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暴怒
“李兄、李兄……”迷糊中,李策被推醒,他猛一个翻身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熊瞎子来害自己了,但他睁眼一看却见熊瞎子等人都在呼呼大睡,不由有些着恼地望向李宗良,你这是消遣我呢?
李宗良却在一旁捂着鼻子,样子好不痛苦,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李策一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李宗良捂着鼻子,面现痛楚地瓮声道:“李兄你刚才起身之时打到我鼻子了,哎呦……你怎么跟诈尸似的,我的天,痛死我了!”
李策眉毛一翘,想起刚才起身之时好像是攥着拳头的……他不好意思得挠挠头道:“我以为是他们呢。”他悄悄指指熊瞎子等人,尴尬地笑了笑。
“哦……原来是这样,诺,那边好像有人来了,我刚才听见有人喊你名字了,还是个小娘子,哎呦我的天,可痛死我了,不行,我不能说话了,你自己看看吧。”说完,李宗良捂着鼻子痛苦地蹲到了墙根。
李策瞧他面朝墙角,低着头,不时还有抽泣声,心道:你个大男人不会是在偷着哭吧……
天已经微亮了,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户射到牢房的走廊里,李策伸出手让阳光照耀到自己,原来清晨的阳光是这么美好,好多美好东西你平时感觉不出来,只有在身处特别的环境时,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的美好……
“哎呀,你干什么,你快带我去啊,我找李策,不是张泉?”李策正感受着清晨阳光的沐浴,却听到果然有人好像喊了自己的名字,他忙把头透过木栅栏的门往外瞧,依稀好像看到有人在走廊里对话。
“求求你了,牢头大哥,这些银子给你喝酒,你先忙吧,我一会就走。”一个娇柔的声音隐约传来,声音里透着着急。
“是仙儿!”李策一愣,她怎么会来?对了,是自己那几个亲兵,他们去仙儿那领盘缠,仙儿自然通过他们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哎,怎么又把她牵涉进来了呢,李策想起来懊恼不已。
“哎呀,你松手,你干什么呀!”突然李策一愣,听仙儿这语气不对,似乎是在斥责什么人,莫非……想到这他急怒攻心,妈的!那狱卒难道敢对她动手动脚?
“仙儿!”李策大喊一声,他使劲侧着耳朵等于仙儿的回应,果然于仙儿听到李策的声音,回应道:“奴家在这,奴家……你放手!”于仙儿回了一句,似乎在挣扎,李策听出于仙儿在跟谁纠缠,更是大急。
“你怎么了,告诉我!”李策隔着木栅栏大吼道。
“牢头大哥,求求你,让我过去吧,这些银子,诺,还有这个镯子,都给你。”李策听得出于仙儿娇柔的声音已经隐隐有些哭泣了。
“嘿嘿,小娘子莫急,这金银首饰嘛,爷我自然是收下了,不过,人嘛……哈哈,爷我也要。”一个猥琐的声音传来,李策通过二人对话终于确定了,真的是狱卒,妈的该死!
“仙儿莫急!我这就来。”李策双手狠狠抓着栅栏门,强自压抑着怒气,努力保持着镇定。
他喊完这句,猛地一回头,发现同牢的犯人都已经醒了,此时都在看自己热闹呢,那王癞子还对指指点点的,几个猥琐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淫笑。
李策此时顾不上他们,他后退一步,红着眼,深吸一口气,侧起身子猛地朝牢房的木栏门撞去,“砰”一声闷响,牢门却只是晃了晃,这些门柱子有手臂粗,虽说年岁久远了,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撞断的,这一下牢门没破,他的肩膀却疼得要命。
“哎呦,真疼啊,哎,你说外边那小娘子,他们玩完了会不会也让兄弟们爽一爽呀,哈哈……咱们有银子嘛,好久没摸女人的身子啦,哈哈……”说话的是懒三,他斜靠在墙边,一脸的**,手还在自己身上乱摸,一副很享受的猥琐样。
懒三刚才撞晕了过去,没看到李策后来与熊瞎子的大战,他以为刚才不过是自己不小心撞晕,这白面小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这么哈哈一说,一边得意得朝众泼皮看去,这一看脸上的笑容却不由一滞,只见王癞子捂着右肋,脸色大变地看着李策,嘴角还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两下。
“怎么了,王大哥?”懒三心内对他有些鄙视,不就是刚才挨了那小子一拳嘛,看把你吓得,现在还捂着个肚子,至于吗?看你平日里吆三喝四的,原来也是个脓包。他哪里知道李策那一拳,断了王癞子五根肋骨!王癞子现在是苦撑着而已,他自己是有苦自知。
见王癞子不说话,懒三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来,这一转回头就见一张大脸突然贴在自己眼前,吓了他一跳,这人血红着眼,脸色涨的通红。
此人正是李策,本来他就心急如焚,这懒三却在一旁说风凉话,而且极其龌龊无耻,他怎能容他!
“你……”懒三刚说了一个你字,就吓得说不出话了。
李策一个大手抓来,揪住懒三的衣领,乾坤心法默运,猛一发力,居然直接把他拎了起来,懒三吓得双手忙抓住李策手臂,两腿就要乱踢,李策却大吼一声,猛地把他身子往上一甩,右手掐住他脖子,左手则抓住他一条腿,生生把他平举了起来!
紧接着骇人的一幕出现了,李策腾腾上前两步,高举着懒三就朝牢门砸去!
“咔!”“啊!”一声是撞击的响声,另一声是哀嚎声。
这一次木栏门晃动的幅度大了些,李策一见大喜,猛地从地上抓起懒三,“哐”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牢门晃动幅度更大了,那懒三早已是鲜血狂吐了。
懒三此时如死狗般趴在地上,嘴里不断往外流着血,这两下撞击如此之狠,只怕是他全身的骨头都要骨折了,看他这样子,再撞一下只怕定是必死无疑了。
李策终究狠不下心,一脚把他踢到了一边,旋即他一回头,朝众泼皮看去,众泼皮本就被他这番举动吓得半死,见他弃了懒三,不由大骇。
李策却不管他们,他猛地一个箭步冲过去,随手抓起一个看起来还算肉实的泼皮,拎着他领子就往回拉,他泼皮自然竭力哭喊着挣扎。
李策被他烦得没法抓起他,外面于仙儿情况又不知怎样了,如果她受到一点伤害,那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猛地朝着泼皮的肚子上打了一拳,这一拳力道极大,那破皮疼得差点喘不上气,果然一下子没了力气挣扎,李策趁机猛地举起了他。
“哐”这一次砸在牢门上,就连墙壁也开始震动了,李策大喜,看这样子,这个破牢门就要砸开了。
“仙儿,坚持住!”李策大吼一声,“外面那狗东西,你放开她,你若敢动她一下,老子出去活剐了你!”
这次外面却没有回应,李策更是大急,心内直欲炸开!
其实却是于仙儿怕李策担心,故意不出声,外面狱卒一直在步步逼迫,她拿着手里的食盒正一边后退,一边抵挡。
那狱卒有恃无恐,自以为这牢里,没人能拿自己怎么着,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送上门来,白白放过了岂不是可惜?他见于仙儿花容失色的样子,更是兴奋地很,他就是要这样慢慢吓唬她,吓得她乖乖就范,如此才有乐趣。
没有回应,李策心内一沉,他一回头,这一次他没有去抓人,他一指众泼皮包括熊瞎子,低吼道:“给我撞门!”
众泼皮哪里肯去,畏畏缩缩地使劲往墙角挤去,李策狰狞一笑,一个箭步窜过去!此时什么道德观念,什么人命,在他眼里都是狗屁,他只知自己要出去,外面有自己这一生中最不能失去的东西!
他抓起一个泼皮,还不待他挣扎就是一拳朝他眼眶打去,然后如拖死狗般拖到门前,“哐”举起来又是一顿狂砸。
“谁不来,下一个就是谁!”李策阴狠狠撂下这么一句话,随手又抓起刚才的泼皮……
众泼皮眼一瞪,互相一看,“哗”突然起身争先恐后地朝牢门冲去,就连王癞子也挣扎着起身了。
那边李宗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脸一红,直觉热血上涌,挽起袖子也朝牢门撞去。
牢门已经有些年头,再说刚才被李策一顿暴力撞击,早已开始松动,这一下突然涌上这么五六个人,大家一块拼了命的撞,终于右边墙角的一根大铁钉,“啪”地一声脆响,崩断了!右边木门马上断了连接。
这木门主要就是靠边上嵌入墙体的大粗钉子牢固,断了一根整个木门就要垮了。
李策后退一步,朝最外面一个泼皮后背猛踹了一脚,那人身子猛地朝前面的同伴压去,前面的人又压倒前面的人,李策瞅准时机又是一脚踹去。
“哐!”一声巨响,牢门终于轰然倒下,一阵尘土也四散开来。
门一开,一道闪电般的身影就冲了出去。
“我的娘,这煞星终于走了!”一个泼皮揉着肩膀,小声骂道。
众泼皮见李策一走,哗啦啦全部坐倒在地,刚才一顿折腾,加上惊吓,实在是没了力气。
第一百一十章 大闹邢狱司
李策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一边狂奔,一边大吼:“仙儿!”
于仙儿已经被狱卒逼到了墙根,她听得李策声音正在逼近,不由惊喜回应道:“我在这!”
李策循着声音奔去,果然看到于仙儿了,一个狱卒扭头正一脸不信地看着李策朝自己狂奔而来,这小子怎么出来的,刚才的动静,那声巨响……
只是他没还想出来,李策就已经到了他的眼前,那狱卒一愣,这小子这么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拳头扑面冲来!
“砰”这一拳直接把那狱卒打飞了出去,李策借着冲势,又是狂怒出手,力道自是十足,他恨不得把这狱卒活撕了!
“仙儿!”李策见于仙儿安然无恙,心内大定,终于呼了口气。
“李郎!”于仙儿一声娇喝便扑进了李策的怀里。
一个女子身处险境,此时最是需要可以依靠的男人,李策就是,每每都能就自己于险境,于仙儿垂着泪心内不经意略过这么一个念头。
“好了好了,乖,不哭。”李策想责怪她怎么来了大牢,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可一见她委屈的样子,转念一想她还不是为了自己嘛,他微微一笑爱怜地给她抹去了眼泪,这一抹才发现,自己满手的灰,竟给人家抹成了大花脸……
“啊啊……妈…的!”二人正你侬我侬,被打倒的狱卒哼哼唧唧地捂着脸爬起来了,指缝间全是血。
李策瞧见他不由又是大怒,兔崽子,敢动我的女人,看我不活活打死你!
他上前揪住那狱卒,抡开了右手就是一通大耳刮子!“噼里啪啦”起初还是脆响,打了十几个后,就变成闷响了。
“看你刚才嚣张那样,怎么现在一声不吭了?”妈的,打得小爷手都疼了,这几十个耳光打下来,震得李策手都麻了,他一松手那狱卒就如一滩烂泥般趴在地上了。
前边几个牢房的囚犯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拍手叫好,这帮狱卒整天想着法子欺负他们,终于遭到报应了!
熊瞎子等人也跟了过来,一见李策居然连狱卒都敢打,纷纷大惊。这小子莫不是失心疯了?在这大牢里得罪了狱卒,不就等于得罪了阎王?这小子活腻歪了!
这边的声响自然引来了其他狱卒,几个狱卒拿着刀跑过来,刚好看到刚才的情景。
一个狱卒大刀一指李策喝骂道:“大胆罪犯,你要越狱不成?”其他几个狱卒则忙把挨了打的狱卒拖回来,这一看,我的娘哩,这大脸肿的哪还有人样啊,分明就是个猪头啊……
那拿刀的狱卒低头一看,也是一颤,这小子下手可真黑啊,人被打得就剩一口气了,大牢里何曾遇到过这么嚣张的犯人,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条走廊右拐不远就是关押狄青和官震的牢房,二人也听到了响动,官震大喊道:“师兄,是你吗?”
李策大声回道:“是我。”
既然人家想整自己,那自己也别忍着了,与其被他们各个击破,还不如合起伙来硬抗到底。
然后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砰、砰、咔、咔”的撞击声,拿刀的狱卒使个眼色要另一名狱卒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狱卒刚走到拐角处,“啪”半截木头飞了过来,幸亏他躲得急,要不然非被打破头不可。
众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幕吸引了目光,连其他牢房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囚犯也不由好奇地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狄青和关震活动着手腕从拐角转了出来。
几名狱卒迅速背靠背站在一起,拿刀的狱卒脸色一变,壮着胆子道:“你们都要越狱吗?!我可告诉你们,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狄青和官震却不管他,自顾自得走过来,官震看到了于仙儿开口道:“仙儿姐怎么来了?”
于仙儿忙转身把眼泪擦了,勉强笑笑道:“给你带吃的来啊。”她认识官震,知道这是李策的小师弟,上次李策大闹马家,他也去了,还替自己出了气。
官震一听这个,眼睛就盯上了她手里的食盒,急忙走了过去。
李策无奈笑笑,一指狄青对于仙儿说道:“这是狄青,我的结拜兄弟。”
狄青忙一点头恭敬道:“见过大嫂。”
于仙儿俏脸一红,娇羞道:“什么大嫂啊,叫我仙儿就行。”一旁手却不自觉地扯上了李策的衣角。
“哎哎,仙儿姐,你放手啊。”一旁官震却在拽于仙儿的食盒。
于仙儿脸色大红,忙松开了手里的食盒,刚才狄青叫她大嫂,她其实心里高兴地紧,只不过一时有些害羞,又有些紧张,一时走神,竟没看到官震一直在拿食盒。
“嗨嗨嗨,还聊上了?”拿刀的狱卒呵斥道,这可是大牢,你们这样也太放肆了吧?居然视我等如无物!
“你做不了主,去叫徐山来!”李策冷脸说道,说完不再理会那狱卒。他转身对于仙儿道:“对了,是谁带你来的?”他担心的是待会她怎么回去。
“是刘大哥。”于仙儿抬头道。
“刘廷柱?等我出去再收拾他。”李策眉头一皱,一股怒气升起。
于仙儿忙解释道:“刘大哥期初也是不肯的,是我一再央求他,他也是没办法,你可不要怪他,否则奴家,奴家怎么做人啊……”
李策瞧她说得认真,安慰她道:“我就是说说,他人呢?”
“他说要在门口等我呢。”
“嗯,算他小子还有点数,这样,我现在就送你出去,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你。”李策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哎,这可是大牢!”拿刀的狱卒急眼了,这他妈也太嚣张了吧?!
“你给我闭嘴!”官震一声怒吼指着开口的狱卒,吓得他猛一哆嗦,只得眼睁睁看着李策拉着于仙儿朝大牢门口走去。
一会儿的功夫,李策就回来了,狄青低声道:“大哥,现在如何是好?”
李策无奈摇摇头,看着关震手里的食盒道:“吃饭!”
狄青一愣,这……
官震却上来拉着狄青催促道:“走走走,待会就凉了,不好吃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审
狱卒目瞪口呆得看着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离去,一个小狱卒忍不住小声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对呀,这么多犯人可看着呢。”另一个狱卒也嘟囔道。
“有本事你俩去留下他们!”领头的狱卒没好气骂道,这点眼力都没有,白跟我混了这这么多年,尽他妈给自己找不自在。
“都看什么看,老实回去待着去!”挨训的两人只好朝看热闹的犯人发泄。
“熊老大,带着你的人回去!莫非你也要闹事不成?”狱卒眉头一拧,大声喝问道。他不满得看了看熊瞎子,眼神中满是责怪——你是怎么搞的,不但没惩治李策,居然还让他闹出了这么一出荒唐事。
“你快去禀报。”领头的狱卒冷不防踹了那小狱卒一脚,骂咧咧道。
“是是!”那狱卒领了命,慌忙往外跑去。
“熊爷,咱也回吧。”一个泼皮小声道。
熊瞎子暗吸一口凉气,转身朝后走去,他被刚才狄青和官震的气势所慑,高手!绝对的高手!一个气势内敛,一个霸气外露!别的不说,就看这两人能单凭双手就毫不费力地破开牢门,就足以说明两人手底下功夫的扎实,换做是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而且这两人好像还很听那个白面小子的话,完了,自己这次可是惹祸了……
另一边,那小狱卒去告知了徐山,徐山怒气冲冲急急赶来对那几个狱卒就是一顿痛骂,骂完还不解气,命人拉下去,又每人痛打了二十大板。这帮蠢材,早就吩咐他们不可擅自行动,如今又整出了幺蛾子,真是一群饭桶!
