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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侯老三     大宋小侯爷txt下载     大宋小侯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反败为胜

    “李策,你不要太嚣张……”

    李策朗声打断她道:“谁嚣张?”

    赵紫玉再次被他嚣张的态度激怒,可她知道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虽然恨不得立马就杀了他,可此时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没办法把柄被人抓住了,就好似狐狸被人踩住了尾巴,还怎么蹦跶?

    “刚才是谁踹开的门?”李策不再理她,目光灼灼盯着四人问道。

    四人面面相觑,纷纷选择了耳聋……

    李策道:“自己站出来!”

    几人看向赵紫玉,等待她说句话,可赵紫玉此时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

    几人见状知道赵紫玉已经指望不上了,这是其中三人很没有义气地看向了第四人。

    那人大急,指着其余三人道:“对,我虽然是踹门的,可你们也有份……”几人已经开始狗咬狗了。

    李策冷眼瞧着,淡淡道:“刚才用哪只脚踹的,就把哪条腿砸断。”

    那人惶恐地向赵紫玉求情,赵紫玉厌恶地瞥了一眼李策,却冷漠地把脸扭到了一旁,这些人对她来说跟奴隶和牲口没什么两样,他们的死活她才不放在心上呢。

    “还不动手?你们三个帮帮他,要么你们几个就一人留下一条腿!”李策对这些人毫不怜悯。

    几人均不动手,赵紫玉却冷冷道:“按他说的做,回去本宫自会补偿与你。”

    那人瞬间脸无血色,惶恐地就想夺门而出,废了一条腿他这辈子也就完了,虽然公主会给他银子补偿,可到时候江湖仇家寻上门也只怕他有命挣没命花啊。

    其余三人得了赵紫玉命令,死命拽住他其中一人举起了一张凳子。

    “嗷!”一声凄厉的痛吼声响彻天际……

    “我们走!”赵紫玉恨恨看着李策,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李策此时已经死了几十次了。

    李策再次道:“公主大人这么大费周章、大张旗鼓、堂而皇之地破门入室,闹了一出笑话,不会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吧?”

    “已经按你说的做了,李策你还待怎样?”

    赵紫玉再三隐忍,她急于脱身去找赵吉商量对策。

    李策轻笑道:“这位兄台的断腿可不关我事,我刚才只不过是那么吓唬一下他,命令可是您本人亲自下的,公主这屎盆子可莫要往在下头上扣。”

    赵紫玉素来知道他这人没什么节操,可听到这么一番恬不知耻的话,也忍不住怒道:“李策!你欺人太甚!”

    李策刚要反唇相讥,却见床上被子抖动了几下,这才想起赵沁儿还闷在被子里,这大夏天的,估计这会她已经满身是汗了,得赶紧把赵紫玉等人弄走,要不然一会赵沁儿那小姑奶奶憋不住了,那局势可就瞬间翻转了,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死定了!

    想到这,李策直截了当道:“公主,在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可我今日无缘无故受了惊吓,公主您就这么走了,那我岂不是太亏了?”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罢休!”赵紫玉已经对他厌恶到了极点,此人就似滚刀肉,无赖至极,偏生又极其狡诈,跟他交手总是屡屡处于下风。

    李策哈哈一笑,伸手挽了一下怀中女子的秀发,道:“一千两银子外加蹴鞠赛的银子明日正午前送到我住处。”

    “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随你,要不然我就请陛下来裁决。”

    赵紫玉狠狠瞪着他,半响,她一咬嘴唇道:“好,就一千两做个了结,可本宫丑话说在前头,日后你要敢食言,本宫就是花一万两也要取你狗命!”赵紫玉手段狠辣,刚才他脑海中迅速做过一番思量,若是花钱能摆平此事,免去和太后发生正面碰撞,她觉得这一千两也花的值!

    李策本想她会讨价还价,没想到赵紫玉居然一下子就答应了,这厮内心后悔不已,早知道要两千两了……好好的一次脱贫机会,愣是让自己给糟蹋了,唉,典型的小农意识啊……

    赵紫玉瞧他站在那一会皱眉,一会懊恼的,还以为他要反悔,冷笑一声道:“李策,本宫说话算数,你最好也别跟我玩什么花样,否则整个元王府都不会放过你!”

    李策今日已经被她威胁过很多次了,况且元王府也早已对他下过杀手了,所以赵紫玉的这番威胁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赵紫玉冷冷看着他,李策知道她在等他一个明确保证,于是故作轻浮道:“公主殿下还不走,莫非是想看微臣现场表演活春宫吗?”说完一伸手捏住了怀中女人的下巴,眼神中满是玩味。

    赵紫玉心头一阵恶心,这个无耻之徒真是“饥不择食”……她重重冷哼一声,甩手而去。

    李策出了房门,见他们确实出了客栈这才关了房门,悄声道:“出来吧,他们走了!”

    “呼、呼、呼……”一阵气喘吁吁的娇喘声响起,赵沁儿满脸汗珠地坐了起来,因为出汗太多,她的秀发已经打湿黏在脸上,模样说不出的乖巧。赵沁儿刚才躲在被子里,心里紧张的要命,再加上被子捂着不透气,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湿透了,此时整个人就像是淋了一场雨。

    赵沁儿一抬头发现李策那厮还搂着人家姑娘,杏眼圆睁怒斥道:“无耻!你还不放开人家!”

    李策叹口气,看来这姑奶奶已经缓过神来了……无奈他只好松开了姑娘,一番威逼利诱,连哄带吓后给了10两银子,把姑娘送了回去。

    房间里只剩两人后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李策这厮深知此时不能这么沉默下去,他干咳一声道:“公主,您这大汗淋漓的,要不我服侍一下您沐浴?”

    赵沁儿知道这货又开始没正型了,不过她心里也佩服他刚才的机智,这么凶险的局面,偏偏被他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化解过去了,这还不止,还硬生生了坑了赵紫玉一把,要知道赵紫玉可是从小都没吃过亏的!

    “既然你这么想服侍本宫,那明日回宫后,我就向母后奏明,要你入宫当个小公公,不,给你个大总管当当。”赵沁儿一本正经道。

    李策打个哈哈道:“公主也会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赵沁儿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道。

    李策嘴角一阵抽搐,只感到一阵凉意自下而上涌来,忙道:“那个……我去外面给公主站岗。”

    赵沁儿带他转身关了门,忍住不“噗嗤”一声掩嘴轻笑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片废墟

    第二日一早,李策悄悄送回了公主,立马回到万胜军,带上狄青、官震,点了两千人马就直奔三河商会而去!昨日他误入三河商会,差点折在里面,那个商会虽然挂着商会的牌子,但却没半点商会的样子,而里面更是聚集了大量的武林高手,先前刺杀自己的那名刺客明明就是进了三河商会。人在慌乱之下都会下意识地往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躲,这个刺客绝非偶然跑入三河商会的,这个商会透着蹊跷古怪,弄不好那个商会就是那些刺客们的居所!

    可是等他们到达三河商会的时候,三人都傻了眼,三河商会百十多房子,偌大的产业竟然一夜间化为了废墟!此时大量的百姓正在附近围观。

    只听几个附近的百姓窃窃私语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宅子啊,一把大火就这样没了。”

    又有人接口道:“可不是吗?我听说这大火势快要天亮了才着起来的,你说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就烧成这样了。”

    “哎呦,没有伤着人那就是万幸了。”

    李策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火是三四个时辰之前着的,现在废墟之上隐隐还有火苗闪现,可是奇怪的是这么一场大火,居然没有一人伤亡,整个三河商会空无一人,就算傻子也看出来了,三河商会这是自己故意为之,之所以一把大火就是想把所有的线索全部烧没!

    “大哥,这个三河商会已经料到我们尽早会来了,只是他们为何如此害怕我们?以至于要一把大火把这烧成废墟。”狄青问道。

    李策摇了摇头,他也是不解,他脑中不断串联这各种线索,那个刺客、昨日的高手……难道说这个三河商会真的是那些刺客的大本营?

    李策扫视了一遍现场,吩咐道:“传令下去,封锁现场,任何人等不得靠近,我就不信他们把所有的线索都烧没了!”

    百姓们很快被疏散了,众士卒分明开始在废墟中寻找有用的线索。

    只一会的功夫,一个士卒捧着一个疾步锦盒过来道:“将军,发现一个锦盒!”一场大火,凡是能烧的物事都烧成了灰烬,这一个锦盒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倒是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李策看着那锦盒,盒子大约有两只手掌大小,通体黝黑,不知是本来就这样,还是被烟熏得,整个锦盒但从外表看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

    李策伸手接过这锦盒,发现上面有一把古铜小锁,而且钥匙也在上面,他心内一动,不由想打开一看。钥匙刚插入,那把小锁啪得一声自己打开了,李策刚要伸手掀开盒子,突然狄青大喝一声——“别开!”

    可李策手已经按在盒子上,眼看就要打开了!

    “砰!”地一声,狄青闪电般一脚踢在锦盒底下,直接一脚把锦盒从李策手中踢飞了出去。

    锦盒在空中一个旋转,盒子自动打开了,却见一股精光闪过,“嗖、嗖、嗖!”一阵锐利的破空声,竟是有数不清的钢针从里面激射而出!有的钢针射在木头上,一指多长的钢针直接穿木而过,可见劲力是如何的强劲!

    李策吓得脸色一阵苍白,妈的,差点着了道,要不是狄青发现及时,这么一大把钢针如此近距离地爆射而出,自己定然会变成刺猬!

    狄青和官震忙关切地问道:“大哥(师兄),你没事吧?”

    李策喘口气道:“没事,幸亏二弟发现及时,这到底是什么暗器,怎的如此厉害?”

    狄青捡起地上的锦盒拿给李策看,只见里面一个圆形铁通,约有手臂粗,二指长,上面布满了细小的针孔,刚才那些钢针就是从这里面射出来的。

    狄青指着这个小圆铁桶道:“这个东西叫暴雨梨花针,乃是蜀中唐门的独有暗器,江湖暗器排名榜上排第一的暗器。”

    李策看着锦盒中那个不起眼的小铁桶,惊讶道:“这个就是暴雨梨花针?想不到这东西真的存在?”

    狄青和官震一起问道:“你知道暴雨梨花针?”

    李策心道这种后世武侠剧中屡见不鲜的暗器,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威力也是真的如此可怕!看来后世武侠故事中的很多东西也是脱胎于历史的。

    “额……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过,二弟,这东西如此好用,你能不能把这些钢针再装回去,有这东西傍身,那是厉害得紧啊。”李策道。

    狄青无奈摆摆手道:“这唐门的独门暗器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破解的,这个暴雨梨花针乃是一次性的暗器,射完后,剩下的这个壳子就没法子再用了,里面有一个自毁装置,这也是唐门为了防止被人破解而特意设置的。”

    李策有些惋惜地看了看那个机匣,这东西就好比是这个时代的手枪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弄这个一个傍身。

    官震道:“那这么说,此事就是与唐门有关了?”

