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箭之威(四更送上,求收藏)
官一奇带着李策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从墙角木柜里拿出一个东西,外面用粗麻布包裹着,看样子似乎是张弓,官一奇递给李策,示意他打开看看。
李策接过,慢慢解开,果然是一张长弓,第一感觉就是此弓极重,拿在手里极为压手,他翻转着长弓,仔细端详,发现弓体中竟然还掺杂着似乎是金属的东西,怪不得入手如此厚重呢。
他用力举起长弓,弓弦迎着阳光闪闪发光,似乎市有金属丝的成分,李策拿在手里掂了掂,咂咂舌道:“老官,这弓也太重了吧,这平日里背着还不累死?”
“此弓名为铁臂,意思是只有铁一般的胳臂才能拉得动此弓,它是铁胎弓的一种,却又比一般的铁胎弓要重的多,这是我早年所得,端的是威力无穷。”官一奇望着远处的天空说道,他仿佛陷入了某种畅快淋漓的回忆中,嘴角微微有些抖动。
李策瞧这情形,估计官一奇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自己热血澎湃的岁月,他站在一旁抚摸着这铁臂弓,想着在以往的岁月中,它在官一奇的手上到底发挥了怎样的威力。
官一奇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天际,慢慢收回眼光,从李策手里接过长弓道:“走吧,领你去见识一下。”
李策见官一奇还拿了个扳指似的东西,好奇得问道:“师父也稀罕这物事?”
官一奇道:“你有所不知,这铁臂弓弓力太大,拉弦时极易擦伤手指,这物件就是专门保护手指用的。”
李策暗自点头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以前看武侠电视时经常看到一些侠客们戴着这种扳指呢。”
两人一路走着,官一奇不住地给李策讲解,关于这铁臂弓的用法,这厮心道,我又拉不开这铁臂弓,你与我说有何用,可明面上又不能拂了官一奇的面子,毕竟人家教得认真。
李策一路跟着官一奇,官一奇竟带他出了军营,朝城外的树林走去,李策不由好奇问道:“师父,咱这是要去哪里呢?”
官一奇道:“军中不便施展,再说这树林可以打点野味,回去倒也能加加餐。”
这厮想起烤野鸡的美味,高兴地搓着手道:“妙极,妙极,一想到那烤野鸡的美味,就忍不住得咽口水,倒不知咱军中火头师傅的手艺如何,哈哈……”
官一奇闻言脚步一停,鄙视地看着李策,那神情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这厮正自笑得开心,一见官一奇这幅神情,不由止住了笑声,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官一奇没好气地骂道:“我这铁臂弓用来猎野鸡?亏你想得出!这宝弓轻易不露面,现在一出世就拿来射野鸡?!”他瞪眼冲李策道。
李策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我也没想这么多嘛。”
两人进入树林后,官一奇领着李策左穿右穿,只见树木越来越高大,灌木丛越来越茂密,李策跟在后面一路看来心道:没想到这树林还这么幽深。
又走了一会,官一奇终于停住脚步,摘下背在身后的铁臂弓道:“就这吧。”
官一奇简单交代了下李策,要他不要发出大的声响,然后让他爬上了一棵大树观看。李策想问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见他严肃的目光,不由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只好悻悻爬上了一棵大树。
官一奇站在树底下把手捂在嘴上,捏着嗓里发出类似野猪的叫声,李策听了大为惊叹,这官一奇的口技真是一绝,倘若只是听声音还真分辨不出到底是不人还是野猪呢?
不多时,前方灌木丛似乎有些晃动,官一奇打个手势示意李策小心,莫要出声。
李策坐在树上,顺着官一奇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前面十几米处的灌木丛中,一只黑毛獠牙大野猪正目露凶光得盯着官一奇,这野猪已经成年,它猫在灌木丛中身子隐藏了大半,可从露出的轮廓判断,少说也得有四百斤重。李策看得咋舌,乖乖,该不会是把野猪王给招来了吧。
官一奇继续朝大野猪栖身的灌木丛中挑衅着,李策在树上都为他捏了把汗,如此近的距离,万一这巨型野猪突然发难,官一奇连上树的时间都没有!
那大野猪倒是极为聪明,并不直接上来攻击官一奇,一人一猪就这么相互对视着,情形极为诡异。李策想笑,却知道这会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万一惊走了野猪,官一奇非扒了自己皮不可。
终于官一奇慢慢从身后的箭壶中抽出了箭,轻轻搭在弓上,他稍一瞄准,只是轻轻拉开了一些,然后一松手,“嗖”得一声,羽箭飞出,李策在树上看得真切,这箭正中躲在灌木丛中大野猪的右眼!
“嗷!”一声震天的凄厉嘶吼,大野猪被痛疼刺激,瞬间发狂,猛地冲出灌木丛,四蹄狂奔如猛虎下山般闷头朝官一奇撞来。
李策在树上看了大吃一惊:不好!官一奇牛皮吹大了,这一箭没伤着大野猪要害,现在这畜生要拼命了!这厮正在纠结要不要下来与帮官一奇一把,却听官一奇一声大喝:“看准喽!”
但见官一奇后腿一蹬,稳扎一个马步,双脚一前一后牢牢立定,他左手持弓,闪电间把弓往前一甩,右臂猛地拉开弓弦,这一次竟拉得如同满月!保持这个姿势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看那发了狂的巨型野猪就要撞到官一奇!
李策惊得眼睛都直了,他紧张地看着官一奇,隐约好像看到官一奇嘴角笑了笑,这厮莫非是吓傻了?!
一阵刺耳的破空声来响起,紧接着就见空中一捧血线闪过,随后“崩”得一声沉闷巨响!
李策身子猛地一晃,差点从树上摔下来,他急忙一把勾住树干,只见前边大树干上钉着一支羽箭,而且箭头已全部没入树干,那箭尾还在兀自颤动,不时往下滴着鲜血。
李策嘴角抽搐了下,他瞪大双眼看着这一箭,目光慢慢往下看去……
那大野猪就趴在自己的树下,刚才的剧晃就是被它撞的!李策细心看去,只见大野猪两眼的眉心处,一个手指粗的小洞正往外潺潺流着热血,嘴里还呼呼喷着热气。李策暗呼一声:我的天来,这确定是被箭射的,不是狙击枪打的?
这厮跳下大树,绕着大野猪转了两圈,这才明白官一奇那一箭竟然直接贯穿了野猪的身体,从野猪最为坚硬的额头处射入,瞬间又从野猪的后屁股穿出,然后余势未消钉在了树干还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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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乾坤心法(今日暴更求推荐)
他看着死去的野猪有些出神,良久彩喃喃自语道:“乖乖,这是人的力量吗?居然恐怖到这种地步!”若不是亲见,打死他也不信。
李策抬头以一种看怪兽般的眼光看着官一奇,官一奇则转动着右手手腕傲然道:“如何?”
李策注意到他右手手背处的血管暴涨,显得极为扎眼。
“太恐怖了!这人力怎么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李策惊讶得感叹道。
官一奇看着他吃惊的样子,淡淡笑笑,然后道:“此谓乾坤正气!就是短时间激发出你全身的潜力,瞬间灌注到右臂上,这会让你的力气会暴涨到原来的几倍。”
李策满脸钦佩地望着官一奇,追问道:“能增到几倍?”
官一奇看着他轻轻摇头道:“这个取决于一个人的内功基础,还有经脉承受能力,若是功力不够,却也无济于事,或者经脉太脆,也是无用。”
这厮瞬间泄了气,他现在这身子骨虚得很,更别提内功了,压根就没练过!
官一奇看出了他的丧气,又道:“你也莫要灰心,就是你这般没有底子的普通人,练了此法,瞬间暴增两三倍的力气,也是可以的。”
李策闻言大喜,两三倍的力气,打架的时候岂不就是相当于多个帮手?这么说若是一般人,还打不过自己喽?
官一奇继续道:“乾坤正气虽然厉害,却也有缺陷!此法实际上是提前透支了你的力气,所以待这股力泄去之后,你的身体便会衰弱,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元气,所以切记此法不可无节制得使用,否则无异于自杀!”官一奇说得郑重其事。
李策一一记在心里,抑制不住地高兴说道:“师父莫非要传我此法?”
官一奇笑笑点点头道:“你既然跟着我学艺,我怎能不传你点压箱底的功夫?免得以后跟人比试,输得太过难看,丢我的脸。”
李策大喜忙谢道:“谢师父!”
官一奇脸一唬道:“这会知道叫师父了,不叫老官了?”
李策挠挠头咧嘴道:“那不是显得亲切嘛……”
“嗯,为师可以将此法传你,不过你得谨记,此法不得吾令,切不可外传!”官一奇神色凝重。
“自然,自然,一切惟师命是从!”李策答道。
“油嘴滑舌,此法若是被奸邪之辈窃得定会为祸一方,所以你万不可轻易示之于人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师父你放心即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此法的。”李策说得郑重其事。这厮现在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学习乾坤心法了,这简直是神功啊!
“我也是无意中觅得此法,一直暗中修炼,轻易不会展露,军中不比武林江湖,懂内功的人毕竟少数,可一旦被人知道你会乾坤心法,必会引来无数麻烦,这个你一定要谨记。”官一奇再次叮嘱道。
“师父,莫非以前也是武林中人?”李策忍不住问道。
官一奇遥望远方叹口气道:“算是吧……”过了一会他继续道:“其实乾坤心法仅仅是一种极厉害的内功心法而已,我根据此书记载推断,应该还有一套与它匹配的外在功法才对,只是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了。”
“那这乾坤心法到底是谁创得呢?”李策道。
“相传乃是西楚霸王,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官一奇道。
“相传力能扛鼎的霸王项羽?”李策倒吸一口冷气。
官一奇点点头道:“以后每日清晨,咱们便到此地,我传授你运气吐纳之法。”
往后几日,清晨李策跟着官一奇到军营外的树林学习乾坤心法,晚上有时便被陈尧佐叫去吃饭、论事,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这一日他又像往常一样,去找官一奇。还没踏进门他便喊道:“师父,我来了。”
踏进门里,却见到屋里除了官一奇外还有另一个少年,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长得倒是极为魁梧结实。
李策看他,他也在看李策。
少年转头向官一奇问道:“义父,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李策听闻少年称呼官一奇为义父,明白原来他就是老官的小徒弟,就冲他笑了笑。
谁知这少年竟板起脸来,他把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踱到李策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策几眼,又装模作样得点点头。
李策见他那刻意扮作老成的样子,不由一阵好笑,真是人小鬼大。
少年开口道:“嗯,你叫李策对吧?我叫官震,听师父说你是他新收的徒弟,嗯,我入门比你早,以后就是你师兄了,来,见过师兄。”
这番话由一个孩童口中说出,显得不伦不类,偏偏稚气未脱,却要学那老气横秋,李策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叫你一个小毛孩为师兄?想得美!
“谁说进门早就是师兄了?我年龄比你大,所以我是师兄才对。”李策哼哼一笑道。
“闻道有先后,你不知道吗?这怎么能以年龄论呢,自古以来都是按入门时间早晚算的。”少年听李策这一说,自然也是不干,很认真得辩解道。
“我比你大,让我叫你师兄,你也不怕折寿啊?”李策有心逗他,故意说道。
“切,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少年翻翻白眼道。
“大一天也是大。”李策也学着他老气的样子说道。
“那入门早一天也是早。”少年丝毫不让。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
官一奇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慢慢喝着茶,听到两人吵得实在不像话,这才出言制止道:“好了,好了,你俩不要吵了,震儿,李策比你大,阅历也比你丰富,尤其是箭术上的造诣有些地方,就算为师也是自叹不如,你以后要多跟他学习,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玩。”
官一奇这么一说,无疑是默许了李策为师兄。
“他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比射箭能赢过师父?我才不信呢!我看他跟我比都差得远呢。”官震一听,一脸不信地大声嚷嚷着。他听官一奇方才这么一说,明显是偏向李策,自己若再不争取,可就坐实了师弟的位置了,自然是心有不甘。
“我跟你说多多少次了,这箭术博大精深,绝不仅仅限于射箭,你怎么总听不进去,以后多跟李策学学,整天就知道用蛮劲,逞匹夫之勇!”官一奇说着做出一副要打的架势,官震像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往后一跳,躲开官一奇的大手,他伸伸舌头,却是不再言语。
李策忍不住低头暗自笑笑,看来这官震平日里是没少挨揍啊,果然是三句好话,不如一巴掌啊。
李大大咧咧在官一奇旁边的木椅坐下来,随手端起茶壶给官一奇茶杯添了添水,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便喝。他对这师徒的等级观念也不在意,并不觉得师傅坐着说话,徒弟就得站着。官一奇也知道李策素来都是如此,他也不深究,所以两人都坐着谈话,倒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官震在一旁却不让了,这屋中就只有两把椅子,两人坐下后,那官震可就只有站着的份了。他有些着恼,这李策也太没大没小了,才入门几天啊,就这般无礼,还没等师父让他坐,自己就先坐下了,坐也就坐了吧,还自顾自得喝上了,真是气煞我也,这不摆明了,属自己没地位嘛。
官震憋了一肚子气,却偏偏不敢发作,李策一抬头瞧见他站在官一奇身后那一副气鼓鼓得样子,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至于嘛,这么苦大仇深的……
“噢,对了,刚才陈大帅让人来传话了,让你过去一趟,今日便不去树林练习了,你先去吧。”官一奇突然想起来说道。
李策心想陈尧佐主动找自己,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当下别了二人,往陈尧佐处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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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升官发财(二更求收藏)
陈尧佐今日并不在军中,而是在自己的经略府中,李策来到经略府,进了门发现正厅的大门敞开着,很远便听到陈尧佐在咆哮,看来陈尧佐正在发脾气啊,他不由得皱皱眉头,看来老头心情不大好呀。
此时陈尧佐正在厅中不停地走来走去,旁边还有一个人,身着暗红色长衣,头戴黑色纱帽,体态有些发胖,面色倒是白净的很,看样子也是官场之人。此人站在一旁唯唯诺诺得拢着手,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陈尧佐刚好一转身,看到李策,他脸色似乎好了些,勉强笑笑上前招呼李策进来。
李策不知陈尧佐为何这般生气,便小心得问道:“不知大人今日传我来,所为何事?”
