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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卷 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突击 二

    战士寻不到刀枪,军官找不到下属,骑兵找不到自己的战马。。。。。。。。。。

    整个营地都沸腾了起来,却乱的一塌糊涂,将领的传令声很快便淹没于嘈杂的各种声音之间,残阳之下,两万余西夏军兵,像没头苍蝇般在营地中挤成一团。

    这是一场突袭,在正面战场上很难见到,多数以往的战例都发生在,官兵与农民义军之间的战斗中。

    合适的时间,加上合适的地点,大胆的统兵将领,所有的一切,也就造成了这一场类似于设伏的效果。

    而冷兵器战争的魅力也正在于此,战场瞬息万变,将军们用自己的智慧和胆量,去创造一幕幕的辉煌。

    谁更有决心,谁更有胆量,谁准备的更加充足,谁又更有争胜的**,名将不是凭空诞生的,他们就是在这样一场场的较量中成熟,并将自己的名字刻在胜利丰碑之上。

    不需要说那么多的大道理,这一战,相对于整个伐夏战场来说,并不算什么,对战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却胜在足够经典,战后,此战被录入国务实录当中,秦州陆相,国武监五杰之一这样的名号才算真正名副其实。

    秦军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五马峡北口,这个时候,马蹄声已经响作一片,沉闷的声音好像滚滚雷音劈在地上。

    战马已经跑发了性子,在狂奔的战马上,一个个肮脏不堪,却红着眼睛的骑士。紧紧握住手中的钢刀。在残阳之下。钢刀反射出一道道血红的光芒,他们在战马上身体不停的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以便在接敌之时能够顺势劈砍。

    他们在草原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们能够耐得住寒冷和饥饿,也能像草原胡人一般,咬住对手,几天几夜不停追逐互射,但你若问起他们最喜欢哪种作战方式。他们一定会干脆的回答于你。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正面冲阵,是的,作为大秦军伍,他们有这样的自信,在正面交锋中战胜任何敌人,这种信念在战争中建立起来,渐渐深入骨髓,无数敌人的鲜血和头颅,也证明了这一点。

    而在这样一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当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皆是西夏贼混乱的身影。

    战马上的秦军将士再也耐不住心头激荡的杀气。好像草原苍狼般纵声嚎叫,呼嗷。。。。。。。。。。

    狂野的声音中,蕴满了杀气。

    已经不需要什么命令,根本没有摘下马侧的硬弓,照例来上几轮齐射,已经将气势蓄积到顶点的秦军骑卒,更渴望用战刀来炫示他们的强大。

    轰的一声大响,前面的骑兵已经突入了西夏人仓促排起来的阵列。

    单薄而混乱的步兵阵型,根本无法抗衡哪怕一刻,就在这种蛮横的较量中败下阵来,就像一座脆弱到极点的堤坝,一个浪头就被打的粉碎。

    狂奔的河西战马,带着几吨的冲击力,将挡在前面的一切,都撞的好像稻草般折断飞起。。。。。。

    这是一场屠杀,重骑兵恐怖的冲击力让一切反抗都显得那么的可笑和不自量力。

    在接敌的那一刻,无数西夏兵便带着无穷的恐惧如同玩具般飞了出去,大量的鲜血从他们的七窍之间喷溅而出,骨头脆裂的声音像爆豆子般连绵不断,听上去惊悚非常。

    西夏人临死的惨叫声,恐惧的嚎叫声响成一片,甚至在一瞬间,将马蹄声掩盖了下去。。。。。。。。

    从这一刻开始,鲜血便开始大量流淌。

    突进,突进,再突进。

    作为重骑兵,无法像轻骑兵一样自如的转向,他们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突击力量,只要不断的突进,便能将威力发挥到最大。

    当然,这一千余秦军,还算不上是真正的重骑兵,真正的重骑兵,应该是一座座移动的钢铁壁垒,战马必须高大,防护必须严密,马上的骑兵必须强壮到令人发指,而这些条件,这支秦军都不具备。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说起来,他们的优点同样明显,尤其是在面对混乱的敌人的时候,他们显得更加灵活,也不用步兵以及轻骑兵作为配合,杀伤力也更大。

    事实上,当这一战,他们有机会蓄足马力,狂奔而起的时候,便已经将胜利握在了手中,要知道,他们面对的不是猬集在一起,层次分明,纪律森严,专为亲兵所设的步兵大阵。

    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已经被吓坏了的敌人。。。。。。。。

    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在满地狼藉中冲入西夏人的营地,西夏人彻底崩溃了,几乎不再有什么反抗,西夏军兵四散奔逃。

    秦军骑士们顺手将一个个不及逃窜的敌人砍倒,将这一战彻底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只一遍,方才还欢闹不休的西夏军营地,已经变成了一座犹自飘着浓重血腥味的坟墓,来不及逃走,甚或是不愿在逃走中被追上砍杀的西夏士卒,聚集在一起,并不是要抵抗,而是成片的扔下武器跪倒请降。

    秦军士卒们并不满足,他们停下追逐的脚步,在军官的命令下,解下身上马上的链甲,然后兴奋的重新骑上战马,呼啸着向北方追逐而去。

    在这样的追逐中,很少有步兵能幸免于难,当然,四散于旷野的逃兵,他们也不理会,只追在逃往韦州方向的溃兵后面,让他们的尸体铺满道路,顺便,也为自己争取一些战功。。。。。。

    不过可惜的是,陆相严令各部在天黑之前回到这里,不然的话,这些杀红了眼的士卒,不定就能追到韦州城下去。

    战事渐渐停歇,陆相颇为满足的坐在一定没被战马摧毁的帐篷之中,只是让人稍微懊恼的是,自己大腿内侧有些疼痛。

    他勤练弓马已久,大腿内侧已经磨出了茧子,但这一次,马鞍子弄的有些不对,加上冲锋时要尽力跟上别人的速度,一战下来,却是吃了些苦头。

    好在,马上工夫从没撂下来,在这样剧烈的冲锋中也勉强支撑了下来,没在部下面前丢脸。。。。。。。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队队追逐逃敌的骑兵陆续回返,一颗颗血淋淋的脑袋堆成一堆,看上去有些恶心外加恐怖,更是散发出难闻的味道,但秦军将士都是喜笑颜开,这一战,功劳不小。。。。。。

    驱赶着一队队的降卒打扫战场,焚烧尸体,收拢战利品,这样的事情,秦军将士都已经干的多了,将一件件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篝火点燃,斥候也派了出去,秦军士卒们安心的围坐在篝火旁边,谈笑着等待热乎的晚饭上来。

    离韦州只有二十多里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之后可能就要随大军作战,再没有这样独立作战的机会了。

    要知道,从韦州顺着葫芦川北上,直抵灵州,路程不足百里,他们最可能的就是作为大军哨探趋前一些,和零星的西夏斥候见一见阵仗,想要再有什么像样的功劳,真得要看运气了。

    战果出来,营地中顿时陆续响起欢呼声,也不知是谁,抽出长刀,纵声高呼,猛虎。。。。。。。。。

    接着,营地中的战士们群起应和,连绵不绝的呼嚎声,在漆黑的西北大地上响起,伴着西北的风沙直上云霄。

    这样的欢呼场景,他们已经经历过了太多次,但每一次,都是那般的激昂热烈,每一次,都是那样的庄严威武。

    因为,他们既在为自己的胜利而欢呼,也是给予战死同袍最好的哀悼,更是宣示着,猛虎武胜军的不可战胜。

    此战,战死四人,三人为箭矢射中面部要害而亡,一人因堕马而死,都属于意外情况,由此可见,一支重骑兵的恐怖威能。

    而伤者,皆为轻伤,可以忽略不计。。。。。。。

    战国无疑是辉煌的,杀敌一千六百余,实际上,其中多半都是自相践踏而死,为骑兵杀伤的却在少数。

    俘敌六千余,其中佐将一人,小首领两个,其余皆为下级官佐,投降的也多为负担,奴役,正兵很少,多被杀死或逃窜而去。

    最可笑的是西夏骑兵,措手不及之下,多数徒步散于乡野,只有少数人骑马逃离。

    所以,两千余战马,以及两百骆驼,便成了秦军最大的一项战利品,不过现在大秦真的是不缺马,让这些战利品价值缩水不少,不过值得安慰的是,战马中多一半都是深得秦人喜爱的河西马。

    而骆驼深能负重,在沙漠中的作用也远大于马匹,到是一项不错的战利品。

    至于刀枪弓箭铠甲,秦军将士都不太看得上,只是堆成一堆,等待后面大军来到之后接收便是。

    而俘虏的西夏兵卒,多数都是汉人,也不难处置,秉承大将军赵石一脉的风格,党项羌人一个不留,比在金国省事的是,不用再甄别什么军官,这些党项羌人一死,军官也就没了。

    这里面的汉人,最多当个小头目,基本还都不在正军之列。(未完待续。。)i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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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韦州 五

    很快,张贤便来到了中军大帐所在。

    “下官秦川北路典农使张贤,押运粮草至此,见过大将军。”

    赵石抬头看了看,张贤看上去四五十岁年纪,一袭官服,和张峰聚一样,长了一张略显消瘦的长脸儿,眉毛粗重,双目有神,不过赵石还是能一看瞧出来,此人已经不经行伍久矣,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军人的精气神,反而透出一种读书人特有的文弱气息出来。

    当然,赵石在意的不是这个,此人进来之后,只是躬身失礼,这无疑是失礼的,要知道,不说他如今统帅大军,就说以他大将军的身份,别说一个小小的典农使,便是安抚使见了他,也要行下军礼相见。

    不过,对于官场礼节已经烂熟于胸的他,脑子稍微转转,就明白了其中关节。

    事实上,此人还真不算失礼,一来,典农使是正经的文职,可以说与他不相统属,平时相见,行个下官礼也就是了,用不着大礼参见,二来呢,他和张峰聚乃结义兄弟,论起辈分来,也就差着一辈儿,若以私谊相见,先行礼的反而是他这个大将军才对。

    但理是这么个理,真要较真儿,现在让人拖出去打上几军棍也说的过去。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两军阵前,伐夏诸路兵马总管的中军大帐,不论谁来到这里,除了皇帝陛下亲临,剩下的,不论谁来到这里,都是他的下属,典农使。在他这儿真不叫官儿……

    赵石目光闪动间。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并站起身来,摆手道:“张大人一路辛苦,赶紧坐下说话。”

    眼瞅着对方脸上笑意大盛,赵石这里便有了点谱,不过随即心中便是一晒,道了一句,虎父犬子。

    这四个字可不是凭空而来,他与张祖虽然并未谋面。但有两件事,却已经让他印象深刻。

    当年,秦夏议和,西夏人欲迎娶靖佳公主入夏,派了迎亲使节入秦提亲。

    那时,景帝已经意动,也谢要西夏使臣到了长安,这事也就定了,正是他赵石,联结了李匪。又暗中送信与张祖,最终有了洗劫西夏使臣队伍。使得和亲之事无疾而终。

    而且,随后李匪率西北马匪入吐蕃低地,并能在吐蕃低地站稳脚跟,实际上都离不开西北镇军的暗中支持。

    在这件事上,算是赵石欠下张祖一个大大的人情,也让赵石清楚了,西北镇军指挥使张大将军,就算没有折大将军的威望和领兵之能,但在心胸手段以及魄力上,世上也没几个人比得上。

    而且,后来几年之前的长安之乱,有他片纸相邀,便有张承率兵汇合吐蕃骑兵,挥军长安,而那个时候,张祖已经病重,还能有着如此决断,几乎将西北张氏一门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他的身上。

    这样一个人,若是生而逢时,不定能掀起多少风浪波涛出来呢,可惜,当天下风云涌动之时,此人已然老去……

    而之前,他和西北张氏的关系,也很简单,互为依靠,暗中相互扶持罢了。

    但到得如今嘛,他已经晋身为兴国公,冠军大将军,为大秦诸位大将军之首,身上还有着枢密副使,国武监山长这样的职衔,今日,更是伐夏诸路兵马总管,手里握着数十万大军的兵权。

    可以说,现在西北张氏,已然处于他的庇护之下,若是没什么意外,只要他在一天,西北张氏无须做什么,自然可享尽荣华富贵。

    现在其实就已经可以看出端倪,张峰聚真正晋身大将军是早晚的事情,真要论起来,他立下的战功,比杜山虎还要多上许多,之所以到得现在,还不能真正跨过那道门槛,不但是因为他的年纪,还因为受了家族拖累。

    一门之中,出现两位大将军,在大秦,除了折种两家,再无旁人,加之,一个手握西北镇军兵权,一个游离在外,与大将军赵石情同手足。

    这样的西北张氏,别说折种两家不愿意见到,就算是当今陛下和朝中重臣们,也要忌惮万分。

    所以,伐夏之役过后,西北张氏肯定要迎来一个巅峰,张承,张峰聚,都要往上走一步了。

    所以,右路兵马,西北悍将张承只能做个押粮官,种遂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压一压西北张氏,战后论功行赏,也好留下余地……

    这不以各人的意志为转移,战后,他能保张家出一位大将军,另外一位如何,却要看朝廷的意思,而在张承和张峰聚之间做出选择,结果应该很明显。

    这些事情,都明明白白在他心里装着呢,以他这样一个位置,见到的,听到的人和事太多太多,能想的如此明白,如此的透彻,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两人多年相交处下来的情分罢了。

    而种家,李家这样的姻亲,即便是巩义赵氏一族,也没见他如此费心过,男儿相交,可贵之处,正在于此……

    本来,他想问问张峰聚的意思,却一直不得其便,伐夏之功就在眼前,两人要操心的事情都是太多太多,没空深谈什么。

    以赵石想来,等到拿下灵州,应该能松缓一下,在论功行赏之前,跟张峰聚深谈一次,不成想,却等来了这位张大人。

    此人巴巴的来到军前求见,想来不会是为了自己加官进爵,或是为子侄求些什么,看他的模样,也应该不是张祖病情有了反复,那为何而来,多少也就清楚了。

    再加上之前做派,那么,一句虎父犬子,还真没说错什么。

    等到张贤坐定,赵石便开口笑道:“张氏族亲,见的不多……以往四处奔波劳碌,可西北这边只来过一次,还是年少时节,到的也只是庆阳,所以不曾拜见过张老爷子,一直以来,引为憾事,嗯,不知老爷子如今病情如何?”

    张贤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位声名赫赫的赵大将军,一直在暗中打量,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在这位赵大将军于蜀中一战成名之时,多少觉着这位大将军好运气,那是听闻侄儿与其结为兄弟,心里还有些泛酸。

    若是他那几个小畜生能送去长安,不定也能随之在蜀中立下战功,尤其眼红的是,之前还有从龙之功,东出潼关的百战之功在身。

    等到这位大将军身份愈发显赫,西北张氏除了侄儿一人,其他人等却无多少受益之处,他这里便不免有些怨怪,不过,他到也不算糊涂,明白以朝局来看,西北张氏要真那么靠上去,一个不慎,便有倾覆之祸的。

    等到长安之乱,也就是他不知晓,若是知道老父会派三弟带兵入京,他一定会拼死相阻,那可是与谋反无异的灭族之罪啊……

    不过,长安之乱后,他听到消息,除了震惊和后怕外,就只剩下了艳羡,接着便成了担忧。

    要知道,张承乃张氏三房长子,却已经有了接过张祖之位,掌握族权的架势,身为长支次子,如何能不急?