    狄青点点头道:“暴雨梨花针这等杀器,唐门从不外借,能拥有它的人,定然与唐门有着莫大的干连。只是唐门远在蜀中,而且唐门门规甚严,未得家族允许,门下弟子决不允许在江湖上行走,何以这个东西会在此现身呢?”

    李策眉头一皱接口道:“既然这东西藏在这锦盒中,他们就已经料到我们会来搜查,熊熊大火唯独这个锦盒没被烧毁,这个东西也是故意留给我们的,看来有人想要我的命啊,这个人会是谁呢?”这厮想要骂娘,被人惦记谋杀的滋味真不好受。

    狄青道:“大哥,昨日与你交手的人,什么来路?”

    李策回想起昨日的情形道:“那人内功好生厉害,脸上一颗黑痣,听他的手下称呼他似乎叫什么陈二爷?”

    狄青眉头紧锁,慢慢道:“陈二爷?黑痣?”

    官震也出主意道:“管他什么来路,师兄你不是画画得特别像吗,你把那人的模样画出来,全天下通缉他,就不信他能躲到哪里去。”

    李策诧异地看看官震,这小子居然也会用脑子了,以自己素描的功力,要画出那人的容貌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对就这么办!

    这时另一队人马也到了这里,看打扮似乎是衙门的捕快,但又不是太像。只见来人约有三四十人,个个身穿青衣皮甲,头戴捕头帽,而且还都系着披风,看起来威风凛凛。

    李策看着领头一人朝自己走来,来人约三十多岁,长脸微须,体格魁梧,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朝李策走来。

    “在下六扇门总部头庞韦,敢问是哪位将军?”来人略一拱手道。

    六扇门?李策心里嘀咕道,这倒是个特殊的部门。

    六扇门可以说是捕快的一个旁支,六扇门并不插手平日里衙门捕快的事务,他只管江湖帮派争斗和被官府通缉的武林高手,可以说是半官半江湖。

    “原来是庞捕头,在下殿前司都虞侯李策,不知庞捕头找在下有什么事情?”李策道。

    庞韦木着脸,一指那废墟道:“这是江湖事务,凡江湖纠纷一概均由我六扇门接管,将军可以带领人马撤离了。”

    李策惊讶地看着这个庞韦,这种破事也有人抢?要说这个庞韦觉悟高,对工作认真负责?打死他也不信。此人看着也不傻,这种烫手的山芋,他争着抢,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李策不急不慢道:“庞捕头何以断定这是江湖之事?”

    庞韦道:“我们六扇门自有自己的线报。”

    庞韦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若不是碍于李策身后那二千兵马,恐怕他就该下逐客令了。

    “那庞捕头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李策问道,他岂会被这个姓庞的三言两语就这么糊弄过去。

    庞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六扇门查案自有自己的办案方法。”

    “那庞捕头可认得这个?”李策从狄青手中拿过装暴雨梨花针的锦盒说道。

    庞韦脸色一变,惊道:“暴雨梨花针!”

    李策道:“不错,蜀中唐门的独有暗器——暴雨梨花针,庞捕头觉得此物威力如何?”

    庞韦深吸了口气面色凝重道:“威力无穷。”

    李策咂咂嘴道:“那就是了,本将军执掌万胜军,想必庞捕头也知道万胜军的职责就是保护陛下的安全。现在京城居然出现了这等杀器,本将军觉得这已经威胁到了陛下的安全,若是有人将此物携带入宫,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唉,没办法,本将军也是职责所在,不敢掉以轻心啊。”

    李策说得很明白,我们万胜军插管此案那是为了陛下的安慰着想。

    庞韦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李策,突然他皮笑肉不笑道:“李将军忠心可嘉,只是江湖案子与一般的案件多有不同,这其中很多消息都要靠江湖中的朋友提供,李将军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是进展起来有些困难啊。”

    “这个就不老庞捕头操心了,我们万胜军办案也有自己的法子。”李策也呵呵一笑道。

    庞韦一收脸上笑容,冷哼一声道:“既然这样,那本捕头就不打扰将军了。”说完他一挥手朝自己那三十多名手下道:“搜查一下废墟,看贼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官震看着庞韦转身而去,忍不住赞叹道:“这个六扇门的人打扮得真是好不威风啊。”

    李策嘴一撇道:“大热天的还系着披风,我看是有病才对,真是装起b来不要命,也不怕中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弹劾赵吉

    第二日,大宋皇宫,紫宸殿内,早朝时间。

    “陛下,臣要弹劾小元王。”一名大臣闪身出列,朗声道。

    众人暗道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弹劾小元王,只见这人四十上下,身形瘦削,脸色还有些蜡黄,似乎久病初愈一样,不过一张大嘴却是极为惹眼,一看便是个能说会道之人。众人一看原来是谏议大夫范讽,此人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吉是挂职的开封府府尹,这个职位就相当于首都的市长,所以此时自然也在早朝序列。范讽一张口,赵吉就一个冷冽的眼神射过去,眼神里饱含威胁的意蕴,可无奈范讽高昂着头,根本连看他都不看一眼。

    赵祯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赵吉,道:“范大夫弹劾小元王所为何事?”

    “陛下,开封府商户这从昨日群起罢市,有不少店铺已经关门闭市了!就连最繁华的御街今日都冷清了许多。”

    “哦?有这种事?商户们为何闹事?”赵祯问道。

    “只因苛捐杂税太多,租金上涨,商户们已经无法生存。”范讽大声道。

    赵吉脸色铁青,他使了个颜色给另一名言官邓文石,邓文石向来以赵吉马首是瞻,他忙站出来道:“这等蝇头小事也值得拿到朝堂上说吗?不就是几个商户闹事吗?着开封府查办一下便是,范大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范讽本就一个人说着感觉有些无处着力,猛地蹿出这么一个靶子,他算是有了开火目标。只见他腰板一直,怒指着邓文石呵斥道:“邓大人,你我同为言官,敢问言官言事可分大小?若分大小那么可有评判标准?似你这般胡乱定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却认为是蝇头小事,你这四十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范讽最后一句不可谓不狠毒,这种话满朝文武也就只有他这大嘴巴说得出来。

    邓文石一呆,他显然没料到范讽居然敢骂他是狗!直到身边大臣窃笑他才反应过来,当众被同僚如此羞辱,是个成年人脸上就会挂不住。

    “你……好你个范大嘴,你早上吃大粪了?嘴这么臭!”邓文石气得脸色通红,毫不相让得怒骂道。

    赵祯皱着眉头,这两人这般相互挤兑人身攻击,堂堂朝廷大员,这般泼皮骂街成何体统!

    “两位大人,有话说话,这样相互辱骂岂不是君前失仪?”礼部侍郎孔道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指责道。

    “哼,有些人就是榆木疙瘩,说话如同放……”范讽依旧咧着大嘴咋咋呼呼说着,他一抬头瞧见赵祯不悦的目光,声音一小,最后一个字终究没说出来。

    邓文石此时直后悔为何要强出头,惹上这么个**烦,这范讽就是个二愣子,今日得罪了他,日后少不了被他弹劾,唉!

    “现在甜水巷、任殿街、相国寺周围、御街处的店铺关门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是物价暴涨,据微臣所知,原来的布价为每匹三百文,可现在却是五百文!米价原来是每石六百文,可现在居然是一贯钱!物价如此暴涨,百姓如何承受得起,再不治理,只怕百姓就要揭竿而起了!”范讽朝着邓文石喷道。

    “开封府少尹何在?”赵祯越听脸色越青,因为赵吉虽是开封府府尹,可这个府尹就是挂个名而已,真正处理政务的乃是少尹梁景焕。

    梁景焕慌忙出列,惶恐答道:“微臣在。”

    “出了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加以处理,甚至还隐瞒不报?”赵祯有些恼怒。

    梁景焕有苦自知,此事从昨日下午起就闹得沸沸扬扬,他作为开封府少尹,岂会不知?可提高抽税的命令就是赵吉下的,赵吉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以赵吉一向的作风来看,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去跟他对着干啊!

    赵祯见梁景焕犹豫踌躇的样子就知他已然知晓此事,之所以不敢说怕是骇于赵吉的势力。

    “陛下,此事微臣知晓。”正在这时陈尧佐站了出来。

    赵祯点了点头示意他详细说来。

    “小元王自担任开封府府尹一来,就强行干预开封府的赋税,三司的户部多次找过他,可小元王依旧我行我素,此事三司户部判官崔易白可做证。先前屡屡提高征税比例,因其涨幅不大,商户虽有怨言,但也被迫忍气接受,可这一次不同,据臣所知,小元王这次一次性就提高了十之一二,许多商户整的钱还不够交税的,所以商户们纷纷联合起来抵制这次涨税。”陈尧佐早前已经做过调查,所以说起来头头是道。

    北宋财政归三司管辖,三司即为:盐铁、户部、度支,这个户部可不是登记人口的那个户部,而是专管赋税的户部。

    户部判官崔易白闻言出列道:“微臣先前确实多次找过小元王,可小元王一直未曾理会。”

    赵吉冷冷瞧着二人,想借此扳倒本王?就凭你们?呵呵……

    “微臣也派人彻查过此事,却为小元王所为。”这次说话的乃是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吕夷简。

    吕夷简今年五十多岁,此人当副宰相之前政绩颇为突出,只是这几年升任副宰相之后,竟突然偃旗息鼓了,平日里沉默寡言,凡事都以丁谓为准,想不到今日他也站出来指责赵吉。

    吕夷简一发话,赵吉就有些慌乱了,他怕的不是吕是副宰相,而是他不解,吕夷简是丁谓的人,丁谓与陈尧佐一向水火不容,何以今日吕夷简竟同陈尧佐站在一起?加上御史台的范讽,今日可是三方势力齐齐指向自己!