陈尧佐叹口气道:“唉,本来是件好事的,你看现在……”说到这,他回头瞥了一眼立站在那的中年男子,目光似乎不太友善。
陈尧佐继续说道:“那日辽贼入侵,你以一人之力,力阻辽兵,拯救危城,立了大功,本官上表为你请功,这不今日朝廷的封赏下来了。”
李策一听大喜,忙道:“这是好事啊。”
陈尧佐见李策面露喜色,叹口气道:“唉,其实这事也怪我……本想着朝廷会封你个八品的宣议郎,再不济也会封赏个九品承奉郎的职位,可谁知竟然是个指挥使!”
李策疑惑道:“那指挥使是几品官?”
陈尧佐摇头道:“是军中的职位,封的散官官职是致果校尉。”
李策对这些古代的官职不懂,闻言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得问道:“这个……大人可否详细点说?”
陈尧佐又叹一口气,解释道:“军中编制以指挥、军为单位,五百人为一指挥,其长官便为指挥使,致果校尉么,是散官,说白了就是个名誉罢了。”
李策一听却是极为高兴:“这不是比那什么劳什子郎官位还高嘛,大人为何叹气不满呢?”
陈尧佐神色复杂得看看李策,稍一停顿说道:“你有所不知啊,这指挥使乃是武官官职,致果校尉虽然职阶上来说是七品官,可是咱们大宋朝,自太祖开朝以来,一直是重文抑武,这京中甚至有“武官见文官矮三级”的说法,可见武人不受待见啊。”
“哦,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那……名义上不是官位还是这致果校尉高嘛,就这样吧,我倒是挺满意的,从一介白身,一下子做到了七品官,哈哈……”这厮高兴地说道,他于北宋的官僚制度不甚明了,也没陈尧佐看得那般透彻,只知道自己当了官,还是个七品,所以内心还是极为高兴的。
陈尧佐此时看向李策的目光就如同看白痴一样,他无奈苦笑道:“你倒是洒脱,难道你不知,从此就被打上武人的烙印了吗?以后你入朝堂那些清高的文人不一定肯接纳你啊。”
“哦,朝堂啊,那得是很远的事了,我一个七品官也不曾想着见皇帝呢,管他武人文人呢,要我说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耗子就是好猫。”李策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陈尧佐眼神一亮,哈哈笑道:“好一句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耗子就是好猫,话糙理不糙!咳咳……你小子果然与众不同。”
李策说这话的本意是,甭管文官武官,是官就行,是官那就有好处捞,这好像与陈尧佐理解的不太一样……
陈尧佐一扫黯淡的神情,拍拍李策,开怀大笑起来。
旁边的白胖男人见陈尧佐脸色转好,忙上前赔笑着试探问道:“陈大人,那杂家可就宣旨了?”
此人一开口嗓音竟极为温软却又十分尖锐,如同女人一般,李策这才意识到,原来是个太监啊,怪不得总觉得有些别扭呢。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太监,不由多看了两眼,仔仔细细看了看,这厮心道:也就不过如此嘛,少了的东西又看不到,外表看来没什么两样嘛……
此人名叫孙德胜,乃是宫中的一名宣旨太监,此次奉命前来宣旨封赏,本是一桩美差,他本想着能捞一点好处,没想到不知怎的,陈尧佐竟突然大发雷霆,好处没捞着不说,还被威胁要拖出去打一顿军棍。
孙德胜知道陈尧佐向来说一不二,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他刚才在一旁唯唯诺诺、屏声敛气得不敢说话,现在才渐渐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见陈尧佐似乎没刚才那么火爆了,这才大着胆子上前说话,毕竟自己此次来就是宣旨的,就是再怕陈尧佐打他军棍,也不能有旨不宣啊,那样回去后太后和陛下还不杀了他啊,没办法屁股和头比起来还是头更重要些。
陈尧佐没好气地瞪眼说道:“宣什么宣?赶这么急去投胎吗!?”
孙德胜忙赔笑脸道:“哪里,哪里,杂家怎敢呢?您说,您先说……”说完又唯唯诺诺得退在一旁,一边还小心翼翼得看着陈尧佐,暗暗观察他的脸色。
李策见此情景,忙劝解道:“大人,公公也是有命在身,不得已为之,咱们就不要难为他了吧?”一边心里却想到:夜长梦多啊,别陈尧佐一犯浑再给自己把封赏给退了,到那时候自己找谁哭去?
陈尧佐摇摇头颓然道:“罢了,罢了,宣吧。”
孙德胜先是朝李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端着一卷黄色的布稠,昂首向前跨出一步,拉长声音道:“陈尧佐、李策接旨。”
只听这孙德胜有板有眼地念到:门下(宋朝诏书固有的格式),前日辽兵袭扰我真定府,朕心甚忧,幸赖陈经略使坐镇危城,调兵遣将,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朕心甚悦,特赐陈卿黄金一百两,白银五百两,京郊西北之地一百亩,以作嘉奖。另,朕听闻此次辽人入侵,李策军功卓著,为视嘉奖,特提拔李策为指挥使,加封致果校尉,赏黄金五十两,白银一百两,望能继续奋勇杀敌。河北西路军士每人赏钱白银三两,犒军三日……
后面就是什么皇恩浩荡,上承天命之类的大套话了,李策别的记得不清楚,只记得除有官做外,还赏了黄金五十两,白银二百两,虽然他一直对大宋真金白银的购买力不是很清楚,但大体上却也有个数,这么多的黄金、白银,怎么着也能折合百八十万人民币了。
这么说自己瞬间脱贫了?!这大宋的皇帝还真是大方呀,哈哈……突然间有了这么多钱,李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终于可以体验一次土豪的感觉了。哎呀,现在我怎么也算是有官职的人了,也吃上皇粮了,再娶上那么一房美娇娘,雇几个小丫鬟,哈哈,那幸福美满的小生活仿佛就在眼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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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官一奇的往事(四更)
李策一听更来了兴趣,看来官一奇以前也是个传奇人物,于是当下便央求陈尧佐道:“那您就随便说说,想到哪说到哪。”
陈尧佐笑道:”好,我就给你说说,只是你这师父的脾气确实是太过执拗,有机会的话,你真该好好劝劝他。唉,他也是受此牵累,才到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否则以他的本事何至于此。”陈尧佐说到后来,不禁有些唏嘘。
“对,他在教我箭术的时候,经常还会讲到排兵布阵的情形,似乎他对指挥作战也很有研究,那份见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校尉就能具备的。”李策接道。
陈尧佐赞赏得看了李策一眼道:“小子,眼光不错,还能看出这个,不错,官一奇也是年少成名,在大宋与辽的对峙中,凭借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艺,屡屡射杀辽军先锋,挫其锐气,凭借累积的军功,很快便升到了诸卫大将军的位置,本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李策猜到这应该便是官一奇的转折点,不由有些紧张得问道。
“唉,十多年前,一次大宋与辽的战争,官一奇为主将,而时任宰相王钦若的小儿子王林也在军中,此人与他父亲一样,好大喜功却无甚本事,而且贪生怕死,只会玩弄权术。官一奇也素知他的为人,所以并不派他带兵打仗,只要他负责好自己本职内的事,及时安全督运好后方粮草即可。
可谁知,这王林实在是混账透顶,大战开始后,官一奇在前方指挥作战,那场大战异常残酷,双方激战一天,从早上打到傍晚,互有胜负,夜幕时分双方偃旗息鼓,暂时休战,官一奇看得出辽军后方补给不足,本打算回来休整一下后,半夜发起袭击。
可是当他回到营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部队的后方补给根本就没有跟上,这一下官一奇极为震惊和恼怒,这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他急忙命人彻查,这才发现负责督运粮草的王林,今日白天竟不知从哪招了两个歌妓在帐中通日饮酒作乐,压根就忘了督运粮草一事。
官一奇命人把醉醺醺的王林脱光了上衣,绑在大帐前的柱子上,当着全军将士的面,狠狠地抽了他一顿,把那王林打了个半死。
官一奇本想直接就罢免了王林粮草督运官的职务,可是那王林是朝廷任命的,官一奇也没权限罢免,况且他老子是时任的宰相,他之所以送王林来军中,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就想让他混在军中捞一点军功,以后也多少有些升迁资本。所以就算官一奇上表朝廷请求罢免王林,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王林被官一奇一顿狠揍,酒早已经醒了,此时正鬼哭狼嚎得哭喊着饶命,他看得出官一奇杀他的心都有,此时早已顾不得什么面子了,还是保命要紧,官一奇左右的将领也都知悉王林的根底,所以也劝官一奇,暂且给王林记下,日后再做清算。王林也保证以后绝不再犯,甚至还信誓旦旦得要立军令状,不曾想,官一奇还真要他立了军令状,这才饶过他。
其实官一奇之所以下下狠手把王林打得下不了床,也有他的考虑,这样他重新派了一个得力将领来协助王林,名义上是协助王林,其实呢,你也知道这王林已经下不了床了,自然这后方督运的事都落到了派来的这个将领身上。那王林一直安心养病,大门不出,如此一来,倒也相安无事。
本想着王林这次会引以为戒,有所收敛,谁知后来发生的事就更令人着恼了。
接下来几天宋辽一直处于对峙状态,双方都在抓紧时间休整,以期下次决战能占有优势,官一奇也一心扑在前线的布局上,就在宋军休整完毕,准备与辽军决一雌雄的时候,后方传来消息王林跑了,他逃回京师了。
王林自己跑也就算了,反正他在这也只会添乱,也帮不上忙。可谁知因为官一奇派去的将领阻止他逃跑,竟被王林指使自己的家奴把他杀了,这个将领一直是官一奇颇为倚重的左膀右臂,官一奇一听之下自然是大为恼怒和心痛。可是王林已经跑了,现在也追不上了,官一奇只好暂且把这事压下。
另一面王林逃回了京师老家,他老子王钦若一见自己的儿子竟然私自跑了回来,已是大惊,一问之下这个逆子还杀了官一奇的将领,当场就气昏了过去。
王钦若知道自己的儿子犯了死罪,即使自己是宰相也护不了他,眼下只能指望官一奇了,这事只要官一奇不说,暗里就能压下。于是王钦若赶紧修书一封,信里给官一奇许下各种加官进爵的好处,又备了重礼马不停蹄的派人把王林送回去,王林自然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可王钦若说他要不回去,现在就把他打死,免得一家人受他连累。王林从未见自己老子这么害怕过,当下也慌了神,知道自己这次闯的祸太大,只好听从父亲的吩咐,硬着头皮又赶了回来。
这王林回到军营后,马上就有人禀告了官一奇,官一奇二话不说,率领众将赶到王林的住所,也不问话,直接就把王林和他四个家奴绑了押到校场。
王林一看官一奇根本就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这是要杀自己的架势啊,他一边嚎啕着求官一奇放过自己,一边又抬出自己的父亲吓唬官一奇。
有手下将士把王林带回来的信拿给官一奇看,没想到官一奇接过连看都没看直接就给撕了,这下王林一看是彻底傻了,看来这官一奇是铁了心要杀自己啊,当场就吓尿了。
王林和他那几个家奴都被砍了头。官一奇把王林带回来的财物拿出一部分,抚恤了被王林杀死的那个将领的家人,其余的部分充作了军饷,众将士莫不心服。
王林被杀的消息传回京城后,听说宰相王钦若一下子就病倒了,过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床。
“噢,还有这么一回事啊。”李策深吸一口气,眨眨眼睛消化了刚才的信息,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陈尧佐叹口气道:“后来……官一奇因此与宰相结下了梁子,此后虽然他不断立功,但却不断遭人举报揭发种种莫须有的问题,所以官职也是一降再降,竟然沦落到如今都指挥使的地步……唉!”说到这,陈尧佐摇摇头叹了口气,神情也暗淡下来。
李策喃喃自语道:“难怪师父一直不得志,原来是被宰相刻意打压的……”突然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忙又大声道:“可是难道宰相能一手遮天吗?这事情皇帝该知道的啊?”
