着的份儿,最他娘的可恨的是,接下来前锋上出了个狠人,将金兵打了稀里哗啦,连点渣滓都没剩下给大军。
这人说起来他到也算是认识,当年随在李金花身边的一个小队正,如今却已经是大秦鹰扬将军了,他心思没别人那么多,这时让他跺脚的就是当年为什么没随杜山虎等离去,若是当年跟了去,这时候该是杀的有多爽快?
更让他挠头的还在后面,终于和京兆军合成了一军,憋着劲儿想跟金兵见上一仗,没成想却是去了汾水西岸,隔岸眼瞅着和金兵主力失之交臂,后来听说这一仗地结果,差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现在好了,金兵找上了门儿来,以前守寨子的时候,连寨子附近的西夏人都知道守寨地有一个见血即狂的张疯子,很是不好惹,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是让金狗知道他张疯子的名头的时候了。
不过说起来金兵的斥候有些硬扎,看见他们大队席卷过来,分出几个人掉头就走,剩下的人不管多少,都是纵马向前,毫无半点迟疑,厮杀起来也都一个比一个拼命,一圈溜下来,硬是让他损了十几个弟兄,张嗣忠知道,这回真是遇到金兵的精锐了,但这样的对手杀起来才让人觉得有瘾头儿,伸长脖子待宰地,他还懒得动手呢。
这还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一万多金兵,还好,还好,那位小大人没一开始就想着撒丫子,待得突围地时候,怎么也得占个好位置杀他娘的,骑在马上地张嗣忠脑子里却琢磨个没完。
天色越来越暗,日头终是隐入了吕梁山后,天地之间昏黑了下来,今晚无月。
“大人,赤魔他们已经回来了,全军都已归营。。。
赵石负手立于帐外,身边的胡离低着头却是欲言又止,赵石转头过来,“怎么?”
“大人,作战之事都凭大人一言而决,属下本不该质疑,但金兵虽然封了渡口,但我们都有马,金兵如今还未形成合围,咱们趁夜开拔,直向南行,寻个合适的浅滩渡河也不是难事,何必去吕梁山。。。。。
这疑惑自然不是胡离一人独有,也不知李金花跟部下怎么说的,当他说出要进吕梁山的时候,显锋军众人竟是没一个开口质疑的,杜山虎等人自也不会说什么,他一句话,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赵石微微摇头,这仗也打了有几个月了,军中将士说不想家是不可能的,胡离也是老兵了,此时这么问,不用说了,也是想尽快回去,别人就更不用提了,若没有几个人串通,以胡离的性子,就算心中有了疑问,也不会问出口来的,但是现在回去可不是时候啊。。。。。。。。刚想说话,脸上却是微凉,伸手摸了摸,却是些水渍,接着微微细细的雨水随着微风,好像雾般笼罩了下来。
“下雨了。”赵石自言自语了一句,眉头轻扬,几次大战,都是雨夜之中,这次难道也不例外?就算他这样不信鬼神之人,也不禁心想,这到是个好兆头。
片刻之后,才接着道:“这话你是代杜山虎他们问的吧?”
“不。。。。。。。是,杜将军他们刚刚回来,忙于整军,所以。。。。。。。”胡离心里一慌,眼前这位大人威严日盛一日,尤其是来到战场之后,身上煞气大的惊人,就算是他们这些老人儿,被那如冰似雪的眸光望上一望,也都噤若寒蝉的,此时骤然被道破心思,回答的话立时便有些结结巴巴。
雨丝弯弯绕绕,缠绵而下,盛夏已然过去,这雨一下,却是带着丝丝寒意,不过自从赵石习武之后,气血越来越是旺盛,寒暑不侵有些夸张,但这雨粘在脸上身上,不觉半分寒意不说,还觉甚是舒服。
微微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再次开口时语气也放缓了下来,“这时候回去没什么好处,咱们京兆军成军才多少时日?出了潼关之后就当了大军锋矢,若不是咱们运气好,此时还能剩下几个人都难说。
这次魏王重伤,消息真假很是难说,大军顿兵襄陵已经多日,看来是要撤军了。。。。。。朝廷政局变幻,你们跟我在京师也都见识了,抄家灭门的祸事却有人争着抢着往里面扎,咱们不凑这个热闹,吕梁山是好所在,咱们这些人进去,又有人给咱们引路,凶险要比回去小上许多,等事情平静了,咱们再杀回去,大不了这个兵咱们不当了,都回去种地,也饿不死咱们,总好过一家老小都被人砍了头。。。。。。
再一个,趁这个功夫,我还想去见识见识蒙。。。。说到这里,话头一顿,再开口时,语气立转肃穆,“这些话听就听了,跟旁人可不能乱说。去吧,你们还得辛苦些,轮番值夜,明日清晨,还有一场仗要打,叫大伙儿都自己保重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停水停电,晚了许多,请大家见谅。。。。。。。。。)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四十章遇敌(五)
(昨天停水停电,今天又停水,阿草早晨又没洗脸,这日子没法过了。)
胡离转身离去,天色虽然已经暗了下来,但赵石还是能清楚的看到胡离脸上仿佛这天气般阴沉难看的脸色,不过他并不担心,当年参与渭水上刺杀曾度的一小撮人手,如今都可以说是他的心腹,之后他虽是有些后悔,觉得人心难测,参与的人太多,日后一旦有人迷了心窍,被人利用抓住把柄,就是天大的麻烦。
不过仔细想来,如今当政的是与曾家有着天大怨气的景帝李玄谨,有心人便是想利用此事,也得小心被殃及了池鱼,曾度失踪的事情如今也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便也不再去想未来到底会如何如何,只是将这些人的家眷子女都弄到了长安城南的庄子上,养了起来,看上去是为这些旧部着想,但实际上,存着的心思也是不能为外人道的。
胡离,蔫狼,赤魔,再加上一个留在长安的王览,这几个人性格各异,各有专长,都是不可多得的带兵人才,又都因他入京为官,聚在他的身边,虽说不好以后会如何,但如今到是可堪信任的。
脚步声响,自远而近,细雨朦胧间,温柔若水的眼波也像这雨丝般缠了过来,赵石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又来了。
“将军还未休息?”声音细细的,和平日大不相同。
“哦,我正想找你,进账来吧。”赵石微微摆手,守在帐外的几个亲兵都瞪圆了眼珠子在那里瞧着,李金花又是这般模样。。。。。。。女人的心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明日便是生死攸关的大战,还有这个闲工夫想别的,真真是不可理喻。
“明早全军抛却辎重。轻装开拔,你率杜山虎。张锋聚,张嗣忠等在前。我领兵断后,一定要护好了那个叫梁世义的,他熟识吕梁山地形,咱们进山就得靠他了,不然没有粮草。早晚得拖垮了咱们。
再有,粮草虽然不能多带,但军械能带多少带多少,进山之后大有用处的,你在前面领军,务必要在最短是时间之内冲开金兵阻拦,不得纠缠,径直向前,不然金兵一旦合围上来,咱们谁都走不了。你手下那个张嗣忠可得管好了,这个家伙听说杀性一上来,最喜跟敌人缠斗,你要小心掌握。。。。。
瞧着赵石板着一张脸。分派下这许多事情,李金花地眼神不禁变得痴痴的,多年之前,初遇赵石时地情景又不禁浮现在了眼前,庆阳府百里处的大帐之中,两个人也是一个说一个听,虽没有半点风花雪月地意思在里面,商量的又是杀伐兵戈之事。但如今每每想起。却自有一种缠绵味道在里面。
直到赵石加重了语气问了一句,你可听明白了?李金花才身子一震。缓过了神来,先是张嘴啊了一声,接着便是满脸通红,不住点头。
看着她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赵石又不自禁的摸起了下巴,头也变得有些疼,心中更是有些恼火儿,还有些不放心,李金花虽是女子,当年庆阳府一战,其骁勇却是赵石亲眼看到过的,让她带领前军,到也没什么好担心地,不过就这个样子和心态,上了瞬息万变的战场。。
李金花到也不是没听清他说的什么,这时见他眉头微皱,心中一紧,日前得了一句似是而非的承诺,她这里也算是有了盼头,眼前的人儿年纪虽小,但行事却透着一股子无情劲儿,和平常说书的嘴里那些油腔滑调的书生公子可大不一样,不过她也不稀罕那些手无缚鸡之力,整日里摇头晃脑的家伙,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说的虽是男人,但用在女人身上也未尝不可,在李金花眼中,眼前这个心思缜密,杀伐决断不让于人的少年,才真正契合她心目中顶天立地地男儿形象,跟着他,不要说是进吕梁山了,便是天涯海角,又有什么关系?