    赵吉暗中瞥见还有不少大臣似乎也对自己有所不满,突然恍然大悟明白过来,那御街、甜水巷的许多产业其实都是京中大臣的,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东家!尽管律法规定官不可与民争利,可京中的官员哪一个没有几处产业,这也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突然自家老窝被人端了,这帮人如何肯善罢甘休。

    赵吉暗恼自己怎就忘了这一茬!提高征税,不就是割他们的肉吗?难怪今日这帮人联手弹劾自己。想到这,他眼里略过一丝慌乱,不由侧头朝丁谓看去,丁谓因为儿子丁玘的事饱受弹劾,今日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

    赵吉暗自庆幸,只要丁谓不发话就好,那御街之上有不少丁谓的产业,只要他保持沉默,那百官就是再理论,自己也不怕。

    丁谓哪有闲情还去管那点蝇头微利,近来因为儿子丁玘忤逆圣上的事,御史台的言官们可算是逮着了机会,每日的朝会几乎就成了丁谓的个人批斗大会!今日好不容日赵吉接过了大旗,他巴不得赵吉能把旗扛得高一点,所以一定程度上他是感激赵吉的。

    “赵吉,皇室每年供你银子,所有亲王中,你的俸禄最高,你还不满足,还要去压榨百姓,你意欲何为?”赵祯也有些暗自心惊,今日众大臣竟出奇得一致,可不管怎么样,这对他都是有利的,趁此好好教训一下赵吉。

    赵吉抬头望去,今日太后并没有垂帘听政。他虽然狂妄,可也不傻,这么多大臣联手弹劾自己,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犯不着跟他们拼个你死我破,这帮人自己不仅不能得罪,而且还要跟他们搞好关系,日后会有用的着他们的地方。

    “陛下赎罪,臣弟知错了,臣弟早朝后就恢复成原来的赋税。”赵吉终于开始低头了。

    “事情已经发生,岂是认错就可以的。”范讽大嘴一撇道。

    “还要怎样,本王已经承认错误,也已答应改正。”赵吉怒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赋税乃是关乎一国财力的头等大事,小元王如此草率胡来,臣觉得小元王不宜担任开封府府尹一职!”范讽大声奏道。

    众大臣哗然,好你个范大嘴,果然是什么话都敢说,竟敢要求罢免小元王,谁都知道刘太后极为喜欢小元王,甚至传出流言,说太后属意小元王替代赵祯。众大臣今日弹劾他,实在也是无奈之举,既然小元王已经答应改过,大家差不多见好就收吧,你范大嘴倒是实在,竟想把赵吉一撸到底!

    赵祯一阵头痛,这个范讽,朕倒是想罢免了赵吉开封府府尹的官职呢,可问题是太后会答应吗?

    这一次没人再附和范讽了,范大嘴后头一瞥竟没人跟着表态,他不由看向陈尧佐,陈尧佐并没有搭理他,他又看向户部判官崔易白,崔易白假装眼睛里进了沙子,正在揉眼……

    邓文石冷笑着看着孤立无援的范讽,范大嘴啊范大嘴,你不光嘴大,还没脑子!

    “以后京城赋税不可随意增加,没有三司使的批准,谁人也不准妄动,财政乃是一国之根本,谁在财政上动手脚,那就是要挖大宋百年基业的根!”赵祯严厉地说道,他也想借此事狠狠打击一下赵吉,可无奈赵吉有太后撑腰,自己也是有心无力。

    “罚小元王俸禄一年。”可赵祯又不甘心就这样任赵吉逍遥法外,最后他又加了一句。

    赵吉怒视着赵祯,他并不惧怕自己这个皇兄,赵祯你居然这么狠,直接罚没了我一年的俸禄!那可是足足一万多两银子!

    赵祯并不理会他,转而问道:“现在商户闹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殿前司都虞侯李策正在奉命调解。”陈尧佐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商户闹事

    今日一早李策就接到报告,说是御街的商户们罢市了,现在整个御街已经乱成一团了,开封府的衙役们已经全部顶上去了,可人手还是不够,现在衙门的总捕头王仁京正火急火燎地向殿前司请求支援。

    殿帅范廷召此时却不在营中,其他番军,都明白此事非同小可,没人愿意去趟这趟浑水,都借口没有调令,不敢妄自调动军队。

    “大人,离御街最近的就是殿前司的禁军了,更何况万胜军本就有巡视京城之责,现下出了这等事情,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王仁京此人也是老油子了,他说这话旨在拖殿前司下水,万一事情闹大,那么维安不力的罪名可就不是只有我们衙门承担了,你们殿前司到时也脱不了干系!

    殿前司都指挥使葛怀敏阴测测地看着王仁京,这个衙门捕头倒是好一副利嘴,竟然想祸水东引,让殿前司接这个烫手的山芋,着实可恶!若是自己坚持不出兵,万一日后有人查起,自己也要跟着吃官司,可御街哪里鱼龙混杂,据说这次事情乃是小元王赵吉挑起,这浑水不好趟啊……

    葛怀敏扫视一下各军统帅,众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来众人心下明亮得很,没人愿意趟这浑水,他正暗自发愁到底派谁去呢,眼睛一瞥看见散漫得站在最后的李策,突然嘴角一扬。

    “喏,既然王捕头说万胜军有巡视京城之责,那李策你就随王捕头去一趟吧。”葛怀敏道。

    李策可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不就是几个商户闹事吗?多大点屁事也好意思麻烦禁军,他拱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召集部下。”

    王仁京一见万胜军的统帅居然如此年轻,就有些不情愿,御街情况复杂,许多朝廷大员的产业都在那,现在他们的家丁正闹得厉害呢,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书生跟着起哄,情况如此混乱,派这么一个少年去镇得住场面吗?

    李策瞧出了他的质疑,不由冷声道:“王捕头,还走不走?不走我们万胜军还有别的事,可没空陪你在这干耗着。”居然敢瞧不起我,李策心下生气,年少不代表没有本事!

    王仁京尴尬道:“大人说得哪里的话,事不宜迟,咱们快快出发吧。”

    “狄青,率领你指挥二千人马随我去看一看。”李策道。

    御街此时就如同一个乱哄哄的菜市场,往日的繁华堂皇荡然无存,就像是乱哄哄的演唱会现场,开封府的衙役们正奋力维持着治安,商户们则不甘心地试图冲撞开衙役的封锁。

    御街之上的铺子很多都是朝廷大员的产业,闹事的商户之所以这么嚣张,也有这些大官背后的鼓动,衙役们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也是尽量劝说,不敢动手镇压。

    可是除了开封府的衙役,还有另外一拨官兵势力,看样子好像是侍卫步兵司的哪只番军,这支禁军可就没衙役们那么束手束脚了,在为首将领的带领下,众官兵倒拿长枪,对着闹事的商户就是一顿猛砸,谁出头揍谁!

    “大宋禁军,居然如此欺压自己的百姓,你们还有王法吗?”这边一群书生怒斥道。

    禁军将领一回头看到这群书生,马脸一拉道:“商户闹事,该你们这些秀才什么事?放着好好的圣贤书不读,跑来这跟着闹事!”

    “整个御街都罢市了,连个笔墨纸砚都没处买了,还怎么读书?”有书生大喊道。

    “我等读书考取功名就是为了报效朝廷,现下有人如此横征暴敛,为满足个人私欲置整个大宋财赋于不顾,身为大宋子民,我们岂能坐视不理?”又有书生大喊道。

    现在京城谣言四起,说是小元王赵吉蹴鞠赛押注赔光了家底,现在正疯狂地四处敛财。

    那禁军将领脸色一冷道:“别给脸不要脸!不要仗着自己读过两本破书就可以随便教训别人,老子的拳头可不管你识不识字!”

    众书生听他如此有辱斯文,纷纷大怒,有人义愤填膺道:“目不识丁无知匹夫!”

    那将领一听这帮穷酸居然敢堂而皇之地辱骂自己,瞬间大怒,他戳手一指众书生下令道:“来人,给我把这群腐儒赶出去!”

    官兵们得了令举着长枪就开始驱赶众书生,众书生耍嘴厉害,真要动起手来哪里是这帮官兵的对手,有人试图反抗两下,却被一顿狠抽,其中几个书生火气厉害,嘴里不停大骂官兵,结果被拉出来单独狠狠照顾了一番,直到个个被揍得头破血流。

    众书生一见同伴被打成这样,纷纷热血上头,也不管什么儒雅斯文了,纷纷挽了袖子和官兵拼起命来,这些书生一带头,商户们也纷纷加入进抗争的阵营中来,这一来整个场面就完全失了控!各种烂菜叶、臭鸡蛋满天飞。

    官兵将领一看不由更是大怒,一群刁民居然敢公然违抗官军!这些人之所以胆敢反抗都是因为那几个书生带的头,他目光阴冷地扫视一遍众书生,下令道:“给我把这些闹事的秀才全部抓进大牢!”

    “放开我,放开我!”书生们纷纷挣扎着大喊。

    “让你们闹事!”官兵一边唾骂着,一边不住地拳脚伺候。

    “住手!”一声大吼犹如炸雷般响起。

    人群外围一阵骚动,“闪开!闪开!”伴随着一阵呵斥声,人群分开一条通道,一个锦衣少年,负手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众身穿盔甲的官兵。

    先前的那个官兵将领斜眼看着那少年道:“你是哪个司的禁军?”

    少年却不回答他,他脸色有些发冷地一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书生道:“是你下的令?”

    “不错,这些人……”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你敢打老子?”

    “我不管你是哪个司的,主子是谁?堂堂禁军不要这么下作!有本事去边关打辽军去,对付手无寸铁的书生算什么本事!”少年冷声道。

    那禁军将领被他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不由有些疑惑,瞧这少年气质逼人,莫非是哪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不对,他身后跟着禁军……妈了个巴子,难道是军中的小统领跑这充大爷来了?想到这他猛地一伸手一个大耳刮子就朝眼前少年扇去!

    少年冷笑一声,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那将领痛呼一声,没想到这小子功夫竟不逼自己差劲,刚才大意,就被他拿住了手腕,现在手腕痛得要命,他想开口求饶但见对方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又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你到底是谁?我乃侍卫步军司天威军都指挥使黄大牙,你敢打我?”

    “哼,黄大牙?我打得你没有牙!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吓唬他们一下也就罢了,居然让人下狠手,这些人都是大宋的栋梁,打坏了你赔得起吗?”李策恼他刚才欺凌弱小,手上不断加大力道。

    “啊!痛,痛……我也是奉命镇压,咱们同属禁军,小兄弟你应该知道军令不可违啊。”黄大爷哀嚎道。

    “我们万胜军岂会和你们同流合污!你记着,我叫李策,殿前司都虞侯。”李策见他吃了苦头,一松手,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黄大牙捂着手腕,怨恨地看了李策一眼威胁道:“好,殿前司李策,我记住了!不要以为我们侍卫步军司就是好惹的,你给我等着!”

    众书生一看有了人撑腰,更是有了底气,这帮斯文人刚才被打得狠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诗书礼仪了,纷纷开始问候黄大牙家里的女性……

    李策听了暗暗乍舌,这帮子书生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怪不得刚才挨打呢。

    刚才几个书生的遭遇,也算是间接地震慑了那些闹事的商户,若不是李策及时制止,恐怕他们现在也要遭到那些虎狼似的官军的毒打了,所以此时他们都学乖了,没人再愿意带头挑事,不得不说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却能暂时性地压制问题。

    “这位将军,请借一步说话。”一个老者上前说道。此人五旬上下,眼神精亮,身着华贵,看起来像是个有来头的人。

    李策虽有些不解,可还是随他走到了一旁。

    那老头从衣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悄悄递给李策小声道:“小将军,这是老朽的一点心意。”

    李策瞧他那奸诈的眼神,就知这老头没打什么好主意,他并没有去接那银子,而是问道:“老丈这是什么意思?”

    “就当是老朽请小将军和诸位弟兄喝茶。”老者笑道。

    “老丈你还是先说什么事吧?”