陈尧佐苦笑:”朝堂的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皇帝也不是什么都能看到的,什么都能听到的,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也不是什么都能明辨是非的,即便是能够明辨是非,许多时候,为了朝廷社稷,他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决定,唉……你现在还不了解这些,真不知道跟你说这些对你是好是坏。”
李策心道:不就是帝王之术么,这个我在后世的影视剧中见得多了。
李策端起茶壶给陈尧佐倒了杯茶,又说道:“其实这事也不能怨我师父,只能怪那个混账王林,这事谁摊上谁倒霉,我想如果当时您换成是官师的立场,我想您也会那么做的。”
“哦?是吗?哈哈……唔,可不是么,我刚在还在怪官一奇行事鲁莽,却不曾想自己处在那样的情形中可能也会如此,你说得对。”陈尧佐一愣旋即释然感慨道。
李策不好意思得笑笑,刚才话说的直接,确实是有些冒犯了,自己已经习惯了后世那种平等的思维习惯了,此时他不好意思得挠挠头,神色有些愧疚。
陈尧佐看出他的担心,哈哈笑道:我知道你小子不拘小节,我也不是固执不化的人,咱们师徒二人聊天,有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好顾忌的,我也最是欣赏你真性情的一面。
“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你也像书院里的那些老夫子那样,那我可苦了,每次说话,还得好好想想遣词用句,真是想来都头痛啦。”李策咧着嘴笑道。
“你小子没大没小的,也就是咱俩你可以这样,出去后可不能如此啊,免得人家戳着我陈尧佐的脊梁杆说我不会教人。”陈尧佐笑骂道。
“嗯,那是一定一定,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嘛。”
“嗯,为师还没有考校过你的学识,不知你诗词歌赋的学问如何呀?”陈尧佐看着李策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
李策有些汗颜,他最怕的就是别人考校他的学识,让子自己胡诌乱扯侃大山还行,若是正经八里地做文章,就比如要他写上高中那会学的那种之乎者也的古文,那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尤其是在陈尧佐这样的老学究面前,想糊弄过去门儿都没有。
陈尧佐却没有留意李策的心虚,他笑笑继续说道:只不过今日为师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就暂且不考校你了,不过你可不能就此放松,从而荒废了自己学业啊,不要只顾着练武,忘了做学问。
李策如蒙大赦,听着陈尧佐不考校自己了,顿时松了口气,忙道:自然不会,辍学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嘛,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徒儿要做到那文武双全,所以哪一样也不会落了。
“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哈哈……好,去吧,去忙你的事情吧。”陈尧佐听李策还文绉绉得引用了一句陶渊明劝学的名句,又听李策说要做到文武双全,只觉有些好笑却也有些欣慰,这个回答令他极为满意,于是笑着挥挥手放李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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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庆功宴
傍晚时分,有兵士前来通知李策晚宴就要开始了,李策便停下手头的事,准备去参加庆功宴。
李策自陈尧佐处回来后,闲来无事想起他的话,自己现在身在大宋,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些东西是必须要学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为了生存或者说为了活得更好,你都必须要学会去适应这个环境。
这厮竟然像模像样地去借了本《孟子》在房间里研读,本想着读来定会艰涩无比,难以理解,没想到细细读来,倒也能看懂不少,这才没有察觉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直到卫兵前来通告。
这次晚宴的规模较大,所以并不是在陈尧佐府邸的后堂,而是换了地方,以往中军议事的大厅被收拾了一下,改为了临时的晚宴处。
李策在卫士的引领下来到大厅,这次的场地果然足够开阔,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就坐了,大厅里负责接待的卫士引领着李策入座,果然又是上次的位置,在主座的左下首处。
李策刚要坐下,恰在这时,官震看见了李策,他先是一愣,随后左窜右跳地跑过来,一脸紧张地拉着李策小声道:“你怎么来了?今日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军中的将领,你想偷点肉吃也不用挑这个时候吧?万一待会儿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依那些人的狗熊脾气非活活打死你不可。”官震说着一脸的焦急。
李策初时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把自己当成来混吃混喝的了,他只觉甚是有趣,便调侃道:“那你怎么也来了呢?莫非你也是将领?”
“你还跟我比呢?我从小在这军中长大,军中哪个将领不认识我,谁不知我是老官的义子,他们哪会跟我计较,再说他们也习惯我混吃混喝了,可你就不一样了。”官震一脸得意得说道。
“哦?我怎么就不一样了呢?”李策故意想逗一逗官震,所以他并不点破,也不坐下,就这么站着与他说起话来。
“哎,你还较上劲了啊,小爷面子多大啊,你愣头青一个,还跟我比,你不信拉倒,待会被人撵出去,可别说你认识我。”官震一脸的鄙视加不屑。
“哈哈……这样啊,噢,我明白了,好吧,待会我肯定不连累你,可以了吧?”李策继续拿官震调侃,然后他一边看着官震恼怒加焦急的脸色,一边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哎呀,你个不要命的东西,还真坐下了,而且还坐了这么个位置,你、你快起来!”官震左右一望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焦急地强行想要把他拉起来。
李策被他弄得有些好笑,可转念一想,官震也是为自己着想,自己这样糊弄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他一边阻止他,一边解释道:“没事,没事,我今晚也是受邀参加宴席的,你不用替我担心。”
“你还嘴硬,真是为了口吃的,连命都不要了。好吧,好吧,顶多我答应你,待会偷一些回去给你吃,这样行了吧?快点起来。”官震拉着他小声催促道。
李策现在被官震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自己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官震现在一心就认定自己是来混吃混喝了,自己已经解释不清了。
正在这时,喧闹的大厅突然渐渐一下子下来,李策与官震一抬头才发现,陈尧佐与何监军还有今日宣旨的孙公公进来了,众人见他们进来了,自然停止了喧嚣。
陈尧佐走在最前面,何监军和孙公公跟在后面,陈尧佐一直面带微笑与众人打着招呼,然后他缓步走上主座的位置。何监军和孙公公则在陈尧佐下首右边的位置坐定。
孙公公坐下后看见对面的李策,就微笑点头与他示意,李策也微笑点头回敬。
这一切被官震看在眼里,官震有些目瞪口呆,刚才陈经略使来的突然,自己还没来得及拉李策走,只好先在这猫着,想待会趁别人不注意,赶紧溜了。谁成想李策楞是在这充大头,竟然还有模有样地和对面的人打起招呼来,能在陈大人下首坐的那都是大人物啊,这厮也太胆大包天了,完了,今天弄不好要跟着他倒霉了,天呐,官震想到这就是一阵头痛。
众人见陈尧佐坐定后,纷纷朝这边看来,陈尧佐面带笑意环视一下众人开口道:今日孙公公带来圣上旨意,咱们抗辽有功,皇上特命我犒军三日,此外金银布匹奖励不日也将到来,兵士们每人三两,将领们依等级二十两到五十两不等。
众将领一听无不欢呼雀跃,以前打了胜仗,朝廷也有封赏,但显然这一次的封赏力度比较大,不禁有金钱奖赏,而且犒军三日,真是痛快啊。
陈尧佐看着众人高兴地样子,脸上也是挂满了笑意,待众人欢呼过后,他继续说道:“另外,那日辽贼入侵,咱们守城之战中李策居功甚伟,想必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故朝廷升李策为指挥使,并加封七品致果校尉,以后大家就是同袍了,你们以后对他要多多照顾啊。”
陈尧佐说完,满脸笑意地看向李策,略微向他点了点头,李策会意,忙站起身来,学着军中的礼节,抱拳道:“小子初来乍到,今日在坐的都是军中的宿老,每一个都比小子有资历,有见识,所以还希望大家以后能多多照顾,如果日后小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希望大家能给予批评指正和包涵,我在这里先谢过大家了。”说完他抱着拳深深一鞠躬。
李策后世那也是在国有单位混过的,说这些场面话,那还不是信手拈来,想要多少有多少。
果然李策说完,一些军中的年长者,纷纷捋着胡子点点头,相互道:“这小子上道,懂规矩,知进退,是块料。”其实这些人都是些老油子了,他们自然看得出陈尧佐对李策是极为赏识,李策升任这七品校尉的官职,应该就是陈尧佐的举荐,这老大身边的红人,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赞扬一下嘛。
陈尧佐听李策一番陈述,也比较满意,李策这人属于自来熟,有些“道道”根本不用你教,自己就能把握处理得很好,有时候这经验老到得令陈要做都有些自叹不如,想想自己似他这个年龄时,仓促之间还真不一定能说出这么一番场面话来。
另一边官震可就彻底地懵了,一时间信息量太大,他有些消化不了,怎么李策突然就成了指挥使了呢?自己的梦想就是在十八岁的时候能做一个指挥使,而且自己觉得那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李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明明刚来军中不久,而且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哪有自己这般魁梧结实,可这小子居然一下子就坐上指挥使的位置,要不是今日亲眼看见、亲耳听到,打死我也不信。这小子真够走狗屎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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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官震惹祸(二更求收藏)
官震此时震惊的已经完全听不到后面大家说的话了,李策用手指捅了捅他,他才回过神来。
官震一扭头看见李策一脸的坏笑,回想到刚才自己还浑然不知,当着李策的面自吹自擂,不禁感到极为尴尬和恼怒,再加上李策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心下更是气愤难平。这个李策明明就是故意整自己看自己出洋相嘛,着实气人。
官震脸涨得通红,他没好气得丢个白眼给李策,李策却似没看到一样还是笑嘻嘻得看着他。
另一边轮到何监军讲话了,他正操着尖锐的嗓音不阴不阳得有气无力地说着。
李策浑然不顾何监军说的什么,瞧见官震赌气的样子有些好笑,有心缓解一下逗一逗他,于是他夹起一块肉递到官震眼前道:“好了,别生气了,我跟你开玩笑呢,来,吃一块肉吧,瞧多香呢。”说着一边使劲晃了晃筷子。
官震闻见肉的香味,使劲咽了咽唾沫,可一瞧见李策笑嘻嘻的样子,又气上心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毕竟一块肉就把自己哄住了,说出去实在有些丢人。
官震一摆手本想把李策的筷子推开,可碰巧李策也正在那晃动着筷子引诱他,两人这么一推一晃,肉一下子被官震打飞了出去,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对面何监军的酒杯中!
“啪”的一声,酒水四溅,何监军正端着架子说着场面话,这一下被溅了个满脸。这突来的一幕,全场的人都看到了,有的人当场就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有的慑于何监军平日的淫威使劲憋着不笑,可身子也在不由自主得颤动,很明显憋得甚是辛苦呀。
何监军的脸色先是刷的一下变得通红然后又变黑,他猛地用力一拍桌子,尖着嗓子嘶吼道:“是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给杂家死出来!”
众人很自然得顺着肉飞来的方向望去,这一下李策和官震成了全场的焦点,官震脸色刷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很好得诠释了什么叫做不打自招。
李策则是一副极为尴尬的表情,见众人都朝他这看来,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使劲挠了挠后脑勺。
众人一看两人的表情和反应,一下就猜到是官震所为了。何监军也看出了是官震做的,他黑着脸,脖子上的青筋暴露,手指指着官震厉声道:“哪里来的小杂种,敢在这放肆?!”
官震此时再一次惊呆了,这一次他是真吓懵了!他素知何监军的为人,这次自己让他当众出了大丑,以他一贯阴狠毒辣、睚眦必报的性格,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旁边已有人小声告诉何监军了,说这是官一奇的养子。
何监军听后冷哼一声:“官一奇的养子怎么了?敢戏弄杂家,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小畜生,我问你,今晚这宴会你可有资格参加?”何监军阴着脸厉声喝问。
“我,我……”官震此时早已是六神无主了,结结巴巴得说不出话来。
“哼!我看你是偷偷混进来的吧?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拖出去,重打一百军棍!”何监军一指官震怒道。
官震一听一百军棍,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一百军棍!这分明是想打死自己啊,就是一头牛也不一定能挨过一百军棍!
何监军呵斥完,很快就有军士上来拿人,官震已经被吓懵了,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没有经历过大场面,此时他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
李策忙把官震往身后一拉,冲上来准备拿人的军士摆手道:“且慢、且慢。”说完他又忙转身朝何监军拱手道:“何监军且慢,且听我一言。”
何监军瞥一眼李策,冷哼一声把头一扬,并不搭话。
李策见他这幅表情开口道:“何监军,今日是我把他带来的,所以说并不是他自己混进来的,我先前也不知道是不能带他来的,所以错在我不在他。刚才这……”李策说到这,不好意思得用手指了指何监军酒杯中的肉块,继续说道:“我这小师弟确实太过鲁莽,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也有我的原因,回去我一定重重责罚他,不过,这一百军棍嘛,却也着实重了些,今天又是这么高兴的日子,您呢大人有大量,给晚辈一个改过的机会,我替小师弟在这谢过您了。”说完李策抱拳又是深深地一鞠。
何监军扭头冷言道:“他是你小师弟?”