    即便得了秦川北路典农使的职位,也无法消除他心中之忧虑。

    其实,和赵石想的差不多,大族豪门之内的争斗罢了,而张贤此来,也必定不会是他一个人意思,却只有他冒然前来相谈,这也只能说明,他是最急切的那一个。

    张贤听闻过大将军赵石的很多事情,都说闻名不如见面,张贤自己觉得,用在这里最是合适不过。

    见到真人,像每次听闻这位大将军的事情的反应一样,他心里头一个赞叹的,还是对方的年轻,这也是几乎所有官居高位之人,羡慕嫉妒的地方。

    而继之而起的,则是雄壮两个字,然后就是觉得实在威风,像能让他这样出身的人,在头一次见面,就留下如此印象,只能说明,赵石这身板儿,太过特异了些。

    此时听赵石相问,张贤心里到是松缓了一些,世家子弟,又是这般年纪,迎来送往的交际本事从来不会少了。

    只是赵石问的老爷子,他也只能肃容答道:“多谢大将军垂问,日前,接到家书,言道家父病情并无反复,只是沉珂难返,恐怕……”

    说到这里,张贤缓缓摇了摇头,意思表达的十分明白。

    赵石叹了口气,道:“可惜,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可叹,国之良将,竟是没有一展身手的余地……”

    (希望大家不要觉得啰嗦,这些还是为以后做铺垫,不然以后也得些,不如先交代清楚,以免以后显得突兀,还有,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再有,断更时间太长,以前的章节忘了很多,四百多万字啊,阿草翻的都有些头疼了,唉,命苦啊……

    好在编辑很友爱,只恢复更新,立即给了阿草两次推荐,不过给阿草的感觉是,历史类也就这样了,读者越来越少,阿草现在在想,结束这本书之后,是不是该去写仙侠呢?)(未完待续……)

第十二卷 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韦州 六

    赵石并没有再说什么废话,也许张贤想要闲话一番,再说正事,但这里乃伐夏大军中路军的中军大帐,赵石没那么多的工夫浪费在旁的事情上面。

    不等张贤再开口说话,赵石已经收敛了笑容,沉声道:“张大人远道而来,为的恐怕不只是公事吧?算起来,咱们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尽说无妨……”

    张贤明显的噎了噎,眼睛眨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在之前,他已经想好了一套一套的说辞,但真要被这么直接问起,他才猛然发觉,之前的那些说辞,用在此时,都不妥当。

    换句话说,他想到的是,能与大将军赵石深谈一番,循序渐进,你来我往,这样一来,不但能让气氛和缓亲近,也可以用隐晦之说辞,成彼此之默契。

    但这么直接开口,他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言语,来表述他的目的所在,许多事情,并不能直接宣之于口,不然的话,非但落下把柄在旁人手上,一旦谈崩了,也会让双方没有转圜的余地。

    片刻过后,典农使大人才勉强挤出了些笑容,“知晓大将军军务繁忙,下官不敢多做打扰,只是家父捎了书信……不如这样,等大将军有了闲暇,下官再来拜见……”

    赵石眯了眯眼睛,“战事在即,怕是闲暇之时不多,再有,张大人乃秦川北路典农使,亲身来此,还可说操劳于国事。但常驻军前。怕是有所不妥吧?”

    几句话下来。意思其实已经非常清楚了,实际上,若是换了旁人,赵石定会让他把话说清楚,再做理会……

    但西北张家的人,他愿意给其留点颜面,先就将自己的姿态摆了出来,在他而言。如此已是仁至义尽。

    但张贤此行,所求甚大,自己也并非没有底气,不说族中有人支持,而且,在他想来,就算张承知晓此事,也应该明白他的苦心才对。

    再有,西北张氏于大将军赵石有恩,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要知道,长安之乱时。大将军赵石向西北求援,西北张氏是出了兵的,可以说,算是解大将军赵石于危难之间。

    而且,西北张氏,乃西北第一等的豪族,如今在西北军中根深蒂固,与大将军赵石一内一外,互为表里,正应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他所要提的要求,大将军赵石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冷淡,没几句话的工夫,就已经将路堵死了,连一次深谈的机会都不给他。

    愕然之后,心中便是大恼。

    也是如今西北张氏势大,给了族中许多人过分的信心,加上头一次见面,常年身在西北,颇为闭塞的张氏中人,没几个亲眼见过大将军赵石率领千军万马征战沙场时的威风以及那血淋淋的手段。

    兼且,因为见的是张氏族人,所以赵石态度分外和缓内敛,竟也给了张贤几分错觉。

    种种原因交杂,反正,典农使大人丝毫没觉着这已经是大将军赵石极力给了他一个台阶,恼怒之余,一下便将脸沉了下来,抱拳道:“家父尝言,大将军世之豪杰,恩怨分明……嘿,今日一见……”

    说到这里,张贤还摇了摇头,“竟是连听一听我张家的话,也不愿意吗?”。

    这话连讥讽带挖苦,真如对自己子侄一般了,而且,话里话外,也满是赵石知恩不报的意思……要是张祖知晓自家儿子这么当着赵石的面,赤裸裸的讨要人情,怕不当即就得气死在床榻之上。

    赵石此时却是脸上笑意大盛,眸光却渐渐冷漠了下来,如果明白他脾气的人,一定会毛骨悚然……

    “张家……嘿,张家要跟我说什么呢,嗯,一会还有军议,张大人不妨长话短说,我赵某人豪杰不敢当,恩怨分明嘛,到还能称得上的。”

    虽然张贤觉着话说的有些拧了,恐怕有些不妙,但心底里,不免有些大将军赵柱国声名赫赫,其实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让咱拿话将住了不是,心里便有些隐隐的畅快。

    这般一来,胆子却也越发的大了,仰起头,直视赵石便道:“我西北张氏世代从军,自家父起,权领西北镇军,镇边二十余载,其间风霜雨雪,战阵杀伐,不足为外人道也……而我西北张氏,埋骨沙场者,不知凡几。”

    “家父曾言,西北缺粮缺马,若能率兵破银夏诸州,收西夏河南地为己有,则天下诸国,皆不足为惧也……而今大将军领兵伐夏,西北张氏愿随翼尾,以大将军马首是瞻……此战过后,更愿为大秦牧马屯田,以备将来征战中原之用。”

    听了这些话,赵石也就全然了解了这位张氏族亲,秦川北路典农使大人来到军前的目的了。

    好大的胃口,这是赵石头一个想法,西夏河南地产马,银夏诸州产粮,这是一块宝地,大秦得之,很可能要在这里设一路或者两路,来管辖其地……

    而这些地方一旦归秦,延州,庆阳等地,实际上也就失去了以往边塞的地位,多数要沦为粮草转运之地,就像如今的韦州。

    要说,之后庆阳,延州等地必然要兴盛起来,西北张氏常驻于此,正经的能够享受其利。

    但显然,眼前这位,或者张家的一些人的野心更大,他们想要将整个河套以及周边地区占为己有,如果成真,与割据无异。

    赵石心里只是琢磨了一下,张家应不会如此愚蠢,这应该只是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罢了,他们的目的应该是银夏诸州……

    不过不管什么样的野心目的,张家这次都是在玩火,没人愿意看到张家膨胀到那样一个地步,他们和种折两家完全不同,种折两家在这数百年来,与大秦早已休戚与共,但西北张氏,却只是一个地方豪族。

    在这样一个时节,任谁也不会愿意看到西北崛起一个这样的家族,张峰聚的大将军之位就是因为这个,至今没有晋升,张承也因为这个,在伐夏之役中,只能呆在延州。

    这些人真是不明时事大局,还是被名利耀花了眼睛?

    赵石不去管他,也不愿再听这位的胡言乱语,张家这么闹下去,败落也只在顷刻之间,甚至不用皇帝陛下下旨,多少人都瞅着西北这边眼红呢。

    只要他或者种遂,稍稍示意,张家立即就能被蜂拥而来的家伙们撕成碎片。

    也不再瞧满脸激昂之色,还跃跃欲试,准备继续说话的典农使大人,赵石沉声吩咐,“来人。”

    话音一起,程书奇随后便钻了进来。

    “送张大人出去,告诉杜橓卿,张大人旅途劳累,要多多休息,就不要让他和从人到处乱走了。”

    “是。”

    程书奇愣了愣,不过随即,便来到同样目瞪口呆的张贤面前,“张大人请。”

    “大将军,这是为何……”

    他是真没想到赵石会如此干脆的翻脸,甚至还要杜橓卿软禁于他,他可是御口亲封,正五品的秦川北路典农使……

    西北张氏,竟然出了这么个奇葩人物,赵石心里杀机一闪而过,这一路行军至此,也只不过斩了一个押运粮草损失过重的押粮官,是不是拿这位的脑袋来震慑一下军心?

    随即,赵石就压下了这个念头,一个典农使的脑袋,实在太小了些,而且也不是军人,难以收到震慑军心之用,再者,现在麾下诸将敬服,军令一下,莫敢有违,已经用不到太过血腥的手段。

    嗯,还是跟张佩官那小子谈谈,再说其他吧。

    “张大人请自重,这里乃大军主帐,喧哗不敬者,皆可立斩之……”

    那边厢,丝毫不知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张贤还待纠缠,程书奇连恐吓,带拉扯,总算将这位典农使大人弄出了中军大帐……

    看着张贤出去……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赵石心头闪过这么一句俗语,张祖那样的豪杰,竟然生出这么个儿子,听说,张峰聚的父亲,一直在族内没有出来,连官职都是荫来的,这么说来,张祖两个儿子,竟是没一个成器……

    由人及己,赵石不由想了一下,妻不贤嘛,定然是占不到的,家里妻妾,各个皆有所长,府中也算安宁,嗯,起码比张祖要强的多。

    子不孝?

    如果将来自家出了像张贤这样的儿子,一刀斩了也就罢了,省得将来被旁人宰了,还要累及家人。

    这些杂念,一闪即逝,随即,赵石已经吩咐道:“来人,传令,命四品以上各部将领,到中军大帐参议军事……”(未完待续……)

第十二卷 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韦州 十一

    战事在继续,第二日,第三日……

    处于战争当中的人们精神渐渐麻木,秦军的士气在低落,守城的西夏人还好不到哪里去,秦军从早到晚,好像从不停歇的攻势,让西夏人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随着战事推移,西夏人已经很少再用集射来压制秦军的攻势,一个是弓箭手无法频繁张弓,再一个就是静塞军司储备的箭矢已经不多了,事实上,这里从来不是一处军事重镇,静塞军司闻名沙场的步跋子,也从来不是为了守城而设的。

    汉军在秦军攻城的第二日,便几乎消耗干净了,残存的汉军被守将阿绰毫不犹豫的下令屠戮一空。

    第二日晚间,韦州城内有了一些骚动,从城外秦军大营中,就能听见韦州城内的混乱喧嚣之声。

    很多秦军将领,都以为韦州城内发生了内乱,并随即请命趁夜攻城。

    赵石不为己甚,在夜晚当中,命郭猛,李倡率部攻城,但事实告诉秦军,西夏人并没有放松警惕,晚间,秦军在韦州城墙之下,碰的头破血流。

    而第三日,西夏人的士气明显有所恢复,一方面,他们正在适应守城之战的节奏,而另一方面,西夏人对城中汉人的洗掠,激起了他们的兽性,更满足了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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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手段如何,可以说,在西夏衰落的今日,静塞军司司主阿绰,不愧是继李元翰之后。西夏军中有数的英明将领。

    率攻不下。让秦军上下士气低落。各部将领日渐焦灼,可以说,这一战当中,并未表现出大将军赵石以往那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气势风采,秦军在韦州城下的表现,中规中矩,并没有多少让人称道的东西。

    这无疑给了越来越疲惫的西夏守军以信心,第四日。秦军攻城所部换上了蜀中蛮族,他们身体强壮,纵越如飞,优异之处,不下于广为西北各族吹捧的步跋子。

    他们很快攀上了城头,跟守军混战在一起,高呼酣斗,在城头掀起一片片腥风血雨。

    但他们的缺点也同样明显,如同诸多的胡人部族战士一般无二,不耐久战。没有军纪约束,占优时。不能扩大优势,居于劣势之时,表现更是不堪。

    当最勇猛的蛮族勇士在城头死伤殆尽,方才还蜂拥而前的蛮族战士,立即呼哨声大作,一窝蜂般逃了回来,这个时候,秦军战鼓依旧在隆隆作响,秦军战阵中的欢呼声还余音渺渺,这样的结果,让许多秦军将士目瞪口呆。

    第四日,这样的闹剧连连出现,到得后来,已经士气全无的蛮族战士,甚至已经攻不上韦州城头了。

    这还是赵石将蛮族的首领们叫到跟前,并告诉他们,在这里,每一个蛮族战士洒下的鲜血,都会得到丰厚的奖赏和回报,在不久的战后,蛮族战士会用战功换得他们想要的许多东西。

    不然的话,别说持续一天的攻势,就是让他们支持两次连续的攻势,都不太可能,最可能发生的就是,蛮族战士们彻底崩溃,并发生大规模的叛乱。

    即便如此,到了黄昏,最后一次攻势来临的时候,任凭蛮族首领们声嘶力竭的叫唤,也无法再让这些蛮族战士们保持一次像样的攻势了。

    第四天的战事匆匆落幕,城头依旧响起西夏人的欢呼声,但听上去却已微弱的很了,不知换了多少波的守城兵卒,疲惫欲死,靠在城头的垛口上,多数便陷入了恍惚之中。

    第五日,韦州北十数里处,两千秦军骑军,与来援韦州的西夏骑兵厮杀在了一起,西夏骑兵黄底红字的旗帜,暴露了他们的身份,西夏京师近卫班直。

    他们明显不是秦军的对手,在硬碰硬的对面冲锋中,被秦军挥舞着风刀,一片片的砍下狂奔的战马。

    秦军将士来回冲杀,在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中,将西夏人杀的狼奔豕突,尸横遍野。

    远谈不上多激烈的战事,只持续了短短半个时辰,战场上就只剩下了在主人身边游荡不去的战马,以及一地的狼藉。

    西夏人逃走的马蹄声渐渐消逝,两千秦军将士,只用了微弱的代价,便击溃了四千余西夏骑兵,杀伤无算,只余千余骑狼狈逃脱。

    顺便,也剥下了党项羌人的华丽外衣,自李元昊时代,创下的党项羌人铁骑纵横西北,没有敌手的神话破灭的干干净净。

    不过,这对秦军来说,并非什么好消息,这意味着,灵州方向的西夏大军,已经渐渐集结完毕,如果不能尽快拿下韦州,那么,很可能,西夏大军会选择在韦州城下跟秦军决战,那样的话,中路秦军将处于极为不利的境地。

    因为粮道太过漫长,西北也开始进入秋季,而秦军身后,是大片的戈壁沙漠,天时地利人和,都将不在秦军一方。

    而对于大军主帅赵石来说,灵州方向过来的探报越来越少了,探子们的伤亡也越来越大,这些都意味着什么,赵石很清楚。

    他更明白,骑兵小胜一场,对于整个战事来说,并无多大影响,可能,唯一的好处就是,战报通传军中之后,士卒们的士气明显有所恢复,不管怎么说,对于普通兵卒来说,胜利的消息总归是振奋人心的。

    第五日,攻城之初,赵石帅旗第一次前移,对于秦军将士来说,这只能意味着大军主帅终于失去了耐心,也意味着大帅对于屡屡攻城失利有了不满。

    只这一个动作,便为今日战士定下了基调。

    这也是数日以来,两军厮杀最为激烈的一天,秦军开始前赴后继,死战不退,不久,西夏南城城头,也冉冉升起了西夏静塞军司司主阿绰的将旗,守城的西夏兵卒同样士子大振……

    这一天,南城几处城墙都是数易其主,西夏人,秦人的鲜血好像廉价的染料般,抛洒在城头之上,甚至有的地方,鲜血从城头蜿蜒而下,好像城墙上多了一条泪痕,只是那泪痕却是令人惊悚的红色。

    这一日,先建功的却非南城,而是西城,西城屡屡建功,并非那里的秦军更善战,攻势更猛,而是因为韦州西城居住的多数都是汉人,无论是城墙,还是城门,甚至于城内的建筑,都是年久失修,城墙比别处矮上不少,连护城河都要窄上一些,由此可见,汉人在西夏地位之低。