徐山来奏报的时候,何瑞年正在吃早饭,闻言当即就摔了碗筷,一群草包!他当即决定今日就提审李策。
何瑞年的本意是先关李策几天,一来是杀杀他的锐气,二来是想折磨他,不仅是**上,还有精神上,他就是要他时时都提心吊胆,最令人崩溃的不是砍头的瞬间,而是刀悬在你头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而你却不知何时才会落下,这就叫钝刀子杀人。
可如今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李策在狱中不仅没有受罪,反而还把提点刑狱的大牢搞了个天翻地覆,何瑞年也终于没有了耐心,他只想立马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这小子就是个泥鳅,放在哪里都能生存,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及早解决的好。
李策三人被带到提刑司公堂的时候,公堂上已经有很多人了,他打眼一看提刑司的长官唐晋、何瑞年、何福存、徐山、王佑才、孙值等人都在。
因为是在提点司审理,所以提点司长官唐晋自然就成了主审官,何瑞年等人只是陪审、监听。
北宋设置提点邢狱司的目的就是监督地方的邢狱,平反冤假错案,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地方最高法院。
唐晋是这河北西路的提刑官,他年约四十,生的白胖,鄂下一缕短须,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禁不住要先用手捋两下,好似深思熟虑一般。
唐晋先是恭敬地侧身看了看何瑞年,见何瑞年略微点了点头,他回过身子捋了捋短须,瞪一眼李策,突然脸色一变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道:“大胆犯人,见本官为何不跪!”前后瞬间脸色转变之快,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李策一见唐晋对何瑞年那谄媚的样子,就知两人是一丘之貉,当下也不指望他能主持公正。
“为何要跪?”李策一扬头,反问道。他已经打定主意,今日既然他们提审自己就一定已经做好了安排,自己本就被动,万不能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不敢说自己要掌握主动,但至少要打乱他们的安排,那么简单有效办法就是先胡搅蛮缠一番。
“大胆!你敢藐视公堂,我朝律例,犯人上堂,见主审长官必须要行下跪礼,看你也像个读书人,难道连这也不知道吗?”唐晋架子端得十足,看来这番说辞他已经是背的滚瓜烂熟了。
“大人,您刚才也说了,是犯人上堂下跪,我又不是犯人,为何要跪?”李策突然一笑,他抓住唐晋话里的漏洞,反问道。
“哼,胡搅蛮缠,你若不是犯人,为何会关在这提点刑狱司?”唐晋有些不屑,这样的事情本官见得多了,小子你跟我玩心眼,还嫩了点。
“是他把我关这的。”李策突然一指何瑞年大声说道。
何瑞年一怒,刚要发作,却冷笑一声,忍了下去,并不理会他。
“那你还敢说自己不是犯人?小子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唐晋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等着看李策理屈词穷。
“唐大人的意思是说何大人认为我有罪,所以把我关在这?”李策却不接他话,故意这么问道。
唐晋冷笑一声道:“当然了,难道何大人会冤枉你不成?”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冤枉了!”李策斩钉截铁说道。
“大胆!你一再扰乱公堂,还不跪下!”唐晋大怒,这小子胡搅蛮缠,没法跟他说理。
“慢着!大人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李策突然一举手,大声说道。
“哼!”唐晋冷哼一声,示意他说完。
“唐大人,您一向英明,我早就听说您主持邢狱司历来是铁面无私,只认律法不认人,大人您说是吗?”李策突然面色一板,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冲唐晋说道。
“那是自然。”唐晋下意识说道,听到李策夸他,他还有些洋洋自得,心道:你小子现在知道服软了,知道奉承本官了,可是难道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放过你吗?
“好,大人果然英明!”李策猛地一竖大拇指,还故意朝左右大声称赞道。
狄青和官震被他弄得有些糊涂,两人满是疑惑得看着他,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那就是了,是何大人认为我有罪,可律法还没认定我有罪呢,所以我还不是犯人,既然不是犯人,那就没必要跪了。”李策皱皱眉头,故意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样子任谁看了都想忍不住抽他。
狄青和官震一愣,纷纷侧头看向李策,暗暗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人才啊。
唐晋却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子绕来绕去的说的什么,妈的管他说得什么,他一怒呵斥道:“何大人说你有罪,你就有罪,左右给我摁倒他!”
“唐大人,你的意思是说何大人比大宋律法还厉害?他说谁有罪谁就有罪?那何大人岂不就是王法了?”李策见左右衙役要来拿自己。忙大声质问道。
“你……”唐晋一时语塞,不由转头朝何瑞年看去,何瑞年脸色已经阴沉地可怕了。
唐晋一时有些冷汗,看何大人那样子分明已经是生气了,可自己现在该如何是好?若是强行要那李策跪下,岂不就是承认了何大人独断专横,蔑视大宋律法。可若不让他跪,又等于承认了他是对的,自己岂不是很丢脸?再说这也从没有过啊。
正在他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何瑞年终于忍不住咳嗽两声,面无表情道:“审案为重,不要耽误了。”其实何瑞年只是强自忍耐而已,他心里早就对唐晋恼怒了,这个蠢货,一再跟李策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缠,而且还把自己给扯了进来,亏他还当了这么多年的提刑官,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唐晋得了指示,忙一擦冷汗,恨恨道:“好,本官暂且不与你计较。”
“战场之上你以下犯上,胁迫上官,该当何罪?”唐晋厉声问道。
李策想赖,可无奈当时那么多人看着,这个实在是赖不掉,索性那就承认。
“当时情况紧急,何大人迟迟不下命令,卑职出于无奈只好行此下招,可最终结果证明卑职是正确的,我军大获全胜,正面与辽军交锋,而且不落下风,这可是不常见的。”李策辩解道。
“哼,任你巧舌如簧也掩盖不了你抗命不尊,以下犯上的罪名,你居然劫持经略使大人,谁知道你到底居心何在,我看更像是辽军的奸细!”唐晋一拍桌子,冷笑一声,心中暗暗得意。他素来擅长无中生有,只要你有一丝的瑕疵,我也能给你放大一百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这样乱给卑职扣帽子,我也是无话可说,这样还审什么审,大人直接金口一开给我胡乱定个罪不就完了?”李策故意嘲讽道。
唐晋却不着闹,他阴阴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来人,带人证。”
李策心内一慌,不好,肯定是徐山这厮。
果然徐山从一侧转了出来,他一指李策大声道:“李策你休要狡辩,当时你威胁何大人性命,今日在场的最少有十几个人可以作证,你还想抵赖,哼,大丈夫敢作敢当,做了却不敢承认,还在这死皮赖脸不敢承认。”
李策心内骂道:“妈的,你们想要老子的命,还不允许老子挣扎两下了。”他此时也没了主意,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是没法再辩解。
“哼,没话说了吧?别急,本官不光有人证,还有物证,来人,把凶器呈上来。”唐晋越发的得意,他就喜欢看犯人这种绝望的样子,犯人越害怕,他越是兴奋,实在是有些心理变态。
一个衙役端着一个盘子,上面一把青铜匕首,正是李策的匕首。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唐晋冷笑一声,猫戏老鼠般地看着李策。
“大人,我师兄他当时的确是迫不得已,义父性命危在旦夕,何大人又不肯开城门,我们求了他好久也不行,这才……”官震一急,上前一步辩解道。
“大胆,本官问你话了吗?公堂之上何时轮到你说话了!”官震还没说完,就被唐晋一声断喝打断,官震无奈只得悻悻退了回去。
官震与狄青对视一眼,二人转头望向李策,都希望他能再辩解几句,李策无奈笑笑,铁证如山,纵是自己再能说,也无济于事啊,况且今日主事的,没一个想为自己翻案的,想蒙混过去,难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贵人搭救
“哼,无话可说了吧?像你这样的人,本官见得多了,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就画押吧。”唐晋说完,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李策,他喜欢看犯人被宣刑的那一刻,犯人的那种惊恐和无助,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一个衙役拿着早已写好的供状递上前去。李策一看,上面写着“……值辽人入侵,其胁迫上官,强开城门,几欲城破,通敌之心,昭然若揭……”上面给自己扣的帽子竟然是临阵倒戈、意同谋反,卧槽!这罪名可大了去了,这是要诛九族的,妈的,我一个小小的指挥使,你说我造反?扯什么淡!
狄青看后也是眉头紧锁,他暗暗朝李策摇摇头,示意他不能画押。
李策胁迫何瑞年这事,其实不只是何瑞年,换做是谁都容忍不了,毕竟被一个下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刀架着脖子,实在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就这一点而言,他也是破了纪录的,所以此事他严厉封锁消息,严禁任何人透漏。
尤其是像经略使这样的一方封疆大吏,在河北西路他就好比那土皇帝,可土皇帝居然被一个小兵给羞辱了,想想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没有。所以他给李策定的罪就是怂恿士兵哗变、意欲谋反,论罪当诛九族!
其实何瑞年一直在克制,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能容忍李策至今,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知道李策后面是陈尧佐,而陈氏一族在朝中举足轻重地位,如果贸然杀了李策,陈老头以后定会找自己算账,所以就必须要李策自己承认,签字画押。这样以后陈老头问起,有公案为证,他也拿自己无法,再说顶着谋逆的罪名,他陈尧佐就算想管,也得先考虑考虑。
李策当然知道不能画押,这个一画押,那可就是九死九生了,任谁都救不了自己。也不知这大宋有没有不服可以上诉的规定,管他有没有,且闹他一闹,总好过束手待毙。
“我不认罪,你们这是污蔑,我要上诉!”李策冲唐晋大声嚷嚷道。
唐晋大怒,一拍惊堂木道:“休要无理取闹,速速画押认罪。”
一想到砍头,上次刑场那种感觉仿佛历历在目,李策禁不住一个激灵,死活就是不画押。
何瑞年使个眼色,唐晋会意,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呵斥道:“犯人不配合审理,来人啊,大刑伺候。”只要他画了押,管他是不是自愿呢。
“你!”三人一见唐晋与何瑞年嚣张的样子,都是憋了一肚子气,李策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事情无可挽回,左右是一死,就打出邢狱司,流亡天涯,也好过被砍头。
三人眼神交流,狄青和官震也点了点头,正打算动手,却见一个士兵飞速跑了进来,然后附在何瑞年耳边说了些什么。
何瑞年一听,瞬间就变了脸,还现出一副懊恼的神情,一张老脸变得极为难看。他小声骂了句什么,一拍桌子就急忙朝外走去,竟连个招呼都没打。
只是他刚一起身就听一个尖锐的声音道:“何大人真是官务繁忙啊,杂家可是足足候了你两个时辰啊!”随后就见一人走了进来。
何瑞年脸一红,急忙迎上前去急声道:“阎公公莫怪,本官也是今早听说刑狱司出了事,这才急急赶来,一时情急,竟忘了驿站昨天递的信。”说完他有些尴尬得赔笑着。
李策一愣,还有何瑞年怕的人?他打眼一看,来人约莫五十左右,身形瘦削,面色蜡黄,不过精神倒是极为矍铄,一对眸子精光内敛,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听何瑞年称呼他阎公公,再看他穿的服饰,和何监军的有些相像,不过却是一身暗红绸缎,看来品级要比何监军高。
来人名叫阎文应,是宫中内侍省的一名御前太监。
北宋内侍省分为南班和北司,北司的宦官主要侍奉皇帝和后宫,所以地位比南班要高,而北司中官阶最高的就是东、西头供奉官,可以说整个内侍省就由这两名供奉官说了算,而阎文应就是西头供奉官。难怪何瑞年对他如此恭敬,此人掌管着内侍省,称得上是大内总管了。
他此次前来是来宣旨,其实昨天夜里就已经到了驿站,因为太晚的缘故,就没有去经略府,只是差人去递了信。不成想他今早在经略府候了两个时辰,竟然没等到何瑞年,问了家丁下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听说好像是来了刑狱司,阎文应恼怒何瑞年的慢待,决定亲自来会会他。
何瑞年苦着一张脸,偷偷看向阎公公,只见他扬着头,阴着脸,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何瑞年暗中朝徐山打了个手势,徐山会意,急急离去。
远在边关的将领最怕的就是京中来的使者,这些使者不光是来传达旨意的,同时也会观察边关情况,回去好向皇帝奏报。所以一旦使者到了哪个地方,当地的最高长官都会极力逢迎,不光要好酒好菜招待着,还要奉上大批金银珠宝,以求使者回去能替自己多美言两句。
阎文应干这个差事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从来到了地方,地方官都是当祖宗一样供着他,从来都是别人等他,还没有他等过别人。再者,他是太后的人,何瑞年是宰相丁谓的人,刘太后近些年已经不满宰相的专横跋扈了,两派势力暗中已经较上了劲,阎文应对何瑞年也没什么好感,就想借此敲打一下他。
何瑞年也明白这个道理,甭说自己了,就是宰相丁谓,见了阎文应也要多多少少卖他几分面子,自己可万不能得罪了他,万一惹恼了他,只怕他回去会向刘太后告自己的状。
何瑞年这么一起来,唐晋等人自然也不敢坐着了,尤其是那何监军,见了阎文应更是身子有些发憷,似乎极为怕他。众人就这么陪站着,纷纷把目光看向何瑞年,等待他的指示。
何瑞年一见这尴尬的情况,一咬牙硬挤出个笑容道:“公公还请稍坐,待我处理完这桩公务,自当向公公请罪,另外今日我得了一副吴道子的字画,稍后还想请公公鉴赏一番。”何瑞奶悄声说道,
阎公公本来一直板着脸,在听到吴道子的字画后,脸色稍变,不置可否得哼了一声,何瑞年大喜,忙伸手把他引到一边坐下。
众人重新落座,李策却动起了脑子,瞧何瑞年跟这位阎公公似乎不大对付啊,若是能把二人挑拨得离间,何瑞年头一大,自己这边可能就暂时搁下了。
何瑞年瞥了一眼李策,对他的恼怒更甚,又是这个小子害得自己破财,若不是他,自己怎会忘记那事。那副吴道子的字画,可是千金难求啊!自己还没喜欢够,却要转手送给他人,真是懊恼!
“大胆犯人,为何还不画押?!”唐晋得了何瑞年指示,一拍惊堂木,再次大声喝问道。
李策被他一惊,暗骂一声:你大爷的,吓死老子了。
“大人,这供词上可是给卑职定的谋反之罪啊!敢问诸位,历朝历代有小小的指挥使谋反的吗?换成是你,面对几万的大军,你会率领五百人造反吗?在再说了我若要谋反,怎么突然罢手,放了那谁。”李策看了一眼何瑞年一阵冷笑,反唇相讥道。
何瑞年听他提起自己丑事,脸上一红,站起来一指李策,怒声道:“小杂种,莫以为本官不敢把你怎么着,今日这押你画也得画,不画,也得画!来人,给我大刑伺候!”何瑞年终于没了耐心,今日不能当着阎公公的面再折了面子,先处理了这小子再说。
阎公公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摇着头,吹着热气。
妈的这是想屈打成招啊,李策喊道:“何瑞年,你若今日屈打成招,他日家师得知此事,也定会为我翻案,恐怕到时就算是宰相大人也保不得你!”没办法能拖一时算一时,只能抬出陈尧佐来吓唬吓唬他了。
何瑞年见他终于露出惧色,心内大为畅快,“哼,就算日后陈尧佐那个老头子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还能死而复生不成,哈哈……”他忍不住冷声笑道。
唐晋是主审官,他有些犯难得看着何瑞年,李策搬出了陈尧佐,这日后陈尧佐追究起来,自己这主审官可是首当其冲啊。
“愣着干嘛?!上夹棍!”徐山站在一旁,冲着一班衙役骂道,他多次被李策羞辱,今日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慢着!”坐在一旁的阎公公却突然说话了,他脸色一变,放下茶杯,冷着脸走到李策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他,狐疑道:“你就是李策?”
李策一愣,迟疑地点了点头,不知这老太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人,不能杀!”阎公公在得到李策的答复后,突然一转身,简短地说道,声音里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阎公公,你有所不知,此人真是胆大包天,罪无可恕!”何瑞年大急,慌忙上前说道,难不成这老家伙要保这小子?
“犯了何事啊,且说来听听。”阎公公老手一挥,挡在李策身前问道。
李策大喜,真是天不亡我,关键时刻竟有贵人相助,此时他再看那阎公公,只觉说不出的亲切。
“阎公公,你为何……”何瑞年有些不明白,这老东西与李策非亲非故,为何突然过问这个。
阎公公却目光直视着何瑞年,等他讲述事情经过,对于何瑞年的疑问,他却并不打算作答。
何瑞年无奈,只得一五一十说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意外的结果
阎文应越听眉头越皱,他不经意得瞥李策一眼,李策自知闯了大祸,尴尬得挠了挠头。
何瑞年说完,气愤难当得看着阎文应。
阎文应轻舒一口气,轻描淡写道:“最后不是胜了么。”
“胜虽胜了,可他目无法纪,以下犯上,战场挟持大将,鼓动士兵作乱,这每一条都足以治他死罪了。”何瑞年有些不满,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阎文应分明就是偏袒李策。
“不是杂家,要跟你过不去,何大人,你自己看吧。”阎公公从怀里掏出一块锦绸,递给了何瑞年。
何瑞年接过打开一看,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何大人,皇上都已经封上了李策,说他奇袭蔚州有功,升了他做都指挥使,你却要砍他头,这未免说不过去吧。”阎文应瞥了一眼脸色僵硬的何瑞年,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策闻听二人谈话,在听到皇上升了自己做都指挥使后,心内狂喜,哈哈,功过相抵,再不济也不用砍头了。
阎公公拿回锦绸,轻咳两声道:“何瑞年、李策接旨!”