    “嘿嘿……小将军真是快人快语,老朽姓周,乃是小元王府上的管家,今日这帮刁民居然群起闹事,若是小将军能帮忙摆平此事,到时候我家主子自然不会亏待了小将军。”老者自得地说道。

    李策听后冷笑一声,小元王?蹴鞠赛你派人劫杀老子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今日你又整出了这事,我若是不给你上点眼药,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了!

    老者见李策冷笑,有些不悦道:“小将军莫非不肯帮忙?”

    李策刚想说:我帮你大爷!可瞧见他手里的银子,突然转念一想又改口道:“好说,好说,只不过我这次来的可是有两千弟兄呢,周管家你只给这么一点银子,是不是……”这厮见周老头腰间的荷包鼓鼓囊囊,显然还有不少存货,就拿出这么一锭来就想打发小爷?我不榨干你,我就不叫李策!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将计就计

    周管家瞧见他贼兮兮的目光,下意识地一捂腰间荷包,李策见他一副守财奴的样子,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小将军慢着。”周管家见这厮居然说走就走,忙喊住了他。

    李策一停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周管家。

    周管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小将军这是为小元王办事,老朽回去会向小元王美言的。”

    切!李策冷哼一声,又待转身离开,周管家慌忙拉住他,一咬牙道:“好吧,只要小将军肯帮忙。”说着解下腰间荷包有些肉疼地递给了他。

    李策嘿嘿笑着接过荷包在手里掂了掂,唔,少说也有百十两银子,妈的,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随便上个街都揣个百八十两,这老头也不嫌累……刚才拿二十两就想打发小爷,对了那二十两,李策伸手夺过周管家手中仅有的二十两一块装进了荷包。

    周管家脸上一阵抽搐,右手还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这厮……

    李策转身就把荷包抛给了官震,官震咧着大嘴,乐得不行,他早就习惯了师兄敲人竹杠的行为了,要说自己这师兄,绝对是天底下最无耻的人,那脸皮厚得跟城墙拐弯似的。

    周管家此时肉疼得很,以往找人办事只要报出小元王的名号,别人都是争先恐后地帮忙,从未有人敢要什么报酬,那些省下来的银子自然也就进了周管家自己的腰包,长此以往,他已经习惯了克扣,今日突然遇到一个愣头青拿了银子,那感觉就跟抢了他的似的。

    拿了钱财总得替人家办事,李策装模作样地喊道:“大家安静一下,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可是你们这么闹也是没有用的,不如大家各回各家,此事啊,就此作罢!”

    “这怎么可以!”

    “无耻!”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厮一番话不仅没安抚住闹事的众人,甚至还激化了矛盾。

    先前一个挨揍的书生,狼狈地爬起来,一瘸一拐走过来拱手道:“这位小将军,你是不知道情况啊!这里的抽税突然提高了一倍还多,商户们若是再照以往的价格,那可就得赔死,所以只能涨价,整个京城属这里最繁华,御街一涨价,整个京城物价都跟着涨,米价、布价、酒价……所有的物价都翻了一倍还多,如此下去百姓们如何买得起,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李策刚才救了他们,所以他对李策有些好感,决定好好劝说一番他。

    李策装作愣头愣脑的样子,茫然答道:“可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啊,你说你们在这罢市,在这起哄那也没用啊,再说此地往北就是通往大内皇宫的宣德门,万一要是惊动了陛下,影响多不好……”

    书生一愣,有些不解地望着李策,李策突然朝他挤了一下眼,书生恍然大悟,突然转身大喊道:“大家随我去宣德门,我们要向陛下伸冤!”

    “哄!”人群一阵鼎沸。

    “去宣德门,去宣德门!”人群很快往北涌去,开封府的衙役慌忙上去阻拦,无奈人手不够,很快被喧闹的人群淹没。

    周管家瞬间吓得脸色苍白,他急忙跑到李策身边道:“小将军你倒是去阻拦啊!”

    李策不紧不慢地咂咂嘴道:“这么多人呢,怎么拦得住啊,且让他们闹去,小元王乃是陛下的兄弟,陛下岂会听信一帮刁民的信口胡说。”

    “哎呀,你有所不知,废话少说,快快派人去阻截!”周管家急得都要跳高了。

    李策还是无动于衷。

    周管家不由有些恼怒道:“刚才你可是收了我银子的!”

    “我问你要了吗?那是你主动给我的。”这厮翻个白眼道。

    “那二十两不是你硬从我手中夺去的吗?”周管家冷笑一声。

    “二十两可以给你。”李策认真道。

    “你!”周管家一阵气结,此人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官震早在一旁偷笑,他闻言掏出一锭银子朝李策抛去,李策伸手接过,拉过周管家的手就给他放到手里。

    周管家气得脸色通红,他恼怒得抽回手,道:“我不要!”

    “真不要?”这厮腆着个脸道。

    “不要拉倒!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李策说完揣到了自己兜里。

    周管家见他要走,拦住他冷冷道:“既然不肯帮忙,把银子还我!”

    李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周管家你也一把年纪了,说话可得凭良心啊!你看这御街现在多干净?刚才这还一大帮子人在起哄呢,现在你自己看看,这里除了你我的人,有半个人影吗?”

    “简直是一派胡言,那些人现在都跑去了宣德门闹,这里自然就没人了,他们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事情并没有平息。”周管家没想到这厮居然这么昧着良心说话。

    李策一怔道:“这不就结了吗?我已经把他们赶走了,现在他们换了个地方,你要是需要我再去赶他们的话,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那得重新付钱,这样,看你人还不错,给你打个折,这次一百两就够了。”

    周管家气得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无耻!”

    李策脸色一变道:“周管家我敬你一把年纪了,可别为老不尊啊,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再骂我,我可就问候你儿媳妇儿了!”

    周管家狠狠瞪着他道:“狂妄小子,你可知你今日得罪的是谁,我家主子小元王可不是好惹的!”周管家见这小子装疯卖傻,油盐不进,只好又搬出小元王来吓唬他。

    “赵吉?哼!”李策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摇了摇头。

    周管家眼睛一瞪道:“你敢直呼王爷的名字?”

    “别在这磨叽了,你老跟我在这较劲有意思吗?你看人都要到宣德门了,你也不赶紧想想办法,赵吉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亏你还是个管家,竟是一点数都没有。”李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批评道。

    “你……你……”周管家哆嗦着手,指着他,直被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宋朝何曾有过如此无耻之人!

    “唉,一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这厮一边叹息,一边转身离去。

    哐当一声,好似什么东西倒了,就听后面传来一片惊呼:周管家、周管家……

    “大哥,咱就这么走了?”狄青问道。

    “上次蹴鞠赛赵吉为了取胜,不择手段,居然半道派人劫杀我,这仇我岂能不报?今日这事咱们不仅不管,还要给他扇点风点点火。”李策冷笑道。

    “怎么点火?”狄青和官震一同问道。

    “待会差人去城中找几个泼皮,使点银子,让他们也一块去跟着闹,别怕事大,动静越大越好,妈的,老子这次让赵吉非吐口老血不成!”李策恨恨道,想起上次长街的浴血逃生他就一阵后怕,幸亏是自己命大,要不然可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狄青的两千部下,整齐列阵站在一旁,待狄青挥了挥手,这才开始回撤。

    李策惊讶道:“二弟真有你的,这才短短几天,就如此训练有素了?”

    狄青笑道:“大哥过奖了。”狄青算是找到了自己最擅长最热爱的事情,他本身精通兵法,为人又慷慨义气,兼之武艺高强,手底下的人都服他,所以士兵们训练起来也是格外卖力,成效自然是事半功倍。

    “沙帅,就是他!”一声大喊传来,原来是刚才的黄大牙搬回救兵来了。

    黄大牙和几个身穿盔甲的将领簇拥着一人朝这走过来,领头的人四十多岁,一身紫色锦袍,脸上似乎罩着一层冷气,整个给人感觉就是有些阴戾。此人乃是整个侍卫步军司的老大步帅沙恒先,传言他打遍宋军无敌手,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整个大宋统兵权掌握在三人手中,范廷召执掌殿前司,沙恒先执掌侍卫步军司,焦洪庆执掌侍卫马军司,此三人乃是大宋最有实权的三人。除了焦洪庆李策没见过外,其他二人他都见过了。

    “大哥小心,这人不好惹。”狄青盯着沙恒先突然低声道。

    官震也把目光锁定在沙恒先身上,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李策心下一惊,看他二人如此凝重的样子,难道眼前这人是个高手?

    “某家侍卫步军司步帅沙恒先,刚才是你打得我的人?”沙恒先头一歪,眯着眼睛斜视着李策,懒洋洋地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可却有种金石之声,李策尽管离他五六步远,可耳膜还是被震地有些刺疼。

    “此人内功当真了得!”官震道。

    “比之那个铁砂掌栾天灼如何?”李策小声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狄青道。

    “艹,捅到马蜂窝了!”李策暗啐一口。

    沙恒先目光锁住李策,因为李策后面人目光都看向他,很显然他就是带头的。

    李策被他盯着,浑身有种说不上来的束缚感,他嗅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气息。

    狄青察觉到他的异样,开口问道:“大哥,你竟也能感觉到那个姓沙的杀机?”

    李策紧紧盯着沙恒先,低声道:“什么杀机?”

    狄青解释道:“对面此人身上发出的杀气正是奔你而来,对于这无形杀气,内功高强者是可以感应到的,我看你肌肉紧绷,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危险。”

    李策恍然大悟,原来是官一奇传给自己的内力发挥了作用,我说刚才怎么感觉好像有股危险的气息呢,看来虚机传给自己的调理内息的法门还真的管用,官一奇的内力被自己吸收了不少,总算是没有辜负老官。

第一百八十九章 重伤

    沙恒先瞧三人嘀咕个不停,嘲笑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敢做不敢承认?”

    李策刚才听狄青和官震说他比摩尼教护法之一的栾天灼还厉害,早就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了,所以尽管沙恒先一再挑衅,他也装作没听见。娘的,好汉还不吃眼前亏来!

    “沙将军,就是他,就这个看起来白净的家伙!”周管家突然跳出来,指着李策大声道。

    “我艹!”李策直接上去一脚把他踹一边去了,妈的,这个周管家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打小报告!

    李策刚一脚把姓周的踹出去,突然感觉一阵危险的气息袭来,背后一股罡风直冲自己后心而来!

    紧急中他顾不得多想,一个懒驴打滚就地连翻了三个滚,滚到了一旁,饶是这样,他也感到后背一阵灼热,狼狈爬起来伸手一摸,竟是三个大洞,就像是被火枪打的一样。

    沙恒先站在他刚才的位置负手而立,脸上依旧是那副阴戾的神情,他盯着狼狈不堪的李策,冷哼道:“有两下子,还能躲得开本将军的一击,我听说你是官一奇的徒弟,不知道官一奇的乾坤心法传了你没有,就让我一试你的乾坤心法吧!”

    李策大惊,他怎么知道自己会乾坤心法,而且此人明知乾坤心法的厉害,还敢与自己硬碰,看来他根本没把乾坤心法放在眼里!