    实际上,这样的弱点,不会逃过秦军的眼睛,但赵石并未将西城作为主攻方向,也着实让各部将领们疑惑之余,私下里有了些非议。

    不过,今日,西城的城门,终于在西城秦军的努力之下,轰然破碎,接着便是单薄的内城门……

    随着西城秦军爆发出欢呼声,整个战士猛然间便来到了**。

    很快,坏消息就波及到了南城守军,城墙上的西夏人有了混乱,惊呼声连成一片,虽然在将领们的呼喝声中暂时平静了下来,但守军的意志已然接近于崩溃。

    这个时候,赵石不会再犹豫什么,“传令张峰聚部,全力攻城。”

    张峰聚所率领,是这支大军中无可争议的精锐之师,他麾下有一部分是他的潼关旧部,再有便是猛虎武胜军所部了。

    实际上,他一直待在中军,形同大帅亲军。

    连日来的战事,让殿前司禁军各部都很疲惫,士气低迷,但张峰聚所部却不同,他所率领的人马,从河中杀到河东,其中骑军更是去了草原,这无疑是一支将战阵厮杀当成家常便饭般的可怕军旅。

    这几日眼瞅着殿前司禁军攻城不利,真真是各个憋闷,被喊杀声,惨叫声,还有那熟悉的血红颜色,刺激的恨不能立即冲上去,将胸中积攒起来的杀气发泄一空。

    赵石在恰当的时候,放出了这头猛虎,而城头的西夏人并未意识到,这次攻击与几日来的攻势有什么不同。

    这是一次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当他们扛着扶梯,来到城墙之下,都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异处。

    当他们爬上扶梯,忍受着伤亡,来到城头,也没有太多可以描述的地方……

    但当他们从扶梯顶端一跃而起,冲上城头,猛然之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却是如此的可怕……

    无数身影,从扶梯顶端几乎同时爬上城头,一跃而起,他们中大部分,瞬间便被长枪刺穿,被锋利的长刀砍的血肉模糊。

    但没有人在乎什么,即便是失去生命,他们也保持着向下扑落的姿势,将一片片的守军扑倒在地。

    他们的鲜血,不但染红了城头,也让后续的同袍红了眼睛。

    城头之上,秦军士卒蜂拥而上,是的,只能用蜂拥而上来形容,一条条秦川汉子,爬上城头,毫不犹豫的挥出长刀,不求格挡住敌人的攒刺劈砍,只求伤敌,这个时候,城头之上,一个秦军倒下,必定便有一个守军哀嚎倒地。

    但这只是开始,当一个个凶猛如同地狱恶鬼般的秦军士卒接连登上城头,西夏人的伤亡猛的便加剧到了一定的程度……

第十二卷 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使者 二

    对于现在的赵石来说,稳定军心不算什么难事,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他的战功,在军中无人可及。

    在大秦诸位大将军之中,真正曾领兵数十万,攻城拔寨的,其实只有两位,大将军赵石,和驻军河洛的大将军张培贤。

    其他的大将军,地位都要低一些,因为他们没有那个机会,或者没那个能力,作为一军主帅,来领兵征战。

    就像现在,右路军有两位大将军,一个大将军种遂,一个大将军折汇,看上去都在独当一面,实际上,他们却是要受大将军赵石辖制,不管名义上,还是实际上,他们都无法跟大将军赵石相比。

    都是大将军,却还要看资历,无疑,大将军赵石是其中资历最雄厚,也最有说服力的一个。

    所以,众将即便心中有了不满,但在直面大将军赵石的时候,却没有一个有那个胆量,将不满表露出来,所以,压服众将,稳定军心,对于赵石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不用太过多费唇舌,更不用再杀人立威了。

    但要说其他人,就像当初的大将军吴宁,在伐蜀之初,只统合大军一项,就已弄的他焦头烂额……而大将军张培贤出兵河洛时,也是多有计较,在麾下众将的出兵方向上,费尽了心思。

    文学便说赵石自己,当初带兵入蜀时,也是斩了大将军王佩的亲信,又连战连捷,才让众将膺服……

    废话少说。赵石随即应了众将之议。进兵灵州城下。坐等时机到来。

    等到众将离开,他才揉了揉额头,心中冷笑,等到深秋时节退兵,也亏这些家伙想的出来,到了那时,士卒疲惫,士气低迷。归心似箭之下,一旦后退,西夏人再果断些,出城追击。

    很可能还没等回头跟西夏人交手,便成一溃千里之势,若是他别无旁法,早已轻兵直进,攻下韦州,再猛攻灵州,何必等到现在?

    不说这个。就说当前形势之下,在得知灵州西夏兵马大集之后。他定然不会再引兵到灵州转上一圈,陷大军于险地。

    退一万步,就算走到今日地步,他也定然会当即回头,去韦州修缮城池,深挖营垒,等待时机,怎么会在灵州城下,跟西夏人耗着,好玩吗?

    对于殿前司禁军这些将领,他已是多有失望。

    小小的韦州,让殿前司禁军打了好几日,都没能攻下,若非他在这里督战,不定还会被静塞军司反扑一下也说不定呢。

    实际上,他遇到的问题,同样困扰了之后许多秦军将领,殿前司禁军越来越庞大,但战力却是参差不齐,各部将领,心思很多,但于领兵才能上,却皆显得很是平庸,这也导致了,在中原战事上,秦军屡屡受挫。

    这样一来,直接的后果就是,殿前司禁军被分割开来,地位一降再降,最终沦为地方剿匪善后团练性质一般的地方守军了。

    当然,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事实上是,现在赵石的眼光太高了些,殿前司禁军的战力此时相比其他诸国来说,还非常的不错,并没有他想的那般无能。

    殿前司禁军的性质,也让他们必定无法跟常年作战的边军相提并论。

    秦军缓慢而坚定的向前,翌日,秦军扎下的营寨实际上离灵州城,已经不足数里……

    这个时候,灵州城前的西夏人零散扎下的营寨在秦人大军威迫之下,纷纷开始向两侧迁移。

    在这个时候,西夏人的混乱也显露的更加清楚,一日间,和秦军碰撞十数次,加上夜袭,西夏人的攻势并不算太弱,但当秦军彻底铺开了正面,并迅速来到灵州城下,略略扎下营盘。

    骑军在灵州城下来回扫荡,西夏人便都龟缩回了营寨之中,而这时,西夏人的营寨中,喧嚣无日,沸反盈天,甚至在秦军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一出内讧。

    若非灵州城就在眼前,西夏人营寨连绵,从没见过这个架势,也没准备的秦军不知如何下口,不然的话,只这一个时机,就能让秦军连破数寨,不定有什么样的战果呢。

    不过时机稍纵即逝,当西夏国相李元康亲临阵前,西夏各部迅速平静了下来,李元康为相十数载,年轻时候,更是率兵南征北战,逼得秦人议和,金人束手,虽然如今在朝中多受诟病,但西夏人中的威望,实不作第二人想。

    当他来到阵前,所有的西夏将领都表示出了敬畏膺服,西夏大军军心也渐渐稳固。

    但秦军此时已经在灵州城下,站稳了脚跟,轻易不会动摇了。

    此时,灵州内外,两军联营密布,决战的气氛也越来越加浓重,久经沙场的老兵,都从其中闻出了浓浓的血腥味道。

    大秦成武五年六月末尾,秦军进抵灵州城下。

    “禀报大帅,有西夏使者来到营前,请见大帅。”

    中军大帐之中,繁忙异常,秦军已经进入了攻城距离,在这个距离上,西夏人射程最远的投炮,甚至已经能堪堪投入秦军前营。

    这绝对是个危险的距离,诸将对此颇为不解,如此立寨,军兵出营,几乎就能直接发起攻城之战了,而对面,却是为数众多的西夏兵马,连一点的缓冲余地都没留下,实是于兵法有违。

    加上之前种种,诸将就算嘴里不说,此时心中已然多有不满。

    但赵石不管这些,驳众将退后安营之议,等秦军站稳脚跟之后,立即命民夫立寨,并在寨前,深挖沟壕,摆上拒马,几乎便是在此处立城,与西夏人对峙到天长地久的架势了……

    这样立下的营寨,却只能是为了固守,众将以为知道了大帅的意图,也就消停了下来,毕竟,大帅还没有真个昏了头,想跟西夏人决战在灵州城下,而这样一来,大军撤退的时候,也能从容一些不是?

    不过私下里的腹诽也在所难免,只守不攻,来灵州城下作甚?

    但他们却不知道,等到大营扎下,西夏人也收束兵卒,任凭秦军从容扎营的时候,赵石的心一下便松缓了下来,也随即传令,各部不得擅自出营浪战,违者军法处置云云。

    这个时候,两军阵前出现了诡异的平静,数十万大军遥遥相对,甚至于,前营刁斗之上的士卒,能望见对方的眉眼,大声打个招呼的话,声音也是清晰可闻。

    但灵州之前两方默契般的留出来的空地之上,却再没有什么厮杀,两个世仇大敌,就这样面对面站在了一处,只是冷眼相望,却未大打出手。

    中军大帐,正在为各部安营事宜操心的赵石,听到这样的禀报,眉头不禁一扬,他知道日前西夏国相李元康已经到了灵州。

    他少年时,在京师长安也曾见过此人几面,只是已经过去近有二十载,此人长的什么模样,早已模糊不堪,到是不知,这些西夏使者来干什么,又带来了什么说辞。

    赵石摸了摸下巴长出来的短须,环顾左右笑道:“李元康垂垂老矣,不复当年气概了,难道还想凭口舌之利,退我十数万雄兵?真以为自己是诸葛武侯不成?”

    帐中多有禀报军务的各部将领,闻言尽皆大笑,有人更是见大帅兴致极好,壮着胆子打趣道:“莫非是为大帅威名所摄,来请降的?”

    赵石闻言,脸上笑意更浓,本是肃穆庄严的中军大帐,遂又响起一阵秦川汉子爽朗的笑声,因为临战在即,而压抑的气氛,随之也是一扫而空。

    赵石摆手,“你们的事儿过后再说,让本帅先见一见什么狗娘养的使者。”

    言语粗鲁,和赵石如今的身份十分不合,但军中汉子,却最喜上官此等做派,尽皆利落的行下军礼,带着轻松的笑容,陆续离开中军主帐,却都并不走远,立在主帐之前,眼巴巴的想要看一看,这狗娘养的使者是个什么模样。

    很快,一行六七人便被带到了这里。

    为首一人,一身的官服,对于西夏文官服饰并不熟悉的秦军来说,只能猜测是个文官,看着长的像个汉人,却也无法确定,如今西夏党项人和汉人实在没有多大的差异。

    中军大帐之前,不得喧哗,这些好奇的军中汉子,便混在大将军亲卫,以及中军军法官之中,挺胸抬头,手按腰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这一行人,也算是为秦军涨涨威风士气……

    被这许多人盯着,有身处敌营之中,胆气小一些的,自然已经是两股战战,即便是为首的几个,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不过,能来这里当使者,自然有着准备,身穿官服之人,一下子便将身子挺直了几分,昂首做倨傲状,随着大将军赵石亲卫统领程书奇,来到中军主帐之前。

    (嗯,三更了,以前一天三更很容易来着,嗯,那会正写到草原,也许是阿草对草原情节把握的更清晰,所以写的很快,但来到西夏战事,阿草写的有些艰涩啊。)

第十二卷 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天狼 三

    “好了,脱黑脱阿汗说的其实不错,我们在这里流的鲜血已经够多了,但也不能怪我们麾下的勇士不够勇猛,因为我们面对的是西夏左厢军司司主李元翰,一位真正的党项英雄。小说。。。。。。”

    “这样的英雄,一旦陨落,总是会伴随着许多鲜血,这是英雄应得的荣光,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包括我,想的应该都差不多,希望战死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周围布满尸体,无论是部下的,还是敌人的,你们说是不是?”

    木华黎语气轻松的描绘着残酷的画面,这里如果都是汉人,一定会觉得不舒服,因为汉人忌讳在生者面前提到死亡。

    但这里都是草原首领,在他们的习俗中,这将是最好的褒奖,英勇战死的人,必将升入天神国度,名字在人间流传,他们畏惧死亡,却又与死亡同行。

    所以,这些草原首领们,纷纷点头并露出笑容,因为拉乌尔汗说的这些话,描绘的那些图景,正是他们所期待的,英雄应有的待遇。

    气氛一下便松缓了下来。

    鲁乌尔阿拔从来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之前他不说话,因为他和脱黑脱阿想的差不多,乃蛮人的战士伤亡已经太多了,在胜州,丰州这些地方,让他清楚的明白,为什么党项人会占据这些地方那么久,却没有人能够和他们抢夺。

    即便在汉人那里听到过太多次,西夏人已经衰落了,已经无法阻挡别人的进攻。但就算这样衰落的西夏。也不是草原上任何一个单独的部族可以抗衡的。

    这在之前几场激烈的战事当中。已经很是明了了。

    这样的战事还要持续多久,伤亡又会到怎样的程度,他的担心,和脱黑脱阿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蔑儿乞人的境遇比现在的乃蛮人要糟糕的多,所以忍不住的人先就开了口。

    乃蛮人不用担心那么多,但乃蛮人付出太多伤亡之后。明年春天,草原上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也让鲁乌尔阿拔有着担心。

    克烈部,鞑靼人,都与那个尊贵的人分外亲近,只有乃蛮人,占据着广大的草场,却还不能真正走近那个人身边。

    一旦,已经元气大伤的乃蛮人将软弱彻底呈现出来,曾经的盟约是否会束缚住盟友。他没有多少信心。

    木华黎对脱黑脱阿的承诺,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但那语气中的警告,却也让他分外不安,所以,这个时候一定要补救一下,他随即笑道:“尊敬的拉乌尔汗,明天,我愿意率领乃蛮部的勇士,在您的战旗之下,给这位党项英雄最致命的一击。”

    这就是请战了,也就是说,只要木华黎点头,明天的战事,将由乃蛮人来作为主攻。。。。。。。。。。

    木华黎轻松的用力摆了摆手,“年轻的鲁乌尔阿拔万户,天神使者曾经亲口夸赞过你,说你将是乃蛮部的未来,你的勇气,也在之前的战事当中得到了足够的表现,并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鲁乌尔阿拔听到这个,按在腿上的手掌,一下子握紧,他能感觉的到,旁边看过来的目光中的羡慕和嫉妒。

    在这些草原首领面前,得到这样的赞誉和承认,无疑,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使乃蛮部的地位更加的稳固,他从不怀疑,那位尊贵的天神使者在草原上的威望会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

    那个人去到草原的时日其实并不长,但却用鲜血和胜利以及雄厚的实力,纯熟的各种手段,让自己成功的成为中部草原上最耀眼的那位英雄。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为众人所聆听,为众人所记住,并为众人所遵行,在鲁乌尔阿拔看来,那个人更像是天神来到人间的化身,而非什么天神使者。

    而木华黎接着话锋一转道:“但我们现在应该都知道了,草原勇士在这样狭窄的草原上,并无法太好的作战,这个我想这些日子,我们已经议论过很多次了。”

    所有人都在点头,脱黑脱阿此时也转过了脸色,感慨道:“是啊,我们的战士拉开弓箭,却找不到敌人的身影,骑乘骏马,却前有阻隔,也许我们会适应这样的战争,但不是现在。。。。。。。”

    这次连忽难都没有再反驳于他,因为事实已经证明这些话的正确,而且,已经很多天了,草原勇士们都是下马来跟西夏人作战的,没有了战马,草原勇士们便显得很笨拙,挥出弯刀的时候,也不再充满力量。

    木华黎这个时候,朝李刑点了点头,“李刑将军。”

    “末将在。”

    李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也有着兴奋,虽然已经在草原上生活很久,甚至于学会了鞑靼语,但这些并没有泯灭他身上的军人气息,渴望战争,又极其自律,对于军令,有着很强的服从性。

    无疑,这让木华黎很满意,“我命你明日率军冲开西夏人的阵型。”

    李刑抱拳大声道:“末将遵令。”

    李刑已经闲的太久了,他麾下的猛虎武胜军将士陆续南归,现在只剩下了五千人,一路虽草原骑兵南来,也就丰州时跟西夏人较量了一番,其他时候,更像是旁观者。

    他明白木华黎的意图,草原人死伤多少,也无法令他动容,但他和许多猛虎武胜军将士一般,都希望在这场伐夏之战中,立下战功,回去之后,好能得到封赏。

    但一路来到这里,这样的机会却并不多,也早已让他所率领的猛虎武胜军上下感到失望,这些时日以来,他那里请战之声不绝,让他也有些头疼,也对草原战士的优劣有了更加清醒的认知。

    按照他麾下几个将领的话来说,这些草原胡儿在草原上还像个样子,但来到这里,就像一群被拔了牙的老虎,空有其表而已。

    不过他虽然兴奋于即将到来的战事,但也有着些别扭,因为已经打了这么些日子,一直都是草原各部在出力,如果明日破敌,他岂非成了抢功之人?