“你放心好了,冲不开金兵军阵,你唯我是问。”
说完这句话,才有些扭捏的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捧出来,“这是长安匠作监大匠精心制出的贴身软甲,尺寸大了些,我穿着不合适,正好给你。。。。。。。明日。。。。。你要小心。。。
说完了,顺手将那黑黝黝地软甲往帐中桌上一放,雪白的颈子已是染上了粉红色,低着头,也不看赵石,转身飞也似的走了。
赵石瞅着晃动的帐帘,楞了一下,接着便大煞风景的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娘的,心里琢磨着明日是不是让杜山虎带队,杜山虎出自显锋军,让他带兵到也合适,不过转念一想,今日商量的时候,显锋军的那几个校尉都是一副唯李金花马首是瞻地样子,可见这些年不见,李金花这个女子在军中却是着着实实建立起了自己地威望,一点也不含糊的,想到这些,便即消了让杜山虎代之地心思。
回头看向桌面的软甲,顺手拿起来捻动了一下,这软甲看上去虽是不起眼,但甲面柔软坚韧,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拔出腰间的横刀,一刀砍了下去,也未敢太过用力,一声闷响过后,再定睛看去,那黑黝黝的软甲却是丝毫无损,拿起软甲,桌面上也未留下一点痕迹,显然大多力道都被软甲分散了去,赵石咋了咋嘴,这道确实是件保命的好东西,有了这个东西,战场上无疑就好像多出一条命来,这个礼却是有些重了。
他虽然生性冷淡,想东西也大多与常人差着,但他并不笨,相反,还很是聪明,李金花想的什么自然一眼便能看出来,两人从庆阳府开始纠缠至今,不过正应了那么一句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是没有发生之前的事情。依照赵石的性子,若没有什么意外。也不会对一个女人轻易动情,女人在他前世的记忆里,只有和危险,麻烦诸如此类的名词联系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年严格残酷的军旅生涯。他已经很难想象如果结婚生子是个什么样子。
默默的将软件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又轻轻放下,帐外脚步声响,帐帘一掀,杜山虎,张锋聚,段瑞三个领兵校尉浑身湿乎乎地鱼贯走了进来,末尾处还随着段从文。
这一天来,几个人都没闲着。尤其是张锋聚,他去的最远,回来地也是最晚,一路疾驰下来。他所率的一营上下都是累地够呛,回营之后,别的人可以休息,但他却不能,赶紧着让士卒将马具都卸下来,给战马擦身,喂上草料,接下来还要按照赵石的命令将不用的东西都卸下来。将自己一营该带的东西领回去。发到各人手里,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虽是身子壮健,但也是累地筋疲力尽。
杜山虎,段瑞,段从文要强一些,不过也是忙乱至今,到了这个时候,几个人才凑到一起来见赵石,人人脸上都带着些疲倦。
不过这个时候,四个人神色间却却都有些怪异之色流露,张锋聚更是频频向身后看去,赵石知道,这几个人肯定是碰到李金花了,看出了些异处,不然不会作如此表情,不过这事儿他自然不会向几个人解释什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让几个人坐下,几个人眼珠子在桌子上那件显眼儿的软甲上一转,又都移了开去,张锋聚这小子更是作恍然大悟状,嘴角一翘,笑的分外猥琐。
赵石不管他们神色如何,便即分派明日一战的细节,杜山虎和张锋聚居前,段瑞策应,他自己则要从锋字营中抽出二百人来断后,几个人仔细倾听,再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间中插话补充,几个人商议了半个多时辰,杜山虎等人才从大帐之中离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卯时一刻,天还黑的好像浓墨一般,大营中的官兵将校就已经都整束停当,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未停,此时旷野当中,微风吹过,带来的却是浸人地寒意,但大营之外,近三千秦川将士整队肃然而立,杀意却要比这风雨还要浸人三分。
赵石领着众将默然立于阵前,这时提缰上前,大吼了一声,“上马。”
随着他一声断喝,近三千将士翻身上马,各营军官纷纷归队,片刻之后,没有什么战前激动人心的演讲,也没有温和有加的抚慰之言,赵石只是用力挥手向下,三千铁骑缓缓移动,如洪流般向西开拔,赵石回首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大营,带着二百军兵,随在大军之后,缓缓向西而去。
与此同时,襄陵城内,中军所在。
灯火通明地大屋之中,东征大元帅魏王李玄谨脸色有些苍白的危坐于上,周围环列的都是他的心腹之人,这里面有几个生面孔,都是看上去文文弱弱,但精气神都是极足的文人,这些都是李廷之这些时日在境内搜罗的愿意为秦军,更准确的说是魏王出力的人才,时日尚短,这些人还没有机会显露各自地本事,这时第一次见到大秦魏王殿下,一个个儿都卯足了劲想要表现一番,好为将来搏个好前程地。
李玄谨脖子上缠着一圈白布,神态见看上去有些虚弱,但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眸子还是放射出咄咄逼人地光芒,让人不敢正视。
整个东征大军都知道魏王在汾水河畔的大战当中受了重伤,已难以理事,军中事宜全部委派给了张培贤等军中大将主理,其实中军并未明确消息是真,只是击溃了金兵主力之后,大军顿兵襄陵城下,以往事必躬亲的魏王殿下又多日未曾露面,所以才坐实了这些传言罢了。
其实李玄谨确实是受了上,当晚一支冷箭,射穿了一个亲兵的脖子之后,又从李玄谨的颈侧划过,着实划开了一道吓人的口子,当众亲兵七手八脚将李玄谨从尸体下面拖出来的时候,李玄谨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差点没把这些亲兵吓死,等到李玄谨捂着脖子自己努力站起身来,狠狠推开众人,众人这才惊魂稍定。
至于后来嘛,李玄谨听说金兵弃了襄陵,退守临汾,他便也知道,此次大战到了此时,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这一战虽说未竟全功,颇为遗憾,但此时他在东征军中的威望,却是已经到了顶点,也是该想些别的什么的时候了。
于是,魏王殿下重伤的消息就好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军中,一来是要看看金兵领军将领是否能抗得住这个诱惑,带着那些溃兵来这里趁着秦军军心不稳来捡便宜,若真是那样,他也不会跟人家客气,带伤上阵,再败金兵,说不准还能趁势掩杀,一举夺下临汾重镇,到了那时,在军中将士眼中,他又该是什么地位?一声令下,手下这些百战将士还不是指哪到哪儿?
这二来嘛,都说内衙密谍遍布军中,这个他是不信的,内衙虽是神秘,但在他这种出身皇家的人眼里,内衙的势力还远未到如此地步,军中大将,十有八九都不会甘心屈于内衙的,那些密谍多数都是军中下级军官,他这一重伤,内衙那些人报回京师,自己那个七弟该怎么想?是不是会放松一下警惕?也便不急着使出一些阴私手段来了,只要等他从容回到潼关,那便行了的。。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四十二章突围(一)
“该是撤兵的时候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没有等待众人开口,李玄道沉厚的声音响彻屋内,其中有决绝,有希望,还有些兴奋,但也未尝没有一丝迟疑,这其中的滋味恐怕便是李玄道本人也很难分的清楚。
此时前进一步,便可登临峰顶,但山风呼啸,悬崖万仞,道路艰险,稍不留神,便是尸骨无存,但一只脚已迈出,罡风虽是凛冽,但也难动他心意分毫的。
精光闪闪的眸子在屋内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这些人此时都已明白了他的心意,像王缨等大将只有兴奋,想到的都是若能成事,之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些许凶险又算得了什么?麾下数万铁血之军,回到大秦境内,还有谁能逆其锋芒?