“卑职接旨。”李策忙跪下应道。
何瑞年脸皮抽搐了两下,狠狠地盯着李策,尤其看到李策喜滋滋的样子,更是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嗯?何大人?”阎文应有些不满地看着何瑞年。
何瑞年只得恭敬跪下,咬牙道:“臣,接旨。”
阎文应朗声念了一大堆,关键几处就是河北西路将士守城有功,人人皆有封赏,另外李策、徐山治理黄河有功,何瑞年督导有功,每人皆封赏白银、布匹若干,李策奇袭蔚州有大功,擢提升都指挥使,封。
狄青官震二人也是大喜,三人把手搭在一起,狄青忍不住道:“大哥……”
李策哈哈笑道:“我就说嘛,你不会死!”
何瑞年阴沉着脸,站起来道:“不行,皇上这道旨意发出之时,并不知这小杂种犯下这等死罪,当不得数。”
“何大人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打算抗旨不尊了?”阎文应冷冷一笑。
何瑞年一指李策道:“皇上只知他的功,却不知他的过,今日务必要杀一儆百、严惩不贷,倘若军中人人都像他那般,那以后还怎么带兵,怎么治军,今日之事,我日后自会向皇上奏明!”
“何大人是铁了心要跟皇上作对,跟太后做对了?”阎文应面色一寒,厉声喝道。
“何某,不敢与皇上、太后作对,可也不能无视军规、国法。”何瑞年索性撕破脸皮,反正他与这阎文应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好,杂家回京,定会向太后奏明此事。”阎文应也不甘示弱,冷声回道。
双方各不相让,一时堂上气氛有些凝滞,唐晋这主审官是那个也不敢得罪,愁得在那坐立不安。
“何大人,莫生气,阎公公您也莫生气。”此时何监军站了出来,他上前调解道:“二位都是忠心为国,可不能因为这伤了和气,不如这样,你们看如何?就把犯人押解至京,交由太后、皇上亲自发落,二位看如何?”何监军和稀泥的功夫还是相当了得的。
阎文应看了一眼何监军,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小何子,如今做了监军,也有些胆子了。”
何监军忙一弯腰,恭敬道:“小的,忘不了从前阎公公的栽培。”言辞间对阎公公竟颇为敬畏。
阎公公瞧他还算恭敬,哼了一声并未答话。
何瑞年就憋不住了,他有些恼怒地看向何监军,这个笨蛋出得这叫什么主意。
何监军看到何瑞年不善的目光,忙挤眉弄眼示意他答应下来。何瑞年虽不想答应,可也不想阎文应回京告自己的状,只好不情愿得点了点头。
唐晋见二人都答应了下来,大喜,忙宣判道:“将一干犯人暂且收押,明日一早押解至京。”
何瑞年见宣了判,冷哼一声,不悦得一甩袖子,走出堂去,何监军朝阎文应赔一个笑脸,也忙跟了出去。唐晋一看何瑞年那张冷脸,心里一紧,完了,把经略使大人给得罪了,哎,自己这提刑官不管怎么判两头都得罪人啊……
何瑞年走后,李策忙朝阎文应施礼道:“多谢公公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阎公公一摆手笑道:“陈尧佐收了你做弟子?”
“正是,公公认识家师?”李策奇道,难怪他会救自己呢,原来是师父的旧识。
“何止认识?陈大人昔年还救过杂家的命呢,今日也算是还了他一个人情了。”阎文应搓搓手道,“不过,杂家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想必等你到了京城你师父会为你做主的。”
“多谢公公,待到了京城,我一定向家师提起公公,谢公公救命之恩。”李策又一拱手道,这老太监既然点出了欠陈尧佐人情,那么自己这么一说他肯定是高兴的。
“哈哈,不必,不必。”阎文应蜡黄的脸难得露出一个笑容,他嘴上说不用,心里却是得意得很,今日恰巧碰上了此事,竟还了陈老头一个大人情。至于那何瑞年嘛,得罪了就得罪了,他一个地方经略使,又不是什么朝廷一品大员,他背后的主子是宰相,自己背后的主子是太后,自不怕他。
“哎,在下今日身陷囹圄,公公救命大恩,竟连一桌酒席都不能筹备,实在是惭愧啊。”李策不好意思说道,人家救了自己,现在自己身无分文,只能这么嘴上说些好听的了。
“杂家难道平日里吃的山珍海味还少吗?不差你这一桌。这次来宣旨可不是只有你们这,杂家还得去河东路宣旨呢。嘿嘿……今日得罪了那姓何的,相比他也不会留我吃饭了,现在天色还早,赶得急的话,说不定日落之前就能到达沧州。”阎文应喝了口茶,便起身要走。
唐晋已经得罪了何瑞年,此时忙抓紧时间巴结阎文应,他忙起身下了文案道:“公公说得哪里的话,到了真定府怎么能饿着肚子走呢,我唐晋一顿饭还是能管的起的,公公若是不嫌粗陋,不如就又下官设筵款待公公吧。”说完一脸期待地望着阎公公。
阎文应“哼”地冷笑一声,起身弹了弹衣角,大踏步出门去了,竟连看都没看唐晋一眼。
唐晋脸色尴尬地望着阎文应身影,这公公好大的脾气……其实有些话阎文应不屑说,你们经略使虽然恼了我,可杂家也是有身份的人,岂是你一个小小提刑官说请就请的,你也未免太高抬自己了,我若去了,岂不是自降身份。
唐晋一回头发现李策三人有些嘲笑得看着自己,不由有些怒气,他刚要辱骂两句,一想不对,刚才阎公公可是宣过旨意的,皇上都亲自封这小子都指挥使了,虽说他现在还是犯人,可这一趟京城回来,说不定就官复原职了,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他在官场混了多年,这里面的门道溜清,短短一会,脑子就转了几个弯。
“那几位还是先回牢房,暂且委屈一下,待明日上京后,朝廷自有公断,如何?”唐晋瞬间就换了一副商量的语气。
李策一脸鄙视地看着唐晋,你大爷的,真是变色龙啊,刚才守着何瑞年数你叫得最狂,现在一看形势变了,就开始说好话了,真是没有廉耻。当然这些话他也就心里说说,毕竟现在还是身在屋檐下嘛。
李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唐晋松了口气,就怕这小子打蛇随棍上再弄出点别的花样。
“来人,送几位回去。”唐晋忙吩咐衙役道。
何瑞年怒气冲冲回到府邸,正好碰见徐山拎着一个包袱急匆匆往外走。
“站住,干嘛去?”何瑞年喝住徐山。
徐山一见何瑞年一愣,怎么何大人自己回来了?再一看他难看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他是嫌自己耽误了?
“那个……卑职,这不是刚去拿了点稀罕物事,正打算送去,您怎么还亲自回来了?”徐山勉强笑笑道。
“不用去了,那老东西铁了心地跟我作对,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拿走,妈的,一个死太监,仗着背后有人撑腰,也敢插手邢狱之事。”何瑞年怒骂道。
徐山心道原来不是因为我才发火,这样他就不担心了,忙又开始出坏点子道:“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处决了那小杂种,还怕那个老太监干什么。”
何瑞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徐山,半响才道:“你说话都不经脑子吗?这样明目张胆地不怕受人把柄吗?这么大胆,万一上面来查怎么办?”
徐山自讨了没趣,羞红脸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大人莫急,今日既然李监首插手了此事,用强已非上策,不如暂且让他一步,从后着手。”何监军冷冷一笑阴恻恻道。
“嗯?如何从后着手?再找人去暗杀投毒吗?今日已经这样,你再去搞这些,唯恐别人不知道是我干的吗?”何瑞年压着气,对何监军的颜面他还是多少顾虑一些的。
何监军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埋怨,他定是在为刚才自己不帮他而生气,可另一边是阎文应,那可是太监大总管,我能去得罪他吗……
“是要这么做,不过不是在这动手,刚才阎文应不也同意了押解至京吗?此地距京城有一千多里,路途遥远,崇山峻岭更是奇多,说不准哪里就冒出那么一股强盗劫匪,把他们……”何监军狰狞一笑,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何瑞年一听,拍手笑道:“还是监军有办法,如此一来可就赖不到咱们头上了,到时候我们再佯装清查此事,随便抓几个毛贼回来顶替,岂不是容易的很,哈哈……”
徐山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不也是埋伏暗杀吗?弄了半天跟自己的手段一样,还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尽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何大人也真是,我出这样的主意他骂我,这死太监也出个一样的主意,他却夸他。徐山这莽夫哪里知道同样的手段,还要看实施的环境,手段是一样的手段,可关键还得看能不能把自己撇干净关系,这就是政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赢盘缠
这一番三人回去,狱卒早已不敢刁难了,都知道这三人是不能招惹的煞星,连何大人拿他们都没办法。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上了公堂还能再下来的。
真定府到大宋国都东京汴梁有一千多里地,走的话要走五六天才能到。
李策在狱中写了一封信拖人稍给了于仙儿,说明了自己情况,要她不要担心。
第二日一早,三人就上了路,五个衙役一路押解,就像那《水浒传》中演的那样,这要纯凭一双腿走到京城去。
李策本想何瑞年徐山能来刁难一番,没想到一直出了城,也没见他们的人影,真是奇了怪了。
刚出城,三人就脱了那难看的囚衣,衙役本要阻止,在官震表演了空手碎大石后,五个衙役龟缩起了脖子,乖乖跟在后面,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一时这五个衙役竟成了三人的跟班,三人甩手走在前面,包裹全在后面几个衙役身上。
三人不时说说笑笑,一路指指点点,这哪里有半分犯人的样子,分明是出来旅游来了嘛。李策自从穿越到大宋,还没机会走出真定府,这次有机会去京城,正好沿途可以看看大宋的秀丽风光。
他们早晨出发,三人都是轻装上阵,四五个时辰就走了五六十里地,李策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眼看就要到晌午了,已经有些脚后跟疼了,狄青和官震却仍像个没事人一样。
就连拿着包裹的衙役,也丝毫不见疲倦,李策心道,看来都是练出来了,这个时代出门除了马车,全靠步行,这些人从小就是这样,早就习惯了。
午时,三人已到城镇,便歇息吃饭。
“咦?天然居?这酒楼不错,名字起得也文雅,不如就这吧。”李策说完,拉着狄青迈步走了进去。
只不过刚一坐下,三人就犯了愁,他们身上都没带银子,衙役身上的银子也不多,总不能衙役请犯人吃饭吧?
按照惯例都是到了酒家,犯人自讨银子请看管的衙役吃酒,以求路上少受一点折磨,衙役们从来也不客气,今日这三个煞星别找他们麻烦就烧高香了,哪里敢要求他们请客啊。
五个衙役单独坐了一桌,几人要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坛酒,自顾自吃了起来。
李策三人对望一眼,最后狄青和官震都眼巴巴地看着李策,等他拿主意。
店小二见惯了这种场面,知道三人是犯人,竟然都不上来招呼,只管在其他桌旁伺候。
官震的肚子咕噜得叫了一声,这小子哀怨地看着李策,李策知道大家饿,赶了一上午的路,谁不饿啊……该想法子弄点银子才行,要不然后面这几天岂不是要顿顿受罪?包里倒是有些干粮,可那硬邦邦的馍馍,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学了一肚子本事,还能让一顿饭难倒不成,“小二!”李策高喊道。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店小二一溜小跑过来道。
“怎么不给我们点菜啊?”李策脸一板说道。
“哎呦,不好意思,客官,那几位想吃点什么呀?”店小二赔笑道。
“你们这的招牌菜是什么?”李策问道。
官震暗竖一个大拇指,师兄真是老手啊……
“我们天然居的招牌菜乃是杏酪鹅、蜜炙鹌子,客官要来一份吗?”店小二眼睛一亮,听这老道的问法像是有钱的主啊,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好,一样来一份,再随便弄两个小菜,来一坛酒。”李策随手点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一会就给您端来。”店小二说完,忙不迭朝后厨跑去。
“大哥,你可带银两了?我……我可是身无分文啊。”狄青脸红得不行,他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没有。”李策喝一口茶,回答得干净利落。
“没有?!”官震和狄青一齐惊讶地看着他。
“那待会付账时候怎么办呀?”狄青大急,他还没干过吃霸王餐的事,待会要是被抓住了再一嚷嚷,那可真是丢死人了。
“没事,你们俩只管吃,我有法子付账。”李策嘴角一笑,安慰两人道,他眼角好似不经意地瞄了瞄东面的墙。
正说着,店小二就端着盘子上菜了,三人赶紧停止了交谈。
“喔,这什么什么杏鹅,问着味就香啊,来来来,快尝尝。”李策一见那一大盘鹅,忍不住赞道,古人的厨艺还是可以肯定的嘛。
官震一见这等美食也没了顾忌,早就下了手,撕了一大块就往嘴里填。
那边几个衙役互相看看,纷纷把钱袋子藏了起来,卧槽,待会这几个穷鬼吃完了没钱结账,可别赖到咱们头上,若是替他们付了帐,回去可就被兄弟们笑话死了。
三人大快朵颐,吃得汁水四溅,衙役们看看人家吃的大餐,再看看自己眼前这几样青菜,心里头那个窝火,妈的,犯人还这么嚣张,吃就吃吧,还这么张扬……且让你们撒野,待会看没钱付账你们怎么办!几人愤恨地想着,低头使劲嚼着馒头。
一桌七八个菜,三人吃得丁点不剩,菜嘛味道确实不错,不比后世星级饭店做得差,酒可就差远了,又浑又涩对李策这种喝惯了好酒的人来说简直是难以下咽。
“几位,吃饱喝足了吧?咱们也该上路了。”为首的衙役上前说道,他姓薛,名叫薛兴生,人人都叫他薛头。
“好,上路。”李策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哈哈笑道。
店小二见几人吃完了,忙迎上来准备结账。
“客官,吃得可还满意?”店小二堆笑道。
“嗯,还行。”李策剔着牙道。
“那就把酒菜钱结了吧?”店小二一伸手道。
“额……小二我问你,你们那面墙上挂得对联,你瞧,就那副,上面那副,可是只要对上就有……一百两银子?”李策指着东面墙上挂着的对联说道。
几人顺着他的手势一看,这才看见东面墙上挂满了对联,有的有上联,有的有下联,旁边还有一个大字告示:有能对上者,只要工整契合,无论是谁,当场付钱。
这不同的对联旁边标着不同的价码,有的十几两,有的几十两,李策说得这个最贵足有一百两。
再一看这幅对联,是一副上联,只见上面写着:“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这是一幅绝对,难就难在下一句“居然天上客”正好是上一句“客上天然居”倒过来念的,更难得的是这家酒楼名字就叫天然居,此对联之妙就是把酒楼的名字——天然居,嵌入了进去。也正是因为这幅对子,使得天然居在当地名气大增。
这幅对子据说是一个云游的道士路过这里,化了一顿斋饭,留下了这么一副对子。几年来,这对子难倒了无数文人墨客,所以它的身价也是一涨再涨,现如今已经到了一百两,俨然已经成了这个店的招牌,不少闻名来的才子,见了后沉吟半天也只能长叹而去。
掌柜的也是个知文懂墨的人,一听说有人要对那副绝对,忙迎了上来,一时间天香楼绝对有人挑战的消息不胫而走,酒楼里竟络绎不绝地开始进人了。
李策一看这阵势,心内汗颜,自己这b装地有点大了,他为什么会对出这幅对子,还是源于他大学时参加对子大赛,那段时间他恶补了从古至今所有的绝对,这幅客上天然居就赫然在列,而且对法还有很多种。
“这位公子,敢问是您要对这幅对子?”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人,微胖的身材,洁净的脸庞,留着灰白的长须,少了一股子市侩气,倒是有一股子书生气。
“噢,对,我可以说下联了吗?”李策一拱手还礼道。
“当然,洗耳恭听,公子请。”掌柜的倒是客气地很。
“好,我得下联是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李策环顾一下看热闹的众人,朗声说道。
“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众人听完,细细品味道。
“绝对啊!才子啊!”一时间各种赞叹声不绝于耳。
李策拼命忍住想笑的冲动,还要刻意扮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掌柜的脸色一变,激动之下竟有些咳嗽,他喘了一口气道:“公子高才啊!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好,好一个人过大佛寺!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李策淡定地一笑道:“我叫李策。”
“原来是李公子,老朽今日算是领教了,李公子真是青年才俊。这幅对子挂在这已经有整整十个年头了,这十年来,无数才子冥思苦想都对不上,即便有勉强对上的,也是不甚工整或者意境太差,唯独今日公子所对,既工整又协调,公子大才啊。”掌柜的显然很激动,这一副对子他可是等了十年,今日终于有人对出,他怎能不激动。
“哎呀,在下也只是凑巧碰对了而已,运气,运气,呵呵……”掌柜的这么客气李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子就不要谦虚了,老朽说话算话,这就去取银子。”掌柜的倒是颇为豪爽,见李策对上了,立马就要取银子。
李策心内一乐,刚才还在想这老头说起来没完,自己怎么开口要钱,这还等着赶路呢,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老丈居然自己主动提起了此事,真好人呐!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刺杀
官震背着包袱,里面装得是刚才的一百两纹银。他骑在马上,不时地就伸手摸摸后面的银子,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相信,就弄出了那么一句什么绕口的话,就值一百两银子!这古人的钱真好赚啊,哈哈……
三人有了钱,马上就添置了八匹马,顺带连衙役也跟着沾光,有了马骑。
“师兄,这银子当真是我们的了?”官震犹自有些不敢相信。
“哈哈,当然了,你这不是正背着的嘛。”李策回头笑笑,看到官震那犹自不信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大哥,我算是彻底服了你了,每一次深陷绝境,你总能带给我们惊喜。”狄青由衷地感叹道。
“哈哈,瞧你们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李策挠挠头,哈哈笑道,“我这都是雕虫小技,也就混口饭吃嘛。”
狄青有些无语,混口饭吃?大哥你这混的可不止一口啊……李策瞧他那佩服的样子,心内笑道:我的狄大将军啊,你可是咱们大宋将来的战神啊,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三人在前面哈哈大笑,后面五个衙役个个苦着脸,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这要是换做平常的囚犯,碰上了这样的美事,那一百两银子最终自然会落入他们的腰包,可现在押解的却是这三个煞星,面对他们谁敢动手啊,别他妈自己找打了,妈的,只能干巴巴眼馋啊!