    但木华黎不理这些,作为大军统帅,用最合适合理的方式来夺取胜利,才是他应该做的,而他之前的解释,也已经足够多了。

    而他也不介意,借助这最后一战,让草原各部的战士们再见识一下,猛虎武胜军的强大,并将其深深刻入他们的灵魂。

    “鲁乌尔阿拔,明日你领兵在左路,一旦西夏人阵型混乱,不用冲杀,只需来回助攻放箭即可。”

    “不鲁黑台,你领兵在右路,同样如此。”

    “脱黑脱阿,巴勒塞合忽难,你们随我在正面,一旦西夏人被冲开,我们要做的就非常简单了,不是吗?”

    看着众人纷纷领命,木华黎举起了酒碗,大笑道:“明日就是西夏人的末日,此战不留降俘,但我们需要尊重这些与我们浴血相战的勇士,给他们一个好的归宿,所以,回去之后,告诉战士们,不要砍下他们的头颅了。。。。。。。”

    “当然,虽然我敬佩对面那位党项英雄,但他的头颅,必定要送给我的主人。。。。。。。左厢军司司主,我想,主人看到他头颅的时候,一定会非常高兴,并会给予我们丰厚的赏赐。”

    “来,为了那些已经战死或者将要战死的人,干了这杯酒,祝我们的兄弟还有敌人,能够安然长眠,死得其所。”

    帐篷中终于想起了或粗豪,或爽朗的笑声,这些笑声,只属于沙场之上的男人们。

    。。。。。。。。。。。。。。。。。。。。。。。。

    清晨,天狼原上秋风狂野,却无法吹散那已经萦绕这里许久的腥臭味儿。

    苍凉的号角声在天狼原上响起,战士们开始整理衣袍,弓箭,弯刀,随即翻身骑上战马,催动战马随着同伴一起走上战场。

    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了太多的时日,让许多人都感到麻木。

    但今天,是决战的日子,战士们突然有些紧张而又兴奋,许多人脑袋中都在想着,赶紧结束吧,这样的日子,就像活在地狱里。。。。。。

    根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在某一刻,被飞来的箭矢洞穿,会不会像那些战死的同伴一样,躺倒在冰冷的草原上,再不能起来。

    好吧,不管胜败,都快要结束了,幸运的是,自己现在还活着,只要能尽快结束这一切,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许多人都有着这样疯狂的念头。

    大片的寒鸦和秃鹫被惊动,纷纷展翅飞上天空,他们的早餐时间结束了。

    但他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有的盘旋在天空上,有的干脆落在远处的地面上,等待着更多新鲜美食的出现。

    西夏人同样在做着准备,军官们在下着各种命令,但他们的嗓子已经沙哑,只能让传令兵来来回回的代替他们整顿军伍。

    残破不堪的拖车,密密麻麻的步兵军阵,这就是西夏人抵抗至今的依仗。(未完待续。。)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周枋 四

    (昨天又是吃吃喝喝,同事聚餐,推不过去,只能跟大家说抱歉了,唉,这个年过的累啊……)

    “一群混账……”

    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淡淡道了一句,好像听到了无足轻重的一点小事,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当了大秦二十多年的首辅,城府深沉自不待言,而京中之异动,多数也瞒不过他的耳目,周枋深夜造访的来意,他自然最清楚不过。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然今日之局面,想要火中取粟者,怕是要失望之极了,李圃突然很想大笑几声,即便是他,此时也很想瞧瞧,等到尘埃落定之时,那些人到底会是怎样一个脸色……

    紧接着,心中却又有些伤感,为政二十多年,却是终于要走到尽头了……不由想,当年杨相黯然离位,又是怎样一番心境呢?

    不过这些心思,却断不会与外人分说,而他也有着自己的自傲之处,为相二十余载,大秦国力日盛,疆域越来越是广阔,国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于外事上,大秦兵锋所指,群雄束手,可以说,如今的大秦已经远非杨相在时可比。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不能全始全终罢了……

    新潮起伏,面上却不露分毫,所以,在周枋眼中,坐在那里的~长~风~文学老大人还是那位威严的相辅大人,平静中带着肃穆,一如当年初见老大人时一般。

    不过区区一句话。四个字之间。让周枋感受到的却是满满的轻蔑。同时也让他的心思彻底安定了下来。

    对于此事,李圃只是道了这么一句,也没多做置评,只是接着道:“长安府初立,又要收下那么多雄武军步卒,辛苦你了。”

    周枋琢磨了一下味道,心中大定,立即便道:“为国尽忠而已。算不得辛苦,学生只愿能恪尽职守,不负国恩而已。”

    果然,李圃微微颔首,“定庵能这么想就好,定庵你位在中书,精于刑律,又谙悉朝廷内外诸事,所以老夫才极力荐你来掌管长安府事……”

    “说起来,如今长安已渐显前朝盛世之像。内外各色人等,皆现于长安街市之上。也许文采风流还逊色许多,但于气象之上,却非是前朝初立时可比。”

    “各国使节,频繁来往,西域商道,也开通在即,西域胡娘当垆卖酒之雅事,不久自现,有功将士,回京定居者渐多,外间官吏官吏士绅,纷纷入京安居,如此一来,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复有前朝盛世之风了。”

    “而在这之前,若不能梳理好长安府事,将来纷纷扰扰,闹出些不堪之事来,有辱国体之余,却也能动摇我大秦根基,到了那时,岂非吾等之罪焉?”

    这些话,这些意味,其实在周枋上任之初,便已多有明白,只是没有今次说的这么透彻罢了。

    不过在周枋而言,听得这些,还是令他有些心驰神往,多有憧憬。

    李圃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说啊,治理好了长安府政,便有大功于国,非是在中书中唯唯诺诺可比啊……”

    周枋此时脸上已是浮起了一层红晕,有些激越,又有些惭愧,拱手道:“学生晓得了,断不会让您失望就是。”

    李圃摆了摆手,犹豫了一下,最终心里轻叹一声,还是道:“长安权贵渐多,所以雄武军步卒编入长安府之事,才当前重中之重,此事涉及军旅,未有前例可循……刘大人那里,不能慢待,而且,晋国公府的意思,也很重要……”

    “所谓文武之争,说到底,也不过名利二字罢了,而无论文武,皆都是陛下臣子,再多的风雨,也动摇不了大秦根基,朝局至此,蝇营狗苟之辈,怕是占不了高位……所以,长安府事,定庵凭心意处置便是,不需顾忌太多。”

    这话的意味可就深了,周枋咀嚼良久,但一时半会儿,怕是也闹不明白,老大人的话中所指到底为何,只能回去慢慢琢磨而已。

    到是老大人智珠在握的样子,给了他无穷的信心。

    “多谢您的教诲,学生受教了,只是吏部……拖延不决,每每问之,皆云雄武军良莠不齐,需细细甄别,才好转职他用,在学生看来,皆是托词罢了,只不知其意为何……”

    这不是周枋要趁机攻讦,而是吏部确实办的拖沓,明显有拖延之意,弄的周枋极为恼火。

    要知道,没有雄武军步卒,新立的长安府和当初的长安令尹衙门又有什么区别?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周枋这里也不敢擅动,而吏部尚书郑老大人主掌吏部多年,将吏部经营的铁桶一般,其人之威望,在朝堂之上几乎不下于同门下平章事李圃。

    所以,顾忌良多之下,周枋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时催促一下也就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在中书议事上向吏部尚书大人明着发难?那必定只是书中才有的情节,别说人家有千般理由在等着你。

    就算没有那许多的理由,没有真凭实据之下,想在吏部这里讨便宜,即便是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怕也要三思而行,遑论是他周枋了。

    李圃听了这貌似无辜,却也怨气十足的一番话,只是笑笑,平静的道:“将来京中权贵,皇亲国戚,皆在长安府治下,碍难颇多,定庵这是要知难而退不成?”

    这话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周枋却是老脸一红,他自从接下这个职位,其实就已经明白身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了。

    长安府最大的难处其实不在于手下人手足不足用,官吏到底清不清廉,才干到如何,最重要的地方就在于敢不敢做,能不能在朝野人事更迭,诸事变幻当中把握好分寸。

    硬来不成,但过于软弱,更是不成……

    实际上,在周枋看来,只有皇帝陛下的宠臣,或在朝野当中,威望极高者,才能把长安府紧紧握在手中,让诸般人等敬服。

    而他周枋,不过是赶鸭子上架,左右为难的时候,以后还多着呢。

    现在其实就能看的出来,刚刚成立的长安府,便频频遇到难处,可想而知,前面必定是荆棘遍布。

    所以,在他想来,能得到李相的全力支持,他这里才能施展开手脚,将长安府治理的妥妥当当。

    但如今看来,已是妄想了,相辅大人自己正身处不测之地,许是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忧,哪里还顾得上他周枋?

    今晚能跟他推心置腹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算是难得的恩遇了,若再因长安府事,跟郑氏闹起来……

    想到这里,周枋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对于前途有了些迷茫,他此时甚至在想,老大人将他这样一个寒门刑名出身的人放在长安府这个位置上,到底有着怎样的深意呢?

    不过到底宦海沉浮多年,这样沮丧的情绪,在他心中也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便将这句颇有指责意味的话抛在了脑后,皱眉苦思……

    李圃也不去催他,半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

    实际上,他的身上,有着很多当年杨感为相时的影子,在对赏识之人的任用以及疏导之上,与为政之上的雷厉风行截然不同,一般都是循循善诱,有着非凡的耐心。

    这与他的性情并不相符,只是在杨感之下为官久了,自然而然便受到了其人影响所致。

    而此时,两人谈论的话题,已与初衷有了很大的不同,但在这两人感觉当中,却并不算离题。

    开始时,李圃还有意在朝局上听取周枋一些看法,考量一下其人的眼光和识见,但话题一旦来到实务,李圃这里便放下了其他心思,想要听听周枋到底能说出什么了。

    周枋显然也知道,老大人现在想听什么,良久,他才缓缓的说道:“学生想……长安府立足于京师,多少人都在瞧着,立威之举,必不可少,但寻到晋国公府,显是有人居心叵测,于长安府有害无益……”

    “学生德望不足,想要在长安府初立之时,便行威吓之举,怕是不妥……所以,以学生之见,多数要借势而为了……晋国公府,学生是要加力结好的,那样一来,即便吏部拖延不决,学生也不怕雄武军军心动摇,调职的时候起什么风波。”

    “再有,就是陛下……陛下面前,学生进言的机会不多,但陛下的心意,学生却还知道一些,当初皇后娘娘……学生听到过一些风声,虽然时隔多年,又有人加意遮掩,当年首恶人等,多数也早已伏诛,但学生自信,还能探查出些旁的什么。”

    “陛下欣喜……学生也就有了说话的机会,只要能稍借陛下龙威,长安府诸事,皆可迎刃而解,想来陛下英明神武,也能知学生苦心,到时定能稍稍信重于学生……”

    “只是这般一来,怕是要与老大人您的意思相悖了……”

    (又有书友说水什么的,阿草也无奈,阿草到是想着赶紧推进情节,最好尽快结束本书,但又有些舍不得,真是左右为难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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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兄弟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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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声已经传到大哥这儿来了?”

    张世杰点着头,在大理寺和监察院中练出来的锐利而又带着几许阴沉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赵石。※%頂※%点※%

    不过,他说话还是透着小心,当然,到了他这个位置,能让他小心说话的人,其实已经不多了,偏偏眼前这位姨表兄弟就是其中一位。

    “枢密院那么多人,有些事不言自明。”

    赵石皱了皱眉,“那大哥的意思是。。。。。。。。”

    张世杰的眉头也一下就蹙了起来,离京的时候,京中是有这样的风声,但张世杰也不肯定是不是真的,只是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才借着机会跟赵石提了提,没成想,还真是有这事。

    不过转头一想,也被赵石这话问住了,是啊,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沉吟片刻,张世杰慎重的道:“国公的意思呢?”

    赵石目光闪了闪,其实这就是他比较腻歪这位表兄的地方,但却也佩服其拿捏分寸的本事,矛盾吗,一点都不矛盾。

    一个国公,拉远了两人的距离,表示着朝廷政事,没有情面可讲,可不是既让人觉得不近情理,但身在官场,却又不能不佩服其在语言上拿捏的恰到好处吗?

    赵石摇了摇头,他在京中呆的时间够久了,对这样的谈话节奏也适应了不少。要是搁在当年。怕是又要抡起大刀。蛮横的砍上一圈,直到自己认为主导了话题为止。

    但现在,他的回答就巧妙含蓄的多了,“种将军主事,我很难插手。”

    张世杰沉默了下来,赵石也不着急,自斟自饮,还摆手示意。让三个护卫离的远些,之后的话题,很可能是不能入旁人之耳了。

    张世杰琢磨来琢磨去,也隐约明白了赵石所指为何,所谓的不好插手,不是说他不赞同,或者真的插不进手去,而是值不值得,或者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这也许就是文武之争的延续,身为大将军的赵石。自然不好为文臣的利益说话。

    当然,这就是个主客的问题了。以地位而论,自然是赵石为主,他张世杰只能为辅了,赵石要做的事情,张世杰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做出一个表态。

    而张世杰的意愿,赵石却可以视情况而定。

    说起来复杂,其实就是地位高低而已。

    张世杰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那么进一步而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值不值得为此事说话呢。

    张世杰沮丧的发现,如果换成他自己处在赵石这个位置上,不但不好开口,而且还的极力促成才行,因为此事附和枢密院,兵部,乃至军中将领的利益。

    明白了这些,张世杰心里有些发堵,满肚子的大义微言,但只要看着稳稳坐在那里,一脸的沉凝的表弟,就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这位如今权势滔天的表弟,可从来没讲圣贤道理放在心上过,这个他最清楚不过,想要打动其人,甚至比说动皇帝陛下更要艰难。

    而之后,他琢磨的就是后果了,后果波及太广,在短时间内也没个确切的大概,不过他明白,如果种燧促成此事,枢密院将权重于军中,唐末故事,很可能在不久之后重演。

    轻言废立,不成则起兵反乱等等等等弊端,在他心中流淌而过。

    想到此处,张世杰不由烦躁的站起身来,在屋子中转悠了几圈,最终涩声问道:“那陛下的意思呢?”

    赵石有点不高兴了,眼睛眯了眯,沉声道:“大哥,这不是大理寺,来,坐下说话。”

    张世杰身子挺了挺,想要发火儿,但在那双满是压迫感,也越来越是锐利的眸子的注视下,他还是吐出一口闷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胸膛起伏,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觉得说出来也是无用,那种憋屈的感觉,实在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实际上,赵石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如今没什么人敢像审犯人一样跟他说话了,换了旁人如此,他说话绝对不会如此“委婉”。

    “大哥关心则乱,陛下的意思很清楚,不是吗?”