和这些武将相比,那些文人谋士却是满眼疑虑,想的却是一旦事败,失去的不仅仅是项上头颅,不但家人亲友,便是祖宗宗祠也是不保的了,到此关头,文人心性尽显无疑。
“西夏人已入云中,兵围大同指日可待,金兵守临汾,已派重兵过汾水,张承等在潞州受阻,言有大队金兵袭我侧后,东征到此,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我命令,全军整束行装,明日撤
李玄道寥寥数语,便已将如今形势说的清清楚楚,众将都是凛然听令,稍作布置,便相继离去,屋内之人片刻之间便去了大半儿,只剩下李廷之为首的几个参军谋士而已。
“大帅,赵石那里。。。。。。。羽林军中将士多有朝臣子弟,若是。。。。。。”等众将出了屋子,李廷之才迟疑的说道。
不等他说完。他身侧的一人已经阴测测的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做的是常人不敢为之事,便应用非常之手段,若存妇人之仁,书庭自忖未有张萧之谋。诸葛之智,还祈归去。不愿与谋。”
李廷之眉头一皱,眼光扫过,其实也不用看,这声音尖细如妇人女子,肯定是出自那位解州望族出身地宋宇。宋书庭口中了,这人三十四岁年纪,留着短须,有些微胖,长相富态,一双小眼儿却很是明亮,看上去为其人添彩了许多,别看这人长相不怎上得台面,但在解州却很有些文名,又是解州望族出身。投靠过来唯一的要求便是保全家族子女。
这样的事情在河东并不少见,屋内的几人多是这种情形,金人残暴,又少律法约束。肆意屠戮的事情常有发生,秦兵一到,军纪严整,并未伤及百姓,多有人欢欣鼓舞地。
但明眼之人许久未见秦人官吏靖抚地方,多数都是金人旧吏在勉强维持,哪里是有长久占据打算的样子?一些明白时事地,立马开始担心秦军退去之后。金人重新主掌河东。一家老小可是性命堪忧,多有人愿意随秦军西去关中的。
李廷之任大军留守之后。陆续迁移之百姓已有数万户,招纳贤才之事也是应者云集,若不是李玄道军令传到,他带来的不至于就这几个人的。
李廷之听宋宇这么一说,他也知道这些新来之人总想着显些才学谋略,好被有所重视,其中尤以这个宋宇为最的,但这些人并不十分知道如今大秦上下地情形,冒然开言,只能说是城府不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损了这些人,朝中牵扯有多大这人知不知道?中间又得平添多少阻力?
当初那个赵石乃是羽林卫指挥使,宫前一战,不过是射杀了数十个羽林军兵士而已,便即来了潼关,他可不认为京中传言的自请戍边的事情是真的,刚刚立下擎天保驾之功,若朝中没有变故,这样一个人会来潼关?今上会舍得?多数是被别有用心之人逼的。。。。。。
“大帅,折家,杨家都有人在京兆军中,还有辰王殿下的孙子也在赵石身边。。。。。。。此人在羽林军中很得军心,前些日辰王殿下那个孙子李全德前来中军奏报,属下还想将他留下,但却去意甚坚。。。。。
大帅,若是京兆军全军覆没于汾水西岸,旁人也就罢了,杨相,折大将军,还有辰王那里须不好交代,再说赵石人才难得,将来领兵作战,开疆拓土,这样的人才是少不得的,就此殒于阵前,岂不可惜?
不若派一支兵马过河,救其回来,大帅结之以情,动之以利,便是这人冥顽不灵,到时大军环绕,要其人头落地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如此还怕一个小小的鹰扬将军不听调度?”
李玄道微微颔首,他素爱将才,赵石出关至今的表现可谓惊艳之极,当初想要借敌之手除去地念头也渐渐淡了下来,李廷之这番话他很听得进去。
“好,叫段其豹领五千兵,接他们回来。。。。。。。”话音简短,显然也未有什么重视,李廷之那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也未作异议,只有那位慷慨陈词的宋宇,宋书庭的脸上颇为尴尬,讪讪的左顾右盼地一番,也便老实不动了。
到也是赵石错怪了这位魏王殿下,完颜和尚领军密出临汾,金兵新败,秦军这边儿的斥候也大意了些,硬是没有发觉,这时派出五千兵卒,以李玄道想来,金兵出现在汾水西岸的不过是些新败之军,打的主意嘛,自然是骚扰秦军粮道了,派五千兵解围应是轻而易举,他却没有想到,完颜和尚不但带了一个万人队,而且都是金兵中的精锐。。。。。。
黑夜之中,不举灯火,人马缓行,四外无光,中间难免磕磕绊绊,这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雨水仿若洞察了众人心情,恶作剧般越下越大,不一时,地上便变得泥泞非常,这次不是袭营。缓行不过是为了节省马力,赵石也算了一下时间。抹黑行进,到得天明之时,正好能与敌相遇,不过雨水渐大,却真正的使行军速度慢了下来。
天色微亮时才走出十里。“报,遇敌斥候,敌军已有防范。”
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四周望去,一个个身穿棉甲,此时已经被浸地透湿,有地已经开始打起了哆嗦,但一个个都紧贴马背,随军而进地士卒,赵石脸上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地微笑。大声道:“那还等什么?传令给前面的李将军,冲过去。”
“所有人上马,准备接战,快。要是将敌人放过去,老子跟你们没完,对了,派个人回去禀报万户大人,还有乌罕,秦兵狗崽子在这边呢,让他们赶紧来,不然这些狗崽子就都跑了。”
金兵营地之中领兵千户孙怀武一边任几个亲兵手忙脚乱的穿上衣甲。一边恶狠狠的朝传令兵吼叫着。
孙怀武长相蛮横。身材高大强壮,瞪起眼来凶相毕露。此人虽是个汉人,但看其外表,却比女真人还女真人,在完颜和尚军中,打起仗来是有名地不要命,但性格粗鲁,不谙兵法,打仗就是带兵一冲而上,锋芒虽盛,但却后劲不足,遇到硬扎的敌手,往往败多胜少,所以完颜和尚才让他守了西边儿。
突然探得秦军行踪,秦军突围在意料之中,但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让他吃了一惊,按他想来,秦兵应该不是向南边是向东,怎么也没想到却来找他地麻烦,西边就是盗匪如毛的吕梁山,他娘的,对了,吕梁山,这些他娘的秦军到真是狡猾的很,不过这时他也没心思管这些了,万户大人地军令,不能让这些秦军走脱了,秦人狗崽子,以为孙爷爷好欺负吗?不过不是说秦军也就两千人吗?怎么斥候回报说多出了许多?
也无暇细想,结束停当,大步走出帐外,顺手接过亲兵拿过来的四十余斤重的厚背砍刀,翻身上马,这时营中金兵大部分已经上马等待,迟些的被自己长官连踢带打赶紧队伍。
孙怀武来到阵列之前,虎着一张脸等待了片刻,直到军阵完整,这才一挥手里的砍刀,“兔崽子们,你们都给老子听着,***秦兵就朝咱们来了,他们想像兔子一样跑进山里,咱们可不能如了他们的愿,挡住了他们,等万户大人上来,各个有赏,放跑了这些王八蛋,老子跟万户大人没法交代,你们也别想好过,知道不知道?