    李策求救般地看向狄青、官震二人,却发现二人也被沙恒先的手下缠住了,其实刚才在他驴打滚躲开沙恒先偷袭的时候,二人就动了,不过很快就被沙恒先的手下拦住了。

    沙恒先一只手倒负在背后,一手伸出二指,脚下一踏,也不知他如何发力,身子平地快速朝李策掠来。

    李策瞧见他指尖隐隐似有一层火焰包裹,知道这门功法极为了得,刚才躲闪稍微晚了一点,后背衣服就被烫了三个大洞,这要是沾在身上,那岂不是要穿三个大洞!打不过,我就跑,这货想也不想,掉头就跑,而且专往人多的人群拱去。

    沙恒先瞧他转身就,突然掏出一块银子运劲射出。

    “哎呦!”李策左腿膝关节一痛,一下子跪倒在地,他捂着左腿腿弯处,看着地上掉落鹅一块银子,明白是沙恒先把银子当做暗器掷出,打伤了自己。

    李策一倒地,他身边的人呼地退后了三大步,生怕离得近了也跟着他遭殃。

    沙恒先面无表情地走上来,盯着李策冷冷道:“怎么不跑了?官一奇只教了你逃跑的本事吗?”

    李策揉着腿,恨恨道:“你是和官一奇一辈的高手,却欺负我一个小辈算什么本事?”

    “你身怀乾坤心法,却欺负我一个普通手下,又算什么本事?”沙恒先却不动怒。

    “我……”李策心道这人不光武功厉害,心眼转得也快。

    “哼,好,既然你说我是长辈,那我就让一让你,你全力打我一拳,若是能伤得了我,我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过。”沙恒先道。

    李策蹭地一下站起来道:“当真?”

    “哼,当真。”

    “好,这可是你说的,万一我一拳把你打死了,你可不能赖我,在场的大家都是可以作证。”李策大声咧咧道。

    老子让你吹牛,我现在一掌都能劈碎一块大石,待会老子一拳不打得你吐血才怪!

    狄青和官震此时也收了手,二人在远处望着李策,他们两人知道李策得了官一奇四十年功力,这个沙恒先竟然如此自大,待会有的苦受了。

    李策绕着沙恒先看了一圈,心道:这个姓沙的乃是侍卫步军司步帅,自己可别一拳把他打死了,这老家伙吹牛归吹牛,自己教训他一顿也就行了,万一真惹出了人命,打死一个一品武将的罪名自己是承担不起的。

    想到这,李策默运乾坤心法,却是只调用了一半的力气,他大吼一声,握紧拳头朝沙恒先猛冲过去!

    沙恒先倒背着双手,整个胸膛全部暴露出来,李策那一拳毫无任务阻隔地轰在他的胸膛上!

    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丝声音,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沙恒先竟然动都没动,李策直觉上觉得有些蹊跷,就在这时,一股大力突然从沙恒先胸口位置传了出来,李策急忙想要撤手,却还是晚了一步,一股巨力从他的拳头处涌进后直击他的丹田!

    “噗!”李策吐一口鲜血,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大哥!”

    “师兄!”

    狄青、官震二人大惊,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他二人忙朝李策冲去。

    李策狼狈摔在地上,直觉胸口如遭雷击,整个身子也像是散了架一样。

    狄青和官震扶住他,他摆摆手刚要说话,喉头一甜,“哇!”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师兄!”官震大吼道,他猛地站起来就要朝沙恒先冲去,李策咳嗽一声,忙制止道:“站住!咳咳……”他一着急,又咳出不少鲜血。

    “大哥,你先别说话。”狄青把李策扶起来,手掌抵在他的背后,慢慢渡入一些真气。

    狄青的内力渡入后,直觉李策体内一股异种真气正在乱窜,应该就是沙恒先刚才打入李策体内的,他急忙加大真气输入力度,想要把这股异种真气驱散出李策体内。

    官震瞧见狄青在给李策输送真气,而且面色凝重,当下一惊,难道师兄伤得这么重?他顾不上寻沙恒先的麻烦,忙也一掌抵在李策背后,开始输送真气,他与李策内力出自一家,二人内力相通,效果要比狄青好得多。

    李策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看到了体内有一股灼热的真气在乱窜,还有两股真气在驱赶他,那股灼热真气越升越高,突然“噗!”李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不过吐完这次血,丹田里的真气却是平复了很多,刚才的灼热真气已经被驱出了体外。

    沙恒先面无表情,依旧在看着三人,李策在狄青和官震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他眼睛盯着沙恒先,没想到这人如此厉害,刚才自己打他那一拳,不仅没有伤到他,还被他加上自己的内力全部返还给了自己,所以刚才自己才会伤得那么重。

    “哼,算你小子运气好,刚才竟然没出全力,要不然你现在早就死了!你体内磅礴浩大的真气从何而来?”沙恒先问道。

    李策却没有理会他,他擦一下嘴角,吐出一口血沫对狄青、官震说道:“我们走。”

    狄青官震二人均清楚地看到了沙恒先刚才是怎么震伤李策的,二人自付就算联手也不一定能胜过他,而且李策还受了重伤当务之急是赶快替李策疗伤。

    “慢着,我让你走了吗?”沙恒先闪电般掠到了三人面前,面露杀机地盯着三人。

    官震终于忍不住:“妈的,欺人太甚!”他狂吼一声,运起双拳就朝沙恒先面门打去。

    沙恒先似乎早料到他会出手,他抬起左手挡住官震的拳头,右手二指闪电般直击官震左肋!官震大惊,此人仅凭一只左手就能挡住自己双拳,更要命的是,他这一指戳来,自己已经腾不出手来阻挡了!

    眼看对方二指就要戳在官震左肋了,这一下要是戳中,绝对是一个血窟窿!官震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啪!”紧急关头,狄青替官震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沙恒先一指戳在狄青掌心,感觉有些不对,刚才这小子手心怎的如此坚硬,自己那一指居然没把他手掌戳透?

    沙恒先此时左手夹住了官震的双拳,右手抵在狄青右掌处,官震趁机猛地抬腿朝他下阴踢去。

    沙恒先一曲腿挡住官震,狄青却趁此时左手一掌朝他胸膛印去。沙恒先终于弃了两人,身子往后一翻,避开了狄青的左掌。

    狄青和官震对视一眼,没想到此人武功如此了得,合二人之力才堪堪挡住他。

    沙恒先突然桀桀一笑:“两个小子功夫不错,放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只可惜你们今日得罪了某家,我若放你们离去,岂不是等同于放虎归山?嘿嘿……”说完,双手一抬,露出一双鹰爪似的双手,就要朝二人抓去。

    狄青大惊,他朝己方那二千人马使了个眼色,若是这个沙恒先一再相逼,为了保命,也只好出动这两千禁军了!

    “沙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等乃是殿前司万胜军,杀将军难道要下杀手?”李策一见这沙恒先居然想当场毙杀己方三人,不禁有些吃惊。

    沙恒先瞧了他一眼,冷声道:“一个小小的五品武官,也敢在本帅面前放肆?”说着大手一探,越过狄青和官震就朝李策脖子抓来。

    狄青和官震大惊,忙伸手阻挡,却听李策大喝一声道:“沙恒先,你莫要太过放肆!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他掏出一块碧绿玉佩高举在眼前。

    沙恒先手一停,目光不由朝玉佩看去,只见这玉佩碧绿通透,没有一丝杂质,当真是极品中的极品,而且玉佩雕琢的手艺也是极为了得,那雕琢的一条条……什么?竟然是龙!一、二、三、四……九!而且共有九条龙!

    沙恒先起初面含不屑,看到后来,突然面色大变,他口中自言自语地数完九个数,大骇道:“九龙玉佩!”

    “见玉佩如陛下亲临,沙恒先你好大的胆子!”李策强忍住吐血的冲动,厉声喝道。

    “你……”沙恒先脸色有些胀红,狠狠盯着李策。

    “沙恒先,你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吗?”李策继续施压道。

    沙恒先狠狠盯着李策,身上的杀气蓬勃而出,李策感觉到他身上迫人的压力,却依旧冷冷地举着玉佩,盯着他。沙恒先面色抽动了几下,终于退后一步弯腰躬身抱拳施礼,低吼道:“陛下万岁!”

    “哼!”李策收回玉佩,由狄青、官震二人扶着,转身离去,狄青的二千人马紧随其后。

    “步帅,为何放他们离去?”沙恒先一个手下问道。

    “这小子手上有陛下的九龙玉佩。”沙恒先盯着李策的背影冷冷说道。

    “九龙玉佩?!”那人显然也是大吃一惊。

    “不过,我们是小元王的人,为何……”那人还没说完,就被沙恒先狠狠瞪了一眼。

    沙恒先怒道:“他亮出了陛下的九龙玉佩,见玉佩如陛下亲临,你不知道吗?你想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和陛下作对吗?”

    “卑职……卑职错了。”那人见沙恒先发怒,慌忙拜倒在地求饶。

    周管家捂着后腰,由两人搀扶着哎呦、哎呦地慢慢走了过来,他刚才被李策踹了一脚,把老腰给闪了,此时正钻心地痛呢。

    “今日多亏了沙将军相助,老奴回去一定向王爷说明情况。”周管家一边**着,一边呲牙咧嘴地朝沙恒先拱手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这小子不好惹,让他尽快解决。”沙恒先冷声道。

    周管家一愣,旋即道:“好,我一定跟王爷说,只是沙将军,现在那些闹事的商户和秀才们都跑去宣德门了,你快派人把他们都赶走吧!”

    沙恒先摇摇头道:“那是殿前司的地盘,我今日伤了他们的人,再去他们的地盘抓人,范廷召那老家伙岂会答应?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让他自己想办法吧。”他说完,大步离去。

    周管家呆呆看着沙恒先带人离去,又望望宣德门方向闹事的群众,哎呦一声道:“快快回府!”

第一百九十章 大相国寺

    李策由狄青和官震搀着往前走着,狄青回头看了看,低声道:“大哥,沙恒先走了。”

    李策闻言身子一软,竟直接昏了过去。

    狄青和官震大惊,二人忙架住他,原来刚才他一直是在硬撑!

    官震瞧他脸色苍白,急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狄青摸了摸李策的脉门,皱眉道:“刚才沙恒先反击的力道太过刚猛,大哥体内真气自发地去抵抗,结果两股力量合在一起,把虚机道长施加的封印冲破了,现在你师父四十多年的功力在他体内游荡,大哥一时承受不住,这才晕了过去。”

    官震一惊,以师兄目前经脉的强度而言,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浩大的真气,这样下去,他必定会爆体而亡。

    “这可怎么办?”官震急道。

    “眼下只有虚机道长可以救他,可是虚机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时去哪里寻他?”狄青叹道。

    “这……这……二哥!你想想办法啊,要不然我们再给他输点内力?”官震急得不行。

    “不可,现在他体内真气已经够澎湃的了,万不可再随意输送了。”狄青背起李策,又道:“不知城中有没有神医,或许金针刺穴可以暂时安抚他体内的真气。”

    官震忙道:“那咱们就快去找!”