    赵石的话让张世杰惊了惊,随即他就明白了过来,但他随即就轻轻一拍桌案,“陛下毕竟还没有点头,此事世杰必当阻之,还请国公见谅。”

    赵石没有恼怒,反而哈哈一笑,仿佛之前的那点不满根本不存在一般。

    “我知道,御史有进言劝谏之责,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就不用提了,各尽其职而已,不损私谊。”

    张世杰眉头轻扬,他还真不晓得,这位表弟会如此豁达,不过这也正是他最欣赏的品性,不由赞了一句,“各尽其职,不损私谊,国公说的好,世杰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赵石笑着跟他喝了一杯,这次他算是言行如一,确实不会计较,晋国公府门下,文武相杂,磕磕碰碰总是难免。

    他不可能一水的去和稀泥,就像张世杰说的这件事。

    他既然不欲插手,也就不可能再压着张世杰低头,他也没那个闲心去当什么和事老,政见之争,涉及到的除了利益之外,还有各人的朝堂大略,这个和事老他也做不来。

    再者说了,和平常的政争也不太一样,他没必要上赶着去搀和,他自己的立场已经注定,想来张世杰也明白这一点。

    气氛猛然间就缓和了下来,张世杰抿着酒,虽然还是心事重重,但嘴上说的话已经开始刻意的转开了话题。

    “姨娘那里可还安好。这些时日太过忙碌。没去给她老人家请安问好。这一去,就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京了,唉,只能遥祝她老人家身体安康了。”

    “放心吧,老人家有了孙儿孙女,高兴着呢,惦记咱们的心思都淡了。。。。。。和大哥比起来,我这个做儿子的岂非更是不堪?”

    张世杰就笑。“这话在理,不过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贤弟也看开些吧。”

    赵石心里话,我看的比谁都开着呢,这位老毛病又犯了,说话真不中听。

    不管中不中听,赵石还是应道:“前些时家书传过来,听说三哥已经去了蜀中?”

    张世杰瞥了赵石一眼,心里也在腹诽,要不是你蹿缀。三弟那个性子,能自找着跑去蜀中吃苦头?

    不过嘴上却道。“范家去了西边,他忍不住,就往南走了,为兄怎么劝也没劝住,要是为兄在巩义,定然。。。。。。”

    赵石嘿嘿一笑,扭头朝赵葵和吴小妹招了招手,两人不明所以,但还是马上凑了过来,垂首听候吩咐。

    张世杰也有些愕然,打量着这两个胎毛还未褪干净的年轻人。

    赵石指点着两人笑道:“这是赵葵,赵大将军独子,这是吴绿蓑,金州吴氏后人,三哥去南边,可谓是一路通途,你还担心个什么?”

    “来,你们还不见过张世叔?”

    赵葵和吴小妹两个惊了惊,他们可不知道,自家还有这么一位权威显赫的世叔,恐怕这辈分,是从晋国公这里论起的才对,也就是说,大将军门生的帽子,在这个时候,死死的扣了下来。

    两个人别看年轻,但却都是一碰就灵的人物,当即齐齐躬身,道:“见过世叔大人。”

    “免礼,青春年少,英气勃发,家学渊博之外,怕是。。。。。。在国武监中进学过吧?”

    赵葵在这样的场合有着天生的优势,立即回道:“世叔法眼如炬,世侄与小妹确实在国武监中进学,今年肄业,蒙老师不弃,充于衙卫。”

    张世杰看着他们,心里其实有点羡慕,不但羡慕他们的年轻,也羡慕他们的家世,他自己可是吃够了没有家世依靠的苦头儿,当年落魄时,差点连死的心都有了,而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却刚刚出仕,就能呆在晋国公身边,有个无比光明而又明确的前程,这如何能不让他羡慕呢。

    他点了点头,这才扭头看向赵石,赵石笑笑,没有半点委婉的道:“你们张世叔的兄弟,今年去南边造船了,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两家照看着些,我与张大人,皆都感激不尽。”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让张世杰脸红不已,但两个年轻人却是受宠若惊,“老师放心,学生定尽快修书于家父,言说此事。”

    吴小妹则也干脆的道:“学生帮不上什么忙,但想来从金州到利州的一路上,还能尽些心意。”

    这样的人情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一般,其实就算晋国公不开口,以他在蜀中的威势,自家人只要打出他的旗号,也吃不到半点苦头。

    但晋国公就这么说了,显然,这不但是信任,也是一种变相的拉拢,造船?涉及不少,但对赵大将军那边来说,真的不算事儿,顺手人情而已,就算是金州吴氏,虽然败落了,但能够出力的地方也是不少。

    一下,两个年轻人心中便堵满了心事。

    张世杰有些不满的看了赵石一眼,赵石却笑着摇头道:“小事尔,但大哥别看他们年轻,将来之成就,也许不会稍让于你我,今日结些善缘而已。。。。。。嗯,你们两个也努力些,别让咱这话成了笑柄才好。”

    两个年轻人顿时心头大喜。。。。。。。。(小说《将血》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商队 二

    虽然阿健苏禄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但当肃州城门大开,商队开始前行,慢慢进入肃州城的时候,阿健苏禄还是松了一口气。~小說,

    虽然,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一趟,并有了打通这条商路的自信。

    但说实话,他跟汉人并没有打过太多的交道。

    每一条商路的开拓,都要付出无数的艰辛,尤其是跟那些控制着商路的国度打交道,所有的商人都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来完成这个过程的,阿健苏禄也不例外。

    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他不懂,但他却知道,在接近成功的时候,越要加倍小心。

    这还只是汉人的边界,汉人的军队无疑非常强大,他们的廉洁也值得称赞,但和这些军人打交道,实在让人如履薄冰。

    再狡猾,再有气魄的商人,也不愿意在军人的注视下,走完一段旅程,因为那太折磨人了。

    但现在没有办法,准备了将近一年,这支商队浸透着阿健苏禄的心血,当然,里面还有着他大半儿的身家,所有的一切,都不容有失,也势在必得。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想着直接去到汉人的腹地,因为他对那里几乎一无所知,所以,他会先去吐蕃,也许在那里就能完成大部分交易,这样看来,他的这次行程,不管准备有多充分,其实还是有着试探的意思在的。

    不过这一次,和上次极为不同,汉人已经控制了以前党项人所拥有的一切。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竟然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汉人表现出来的警惕和排斥。让他有些心惊,如果不是汉人对归义王给他的书信,还有所敬畏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商队回转。

    经过仔细的搜查,所有的商队护卫,都被收缴了兵器,连一些家伙视为生命的贴身匕首也不例外,但没有人敢反抗。因为一队队的军人,很快就出现在商队的周围,嗜血而又狂暴的气息表明,这些军人都是为杀戮而训练出来的勇士。

    几乎是在押送中,商队终于进入到肃州城内。。。。。。。。。

    商队很平静,因为已经经历过了几次考验,他们都知道该干什么,那就是尽量不要表达出敌意,碰到麻烦的时候,就找商队的主人来解决。

    不要逞英雄。因为已经有那么几个家伙,为了些小事丢掉了自己的脑袋。他们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些汉人,并不比那些以抢掠商队为生的匪徒仁慈半分。

    他们直接被“押送”到了一处军营,看的出来,军营已经废弃了有些日子了,很多遗迹都表明,这是以前西夏人用过的军营。

    一个汉人将领大声的命令他们,在离开肃州之前,不许踏出军营半步。

    商人们其实也早没了启程时的散漫,他们也不愿让自己的货物,轻易的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们早已把最珍贵的女奴都藏了个严严实实,一切会暴露财富的漏洞,都在不停的弥补,常年通商西域的回鹘人,在陌生的国度,总是以谨小慎微著称的。

    当然,不要以为他们有多善良,如果在路途上碰见不属于回鹘人,却又比较弱小的商队,他们也不介意扮演一次匪徒,让自己的财富变得更多一些。

    阿健苏禄毫无争议的占据了营地中最好的一间房子,他站在屋外,看着仆人们进进出出,将房子收拾干净,并准备好食物。

    两个女奴则用沾着清水的布巾,细细的擦拭着他的脸,尤其是他的胡子。

    和两年前相比,他又瘦了一些,不过一双总好像睁不开的眼睛,却更加有神,总是在喷吐着光芒,不过在外人看来,阿健苏禄这位大商人,眼中总是充满了贪婪,越来越让人不寒而栗的贪婪。

    不过就算阿健苏禄听到这些不太顺耳的谣言,也会将其当做是对自己的褒奖,因为在他看来,永无止境的贪婪之心,正是一个好商人必备的珍贵品质。

    此时,他贪婪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几个围坐在地上,不停低声说话的人身上,干裂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些微笑。

    这几个人都是汉人,之前,也可以说他们是西夏人,但现在他们只能叫汉人了。

    他们都是西夏逃卒,在西夏战败之后,逃到了回鹘汗国。

    本来,他们都是在汗国的牢房中,被当做必要时候,送给汉人的礼物。

    但阿健苏禄赎出了他们,并将他们带在了身边,换句话说,这几个人,都是他的奴隶,但却拥有着奴隶永远无法企及的自由和地位。

    除了向他们学习汉话以及似是而非的汉家礼仪之外,阿健苏禄还把他们当做是商队行走于汉地必不可少的准备之一。

    他的决定无疑非常英明,这些家伙不但可以充为向导,而且,当他们出现在那些军人面前的时候,明显能感觉的到,那些大秦的军人对他们放松了些警惕,不管之前的身份如何,他们都是同族。

    这时,屋子后面传来一阵欢呼声,随后,阿健苏禄便知道,奴仆在屋后找到了一口还没有干涸的水井。

    阿健苏禄心情好了一些,饮水对于商队的重要性,根本不用多说什么,可以说,在行商路途之上,每一滴水都是上天对商队的恩赐。

    很快,房子便收拾的差不多了,阿健苏禄进了屋子,坐在那张唯一还算完整的椅子上,终于舒服的吐了一口气出来。

    喝了些水,陆续开始来人,都在向他报说着驼队的情况,连几个小商队的主人,也都恭敬的来到这里,例行的向他问好,能够来到回鹘商队多年不曾踏足的土地,并一路平安,让阿健苏禄在商队中的威望迅速来到顶峰。

    当然,说再多的好话,他也会从这些小商队身上,抽取一部分利润,这是大商队的规矩,谁也不会违反。。。。。。。。。

    “明天一早,我们就起驼,甘州那里,有咱们的同族,可能会做些交易,但不用拿出太多的东西,咱们最终要去到的地方,不是甘州,更不是西凉。。。。。。。。”

    “该死。。。。。。”

    阿健苏禄啃咬着肉干,因说话分神,被噎住了,伸长了脖子,在旁边奴仆的拍打下,才努力将肉干咽下去,随手拿起旁边的酒杯,大口的灌下几口凉水。

    阿健苏禄用回鹘土话咒骂了几句,就算在沙漠里,也能点上几堆篝火,弄些热食,和热水出来,但偏偏进了城池,却只能喝冷水,嚼肉干,着实让人懊恼。

    当然,商队带了不少葡萄酒,弄一些出来的话,可以让他好受一些,但那太珍贵了,一旦卖到汉地,都意味着无数的财富,所以,一路上阿健苏禄连一口都没舍得喝。

    当黑夜来临,营地渐渐安静下来,阿健苏禄也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一个仆人小心的将他唤醒。

    在烛光照耀下,他在屋子里见到了两个人。

    一老一小,都是回鹘人。

    老的,是一个,就是商队的向导。

    起驼人是商队必不可少的,他们中间,很多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每一个起驼人,不但要熟悉道路,和沙漠中的一切,还需要为商队预警,所以,他们大多都非常擅长追踪。

    像眼前的这位起驼人,脸皮干硬粗粝的就好像沙漠,眼睛浑浊带着血丝,那是常年风沙吹拂的结果。

    不用估算他的年龄,因为你从他的面相上永远估算不准,也许他很年轻,也许他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这是商途造就出来的特殊物种,生命力顽强的可怕。

    年轻人则像许多回鹘商人一样,包裹着头脸,只有那乌黑的眸子以及黑发,证明他是一个年轻人。

    阿健苏禄漫不经心的从奴仆手上接过酒杯,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好像根本不怎么奇怪,这两个人会深夜找上门儿来。

    看着静悄悄站在面前的两个人,阿健苏禄笑了笑道:“打扰别人甜美的梦乡,可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如果再没有半点歉意,我想,谁都不会想接待这样的客人的。”

    年轻人总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一类人,所以,先开口回答的人,就是这位年轻人了。

    “尊敬的主人,您好像并不奇怪,我们会出现在这里,能够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阿健苏禄咧着嘴无声的笑了,“年轻人啊。。。。。。。当你活到我这个年纪,而又没有死在商途上的话,那么你就会明白,当你组成一支商队启行的时候,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跟随你走上旅途的人,到底都来自哪里,如果你疏忽大意的话,很可能就回不到自己的亲人身边了。”

    黑暗中,年轻人眉头皱了皱,稍稍踏前一步,并揭开面巾,露出一张不管在回鹘人或者汉人看来,都颇为英俊的面庞。

    “苏禄大人,顿默失对打扰您的美梦,表示歉意。”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俯身,行下抚胸礼。(未完待续。。)u

第十四卷 风云激荡几时休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大势

    “如今还谈什么祖制……”

    说到这里,赵石顿住,有些事能做,但却不能说,这个规矩,他现在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超多好看小说]

    他和公主殿下对视了一眼,确实如李金花所料,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而他们,对杨倩儿这位当年长安才女的遭遇,是最为了解内情的两个人。

    即便是当今陛下,可能都没他们两个知道的多。

    赵石这里,当年景兴皇帝和杨倩儿结伴西行,在巩义县与他相遇,一路同行回到长安。

    之后种种,他也全都看在了眼中。

    公主殿下这里,更不用说,杨倩儿的女儿现在是她的养女,杨倩儿的尸身,更是她亲手安葬。

    而她还知道……杨倩儿和赵石有所牵扯。

    可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可能是赵石那时官职低微的缘故,这才未成鸳盟。

    谁知道呢,这也只能问当事的两个人了,但她从来不曾问起过,不论杨倩儿活着,还是故去之后,都没有,因为那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也是她心里,不多的对赵石有所隐瞒的事情之一。

    赵南雀有点瞧不懂了。

    公主殿下竟是有些黯然的扭过头,虽然没流下眼泪,但突然涌上来的伤心劲儿分外明显。

    父亲则面沉似水,半晌都没说话。

    有点怪异,赵南雀觉得根本不至于此。

    父亲是谁?公主殿下又是谁?

    这点小事能难得住他们?

    赵南雀心里七上八下。越发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了。

    良久,赵石才道:“你回去,在府中老实给我呆着……其他的,你不用管了。”

    赵南雀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禁足对她来说,惩罚已经不算轻了,而她也很委屈。根本不关自己的事情嘛。

    不过,这个时候,她是真不敢再说什么了,起身道:“是,父亲,女儿这就回去。”

    但此时公主殿下拉了拉赵石的袖口,轻声道:“还是先在我府中呆一段日子吧。你……一忙起来。也顾不上府中之事,再说了……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说着说着,公主殿下嘴角微弯,自己被自己逗笑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

    气氛一下和缓了下来,赵南雀心里也是微松,,眼睛可怜巴巴的瞅着父亲。权衡一下,回到府中禁足,真还不如呆在公主府呢。

    这里离国武监很近,又在西山之下,时不时的还能出去撒撒欢儿,若是回到自家府中,有了父亲的命令,谁还敢放她出去?