把精神头都给老子提起来,开宰了,呀呼。。。。
一声呼啸,放开马缰,当先出营,身后千余金兵,挥舞着手中兵刃,齐声啸叫,仿若狼群般涌出大营。
此时远处蹄声如雷,秦军已然将战马催起,数里距离,战马疾奔之下,一晃而过,孙怀武拼命催马,不过到底秦军占了些先机,金兵还未将马速提到最高,秦军已然杀到了面前。
“张弓,张弓,射,射。
两军军官几乎同声嘶喊,马蹄踏的泥泞的地上,掀起泥土,汁水四射,马上战士同时张弓搭箭,相隔还有半里,箭矢横空,仿佛一瞬间遮的雨水都是一顿,接着便在两边军中掀起了死亡,战马悲嘶,战士惨嚎,无数人影在马上被箭矢带起,钉在地上,被随后而来地马蹄生生踩进地里,鲜血和着泥水,四处飞溅。
但两边军兵毫不停顿,接着张弓引箭,向对面敌人泼洒出死亡,三拨箭雨过后,一片金属摩擦声响起,两军战士几乎同时拔刀,风雨之中,两军已然撞在了一起,轰然一声巨响,无数人影便被砍翻下马,残值断臂和着鲜血四处抛飞,几乎一个照面之间,战斗便进入了最浓烈的时刻。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孙怀武一刀将一个秦兵连人带刀劈飞了出去,嘶声怒吼。
蓦然间,一杆长枪如同灵蛇般拨开几把弯刀,柔韧的枪杆犹自还嗡嗡颤动,枪头如蛇信子般晃动不定,直到孙怀武面前半米处。持枪之人双臂用力,长枪才带着劲急的风声,直刺孙怀武咽喉。
孙怀武大惊,但他也是身经百战之人,虽惊不乱。沉重地砍刀在他手中如同稻草般轻盈,回刀斜劈。这种梨花枪他见过,非是精通枪术之人不能使用,使用之人多是一些臂力不够,但手法灵巧的,这一刀下去。他自信就算不能挥断枪杆,也能让对方长枪脱手,然后借着马力,只要拖刀一格,就能斩下对方头颅,使用这种兵器的,一定是秦军将领无疑了,杀了领头地,这仗就好打了,只一瞬间。孙怀武心念电转,凶光闪闪的眸子还带上了嗜血兴奋的血丝。
但长枪又是一颤,柔韧的枪杆微不可见的抖动了起来,四十多斤重地砍刀他全力挥舞下去。遇到急速抖动地枪杆,竟是一滑,毫不着力地感觉传到手中,孙怀武大惊之下,枪头一瞬间已经伸到了他脖子处,枪头凛冽地寒气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生死之间,孙怀武怪叫了一声,身子一扭。已经藏到了马腹之下。避开了这势在必得的一枪,他身周的亲兵见他在马上一下没了影子。都是惊呼出声。
孙怀武再翻身起来地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个根本没看清模样的秦军将领已经不见了踪影,毫不停留的一刀横挥出,将一个想捡便宜的秦兵斩成两截,脸上微疼,顺手一摸一摸之下,却是满手的鲜血,到底这一枪他也没躲利索,被枪尖儿在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孙怀武惊怒之下,待要回身寻那人报仇,但秦军如同洪流般涌来,哪里还找得见那人身影。
两军骑战,没有步兵辅助,人少的一方想要拦住人多的一方简直势必登天,若是金兵能有机会据守险要,或是率兵在外游战纠缠,还能拖延上些时间,但秦军趁夜行军,天一亮便开始攻击,丝毫没有给金兵以准备的机会。
此刻只一交错间,秦军便已经透开金兵阵型,这在平常战场上本是极为有利的形势,只要回身冲杀,早晚能使对方溃败下去,但透出敌阵地秦军士卒在各自将官带领之下,却是头也不回,狂催战马,径直向前,从天空望去,秦军便如洪流冲刷堤岸般,不住从亡命阻拦的金兵阵中冲出,人数虽然不断减少,但一时一刻也不停留。
“杀过去,杀过去。。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两军军官的呼叫之声此起彼伏,一方想要尽快突出去,一方则是拼命阻拦,两军士卒又都是军中不可多得的精锐,无数身影交错之间,血肉横飞,战马嘶鸣,浓烈地喊杀声竟是将如山震动的马蹄声压了过去,只片刻之间,这处无人的荒野便已血流满地,尸体横陈,宛若地狱一般了。
此时的孙怀武已经宛若疯狂,一把沉重的大刀舞动的如同车轮一般,头盔已经不知去了哪里,披散着头发,浑身上下粘稠的鲜血被雨水冲下,滴落在战马身上,把马也染的通红,配着他咬牙切齿,狰狞地面容,一人一马都仿若都修罗道脱出地厉鬼一般。
但秦军好像永无止境般在眼前冲过,他所率金兵本来就是仓促迎战,马速未能提到最高,被这般如同巨浪排空般冲击,虽是他手下兵卒悍不畏死的上前拦截,但挡在秦军冲锋正面地金兵还是越来越少,豁口越来越大,渐渐被断为两截,大部秦军从缺口处蜂拥而出。
孙怀武虽是怒发如狂,几次带着亲兵欲要插入其中,将剩余秦军拦住,但秦军相遇之初两军相撞之下还有些散乱,不过越到后来,队形越是严整,横刀接着马力划出,将已经失去速度的金兵纷纷砍落下马,便是孙怀武,也被横刀在胸口处划了一下,若不是他身为千户,穿的是半身铁甲,这一刀便要了他的性命,但他手下五十亲兵却没他那么幸运,几次拦截不果,五十个亲兵已然只剩下了十数人罢了,到得此时,再想拦住秦军已是妄想的了。
赵石所率二百士卒吊在最后,三千人冲击一千人的军阵。又只是为了突围,对方没有据守,而是对冲过来,被秦军一冲而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等到赵石率人冲过去的时候。都没怎么遇到阻拦,之前金兵阵型就已经被冲断。到了这个时候,大军滚滚而过,金兵亡命阻拦的胆气已弱,竟是没受到什么攻击,就已经到了金兵阵后。
还没等众人在高度紧张地厮杀之后松上一口气。东南方向,马蹄声如暴风骤雨般响起,西南一处高大的土丘之后,一排跑的浑身上下都是蒸汽腾腾的矫健身影已经成排的出现在丘顶,然后好像山洪泻下般漫山遍野地冲了下来。
没有什么来将休走,过来受死之类无厘头到极点的喊话,在冲击过程中,本来有些散乱地阵型迅速聚的严整,一片张弓,张弓的喊叫声在阵中响起。之后弓弦颤动,好像捅了一片的马蜂窝,箭矢带着尖啸如雨打芭蕉般落入急速移动的秦军阵中,死神在这个时候终于再次展露了微笑。
秦军甚至来不及变更阵型。血光四溅中,成片地战士从马上栽倒在地,顿时便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那突然出现的金兵军列毫不停顿的射下两拨箭雨,这才加紧马腹,同时拔出弯刀,啸叫着撞向秦军的腰部。
赵石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战场瞬息万变他是深有体会的。但这突然出现的意料之外的敌人还是让他心神震动。
“快。去告诉李将军,让他带人直走。不必迎战。”
当此关头,他也不及细想什么,对着身边的一个亲兵吼叫了一声,接着回身怒吼:“所有人,跟我来,拦住他们。”
粘罕,这个和当年女真名将完颜宗翰同名,正经地完颜家嫡出子弟,现如今在完颜和尚麾下任职掌旗千户官兼亲军营卫的年轻女真汉子,此时已然血灌瞳仁,满脑子都是大功将建的兴奋。
也是阴差阳错,秦军昨日傍晚时分清剿四周金兵斥候,消息传到中军时,已是夜晚,久经战阵的完颜和尚立即便感到对方可能趁夜突围,只是不知对方要向哪个方向去罢了,沉思良久,还是觉得若是在此干等,让对方跑了地可能极大,立时便命粘罕带着剩余的一个千人队骑兵趁秦军不备,前去袭营,已打乱对方布置,自己所率中军则连夜开拔,向秦军方向压了过去。
但黑夜之中,又不敢打起火把,唯恐惊了对方,他这一队夜袭的人马竟是走错了地方,来回逡巡,待得天色将明时,到了秦军大营之时,营地之内竟已无一人。
粘罕大惊之下,一面急报中军,一面顺着秦军踪迹一路追了下来,秦军和孙怀武所率金兵相遇时杀声震天,里许可闻,又走差了许多颇为沮丧的粘罕立时精神大振,他这人也颇为知兵,并未急着上前助战,而是隐在不远处的一个山丘之后整军歇马,直到此时才杀了出来,真正是做到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一夜劳碌,金兵人马身上又是雨水又是汗水,各个都是疲惫不堪,但虽是如此,终是寻到了秦军踪迹,将他们截住的兴奋劲头支撑着,鼓起余勇,一鼓作气杀了出来,果然秦军无备,只要杀入秦军阵中,和狂奔追来的孙怀武部合围,秦军便也就成了板上之肉,溃败已不可免。
但秦军只是初遇时涌动了一下,慌乱之象刚显,便被秦军军官嘶吼着弹压了下去,传令声此起彼伏,滚滚洪流对狂冲而来的金兵仿若未见,只是人人手上多了一副弩弓,急速移动地军阵依旧滚滚向前,并不稍停。
这等临战而不惊地训练有素落在粘罕眼中,也是让他大为惊凛,汾水之畔一场大战,在他们这些经历了那场大战的女真人眼中,汉人再非是之前懦弱兼又奸诈非常地模样,对秦军战力已然有了几分清醒的认识,但这支秦军片刻之间便已冲破千余金兵精锐阻拦,杀出之后军阵并无散乱,突然遇袭,还能镇定应对,让粘罕还是开了眼界,但不管怎么说,只要冲上去。将秦军截断,这一仗任这些蛮子本事再大,也是他们赢了。
近了,近了,粘罕伏低身子。弯刀斜斜垂在身侧,两耳风声呼啸。战马喘息之声清晰可闻,粘罕瞪大了带着血丝的眼珠子,眼中再无其他,只有越来越近的秦军骑队。
“小心,小心。”
秦军弩弓扬起。侧身瞄准,接着弓弦震动声传来,无数急冲中的金兵好像当头挨了一棒子,人喊马嘶之中,立时倒下了一片。
赵石狂催战马,此时他的骑术比之初到京师时已经长进太多,兼之力气恢弘,此时只靠双腿控马,便能将战马调控的妥妥当当,不虞有失地。手上的那把陌刀已经不是原来华丽有加的模样,而是被他将饰物都除了下来,上面还可以弄些划痕,不过此时持在他的手中。看上去还是显眼儿非常。
不过此时的赵石,面对第一次这样将血腥和残酷表达地淋漓尽致的骑战,心脏也是越跳越快,呼吸有些急促,但见识过炮火纷飞场面地他来说,此时却只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人命消逝,血肉横飞的场面在他眼中也是平常。最让他沉醉的却是与死神擦肩而过。生死关头死里逃生那种无可比拟的刺激感觉,在这一刻。那个杀人如麻,满手血腥,如同孤狼般地特种战士好像才真真正正重新出现在了人们眼前。
五十步,这是个让粘罕自此记忆一生的距离,也让他后悔了一生的距离,就这五十步远,说起来战马狂奔之下,不用两息便能到的,但一股秦军就在五十步外,斜斜冲入金兵前面军中,立时将金兵前冲之势搅的纷乱。
赵石率部一头冲入金兵阵中,在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演义小说中那些什么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的故事都是扯淡,以他敏锐的直觉以及一身巨力,骤一冲入,刀光闪烁之间,迎着数十把借助马力,流水般不间断砍过来的弯刀以及大斧,若不是身边有亲兵及时抵挡,也得着实挨上几下,别说万马军中了,这才千多人就已如此恐怖,万马军中那还了得?