换了马果然速度提高了很多,才到申时一刻,众人已经到了刑州,这一百多里地换成步行的话,得走一天才行。
“今天就在此歇息吧,也好参观一下刑州的风光。”李策在马上遥指前方的刑州城说道。
衙役头目薛兴生本想反对,这才走了几个时辰就不走了?太阳还老高呢,这不是浪费时间嘛,他还没开口,旁边就有同伴提醒他了。
“薛头,已经走得够快的了,这要没有马匹的话,恐怕咱们现在还在半路上呢,可别要惹恼了人家,把马匹收了去,人家骑马咱们凭脚丫子赶,咱就是累死也撵不上人家啊。”一个老衙役小声提醒道。
薛兴生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反正只要不耽误了就行,可别真要得罪了这煞星,俗话说拿人家的手软,这个李策看起来还是蛮不错的,自己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刑州的位置在河北西路的南面,它处于几州的交界处,而且有运河穿过,交通位置十分优越,故此也比较繁华。
有了银两,而且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李策也不知珍惜,挑城中最大的酒楼——东来客栈住了下来,不得不说古时客栈住宿还是极便宜的,李策要了三间上房,还不到一两银子。
东来客栈总共有三层,一层大厅是吃饭的地方,二层和三层是客房,李策要了三间上房,他们兄弟几人一人一间,众衙役可就没他这么大手大脚了,五个人要了一间大房,在二楼,住一晚才一百文。
众人安排好了行李,李策找到薛兴生,打了招呼说是他们三兄弟要出去游玩,晚饭不必等他们。
薛兴生望着李策悠闲而去的背影,心内五味杂陈,你这不是来跟我商量的,就是来通知我啊……妈的,当犯人当到这个份上,也是一种境界啊。
李策走后,薛兴生气得不行,发誓一定要给李策一点颜色瞧瞧,那老衙役劝道:“面子是小,我看这个李策还比较斯文,凡事跟咱们打个招呼,你瞧见他两个兄弟了吗?都不是善茬,尤其是最小的那一个,空手劈碎大石头,咱们五个人十个拳头加起来,也没那本事啊,忍一忍,赶快送完这趟差事得了,何必非要去计较呢。”
“犯人就该有犯人的样子,这样无法无天,成何体统,岂能因此废了法度?”薛头振振有词道,脸上全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老牢衙役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其实他岂不知这薛头哪有这么强烈的正义感,他不过是瞧上了李策的银子,而李策又没把他放在眼里,根本不曾想给他孝敬,这才惹恼了他,想找李策的麻烦。
“唉,终归是年轻啊,你看吧,薛头要倒霉了。”那老衙役小声对一个较小的衙役说道。
“那宋老,你怎么不劝劝他呢?”小衙役问道。
“薛头被银子迷住了双眼,劝不听了,唉,有些钱能拿,有些不能拿啊……”老衙役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心道:年轻没有经历过,吃一次亏也好。
三人兴冲冲出了客栈,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落在刑州城上,给这座古城平添了一种古色古香的意蕴。
李策望着落日,深深吸了口气,不自觉吟诵道:好看落日斜衔处,一片春岚映半环。原来古人作诗,真的是有感而发。
五名衙役在酒楼客房歇息,薛兴生道:“兄弟们,你们歇着,我出去一趟。”
年小的衙役忙起身道:“薛头要去哪里?”
薛兴生脸一拉道:“怎么?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
小衙役忙堆笑道:“不是,薛头,我的意思是我……”
“好了,赶了一天路不累是不是?哪这么多废话,一边待着去。”薛兴生怒斥一句,说完迈步出了门。
“我是想说要不要跟他一块,也好帮他提提东西什么的。”小衙役一边丧气地坐回床上,一边小声嘟囔道。
薛兴生出了酒楼,他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又回头望了望,这才急急朝东走去。
过了几个胡同,前方胡同口一人一身灰衣,头戴斗笠,倚墙而立,由于斗篷压得很低,看不清到底长啥样,不过身材倒是魁梧得很。
薛兴生看到此人松了口气,赶紧疾步上前小声道:“可是马三爷?”
灰衣人一掀斗篷,薛生兴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好大的一条伤疤!只见此人脸上一条伤疤从左眼一直延伸到右边嘴角,由于年岁久远,伤口外翻的肉也已变色,就像是一条大蚯蚓爬在脸上,真是有够瘆人。难怪此人要戴斗笠,这幅狰狞的形象走在街上,真能把人吓死。
灰衣人瞧见他害怕的样子,冷冷一笑道:“跟我来!”
薛兴生跟在后面,轻拍着胸口,回想着刚才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依伤口看来,应该是被人一刀给劈的,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这个马三爷也是个狠角色。
马三爷带着他走到胡同深处,见左右已经无人开口道:“说吧。”
薛兴生小心地左右张望一番,马三爷冷笑一声道:“这里没有人,方圆三丈内若是有人不会逃过我的耳朵。”
刚说完,吱~一声门响,旁边一处民宅的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农妇,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她奇怪地看看薛生兴和马三爷,挎着菜篮子走了。
薛生兴一愣,不是说没有人吗?他瞧向马三爷,马三带着斗笠也看不见什么,只是他斗笠上的黑布颤动了两下……
薛生兴尴尬地笑笑道:“是是,早就听闻马三爷武艺高超。我们落脚在东来客栈,他们三人住天子上房,位置在二层最东面临河的三间。”
“好,一会我会带弟兄们先住进客栈,今晚寅时动手。”灰衣人冷冰冰道。
薛生兴走出胡同,一路心里都在纠结,上头怎么派了这么个人来暗杀,还自吹耳力能及三丈,妈的,连一丈内的老妇都听不出来,怎么看都觉得此人不靠谱!
戌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已经有些发黑,三人这才回到客栈。
“刑州城也没什么好看的嘛,还不如咱们真定府呢,哎,饿死我了,早知道不出去了。”官震一进门就嘟囔道。
“喔,吃饭的人还挺多。”李策打眼一瞧,北面三桌都坐满了人,看他们打扮似乎是一个商队路经此地。
“小二。”李策招呼一声,走了这么久他也饿了。
“来啦,客官。”店小二应了一声疾步朝这跑来。
“哐当”一声,店小二跑得太急,不小心把旁边一桌的包裹挂到了地上。包裹散开里面却是一把弩,此弩颇为精巧,只有一个盘子大小,通体是精钢打造,所以掉在地上才会发出这么大的响声。
“妈了个巴子!”一个恶汉蹭地站起来,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去。
店小二直接被这一个耳刮子打飞了,他爬起来捂着半边脸哀求道:“客官息怒,客观息怒。”
恶汉还待继续施暴,一个戴斗笠的汉子出声道:“老二,住手!”那恶汉似乎颇为听斗笠汉子的话,闻言狠狠瞪了一眼店小二,x心有不甘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在屋里,你还戴斗笠,没毛病吧?李策嘀咕道,他这么一留意,发现斗笠汉子那桌,好多人似乎也在看自己,那些人瞧见李策投来的目光,忙一转头看向别处。
奇怪?刚才他们分明就是在看自己,自己发现了后,这才假装移开目光。这群人有十多人,到底是干什么的?看样子也不像是商队,商队都是与人为善,遇到冲突也是能忍则忍,能退则退,刚才那汉子的表现哪里有半点商队的样子,倒像是土匪恶霸。而且还有既然带了弓弩,为何要用包裹藏起来,分明就是不像示人?
李策与狄青交换一个目光,狄青轻轻点了点头,他也看出了异样。
三人低头佯装继续吃饭,李策小声道:“情况不对,那些人似乎是针对咱们来的。”
“师兄,其他人的包裹里藏得也是兵器,你看那黑脸汉子手边的包裹的形状,分明就是一把利斧。”官震也小声道。
“嗯,还是小心为妙,可能是何瑞年派来的人。”狄青瞥一眼,低声道。那些人也已经在低头吃饭,不再言语了。
“且让我来试他一试。”李策轻笑一声。说完他拿起一个茶杯,轻轻往大堂中央一扔。
“啪!”一声脆响。
“砰、啪、哧、”各种兵器出鞘声响起,北面三桌的人蹭、蹭、蹭站了起来,一齐向李策这边看来。
“啊,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没拿住,大家吃饭,吃饭。”李策站起来摆手笑道。
那边三桌人听闻他这么说,相互看看闷声不响地重新坐了下来。
官震暗中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李策低声道:“看明白了吧。”
狄青官震二人纷纷点头,狄青一直奇怪自己大哥总是时不时冒出一些鬼主意,像刚才投石问路的手段就极为高明,一般只有老江湖才会,可自己大哥居然也是信手拈来,真是奇哉怪哉……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将计就计
回到房间,三人关门商量。狄青道:“大哥,我看稳妥起见,今晚咱们三兄弟还是挤在一个房间吧,而且最好换个房睡,我料想那些歹人已经摸清楚我们的底细了。”
李策点点头道:“当然是不能分开被他们逐个击破了,可却也不必换房间,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些人一次不成,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与其整日提心吊胆地躲躲闪闪,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二人齐声问道。
李策嘴角一翘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今晚他们若是敢来,咱们就给他来个翁中捉鳖!”
“对,也好知道到底是谁派他们来的。”官震一攥拳道。
“肯定是何瑞年。”狄青道。
“现在先睡一觉,免得后半夜没有精神,现在客栈投宿的客人还没有歇息,此时他们不会动手。”李策道。
连续几天的折腾,李策头一挨枕头就呼呼睡去,直到后半夜,狄青轻轻叫醒他道:“大哥,醒醒,来了!”
李策一激灵马上坐了起来,狄青和官震已经在床边等候了,他顺着狄青的手指看去,果然见房门外有一个人影,似乎是趴在房门上听动静。
三人屏声敛息,一直盯着房门外的人影,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阵簌簌的脚步声,人影离开了。
狄青轻声道:“这是事先派人探一下路,大哥,你藏到那边的衣橱里,官震你去桌子底下,我在床上假装睡觉,吸引他们。”
李策知道自己本事不行,笑着点了点头,狄青把他安排地最远,也是为了保护他。
官震嘴一撇满不在乎地说道:“藏什么藏?就他们那熊样,连屋里的人睡没睡都听不出来,怕他作甚?”
狄青瞪他一眼道:“能用一份力气,就不用两分力气。再说了,他们怎么对咱们的行踪了解得这么清楚?咱们可是刚买了马匹,才走这么快的,照正常的速度,咱们此时还到不了这刑州呢。”
李策一惊,狄青分析得不无道理,这一点自己还无从想到。
“二哥,你是说……有人出卖咱们?故意给他们递了信?”官震恍然大悟,不觉声音有些高亢。
“你小点声!”狄青一下子捂住他的嘴道。
“妈的,肯定是那帮衙役,看我明天不撕烂了他们的鸟嘴!”官震低声道。
“好了,这个明天再说,现在听你二哥的,快去藏好。”李策催促道。
“这个拿好。”狄青递过两块湿布。
“二弟真是老江湖了。”李策拿到手里一试,原来是湿布,是防止迷烟吸入的。
李策悄悄摸进了柜子,整个柜子极大,里面空空的,李策嗅着木料的霉味,透过厨子的缝隙往外看去。
不一会儿,房门外出现了几个身影,外面悉悉索索就像是老鼠的声音,若是不刻意留心,根本分辨不出,看来都是些老手了。
这是他闻到一股檀香味袭来,李策很快醒悟到这是迷香,他忙拿湿布掩住口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房门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看来是他们在撬门了,没一会工夫,房门吱地一声慢慢打开了。
“老大,动手吧!都睡过去了。我听说领头的那小子身上还有不少银子,嘿嘿……咱兄弟也能赚点嫖资。”一人猥琐笑道。
“他妈的,就知道嫖!也不怕得花柳病,哈哈……好,干完这票回去睡一觉,天一亮咱们就去!”为首一个彪形大汉吃吃淫笑道。
李策暗自心道:这帮人怎知我身上有银子,这银子乃是今日刚赢得,他们怎会得知?看来狄青猜得不错,衙役里面果然有内奸!
“这三个小子还挺精明,要了三间上房却挤到一个屋里,不过这样也省得咱们兄弟串门子了。”又一人小声道。
“别废话了,赶紧干完活就走!”为首的大汉催促道。
李策透过衣柜缝望去,对方大约有十几人,看来这帮人是全出动了,真够看得起自己三兄弟的。
一群人悄悄摸紧了床边,李策屏住呼吸望去,毕竟狄青躺在床上呢!
“噗、噗”几声闷响,是刀剑砍在被子上的声音。
“没人?!”一人惊呼道。
“风紧,扯呼!”为首的汉子马上反应过来。
“哼!留下来吧!”狄青竟然攀在木床正上方的墙壁上,他手握一根长棍,凌空砸下。
“啊”几声惨叫声响起。狄青这一棍势大力沉,借助下坠之势,对方又毫无防备,这一棍就被他放倒了三四个。
“点子扎手!”为首的大汉低吼道,随即他一马当先朝外冲去。
“哪里走!”官震猛地掀起桌子,高举着朝对方砸去。
这帮贼人刚跑到桌前,冷不防官震突然高举着桌子窜起,直接把他们吓了半死——“轰!”一声巨响,这桌子乃是枣木打造,极为沉重,这一下又有三四人被砸倒。
几乎是同时,李策也一脚踹开衣柜的门,他眼见一个小喽啰已经跑到了门前,忙大步窜上去,猛一发力拎住他脖子后的衣领就把他倒甩了回去。
这瞬间的功夫,就只剩为首的黑衣恶汉一人还在站立着了,他吃惊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兄弟,有的已经昏厥过去,有的兀自**不停。
李策三人慢慢逼近,大汉见事情败漏,大喝一声,擎着大刀闪电般就朝李策劈去,这一刀劲势极猛,李策忙一个闪身躲过,饶是这样也惊得他出了一身汗。
“卧槽,你有没有搞错,他俩离你这么近,你不砍,却奔我来?”李策破口大骂道。
那汉子却不答话,又是一刀袭来!