    这丫头确实养的野了,诺大一个晋国公府。竟然好像容不下她了似的。

    让她高兴,却又有点微酸的是。父亲想了想,便点点头。“好,就先在你这里呆着吧,不过,你也不用太费心,到底是太子,将来可能就是皇帝……恶了他,对你不好。”

    “妾身知道分寸……”公主殿下瞅了瞅赵南雀,虽说心中暖暖,但也没好意思流露的太过。

    不过就算如此,赵南雀这会儿其实也算是开了眼界,任她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料到,父亲跟公主殿下相处,竟会是这么一副模样,随意的……有些太不像样子了。

    赵石到是不介意女儿想什么,他们这一辈儿,经历的太多太多,别说女儿那点异样的目光了,这些年来的闲言碎语,他听的还少了?又何曾在乎过半分?

    挥了挥手,赵南雀会意的溜溜就走了。

    把女儿赶走,公主殿下给他斟了一杯酒,柔声劝道:“不是什么大事,雀儿也大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太子也是年轻,不知轻重,不如……给雀儿定上一门亲事?”

    赵石笑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咱这清闲日子算是到头儿了……定一门亲事到是容易,但你瞅瞅我这个女儿,是相夫教子的人吗?嫁都谁家,怕都能惹出一连串的麻烦来,太子……”

    “那小子还不错,不过呢,想要娶我赵石的女儿……”

    说到这里,赵石摇了摇头,“皇家子弟,都在走独木桥,战战兢兢的,多数人也就少了担当……”

    “你那个二哥,当年要是多哪怕一点担当大任的气度,也不至于老死于西山,再说先帝……嘿……也不至于留下个孤女在你府中。”

    “都是些薄情寡义之辈,这些年看下来,除了魏王和当今陛下外,真没几个看的入眼的。”

    作为臣子,这些话真可谓大逆不道之极。

    但靖佳公主却不以为意,只是白了一眼赵石,嗔道:“就你是大英雄,大豪杰,我们皇家都是无情无义之人好了吧?”

    说到这儿,话锋一转,道:“咱们都明白,皇家之人想要过的好,哪能顾及妻儿?就算是父子之间,可不也得勾心斗角,你来我往的折腾?说是无情无义,到也没说错,只不过……太子有这个念想,也不奇怪,谁让晋国公在陛下面前说一句话,比旁人说百句千句都管用呢?”

    “这个到是不怕……若他敢光明正大的娶了晋国公长女,借点势又算得了什么?”

    “你不是真打算让雀儿入宫吧?”

    “嘿嘿,入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说起来啊,敢为我家女儿冒险一搏的年轻人,都可以考量一下,当然,这还得看我这个女儿自己愿不愿意了。”

    “你到是想的开……皇宫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不过雀儿有你这个父亲,到也没人敢欺负了她,也是她生来有福气……你这般纵着她,妾身到真想瞧瞧,雀儿到底会找个什么样的夫君了。”

    赵石笑笑,道:“本来想给她寻个老实人……唉,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以前想的简单,现在儿女多了,却是觉得真操不起那个心,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公主殿下转着眼珠儿,道:“你那句话其实说的挺不错的,风花雪月,多数过眼云烟,嘴上说的再漂亮,又能如何?这世上啊,能为一个女人甘冒奇险的男人,托付终生,多数不会后悔。”

    “就像……咱们当年,你若不是在西边阻了西夏人的求亲使节,妾身可也不会轻易动心不是。”

    两人相视,默契一笑。

    当年发生了许多事,机缘巧合之下,两人才走到一起,如今多年过去,回想往事,那种历久弥深的情义,却非外人所能晓得。……

    大秦成武十三年四月中,成武皇帝招晋国公赵石入宫。

    和赵石想的不太一样,这次是单独召见,中书,枢密院群臣都不见人影。

    显然,皇帝陛下在召见群臣之前,想要先知道他的意思。

    给赵石的感觉就是,这几年他疏于政务,不再跟群臣争权夺利之下,皇帝陛下反而更信任他了。

    而这两年朝政也开始趋于平稳,大秦在急剧扩张之后,迎来了几年喘息之机。

    日新月异的变化,让大秦内外的有识之士,看的都是眼花缭乱。

    这样从容的消化胜利果实的时机其实非常难得,外事上,东宋羸弱,已呈日暮穷途之状,南唐还在歌舞升平,丝毫没感觉到唇亡齿寒的道理。

    河北以及辽东,在蒙古人肆虐之下,乱象纷呈,从蒙古人建国开始,他们的弓箭刀枪就再也没有放下。

    多年的蒙古诸部内乱,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他们和契丹人,女真人都不太一样,他们没有受到多少汉人的影响,对于如何治理国家,缺乏最基本的认识。

    西边也安静了下来,回鹘人正在努力怂恿大秦出兵,征伐花勒子模,但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一点作用。

    而花勒子模以一些契丹余孽与强盛的汉人帝国,保持着一定的缓冲,既没有冲突,也没有任何友好的迹象。

    吐蕃也安稳了下来,几个佛国相继建成,陆续来到大秦朝贡,承认了大秦的统治地位。

    但想要将整个吐蕃纳入大秦疆域之内,短期内也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归义王李匪渐渐老去,正在选择自己的继承人,其实不用选了,他和赵氏诞下的儿子虽然还年幼,但他却已经是注定的下一任吐蕃太阳王。

    可以想见的,吐蕃低地其实才是最容易归入大秦的地界……

    在北方草原上,因王罕因病故去,东西克烈部已然归为一部,不过让克烈部有些不满的是,合撒尔在木华黎的支持之下,占据了很大一片草原,部众渐多。

    不过桑昆也已经老了,即将传位给自己的儿子图撒和,并努力在谋求大秦的支持,想要在当初蒙古诸部故地,建立王庭。

    而鞑靼诸部,正在饱受人口流失的困扰。

    乃蛮部和克烈部差不多,也在寻求建立王庭的机会,他们的目标,却是更加广阔的北方,也就是后世的乌克兰地区。

    鲁乌尔阿拔的野心不小,却也并非没有实现的希望,因为基铺公国并不算遥远……(未完待续。)

    (..)

第十四卷风云激荡几时休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相议

    (两更,求点月票撒。)

    天下大势,赵石看的清清楚楚,细数朝廷上下,有如此目光者,也就是他了。

    到也不是他高瞻远瞩,而是旧部传递消息,加上朝廷邸报,如此种种,才会有如此优势罢了

    宫中还是那般,十年如一日。

    有的地方阴沉昏暗,有的地方繁华似锦,有的地方庄严肃穆,有的地方则冷清寂寥。

    赵石从来不喜欢这个地方,所以轻易不会入宫,渐渐的好像已经成为了习惯。

    以他今时今日之地位,这番做派,在外人看来,不免就有韬光隐晦的意味,乃明智之举,只有最为亲近的人,才会明白,他对皇宫之地隐隐流露出来的戒备和厌恶。

    担着皇帝近臣的名号,身在长安,却一个月也不定能见驾一次,遍数朝臣,他也是独一份

    来到乾元殿,直接被宣召入殿,见到了成武皇帝陛下。

    看到皇帝陛下精神抖擞,亢奋无比的样子,赵石心里立即就有底了

    不过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若这会还激不起皇帝陛下的雄心壮志,那么,所谓的定鼎天下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大家还是洗洗睡吧

    而这两年战事未起,其实除了大秦内政不畅之外,还有忌惮河北李任权的原因在里面。

    那个时候,一旦动兵,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说不定战事一起。战火就能从南烧到北。将河中。河东各部都拖进来,将河南河北以及两淮都变成战场。

    那样一场战争,若是当年,赵石肯定瞅准机会,便一头扎进去了。

    但现在嘛,总览全局之下,那样一场战争在他眼中也就变了模样,虽然波澜壮阔依旧。但这样一场战事对于大秦意味着什么,他却不那么确定了。

    为什么河北出了变故,会让大秦上下如此振奋的原因,也就此处了。

    李任权如今无力南下,威胁大减,正是伐宋之机

    其实,依赵石看来,此时把南边先放一放,不如臣河北移民,民怨沸腾之机。挥军过太行,进入河北。攻灭李任权之余,还可以顺势,图谋辽东。

    这样一来,草原再有木华黎率领诸部联军东进,南北相应之下,用两三年的时间,定能平定蒙古诸部,如此,可以彻底杜绝北方边患。

    但现在根本没有先南后北,或者是先北后南的问题,大家一股脑都是盯着中原。

    以一己之力,改变天下大势,不说赵石,便是眼前的皇帝陛下,也没那个本事

    所以也只能将这个颇为诱人的想法,埋在心里了。

    爱卿来的到快,来人,赐座。

    赵石见礼已毕,坐了下来。

    皇帝陛下就笑问道:国武监那里怎么样了?进展如何?

    这明显是开胃菜,差不多属于没话找话的范畴,国武监那边怎么样了,皇帝陛下能不清楚?

    外间人都在传言,这几年发生的大事其实就两件,一件是朝廷改了文举之制,一件就是国武监在地方设下武学。

    这么说有点过,但也有些道理。

    文武两道的根基,文人这边好说,自然是科举制度,有了这个,文人们才算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公平的晋身机会。

    而武人这里,自古以来都没有一个太过明确的制度,来保证武人的传承,说他们靠着自身的武勇和本事获得晋身之阶,不如说是机缘巧合的成份多一些。

    而在景兴年间,赵石创立了国武监,到了成武初年,又在地方设下武学。

    这无疑是一个开创性的革新,为武人提供了一个崭新的官宦之途。

    维持了千百年的文武平衡之道,很可能会因为这个而改变。

    所以说,有识之士,才会说这两件事,是成武年间,最重要的变革,其他的,影响都不会如这两件事那么深远,也只能膛乎其后了。

    如何选拔人才,又能选出什么样的人才,是每个王朝的基础,王朝的存亡断续,在这个上面其实就能看出一二。

    而这样的事情,皇帝陛下又怎么可能不时时关注?非要等这个时候问他这个枢密副使?

    所以,赵石答的很随意,应该还好吧?微臣这两年也没太过问,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陛下莞尔,接着就埋怨,你呀

    本要出口的话却还是生生咽了回去,因为说出来有些不合适。

    这两年赵石懒于朝廷政事,他都看在眼里,该放手的好像都放了手,不该放手的也越来越不管不问了。

    不过越是如此,他这里对赵石却凭空多出几分敬重之意来。

    因为在皇帝陛下看来,晋国公赵柱国这是因母亲亡故,而有些心灰意懒了。

    侍母至孝,这样的事情放在历朝历代,也许能博得皇帝的好感,但绝对不会如成武皇帝这样感同身受

    所以,无形间,这两年皇帝陛下对赵石的信任,其实可以说是有增无减。

    不过皇帝毕竟是皇帝,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事,绝对不会宣之于口,而且,赵石如此,确实让朝堂上下的很多人感觉到了轻松,皇帝陛下也不例外。

    所以,这两年皇帝陛下不论是出于自身感情,还是从皇权的角度考量,也就都听之任之了

    不过现在不成,战事将起,皇帝陛下需要最信任的人,给他一些信心。

    也可以说,成武鼎革至今,检验军事改革的成果的时候终于到了,一旦有所失利,这些年的诸多努力,也许就成了笑柄。

    其实,无论是皇帝陛下,还是朝中武臣,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朝堂气氛,越来越是紧张,弄的皇帝陛下本已高涨起来的信心,却又突然之间有些惴惴了起来。

    皇帝陛下麻利的转了话题,白象佛国和回鹘汗国同时入贡的事情,爱卿知道了吧?

    赵石愣了愣,这事儿跟他应该没什么干系才对,所以觉得有些突兀。

    不过还是很快回道:臣有所耳闻,不知陛下说的是

    回鹘使节不提,白象佛国这次所图非小啊送来的贡品尤为丰厚不说,其意嘛却想在吐蕃立一佛主,更想朝廷下旨,允其在低地建立寺庙,传播佛法,爱卿深知吐蕃情势,在此事上,爱卿怎么看?

    赵石想了想,道:两国同来,不过是人多胆壮而已,依微臣之见,这等仰我鼻息的小国,有所妄求,当予薄惩,以为诸邦之戒

    赵石顿了顿,见皇帝陛下没有接话的意思,便继续道:可令鸿胪寺严责来使,若有不服,再诏其他吐蕃佛国,以及低地归义王共起伐之,以易其主,以昭我大秦上国之威,如此先礼后兵,可戒天下口舌。

    这样的回答,很合皇帝陛下心意。

    爱卿考量的周全,甚合朕意只是,佛主之事不提,有人也说,低地部族林立,民风悍野,何不让各部沐于佛法之中,泯其戾气?爱卿以为如何?

    赵石一听就知道,这八成是李之问的主意。

    不由笑道:此议将来或可行之,如今不成,归义王有功于国,又首唱大义,有归义王在,低地便与秦土无异,哪里有帮着外人算计自己人的道理?

    想了想,皇帝陛下也笑了,点头道:疏不间亲,是这么一个道理。

    说到这里,皇帝陛下站起身,漫步走到大殿正中,赵石也赶紧站起身,皇帝陛下来说转了两圈,道:要说这外事之上,朝廷诸人,无出爱卿其右者朕容爱卿清闲了这几年,而以爱卿之能,今后嘛,当以国事为重,不能再懈怠了,朕可还等着给爱卿封王呢。

    这样的转折,可以说是题中应有之义,因为正文马上就要来了。

    赵石躬身,陛下谬赞了,微臣惶恐再说,微臣可没懈怠于国事,这些年,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

    如此熟悉的节奏,让皇帝陛下心情愈发愉悦,不由调侃了一句,若朝臣都像爱卿一般,想找见人影都要费上一番功夫的话,朕这个天子,岂非当的没滋味的很?

    这还不算完,皇帝陛下继续道:帐暖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朕如今还能耐得住辛苦,每日里奔波往来,爱卿这做臣子的到好,连早朝也不露面了,嗯,你说朕是不是应该罚你几年俸禄再说?

    赵石没做声,做恭顺状,实际上心里却是腹诽,就那点俸禄,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皇帝陛下斜了他一眼,满意的又踱起了步子。

    良久,才幽幽道:爱卿应该知道,朕今日召你入宫,是为了什么吧?

    微臣能猜到一二

    那就说说,以当今之势,若挥兵东向,能有几分成算?

第十四卷风云激荡几时休第一千五百三十章学问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前两日同门下平章事周仿就问过他。

    其实,这么问的人,自己心里未尝不明白答案,但还是都问出了口,这也只能表明一点,这件事非常之重要。

    赵石能怎么答?

    想了想便道:陛下不必过于忧虑,如今时机难得,而过国库充盈,民生安稳,军前将士枕戈待旦,士气高涨,求战之心颇切,如此,未战,已先胜三分以微臣看来,今年啊,应该有个好光景才对。

    皇帝陛下颔首,露出轻松的笑容,显然,这颗定心丸吃的很舒服。

    接下来沉吟良久,招手传膳。

    本来,皇帝陛下这次没打算留赵石在宫中用饭,今时今日,一旦定下心意,接下来的事情,可是多不胜数。

    所谓军情如火,也就是这般了。

    要想在冬天之前,结束今年的战事,需要朝廷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一旦冬天之前,战火犹自蔓延不绝,那么不论胜败,大秦付出的代价都将成倍增加。

    这会儿接下来很可能就是一场连一场的廷议,这样的情形,会一直持续到在朝会之上宣布结果。

    可以说,如今大秦上下,对战争的理解,都已是非常深刻了,不会被什么兵精粮足,士气可用之类的简单言辞所动。

    但这也要看话是出自谁的口中,大将军赵石的话,听到耳朵里。就是定心丸,旁人嘛,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赵石所言,句句顺耳,皇帝陛下顺势改了心意,准备跟赵石多聊一聊。

    乾元殿上,很快摆上了酒菜。

    君臣落座,先对饮了一杯。用了几口菜。

    皇帝陛下才道:朕有意让江善领兵,爱卿以为如何?