“嗯,是的。”李策点点头。
“是你师弟怎么了?难道这就算了?这小杂种溅了杂家满身的污酒,就这么作罢了?你不过一个小小的新晋七品校尉,就敢这么替人出头?小子,先摸摸你自己几斤几两吧!”何建军怒气更胜,一个小小的校尉也敢腆着脸向自己求情。
“我叫官震,不是什么小杂种!你,你这……”官震听何监军一口一个小杂种地叫着,心下不禁恼怒异常,他从小没有父母,是官一奇把他养大,所以他最嫉恨别人叫他小杂种。官震本来还害怕得紧,可是见何监军这么一副表情语气,再听他一直这么辱骂自己,少年人终究压不住火气,愤怒很快就代替了害怕,正打算反唇相讥给他骂回去。
李策见官震又要犯浑,忙偷着把手伸到官震后腰使劲拧了他一把。
官震吃疼“哎哟”了一声,对李策怒目而视,刚要问:“你拧我干什么?”却见李策在朝自己挤眼。
何监军丝毫不把李策放在眼里,李策正自心急,怎么才能保全官震,这时,陈尧佐咳嗽了两声,慢声道:“我看何监军啊,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嘛不懂事。我知道你那衣服名贵,乃是京城上好的丝料制成,回头我送你一匹上好的苏绸,这事就算了吧,今天大喜的日子,不要坏了兴致嘛,你看如何?”
何监军没想到陈尧佐竟会替官震那小毛孩说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陈尧佐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此事就此作罢,继续宴会,可自己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平日里,谁不敬自己三分,今天无端吃了这么大一亏,哪能这么轻易就作罢。可陈尧佐既然说话了,又不好太拂他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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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千杯不醉(三更求推荐)
何监军正自犹豫不定,陈尧佐笑笑继续说道:“好吧,老夫教徒无方,御下不严,其实我这做师父的也是有错的,策儿,还不向何监军道歉,这样,你连干三杯,以示诚意。还有你,叫官震对吧?你也是。”
陈尧佐知道李策的酒量,三杯,九牛一毛而已。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原来今日这新晋校尉竟是陈尧佐的关门弟子,怪不得呢。
何监军是吃了一惊,他知道陈尧佐眼光极高,择徒极严,这么多年一个徒弟都没收,没想到竟然收了李策做徒弟。难怪他这么维护李策了。他也知道陈尧佐这么做已经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自己再不借坡下驴,恐怕依这老东西的脾气,他也该爆发了,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何监军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他是极为识时务的。
李策听陈尧佐这么一说,洒然笑道:“好,那小子就先干为敬了。”说着连倒了三大碗,每一碗都是满到溢出,然后他端起碗来,朝何监军一敬,仰头接连干了三碗。
众人有不知李策酒量的,不由暗竖大拇指赞叹李策好酒量。
李策喝完,何监军一脸的傲慢,不过还是略略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着官震,官震脸红小声嘟囔道:“我……我喝不了。”
“嗯?”何监军眉毛一拧面色冷了下来。
“我,我……最多只能喝一碗,多了实在是不行。”官震脸红道。喝酒是他的软肋,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是酒量不行,喝一点就醉,从来没有超过一碗过。
李策听官震这么一说,不禁大为着急。陈尧佐出面,何监军才好不容易松口,现在官震说不能喝,这怎么行啊。他忙小声对官震说道:“不就三碗吗,你忍一忍,喝完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去,你想想吧,三碗酒跟一百军棍,你自己选吧。”
官震一听,猛一激灵忙改口道:“好吧,就三碗。”说完他把李策眼前的三只碗拿来,也分别倒上了酒,不过他就没李策那么实在了,每只碗里的酒都不满。
官震端起一只碗,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一脸决绝的表情,他猛一仰头喝下,一碗酒喝到一半就抑制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李策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官震确实是不能喝酒,就帮忙给他捶捶后背,顺顺气。
官震看着手里剩下的半碗酒,皱皱眉头一仰头又灌了下去,这一次没能全咽下去,剧烈得咳嗽喷出了不少,不过这一碗酒,连喝带洒的倒也见了底。
李策抬头看看何监军,何监军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扬着下巴,眼睛斜视着官震,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显然没有作罢的意思。
李策一咬牙,端起第二碗递到官震手里,示意他继续喝下去,李策知道官震现在不能停,接着这一股劲还有可能喝完这三碗酒,如果一旦停下,那肯定就喝不下了,所以他只能咬咬牙让官震一口气喝完。
官震看着李策递过的酒,就像看到毒药一样,迟迟不敢伸手去接。李策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官震无奈喘口气只得接过,这一次只喝了一半不到,他就剧烈咳嗽起来,李策连哄带骗加上强灌,官震好不容易喝完了第二碗,可是人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官震此时脸色通红,一直不断地咳嗽,咳得都有些喘不上气了,呼吸已有些跟不上了。
李策看到他这副样子,明白官震可能有些酒精过敏,现在是万万不能再喝了,要不再这样下去,不用那一百军棍,这三碗酒就要了他的命了。
他一边替官震拍打着后背,一边朝何监军道:“何大人,你看我这师弟确实是喝不下了,再喝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还剩下一碗,我替他喝完,你看可好?”
“你替他?你怎么能替他呢?自己的错就得自己罚,否则下次他怎么会记得呢。”何监军冷笑道。
“可是何大人,他已经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这样,我再替他喝三碗如何?”
何监军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不够?六碗!”
何监军还是不说话,依然扬着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好!十碗!一换十!”
“好!小子,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要替他出头的,就依你,十碗!来人,给他倒满。”
何监军怕李策耍小心眼,不倒满,故特意命人给他倒满。
陈尧佐细细一算,上一次宴席,李策喝了也不下十碗,料定他不会有事,心下大定,所以也并不出言阻止。
官震见李策为了他,竟然肯喝十碗来代替他剩下的一碗,心下极为感动,刚才对他的恼怒很快就一扫而尽了。他并不知李策的酒量,只以为他酒量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加上刚才李策已经连喝三碗了,再喝十碗谈何容易,肯定是要出事的。
官震忙阻止李策道:“师兄,我歇一歇自己来吧。”
李策朝他笑笑拜拜手道:“没事,师兄撑得住,谁让我是师兄呢。”
李策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官震却低着头流下了眼泪,李策依稀好像听到官震哽咽地叫了声:师兄……
李策见官震动了真感情,也收起了玩笑的心,他一把揽过官震的肩笑道:“没事,看师兄的!”
李策如同喝水般,眨眼就连喝了四碗,稍一喘气后又连喝了三碗,再一停顿,就喝完了剩下的三碗。喝完他一抹嘴,冲众人笑笑道:“喝完了。”真如风卷残云!
众人目瞪口呆得看完这一幕,沉寂中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拍手叫好,有人低头耳语道:见过能喝的,没见过这么能喝的!酒神啊……
也有人道:“这小子看着文秀,倒是极为讲义气,是条汉子。”
官震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浑然无事的李策,李策冲他咧嘴一笑,不知怎的官震突然感觉,李策的面庞竟是那么可爱与亲切……
何监军则阴着脸不说话,只是双眼这么直直得盯着李策,这个年轻人处处透漏着神秘,让自己有些捉摸不透……
陈尧佐却是慢慢捋着胡须,只是笑着点点头,一副处变不惊早已料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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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师徒夜话
事已至此,何监军也不好再说什么,尽管他心中有气,却也不得不暂时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堂而皇之地食言,而且陈尧佐这老家伙明显有护短的意思,再闹下去,估计那老东西就得发飙了。
这场风波丝毫没有影响宴会的进行,而且经过李策刚才的“表演”,大家似乎兴致更高了,酒过三巡,众人开始随意敬酒,很快一些年轻将领就开始过来与李策攀谈。
今日在坐的的将领有很多是参加过上次晚宴的,所以许多人也认识李策,尤其是以宋金刚为首的几人,纷纷给身边不认识李策的人介绍吹嘘李策的酒量怎么深不见底,怎么千杯不醉,弄得李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在围着李策转,这就让坐在李策身边的官震处境就极为尴尬了,这么多人来给李策敬酒,跟李策攀谈,他就坐在李策的身边,可偏偏大家似乎都忽略了他,并没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这么一比较之下,官震就极为郁闷了,小孩子嘛,刚才还差一点挨一顿大板子,这会儿没事了,脑子又开始活泛想别的了。
官震正独自郁闷着,这时却是有人主动问起他了,官震眼睛瞬间就有了光彩,他忙一抬头,发现是宋金刚问的,一下子又泄了气,这宋金刚从小看着自己长大,自己那点根底他是清清楚楚的。
果然宋金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小震啊,你看李策跟你年纪差不多,人家已经是指挥使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游手好闲的就知道胡搅蛮差,闯祸惹事,唉!”
官震听后脸一红,心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是个都指挥使,人家李策一起步就是个指挥使,你可比他不知道大了多少,真是老不要脸还教训我,真是的。
当然这话官震也只敢在内心里诽谤诽谤而已,他脸上却还要拼命装出一副极为受教的谦虚模样,因为从小他可没少受宋金刚的老拳,现在早就已经学乖了。
以前宋金刚对官震进行说教的时候,刚开始官震总会顶几句嘴反驳几句,宋金刚此人又嘴拙,往往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小官震绕了进去,本来是教育官震的,接果最后却是反过来官震教育他,他那老脸可往哪搁啊?所以最后只好文的不行就来武的——说不过的时候上来就是一顿老拳,效果往往出奇得好。
久而久之,官震也就学乖了,只要宋金刚又开始装大儒对自己进行说教,他就谦虚地进行配合,而且时不时还会故意问几个近乎白痴的问题,来满足一下宋金刚的虚荣心,这样一来倒把宋金刚哄得极为高兴,总觉自己一个莽夫,终于也有了可以卖弄的地方,所以时不时的就喜欢给官震上上课。
这可苦了官震,不过宋金刚倒也不特别讨人厌,时不时得也会给官震弄点吃的,开开小灶,高兴的时候也会教官震些拳脚功夫,这些年下来,身上的武艺也传授了官震大半,算起来也算官震的半个师父了。
宋金刚带头这么一说,认识官震的也纷纷开始对他进行说教,大致都是说他有一个好的师兄,一定要好好跟着师兄学。
官震无奈只好强笑着应付,一边心里感叹道:今晚自己这师弟的身份看来是坐定了,刚才李策以师兄的身份替自己挡箭那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又露了这么一手千杯不醉的本事。
军中一个人能不能得到大家认可,除了打仗就是酒量了,李策凭军功升任指挥使,又是海量,据说还有秀才的身份,真是集万千宠耀于一身,那些老东西们早就接纳认可他了,甚至隐隐有敬畏巴结他的意思。日后自己再跟他争这师兄身份的话,今晚在场的这些大老粗们就得把自己揍死,唉想想这也够无语的……
不过,自己这师兄看起来还比较仗义,再说人家年龄本来也比自己大,通过今晚这紧急事情的处理,也看得出来,人家的手段确实比自己老练得多,做师弟就师弟吧。官震知道自己这师弟的身份今晚已经算是大告天下了,所以只好自己找理由来说服自己。
宴会在熙熙攘攘的氛围中进行着,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才渐渐开始散场。大家喝得都不少,很多人已经酩酊大醉得被亲兵架回了卧房。李策也感到有些头痛,看来酒的后劲上来了,官震早就醉趴下了被李策安排人先送回去了。他正起身向陈尧佐告辞,陈尧佐却招呼他随自己出去走走。
今晚的月亮分外明亮,圆圆的大玉盘挂在天上,皎白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得大地一片亮堂,再加上摇晃的树影,倒是好一副月夜图。
陈尧佐明显有些不胜酒力,走路也摇摇晃晃的,李策见状只好尽量克制着醉酒的头痛上前搀扶着他。
两人这么一路慢慢走着,先谈着近些时日的事情。
“嗯,为师不日就要离此回京了,我此次回京太后召的如此急切,想来京中定是出了大事,这西北的防务刚刚有些起色,老夫呕心沥血治理了这么多载,不想却在这个时候要调离了,我内心实是不忍。
这真定府就是大宋的北大门,只要此门守住,辽贼就断不能侵我中原,其实我已想好了五年、十年的规划,只待时间步步规建完成,到时河北西路将成为辽贼入侵我大宋最为坚固的一座堡垒。
我很怕来接任的将领,不会按照我规划好的路线实施,此人若是守成倒还好,若是激战派,只怕河北西路从此多事了,以大宋目前的状况来看,实不是与辽开战的时机,只怕到时河北西路的百姓又要遭难了。
前几年边关战争不断,此地的百姓早已经被耗空了,这才休整了几年,刚刚有些好转,唉……朝中许多人骂我陈尧佐懦弱不敢与辽人决战,哼!那些人整天端坐在安逸的京中,又哪里晓得这边关的事情的复杂。”
陈尧佐说完此番话,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河北西路的百姓连年遭受兵燹,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妻离子散,这几年边关还算比较太平,一直没有大的战争,此处的人民才得以喘息休整,这才渐渐恢复了些生气,若再要开战,徭役、兵役、赋税压下来,怕是百姓不堪重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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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表字济之
李策听了不禁肃然起敬,这才是真正为民请命的好官啊,自己马上就要回京师了,他首先想的并不是自己以后的仕途,而是此地的边防建设和百姓的生活。
陈尧佐见李策在低头沉思,便笑道:“我说的你可都懂?”