“铛!”一声金属撞击的锐响,却是官震手持一柄长刀挡住那大汉的攻势。
“就这点力道,还用刀?回家绣花去吧!”官震挖苦道,这汉子确实有些力气,不过却还比不上官震。
黑衣汉子暴怒,抡起大刀,连续打出三刀,一刀比一刀势大,招招劈向官震要害,官震接了两刀,到第三刀之时,“啪!”得一声脆响他手里的长刀竟被大汉的钢刀斩断,官震一惊,一个倒纵闪开,差点被劈成两半。
黑衣汉子趁这个时机,足一点地,身子平地朝后掠去,想要夺门而逃。
“嗖!”大汉刚退,就见一根长棍当空袭来,直奔他的面门而去。
大汉怒喝一声,他若是不停,势必被这长棍击穿面门,无奈他只好身子一停,挥刀斩落长棍,以求自保。
“妈的,仗着自己手里兵器厉害是吧?”官震从地上拾了一把开山斧,凌空一跃借势朝他劈下。
“铛!”黑衣汉子封刀一挡,后退了一步。
“铛、铛、铛……”官震竟拿着开山斧使出了宋金刚的伏魔杖法,这伏魔杖法一共三十六式,一招比一招力大,一招比一招迅猛,若是在第一招之时不能躲开,就只能被动地挨下后面的三十五式。
官震越战越猛,伏魔杖法配上乾坤正气当真是威力无穷!李策站在一旁都感觉劲风拂面,禁不住有些窒息之感。
“铛”!又一声巨响,紧接着“哐当!”一声,黑衣汉子终于承受不住,手中钢刀被一斧劈飞了出去,官震上前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那大汉身子虽然硬朗,可接了官震十三式开山斧,手臂早已震麻,这一脚被官震踹倒后竟无力爬起。
这边声响这么大,早惊动了一些房客,又有人已经在破口大骂了。
“妈的,搞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艹你大爷!”
各种不堪入耳的怒骂声此起彼伏
李策点起油灯,环视一下地上躺着的众刺客,冷冷道:“都给我闭嘴,谁再敢**一声,我就给他揪出舌头!”
果然这一招极为管用,刺客们使劲憋着不出声,有的实在憋不住,哼嗤哼嗤地兀自强忍,也不敢张口,那满脸的鼻涕眼泪真是好不恶心。
李策来到那黑衣汉子身边蹲下道:“是谁派……卧槽!”他猛然见到那汉子的面容吓得差点跌倒。
只见这汉子脸上一条大疤,从左眼一直蔓延到下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黑夜里被油灯一照,更是显得格外地狰狞。
李策使劲咽了口唾沫,那汉子丑陋狰狞的面容让他禁不住左眼皮直跳。狄青和官震见了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问你,是谁派你来?”李策镇定下来又问道。
“哼,你还不知道老子的威名吧?识相的快些放了老子,老子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过。”汉子虽然被制,犹自一脸的不屑。
李策一愣,卧槽!怎的?古人都这么缺心眼吗?难道眼前什么情况这汉子看不出来?谁他妈给的你自信啊!
“让你装b!”李策甩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你敢动老子?!”大汉想要挣扎地爬起来。
“去你大爷的,给我往死里打!”李策一脚跺下去,随即就招呼狄青和官震一齐下手。
“砰、乓、啪”三人一阵乱揍,其余躺在地上的刺客被这一幕震撼了,这简直是把人当牲口揍啊!
“大哥就是大哥,这般挨打都不出一声。”有人小声嘀咕道。
要说这疤脸汉子也确实硬气,被三人这么一顿胖揍也不出声求饶,更不哀嚎,就这般么咬牙强自隐忍撑到现在。
“爽吗?再装一个我看看?”李策蹲下呲牙道。他本不是这么残暴的人,可是这疤脸汉子率领一众歹人分明是想要自己的命,若是自己落到他们手里,这帮人可不会跟自己客气,所以对待这种人没必要仁慈!
疤脸汉子啐一口血水骂道:“我马三爷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今日这么折磨我,他日我手下三百马匪弟兄定不会放过你们!”
“艹,还敢嘴硬!”李策朝他腰间狠踹一脚,疤脸汉子唉哟一声,怒道:“有种放了你爷爷,咱俩单打独斗!”
“别他们尽扯些没用的,再说些没脑子的话,我还抽你!”李策感觉跟这个叫什么马三爷的说话,简直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也不知道就他这个智力水平是怎么统领马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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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严刑拷打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李策再次问道,尽管他几乎可以断定就是何瑞年派的人,可他还需要知道到底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哼,今日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马三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疤脸汉子把心一横道。
“艹!”李策直恨不得再暴揍他一顿,这厮居然还敢自称好汉。他怒极反笑:“不说是吧?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开口,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刀疤脸冷冷一笑傲然道:“知道爷脸上这疤是怎么来的吗?想当年爷我独闯……”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
“你再给我吹!再吹一个试试?”李策恶狠狠道。
“当年爷我独闯黑铁山……”
“啪!”一个大耳刮子。
“独闯黑铁山被一百多马匪……”
“啪!”又是一个大耳刮子。
“……包围,爷我凛然不惧……”
“啪、啪、啪、啪!”这次是四响。
“我……我最后失手被擒……唔,哎呦……”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这次已经数不清是几响了……
“爷我……小杂种!我跟你拼了!”疤脸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他终于暴怒,双手使劲撑着地想要爬起来。
官震正一只脚踩在疤脸的背上,冷不防被他一掀差点摔倒,旋即他右脚猛一用力,一下子把他重新踩了下去。
“有本事你杀了我!”疤脸感觉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被李策如此羞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装b装够了,就开始吹!**还跟我玩花样是吧?”李策故意奚落道。
疤脸闭着眼不说话,不知是挨揍挨得多了,终于明白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还是根本就对李策不屑一顾。
李策暗自一笑,摇摇头道:“这里这么多人,我一定要问你吗?”说完,不再理他,转而在另一名刺客身边蹲下道:“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个刺客被官震刚才打断了一条腿,此时正捂着膝盖蜷缩着身子低声**。他闻言脸色大变,忙哭丧道:“大侠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侠,还望大侠赎罪,绕过我这条狗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饶不饶你,得看你的表现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李策面无表情数道。
“我……我确实不知道啊。”那人小心翼翼地瞧着李策说道。
“看来你也不老实啊。”李策叹了口气,一招手示意官震过来。
“大侠饶命,我确实不知道啊!”那人忙上来拉着李策腿哭喊,刚才官震那煞星的手段他是亲身体会的,已经断了一条腿,再断点什么的话,他这条命可就要没了。
官震过来不耐烦地抓过他一条胳膊,同时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然后咯吱一拧,直接给他把胳膊卸脱了臼!
“唔!”一声低闷的痛吼声。官震随即又是咯吱一声,又给他吧胳膊装上了,然后他慢慢松口捂着那人嘴的手。
“呼、呼、呼!”那人大喘着粗气,额头早已渗出了冷汗。
“要我再问一次吗?”纠缠了这么久,李策已经没了耐心。
“大侠,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说不出来啊,我们只是听命于马三爷,都是他与东家接头,我只是一个喽啰,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那人激动地语无伦次,看来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
李策瞧他神色不似作伪,仔细想想这小喽啰的话确实也有道理,这等事情他一个小喽啰还真没资格知道。看来还得从那个疤脸身上下手,不过这个疤脸看起来死猪不怕开水烫,想要撬开他的嘴得想些法子。
“马三爷是吧?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何瑞年那老乌龟派你来的,你这么清楚我们落脚的时间、地点,可见衙役中有你的内应,是谁?”李策蹲下循循善诱道。
疤脸愕然,旋即他冷笑一声道:“自作聪明!”
“让你嘴硬,我看你是挨揍上瘾了!”官震指节掰得啪啪作响,一副又要动手的样子。
刀疤眼见官震又要动手,脸颊不自觉抽动了两下,都是血肉之躯,挨了那么多胖揍,他就是嘴硬而已,怎么可能不痛?不过尊严驱使他紧咬牙关,就是不求饶。
李策一摆手拦下官震,转而笑道:“像你这种人一定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没想到何瑞年居然与虎谋皮。我也敬你是条汉子,看来你马三爷在道上也是一号人物……”
刀疤脸冷哼一声,扭曲浮肿的猪头脸竟然露出一丝得色。
李策暗自摇头:都他妈这个时候,还想着装b!他突然一笑道:“我猜你为了争夺山头地盘,也得罪了许多人吧?”
马三一愣,怒道:“我马三爷怕过谁?想当年我独闯黑铁山,一百多人围攻我,我……”他一激动又扯起陈年往事。
“好好好,这个我知道,你最后失手被擒,还被人从脸上劈了一刀,就成了现在这幅熊样。”李策挖苦道。他暗自心笑,这个马三爷确实是缺心眼啊,自己刚才把他一顿暴揍,现在还被官震踩在地上绑着双手,竟然还处处与自己顶嘴,要是换做旁人早就不搭理自己了。
“你懂个屁!我那是……”刀疤使劲一挣扎,怒声道。
“又想挨揍是不是?”官震见他又想起身,声音一冷威胁道。
“好,咱先不说这个,不知道我把你的消息散播出去,会不会有人来找你报仇呢?”李策幸灾乐祸地笑道。
“哼,我会怕他们?老子一身撗练功夫,其他山头几个老东西我还真不放在眼里。”刀疤头使劲一抬道。
“给我老实点!”官震批头一个大耳刮子扇下去。
“噢,这样……不知若是我把你武功废了,然后再把消息散播出去,结果会不会两样呢?”李策咧嘴一笑,像是想到很好笑的事情。
“你……”刀疤声音一颤,浮肿的脸色变得有些发青。他不怕死,不怕被用刑,曾经脸上挨了那么重的一刀,都没死,什么样的折磨能吓住他?可是武功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却比性命都重要,若是武功被废……刀疤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冷汗,不仅昔日的仇家会找上门来,恐怕山寨手底下那帮所谓的弟兄也不会再拥戴自己,想到这他如坠冰窟,眼睛里露出害怕的神色。
李策早已留意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终于开始畏惧,心内一乐,这法子是武侠电视上坏人最喜欢的毒招,想不到果然有效,看来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二弟,不知有什么法子可以废去一个人的武功呢?”李策笑吟吟朝一旁的狄青说道。
狄青正拿着一根长绳子,把地上受伤的刺客串着绑在一起,他闻言道:“只需破了他的丹田即可。”
“噢,这么简单啊,我却还知道另一个法子。”李策一直在笑。
“还有别的法子?丹田乃一人的真气聚集之地,丹田被毁,真气也就随之外泄,所以武功才会被废。”官震接口说道。
“若是把手筋脚筋挑断呢?”李策道。
“啊?”官震一惊瞪眼瞅着李策。
刀疤脸禁不住一哆嗦,这个白面小子看着挺和善的,妈的!没想到这么歹毒,废武功、挑断手筋脚筋还不如一刀杀了自己。
“一个人被破了丹田,一身的气力已经丧失十之七八了,已是半个废人了,若再挑断手筋脚筋那岂不就是行尸走肉了?”官震想起来都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
“姓李的,你不是人!你想出这么歹毒的法子,也不怕遭报应吗?”刀疤脸奋力反抗起来。
“哼,若是有报应,你这种人早就死了上百次了!废话少说,先从右手开始!”李策说完,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就朝刀疤脸被绑在身后的右手扎去。
“住手!我说,我说!”刀疤脸喘着粗气大声道。
“你吆喝什么?三更半夜的,就显你嗓门大咋的?”李策低声呵斥道。
“是薛生兴……”刀疤脸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他颓然道。
“早说不就没事了?不见棺材不落泪。”李策收起匕首站了起来,“哼!薛、生、兴!”他嘴里慢慢念道。
“是他?”狄青皱眉道,此人先前见大哥赢了银子,就想分一杯羹。
“看我不宰了他!”官震扭头便走。
“回来!”李策忙喝止住他。
“他是押送衙役,若是我们动手杀了他,就算我们本来无罪,现在也变成有罪了。而且杀了他也无用,死了一个薛生兴,还会有第二个人来出卖我们,倒不如留着他,借他的手……”李策说到这一停顿,他瞥了一眼刀疤脸,此时那厮正仰着头认真听着。
官震见李策突然停嘴,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见刀疤脸正在偷听,不由大怒,他一掌朝他后脑勺劈去,刀疤脸来不及惊呼,就被打晕了过去。
李策看着昏死过去刀疤脸,摇头叹息:唉,智商是硬伤啊……
“师兄,那现在怎么办?”官震问道。
“等到天亮报官,说不定还有赏银呢?”李策开玩笑道。
“师兄,刚才我就想问,你一直说这个刀疤脸装b,装b是什么意思啊?”官震一挠头问道。
“对呀,大哥,我也是不明白。”狄青也道。
李策眉毛一挑,这个问题问的……
“额……这个装b呢,就是……哎,总之就是充大头,耍酷。”李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耍酷?”
“总之就是顶着一副欠揍的样子,你若是不揍他就对不起他。”李策胡乱搪塞过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阴谋
清晨时刻,东来客栈的住客们就被一阵吵杂声惊醒了。有人推开房门查看,这才发现居然来了一大批官府的衙役,这些衙役全副武装,手里拿着铁链、刀棍,整个客栈被围得水泄不通,而客栈大堂的正中间蹲着十几个犯人。
东来客栈的掌柜——钱老板此时正毕恭毕敬地陪着田捕头。
“田捕头,小民是真不知道他们几个是马贼啊,你说他们打扮得就像一个商队,小老儿眼拙也看不出来啊,我要是早知道的话,肯定一早就通知您了啊。”钱老板苦着个脸,忙着解释。在他的店里发现了通缉的马贼,他有洗不清的嫌疑。
“此事,本捕头自会调查清楚,到底你知不知情这不是你自己说得算的,懂吗?”田捕头冷笑一声,仰头看着房顶说道。
“小老儿知道田捕头定会秉公办理,还小老儿一个公道,这些……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权当给弟兄们吃酒。”钱老板谄笑道,往田捕头手里塞了几块银子。
田捕头冷哼一声,笑道:“吃酒?田掌柜这客栈难道不卖酒吗?”
“啊?这个……噢,这个自然有,这么着今日正午就右小老儿做东,宴请田捕头和诸位弟兄,您看如何?”钱老板会意,忙表示道。
“我有些弟兄正午当班,来不了啊。”田捕头像是自言自语道。
钱老板嘴角一抽,一咬牙道:“那就晚上再请一次,田捕头公务繁忙,这个我也是知道的。”
田捕头听到这,木着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掂掂手里的银子揣了起来。
此时李策三兄弟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朝下观望。
“大哥,你看那个姓田的贪得无厌的样子,他分明就是借机敲诈勒索,把人交给他能行吗?”狄青担忧道。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带他们上路吧。”李策苦笑道。
“要我说,昨晚就该听我的,就地结果了他们,也省得费事。”官震有些不满得说道。
“马匪也是一条人命,何况昨晚他们已经付出代价了。”李策淡淡说道。
“师兄你就是太妇人之仁了,今日我非狠狠教训一下那个姓薛的不可,到时候你们可别拦着我。”官震遥指下边的薛生兴道。
此时薛生兴正笑容可掬地与田捕头攀谈着,只是他不时装作不经意地瞥一眼刀疤脸。
三人在楼上看得真切,瞧薛生兴那躲闪的眼神,分明就是有鬼。
“不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此事我们自己知道就行。”李策忙制止道。
狄青也道:“为何?让官震给他点颜色瞧瞧也好震慑一下他,免得他再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李策解释道:“单纯地揍他一顿自然是不难,可是你揍他一顿后还是要跟他一块上路,但你揍了他,他必定心生怨恨,虽然咱们并不怕他,可是被一个小人记挂着,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官震一撇嘴道:“怕他作甚!”
李策一挥手道:“你先听我说完。去往京城路途遥远,何瑞年一计不成定然还有后计,那些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才是最致命的。咱们不如留着薛生兴,好好利用起这个内奸,让他传递错误的信息给刺客,这样也能迷惑他们。至于你想揍他嘛,嘿嘿,这个等我们抵达京城的时候也不晚嘛。”
“大哥分析的是。”狄青点点头表示同意。
官震心思了半天见狄青也拍手称好,只好道:“好,既然二哥也这么说,那我也没意见。”
李策望着薛生兴笑容可掬的样子,眼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用过早餐后,众人再次上路。
从吃早饭开始,薛生兴就领着一班衙役故意坐得远远的,李策几次与他目光对接,他都是很快就躲闪开,从不敢与他直视,李策知他内心有鬼,只是暗自冷笑。
路上,小衙役对老衙役道:“宋老,薛头今日好像有心事。”
老衙役看了一眼薛生兴的身影道:“我也看出来了,可既然他不说,咱么也不要多管闲事。懂吗?”
小衙役点了点头,环视一下又低声道:“今早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我就听到楼上有打斗叫骂的声音,那些马匪怎会来劫杀小李相公他们?”