初时的适应一过,赵石恐怖的威力便已显现了出来,宽大地陌刀几乎三分之二都是刀面,试想一下这种兵器在人丛之中伴随着开山裂石般的巨力挥舞起来的景象,刀光闪处,不管是兵刃还是人体都是一刀两段,直直劈下,立时便是人马皆碎,肢体内脏伴随着大量的鲜血四外喷溅。
阔大地刀具每次挥舞,都伴随着恐怖的呼啸声,带起一片片血雨,不一时,刀身上便已都是粘稠的鲜血,便是赵石身上马上也被染成赤红,见自己主将如此骁勇,他所率二百军兵都是士气大振,呼啸声中,如虎入羊群般杀入金兵阵中,金兵冲锋势头立时被阻。
粘罕此时也没了之前心雄万丈的样子,虽然面上还是一副直欲上前的样子,但被亲兵围在中间,看着那个挥舞着好像门板一样的大刀,每一舞动,就是头断肢残,却一步不停的紧紧跟上来如同恶魔转世一般的身影,眼中地恐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开始时还想下令不管这些秦军拼死殿后地兵卒,直直插入秦军阵中,但势头已顿,冲上去一些金兵,都被秦军大队如同砍瓜切菜般斩杀于地,对秦军阵型几乎毫无影响,身后那秦军将领又朝他杀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好放下别的心思,下令努力先将眼下地麻烦解决了再说。
赵石是认准了众人维护中的那个金兵将领,所谓擒贼先擒王,金兵虽然被挡住,但只有斩了这人,金兵群龙无首,他们这二百人才好脱身。
也只这片刻之间,秦军大队已然从激战中的两军士卒身边疾奔而过,身后狂追而来的孙怀武瞪大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珠子,有了一丝犹豫,是直追秦军过去,还是帮上一把,先宰了这些殿后秦军。。。。。
(大伙恕罪则个,不是阿草偷懒,而是昨天怎么也进不去作家专区的网页了,打开就是无效网页,所以阿草将昨天和今天的一起发了,这样不算断更吧?
明天阿草出差,更新可能有些少,但不会断更,先说声抱歉了。。。。。。。。。)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四十三章突围(二)
孙怀武所部终是在混战处狂奔而过,粘罕所部从山丘之后杀出,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却让小股秦军迎头拦住,从惊喜到沮丧,仓促之间,虽然不知这支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对其领兵之人却起了恼恨,只是稍一犹豫,便不管这些痛失良机的金兵,而是直追秦军大部而去,临过去时,还恨恨向那个方向吐了口带着血沫子的浓痰。
身旁一个亲兵惊呼了半声,就已经被一把急削而过的弯刀砍没了半边脑袋,尸体栽落下去,瞬间便没了踪影,还没等那粗壮的金兵将弯刀收回,赵石的陌刀已经斜肩带臂劈了下去,半个身子,连带着他胯下战马的头颅喷出漫天的血雾,打着旋仆倒在地。
赵石陌刀微横,将一把弯刀挡在外面,接着便用力横着挥斩而出,,挡在他前面的三个金兵齐声惨叫,被陌刀拦腰挥下马去,只留下上半个身子喷出高高的血柱还立在马上,挥洒的鲜血之中,赵石横刀而过,鲜红色的身影在金兵眼中宛若噩梦中脱出的恶魔相仿,前面一空,赵石游目四顾,四周金兵带着惊惧到极处的眼神,纷纷后退,他前面数米,竟是再无一人。
粘罕被亲兵围在中间,满脸又是汗水又是雨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亲眼见到,他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勇猛之人,还是个汉人,千余金兵在他指挥之下,已经围成一团。但这人在阵内杀到这里,几乎已经杀透了整个包围圈。
旁的也就罢了,这人一把奇形大刀过处,不论是人是马。都是一刀两段,下手之狠毒惨烈,粘罕跟随完颜和尚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到了此时。便是那些久经沙场,见惯血腥的精锐也都不愿上前送死。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雨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乌云也渐渐散去,一缕阳光破开云层照耀下来,映在赵石身上,竟是反射出令人心悸地红色光晕,却是满身粘稠的鲜血在阳光照射之下发射出的光芒。让他看上去越发像是修罗道中专司杀戮的战鬼。
赵石抹了一把脸上地血渍,,仿若两团火焰在燃烧着的眸子在前面金兵脸上刮过,却没再上前。转身又杀入金兵军阵当中,他冲的太快,手下军兵跟随不及,都陷在了金兵阵中,此时天光大亮,他虽杀地昏天黑地,但也暗暗焦灼,战场变化莫测。留在这里多上一刻。便也多了一刻的危险。
身上又添了一层血浆,连每一挥舞。身上淋漓地鲜血都能飞溅而出的,却是终于又将陷在阵中的军卒渐渐聚齐。
“跟我来,跟我来,杀出去,杀出去。”
此时已然鏖战了一刻钟,赵石手下二百秦军这时也已不过百余,各个都是衣甲破碎,浑身浴血的模样,便是赵石此时身上也是一般无二,半身锁链甲到是无妨,只是上面多了些划痕,但胳膊等处无有甲胄防范处也是破碎难掩,露出里面黑黝黝的软甲。
要说李金花送给他的这副软甲确实不错,虽然比之他前世穿过的防弹衣差了许多,但被这些刀剑之类的冷兵器砍在身上,身体无损不说,力道也被消除了大半,颇有几个金兵便是见他刀剑不入地样子时,一个愣神,被他趁机斩下马去的。
虽然刀刀都是尽力而为,但此时的他却是浑身精力弥漫,一丝一毫力竭的迹象也无,他麾下这些军兵,被他操练日久,气力悠长,但毕竟是第一次遇此硬仗,一番搏杀下来,各个面红心跳,若不是这些人各个身上防护都比普通秦兵周全许多,这时能剩下几个就很难说了。
所幸这些兵卒经历了这许久地战阵,两次大战都有参与,着实也算是见了许多鲜血和战场残酷之处,这时紧守平日军中规条,紧紧聚在一起,不论金兵如何冲击,尽自抵挡,狠命戮杀周遭敌手,但被千余金兵精锐围住,一层层剥落下去,杀声震天之际,一张张脸上虽然色作狰狞,但苍白和虚弱已然开始在这些军兵眼中流露,若赵石不回转来,崩溃也只是片刻间的事情了。
见自家主将杀的浑身是血,在金兵阵中杀了个来回,一柄陌刀之下,已不知添了多少亡魂,这些军兵都是一阵呼啸,本来多已开始气短力弱,这时却仿若凭空添了许多力气,以赵石为锋矢,重新鼓起勇气,拼命吼叫着连自己也听不清是什么的言语,渐渐朝金兵阵外移动而去。
但被人围困,对方又都是骑兵,想要走脱此时却已是千难万难,随着秦军移动,回过神儿来的粘罕也下了狠心,再不去管其他,势要将这些秦兵留在这里的了,他刚自见到赵石从军阵中径直杀出,气势凌厉,满心惊凛之下,无暇想及太多,但这时身处亲兵围绕之间,定下神来,却是觉得自己这回可能是逮到大鱼了。
万户大人的吩咐,怎也不能走了那个秦人的鹰扬将军,看那人勇猛模样,十有八九就是潼关之下,杀了萧幕,让其从北边带回来地护卫亲军几乎尽殁地那个鹰扬将军了,想到这个关节,得建大功的兴奋劲儿又自从胸间升起,立时便嘶吼着手下将领,说什么也要将这些秦军围死在这里。
随着秦军移动,外围地金兵也跟着移动,内圈的则是亡命般的扑上,或被秦兵斩杀,或是把一个个秦兵斩翻下马,这样边打边走,秦军硬是不能一气冲出,相比有人数优势的金兵,此时秦军却已不过百了。
周围杀声越来越烈,身后军兵却是越来越少,随着时间推移,赵石心中也是大急,恐怕是得丢下这些军兵,孤身突围的时候了,凭他此时的本事,在这也已不过数百的金兵围困之下脱围而出,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可惜了这些身后的军兵,这可都是他心血所聚。。。。。。不过在这等关头,以他的心性,自也不会再去顾及其他人的。