“嗯,徒儿明白。”
“哦?那你倒说说看。”
李策一呆,他本是随口客气,没想到陈尧佐真的考他,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是,其实说白了师父您老人家就是在布局,布一个很大的局。”
“哦?是嘛,你这个说法倒是极为新鲜啊,你接着说。”陈尧佐一听来了兴趣,他笑着看着李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您是在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纵观大宋与辽的国内状况,其实辽国根本耗不过咱,这么说吧,咱们大宋在走上坡路,他辽国在走下坡路。咱大宋一年国内的粮食、财政收入和民生各方面恢复发展程度,辽国要三年五年才能完成,只要撑过这段时期,等咱们国力恢复了,再以雷霆万钧之力对辽发动一次致命的战争,那时必可一朝消除辽国的隐患。那么现在开战行不行?”
陈尧佐正听得兴起,李策分析得很对,每一处都点到了点上,与自己想得如出一辙,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小小年纪就有这份眼力,就懂得隐忍,完全不同于这个年纪大多数年轻人,尤其是一些读书人的狂妄,喔,着实不错。
陈尧佐赞赏得看着李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似乎他现在酒也醒了。
李策看他神情似乎自己说得还不错,自信心上来继续道:“现在开战,真的胜负难料,大宋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就算勉强赢得战争,整个国家的经济、民生也会倒退至少二十年!”
“嗯?”陈尧佐听到这眼睛一亮,李策刚才这番话说得极为震撼人心,以前自己与同僚们在朝堂讨论的时候,大家也谈到过这个话题,当时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并不是很明确,今日李策把它这么具体数字化的表达出来,这才发现其后果竟是这么严重!
“嗯,老夫果没有看错,哈哈,老夫收的一个好徒儿啊,大宋中兴有望啊!”陈尧佐突然放声大笑道。
李策见状也是咧着嘴跟着笑,大半夜的寂静后院中,一老一少两人,老的扶着腰,仰天哈哈大笑,小的看着老的咧着嘴傻笑,这情景怎么看着就这么别扭呢……
“那接下来让为师说,以你的思路推算下去,再休整几年那时再开战,大宋付出的代价肯定比现在要小得多,而且胜算几率也大得多,对吧?”陈尧佐满是欣赏地说道。
“嗯,师父高见。”
李策是前世学了整个封建朝代的历史,高屋建瓴,于这历史大脉的把握自然是极为熟悉。他觉得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因受限于信息的不通畅,再加上儒家理学的教导,导致一些变通的思想,并不被大家接受。比如说曲线救国的思想,许多读书人认为天朝文明开化之地,面子最大,怎能害怕辽贼那样的蛮人,所以只能伸不能屈,即便是暂时的那也不行!
“嗯,可能也是为师过于担心了,毕竟朝中还是有不少同僚与老夫政见是一致的,此次来接任老夫的人,不一定就是激战派吧。”陈尧佐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
说完他低下头,挽着李策的手道:“为师很欣慰你有这份见识和眼光,假以时日多加历练,前途不可限量,也许以后大宋中兴还要靠你。不要惊讶,不要以为为师过于夸大,我这大半辈子阅人无数,不会看走眼的。
我走后,你在军中要好好历练,万不能因为少年得志,就过于张狂。咱们大宋一直是文人不碰武,武人不能文,而你却恰恰两者兼具,用你自己的话说就是文武双全,呵呵……以后你比那些纯粹的武人和文人都要走得远,切莫不要因为这一时的身份而过于执着,为师回京后待时机到了也会想办法调你进京,你有文人的底子,加上为师的努力,想必那些清流们也不会过分为难你。河北西路此地水浅,早晚你要离开的,到时就是你一飞冲天之时。”陈尧佐说到这,手指虚空一点高空中的圆月。
李策此时突然想到一句诗,情不自禁吟诵出口:“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他也是有些酒劲上来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陈尧佐极为诧异得扭头看着李策道:“好诗!你还有如此文采,哈哈……你小子总是能带给为师惊喜!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好、好!”
其实这句诗词,李策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口,不过瞧陈尧佐这反应看来是以前没有听说过,应该是宋代以后的名人所做,现在自己倒成了原创。
“哦,对了,眼看你也要二十了,尚没有表字,不如为师临走之前就为你拟一表字如何?”
“那当然是太好了”李策笑道。哈哈这样一来自己不就省心了嘛,以后再有人问起,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说,我这表字乃是家师陈尧佐所取。
“你单名一个策字,策,上竹下木,意为竹木,想必你父亲为你取这名字时,也是希望你能如竹子般高洁坚韧,而释圆禅师曾做禅诗云:移去群花种此君,满庭寒翠更无尘;暑天闲绕烦襟尽,犹有清风借四邻。禅师怜惜世人,表面意思是希望借此竹之清气与世人,消去烦暑,实则与孟子“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一致。你年少有为,见识非凡,大宋未来的政坛定会多一颗耀眼的新星,为师希望你他日功成名就之时,勿要忘却民生之多艰,多为大宋百姓做些实事,所以为师便为你取表字为——“济之”。陈尧佐意味深长得说道。
“李济之?”李策皱皱眉头小声念道,它咋听着这么拗口呢……
拗口就拗口吧,寓意还是不错的,达则兼济天下嘛,助人乃快乐之本,我李策从来就不是自私的人,那就叫“济之”吧!
“你既已领了指挥使的职位,就要开始带兵了,你没有带兵经验,又是一个文人,军中风气素来剽悍,怕是你初次上任不会那么风顺,若是实在受不了就来与我说,这指挥使的武官嘛,咱们不做也罢。”陈尧佐继续说道。
“万事开头难嘛,没事我有心理准备,放心吧师父。”李策笑笑,这厮心道好赖是个官啊,哪能这么随便就舍弃了。
“好,那为师就拭目以待了,唔,现下已经是子时了,你现在是军中正式编制了,就要受这军法的约束,明日还要早起练兵,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去吧。”陈尧佐满意得拍拍李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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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秀才初领兵
第二日李策起了个大早,早早就来到了校场,他这个指挥使自然是分在了官一奇的麾下,官一奇为都指挥使,手下共有八个指挥。北宋军制,以指挥、厢、军为单位,通常五百人为一指挥,五到十指挥为一厢,五厢为一军,指挥的长官称为指挥使,厢的长官称为都指挥使。
卯时,兵士们集结了,官一奇也来了,后面还跟着官震,官震一脸兴奋的样子,老远看见了李策,就在后面张牙舞爪得比划,那样子好像比李策还要激动。
官一奇把李策叫到一边,严肃的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为人将者,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与理智,手下兵士的性命都在你手中,将士们把信任你,你也要对将士们负责。虽然你我师徒,但涉及到兵事,便无私情可言,你若违反军中规定,为师也不会偏袒与你,你可明白?”
官一奇说得郑重其事,李策也明白他的担心,便也认真得说道:“这我知道,军中无儿戏,师父你就放心吧。”
兵士们集结完毕,官一奇登上校场的台阶开始训话,当他说道李策为新进第八指挥使时,原来第八指挥的兵士们随即“轰”得炸开了锅,兵士们纷纷议论开来。
“一个穷酸秀才来带我们?”
“这么个小白脸,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瞎搞嘛。”
“完了,完了,这下被其他指挥的弟兄笑话死了。”
有些人分明是故意说得大声,反正藏在人群里也找不出来。李策听得不禁暗骂一声:妈的,这要让我查出是谁在这带头嚷嚷,老子非整死你不可。
官一奇待兵士们嚷嚷了一阵后,伸伸手,示意兵士们肃静,可大家依然在喧哗,尤其是第八指挥的兵士们,李策他看的真切,他留了心记下了带头鼓动的几人。
官一奇突然大吼一声:“都给老子安静,谁再敢说一句话,拉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果然兵士们见官一奇发火,瞬间安静下来,这老家伙说到做到,从来不开玩笑,还是莫要招惹他的好。
“事情已经讲完,照旧训练!”官一奇板着脸道。
“李策,今日初次上任,好好观摩”官一奇低声道。
“嗯。”李策青着脸答应了一声。
“走走,快。”官震则是一脸兴奋得拉着李策,不断地催促道。
官一奇的这一厢大约有四千多人,平日训练基本都在一处,统一由一位指挥使操练。
官震拉着李策,顺着外围观看,他不断得指着场中操练的兵士给李策讲解,似乎颇为在行。这也难怪,官震从小在军中长大,对这些东西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是再说戏不过了。
官震讲得很是细致,李策听得认真,不一会就了解了大概。
中间兵士们休息,李策来到自己的八指挥处,想和大家熟悉熟悉。
士兵们都坐在地上休息,有人见李策到来,忙识趣得起身叫一声“李指使”,李策便笑笑示意他们坐下继续休息,官震狐假虎威得伴在左右直感觉倍儿有面子!
待走到一半时,中间倨傲得几人半躺在地上,斜瞅着李策走来,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李策眉头一皱,这几人就是方才带头闹事之人,他们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啊。也好那我就只好杀鸡儆猴了,小子,是你自己撞上来了,本指挥使正要立威呢。
“喏,你、你、你还有你!”李策面无表情得手点几人道,“叫什么名字?休息归休息,你们这样四躺八仰的成何体统?!”
“回指挥使大人,我等历来就是这么休整的,没办法,习惯了,起不来了。”居中的一人半躺着,一只后肘撑着地懒洋洋得说道,此人一说完,其余几人也纷纷“是啊、是啊”得应和道,那脸上的笑意分明是没把李策放在眼里。
李策也不生气,小样儿就你这智商吧,还学人家刺儿头,这么当众顶撞自己长官,这不是自己找抽么,你当这军营是你家的啊。
李策笑笑,侧头对官震道:“师弟,手痒痒不?”
官震会意,他一脸奸笑得扭扭脖子,手指“啪啪”掰得作响。妈的,好久没有正经理由揍人了,手艺都快荒废了!以往因为这些人资历老,自己还让他们三分,今日有师兄给自己撑腰,终于可以一展拳脚了。
官震一脸的不怀好意,地上躺的几人似乎极为忌惮官震,见官震狞笑着走来,慌忙一骨碌爬起来,往后退去,还一边狡辩道:“李指使,你若要兄弟们心服就莫要让这煞星出手,有种你自己来!”
官震脸一唬道:“你说谁是煞星?我听见了是你说的!”说着他一指反身欲逃的壮汉。
壮汉一见官震认出了他,大惊之下,拉了两人往身前一挡,反身就跑!
官震狞笑一声,猛地往前一冲撞开阻挡的两人,两人直被他撞得眼冒金星,紧接着官震脚一点地,身子平蹿出丈许,一下子就跟上了壮汉,他哈哈一笑,伸手抓住壮汉肩膀,壮汉见跑不了了,苦着个脸刚转回头来,只听伴随着:“啊!”的一声惊呼,壮汉就倒飞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李策眼前,“砰”的一声,李策不忍直视,官震那小子真是如同蛮牛一般,要说这壮汉也算魁梧,没想到见了官震转身就跑,末了还被官震如老鹰拎小鸡般给扔了回来,瞧这架势,屁股非摔开了花不可。
李策附身龇牙,做了个笑脸,旋即又恢复一脸冰冷。
众将士看了这一幕,无不心中汗颜,这新任指挥使,真是……难以形容。
“现在可以说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唔,哎呦……”地上躺着的壮汉,手捂着屁股面色痛苦得哎呦个不停。
“我刚才就是问一下你的名字,你就跑,你说你跑个啥嘛,你看,现在自作自受了吧。”李策一副无辜的样子语重心长得说道。
“卑职刘廷柱,哎呦……”壮汉哼哼唧唧说道。
“哦,刘廷柱啊,是个都头对吧?”李策冷着脸问道,刚才已经有人告诉他了刘廷柱是个百夫都头。
“怎么你对本统领不满?”
“哼,原来的张统领,武艺高强,我等在他手下那是心服口服,你嘛,白面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要我们听你号令,哼,凭啥?!”刘廷柱一咬牙说道。
“哎呀,我靠,师兄这老小子挺抗揍啊,还不服,来来,起来,起来,咱俩再练练。”官震戏谑道。
“李指使,卑职先前说过了,你若要我心服,便不要假手他人。”刘廷柱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官震的对手,今日自己做了出头的椽子,那帮没义气的早吓得匿了,无奈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好硬性到底。
“好,你说吧,怎么着?”李策面色平静地说道。
“师兄,不用你出手,先撂倒我再跟我师兄比。”官震知道李策的根底,他哪是这帮大老粗的对手,所以他抢先一步揽在身上,说完虎视眈眈得环顾众人。
“没事,我自己来。”李策示意官震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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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校场比武
刘廷柱听闻李策问自己,心里犯了嘀咕,官震这煞星称呼他师兄,莫非这小子明面看着文秀,实则是个练家子?刚才已经够丢人了,这一阵还是小心的好,对,就跟他比看家本领!