    二人驮着李策,一路狂奔,一路打听,终于打听到城中有一位叫伍三亦的名医,针灸极为了得,或许他有办法。

    二人又是一路狂奔,终于找到了玉珍堂,也就是伍三亦行医的地方。

    伍三亦今年六十多岁,满头白发随意地披散着,脸色却极为红润,看来破懂养生之道,此时他正坐堂为患者把脉。

    “伍先生,救救我师兄!”官震刚一进门就大喊道。

    伍三亦眉头一皱,脸色有些不悦道:“这是医堂,岂容你这般大呼小叫?”

    官震脸红刚要解释,狄青一拉他,放下李策拱手道:“请伍先生恕我们冒昧,实在是我这位兄长伤势过重,再不医治恐怕就……素问伍先生神医之名,我们也是多方打听才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现下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伍先生悬壶济世,妙手仁心,必不会坐视不理,还望伍先生施以援手。”

    狄青一番说辞,把伍三亦说得脸色渐渐和缓了些,刚才狄青三人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也不问自己,就这下命令让自己救人,这么多患者都看着呢,这让他感觉很没面子。

    官震和狄青期望地看着伍三亦,伍三亦本想再拿捏一下,一抬头瞥见二人身上的官服,嘴角一抽搐,忙改口道:“医者父母心,把他抬过来。”

    狄青和官震大喜,忙把李策架了过来。

    伍三亦刚伸出二指搭在李策的脉搏上,随即感到一股澎湃巨力从李策脉门出传来,震得他竟脱了手,他惊讶地看了一眼二人,再次慎重地伸出二指搭在他的脉门上,只一会伍三亦的手再次被震开,他擦一下额头的汗珠问道:“他体内怎会有一股如此霸道的真气?”

    狄青和官震对视一眼,都不知该怎么说。

    伍三亦瞧二人面显难色,摇摇头道:“老夫也只是问问,你这位兄弟体内真气太强,老夫对这内功心法也多少知悉一些,恕老夫才疏学浅,救不了你这兄弟。”

    “先生怎么会呢,人家都说你是神医啊!”官震急道。

    伍三亦老脸一红,干咳两声道:“他受的是内伤,根在丹田!老夫是郎中,只能治一些皮外伤,恕老夫无能为力。”

    狄青和官震一脸的悲痛,狄青深吸一口气问道:“先生,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伍三亦捋着胡须道:“你这位朋友的伤,寻常的郎中医者根本治不了,要说这汴京城中,还有谁有办法,或许就只有相国寺的玄通大师了。”

    “玄通大师?”

    “不错,玄通大师不仅武功了得,更是医道高手,或许他有法子。”伍三亦说起玄通大师,一脸的钦佩。

    “多谢先生指引,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相国寺。还有一事,能否借先生马车一用?”狄青道。

    伍三亦点头道:“门口有一辆马车,你们尽管拿去用。”

    “多谢先生!”二人道一声谢,急急忙忙带着李策离去。

    大相国寺在汴梁城的正南方,二人驾着马车,急赶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大相国寺的鹅大门。大相国寺是汴梁城唯一的一处佛寺,来此还愿的人很多,此时大雄宝殿的堂前已经有了不少香客。

    狄青和官震扶着李策进了寺,李策经过这一路的颠簸,愈发感觉体内真气澎湃激荡直欲破体而出!

    狄青拉住一个小和尚道:“小师父,玄通大师可在?”

    小和尚有些不喜地一摆衣襟挣脱开敌情的手道:“玄通师叔不见客,你找他干吗?”

    狄青大喜,看来玄通果然在寺中,他忙道:“我兄长受了极重的内伤,只有玄通大师可以救他,小师父请你带我们去找玄通大师吧。”

    小和尚道:“每日来找师叔看病的人多了去了,若是师叔每个人都接待,那师叔还怎么打坐参禅?你们啊,还是请回吧。”

    官震一急就要发火,李策忙拉住他强忍不适道:“小师父此言差矣,佛门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在佛祖面前说这等话,不怕佛祖听了怪罪吗?”

    李策这么一说,小和尚一下子慌了神,他不由侧头朝大雄宝殿里的佛像望去,这一望果然发现那佛祖的雕像也在看自己,这就更令他慌了神。

    小和尚突然低下头,脸红地说道:“几位施主,请随我来。不过玄通师叔嗜武成痴,除了武功能引起他的兴趣外,他不对任何事情感兴趣,有时候就连方丈叫他前去议事他都不去。待会她肯不肯出手,那就与小和尚无关了。”

    三人忙一阵拜谢后随小和尚朝后院子走去。

    玄通今年七十二岁,乃是现如今大相国寺中辈分最老的和尚,就连如今相国寺的方丈玄明都是他的师弟。

    玄通是个武痴,即便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了,对武功的痴迷却依旧不减当年,他在寺中不问任何事务,几十年如一日要么待在藏经阁中,要么就是在打坐练武。

    小和尚敲了敲门喊道:“玄通师叔,有几位施主要见你。”

    禅房里传出一个沧迈的声音道:“不见,不见。”

    小和尚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李策在狄青的搀扶下上前一步,隔着门喊道:“玄通大师,晚辈深受重伤,只有大师能救在下,还望大师能施以援手。”

    门里的声音回道:“施主还是请回吧,贫僧不问世事已经许多年了,这治病救灾的本事也早已荒废,已经不敢随意给人瞧病了。”

    这个玄通很明显是在故意推辞,狄青和官震也一起喊道:“求玄通大师救救我大哥(师兄)吧。”

    这次禅房里的人索性选择了不回应。

    小和尚道:“几位施主还是请回吧,以往也有很多施主不信邪,有人甚至在门外等了三天三夜,也不见玄通师叔出来。”

    官震道:“那你们师叔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吗?”

    小和尚有些自豪地说道:“师叔禅功了得,区区三天不吃不喝又算什么,我见过玄通师叔最高七天不出房门呢。”

    人家不待见自己,可事关自己性命,由不得李策退缩,他皱眉不断思索办法,是人都会有弱点,虽说出家人无欲无求,可只要是人就会有**,这是人性的弱点,谁也逃不开,对了,武功!玄通不是痴迷武功吗?那就从此下手!

    想到这李策故意大声道:“唉,既然玄通大师难为,咱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再说了我的伤确实极重,要想治我的伤,须得武功高出伤我那人许多才可,可那人武功超绝,天下间能胜他的人恐怕不多啊……”

    玄通在禅房里听了,虽明知他这是激将法,还是忍不住道:“伤你的人武功有多高?”

    李策大喜,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道:“乃是晚辈所遇之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人。”

    “哼,你才多大年纪,听你这声音也就弱冠之年而已,我当是什么高手……”禅房中玄通不屑地说道。

    李策已经摸透了玄通的脾气,嘴角一扬道:“那人说全天下只有虚机道长能与他抗衡,我看咱们还是寻虚机道长去吧,其他人恐怕武功不行啊……”

    “虚机?”禅房中玄通有些惊讶地问道。

    突然房门一开,一个老僧飘然而出,此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僧袍,眉毛和胡须都已经花白了,年纪虽大,精神却是非常矍铄,整个人看起来很有一股超然尘世的气质,此人自然是玄通无疑。

    玄通盯着李策开口道:“贫僧早就想会会虚机这个后生,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受的什么伤,还非得虚机那小辈才能化解。”

    李策忙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进来吧!”玄通转身进了门。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玄通大师

    进了禅房,玄通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李策在狄青的搀扶下也坐了下来。

    玄通刚给他一把脉就有些吃惊地问道:“你小小年纪,体内何以会有一股如此刚猛霸道的真气?而且你的经脉如此脆弱,根本就承受不住这股浩然真气!”

    李策连连点头道:“这也正是晚辈苦恼的地方。”

    玄通捋着胡须,点头道:“可以说你的这一身真气既帮了你,也害了你。”

    “晚辈不懂,请大师指点。”

    我猜你的内伤是因为跟人动手,被对方反震的吧?而且你当时并没有出全力。

    李策惊讶道:“大师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玄通一笑道:“幸亏你当时没有出全力,对方是把你打在他身上的力道再加上了自己的力道,瞬间一下子返还到了你的身上,若不是你体内还留有一般真气,这股真气遇强自动护体,你早就被震死了。”

    李策心道原来是这样,既然玄通能看出这一层,那就说明他有办法救自己。

    “求大师救小子性命。”李策当即道。

    玄通并没有答应,也并没有拒绝,而是继续道:“老衲纳闷的是你这股浩然真气是从哪里得来的,这肯定不是你自己修炼的。”

    李策叹口气道:“不瞒大师,恩师临去世前,把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小子。”

    “你的师父是谁?此人竟有一身如此强劲的内力。”

    “恩师是官一奇,乃是河北西路真定府禁军中的一个都指挥使,这位是我师弟。”李策道,他心想若是老官与这玄通老头有些交情的话,那此事就更好办了。

    可是玄通听后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旋即他又继续道:“这么一股浩大真气突然涌入,你竟然没有爆体而亡,怎么现在倒是压制不住这股内力了呢?”

    李策暗自着急,这玄通怎么好奇心这么重,自己这一会内力又开始翻腾了,可这老头光顾着打听,却没有动手救自己的意思。

    “实不相瞒,当时恰好虚机道长云游至此,见此危急关头救了小子一命。”

    玄通面露不屑地说道:“哼,都说虚机那小子武功如何了得,但不是也没有替你除去隐患吗?他只是把你的大部分内力暂时都封存了起来而已,治标不治本,早晚封印破解,你还不是一样要被这股内力撑死。”

    李策大喜,听玄通这么说来,难道他有法子根治?他忙起身一拜道:“求大师救我。”

    玄通却一摆手道:“我跟虚机小子一样,也替你把内力暂时封起来。”

    “可大师刚说了,那是治标不治本的。”李策急道。

    玄通眼睛一瞪道:“那怎么办?难道真让老衲为你逆经洗髓?”

    李策并不懂什么逆经洗髓,但听他这么一说,似乎这个就是为自己彻底解决隐患的办法。当下眼睛一亮道:“求大师为小子逆经洗髓!”

    玄通没说话,那个小和尚倒是说话了:“施主你说得轻巧,你可知逆经洗髓施展一次,就要耗费师叔祖十年的功力!”