就在这时,西边却又是有了异常的动静,杂乱而强劲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直到如在耳边,身在外围的粘罕一阵大喜,以为是孙怀武部追敌不成返了回来,游目望去,喜色却渐渐凝结在了脸上。
接着便是直欲破口大骂的狂怒,再然后却是大惊失色,回身便对着传令兵一阵吼叫,“快,快,分出两个百人队来,上去挡住他们。”
不怪他神色变幻如此之快,前面一群盔歪甲斜的金兵纵马狂奔,比他们追上去的时候这速度还要快上几分,在他们之后,千余秦军紧追不舍,不时有金兵被追上砍杀下马,箭矢更是不间断从秦军手中射出,将背对着他们的金兵连番射杀下马。
几乎于此同时,东南数里之外,迎风招展的旗帜有些歪斜,但却已然隐约可见,而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接近之中,金兵中军终于到了。
李金花纵马疾驰于大军之前,身旁是张锋聚,张嗣忠两人,这千余军兵只有两营,一半是京兆军张锋聚所部,一半就是张嗣忠为首的显锋军了,李金花紧抿着嘴唇,满脸都是焦灼之色,一杆长枪垂在马侧,半个枪身都已是血红颜色,他带队疾驰出里许,然后下令缓行,身后的金兵见他们速度慢了下来,意外之下,也都下意识放慢了速度。
这般又出去几里,许久也未见赵石等人跟上来,李金花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心,将领军之责交给了杜山虎,说要带兵回去,没人反对,就算是那些以前对赵石有些不满的显锋军将领也都纷纷请命,京兆军众人就别说了,自家主将断后被围,若是就这般跑了,以后就算军法容得了他们,他们自己哪里还有脸见人。
于是这般,李金花便带着请命最力的张嗣忠,还有说是赵石兄弟的张锋聚两个人带兵回转,却强令杜山虎带兵前行。
先遇到的自然是身后追击的金兵了,本来以他们的人数就算如何不济,也不会如此快速的溃败,但也是孙怀武倒霉,之前对阵,就已经被李金花一枪从脸上豁了一道口子,此时却还是没长记性,见秦军分兵回转,只是带人猛冲上去。
这回却是没了之前的幸运,杨家枪法乃是杨家世代家传,李金花自小苦练不缀,一杆长枪往来反复,如龙在野,此时情急之下,已是用了全力,一个照面下来,不但借势挑飞了孙怀武手中的大刀,一枪便扎穿了他的喉咙,随后秦军便如同赶羊般,将这些群龙无首的金兵赶了回来,却是只比金兵主力早了一刻赶到战场。。。。
(不算字数:提意见的书友恐怕是有些。。。。。。。这是古代战争,没有任何精确性可言,没有雷达,没有全球定位,在黑夜中行军,走错路那是常有的事情。
还有,秦军没有发现身后的金兵,这就更好解释了,试想一下,周围都是马蹄声,黑夜中连人看清楚都很难,斥候都向前探查,没有发现身后的金兵再是正常不过,至于说两军一起来到战场,一个追,一个不知道身后有敌人在,赶路的速度就不一样,同时来到战场有什么稀奇的?
本来不想解释了,因为有些复杂,文中也没有解释,是因为前些时候有书友说阿草在凑字数,一些大家心领神会的东西就不必解释了,但书评区中老是有人问,阿草都不知道怎么选择好了。。。。。。。。。)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四十四章突围(三)
“是咱们的人,咱们的人回来了,杀出去,杀出去。”金兵包围之中,一些秦军士卒已然兴奋的大叫起来。
“不用怕,不用怕,拦住他们,拦住他们,万户大人领兵到了。”金兵中也有将官在吼叫。
粘罕更是手舞足蹈,神情亢奋,直着脖子喊道:“传令下去,一个人头纹银五十两,只要谁杀了那个领头的,纹银万两,马十匹,加官进爵,加官进爵。”
好像是一瞬间,战团之中,惨烈程度便升了一级,双方战士声嘶力竭的怒吼着,扬起手中的兵刃,狠狠将对手从马上砍下去,血雨飞溅之中,自己也被一把或数把兵刃砍的血肉模糊,栽下马去,让纷乱的马蹄踩成肉泥,鲜血大量的流逝,让这一片本就泥泞非常的土地变得更加狼藉可怖,双方战士在这一刻,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勇气和意志,用生命,用鲜血描摹出一副令人惊悚的画面。
战马悲鸣中,赵石胯下那匹从金兵大将手中夺取的青花马一个趔趄,接着便是双蹄一软,跪倒了在地上,却是一名垂死的金兵死死抱住马腿,手里已然死死握着的弯刀则扎进了马腹,马上的赵石一觉不对,已经片腿滚了下来,瞬间便已经直起身子,陌刀狂挥而出,几条践踏而来的马腿应声而落,将马上的战士狠狠摔下马来。栽倒在地地马匹却是撞的赵石一个翻滚。刚想站起身子,却被刚栽下马的一个金兵死死抱住,不似人形的脸上满是狰狞,张开白森森的牙齿,便向赵石的脖子处咬了过去,数个金兵眼中露出疯狂之色,滚身下马,不管不顾,乱刀齐下,赵石伸手已经捏住身上金兵的脖子。微一用力,咯吱一声,那金兵脖子一歪,成一诡异的角度,眼中光彩渐渐黯淡,已然被人扭断了脖颈,但紧紧抱住赵石的双手却未松开半分,生死关头。赵石也顾不得将起掀起来,弯刀直下,赵石缩起手脚,将那金兵的身体顶在上面,骑战当中,失去战马,性命便也等于去了半条,连赵石也不例外。
这一刻,四周已经被他杀地胆寒的金兵都露出狂喜之色,兴奋的怒吼着。不要命的围了上来。
“大人。。。。。。。。救大人回来。。。。。。。”赵石身边已经所剩无几的亲兵都是大惊失色。亡命上前,一个亲兵根本不顾身周疾砍而来的弯刀,纵马撞翻一个举刀欲砍的金兵,伸手想将赵石拽上马来,伸出手去,胳膊却被砍断,没等他惨叫,数把弯刀已经将他的身体砍地支离破碎。
数个亲兵当即翻身下马,其中两个立即被纷乱的战马撞倒在地,接着踩的血肉模糊。两外两个却能疾冲上前,格开几把弯刀,一个护在赵石身边,瞬间身上便已伤痕累累,犹自挥动手中横刀,死战不去。
另一个弯腰便去掀动被砍的已经不成人样的金兵尸体,战马在他身旁一掠而过。刀光闪烁。一颗人头随即滚落在地,无头的尸体晃动了一下。随即栽倒在地,压在金兵尸体的上面。
与此同时,那个护在旁边的亲兵也被一柄满是倒刺的密集阵生生砸在头上,一声闷响,脑浆飞溅,哼都不哼一声的倒了下去,但手中地横刀依然伴随着惯性挥斩而出,,将那握着密集阵地粗壮手腕斩的鲜血淋漓,密集阵脱手而出,落在地上,那马上惨叫的金兵提马上前,狠狠将这亲兵的尸体撞飞出去,落在不远处。
还欲催马上前践踏,但两把横刀狠狠劈斩而下,将他半边脑袋以及一条胳膊掀飞出去,尸体带着马缰绳,将战马一起带倒在地,又狠狠砸在尸堆上。
此时不论是秦军还是金兵都已疯了一般向这里靠近,已经不足五十人的秦军兵卒前仆后继,在这周围和也杀红了眼的金兵纠缠在一起,人马尸体尸体迅速堆积起来,奔流的鲜血将这周围染的赤红一片。
这也只是片刻功夫的事情,压在尸体下面的赵石却觉上面越来越重,血腥味儿充满了他鼻腔肺部,外面地厮杀声反而听起来有些朦朦胧胧。
挣动了一下手脚,压在他上面的金兵双手依旧死死扣住他的衣甲,人已经死了,但在生死一刻,那金兵爆发出来的巨力好像还在,硬是让他不好动弹,赵石闷吼了一声,双臂用力,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肌肉撕裂声中,那金兵的双臂硬是被他挣的脱离了肩膀。
又是一声狂吼,周遭尸体被他拨地纷飞而出,如同在血池中浸泡了一番地身影直直站了起来,入目的却是内圈满地堆积地麾下尸首。
“大人。。。。。。。上马。。。。。。。快走。。。
一个半边脸都被削没了的秦军兵士滚落下马,嘴里喷吐着血沫子,含糊的叫了一句,接着便慢慢软倒在地。。。。
只这一瞬之间,赵石的心情已然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只觉得一股怒火迅即从心间升起,无法排泄,胸口烦闷,直欲仰天大叫,整个瞳仁立时漫布血色,变得通红。