“刚才你也见了,那混小子把我屁股都摔成两半了。”刘廷柱厚着脸皮说道。他刚说完,众人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羞得刘廷柱脸色通红。
“怎么,你的屁股难道原来不是两半?”李策忍住不笑,故意装作疑惑地问道。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官震唯恐天下不乱,接嘴道:“哎呀师兄,照这样说来他得感谢我才对啊,真不知道你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也忒苦了,你平时都是怎么拉屎……
李策听他越说越是不堪,忙踹他一脚,官震嬉笑着躲开。
刘廷柱脸憋得通红,强自镇定道:“不管怎么说,刚才我被他跌得受了伤,打斗是不行了,我跟你比射箭,只要你能赢了我,我刘廷柱便算服了你,以后唯你马首是瞻!”
刘廷柱是军营里出了名的神射手,有兵士小声嘀咕道:“刘都头真是好不要脸,还找什么借口屁股受伤比射箭,这射箭本就是他最擅长的本事。”
刘廷柱听后老脸一红,把头扭向一旁,假装没有听见……
李策却是心内大笑:你说你个刘廷柱比什么不好,偏偏跟我比射箭,本来还担心前世学的一点擒拿手的功夫不能制服你,这下好了,你自己非要吆喝着比射箭,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跟着官一奇练习射箭已有月余,又得他传授乾坤心法,进展更是神速,现在他运起心法,已经能拉开一次二石强弓了,但是也就仅仅能开一次而已,不过一次也就够了。
此时已经吸引了不少将士围拢,军中好久没有这样的热闹了。将士们私下里议论纷纷,大多数人并不看好李策,两人从体型上来看确实相差甚大,刘廷柱高大威猛,李策呢白净文秀,有人已经开始摇头了,这一场比试啊,不用看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嘛,无甚意思。
刘廷柱洋洋得意得朝围拢的将士打着招呼,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出丑,一边又挑衅得看着李策。
李策暗自笑着摇摇头,刘廷柱啊、刘廷柱啊,你还真是个柱子……
“今日大家俱为见证,咱们李指使”说着刘廷柱一指李策,“要跟我比试射箭,不过李指使啊,咱可有言在先,不能因为我赢了你,你就给我小鞋穿,可不能秋后算账啊。”
李策心想:你个刘廷柱不傻啊,还知道拉着众人给你证明,好让我不能日后收拾你,也罢,不用等到日后,今日就收拾你。
他哈哈一笑道:“我李策还不至于那般没有出息,今日比试不论输赢,我都不会日后找你麻烦,大家均可证明。”
刘廷柱听闻满意得笑笑,目的达到。
“那不知李指使,是你先呢?还是我先?”刘廷柱已经急不可耐了。
“你先吧。”
“那,卑职就不客气了”一旁早有兵士取了弓箭,递上前来。
刘廷柱接过弓箭,双脚开立站稳,然后弯弓、搭箭、扣弦、开弓、瞄准,一连贯的动作完成,随即他手一松,“嗖”得一声,众人不约而同得顺着羽箭的方向望去。
一百步外,正中靶心!
“好!刘都头好样的。”很快拥护刘廷柱的兵士们便欢呼起来,刘廷柱得意的朝李策投去挑衅的目光,“卑职已经射完了,喏,现在轮到李指使了。”刘廷柱一脸难掩的得意。刚才自己在百步远的地方正中靶心,说实话这么远自己也不是非常有把握,眼下就算是李策也能命中靶心,那顶多也就是平手,无论如何他是赢不了自己了。
李策微微一笑,点头赞道:“不错,百步中靶,很不错了。”
刘廷柱一听李策居然也夸赞自己,不由更是认定李策是气馁了,他大手一挥道:“李指使若是怕了,那也无妨,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李指使你服一声软,然后再……嘿嘿”
“哦,然后怎的?”李策饶有兴趣得问道。
“然后把指挥使的位子让给俺,哈哈……”刘廷柱放肆得大笑起来。
旁边其余几个指挥使一听,眉头一皱,这刘廷柱是有几分本事,可也未免太过放肆。
“噢,怎的,你以为射箭射的准,就能坐这指挥使的位子?”李策依然不急不慢的继续笑着问道。
“那可不,手底下没点真本事,难道光凭嘴皮子就能上阵杀敌?”刘廷柱一脸不屑得说道,他此刻已经认定了李策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好,今日我且不与你争辩,不过我要告诉你,就是凭射箭——你也做不了这指挥使的位子。”说到后来,李策脸色一冷。
兵士递过刚才刘廷柱用过的弓,李策拿在手里伸手拉了拉弓弦,摇摇头道:“此为一石的弓吧?太轻,速去换来!”
众人听后无不惊奇,这新晋指挥使莫不是失心疯了?瞧那文弱的样子,这一石弓都不一定能开得动,还嫌轻?真是狂妄至极!
刘廷柱更是气的歪着头瞪着李策,这小子还真能装,瞧他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来气。
“我说李指使啊,差不多就得了,还换强弓,待会要真取来了,怎么办?你这样连试都不试,若是待会又嫌轻了,你再要那五石弓,我们上哪给你找去?”刘廷柱挖苦道。
“无妨,最好是三石弓,二石弓也凑合。”李策却不生气。
“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若是害怕了不敢比就直说,找这借口,切!”围观看热闹的兵士们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新任的指挥使真是死要面子。
“都吵吵什么,我师兄还没比呢,谁再敢嚷嚷看我不撕烂你的鸟嘴!”官震一朝扬眉吐气,以往碍于这些老油子的身份,自己还有所顾忌,现如今有了李策撑腰,他们可就拿自己没法了,所以现在也不再屏声敛气,一副专治各种不服的样子。
官震这小子实在是张狂的很,可偏偏军中除了宋金刚等几个老家伙,普通兵士没人是他对手。众人无不感叹: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一会有兵士捧了长弓过来,他先是递给了一旁的一个指挥使,此人姓张,名叫张放,是官一奇手下的一个指挥使,张放拿着弓递给李策道:“李指使,这是某家用的弓,此弓弓力二石,你试试可还趁手?”
李策接过,伸手拉了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嗯,凑合着用吧”。
众将士无不晕倒……
李策拿着弓箭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方才刘廷柱站立的位置,他伸出拇指,大体测算了一下距离,转身对一个兵士道:“去,箭靶再后移一百步。”
“什么?后移一百步?”兵士炸开了锅。
那个兵士明显有些发愣,官震没好气得踢他一脚道:“快去,快去!”
疯了,这新晋指挥使定是读书读傻了。
箭靶被后移了一百步,李策在众人的注视下重新弯弓、搭箭、扣弦,接着他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开!”,伴随着“吱、吱、吱”的声响,这二石强弓竟被他拉得弦如满月!而且稳稳地被他握在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他右脚后退一步,扎一个马步,略一瞄准,一松手,“嗖”得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紧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卧槽!”也不知是谁发了这么一声感叹,众人“哗”得再次炸惊呼起来!兵士们看李策目光明显带了敬畏,几个指挥使互相看看倒吸一口冷气,这新晋指挥使经有如此神技,先前真是小觑了他。
刘廷柱呆呆得望着箭靶,这怎么可能?二百步的距离,不但正中靶心,力道太大竟然穿透了箭靶!
李策嚯得吐一口气,一边甩着右手活动着,一边轻笑道:“刘都头,不知我有没有资格做这指挥使呀?”
刘廷柱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
他“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李指使神技啊,今日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以张放为首的几个指挥使也上来攀谈。
“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献丑了,令诸位笑话了。”这厮心里明明得意得要命,脸上却还是故作淡定得客气。
张放却冷着脸呵斥刘廷柱道:“还不给李指使认错!”
“大人,卑职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我这就辞了都头,任大人发落。”刘廷柱回过头来,丧气得说道,完全不见了刚才的得意。
李策问道:“为何要辞去都头的职位?怎么可还是对本指使不服?”
刘廷柱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卑职心服口服,卑职刚才如此顶撞大人,已是犯了军规,大人又赢了卑职,卑职这都头肯定是做不成了,卑职识相自己先辞了。”
李策心道:好你个刘廷柱,看你愣头愣脑的,不傻呀,好一招以退为进,不过本指使还真就没那么小气。
李策笑笑道:“难道本使就这点胸襟气度吗?自己下属顶撞一下自己就受不了了?刘廷柱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呵呵……方才我就说了,不论输赢,不会找你麻烦,放心吧,来,起来吧。”说着李策伸手扶起刘廷柱。
刘廷柱感激道:“大人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大人的了,以后大人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策眨眨眼道:“赴什么汤,蹈什么火?我没事烧你干什么……”
刘廷柱:……
张放几人面面相觑,这新晋指挥使行事随心所欲,说话颠三倒四,而且处处透着神秘,以后跟他相处有的罪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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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登门提亲
祸兮福之所伏,没想到这次大难不死还因祸得福……自从自己从刑场被带到军营,还不曾回过家,仙儿肯定担心死了,虽捎过信,可毕竟没见过面,现在暂时稳定了,也该去看看她了,那是自己未过门的小媳妇啊,想起仙儿那含娇带嗔的俏容、凹凸有致的身段,李策心里就一阵悸动。
第一次去老丈人家总不能空着手去,这是起码的礼节,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称上两斤好茶,再买点点心糖果,又扯了一匹好布,大包小包得挂在马上,李策骑着高头大马去拜访自己岳父了。
于员外家也在城东,李策稍稍一打听便找到了。门子见李策仪表不凡,不敢怠慢匆匆进去通报了。
李策站在门外,想着一会儿老丈人笑容可掬得来迎接自己,自己该说点什么开场好呢?是该称呼一声伯父呢,还是脸皮厚一些直接叫岳父呢,哈哈……
他这么自己遐想着,门子很快回来了,但是却拉着个脸,全然不见了刚才的恭敬。
“老爷说不今日没空,你走吧!”
“什么?他没时间?”李策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
“我们家老爷说了,要你不要枉费心思了,我们家大小姐也说了,她不愿见你。”门子不耐烦地说道。
李策见门子神色有些急躁,莫不是这家奴背着自己主人搬弄是非?
“你胡说!好你个大胆刁奴,竟敢背着主子搬弄是非,闪开,我要见仙儿!”李策大怒,他才不信仙儿会不见自己。
“这位公子,这都是老爷的意思。”门子把手一伸,挡住了李策的去路。
“小姐可在府中?”李策退一步,突然问道。
“小姐……小姐出去了。”门子神色有些慌张。
哼,一看你这神色就知在撒谎,想必仙儿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在门外,否则她不会不来见自己的,想到这他突然一提气大喊道:“仙儿,仙儿!”
门子一听李策大喊,慌忙往外推他:“你这人好生无礼,都说了小姐不在府中,你却还赖在这不肯走,还大喊大叫,再不走我了叫人撵你走了!”
“哪里来的野小子,没规没距得在这乱叫。”两人正推搡着,一少妇走出门外,冷着脸呵斥道。
李策打眼一看,少妇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的绫罗绸缎,浓妆艳抹,加上那高突的颧骨,让人看了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
门子见少妇出来,忙恭身道:“夫人。”
“夫人?”李策大吃一惊,这少妇难道是仙儿的母亲?这……长得也太不像了。
“夫人,我是李策啊,今日是特意来拜访伯父伯母的。”既然是未来岳母,还是小心伺候的好,不过仙儿的娘倒是年轻的很啊。
“哼!仙儿这野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得赶快找个人把她嫁出去。”少妇一脸的憎恶。
李策大为迷惑,仙儿与自己有婚约在先,仙儿母亲她应该知道啊,可是听她这口气……莫不是要悔婚?
“伯母,我和仙儿有婚约在先,这您是知道的啊,怎又……”李策大急,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啊。
“哼!原来就是你啊”少妇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仔细看了李策两眼,小声嘀咕道:“穷小子一个。”
“李策、李策……”一阵熟悉而又悦耳的声音传来。
李策大喜,是仙儿来了。
于仙儿一脸的喜悦,一路小跑着朝这跑来。
“李策你怎么来了?”于仙儿轻拍着胸口,喘着气问道,那高耸的胸襟一颤一颤,惹得李策不由多看了两眼,恰好被于仙儿撞了个正着,于仙儿瞧见李策的眼神,脸一红轻轻嗔了一声。
这厮慌忙回过神来,讪讪笑笑道:“我这不是想来拜访一下伯父伯母嘛,不过伯母好像对我有些误会。”说完他侧头轻笑着看了少妇一眼。
“你怎么在这?”于仙儿突然一转喜悦的神情,板着脸冲少妇说道。
“哼!”少妇脸一红,冷哼一声并不搭话。
“我警告你,我的事你不要插手!”于仙儿面若寒霜,朝少妇呵斥道。
“仙儿,你怎能这么跟你娘亲说话!”李策瞧这母女俩矛盾要激化,自己今天来可不是来瞧她们吵架的,本来仙儿母亲就对自己很不满,她俩要再吵起来,今天这事可就没法处理了。
“哼,我娘亲?她也配!”于仙儿冷笑一声,满是不屑。
“你!你个野丫头,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竟敢这么出言顶撞,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少妇满脸通红,小辈在下人和外人面前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这让她非常恼火。
“我娘爱怎么教就怎么教,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还是管好你自己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吧!”于仙儿丝毫不让,反唇相讥道。
“你……真是岂有此理!好,我管不了你,自有人能够管你,我这就告诉老爷去!”少妇看起来竟有些怕于仙儿,她愤愤然撂下一句话,转身朝门里走去。
李策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是仙儿的娘亲啊!