老衙皱着眉头,他勒了勒手里的缰绳,马儿放慢了速度,半响他才道:“昨晚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咱们只是押送犯人的衙役,只要抵达京城咱们就算完成了任务,其他的事情,不要多管。”
薛生兴独自骑马走在一旁,他一直低头皱着眉头,他在想昨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最后的结果居然是马三爷失手被擒,还被打得鼻青脸肿,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实际上今早当他醒来知道了这件事后,他就惊得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
昨夜楼上的动静他也听到了,他还以为那痛苦的**声是李策几人的,没想到竟然是马三爷他们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供出来,不过今早见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把自己供出来,否则依那个官震的脾气,早就寻自己晦气了,薛生兴不断地自我安慰着。
一上午走了四个多时辰,李策三人在最前方有说有笑,后面的衙役也说说笑笑,唯独薛生兴一人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策暗中观察着他的动静,心道:装你都不会装,心事全写在脸上了,就你这样还学人家做坏人?
临近正午时分,众人见前方一处茶棚,便停下歇息,由于天气炎热,众人都是栓了马便迫不及待地坐进茶棚,只有薛生兴一人磨磨蹭蹭地半天栓不好马。
“薛头,我来,您歇着。”小衙役勤快,重新跑出去接过缰绳。
“不用,不用,我不渴。”薛生兴语无伦次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推搡小衙役要他回去。小衙役不解地看了看他,只得尴尬地悻悻走回。
“老板,有吃的吗?”李策开口问道。
经营茶棚的是一个老头,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跑堂,看来是祖孙俩,那孩子一听李策招呼忙一溜小跑过来道:“客官,这荒郊野外的,只有馒头,您要几个?”
“先来三个吧。”李策道。
衙役们另外坐了一桌,也要了几个馒头,就着茶水吃了起来。
官震咬着馒头低声道:“姓薛的磨磨蹭蹭的迟迟不肯进来,莫非又在搞什么鬼?”
狄青先是环视一下,然后小声道:“他定是在留下记号,好让人知道咱们走的哪条路。”
正说着薛生兴突然哎呦一声道:“我肚子疼,去方便一下。”说着捂着肚子,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匆匆跑去路边的草丛中。
李策嗤笑一声,道:“终于来了,且随他折腾,我们多加小心。”
众人吃得差不多了,薛生兴也回来了,他满脸轻松的神态,似乎刚才真的去方便了。
“吃饱喝足了,上路吧。”李策拍拍衣服,除了茶棚牵过马说道。
“这正午的日头这么毒,不歇一歇?”薛生兴一愣说道,依李策一贯的作风,他绝不会这么委屈自己的。
“我怕耽误了时日,不歇了。”说完李策跨上马,狄青官震也纷纷紧随其后。
众衙役多不情愿,可见李策已经骑着马开始走了,无奈也只得翻身上马跟上。薛生兴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忙买了两个馒头揣到怀里,准备路上吃。
夏季正午的太阳是极毒的,众人顶着烈日走了一会就汗流浃背了,就连坐下马匹也有些暴躁,不时驻足不前。
老衙役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李相公,酷暑难耐,不如稍作歇息,也让马匹休息一下。”
李策其实也早热的难受了,但为了打乱薛生兴的计划,却不得咬牙硬撑。他没有说话,狄青却说道:“前方就是相州了,过了相州就是京城了,今晚我们务必要抵达相州。”
“什么?今晚抵达相州?”众衙役低呼道。
“相州前面不是还有个小青州吗?我看今晚在小青州落脚就行。我们何必要如此匆忙,朝廷规定的日期足足有半月呢!”薛生兴大声道。
“我怕刺客再来,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地好。”李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直言不讳道。
薛生兴脸一红,他怕自己露馅,忙自言自语道“哎呀,天太热了,热得我老薛脸都发红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别耽误了,还是快走吧。”
李策看着他故作姿态,冷笑一声,随后一扬马鞭“驾!”得一声,纵马加速前行。
下午申时时分,众人就抵达了小青州,一进城镇,薛生兴就嚷嚷肚子饿,必须要吃了饭再走。
官震本不同意,只说买些吃的路上吃,没想到李策却答应了吃了饭再上路。
进客栈的时候,官震拽住李策道:“师兄,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姓薛的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
李策轻笑道:“我怎会不知。”
“那你还同意再次耽误?”官震急道。
“哎呀,官震,你就听大哥的吧,大哥定是已经有了主意。”狄青揽着官震的肩膀,推着他进了客栈。
进了客栈三人坐下后,李策一环顾这才发现怎么不见了薛生兴,他忙起身走到衙役们的那桌道:“宋老,你们薛头呢?”
老衙役道:“刚才薛头说肚子疼出去买点药。”
李策眯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宋老,这个小李相公好奇怪哦。”小衙役待李策走后,小声道。
“嘘,小声点,你别看他文质彬彬的,这人可不简单,他和薛头的事,咱们不要掺和。”老衙役低声训斥道,这老衙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以他老道的眼光,早就看出了薛生兴和李策之见有过节,只是二人一直没有撕破脸皮而已。
“什么情况?”李策坐下后,狄青问道。
“姓薛的果然又借口离开了,咱们且先戏弄他一下。”李策喝口茶轻笑道。
“怎么,大哥要改主意,打算今晚在这住下?”狄青问道。
“不错,还是二弟懂我。”李策笑着拍拍狄青道。
“这次薛生兴可被你整惨了,一整天饭都没吃,待会他回来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又得肚子疼或者出去买药了,哈哈……”狄青忍不住揶揄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中毒
众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薛生兴回来了。他一进门李策热情地就招呼道:“薛头,好些了吗?”
薛生兴见李策居然这么热情与自己打招呼,不由一愣道:“什么好些了?”
李策道:“你不是闹肚子去买药了吗?”
薛生兴恍然大悟,忙遮掩道:“噢噢,好多了,好多了。”
“那就快吃饭吧,刚才你出去的时候,我们商量了一下,赶了一天的路,大伙也都累了,薛头你有身体不舒服,我们就想不如今晚就在此歇下,明日一早赶路,也是一样。”李策道。
“啊?什么?一会不去相州了?”薛生兴有些瞠目结舌。
“不去了,你看都把你累病了,我们要照顾病号嘛。”李策咧嘴一笑道。
“我没事,我没问题的,已经订好的路程怎能因为我一个人而改变呢?我看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吃完饭就上路吧。”薛生兴上前一步有些着急地说道。
“哎,不急,不急,我看这家客栈挺不错的,今晚就住这了,我刚才已经交代伙计去喂马了,就这么定了。”李策夹一口菜填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这……”薛生兴脸上出现一副纠结的表情,真有些欲哭无泪,他就那么杵在那有些尴尬。
“薛头,快吃吧,你都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那边的衙役招呼道。
李策不再理他,低头自顾自吃起饭来。
“卧槽!刚才不是还剩两个鸡腿吗?官震!”李策一低头才发现,刚才说话的功夫,仅剩的两个鸡腿都不见了,而官震眼前多了一堆骨头……
“嘿嘿,师兄你不是说了嘛,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官震一抹油嘴,嘿嘿道。
狄青无奈笑着摇摇头,李策一看狄青眼前也没有骨头,感情那四只鸡腿全让官震一人给吃了。
李策瞧官震这几日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也终于放下了心,就怕这孩子过不去那坎……
薛生兴见李策直接无视自己了,只得悻悻回到饭桌。
李策暗中瞥了一眼薛生兴,发现他苦着脸,眼神空洞呆滞,他手里端着一碗米饭就是半天不动筷子。
“哎呦,肚子又疼了,不行,不行,你们先吃,我去一趟茅房。”薛生兴突然放下碗筷,手捂着肚子面现痛楚地神色。
“薛头,刚才不是已经好了吗?你不是去拿药了吗?”小衙役关心地问道。
薛生兴脸一红,狠狠瞪他一眼,小衙役脸色一变,端起碗低头吃起饭来。
薛生兴起身瞥了李策一眼,恰好李策也在看他,他稍一迟疑,还是捂着肚子匆匆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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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李策三人枕戈待旦了一夜,也不见再有刺客前来,这一夜竟然相安无事。
第二日一早上路的时候,李策暗中观察薛生兴的神色,见他一直眉头紧皱,再看他神色疲惫睡眼惺忪的样子,昨夜似乎也没睡好。
一路上李策三人都在留了意,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可走了一上午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可越是平静,李策越感到不安,照理说何瑞年绝不会如此轻易罢手,刺客迟迟没有出现,只能说明他们在等待机会!或许这一次真的来了高手。
临近正午,众人早已人困马乏,前方一处茶棚,已经有人在歇息了,李策等也忙加快脚步朝前赶去。
“客官,吃点什么?”一个三十多的美貌少妇过来招呼道。
李策不由多看了两眼,这少妇倒是颇有几分姿色,丰腴的双胸,露出半截雪白肌肤,脸上画了浓妆,一双美目水波流转竟有几分风骚之韵。
“雪娘,烧一壶水。”后面一个匹夫黝黑的汉子冲少妇喊道。
原来叫雪娘,倒是颇为符合她胜雪的肌肤,看这二人似乎是一对夫妇,这夫人貌美如花,可那汉子却是黑不溜秋地如同一根烧火棍,真是一朵鲜花查到了牛粪上,李策暗暗摇头。
“客官稍候。”美貌妇人轻轻一笑转身提了一把烧壶去装水了。
“小娘子,来陪大爷们喝一杯!”旁边一桌坐了四个汉子,长的都是五大三粗,还都带了兵器,看来是武林中人。
“对不住各位,内人不会喝酒。”瘦竹竿出来赔笑道。
“妈的,没喝怎么知道不会喝?来来来。”最高大的汉子把外衣一脱,露出一身肥肉。
“对不住客官,内人确实不会喝酒,别搅了几位大爷的雅兴,您看,旁边那几位官差大哥要的包子,还需要内人蒸呢。”黑竹竿再次赔笑说道,他不动声色地点出了旁边有官差,就是想借此提醒这些人不要太过分。
“大哥,先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嘛,哈哈……”肥胖子旁边另一人猥琐地说道。
肥胖子淫笑着望了美貌妇人一眼,吃吃笑笑点了点头。
李策皱眉听着邻桌那帮猥琐之人的淫语,心下有些忿怒,这些人明明看到了有衙役身穿官服在场,还这样肆无忌惮,显是平日里就横行惯了。而更令他气愤地是这帮衙役不禁不加理会,还有人幸灾乐祸地盯着美貌妇人,眼里的欲火喷薄欲出!
美貌妇人装完水,提了一壶茶再次款款走了过来,李策小声提醒道:“小娘子此处有你夫君照看便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快快回家的好。”
那美貌妇人一笑,那妩媚的神情看得李策不由一呆,果然是天生尤物,是个男人看了她就有克制不住的冲动。
妇人弯腰给李策倒了一杯茶道:“谢客官关心,奴家怕夫君一人忙不过来哩。”
“轰!”李策只感觉血冲大脑,美貌妇人弯腰给他倒茶的时候,胸口一低春光乍泄,竟露出半截酥胸,那一对颤动的小白兔……李策一个不小心竟连里面的**都看到了!
“大哥,大哥!”狄青见李策直愣愣瞅着人家妇人的胸口,低头干咳两声提醒道。
“啊,噢,那个……”李策咕咚一声咽口唾沫,有些语无伦次。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忙端起茶杯想喝口茶掩饰窘状。
“啊!烫死我了!”李策噗一声把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这水是刚烧开的正是滚烫呢。
“哎呀,是奴家的不是。”那美貌妇人一脸慌张,忙从怀内掏出一方锦帕伸手替李策擦拭起来。李策何曾被人如此服侍过,一时有些大脑短路。
美貌妇人弯腰轻轻替他擦拭着衣服上的水渍。李策看到她粉嫩的后颈,闻着她身体上传来的阵阵浓香,不觉有些飘飘然,这等场景只有才**中见过啊,醒醒醒醒,这是现实!李策想提醒自己不要迷失,可竟有些抑制不住地有了反应……
那妇人的手顺着水渍一路擦拭下去,竟到了李策的裆部。李策察觉到异样,猛地抓住美貌妇人的手,阻止她道:“不碍事,不碍事,我自己来就行。”
那妇人见他涨红的脸庞和慌张地神态,掩嘴一笑道:“小相公抓着奴家的手作甚?”
李策一惊忙松开她的手尴尬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美貌妇人嗤嗤一笑,饱含风情的眉目看他一眼,缓缓起身款款而去。
李策瞧着她的窈窕的背影,只感觉脸上发烫。
“咳咳……”
李策听到咳嗽声,回过神来,就见官震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李策心内好笑,这小子不解风情,这等事情他自然是不明白,想不到在这小小的茶棚还有此等风情。
旁边一桌的四个汉子扭头看着这一幕,几人眼中均露出艳羡的神情。
不一会美貌妇人端了一盘包子送了过来,李策有些不好意思看她,只是点了点头,那妇人吃吃一笑,顺手拿回了自己的锦帕。
“包子上来了,趁热吃吧。”李策道,他见狄青有些失神,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就伸手拿一个包子递给他道:“想什么呢?”
“哦,没有。”狄青伸手接过道。
“刚才可能是烫伤了,舌头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有些发麻呢。”李策喃喃自语道。
官震拿起一个包子道:“师兄我看你不是舌头麻,是心里麻。”
“吃你的包子吧!”李策拿起一个包子就给他塞到嘴里。
“咦,我怎么也有些舌头打颤呢,这脸怎么发麻呢?”官震拔出被李策塞到嘴里的包子,揉着左边脸疑惑道。
“什么?”狄青一惊,他警惕地环视一些四周,压低声音道:“糟糕,中计了,大哥、三弟你们不要慌张,先假装没事,我猜测刚才的水里可能有麻药!官震你快运功排毒!”
狄青一说,二人猛然一惊,李策舔舔舌头发觉这会更麻了,这麻药药性居然这么剧烈,自己刚才只是喝了一口还没咽下,舌头就已经如此不听使唤了,官震刚才可是整整喝了一杯啊!就在这时官震咕咚一声仰面摔了回去,他依旧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样子好不滑稽。
好在还有狄青,刚才只有他在想事情,没有喝茶。千防万防,没想到刺客竟然选在此地下手!
“咚、咚、咚”几声,旁边的一桌衙役已经翻倒在地了,几人“啊、啊”发出几下声音,想要呼喊却喊不出来。这麻药极为特殊,它只是是你全身麻醉,肢体不听使唤,意识却还是清醒的,几名衙役眼神惊恐地四处巡视。
“哈哈……雪娘你这麻药果然霸道!”却是旁边那个肥胖子站了起来哈哈笑道。
那美貌妇人一扭三摆地走出来,咯咯一笑花枝乱颤道:“我雪娘子的毒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头牛也能麻倒。”
他们是一伙的!李策大吃一惊,瞬间明白过来。
第一百二十章 血拼
“别强撑着了,中了我雪娘的麻毒,还能撑着不倒,也算是难能可贵了。”美貌妇人娇笑着扭腰肢走过来。
原来这个美貌妇人江湖人称“雪娘”,是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师,别看她貌美如花、风情万种,但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她用毒的本领就是一些武林宿辈也自叹不如。
李策紧张得看着她走向自己,官震此时半边身子已经麻了,他口齿不清得想要大骂,却发现根本张不开嘴。狄青佯装中毒,他双手按在桌子上,面现痛苦状,虽一直按兵不动,但耳朵却一直警惕着周遭。
“哟,怎么这个眼神看姐姐呀,刚才偷瞄姐姐身体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雪娘子芊芊玉手轻点一下李策额头调戏道。
李策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调戏,按理说这本应该是个极享受的过程,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场景,可要命的是这个调戏他的女人还想着要他的命!
李策眼皮跳动了两下,他使劲拉着舌头口齿不清道:“姐姐……你认错人了。”
雪娘子酥胸一挺咯咯笑道:“小滑头还想蒙混过关?就算姐姐想放过你,这几位怕是也不肯呢。”
“他们出了多少钱?我给你双倍。”李策道。
“你以为姐姐我不知道你身上只有几十两银子?还敢骗姐姐,打你哦。”雪娘子说完伸手轻轻打了李策一个爆栗,这样子哪有半点杀手的模样?分明就是个风流少妇嘛。
“雪娘子你是不是看上那白面小子了?啰嗦个甚!赶紧结果了,你想要,回去哥哥我让你爽哈哈……”肥胖子满脸淫笑道。
“哈哈”肥胖子一说完,他旁边那三人也纷纷大笑起来。
“死胖子,你再敢出言不逊小心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雪娘子突然脸色一变勃然怒道。
“呸!装甚么贞洁?谁不知你雪娘子人尽可夫,栾爷我可是渴望许久了啊,只要你服侍哥哥一次,保管让你终生难忘,再也离不开哥哥!哈哈……”看来这猥琐的胖子姓栾,他说完竟搓着手一副**熏心的样子走上前来。
雪娘子脸色一寒,眸子瞬间一冷,甩手就打出一件暗器,直奔栾胖子面门而去。
“啪!”栾胖子看似肥胖不堪,没想到身形却如此矫健,他脚下一个错步,一转身闪电般探出右手,竟直接用手接住了暗器。
栾胖子心内得意,他低头一看,雪娘子打来的竟是一只赤毒蜈蚣,此时这东西正张着大钳子准备下口呢。
雪娘子见他中计,重新恢复了风情万种的样子,咯咯笑道:“可惜啊、可惜。”
“是很可惜啊,这么一只赤毒蜈蚣。”栾胖子却哈哈一笑,突然他双掌闪电般一合,竟直接把那只赤毒蜈蚣拍成了粉末!然后他拍拍手蜈蚣粉末洒落了一地。
雪娘子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倒退一步骇然道:“铁砂掌?!你是摩尼教护法之一的栾天灼!”