背后一震,身子踉跄一下,却是一个金兵趁他心神不稳之际,一刀砍在他的背上,赵石微微侧身,脸上已变得狰狞如鬼,依旧死死握在手中的陌刀带着凄厉的锐啸,从下到上,将对方人马一起劈开,立时便是血雾漫天,周围金兵齐齐惊叫。
赵石翻身上马,这时围在四周的金兵却是一阵纷乱,无数人影被人从背后砍翻在地,李金花那亮银色地锁子甲在人丛之中分外显眼。战马左冲右突,长枪在她手中舞的密不透风,点点寒星突出,立时便有金兵捂着喉咙,胸口等要害栽倒下马,带着一阵腥气,一阵风般突了进来。
一勒马缰,战马人立而起,百忙之中,眼见这处战场中最血腥的地方。也是脸色一白,接着便惊慌的四处扫视,直到见到赵石那浑身上下挂着厚厚血浆的身影,才颇然之间喜色上脸,接着便是长出了一口气,心悸之下,心头更是狂跳不止。
秦军大队跟在她的身后,金兵苦战之余。哪里还拦得住士气正盛的他们,被冲开一道道缺口,秦军士卒不断涌了进来。
张嗣忠,张锋聚两个慢了一步,两人都杀的满身血红,尤其是张嗣忠,这仗杀的叫一个过瘾,满脸杀气腾腾却还夹杂些满足,不过看到赵石现在的模样,都是咽了一口唾沫。背后有些凉飕飕地。张嗣忠更是咂嘴不已,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杀神,和这位比起来,他这敢战嗜杀之名却是有些名不副实了。
“将军。。。。。
李金花话音方自出口,换来的却是雷鸣闪电般的一击,慌忙低头,猛恶的风声在头顶疾扫而过,盔上辉缨立时被削去了半边,脸色顿时苍白若死,也不忘急叫。“是我,自家人。。
望着那双充满了杀机和疯狂毁灭等东西的眸子渐渐恢复漠然理智,李金花才一把拉住赵石的马缰,“快走,金兵大部已经不远,再慢咱们就走不掉了。”
将周围所剩无几的几个锋字营军卒召集起来,这些人各个满身是血。也不知是别人血多些还是自己淌地血多些。却都已到了脱力的边缘,于是被众军护在中间。由张嗣忠,张锋聚在前开路,赵石和李金花断后,秦军骑队聚成一束,滚滚向外,轻松破开金兵围堵,直直杀出重围。
此时不远处,金兵大队步兵已经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各个气喘如牛,汗流浃背,这一夜的疾走,累的这些金兵各个都想吐血。
完颜和尚纵马上前,正是望见秦军突出金兵包围,金兵散乱各处,不成阵列,期间尸体横陈,,血流成溪,一场血战下来,阵型早就散乱不堪,又被秦兵冲击了一回,这时想追都没法子的了。
完颜和尚满脸铁青,他手下已经全剩步兵,一夜疾走下来,堪堪赶到战场,却是来吃土的,这怎么能让他甘心得了。
“弓箭手,弓箭手何在。
金兵阵型涌动,背弓的弓箭手迅速摆好队列,扬起长弓,此时秦军方自将战马催起速度,还在弓箭范围之内。
弓弦响动,箭雨横空,一拨才过,一拨又起,密密麻麻的箭矢带着锐啸响彻原野,硬是将日光都遮的一暗。
“快走,快走,小心箭矢,小心箭矢。”
箭雨落下,秦军队尾一阵人马悲鸣,无数战士被箭矢射倒下马,接着便和自己的战马一般变成刺猬。
赵石将陌刀挡住头脸,身上震动了几下,却是着了几箭,在这样一个时候,任你有通天地本事,最后凭地还是运气罢了。
眼见已经狂奔出箭雨范围之外,身旁却是传来一声战马的悲嘶,接着就是一声极熟悉的闷哼声。。。。。。。
转头看去,李金花的战马插满箭矢,一头已经栽倒在地上,马上的她却是被高高抛起,身上也不知种了几箭,此时滚落在地上,连连滚动。
赵石只是稍一犹豫,便即勒住马缰,在原地转了一圈,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双蹄还未落地,后腿蹬地,瞬间窜出。
几步间便来到李金花身边,弯腰探身,一把拽住李金花的腰带,瞬即提起,箭雨不止,只这瞬间,赵石和李金花身上又扎上了几根微颤的雕翎,还好的是,赵石的战马只在肥厚处着了几箭,伤痛之下,想要乱跳,却被赵石已巨力压制。
提起李金花的身子,立马放在自己身前,两人一骑,冒着箭雨,狂奔而去。。。。
中间并不稍停,汇合了杜山虎带领地人马,纵马疾驰,一头扎进了吕梁山中。
这一战,京兆军和显锋军都付出了不少的伤亡,京兆军尤其惨重,随赵石断后的二百锋字营军兵,几乎悉数战死,事后只余二十四人,但一路狂奔,又死了四个,如山之后,伤重而死者又十人,最后幸存下来的只有十人而已。
最让赵石心疼的便是,他身边的亲兵二十六个,都殁于此役,竟无一人生还,这些都是他的老底子,除了一个从景王府跟他出来地护卫,其余都是显锋军旧部,平时到也没觉什么,但到了战阵之上,全都是不顾性命地护在他的身边,可谓是对他忠心耿耿,饶是他铁石心肠,也是通心地紧了。
其余两军伤亡士卒五百六十五人,最重要的是李金花也受了重伤,还好的是,她身上的锁子甲着实不错,射在她背后的四五支箭矢都如肉不深,胳膊还有腿上各种了一箭,却是颇重,从战马上跌下来,还摔断了她一根肋骨,脱臼了一只胳膊,不过最后还是留下了性命,这比什么都强。
不过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些伤好像都不重要,最重的却是在她的脸上,被一支擦过的箭矢豁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恐怕就算好了,也得留下一道从颧骨到耳后的疤痕了。。。。。。。
第五卷万里征途会英豪第三百四十五章入山
凌云顶上,微风拂过,枝叶瑟瑟间,一行秋雁从天际徐徐飞过,将几声清厉的鸣叫留在山间,此时秋天的味道已经近的让人都能闻的出来的。
不过,凌云顶,这个往日的匪巢如今却是热闹非凡,一排新立起来的木屋儿绕着山顶几乎将整个寨子都围了一圈,中间原本的聚义大厅却被拆了个干干净净,如今却成了士卒们训练,或是欢聚的场所。
现在,正当午后,原来按照赵石定下的规矩,此时正应该是休息的时候,但几个浑身都是腱子肉的军兵赤裸着上身,迎着阳光,纠缠在一起,尽情的宣示着自己的野性和力量,手脚踢打间,将不弱的对手弄翻在地,死死压住,直到对方喊话认输,这才淌着汗珠子站起身来,骄傲的扬起头颅,换来的则是围观兵士的喝彩欢呼声,最重要的却是寨子里不多的几个姑娘家也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面干着自己的活计,偶尔偷偷往这边望上一下,再迅速低头,唧唧咯咯的,往往便是一连串的清脆笑声传出,并不算俊俏的脸蛋都红扑扑的,看得这些已经数月没有亲近过女子的汉子心里火烧火燎的,但碍于军令,却只得将火气和精力发泄在与对手的较量之中。
一群山寨里的小伙子也聚在不远处向这边探头探脑,为首的正是梁世义的弟弟梁世存,双手环抱于胸,憋着嘴角,斜着眼睛,很是不屑的样子,但眼睛盯在那些秦军士卒衣甲横刀上面,那浓浓的羡慕之色却怎么也遮不住的。
小伙子们的目光不仅为场中好像发情的公牛般相互扑击的军兵们所吸引,几栋飘出缕缕药香的木屋门前,四五个浑身包扎地好像看不见本来面目的粽子般人物儿懒懒的闲坐在那里,眼珠偶尔转动间。以往和场中兵士一般精力旺盛,往往还掺杂着老子天下第一的桀骜神色都隐藏了起来,经过这许多时日的修养,眼中好像依旧并未退去的隐隐红色让人望之生畏,如今虽是伤痕遍体,好像连站也站不稳的样子,但轻易间,就能和之前那些同袍兄弟们区分开来的。
“你们听那些医官说了吗?听说军上有意让我等作亲兵。
“这个我到也听那个嘴碎的张医官说过,不过凭咱们的本事好像还有些未够格吧?大人之前那些亲直,个顶个都是一个打八个地好手儿。咱们几个虽是陪着大人出生入死了一回,但恐怕。。。。。。。。这信儿八成是假的。”
“哪有晴天碧日就下雨的道理?既然有人说,那就有来由,要说咱们比别人差在哪里?不过是因为跟随军上日短罢了,这回兄弟们都把命给拼了,就说老李你吧,在羽林军中是有名的胆子小,这回斩死了几个金兵?自己也数不清了吧?