    赵石没多少意外,干脆的点头道:陛下英明,江善能攻善守,又深得军心,由其领兵,朝廷无忧矣。

    皇帝陛下不满意。他要听的可不是这个。开封大城,城高池深,与长安差相仿佛,辽人,金人,以及我大秦,皆曾顿兵于坚城之下,无可奈何此次出兵相伐。岂非重演当年故事?

    这样的问题,必然是要问起的,只是赵石有点意外的是,身旁没有枢密院群臣在,而是独胆面对这样的询问罢了。

    而这个问题很复杂,赵石自忖又不是神仙,天知道开封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这个时候,问谁这个问题。其实都是白问。

    攻城之战,又是战争当中。最为残酷的一种

    像开封那样的一国都城,若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想要攻下来,用人命去添,确实有点不太现实。

    但皇帝陛下既然这个时候问到了,赵石却必须给皇帝陛下一个合适的答案,再次坚定一下皇帝陛下的信心。

    陛下,恕臣直言,以我大秦之国势,战事一起,说是势如破竹可能有点过,但灭宋必矣,差别之处,只在于时日长短罢了,陛下以为然否?

    皇帝陛下什么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哈哈一笑,稍稍指点赵石一下,便道:爱卿之言,总能合朕心意,爱卿说的不错,于天下大势之上,我已是占尽先机,即便稍有小挫,又何足道哉?

    赵石笑道:陛下英明神武,才有今日之大秦,陛下苦心经营至今,得天下必矣,其余,皆细枝末节,不过是费些细致功夫罢了。

    听了这个,皇帝陛下更是舒心,举杯道:若无爱卿等辅佐,朕再是英明,又能如何?来,饮胜。

    一杯酒下肚,皇帝陛下脸上泛起了些潮红,这些年,皇帝陛下酒量丝毫没见涨,反而好像还低了些。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这些年,皇帝陛下极为自制,从不耽于酒色,皇帝做到这个份儿上,若是再无所作为,却也只能归于是天份不佳的原因了,换句话说,就是不是当皇帝的料子

    赵石斟酒,缓解了一下皇帝陛下的忧虑,也该说一些切实的事情了。

    臣跟枢密院几位大人也议了议,调兵以及准备粮草,差不多要两个月,差不多六月间,就可以做到诸事齐备,最好能在九月之前,结束战事,时间紧迫,陛下要早下决心才是

    两个多月,这就是大秦现在对大型战役的筹备速度。

    而成武五年的灭夏之战,因算是早有预谋之下,也还陆陆续续准备了半年。

    当然,能有这样的筹备速度,并不排除大秦对中原之地垂涎久矣的因素,但最为主要的原因,却还得归功于这些年来军政之事上的改革。

    如果说关乎大秦生死存亡的战争,让大秦整个军事体系都动员起来,一些人会非常震惊的发现,大秦的军事力量,和成武五年灭夏时相比,已是截然不同了。

    皇帝陛下夹了几口菜,放下筷子,笑道,朕与群臣同心同德,何愁大事不成?

    说到这里,目注赵石道:枢密院那里方略定下了没有?

    赵石微微摇头,时间紧了些,也定下来个大概,还有些不妥当的地方需要商议,不然应该现在就呈到陛下面前了。

    大概爱卿不妨说来听听,朕明日招群臣入宫,也好有的放矢。

    这个好,依枢密院诸位大人商议,此次用兵,当兵分两路,一路由虎牢,出郑州,进围开封,一路南下,拖住岳东雷等两淮人马,今年战事,当以攻破开封雄城为目的,开封城破,再图南下,用两到三年的时间,以靖全功。

    这样的战略。可以说是非常保守了。

    枢密院群臣并没有盲目的乐观,考量到南方水网遍布,气候湿暖,不利北兵久战等等因素,才定下了这么一个方略,只等皇帝陛下点头,再议其他细节。

    而所谓的细节,就是选将调兵。粮草支应等等问题。

    显然,战争一旦开始,这毕将是一场军人的盛宴,许多人会在此战中脱颖而出,就像江善,还没出兵,就已经占据了主帅的位置。

    一旦功成。位列公侯。名传天下,不在话下。

    这对于每个将军,其实都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这只是对于大秦而言,而对于东宋,也许会涌现出一些杰出的人物,后人也会听说他们的名字。

    但在大秦军旅面前。必定都只能是昙花一现,实实在在的功名利禄,只会属于胜利者

    这样的机会,对于赵石来说,也很难得。

    但他明智的感觉到,这次盛宴中,缺少他的位置,虽然即便他身在京师,也能分上一杯羹。但相较于前方将士,必定有所失色才对。

    所以。他在皇帝陛下这里,没有流露出哪怕一点想要领兵军前的意思。因为他明白,就算他说了,也不过是给皇帝陛下出了一个难题而已,顺便给皇帝陛下心里扎上一根刺之外,最终的结果,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不过,他自然也有自己的主意,东边战事顺利的话,也许很快,机会就会出现

    他并不着急,也等得起,只是,希望江善等能不负众望,一战功成,不然的话,他这里可就不会再这么客气了。

    皇帝陛下说了不少,也追问了一些细节,赵石也算是有什么说什么,但也没太当真,因为之后诸事,需要群策群力。

    当皇帝陛下问到既然两路人马,另外派谁领兵南下的事情的时候,赵石也没客气,直接举荐了自己的大舅哥,枢密副使种燧。

    这是当年的承诺在起作用,实际上,大秦将领那么多,选谁领兵,都有理由,种燧最大的优势,只在于他当过殿前司禁军指挥使,至于战功才干什么的,能够被提出来的将领,又有哪个不是战功赫赫,将才难得?

    景兴年间,以及成武初年的一系列战争,大秦涌现出了一大批杰出的将领。

    无疑,这是大秦最珍贵的财富,赵石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因为现如今大秦数得上的将领,多数都曾在他麾下效力过,在这一点上,遍数朝廷内外,无人可及。

    到了最后,皇帝陛下有了醉意,话也开始多了起来,话题也不再局限于当前即将发生的战事上面了。

    皇帝陛下再次问起了国武监的事情,因为从国武监,到各地设立武学,都是赵石一力推动,朝堂上下无人不知,晋国公赵石对国武监异乎寻常的关注,而他至今还担任着长安国武监山长之职,就是明证。

    其实,让皇帝陛下有些奇怪的是,赵石上书设立地方武学之后,就没了什么动静,竟然撒手不管了。

    即便有母丧在身,以皇帝陛下对赵石的了解,也当不至于此才对,因为交给赵石办的事情,赵石从来都会全力以赴,总要弄出来个眉目才成。

    这一点上,皇帝陛下早已看的清清楚楚。

    从巩义团练,到羽林左卫,再到创立长安国武监,不算战时诸事,之外出使吐蕃,河洛,以及创立明远司等等,赵石所经手的事情,大多都让人无话可说。

    但这一次,好像有了例外。

    皇帝陛下早就想问,又怕伤了这位近臣的心,母丧,确实是个强大的理由,而他更怕见到一个意志消沉的赵柱国,因为那会让他非常之难受。

    君臣相处至今,在皇帝陛下心目中,赵石赵柱国实与兄弟无异

    而今天,皇帝陛下接着酒劲,终于问了出来,虽然有所委婉,但话中所指,他不信赵石听不出来。

    赵石的回答让皇帝陛下有所错愕,却也算了了皇帝陛下的一桩心事。

    臣是个武人,从读书识字的那一天起,对孔孟之言就颇为不喜,虽然觉着其中一些话很有道理,但终归有些隔阂。

    可能是没有老师细心教授的缘故吧,微臣眼界渐开之后,却觉战乱频仍,百姓艰难,所谓的治世之学,没有半点用处,既不能让敌人束手,又不能让人衣食饱暖,而大多数人学了,也不过是求个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罢了。

    官位这东西谁都喜欢,但男儿大丈夫,读书习字,只为了当官儿着实让人扫兴

    后来,随着所见所闻越来越多,微臣就觉得,世间的学问多了,何必只论跟人勾心斗角的学问?

    战阵之学,是一门学问,农桑之术,也是一门学问,医药之学,博大精深,何尝不是一门学问,再有,工匠身上的本事,修桥补路,行商往来等等,都有可取之处,谁又能缺的了?

    微臣见的人多了,天赋聪颖之辈,屡见不鲜,却多在文字上下功夫,颇为可惜

    生来为人,当各有所长,读书习字便罢,何必都做一个学问?弄的大家都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瞧着岂不无趣?各行各业,都需人才,一枝独秀之下,其他百业,难道就都成了贱业不成?

    微臣将国武监推而广之,只想让世人多些选择而已,至于成不成,最后结果如何,与臣并无多少相干,微臣如今已位列公侯,有所求者实在不多,所以,事情办到这一步,也就算了,插手再多,以微臣一个武人,难道还想开万世之师表不成?

    微臣胡言乱语,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陛下自然大讶,不过要说有多震惊,那就是胡扯了。

    这些年来,和赵石相谈,其实赵石隐约间流露出来的意思,也就是这个了,只是没说的这么清楚而已。

    这自然与世情相悖,自孔孟之学传诸于世之后,大家再不满,也不会将矛头对准这个学派。

    其势已成,凡悖逆者,都属大逆不道,而之后所有的改革,其实都在孔孟之学的框架之下完成,无一例外。

    之后的学派之争,也都是内讧罢了。

    而赵石所言,显然脱离了这个范畴,俨然有与儒家之学为敌之意。

第十四卷风云激荡几时休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恼怒

    这些话在这里与朕说说也就算了,在宫外,切勿多言。

    皇帝陛下虽然喝的有些醉了,但神智却还清晰,告诫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赵石并不失望,皇帝陛下也没多少动心的意思。

    其实君臣二人都明白,儒家之学之所以大行天下,不是说儒学字字千金,揭破天地至理什么的,而是儒学的中心适合天子,甚或是皇家巩固皇权罢了。

    儒家将的就是忠君,所有的论点都在围绕着进行。

    对于当世诸学而言,这是儒教最大的优势,而对于一个民族而言,却也是最大的桎梏。。。。。。。

    皇帝陛下没多少意动的意思,在于他不想自毁长城。

    赵石没多少失望,则在于他的无所求。。。。。。。。。。。

    实际上,别看说了这么多,君臣二人对待此事,其实出奇的一致,顺其自然而已。

    这是皇帝陛下能够表现出来的最大的宽容,同样,这也是赵石最努力的一次尝试,如此而已,悲天悯人的情怀,注定不会出现在这君臣二人的身上。

    不久,赵石告辞出宫。

    先转道枢密院走了一圈,将几位枢密院重臣聚到一起,告知他们,皇帝陛下心意已定,明日便要召集群臣入宫。

    换句话说,也就是大家可以光明正大的商讨今年的战事了。。。。。。。。。。。

    当然,为免东宋早早察觉,行事还需谨慎一些。

    不过当战争即将来临的时候。想来消息也瞒不住太多时日。想要想当年一般。突袭金国,西夏,恐怕是不可能了。

    这一谈,就没了时候。

    直到晚间,赵石才从枢密院离开,径自回府。

    而几位枢密使,枢密副使,参知军事。兵部的几位大人,还在不知疲倦的商讨着战事的诸般大略。

    这一晚,无论是枢密院,还是中书那边儿,都是灯火通明,彻夜无眠。

    消息显然已经渐渐传开,平静了有几年的长安城,逐渐沸腾了起来。。。。。。。

    赵石也知道,清闲日子怕就要结束了。

    战事准备起来,他这个枢密副使断然脱不开身。这一晚,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说不定就是他最后的一个安稳觉。

    不过他这府里也不清净。

    刚进了府门,就有人报说,有客来访。

    这个时候,谁来他这里其实都正常。

    但赵石万万没想到,来的是这么个玩意儿。。。。。。。。。

    回鹘使节到访,正主儿是回鹘汗王的小儿子,一位回鹘王子。

    而且。。。。。。竟是上门求亲来的,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这么个时节,你到晋国公府来求亲?

    而且,他赵石的女儿,也是你一个回鹘小国所能惦记的?

    赵石当即就觉得味道有点不对,回鹘人再大的胆子,也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这些年来,外邦使臣入成安觐见的越来越多,草原诸部,吐蕃诸国,蜀中南蛮等等,入贡之外,很多使节都会有与大秦联姻的意思。

    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谁有胆子上晋国公府的门儿。

    是晋国公府的女儿和儿子太小吗?不是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想与大秦晋国公府联姻,太难了,还不如琢磨一下大秦的宗室呢。

    而且,一旦触怒了大将军赵石,可是后患无穷,结果可不怎么美妙。。。。。。。。

    实际上,不久,很多外族使节就已经意识到,与大秦宗室联姻,并不算是最好的选择,除非你能娶到正经的大秦公主,不然的话,对于部族而言,并没有多少助益。

    甚至可以说,与大秦一些旁支宗室联姻的难度,还比不上和大秦权臣联姻的艰难。

    因为相对于宗室,汉人的臣子们,自由度明显更高,也很难让大秦皇帝陛下亲自下旨赐婚。

    而就实际利益而言,能够和大秦权臣联姻者,获得的收益,会更高一些。。。。。。。。

    回鹘人入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回鹘王子会不知道其中关节?这么冒冒然跑上门儿来,肯定有些说法。

    而这个时候,赵石也没那个心思细查其中缘故,叫来人问了问,便也知道,这位回鹘王子备下厚礼,来晋国公府上求亲,估计是被人坑了。

    根本不用幕僚提醒,赵石便知道,这八成是太子李珀的手脚。

    回鹘小王子很年轻,被人坑的无知无觉,还觉得自己很有勇气,也觉着自己不含糊,回鹘王子,对上大秦国公,应该算得上门当户对。

    可能是回鹘汗王也没想到,这个小儿子到了大秦,会这么不着调,办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然的话,断然不会让这个小儿子出使大秦,正事儿没办一点,先就闹出了天大的麻烦。

    也许是鸿胪寺正由太子殿下主理,事情太过顺手,所以才弄的回鹘王子晕头转向。

    谁知道呢,赵石也不想知道,他只清楚,自家的女儿,绝对不会远嫁塞外,去回鹘地界啃羊腿就是了。

    本来,赵石还在掂量着,不算大事,拒绝了也就是了,如今中原之战在即,朝廷上下肯定都不愿多生枝节。

    不过再一听闻,这位回鹘王子还信教,又是他分外熟悉的伊斯兰教义,不由心里又多了几分厌恶。

    伊斯兰教义下的男人在婚姻中都是什么德行,赵石非常清楚。。。。。。。。。。。

    当然,这并不足以让他做些什么,毕竟两国相交,大事为重嘛。

    最终,让他终于恼了的是,这位回鹘小王子的一句话。

    大意是。如果这婚事成了。那么我的妻子。必须要信奉真主,延及开来,那么晋国公也必定要成为真主的信徒。。。。。。。

    实际上,这个条件在回鹘小王子看来,已经宽松到了极点。

    因为严格说来,虔诚的穆斯林,是不会跟异教徒通婚的。。。。。。。。。

    而且,不管是按照回鹘人的规矩。还是穆斯林教义,嫁女儿的时候,都要准备非常丰厚的嫁妆。

    在这一点上,王子殿下看的很开,他不在乎财物,他在乎的是,能够娶到一位身份足够尊贵的妻子,还能借此传播真主的荣光,这也就足够了。

    已经有些昏了头的他,根本没意识到。汉人大国,礼仪之邦到底意味着什么。而他所说的这些话,不论面对是长安城中哪家权贵,都将被言辞拒绝。

    而晋国公府,又非是寻常权贵可比。。。。。。。

    去,传信于鸿胪寺,叫他们把回鹘人都给我扣下,理由吗,就说回鹘使节,妄自尊大,口出狂言,触怒于我便行了。

    再传信给太子,让他速来见我。。。。。。

    我不管什么宫门关没关,让鸿胪寺的人想办法,今晚见不到太子,我让他们人头落地。

    回鹘的小王子殿下还在晋国公府正厅饮茶,虽然等待的有些不耐,但还在憧憬着抱得美人归,又能借晋国公府之势,在大秦传教,财色双收的美好未来。

    却连晋国公赵石的面儿都没见到,便被晋国公府家将当即拿下。

    撕扯间,没少挨了拳脚,被揍的鼻青脸肿,终于在的疼痛间,感受到了大秦的威严。

    当然,即便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意识到,自家人头保不保得住,都是两说着了。

    太子李珀来的很快,显然,太子李珀根本没回宫,就等在了鸿胪寺衙门。

    这个时候,他也有些后悔了,因为枢密院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父皇心意已定,今年大秦将重燃战火。

    这样一来,任何节外生枝之举,在政治上,都将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尤其是对于他这位东宫太子而言。

    而晋国公的火气,好像还分外的大。

    这到也不难理解,刚刚入宫陛见回来,肯定是满脑门的官司呢,却又有人上门挑衅,以晋国公的为人,不发火儿才叫怪了。

    只是木已成舟,晋国公府的人到了鸿胪寺衙门一说,他便赶紧带人来了晋国公府,一点东宫太子的架子也没敢端。

    不过,就算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到头来,还是。。。。。。。

    太子李珀在晋国公府正厅门前见到了赵石,虽说赵石这么做,有些失礼,但一句话,就将太子殿下叫到府中,失礼的事情早已做下了,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见礼已毕,请了太子入厅内安坐。

    太子李珀必定是要装糊涂的,只道:老师深夜相招,不知所为何事?