“仙儿,她不是你娘啊?”李策有些哭笑不得,这笑话闹得,妈的刚才还被这恶妇一顿毒骂,早知道她不是你母亲,老子岂能依她。
“当然不是了,我娘亲切得很,怎会像她这样刻薄,来,我带你去见娘亲。”于仙儿嘻嘻一笑,拉着李策的手朝内院走去,走了几步她忽又回头瞪眼朝门子说道“以后他再来,不许拦他!”。
门子唯唯诺诺连声称是。
一路上于仙儿简单向李策介绍了一下家里情况,李策大致弄懂了怎么回事。
于仙儿的父亲名为于传义,他有两房夫人,大妇人刘氏,是仙儿的生母,二夫人孙氏,也就是刚才所见的少妇,她有一个儿子,年方十三。孙氏为人刁钻刻薄,整日想着独霸于家产业,平日里想方设法得挤兑刘氏母女,由于刘氏只有于仙儿这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虽然她是大夫人,却不受于传义宠爱,于传义虽知道孙氏背地里搞得小动作,却也并不制止。
“噢,原来是这样。”李策点点头道。
“嗯,现在你知道了,我这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其实……呵呵,你会因此也贬低我吗?”于仙儿突然停住脚步,仰着头怔怔得看着李策说道。
李策看到于仙儿紧咬的下嘴唇,没来由一阵心痛,他故作轻松得洒然一笑,然后蜷起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说道:“傻瓜,我喜欢的是仙儿,不是于员外的女儿,你是贫也好是富也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仙儿,这就够了。”
于仙儿听着这厮有些肉麻的话,抿嘴一笑,伸手挎着他的胳膊,只觉与他待在一起,就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于家的住宅不小,刘氏母女单独住在一个小院,院里还开辟出一小块菜地,青青绿绿的给小院平添了不少生气。
“娘,快看谁来了。”一跨进院子,于仙儿就朝屋里喊了起来。
随着屋门打开,一个中年妇人走出门来,应该就是于仙儿的娘刘氏了。刘氏今年四十多岁,一身灰色对襟长褂,打扮很是朴素,虽然她衣衫并不华丽,脸上也有了皱纹,可是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人。
刘氏笑意吟吟得迎接李策进门,三人围坐在小圆桌旁,李策一口一个伯母亲热得叫着,很快就哄得刘氏乐不拢嘴了。与人打交道嘛,这难不倒李策,前世他在银行搞定老年人就是他的专长,因为老人上了年纪,头脑不清,李策也深知他们的喜恶,总是能投其所好,为此好多老人还夸他服务好。现在这本事又用上了,这厮感慨:看来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软实力都是极为重要的啊。
几人说说笑笑,不觉已是快到午饭时间了。刘氏起身道:“李策,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日就在这吃吧。”
李策忙笑道:“怎么会呢,我可是早就听说伯母手艺了得了,今日终于有机会能品尝一下了。”
刘氏笑笑起身去准备午饭了。她今日很高兴,李策她以前也见过,总觉得这后生不错,也没什么坏毛病,可就是多少有些迂腐,有些清高。因为她们于家是行商的,士农工商的等级,商排在最末一位,以前李策总是对此心怀芥蒂,介意于仙儿的身份。可今日看来,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固执丝毫不见了,只这一点就令刘氏大为高兴。
“我几时告诉过你,我娘手艺好了?你可真会拍马屁。”于仙儿见刘氏走了,故意挖苦李策,她见母亲似乎很喜欢李策,一颗心也终于放回了肚里,只要母亲也喜欢李策就好。
不多时刘氏就做好了饭菜,三四个菜都是平时的家常菜,不得不说,刘氏的手艺确实不错,青菜萝卜的能做出这等味道,可以开饭店了。
李策也不客气,他知道喜欢吃、使劲吃是对做饭者的最大肯定,果然刘氏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了缝。
一直到吃完了饭,都没见于父的影子,看来自己颇为不讨老丈人喜欢啊,李策暗叹。
饭后闲聊,刘氏问起李策现在的状况,李策直言道已经在军中任职,现在已经是一个小指挥使了。
常言道: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于仙儿本还担心刘氏不喜欢李策现在的身份,没想到刘氏却说:“嗯,并不是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读书就高人一等,当年你爹还不是一个落魄秀才,到头来……唉,往事不提也罢。只要你对仙儿好这就足够了。”刘氏想起往事有些黯然神伤。
“伯母你放心,我李策发誓此生定不负仙儿!”李策表情认真得说道。
于仙儿在一旁脸羞得通红,“哎呀,你们都在说什么呀。”
刘氏看着眼前这一对年轻人,欣慰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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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这就是我的兵?
昨日与刘廷柱的一场比武,李策的大名早已传遍了军营,大家都知道了有一个很厉害的新晋指挥使叫李策。
今日清晨练兵的时候,刘廷柱昂首挺胸地站在最前排,显得很规矩,昨日与李策的较量他输得心服口服,而且李策的胸襟气度着实令他佩服,嗯,这个指挥使不错!
李策绕着看了一圈,不住得皱眉头,昨日没仔细看,今日细细看来,怎的自己的兵看起来尽是些老弱病残呢?
李策悄悄把刘廷柱几个都头叫到一旁,诚恳地说道:“诸位,你们也知道本指使刚刚上任,还有很多地方不清楚,需要向各位请教。”
刘廷柱等人忙道不敢,说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属下知无不言。
李策东张西望地看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怎么看咱们指挥的兵士,这么多的老弱呐,额……你看那边那个老丈……”
几人顺着李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瘦削的老头,右手握着长枪,长枪立在地上,老头歪歪斜斜地站着,看样子没那杆长枪支撑,这老头都不一定能站稳。
就这样能打仗?怕是不拖累其他人就不错了,哦,其他人,再看看其他人,老的老、少的少,驼背的驼背,歪嘴的歪嘴……这特娘的也太坑爹了吧!
几个都头也有些不好意思,刘廷柱挠挠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咱们边关的军队与正规的禁军自然是不能比的。”
“为何?”李策有些生气道。
“咱们的兵源多是从当地招募,或是流民或是乡勇,招得杂了嘛,自然这素质也就……嘿嘿”一个都头直言道。
“咱们河北西路的驻军中,赵相惠执掌的军队,人家那是正经从京城调到这的,那才叫真正的禁军,兵士个个威风凛凛、虎背熊腰,骑的全是高头大马,还有全身的重甲,啧啧……”刘廷柱羡慕得说道。
“草,这样一比较咱们不就是杂牌军嘛!”李策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嗯,差不多吧,就算武器装备、补给也是差人家一大截。”刘廷柱些垂头丧气道。
“还有饷银……”另一人小声补充道。
“同样都是大宋的军队,难道咱们就是后娘养的?为什么要受不公平对待?”李策有些发火。
其实他也知道,出于实际考虑,总要有王牌部队和杂牌军之分,不可能绝对平均,只是自己很不幸分到了杂牌军,不免心里有些窝火。
“我找老官去”李策懊恼道。
“大人,官都指挥又何尝不知,他也是没有办法……”
“那咋整?就让我带这一群老大爷训练?别扯淡了”李策瞪他一眼,没好气得说道。
“大人,听说您和……”刘廷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屁快放!”李策一瞧刘廷柱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嘿嘿……是、是,属下听说您和陈经略使关系匪浅,大人若是去找陈大人或许有效。”
李策想想他说的也对,便点点道:好,我这就去讨个说法,你等在此照旧训练。
刘廷柱等人大喜纷纷道:“卑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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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策进屋的时候,陈尧佐正在那奋笔疾书,也不知在写些什么。李策见没有外人,也没敲门便大踏步迈进门来。
“进来也不知道禀报,连门也不敲,我一猜就是你,全军除了你,没人敢这样放肆。”陈尧佐头也不抬得说道。
“嘻嘻,还是师父了解徒儿。”李策倒了一杯茶,给陈尧佐端过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情?”陈尧佐把手中毛笔一搁,接过茶杯,笑骂道。
“师父英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厮咧嘴一笑,先送上一顶高帽。
“怎么这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陈尧佐皱眉道。
“哪儿呀,不是,哦,也是。”李策嘟囔道。
“什么是也不是的,你说清楚点。”
“倒不是徒儿怕苦,实在是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嗯?此话怎讲?”
“师父,你看我那一指挥都是些什么兵啊,那有的都七老八十了,自己站都站不稳,还怎么训练打仗啊。”李策故意表情夸张地嚷嚷道。
“哦,原来是到我这哭穷来了,呵呵……边关的军队嘛,历来都是如此,你瞧瞧其他指挥不也是这样嘛。”陈尧佐道。
“历来如此不代表就是对的呀,这样的一群老太爷,怎么带嘛。”李策继续诉苦。
“胡搅蛮缠。”陈尧佐轻斥道。
“我不要求手下的兵个个身强体壮,但最起码不能全些老弱病残吧?要我说啊,一些老爷兵早该解甲归田了,这么大年纪的人哪能还在前线军队啊,这不是尽拖累人嘛。”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朝廷又何尝不知,这些人早已没什么战斗力了,朝廷号称六十万大军,真正能用的也就三十多万,可是朝廷也是没有法子啊。”陈尧佐长叹一口气。
“为何没有法子?裁军呀。”李策道。
陈尧佐道:“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你可知咱们大宋的兵丁是如何招募的?岂不闻养兵自固之说?养兵不仅是为了应付对外的战争,也是为了维持国内的安定。遇饥年常募兵,此乃我朝的开国国策,这样一来没有了流民、饥民问题,也就没有百姓揭竿起义,一举数得。若是裁撤军队数量,凭空多出几十万流民,如何安置,嗯?”说完他目光灼灼得看着李策。
“这……靠募兵来解决流民问题,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啊。”李策也叹一口气,问题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朝廷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再加上辽国一直虎视眈眈,伺机南下,朝廷也不敢裁撤军队,日久成疾,便成了这般模样。只能待日后时机成熟了再寻解决之法了。”陈尧佐目光深邃得望着院落里的梧桐树,那目光有些无奈又有些期望。
怎么就扯到军国大事上去了,好像偏题了……李策嘀咕道,也是这等大事也不是我一个小指挥使所能左右的。
“但大的方面改不了,眼下却是可以变通的嘛。”
“怎么变通?”陈尧佐迟疑道,他隐隐觉得这厮定是又有什么阴谋,可又不自觉得跟着问了一句。
“我是这么想的,一厢不是有三四千人嘛,从中怎么也能挑出五六百的青壮来,就把这挑出的青壮交由我训练。”李策腆着脸连说带笑得比划道。
“你这是要相仿昔年开国大将军曹彬的虎贲军啊,呵呵……嗯,有点意思。”陈尧佐捋着胡子笑道。
李策一见有戏,但是陈尧佐却突然又话锋一转,叹口气道:“想法是好的,可是眼下却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李策抬头道:“什么事?”
“河西黄河泛滥,水灾成患,朝廷赈灾令已经下来,河西地区已经紧急召集民夫抗灾,可是人手却还是不够,为师正打算调一部分军队去救急。”陈尧佐说完,目光殷切得看着李策。
我靠,不是吧,难道要我去救灾?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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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黄河泛滥
李策正在焦急考虑如何推辞,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报!”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得飞奔而至。
“大人,易州水患已经探查清楚。”传令士兵抹一把汗,急声道。
“讲!”
“此处水患,乃是暴雨所致,河堤决口,淹没大批农田,百姓……”传令的士兵有些犹豫,抬头小心地看了下陈尧佐。
“讲!”陈尧佐眉头一皱。
“是!初步估计,已有三万多人伤亡……”
“砰!”陈尧佐拍案大吼道:“什么?!百姓伤亡三万?!”
“大人……这是易州县令统计的数字,据属下等的探查,恐怕……却是不止此数。”士兵硬着头皮答道。
陈尧佐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呆立在那,良久他颓然坐下,沉声道:“到底是多少,说吧。”
“遍地尸体,孩童老人惨不忍睹,少说也有五万……而且尚有许多百姓下落不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次水灾居然如此严重,已经严重超出了陈尧佐的估计,依照他的经验,水灾刚开始伤亡就这么重,等到过些时日,恐怕数字得翻倍。李策初始还不觉得黄河泛滥是多大点事,以前学历史,经常会见到黄河泛滥改道之类的文字描述,今日当场听了兵士的报告,尤其是听到“遍地尸体,五万这个数字时,更是心下大惊,五万多条人命,瞬间就没了,这带给他的震撼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想到方才自己自私的想法,内心不禁有些惭愧。
“来人,传令下去,各厢主将速速前来议事!”陈尧佐很快镇定下来,当下最紧要的是救灾,时间就是生命,多耽搁一分就会多一分伤亡。
没一会的功夫,各军主将风风火火得陆续赶来了。李策站在陈尧佐身后,暗自打量了一下,来的共有四人,官一奇也在其中,还有何监军。
众主将全部到齐后,陈尧佐开始发话,“今日紧急召各位前来,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易州黄河决口,现下水患成灾,百姓深处水深火热中亟待救援,本官打算,留一厢禁军镇守,其余三厢随本官前去救灾,大家意下如何?”