“哟,你这浪蹄子还有些眼力,识得这是铁砂掌。”栾胖子嘿嘿笑道,言语里掩饰不住地自得。
原来此人名叫栾天灼,乃是摩尼教十大护法之一,以一身铁砂掌闻名江湖,曾毙在他掌下的武林人物数不胜数。因这铁砂掌极为难练,是以一提到铁砂掌人们就会想到栾天灼,只是近年来他鲜少在江湖上走动,人们竟渐渐淡忘了他。
雪娘子没想到这个猥琐的汉子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铁砂掌栾天灼!她只知道他也是雇主雇来杀李策的,却不知这个猥琐的死胖子竟然来头这么大。竟然请得动摩尼教的护法,这雇主到底是什么人?而这个白净少年又是什么身份?雪娘子有些迟疑,经验告诉她这次的任务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原来是栾爷,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栾爷。”雪娘子娇娇笑着,身子却慢慢朝瘦竹竿那退去。
李策与狄青交换一个颜色,狄青也是一脸茫然,他也不知这个铁砂掌栾天灼的来历,可是瞧雪娘子的神色分明是对此人极为忌惮。
栾天灼步步紧逼,雪娘子连连倒退,等她退到茶棚案板那,已经与瘦竹竿汉子汇在一处了。
栾天灼走到李策三人桌旁停下来,他狞笑着看了一下三人道:“我先结果了这三个小王八,咱两的事,一会再说。”说完他一掌就朝最前面的狄青劈去。
狄青早已留意他的动向,见他一掌劈来,忙一个闪身躲开,栾天灼一愣,这小子没中毒!
狄青趁他发愣的瞬间,右腿闪电般踢出,直击他腰间大穴。栾天灼狞笑一声,右掌迅速下劈,朝狄青脚上打去。
“砰!”狄青借势一个倒翻站住身形,栾天灼也后退了两步。狄青转动着脚腕,这栾天灼掌下的功夫果然了得,他以单掌对自己右腿,居然不落下风,还差点伤了自己。
栾天灼此时也打量着狄青,这个少年什么来历?武林中何时有了这么一个后起之秀,这小子硬接了自己一张铁砂掌,居然毫发无损?要知道自己那掌力可是足可开山裂碑!
“小娃子,你师父是谁?”栾天灼知道狄青必有一个极为厉害的师父,先问明白的好,可别惹下了什么厉害的对头。
“家师名讳不便告知。”狄青答道。
栾天灼却以为他实在虚张声势,他冷笑道:“既然如此可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了,再吃我一掌!”最后一句还没说完,栾天灼已经如奔雷到了狄青跟前。
狄青见他这一掌气势骇人,当下不去硬接,他一个闪身避过,紧接着一拳直捣对方右肋。
栾天灼见狄青应变居然如此迅速,不禁避开了自己的掌力,居然还立即反动了反击,看来真是个高手,当下不敢大意,他一个倒纵躲开狄青的拳头,紧接着他铁砂掌狂舞,内力运到十成,周身如同被烈焰包裹般,一步一步朝狄青逼去。
狄青眉头紧皱,慢慢朝后退去,他与栾天灼相距五六步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灼热,这铁砂掌果然霸道,在不知此掌到底威力如何的时候,他不敢贸然去接。
雪娘子在一旁俏立,她见到栾天灼骇人的声势,眉头轻皱道:“这小相公怕是要遭殃喽……”
李策听后大急,紧紧盯着狄、栾二人,他因为紧张狄青,就忘了继续装中毒,身子有些晃动,不过此时众人目光都在狄青和栾天灼身上,也无人顾及到他。
狄青步步后退,栾天灼步步紧逼,突然栾天灼大喝一声,身形暴起,速度瞬间快了许多,他一个跨步来到狄青面前,伸出右掌就朝狄青胸口击去。
狄青大为后悔,原来栾天灼刚才步履缓慢乃是在“积势”,这铁砂掌需要深厚的内力做支撑,刚才栾天灼之所以不着急进攻,就是需要时间把内力灌注到双掌上去,现在他已经灌输完毕,正是铁砂掌最为强势的时期。
眼见避无可避,栾天灼的右掌如同烧红的烙铁,已经就要印到狄青胸膛了,狄青大喝一声,双拳气势暴涨直冲对方右掌而去!
“砰!”罡风爆破,以二人为中心四散开来,李策只感到一股热浪袭来,他下意识地抬手遮脸。
雪娘子以衣袖遮面,待这股罡风散去,她见李策居然能动了,不由咯咯一笑道:“你这小坏蛋,居然敢骗姐姐,原来你们都没中毒。”她说得娇柔无比,就像与情郎打情骂俏。
雪娘子一说完,她身后的瘦竹竿突然上前一步道:“先让我结果了这小子,咱们也好回去复命。”他伸手一指狄青道:“那个小子极为难缠,好在栾护法缠住了他,我们快快下手!”他说完,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就要下手。
雪娘子却突然拉住他,使了一个眼色,瘦竹竿刚待说话,却见栾天灼另外三个手下已经冲李策奔了过来,三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显然是要杀李策。
瘦竹竿急道:“这功劳平白便宜了……”他还没说完,雪娘子就摇了摇头道:“这三个小子来历不简单,我们暂且作壁上观。”
李策此时正注视着狄青和栾天灼的打斗,丝毫没注意另外三人已经朝自己逼了过来!
狄青和栾天灼硬碰了一掌,直觉一股灼热之气顺着自己手上的筋脉直冲五脏六腑,体内竟是似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他明白这是铁砂掌的烈焰罡气所致,而反观栾天灼竟毫发无损,他旋即欺身又攻了上来。
“小色鬼,别光看别人,当心你自己哟。”雪娘子轻笑着给李策提了个警。
李策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去,这一扭头吓得他差点摔倒,只见一支硕大的铁锤当头打来,他百忙之中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那支大铁锤!
“啪”他刚才坐的凳子被铁锤击得粉碎!
“我的个娘来!”李策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吐一口吐沫骂道。
“小杂种受死吧!”三个恶汉狞笑着,分抄朝李策包围而来。
李策本想转身就跑,可他突然瞥见躺在地上的官震,此时他依旧是姿势僵硬,一动不动,一双大眼滴溜溜转个不停,显然是焦急万分。李策心道若是自己逃命,官震不是就必死无疑了吗。想到这他咬牙捞起一把凳子,高举着,挡在官震身前。
那三个恶汉瞧他拿武器的样子就知他不会武功,一个拿刀的恶汉张狂地狞笑道:“小子,乖乖受死,免得自寻苦楚。”
第一百二十一章 联手退敌
那恶汉咧嘴一笑,露出两个黄色大门牙,手中一柄大砍刀当头朝李策砍来,李策忙拎起凳子朝对方大刀砸去。
“铛”一声闷响,大砍刀刀锋深深砍进了木头里,这凳子乃是榆木所制,质地极为坚硬,这一刀并没有把木凳劈成两半。
李策大喜,猛地发力朝后拉来,那恶汉自然也是不肯罢手,也拉着刀柄朝后拽去,两人正胶着,这时先前用锤的恶汉居然拎锤朝地上躺着的官震打去!眼看就要砸在官震头上了,官震正惊恐地瞪大双眼瞧着这一幕,急得他半张着嘴含糊不清地乱叫。
李策一回头,猛一见到这一幕,直惊得他肝胆俱裂!他一下子舍了木凳,几乎在瞬间提起右拳,一个矮身就朝落下的铁锤打去。
“梆!”一声巨响,“哎呦!”一声惨叫!不过不是来自官震,而是用锤的那个恶汉。
刚才他正狞笑着想一锤砸烂官震的头,却不想这一下砸下去后,竟然瞬间反弹了回来!手中的短锤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自己鼻梁上!他甚至已经听到了鼻骨脆裂的咔嚓声。
使锤的恶汉满脸鲜血,瞬间弃了短锤,捂着脸痛苦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刚才李策急怒攻心,体内乾坤正气澎湃爆发,那一击可是卯足了全力,短锤反击的力度相当大,那恶汉半边面颊的骨头都被砸碎了,估计就算侥幸不死,也是“面瘫”了……
“以意使力,瞬间暴发!茅宗虚机?”瘦竹竿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低声念道。
“老高,你在说什么?”雪娘子问道。
“这小子用的乃是乾坤正气心法,他是虚机道人的徒弟。”瘦竹竿凝重道。
“乾坤正气?真有这等功法?”雪娘子吃惊道。
“确有,昔年我曾有幸一睹,决计错不了。你看那小子手上青筋血管暴涨,分明就是乾坤心法的症状。”瘦竹竿道。
“相传此法甚为逆天,只听说虚机道人觅得此神技,就连他座下大弟子范丹阳也不曾传授,何以这看似文弱的少年竟会施展?”雪娘子显然有些不信。
“雪娘,今日之事咱们罢手吧,茅宗实力极为庞大,其教中更是高手无数,只一个范丹阳就足以令武林震动!更别提虚机那老东西了,咱们没必要为了那点银子跟整个茅宗作对!虚机那老头子肯把此等秘技传给这少年,足以说明这少年乃是茅宗极为重要的人物。嘿嘿……摩尼教又如何?惹了那牛鼻子,就是他们教主陈天荡那一身惊人艺业,还不是被虚机追地流浪天涯,听说最近躲进了大草原。”瘦竹竿似乎颇为了解这些秘事。
雪娘子听后眼珠转了几圈,突然扑哧一笑道:“想不到这小子还如此神秘。”她再看场中,余下两名恶汉显然有些震惊,他们怔怔看着李策,难道这小子会妖法不成?刚才李策动作太快,他们根本没看清那铁锤是怎么突然逆向反击的。
李策趁他们被唬住的时候,一面全神戒备,一边用脚轻轻踢踢官震急声道:“还要多久?”
官震咿呀了几声,李策也听不清楚,只好硬着头皮站着继续唬人。他抬头朝前看去,狄青与栾天灼依旧战地火热,只是栾天灼步步紧逼,往往是他攻十招,狄青才反击一两招,看起来狄青落了下风!他心内大急,这可如何是好!他现在直懊恼自己为何不学些拳脚功夫,空有官一奇的一身内力却不会施展!
蓦地栾天灼大吼一声道:“雪娘子、瘦竹竿你们两个想看热闹吗?还不快动手!”
雪娘子以手掩嘴,咯咯笑道:“区区几个小娃娃,栾护法一人足矣,我们两个怎敢和您争功?”
栾天灼大怒,没想到他二人临阵罢手,难道他们想等我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他们“罗网”杀手组织可是最擅长干这事!
“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赶快结果了那俩小子,一起夹攻这小子。”栾天灼一击铁砂掌逼退狄青,朝自己两个手下大吼道。他瞥见自己两个手下竟然呆愣在那,就这么直勾勾等着李策,却就是不动手,不由更是大怒,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那两名摩尼教弟子被栾天灼一通大骂,骇于他平日的淫威,只得硬着头皮亮出家伙朝李策攻去。
两人一个用刀,一个用斧,一左一右两面夹攻,李策大为头痛,这要是拉开距离,有一把长弓在手,甭说二人了,就是二十人他也不惧,无奈近身搏斗实在不是他的长处。紧急中李策突然大喝一声,他猛地一掀桌子,直接抓着桌腿,把一张榆木桌子端举起来,当做一个大盾牌挡在胸前。
两个摩尼教恶汉一愣,卧槽,这样也可以?两人攻击他左侧,李策就搬着桌子往左一挡,攻击他右侧,他就往右一挡。这榆木制的桌子极为坚硬,刀斧砍在上面,一时拔不出,李策用力往后一拉,使得两人手中兵器差点撒手,两人一时竟不敢再随便下手,老虎啃天,无处下嘴啊。
雪娘子瞧他把张桌子当成了宝,还一副自得的神情,不禁扑哧一笑,这人还怪有意思。
李策趁此空挡,再次朝另一边看去,只见栾天灼气势越战越猛,狄青毕竟经验太少,对敌之时有所吃亏,刚才栾天灼故意卖个破绽,狄青一时不查,急攻而上,被栾天灼打了一掌,现在左肩正火辣辣地痛呢。
一人瞅准李策分神的时机,猛地一刀自下而上朝李策胯下斩去!
“呔!好不要脸!“紧急之时,官震竟从地上一个弹起,双腿如电般踢出,眼看长刀只差分毫就要削到李策腿了!
“梆!”官震闪电般的一脚击在刀身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人本来大喜,眼看这一刀若是凑效,面前这白净小子就要变成太监了,他禁不住有些狂喜。却不想功亏一篑,千钧一发之时,竟然凭空出现一只大脚踢在自己的刀身之上!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觉一股澎湃巨力从刀身传到手上,震得他右手一麻,长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李策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刚才自己差点着了道,吓得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猛地把桌子朝另一名恶汉扔去,然后禁不住用手摸去,还好还在………他一见官震已经恢复行动,心内大喜。
官震憋笑道:“师兄我再迟半刻,你可就惨喽……”
李策脸一红啐骂道:“闲话少说,快料理了这俩货,去帮你二哥,我刚才看到他受伤了。”
官震一收戏虐的神情,急道:“什么!二哥受伤了?”他忙转头看去,只见栾天灼须发狂舞,样似疯癫,不过攻势却极为凌厉霸道,狄青左避右闪,时时右手抵挡,但左手却微垂一旁,显然是受了伤!
“该死!”官震一声大吼,瞬间踢起地上长刀,反手握在手里,几乎在同时他跨前一步,一招力劈华山挥刀朝对方一人斩出。
“嘿,好刀法!“瘦竹竿禁不住赞一声。
“啊!”就听一声惨叫,拿斧的那一人本想举起手中武器抵挡,却不想手中斧柄直接被斩作两段,刀势未消他只感觉额间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另一名摩尼教弟子,见状大惊慌忙撒腿就跑,只是刚跑出三四步,就见刚才断的半截斧头朝他后背飞去——“扑哧”一声,他也栽倒在地。
艹!这就是会不会功夫的区别!李策禁不住暗骂,自己折腾了半天,还不够官震一眨眼功夫给收拾的。
官震见二人毙命,倒拖长刀闪电般朝栾天灼奔去。
“老高,幸亏咱们刚才没有出手。”雪娘子收起戏谑的神情,看着官震犹如闪电般掠去的身影感叹道。
狄青眼见官震从后奔来,大喜,他气势陡然一涨,反守为攻,右拳运力朝栾天灼打来的左掌轰去!
栾天灼也是一喜,这小子居然不自量力还想硬撼!小子就怕你不接招!他左掌击出后,紧接着右掌蓄势待发,但是他刚要打出,突然感觉后方一阵劲风袭来,而且劲道极为刚猛!目标正是自己!
眼看狄青右拳已经与自己对上,此时若是双掌齐上,必能使狄青重伤,可是恐怕自己也会被身后袭来的霸道罡气所伤,甚至毙命!可是若是回身抵挡,狄青也必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容不得多想,栾天灼最终只得一个懒驴打滚,矮身翻滚而出,这才脱出二人的夹攻。只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砂掌居然靠驴打滚逃命,也足够丢人的了。
雪娘子在一旁讥笑道:“栾护法这一招驴打滚真是炉火纯青!”
栾天灼环视一下四周,他目光阴厉地看了一眼雪娘子和瘦竹竿,他虽听到了雪娘子的讥讽,但此时却不敢再去树敌,只是冷哼一声。
雪娘子笑吟吟地扭腰走上前来,李策脸色一变,禁不住后退两步,一副随时准备逃命的样子。雪娘子娇笑道:“怎么你怕姐姐吗?刚才偷看姐姐的时候不是挺大胆吗?”