    赵石挥了挥手,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盯着太子李珀看了良久。

    这样的伎俩,在朝中实在算不得什么,借刀杀人而已,但说实话,赵石恼火归恼火,却也没当什么大事,不过却有些失望。

    借刀杀人,听上去挺巧妙,实际上,多数时候只能意味着自己不敢杀人,借旁人之手为之罢了,属于阴谋之列,上不得台面。

    之前这里还坐着一位,现已为阶下之囚,殿下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太子李珀恍然,来人只说扣下回鹘来使以及随从人等,学生还有些惊异,细问才知道,回鹘使节冲撞了老师,引得老师。。。。。。

    赵石不耐,重重一拍桌案,听说,殿下想将赵某之女远嫁塞外,不知是否属实?

    一句话,便让太子李珀脑袋嗡的一声,汗立马下来了。。。。。。。。

    他虽然年轻,但为政已近七载,又得父皇言传身教,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其实拿捏的已经非常清楚。

    而听话知音的本事,也早已炉火纯青。

    这话听着有些荒谬,他一个太子,惦记着将臣下的女儿嫁到塞外去,这得有多大的私仇或者多糊涂,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这不是关节所在。

    关键处在于,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位国公大人竟然已经知道,是他在做手脚。

    那么,他一直不曾向外人说起过的隐秘心思,是不是也泄露了出去呢?又是东宫近臣中的哪位,成为了这位国公大人的耳目,自己还一无所觉?

    这个时候,震惊之余,他才感觉到,这事儿做的真是太孟浪了。

    也怪他关心则乱,又想瞧瞧晋国公的反应,这才做下此事,确实如同那两位近臣所言,有欠考量。。。。。。。。。

    太子李珀无疑非常聪明,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于少年时登上太子之位,到如今越坐还越稳当。

    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着,嘴上,却干脆的承认了下来,没做半点狡辩。

    请老师息怒,天地鉴之,学生绝无此意。

    赵石斜了他一眼,略为满意,还算有些担当。。。。。。。

    其实,若是搁在几年前,他断不会将太子李珀揪到眼前,这么质问。

    现在嘛,却又有不同。

    原因也是多方面的,一来在京中呆了不少年头了,很是烦闷,二来呢,确实有这么个由头,能借题发挥一下。

    三来呢,他可还是太子少傅,教导太子,乃份内之责,虽然没尽到什么责任,但隔上一年半载的,偶尔教导一下太子武艺,实际上是找个由头,将太子揍上一顿,也是有的,所以现在顾忌更少。

    四来呢,他可刚从女儿那里得知,这位太子殿下还想做他赵石的女婿,嘴上虽然说的豁达的很,但这却让他心里非常不舒坦。

    于是乎,这一晚,他正好借机将两个觊觎自家女儿的家伙,一勺烩了算了。

    大事在即,殿下可要好自为之。。。。。。。不过事已至此,我想听听,殿下准备怎么处置?

    太子李珀心里着实揪了揪,不过他早有准备,此时小心斟酌道:学生准备派人质问回鹘,待其回信,再做道理,老师认为这么做可还妥当?

    殿下是不是不打算让来使回去回鹘了?

    太子李珀承受着另一番冲击,强忍着才没变了脸色,沉吟良久才道:老师言重了,只要回鹘人知晓进退,诚心改过,学生怎会胡乱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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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风云激荡几时休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夜话

    此等人,不知进退,不晓轻重,以国事为戏,不知我上国之威,放他回去,诸国还道我大秦可欺,损我大秦威名,若有后来人仿效之,我大秦就真拿这些使节没办法不成?殿下以为呢?

    听着这一连串似是而非的道理,还有那针扎一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太子李珀从头到脚一阵酥麻。※

    坏了。。。。。。这么较真下去,吃亏的妥妥是鸿胪寺。

    平日也就罢了,这会儿让鸿胪寺怎么说?

    而且,隐隐被抓住了把柄,晋国公府的势也借不上,现在太子李珀心里只两个字,麻烦。。。。。。。。。

    太子李珀深深吸了一口气,大道理谁都懂,看怎么说而已,他之所以如此紧张,说到底,还是因为心虚的缘故。

    老师,朝廷正欲用兵中原。。。。。。。此时若节外生枝,怕是不好说话啊。

    赵石不以为意的笑笑,殿下身为太子,一言一行,皆关乎社稷,今即有事,又事出有因,到得这个地步,却又畏首畏尾,逡巡不决,殿下自己想想,将来可有信心主持大政,千秋社稷,系于一身?

    这话可就重了。。。。。。。

    太子李珀心中不由悚然,要说他这个太子,如今做的还算安稳。

    但大秦自立国以来,夺位之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也从没有那位先皇是安安稳稳登上皇位的。

    现在安稳,不代表将来安稳。

    而且,之所以现在还安安静静。不过是因为成武皇帝陛下的儿子们。大多都还没有长成罢了。

    而现在。成武皇帝春秋鼎盛,等个十年二十年,到时候皇位承继之事,不定怎么着呢。

    值得庆幸的是,他占了先机,不幸之处是,众人瞩目的太子,往往不得皇帝喜欢。这个规律在大秦历代皇位更迭中,都能看出一二。

    而在大事未定之前,太子们大多都一个德性,谨言慎行,既不能表现的太过优秀,也不能显的太平庸。

    不上不下,分外的难受。

    这就是一朝太子的处境,自古以来,没几个是例外的。。。。。。。

    所以,足以影响皇位继承的权臣一旦表示出不满。对于太子而言,都不会视若无睹。即便心中愤懑,多数时候,也不得不委曲求全。

    更何况,太子李珀这气受的,也不冤枉,而赵石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也确实让太子李珀不寒而栗。

    太子李珀心中哀叹,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沉吟良久,太子李珀抬起头,道:回鹘使节,不识我上国礼仪,妄自尊大,冒犯我上国威严,不若斩之,传示诸国,以威其心。

    这明显是被逼无奈,豁出去了要给晋国公府一个交代。

    赵石微微颔首,我听不少人都说,应以仁德示天下,方能得天下人敬服,像这样杀戮来使之举,定免不了苛酷之名啊。。。。。。。

    太子李珀嘴角抽动,很想问一句,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戏耍于我不成?

    但这些年,他对晋国公赵石的为人处世,可没少做了了解。

    此时此刻,也就派上了用场,略微错愕一下,便道:畏威而怀德,诸如此类,每次来使,李大人等,都会跟学生说上几句。。。。。。

    所以学生以为,恩威并施,方为中外交通之理,以威凌其志,以德收其心,诸国可平矣。

    这个时候,赵石也不太好继续借题发挥下去了。

    太子李珀从头到尾的伏低做小,现在更是拿出了师生问对的架势,可谓是给足了晋国公府颜面。

    这个场面只要传出去,没人会说太子的不是,肯定要怪晋国公赵石威福自用,有篡越之嫌。。。。。。。。

    而太子李珀说的话,也确实很合赵石心意。

    这么一来,赵石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淡淡道:殿下见事极明,实乃社稷之福,臣无话可说,此事嘛,臣自会向陛下禀明原委,不让殿下难做。。。。。

    太子李珀不敢托大,垂首听教,老师言重了,此事上,学生确实有错在先,反而给老师添了烦扰,多有不对之处,还请老师不要见怪才好。

    赵石则笑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战事在即,殿下还秉政于户部,有的忙呢,此事已了,臣就不耽搁殿下了。。。。。。

    太子李珀趁势告辞,赵石这次却是将他送到了府门之外。

    离的远了,轿中太子李珀轻轻抚了抚额头,手掌上湿漉漉的一层细汗。

    年轻的太子殿下不由苦笑,宫中见驾也没这么惊险,都说晋国公不好轻犯,这次算是真真正正的领教了一番。

    和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相比,晋国公说话要直接的多,也不很恭敬,但说起话来,还算讲道理。。。。。。。。

    这一遭。。。。。。虽然有些首尾需要处置,也难免要受到父皇斥责,但仔细回想一下,到也不是一无所得。

    那回鹘崽子多有妄想,竟然还求到了他的门上,真真是该死,现下他那什么神啊的,也保佑不了他了,早晚要成刀下之鬼。

    只是到底是回鹘汗国的王子,却需要找好说辞,不能让御史台那群人,找到太多话柄,可惜,这一趟下来,晋国公府的名号也就不好打出去了,不然的话,御史台那边应该要好说话的多。。。。。。

    再有,这事传出去,上晋国公府求亲的人,应该会少上不少才对。

    当然,还可以传些言语出去,但这么做了的话。他不敢保证。会不会传到晋国公耳朵里。然后又会引起什么后果。

    就像方才,这边才做了手脚,那边竟然已经是一清二楚,着实让他有点提心吊胆。

    之后很多日子里,他都在寻找,到底是谁把话传给了晋国公府呢?

    当然,这注定是他自己的疑神疑鬼,不会得到任何结果。。。。。。

    送走了太子李珀。回到内宅,李金花已经在等着他了。

    女人到底和男人不一样,到了如今,李金花所求的和当年已有天壤之别。

    只剩下了家宅平安,女儿能够寻个好的人家嫁了,这一辈子的心事也就了的差不多了。

    而当年的那些雄心壮志,早已抛了个干干净净。

    功名利禄,对于当世的女人而言,到底不过是镜花水月,和家人儿女比起来。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怎么样?

    挽着夫君的手臂。漫步的林荫小道之上,李金花轻声问道。

    什么怎么样?赵石装糊涂。

    李金花在黑暗中微微翻了个白眼,紧了紧手臂,嗔怪道:白日里就听有人上门求亲,还是个胡人来的,妾身就觉着有点不对。。。。。。后来太子登门。。。。。

    既然都已知晓,还问什么?

    好了。。。。。。。说笑间,赵石拍了拍妻子的手,皇家之人,勾心斗角都是把好手,甩给他们点正事做做,让他们先收收心,也许过些日子,也就没事了呢。

    李金花哼了一声,皇室子弟,得陇望蜀者多,都吃人不吐骨头。。。。。。

    显然,女儿的事情让她太过担忧,也引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比如当年在庆阳府见到的那位太子殿下。

    不过像这夫妻两个,对皇家都没有半点敬意的,世上可不多。

    不如,先给南雀定门亲事吧?

    孩子还小,定什么亲?等大些再说。赵石还是那个说辞,因为这两年上门求亲的人,可没几个让他瞧着顺眼的。

    李金花不满意的道:小什么小啊,都十四了,上门求亲的人还少了?再等两年。。。。。。若那位真上咱们府上来提亲,到时又当如何?

    成,你这个当娘的去问问,咱女儿想嫁什么样的夫婿,我总给她找个合适的成了吧?

    孩子能知道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要了是吧?就你这么骄纵,才养出这么个大大咧咧的女儿来,现在在公主府那边呆着,连个信儿都不带传回来的,你说她是不是在那边又撒了欢了?

    李金花有点抓狂,这些年,府里已经有些传言,说什么别家都是重男轻女,到了咱们府中,却是重女轻男,这都是什么话?

    现在一听夫君的口吻,差不多就是让女儿自己择婿的意思,真真是大违纲常,不由大急。。。。。。。。

    赵石现在脑子里也装着无数的事情,苦笑道:现如今这情形,女儿的婚事,你说我哪里顾得上?只能拖一拖。。。。。。太子那边儿,你看我将他拎过来,教训了一番,也算给他提个醒,再多的,也做不了什么了。

    皇位之争,咱们亲身经历已有两次,次次都惊心动魄,你说,这一次再扎进去,还会有多少运气跟着咱们?

    照我看,只能顺其自然,女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有主意,这是好事儿,咱们也不能陪她一辈子不是?

    别说晋国公的女儿怎的怎的,即便是陛下的女儿,也不会是事事顺遂,只要嫁了人,就得自己拿主意了,难道还能天天回娘家诉苦?

    所以说啊,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扯淡,是要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还是想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或者想富贵餍足,靠的还是她自己,最多最多,我这当父亲的也只能保证,嫁出去之后,不让她在夫家太过委屈罢了,再多的,还真就不成。

    像我那妹子,嫁了个小门小户,那会儿本以为凭我的权势,那边会有所顾忌,总不会太过亏待了她,到头来怎么样你又不是没看到。

    这么掰开了揉碎了一说,李金花也沉默了下来。

    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夫君说。。。。。。。若是放她出去,能不能自己找到个一如夫君般的人来照顾她呢?

    黑暗中,赵石笑了笑,伸手搂住妻子肩膀,为夫这样的人,天下间只有一个,南雀若是出去,只能压的众多男儿抬不起头来,回来的时候,不定就是满身伤痕,孑然一身。

    这个女儿啊,可怎么好?李金花再次叹息一声,不过,其中意味,却已与方才截然不同,既含着万般柔情,又带着些自豪和无可奈何的担忧。。。。。

    赵石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好了,更深露重的,你也回去休息吧,对了,你去跟七娘说一声,让她明早去种府一趟,知会他大哥一声,我已向陛下举荐其领兵出征,让他有个准备。

    李金花应了一声,不过略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为何夫君不求自己领兵军前,反而让于他人。。。。。。

    若是换了旁人,可能夫妻又要调笑几番,但赵石只是呵呵一笑,道:种燧这次出去,可能要吃点苦头儿,但对种氏而言,却甚为有利,这些话,也就咱们夫妻说说,不好跟种燧当面讲,怕挫了他的锐气,七娘那里也不用提,知道吗?

    夫君怎么还算计起自家人来了?李金花越发好奇,这些年,她虽说不曾出过长安地界,但对于朝中之事,却越来越疏于关注了。

    见赵石不言语,李金花立即道:妾身多嘴了。。。。。

    赵石笑笑道:没什么不好说的,这不是算计他种家。。。。。。折氏江河日下,杨氏远走,种氏却是越加根繁叶茂。。。。。这样的门户,早晚落在陛下眼中,不如趁早让陛下看个明白,种氏已经非是当年之种氏了。。。。。。。

    其实再过个一二十年,情形会更清楚一些,但现在嘛,种氏却还不愿自承其虚,也没有半点韬光隐晦之心,只能是我帮他们一把,让陛下放放心。

    不过也不保准,说不定种燧还能建些功业出来,那样也不错,趁机把他踢出朝堂也就是了,没了他在陛下眼前晃来晃去,京中大阀种氏也就不那么显眼了。(未完待续索,!

对不住,加班,估计今天不能更新了。

    最近太忙,加班了几天了,今天加班时间要长的多,所以,今天不能更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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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