几个都指挥使一听,面面相觑,易州水患如此严重吗?竟要抽调大部分兵力前去救灾?万一辽人前来叩关怎么办?
果然很快就有将领反对。
“大人,属下以为,我等的首要任务是镇守边关,救灾并非我等分内之事。”说话的名为孙值,也是一名都指挥使。
李策见此话如此无情,不由抬头看了孙值一眼,只见他印堂狭窄,颧骨高突,果然一副尖酸刻薄相。
孙值一说完,另一名叫王佑才的将领当场反对道:“孙将军此言差矣,我等如若坐视不管,恐怕日后此事被提起时,朝中的言官们怕是不会放过我等,到时免不了罢官抄家啊!”
“哼,那群腐儒懂个屁,就会卖弄唇舌,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倘若日后此事被提起,我们就说正值辽人入侵,腾不出人手,大可推拖过去。”何监军面色不悦地说道。
陈尧佐眉头紧皱,脸色似有不悦,他见官一奇一直保持沉默,开口问道:“老官你怎么看?”
“要救!”官一奇回答得很明确也很干脆。
陈尧佐紧皱眉头,有些发难,他虽然是河北西路的经略使,总管河北西路大小事务,可是调动军队却不是完全由他说了算,北宋军队尤其是禁军,受双重领导,一是边关镇守大将,二是枢密院,倘若监军和几个副将坚持不肯出兵,陈尧佐也不能强行调兵,否则日后枢密院查起,私自调兵的罪名可是几同谋逆!可若是向朝廷轻奏,这一来一往,少说也得半月,易州的百姓哪能等得了半月。
以何监军为首的几人不赞成出兵救灾,陈尧佐与官一奇自然是赞成的,还有王佑才这样没有主见的,双方陷入了僵持。
“咳咳……那个……本来当着众位大人的面,我是没有资格说话的,可是我李策却不得不说。”李策干咳两声打破沉默。
何监军见又是这小子,很是不屑得冷哼一声。
陈尧佐点头示意李策说下去。
李策吸口气道:“敢问诸位大人,我等大军驻扎边关所谓何事?”
“笑话,自然是保境安民。”孙值冷笑,这小子忒没大没小,众军议事哪有他插嘴的地方,只是碍于陈尧佐的面子,这才没过分嘲讽。
“好,我想其他几位将军也是这样认为的吧?”李策笑意盈盈得看着其他几人问道。他这样问,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几人均不知可否得略略点点头,谁也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好,如此便好,诸位大人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呀”,李策突然送上一顶高帽,只是这厮堆满笑容的那张脸,让人看了有些奸诈的感觉……
“诸位大人为何放弃安逸的生活,甘愿长期驻扎在这边关苦寒之地?为的就是这河北西路的百姓,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众人听了这厮如此露骨的马屁,有些脸皮薄的已经开始脸红。
李策却无视他们的脸红,他突然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可是大人们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
孙值忙接道:“什么事情?”他正沉浸在李策为自己塑造的伟大形象中,正等待李策继续夸赞下去,却不想这小子话锋一转,情急之下自然而然接口问了一句。
“大军驻扎此处为的是保境安民,可是倘若民都没了,还保什么安什么?以后谁来给我们提供赋税,提供给养,断了民,就等于断了我们自己的后方补给啊!”李策渐渐收起戏谑的神情,正色道。
“保境安民不仅仅是抵御外侮啊,李策说的对,我想大家现在也都明白了,倘若我们放任不管,逼得易州的流民揭竿而起,恐怕到时候这个责任谁也担待不起!吾意已决,何监军你留一支禁军镇守真定府,其他人随我驰援易州!”陈尧佐豪气顿生,迅速下完指令。
李策的一番话很巧妙地占住了道德的制高点,孙值等人有心反对却无法开口,无奈只好表示同意,何监军听闻并不需要自己去救灾,一颗心也就放下来,再不出声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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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一瓢米换一个小娘子?
李策初时骑马还有些担心自己驾驭不了,后来发现跟前世小时候村子里的耕牛一样嘛,而且似乎更加平稳,再看看坐下的马鞍和脚蹬,不由感叹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啊。
从真定府到易州并不算远,由于是去救灾并非打仗,大军轻装上阵,早上出发,奔行了一天,傍晚时分就抵达了易州城。
一路走来,离易州越近,空气中弥漫的土腥味也就越来越重。真的是触目惊心,到处都是被洪水摧毁的民宅,有的小村落地势低洼,整个村子已经被洪水淹没,只有偶尔露出的几处残垣断壁,证明这曾是一个村落。
初时路边只有三三两两的流民,个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目光呆滞得瞧着大军,陈尧佐见他们可怜便吩咐拿些吃的食物分给他们,却不成想越往腹地深入,流民越来越多,饥饿的百姓见军队有吃的,闹哄哄得堵住大军的路,不肯放行,即便是兵士呵斥打骂也不肯做丝毫的让步。
饥饿造成的潜能是巨大的,此时的饥民,下一刻完全就有可能变成暴民!陈尧佐很清楚这个事实,虽然这群饥民对军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可这是大宋的子民!屠刀不能挥向自己的百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但凡有一口吃的,谁也不想跟朝廷、跟军队作对!
陈尧佐抬头眺望一下流民的规模,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尽头,长叹一声道:“孙值,吩咐下去,前方高地扎营,就地生火做饭,让百姓排队依次领饭。”又转头对官一奇道:“老官你带一队人马维持秩序,莫要引起暴乱。”
两人领命离去,陈尧佐看着漫山遍野的饥民,尤其是百姓们那一双双呆滞无助的眼神,缓慢地摇了摇头……
“老师,为了加快行程,我们并没有带过多的口粮,只带了两万大军三天的口粮,瞧这数不尽的流民,怕是这点粮食撑不了多久啊。”李策赶紧提醒道。
“无妨,相州离此不远,我已派人前去督粮,眼下你陪为师到处走走看看,对这水灾有个数,也好制定平灾方策。”陈尧佐满脸的忧愁之色。
到处都是浑浊的泥水,土块瓦石被冲得到处都是,几人走了一段后,道路崎岖,沟沟壑壑高低起伏,已经无法骑马,陈尧佐便率先下了马,挽起裤管,撩起长袍,凭足力跋涉起来。
由于不事劳作,山路如此难走,很快他便气喘吁吁起来,只好停下稍作歇息。李策也是感觉脚跟发软,唯独官震这小子依旧生龙活虎,众人均坐在大石上歇息,他却一直走来走去的,东张西望地看个没完,那景象就像是动物园里刚放出来的猴子……
这次救灾李策和官一奇都来了,官震也嚷嚷着要来,官一奇本来是不同意的,李策替他说情说是官震有股子蛮力,到了那帮忙抗抗卸卸的也好,官一奇给他约法三章,要他一直跟着李策不许乱跑,所以这时他才这么听话,即便是好奇得要命,也不敢独自乱跑。
几人歇息完刚打算继续上路,这时一阵哭喊吵闹声传来,循声望去,一群人似是在争执什么,只是隔得远看不清楚。
陈尧佐道:“走,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到了近前发现围观的百姓颇多,李策试了几次,根本就挤不进去,踮脚望望,又看不明了,再想往里挤挤,却被人好一顿白眼,真是的,看到个热闹也这么费劲。
“唉,真是可怜!这妇人也真能狠得下心。”
“可不是么。”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官震却忍不住了,他拉开李策,一马当前分开围观的人群,硬挤出一条通道,期初围观的众人发觉官震的野蛮行为后,正要喝骂,被官震一瞪眼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李策暗中看了只觉好笑,最简单的方法往往也是最有效的。
几人顺着官震“打通”的绿色通道挤进来,只见正中央坐着一个妇人,身边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小男孩,女孩约莫十五六岁,衣服上满是泥泞,脸也花了,头发也有些散乱,一直在那低着头也看不清模样。
哭的是那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一边哭,一边喊着:“娘,娘,我不饿,你不要卖姐姐。”
陈尧佐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不悦,对李策道:“去问问,怎么回事。”
李策走过去蹲下轻声道:“这位大嫂,你们这是怎么了?”
妇人抬头望了一眼李策,旋即又摇摇头低下头来,不再说话,李策有些困惑,听这小男孩的哭诉,似乎是要卖了女儿换东西吃?不会吧……
“外地来的吧?少管闲事,没你的事,走开,走开!”旁边一个人不耐烦得呵斥道。
李策抬头一看,呵斥自己的人三十多岁,一身青衣,旁边还有几人跟他一样的衣着,看样子像是谁家的仆从。李策不由有些冷笑,真是搞笑,仆人也敢这么大胆,真是狗仗人势。他怒极反笑,问道:你又是何人?
“哎哟,还问我是何人?说你外地来的吧,不认得这身衣服?爷我是是张员外家的——奴仆。”男子一脸的得意。
卧槽,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当个奴仆也这么自豪,真是贱到家了。
李策故意道“噢,原来是张员外。”
“哼,知道了吧”青衣男子讥笑着,越发的得意。
“没听说过,阿猫还是阿狗?”李策眨眨眼一副诚心求教的样子。
“你!大胆!竟敢侮辱我们家老爷,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马王爷几只眼!”青衣男子大怒,气急败坏得吼着,就仿佛李策刚才侮辱了他的亲爹。
他吼完一挥手联合身旁几人,就要上来摁住李策。
李策冷冷一笑,又是狗仗人势的家奴,也罢,今天小爷就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陈尧佐见几个家奴要动手,不由大怒,示意手下上去帮忙,官震却拦住他们笑道:“大人莫担心,几个家奴,师兄还是能够应付的。”
“哦?李策是你师兄?”陈尧佐大奇。
“我叫官震,官一奇是我义父。”官震一挺胸,昂首说道,陈大人过问自己,赶紧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啊。
“噢,我记起来了,上次的晚宴,捣乱的就是你小子,我说怎么如此眼熟呢。”陈尧佐一下子想了起来。
官震一下子泄了气,本来想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表现的,这下可好,弄巧成拙了……
几个家奴确实不是李策的对手,李策自修炼乾坤正气之后,气力大增,前世学的擒拿手法运用得更加自如了,官一奇说得不错,真是一力当十巧。
不一会的功夫,几个家奴捂着胳膊,蜷缩在地上,痛苦得打起滚来,也不顾满地的泥泞,一边还不住地哀号。胳膊被人活生生卸了,这滋味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李策俯下身揪起先前那人的衣领,戏谑得笑道:“现在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一边还故意碰了碰他脱臼的胳膊,青衣家奴“嗷”得一声惨叫,如同杀猪一般。
“痛、痛,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青衣家奴痛得冷汗直流。
“嗯,那我问你几个问题。”李策不紧不慢地说道。
“问、问,大爷您尽管问。”青衣家奴心里早把李策骂了一百遍,这杀千刀的,有问题就赶紧问,故意磨磨蹭蹭得,痛死老子了。脸上却不敢做出丝毫违逆的神色。
李策扬扬头,朝母子三人的位置一示意道:怎么回事?
“这个……”那人一阵迟疑。
李策伸出一根指头,使劲朝他脱臼的关节处戳了一下。
“啊,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说!”
李策呸了一口,真是贱骨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家老爷看上了这小娘子,愿意用一瓢粟米来交换,张氏刚才已经同意了。”男子强忍着疼痛咧嘴说道。
“什么?一瓢米!”李策有些难以相信,一个黄花闺女,只值一瓢米?!
“你家老爷这样与抢有何异?!”李策大怒,猛地一把揪起他来。
青衣家奴被他这么一抓,脱臼的关节处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受不住痛,居然晕了过去。
陈尧佐已经听明白了,心内也是恼怒异常,他走上前来,铁青着脸问道:“张员外家里还有余粮?”
另一名家奴已经见识了李策的厉害,再瞧李策这一行人的衣着神采,知道是遇到了硬茬,他慌忙答道:“不瞒大老爷,两个粮仓还是满满的,不曾动过。”
“哼,如此我便去会会这个张员外。”陈尧佐冷哼一声。
“不劳您老动手,杀鸡焉用牛刀,就由徒儿去走一遭吧,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点小事就交由我来处理吧。”李策起身朝陈尧佐说道。
“也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处理,为富不仁、巧取豪夺,实在是可恶至极!”陈尧佐手指点点几个家奴,厉声批评道。他久居上位,自是有一种无形的威严,几个家奴互相望望,均心里暗道,自己家老爷这次怕是惹上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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