这点忠心军上能不看在眼里?作军上身边的衙兵还能有什么人说嘴不成?反正要是换了咱是军上。身边这样的人反正是越多越好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黄大嘴巴你小声些,受了这些伤怎么就没见伤到你这嘴巴?还换你是军上?就你这个德行,作上千八百年的善事挡不住有这个福份。”
“咱也就是那么一说,大伙儿都是自己人,顾忌那么多有意思?”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地了,这时节,咱就想有口酒喝,养了这半个多月,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偏你们还有心思想那么多?要咱说啊,跟了大人这么长时间了,大人说话你们什么时候见没作过数?又什么时候见大人自己说完了的。过后又改过主意?
这事儿咱们想没用,只要是大人说的,咱们擎等着就是了,没影子也不用抱怨。。。。。。。这要是有口酒喝,有口肉吃,他娘的再有个女人给松松身板儿,换个神仙咱都不作。”
一句话周围的人都低声笑了起来,不免有两个牵扯了脸上伤口,龇牙咧嘴的,旁边的人立时取笑了过去。到是将方才的事情搁到了一边儿不过里面最年轻的一个过后还是嘟囔了几句出来,“听说作了大人的衙兵,月俸就不说了,还能在城南大人庄子那里选上一块上好地良田,还听说那处庄子上面,有不少。。。。
“哟哟,看看这小模样。和咱家那发春的猫儿似的。一准儿就是春心动了,那庄子上有什么?我说小吴啊。你在京师时也没少去了勾栏,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那些女人是你好沾惹地?现如今还不如好好想想,咱们立下了这些功劳,再回去之后,让那些眼睛总盯着祖宗留下那点子东西的家伙们瞧瞧,老子们这是实打实的战功换回来的东西,谁也抢不去。”
说到这些,除了旁边那个从京兆上来的禁军外,其余几个人都是大点其头,他们这些庶出子在京师表面上光鲜,但回到家里,明枪暗箭的,多数都很不得意,不然也不会跟随赵石来潼关搏功名,这次死里逃生,便是做不成眼馋了许久的军上亲直,好处也是少不了的了,想到回京之后,那些亲族兄弟们的脸色,都觉心中一阵畅快,恨不能马上回京去炫耀一番的。
但不妨碍有人泼冷水,“哼,这事儿回京才有地想头儿,你们也不想想,大人为什么不过汾水?不往南去,非要进着劳什子吕梁山?这里面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这些事儿等有命回京再说吧。”
听他这么一说,除了那个京兆上来的禁军,其他几个人都是默然了下来,他们出身羽林军,朝中政局也就多少知道一些,这一次,不是军上自己故意找不自在,就是魏王那里不是好路数。
想到这些,几个人都没了聊天的兴致,默契的转眼看向别处。
远处那些山寨的小伙子们看几个人呆的闲适,挪着脚想凑过来。但眼角余光看到大寨以前那杆替天行道大旗杆子上飘摇的几个干瘪地人头,又都顿住了脚步。
要说这些西边来地军人并不如想象般不好相处,进寨之后,身上战火未尽地征尘,以及杀气凛凛地模样,很是让寨子里的人惊凛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但这一段日子下来,也没见这些汉子干出什么事情来,大伙儿的心也慢慢的归拢了起来,这些向往外面很久了的野小子们也活络了心思。总想跟这些吃管饭的套些近乎,但此时却又有些胆怯了起来。
说起旗杆上的几颗人头,那都是山外金兵的,金兵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放手,在山外扎了大营,大军虽然没有进山地打算,但最终还是派了几个使者进山,打起了招降的主意。
不过结果嘛。几个使者话还没出口,就已经作了刀下之鬼,人头也被挂在杆子上示众,这样可怖的景象也就成了这些小伙子的心病,这些天总是在热热闹闹的兵卒外面晃悠,上前说话的是一个也没有。
“伤亡士卒的名字都给我记好了,回去时交给兵部一份儿,咱们自己也要留上一份儿,以后此条写入军中操典,以为常例。”
“大人。粮草已经没几日可用了,总这么呆下去也不是办法,大人您看。。。。
“总不会这么闲下去的。等胡离他们回来就有事儿干了,不用着急,军兵们都休整地怎样?想家的,厌战的,都应该有些了吧?”
“这到是有的,不过没那么严重,显锋军的士卒们常年在外,不用担心这个,就是咱们京兆军,这一番奔波厮杀下来。和在京师当公子哥自然是两样,有些想家也是正常,我已经叫手下的校尉们安抚了,大人放心,不会出什么乱子的,胡离他们。。。。。。。去了哪里,又有仗要打了?”
“这个过两日再说。李将军呢?怎么今日没见到?”“李将军说是身子有些不爽利。到前寨去了。。。。。
赵石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让众人尽皆退下。大军入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先是抛弃马匹,尤其是河套马,野战奔驰乃是良驹不假,但走起山路来却是不行的了,所以大军入山,带地都是矮小的川马,而那些在军中被爱如珍宝的河套健马却被宰翻了一地,不乏有抚着马尸痛哭失声地士卒。
再一个就是大军粮草了,轻装行进,能带的粮食本就不多,再有兵器箭矢占了很大的地方,不过十日,粮草就已没了,意外之喜的是,山寨中这些山匪也许是以前被饿的怕了,很有些余粮在的,但这山寨本就小的很,这两千多人一来,就算有些余粮也不够几日之用,幸好赵石这里自有打算,并不为这担心,不然换个行事不怎机密的,现在恐怕就要焦头烂额了。
军中损伤也很重,锋字营整整五百人,到了现在也已不到二百了,杜山虎这几日都有些沉默寡言的,众人都是心知肚明,从京师就带锋字营,如今却是这等景象,是人心里都不好受,所以也没人上去触他霉头儿。
还有就是军心,征战日久,士卒心理上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赵石对这个自然知道地清清楚楚,不过情况却比他预想的好的多,手下军官安抚及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恐怕就要数时代差异了,这个时代的军兵没有那么多的想头儿,只要不是连续作战,能时不时修整上一段日子就行的。
想着这些,默默的向屋子外面走去,身后跟着地是哒懒那庞大地身影,现在他的亲兵就剩下了哒懒这么一个,跟随他出来地二十几个亲兵全部战死在外,只有哒懒因为是从山里出来的,对山林很是熟悉之故,早早被派来凌云顶,和其他一些人一直留在这里,以防山寨中这些人跑了,不然经历那场战事,哒懒现在能不能活下来还真是不好说。
默默行走间,已经来到前寨,人声鼎沸中,远远见他出现在场边,本是热闹非凡的场面却立时一阵诡异的寂静,有的京兆军兵更是不自觉间,身子已经立的笔直,那些显锋军兵士眼中也是热切崇敬的居多,毕竟身为大军主帅,却能率军断后,险些全军覆没,最后还在性命关头,救了他们的主将的事迹,不说那些领兵官感想如何,他们这些军兵心里却只有承情和尊重。
再一个,有些人脸上还露出了惊畏不一的表情来,显见赵石那日杀的血透重衣的景象也很是深入人心了。
赵石并没细细打量这些军兵们脸上的精彩表情,只是微微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绕过空场,向着寨门方向走了过去。
(今天看了两份论战帖子,觉得很有意思,当然了,现在阿草看的都是唐宋两个朝代有关的东西,这两个人一个说唐朝盛世是中国的顶峰,一个则说是宋朝,唐朝的这个观点自然是疆域上的,唐朝拓地千里,名臣武将多如繁星,自然是盛世之最了。
另一个人,则说唐朝岁入不过四百万,而宋朝地域虽然小了许多,岁入足足有两千万,科技文化上也不是唐朝可比。
两个人好像都是科班出身,引经据典,真是精彩,大伙儿觉得怎么样?阿草是不是应该开个楼什么的,让大家说说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