    李策一惊,代价这么大?怪不得玄通这老头不肯答应呢。既然小和尚已经说明了,李策这厮脸皮就是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做央求了。

    玄通终究是出家人,一向慈悲为怀,见他有些失望,玄通叹口气道:“老衲不会见死不救的,来,你过来坐下,我暂时替你封住内力。”

    李策此时别无他法,保命要紧,闻言只好乖乖坐了下来。

    玄通道:“等会你全身放松,让体内真气跟着我走。”

    李策点了点头

    玄通虚指轻点几下,封住他周身几个穴道,一手抵在他后背,缓缓渡入一股浑厚的真气。

    李策只感觉一股暖流涌入,周身说不出地舒坦,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引导着体内真气随着这股真气往丹田沉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策感觉体内真气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玄通也已收功,他一睁眼做了一次深呼吸,果然胸口没有那种滞胀感了,于是他起身再次拜谢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玄通也起了身子,他示意李策坐下,再次替他把了把脉。

    虚机神色有些不对,他先是焦急,后是疑惑,再然后是惊喜。李策看的奇怪,难道刚才出了岔子?!

    玄通撒了手,看着李策道:“你练的什么功法?刚才老衲替你压制真气的时候,就觉你所习功法的运转路径与常规功法颇有些不同,刚才老衲再次给你把脉,发现果然是如此,你师父是哪个门派的?”

    李策知道他说的乃是乾坤正气心法,当下装糊涂道:“晚辈也不知道,恩师传我功法的时候也没说他是什么门派啊,恩师乃是禁军中的统领,从没听他说起过任何门派。”

    玄通点点头道:“难怪我从未在武林中见有人用过,不过你这功法让我觉得有些像江湖总失传已久的一门心法,好像是叫做什么乾坤正气的……”他一边皱眉思索,一边自言自语道。

    李策心内一惊,这个玄通果然厉害,居然仅凭着自己内功运转的路径就能推断出功法的由来,此人又是个武痴,莫不是惦记上了自己的功法?

    李策忙矢口否认道:“大师说笑了,乾坤正气这等神功武林中早已失传很久了,我师父一个军中的将领怎会那等神功呢。”

    玄通看了他半响道:“你说的也对,不过老衲看你这功法极为特殊,当中可能蕴藏解你现在困境的法子,现下你内力已经平稳,不如你默运内力一个周天,老衲也帮你查看一番是否有什么好的法子。”

    李策瞧他面色有些异样,暗道这老东西不会是撒谎骗我吧?反正现在自己已经脱离了困境,有虚机道长传自己的昆仑诀,炼化这些内力那是早晚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李策道:“大师好意,在下心领了,我这内功法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当初恩师教授的时候我也学的不仔细,现下既然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那我就不打扰大师清修了,大师救命之恩,下子没齿难忘,我回去已经向大相国寺捐一笔香油钱。”

    玄通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拒绝,眼看着李策转身就要离去,他突然伸手一拦道:“小施主留步,你这一股浩大真气留在体内,终究是一个祸害,万一哪天再遇高手,封印再次破解的话,你如此脆弱的经脉可就不一定能再次承受得住了。”

    李策心内一阵害怕,不过还是强自镇定道:“那小子只有自求多福,能不与人动手就尽量不与人动手了。”

    玄通哈哈一笑道:“小施主倒是豁达,难得遇上小施主这样的乐观之人,老衲与你也是有缘,不如小施主在寺中多留几日,老衲也好仔细为你再诊治一番。”

    玄通主动发出了邀请,李策倒真的想待在这好好梳理一下自己汹涌澎湃的真气,可外边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自己,自己实在是脱不开身。

    李策摇摇头道:“玄通大师美意,小子怕是要辜负了。”

    带他们来的那个小和尚倒是有些气不过了,他前一步说道:“你这位施主倒是奇怪,先前央求我带你来,现在玄通师叔祖留你,你倒摆起谱来了。”

    李策尴尬地挠挠头心道:现在倒变成想走走不了了。

    玄通见他还是要走,叹口气道:“既然施主执意要走,可你既然来到了大相国寺,老衲又岂能见死不救,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区区十年功力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策大惊,心底猛地一颤,难道玄通要为自己逆经洗髓?

    玄通见他惊喜的神色,淡淡一笑道:“既然施主有事务再身,老衲也不便强留,不过还是待老衲替你完全解决了隐患再走也不迟吧?”

    李策连连点头道:“不迟!不迟!”

    玄通和善地笑道:“那小施主先去沐浴更衣,之后就好好睡一觉,待用过晚膳后,咱们再开始进行。”

    李策看着慈眉善目的玄通,暗暗愧疚刚才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不惜花费十年功力来救自己,自己居然还以为人家觊觎自己的功法。到了玄通这个年纪,这种修为,这种武功境界,怎么还会去窥伺自己的武功心法,他刚才也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小和尚带着李策三人出了禅房,一路摇头叹息,一路唠叨:“也不知师叔祖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居然不惜花费十年功力,来为你逆经洗髓……”

    李策听他念叨地多了,厚着脸皮问道:“小师父,这个逆经洗髓到底是干什么呀?”

    小和尚羡慕地看他一眼道:“逆经洗髓,脱胎换骨,易筋功毕,便成金刚。”

    “什么意思?”李策脸一红道,他真没听明白。

    小和尚又道:“听说过少林寺有一本武功秘籍叫做《洗髓经》吗?”

    李策道:“我听说过《易筋经》。”

    狄青和官震大呼道:“《洗髓经》和《易筋经》是齐名的,并称为少林寺两大至宝。”

    小和尚点点头道:“不错,玄通师叔祖以前就是少林寺出身,他是少林寺近三百年来唯一练成洗髓经的人。这洗髓经练成后,不仅自己的经脉会大大强化,整个身体如脱胎换骨一般,而且练成之人可以凭借自己强大内力为他人逆经洗髓。不过此法极为耗费内力,十年前方丈深受重伤,经脉寸断,当时我们都以为方丈就要圆寂了,没想到玄通师叔祖施展逆经洗髓神功,硬是替方丈续上了经脉,而且方丈内功更胜往昔!”说到这小和尚一脸的骄傲和向往。

    李策暗暗乍舌,这洗髓经这么逆天,居然可以做到断脉重续,真是匪夷所思,看来这次自己有救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逆经洗髓

    用过晚膳,刚沐浴完,玄通就派人通知李策让他前去。

    李策敲了敲门进了禅房,玄通正在闭目坐禅,他听到了门响却并没有睁眼。

    李策示意狄青、官震二人守在门外,自己悄悄寻一张凳子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玄通坐禅完毕。

    玄通闭目道:“小施主来了?”

    李策恭敬答道:“是。”

    玄通缓缓睁开眼微笑道:“这逆经洗髓极为痛苦,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李策心道再怎么痛苦也只是暂时的,总比体内憋一个定时炸弹要好,况且人家不惜耗费十年功力为自己祛除隐患,区区一点痛疼又算得了什么。

    “大师舍己为人,小子甚为钦佩,这点痛楚我还忍受得了。”李策感激地说道。

    玄通点点头道:“待会你若是感觉撑不住了,就告诉我。”说完,他一撩僧袍,下了床。

    禅房的靠窗的空地上早已摆了两个茅草做的蒲团,玄通示意李策盘腿在蒲团做好。

    待李策坐好后,玄通自己也坐了下来,他再次叮嘱道:“整个洗髓过程会持续半个时辰,中间无法发生什么情况,且不可强行运功抵御,明白吗?”

    李策点点头道:“大师尽管放心,我现在就当是自己已经死了。”

    玄通笑笑道:“孺子可教。”

    玄通见该说的已经说明白了,再不迟疑,双手慢慢自丹田处抬起,运掌抵在李策背后,慢慢开始渡入真气。

    李策闭着眼睛感受到一股浑厚无匹的强大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到自己体内,这股真气慢慢朝自己的丹田和四肢百骸中渗透,而且竟渐渐把自己体内的真气包裹了起来。

    李策初时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但随着外来真气的不断加大,全身的经脉中渐渐传出一种挤压和撑胀之感,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瘪了的皮球,慢慢充气鼓了起来一样。

    又过了一会,李策感觉全身已经有些麻木了,此刻他全身的感觉奇怪地很,自己周身的真气全被一股外来的真气所包裹,而且这股真气不断在自己四肢百骸中游走,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这股真气每游走一个周天,就会沉淀到丹田当中,每沉淀一次,丹田就会传来一阵灼痛,慢慢地他感到丹田也被填充地满满的了。

    原来逆经洗髓就这点痛疼,就跟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哪有玄通说得那般夸张,李策心道。

    突然李策感觉有一丝不对,自己丹田中的真气突然涌动起来,自己体内的真气和玄通的真气竟然较上了劲,两股真气在他的丹田中你争我夺,彼此都想吞并对方,两股真气越转越快,已经在他的丹田中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漩涡。

    李策暗暗叫苦,他想张嘴呼救,却发现此时他早已全身僵硬,根本就张不开嘴。正在这时,突然丹田中传来一阵剧痛,轰!得一声,丹田像是炸裂了般,其中蕴藏的真气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肆无忌惮地朝他四肢百骸的经脉中涌去,李策突然遭受如此重击,脑中一震,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等到李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陪在他床边的是狄青和官震,他缓慢地睁开眼睛,暗念昆仑诀,运转了一遍内力直觉周身有使不完的力量,而且没有丝毫滞胀之感!

    “师兄,你醒了?”官震惊喜道。

    狄青也关切地问道:“大哥,感觉怎么样?”

    李策一起身,感觉周身的经脉都有一阵紧绷舒展开来的感觉,他看着狄青,突然哈哈大笑道:“来与我对一掌试试!”说完,一掌挥出朝狄青打去。

    狄青一愣,没想到大哥醒来第一句话居然是要与自己比拼掌力,眼看李策一掌打来,狄青只好举掌相迎。

    二人手掌相交,狄青直觉一股大力袭来,他心内一惊,大哥内力居然精进如斯,当下不敢大意,忙催动内力,与他相抗。

    狄青已经用上了七分力道,可李策还是笑吟吟地看着他,看样子他似乎并不怎么吃力。

    李策见狄青一脸的惊讶,心内也是狂喜不已,想不到自己竟然逆经洗髓成功,现在自己已经成功吸收了官一奇传给自己的所有功力,就依自己现在的内力,就连狄青都敌不过自己!

    李策哈哈一笑,掌力一收,撤回了内力。狄青见他对内力的掌握已经收放自如,忍不住惊叹道:“这逆经洗髓果然厉害,大哥现在的功力我也是自愧不如了。”

    官震有些不信地看着狄青道:“真有这么厉害?”

    狄青激动地点了点头。

    官震兴奋道:“那咱们回头去找那个姓沙的报仇去!”

    李策并没答话,他四下看了看,见玄通并不在房中,不由问道:“玄通大师呢?他没事吧?”

    狄青道:“他替你疗完伤就走了,只吩咐我二人好好照顾你,我们就把你抬到了这间客房。”

    李策忙下了床穿上鞋子道:“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惠,岂能不表示一下,咱们去玄通大师那看看吧。”

    二人随着他很快来到了玄通的禅房外,不过奇怪的是此时却又两个大相国寺弟子再次把守。

    李策上前恭敬问道:“这位师父,玄通大师可在房中?”