李策脸色一红道:“大不了让你看回来,你可莫要动手啊,拳脚无眼,万一伤了你那就不好了。”
雪娘子瞧他明明害怕却逞强的样子,娇嗔一声道:“你可真没良心,刚才若不是姐姐提醒你,你早就已经死了。”
李策不知这蛇蝎美妇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刚才她确实有提醒自己。不过就此那就相信她是个好人,李策才没那么傻呢。
“可刚才也是你给我们下的毒!”李策大声道。
“没良心!那你中毒了吗?”雪娘子反问道。
“那是因为我及时发现,我师弟不就中毒了吗?”李策心道只要这毒妇不害自己,自己就先跟她耗着。
“说到底你还是没中毒,可你偷看姐姐确实不争的事实哟。”雪娘子狡黠地一笑。
“好了!让你看回来!”李策故意说得大声,他说完就去解腰间的腰带。
“咯咯……那你脱呀。”雪娘子娇笑道,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哎,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李策本想吓唬一下她,没想到她一个少妇与黄花大闺女不一样,人家根本不怕!
“是不是女人,你刚才不是已经看见了吗?小坏蛋。”雪娘子故意一挺双峰诱惑道。
李策嘴角抽动了两下,心想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若是自己真脱了,弄不好这毒妇还来个将计就计……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秋后算账
“雪娘,事不宜迟,咱们走吧。”瘦竹竿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打斗提醒道。
要说狄青武艺原本还比栾天灼逊色一些,但也只是相差无几,可官震的加入瞬间就扭转了局势!二人都是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联手之下更是威力大增,刚才那一个夹攻就差点要了栾天灼的老命。
狄青依旧徒手,官震手拿一柄长刀,他也瞧出了狄青左肩的伤势,转而把长刀递给了狄青,一指栾天灼道:“哼,铁砂掌?很了不起吗,你我见过,以前不是在路边炒栗子吗?”官震跟李策在一起久了,嘴巴也学得很毒。
栾天灼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侮辱,堂堂铁砂掌竟被说成是炒栗子的!可刚才官震出手的气势他见过,这小子一身罡气霸道得很。当下他也不答话,而是冷冷看着二人,其实他是在想今日如何脱身,可别一世威名折在这俩小子手中。
“死肥猪,吃你小爷一拳!”官震大吼一身,犹如一头猎豹欺身而上,他早已暗运乾坤心法,拳势暴涨直击栾天灼胸口。
栾天灼冷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子,竟然敢与我硬碰硬,他不避不退,当即运力一掌打出,直冲官震右拳而去!
狄青刚才吃过栾天灼的苦头,知道他掌力霸道,怕官震吃亏,当下舞刀直削他下盘,栾天灼早防着狄青,见他居然偷袭自己下盘,只想骂娘。他忙分出左掌去抵挡狄青的刀招,狄青、官震联手他本就不敌,这一下猝然分心更是用不上全力。
“砰“二人拳势掌力碰在一起,官震岿然不动,栾天灼却踉踉跄跄退了三四步,倒不是官震拳力比栾天灼掌力浑厚,而是因为栾天灼分神去对付狄青,留在右掌上的内力只剩五成,仅仅五成的内力如何敌得过官震十成的乾坤正气!
栾天灼虽早知官震罡气霸道,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霸气至斯,这一拳震得他气血翻涌,差点一口鲜血喷出!自他艺业大成,与人比拼掌力近十年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雪娘子眼看栾天灼被官震一拳轰退,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她似笑非笑道:“老高说得果然不错,也罢,咱们还是不要趟这浑水的好。”
李策听她二人要走,不禁大喜,他巴不得这俩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快走。雪娘子瞧见他窃喜的神态,不仅左手一掐腰,右手芊芊玉手一指李策道:“你这小坏蛋,巴不得姐姐快些走是不是?怎么吃完了就想抹嘴走人?”
李策大为头痛,他实在摸不清这毒妇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要说自己却也没帅到人见人爱的地步,可她怎就赖上自己了呢!
雪娘子见他尴尬的神态,掩嘴扑哧一笑道:“姐姐今日可没为难你哦,他日可不准找姐姐的麻烦哦。”
李策忙拼命点头,心道:你不找我麻烦我就烧高香了,哪里还敢主动去寻你的麻烦。
栾天灼眼看雪娘子和瘦竹竿离去,心下忿怒,罗网组织如此言而无信,他日必要他们付出代价。他眼看大势已去,明白今日事已不可为,就想罢手道:“今日暂且放过你们几个。”
可狄青官震岂容他就此罢手,开玩笑?你说罢手就罢手,你说打就打?
狄青小声道:“这老贼想逃。”
官震冷笑道:“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走?”
李策在一旁突然高喊道:“栾胖子,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早就知道你在此埋伏了!你以为薛捕头提前给你透漏了消息啊,其实那是故意麻痹你的,为的就是要在此把你们一网打尽!既然你死到临头了,我们也不妨告诉你,哈哈……”
栾天灼肥胖的脸上现出怒火,他冷眼朝李策的位置看去,见薛生兴等一帮衙役中毒躺在那不禁又有些不信。
李策瞧见他的目光,又哈哈笑道:“若是没几个人中毒,岂能瞒过你?雪娘子就是看透了这一层才临场罢手的,可叹啊,只有你还蒙在鼓里。”
栾天灼本就是个莽夫,想到连雪娘子瘦竹竿这么精明的人物都突然临场罢手,当下深信不疑。他脸上横肉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他狠狠盯着薛生兴,直恨不得立马上去把他撕碎!
薛生兴躺在地上,陡然听到李策一番言辞,吓得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原来人家早就知道自己是告密者了,之所以一直没有揭发就是在等这个时机,李策是想接别人之手杀了自己!他急得咿咿呀呀,想要开口解释,却因麻药太厉害根本张不开嘴。一想到若是栾天灼认定自己出卖了他,而且今日摩尼教还折了好几个弟子……薛生兴惊怒交加竟然直接昏死过去。
李策说话的功夫,栾天灼趁机调理了一下气血,稍稍觉得气血平静了些,他冷笑一声拔地而起身子便急速窜去。
狄青早防着他,几乎是在他动身的同一时刻,手中长刀便脱手而出,直接封死他上纵的去路。若是栾天灼继续上纵,必然正好被飞刀插死,栾天灼一声怒吼只好运掌朝来刀劈去,这一下真气一滞,身子重新落了下来。
官震早已奔到,在他落下的同时,一招罗汉伏虎,双拳直捣他胸口,栾天灼刚才受了内伤,已然不敢硬接他这一招,可他自半空中落下,一口真气早已用浊,已经无法改变方向,当真是避无可避了,眼看再不应对,官震那双拳就要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了,紧急中栾天灼一咬牙,身子使劲一扭,运起左掌与官震双拳对上。
“噗!”栾天灼终于抑制不住,狂喷一口鲜血,不过他却借势一个倒纵,飞速掠走。
官震恼恨道:“这老贼当真狡诈,竟然拼着受重伤借力逃走。”
狄青揉着左肩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今日留不下他,怕是他日他会卷土重来,今日我们算是与摩尼教结下梁子了。”
李策这时也已经走过来了,他望着远处一点即逝的身影可惜地说道:“若是有一把长弓就好了,我定有射杀他的把握。”
“二弟,你的伤势如何?”李策见狄青一直按着左肩,忙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调理两天就没事了。只是……那些衙役怎么办?”狄青一指躺得七零八落的衙役低声道。
“呵呵……你不是早就想教训他了吗?”李策饱含深意地一笑。
官震一听,嘴角一笑大踏步朝那边走去。
众衙役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刚才又听李策说薛生兴出卖了他们,当下暗暗担心怕受他牵连。
三人走过来,衙役们惊恐地看着他们,李策摆手示意此事与他们无关,直让官震把昏死过去的薛生兴拖到了一旁。
李策拿一杯水把他泼醒笑道:“薛大捕头,还有心情睡觉啊,你这心可够大的啊。”
“唔唔唔……”薛生兴想开口求饶,憋了半天脸都通红了硬是没说出一句话。
官震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见他醒过来,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扇!不一会薛生兴脸就肿成了猪头,可这厮居然好似并不是很痛苦,只是求饶地看着三人。
李策恍然大悟,感情这麻药药劲还没过呢,这么揍他,他根本感觉不到!
“哎呀,这厮还挺抗揍!”官震一挽袖子准备再扁他一顿。
李策一拉他道:“麻药未消呢,你这么揍他也没用。”
官震一愣,拍头道:“也是啊,娘的,居然便宜了这小子!”
“那也未必,师兄告诉你一个好玩的法子。”李策神秘一笑道。
官震瞧他笑得不怀好意就知他定有什么整人的法子,他忙问道:“什么法子?”
李策从茶棚的桌上拿来一罐蜂蜜道:“你瞧这是什么?”
“蜜糖呗。”官震咂咂嘴道。
李策笑着点点头,却不说话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他。
官震着急的道:“哎呀,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倒是快说啊!”
李策摇头笑道:“哎呀,这法子可是有些歹毒啊,喏,你瞧见地上有什么?”
“地上有啥?土?”官震有些糊涂。
“还有呢?”李策道
“没了啊。”官震急道。
“有!仔细看!”李策哈哈笑道。
“有蚂蚁。”狄青淡淡说了一句。
官震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一把夺过那罐蜂蜜蹲在薛生兴身旁。
薛生兴听到三人对话,早已吓得半死,用这个法子折磨他还不如杀了自己!
官震找来一个汤匙,舀出一勺蜂蜜倒在薛生兴脸上,然后拿汤匙慢慢涂了起来,再依次在他脖子上,胳膊上倒上一些。
薛生兴吓得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他直后悔为何要接这个差事,就收了二十两银子,却要受此酷刑!
官震把他全身涂了个遍,拍拍手站了起来,没一会的功夫,渐渐就有蚂蚁循着糖味爬了过来。
李策瞧还剩半罐蜂蜜,伸手提起来道:“可不能浪费啊,薛捕头你想着要我们三兄弟的命,我们三兄弟呢,却不像你那般狠毒,我们不要你的命,不过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说完他把剩下的半罐蜂蜜直接倒在了薛生兴的裤裆处……
三人骑马上路,衙役们还在茶棚处躺着,不过李策把老衙役和小衙役移到了阴凉处。
路上狄青问道:“大哥,我们这样撇了衙役,独自上路,到了京城怎么说?”
李策笑道:“其实我私下已经问过宋老衙役了,他根本就没见过公文和押令,我猜想朝廷这次下令本就是让我们自己进京,根本没有要衙役押送,这都是何瑞年后来安排的。”
“原来如此,那师兄你为何一早不说?”官震道。
“我也是后来才起疑心的,那时我们已经在半路上了,况且我也不敢肯定。”李策说完策马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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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初到京城
这一日众人终于到了京城,大宋都城汴梁城又称东京、汴京,整个都城分外城和内城两部分,内城里面还有一个内城,也就是俗称的大内皇宫。
众人到了汴京城下,李策骑在马上,抬头仰望高大的城门楼,他们走的是南城门,此地的城门唤作南薰门,足有十多米高,让人一望就有一种巍峨森严的感觉。中间一个拱形大门,旁边两个拱门,大门有十多米高,城门上有个二层城楼,可以看到巡逻的士兵,端得是气势恢弘,蔚为壮观啊。
“嚯,京城就是气概不凡啊,连城门也比咱真定府的气派!”李策哈哈笑笑:“走,进城!”
官震和狄青也被汴京城高大的城楼给震撼了,直到李策催促他们,两人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京城?真是雄伟壮观啊。
穿过城门,就是一条南北通关大道,从此地南薰门开始,往北穿过内城朱雀门,直通到皇宫宣德门,整条街长达十余里,足足有二百多米宽。
进了朱雀门是一条名为“御街”的街道,此街有三百多米长,街道两旁,各种店铺鳞次栉比,各种旗幡迎风招展,古玩字画、勾栏瓦舍、酒楼当铺应有尽有,街道两旁还有数不尽的摊位,一眼望去时新花果、锦衣玉食、鱼虾虫鸟数不胜数,果然是七朝古都,千年梦华啊……什么叫做繁华富庶?没来过汴京,别说你见识过繁华。
以李策一个后世人的眼光,看过后也不由赞叹不已,没想到古代竟会有如此繁华的大都市,怪不得以前历史课本说北宋都城汴京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当时自己对繁华二字的理解,认为不过是古人没见过世面而已,直到此刻亲眼所见,亲身体会,他才深深地体会到那种繁华富庶,看来书本说得没错啊……
可惜如此繁荣为何对外战争却屡屡失败?难道繁荣真的不等于强大?李策暗暗叹了口气。
几人下了马,一路走马观花,真是看不尽的热闹,数不尽的风光。街道旁有各色小吃,馋得官震口水直流,他那肚子也好似是个无底洞,吃了这么多竟还吃得下,无奈李策只得丢给他一些银子,要他自己买了吃。
三人走走停停,看了小半个时辰,李策见街旁有些卖首饰的,就想给于仙儿买一个镯子。
来到摊位前,只见摊桌上摆满了各色首饰,金银钗子、珍珠项链,还有玉佩手镯。
李策拿起一个质地不错的翡翠镯子问道:“这个怎么卖?”
“哟,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上好的翡翠镯子,您瞧这光泽,这纹理,没有一丝瑕疵啊。”摊主忙热情地介绍道。
李策多少还是懂一些玉的,这镯子质地确实不错,不过就不知这古人会不会宰客啊,他脸上不动声色,放下那镯子道:“那怎么卖呢?”
“您是买来送给娘子的吧?这样,八十两银子。”摊主故作大方道。
“卧槽,八十两?”李策没忍住,一句粗话爆出,一个镯子你要八十两?你怎么不去抢,这镯子虽然质地不错,可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珍品,放在后世的话也就几千块钱而已,真把我当冤大头了,看来古人也不老实啊。
买卖嘛,有买有卖,关键就在一个杀价,李策转身就走,依照他的经验,摊主定会叫住他。
果然刚走出两步,摊主忍不住叫道:“客官留步。”
李策装作不情愿地一回头,摊主赔笑道:“我看公子也是真心想要,价钱嘛咱们可以商量。”
李策心内一笑,刚要开口杀价,这时却一人抢了上来,拿起刚才的那镯子看了看就往自己手上套,一边看还一边比划。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谁呀?李策只好站在一旁一等。
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公子,长得倒是极为秀气,更难得是一双芊芊细手犹如雪藕,怕是一些女子也自叹不如吧,这镯子戴在他手上竟是十分协调。
李策心道,早就听说古代有断袖之风,这小公子莫不是同性恋吧?怎的一个男人也喜好这东西……
他正想着,又上来一个公子,这个看年龄比刚才那个稍大一些,生得也是丰神俊朗。小的那个见大的来了,一脸的兴奋,带着镯子冲他炫耀道:“怎么样,好看吗?”
那小公子一开口,声音竟是十分清脆,李策一愣,怎的听起来像是女孩子的声音,他这一想不由就朝那小公子端详过去,这一看果然发现他没有喉结,鬓间的发丝也很轻柔,原来是个姑娘。
那个大公子看来很宠溺女扮男装的姑娘,冲她笑笑道:“好看。”
那小公子得到肯定更是高兴地不得了,“那就付钱吧。”她一边把玩着那镯子,一边随口朝那大公子说道。
“这个多少钱?”那位大公子先是冲摊主一笑,然后开口问道。
李策一见这位大公子,就感觉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淡雅宽和,说不甚清,这人若是站在人群中,你也能一眼先看到他。看他开口问摊主,那动作言谈,显示出了极好的教养。
唉,京城的人就是不一样啊,随便一个世家公子就有如此气质涵养,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李策禁不住感叹道。
摊主本来打算跟李策谈价,这一来,眼看来了新主顾就顾不上李策了,他眼睛一眯笑道:“客官,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上好的翡翠镯子,您瞧这光泽,这纹理……”却又是刚才的那番说辞。
李策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感情你见谁都这么说啊……
那女扮男装的公子听摊主这么一夸,更是乐得不行,她忍不住一蹦,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女儿姿态尽显。
“只要您八十两。”摊主伸出手一比划道。
“呶,正好八十两。”那个大公子一下子拿出四锭银元宝伸手就递给了摊主。
李策看得直接直眼了,土豪啊,都不带讲价的,有钱也不能这么任性吧!
那摊主显然也没料到,这位公子居然这么爽快,他迟疑了一下,迅速伸手接过,乐得是合不拢嘴。
“客官,您看,我这还有上好的玉佩,这金钗……”摊主一看逮住了冤大头,忙不迭推销起自己的其它首饰。
擦,碰上这么一个土豪,自己是甭打算在这家买了,李策只好深深得看了那大公子一眼,摇摇头走了。
那大公子发觉李策看他,也抬头看了看李策还冲他笑了笑。
李策微微一笑冲他略一颔首,随即转身而去,京城的人果然财大气粗啊,不过貌似智商也比较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