    那和尚道:“你就是李策吧?师叔祖说了,你若是没事就可下山了。”

    李策忙道:“我受玄通大师大恩,一定要当面表示一下感谢,烦劳小师父进去通报一声。”

    那和尚继续道:“小施主还是请回吧,师叔已经吩咐过了不见任何人,他说要恢复功力,需要闭关七天,这七天中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打搅他。”

    那和尚这么一说,李策不好再做坚持,只好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玄通大师了。”说完朝玄通的禅房深深鞠了一躬。

    三人很快出了大相国寺,李策感慨地回头望了一眼大相国寺雄伟的大门,大相国寺不愧是佛门圣地,想不到自己进去的时候还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只过了一夜出来只是已经是生龙活虎了,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一番大相国寺的救命之恩。

    李策深吸一口气,只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似乎不发泄就不好受。他看看狄青和官震二人,突然一笑道:“不如咱们比拼一下脚力,看看谁先到达营中。”

    狄青和官震相视一笑,二人均道:“好!”

    汴河大街上出现了奇特的一幕,三道人影如一股旋风般卷过,惹得行人纷纷躲避。

    一个小贩因为躲闪不及,被其中一人撞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扁担上箩筐里的蔬菜洒了一地。小贩气得跳脚大骂:“娘的,那个不开眼的赶着去投胎啊!”

    小贩骂咧咧地蹲下捡着菜,突然“啪”地一声,一块小石子落在他手上,疼地小贩再次破口大骂:“妈的,人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缝!”他一阵恼怒,捡起那块小石子就想要扔出去,却突然一愣,继而是一阵狂喜,这哪里是什么小石子,分明是一大块银子!

    这一块银子少说也有五两,足足抵得上他半年的收成,喜得那小贩连连高呼:“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路过的行人看着欣喜若狂的小贩,忍不住同情道:“好好一个人就这么疯了……”

    三人各自尽展平生所学,疾奔如飞,最前面一人龙行虎步,宛若沧龙出海,似是御风而行;他身后另一人则紧随其后,就如猛虎下山,以势不可挡之势想要赶超前方那人。

    最后一人与前方二人相差约有五十步远,此人虽然速度也是极快,可是与那二人相比就有些差距了,尤其是那狂奔的姿势,难看地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三人中最前面的是狄青,其次是官震,最后一人自然是李策了。

    在一处茶棚前,狄青最先停住了脚步,官震也止住了身子,两人一齐回头看着狂奔的李策,在看到他大步流星,双臂一前一后怪异地挥着的姿势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策快跑到的时候,看到二人捧腹大笑的样子,也有些尴尬,尼玛,你们两个都是学过轻功的,老子可是完全凭一对大脚丫子狂奔过来的。本以为吸收了老官四十年的功力,怎么着也会胜过这俩小子的,没想到却输得这么惨,早知道就不主动提出比试了,现在真是好尴尬……

    官震哈哈笑道:“师兄,你这**的姿势是跟谁学的啊?”说完自己学着李策刚才的样子一比划,又是一阵大笑。

    狄青见官震夸张地比划着,也被再次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李策气喘吁吁地笑骂道:“你懂个屁,我又不会什么轻功,我跟你说这个姿势那是最能减少空气阻力的,这个姿势……”他看着官震和狄青戏笑的样子,一挥手又道:“算我没说!”。

    这次更是惹得二人再次放肆大笑起来。

    李策看着二人肆无忌惮大笑的样子,摇摇头叹口气道:“唉,没文化真可怕……”

第一百九十三章 皇陵渗水

    这一日的朝堂,群臣议论的依旧还是昨日赵吉私自提高御街赋税一事,虽然御街的赋税昨日就已经重新降了下来,但是群臣却没有停止弹劾赵吉的意思。

    赵吉一脸的黑线,他有些恼怒,这帮人怎么还揪住不放了,自己昨日错也认了,俸禄也罚了,他们还觉得不够,今日早朝一开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弹劾。再瞥了一眼丁谓,也不知这老东西最近是犯什么病了,居然一声不吭,任凭那些老顽固把自己批得体无完肤。

    丁谓其实心内得意得很,今日弹劾赵吉的许多大臣其实就是出自他的属意,比如说大理寺卿姜宗仁就是受了他的指使。

    丁谓为何要这么做?前几日上朝总有大臣因为丁玘冒犯圣驾之事弹劾他,偏偏这事确实是丁谓理亏,每次丁谓都只有低头挨训的份。

    但从昨日开始,赵吉突然扛着靶子冒了出来,昔日里那些弹劾丁谓的大臣纷纷把目标对准了赵吉,丁谓难得脱身,他怎会让赵吉这个靶子轻易倒下去,所以早就安排了人弹劾赵吉,逼着他再抗一段时间的靶子。

    太后刘娥今日临朝,她昨日就听说了赵吉遭到百官弹劾的事情,今日一上朝果然还是有人弹劾他,刘娥的政治经验可比赵祯丰富得多,百官如此反常地公然反对小元王赵吉,这很不正常,若说身为宰相的丁谓不知道,那可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刘娥看了一眼老僧入定般的丁谓,身为宰相却一言不发,此事若是与你无关那倒是奇怪了!刘娥刚要开口质问丁谓,话到嘴边,想起丁谓最近的孝心,却又改了口,只听她问道:“宰相大人,觉得此事改如何解决?”

    丁谓一听刘娥直接点名要自己回答,马上就领悟了太后的意思,他忙躬身出列道:“赋税一事,关乎国运,确实不能儿戏,小元王身为开封府府尹却私自提高御街之赋税,此举确不足以服众,这也是此次罢市的起因。”丁谓并没有只说该怎么解决,而是上来就把赵吉给批评了一顿。

    赵吉气得瞪着丁谓,这个老东西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倒是跟赵祯穿一条裤子了,他俩一向不是不和吗?

    丁谓无视赵吉的目光,继续道:“不过既然小元王已经知错了,御街的一切也已恢复正常,况且陛下昨日也惩戒了小元王,罚了他一年的俸禄。依老臣之见,此事也该就此作罢了,大宋还有很多要紧的事情需要解决,不用在此浪费太多时间。”

    赵吉冷哼了一声,犹自有些不忿。

    刘娥点了点头道:“诸位爱卿,你们以为呢?”

    丁谓已经率先表了态,群臣大多数也纷纷表示附和,剩下的几位大臣见大势已去,只得偃旗息鼓,默认同意。

    赵祯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暗叹了一口气,太后还是这么宠信赵吉……

    一阵沉默后,礼部员外郎冯开济出身道:“启奏太后、陛下,前些时日大雨冲开了汴梁河,皇陵的的东侧被河水冲灌,隐隐已有渗水的迹象,臣请求修葺皇陵。”

    冯开济这么一说,群臣哗然,皇陵若是渗水那是会影响龙脉的,这可不是小事!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像炸开了锅,众大臣纷纷低头议论开来。

    刘娥、赵祯脸色大变,赵祯急道:“冯大人可派人查看过了?皇陵现在没有渗水吧?”

    冯开济道:“禀陛下,微臣早已派人仔仔细细查看过了,眼下还没有渗水,不过若是在过些时日,可就难说了。”

    丁谓心下一惊,如此大事,自己居然不知,这几日被群臣弹劾地头晕脑胀,竟然忽略了如此大事!

    刘娥道:“吕大人,修葺皇陵需要花费多少银两?”

    北宋财政归三司使管理,这一届的三司使由副宰相吕夷简担任,所以刘娥会问他。

    吕夷简五十多岁,前期为政颇多建树,在朝中还有些风评,他听闻太后询问,出身道;“上次修建皇陵共计耗银一千万两,三年前的一次修补耗银二百万两。”

    众大臣一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修补一次就二百万两?现如今大宋一年的岁入还不够一万万两,修补一次皇陵就要花去近一百个州郡的赋税收入!

    众大臣中是有知道如今大宋的国库中所剩银两已经不多了,不由纷纷开始担忧起来,这个银子要从哪里出。

    赵祯问道:“那库房中还剩多少银两?”

    吕夷简犹豫道:“所剩不足一千万两。”

    赵祯不瞒道:“不足一千万是多少?”

    吕夷简只好道:“所剩银钱,约有七百万两。”

    赵祯一下子站起来道:“就剩这么点了?”

    吕夷简点了点头。

    众大臣这才知道财政居然拮据到了这种程度,七百万两对一个大宋朝来说,那可真是穷到姥姥家了,去年一年的财政收入约有一万万两,没想到这一年刚过了八个月,居然快花完了!

    赵祯恼怒道:“朕知道国库紧张,可却没想到居然紧张到了如此程度?那九千万两银子,你都花哪里去了!”

    吕夷简有苦说不出,他这个计相只管记账,具体怎么花费他哪说了算啊,而且陛下这么一说,群臣也在等着自己作答,看他们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倒朕好像是自己这个计相把银子乱花了。

    吕夷简只好皱眉道:“军费支出四千万两,赈灾支出共计八百万两,众大臣俸禄、各种赏赐支出二千万两,宫内各项支出……”

    赵祯呆呆地听着,这才两三项开支就已经没了七千万两,照这个花法,别说是九千万两了,就是再多也不够花啊,他一挥手打断吕夷简道:“不管库房中还剩多少银子,父皇的皇陵是一定要修缮的!“

    中国自古以来讲究以孝治天下,自家老子的陵墓眼看要被大水冲了,换了哪个儿子也会坐不住的,何况赵祯还是一个极为孝顺的孩子。

    众大臣即便有心劝谏也开不了口,就如范讽一类的大嘴巴此时都选择了闭口不言,谁要是阻拦那就是阻止陛下行孝道,往大了说就是陷陛下于不忠不孝,而且那几乎是与大宋的整个伦理道德唱反调,即便他是为朝廷为百姓着想,恐怕也没人会记他的好,相反光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无奈的群臣只好附和道:“陛下圣明。”

    宰相丁谓道:“启禀太后、陛下,皇陵既然已经有渗水的迹象,那修补一事便宜早不宜迟,臣建议让内侍省雷公公主持这次修补事宜,当初建造永定陵时,老臣为山陵使,雷公公就曾协助老臣处理各种事务,因此他对皇陵的情况也比较了解,处理起来也会更快一些。”

    刘娥道:“就依宰相所言。”

    张士逊、陈尧佐等人纷纷暗骂丁谓老狐狸,修陵使那是无上光荣的一个职位,通常修完陵回来肯定就会有较大的提拔,丁谓的党羽已经布满朝堂了,他自然不需要这个职位了。可他为了阻止张、陈一派的人上位,居然建议一个宦官来担任修陵使,真是够绝,这样一来不禁压制了张、陈等反对势力,又拉拢了内侍省宦官,一举两得。

    不光是张、陈等大臣在暗骂丁谓,赵吉更是恨不得上去抽这老狗。刚才冯开济一提修补皇陵一事,他就暗暗上了心,想一会把这个美差争取过来,丁谓一向与自己交好,若是自己开口他一定会声援自己。

    没想到这老狗只是嘴上说支持自己,关键时候竟玩了这么一手,实实在在地坑了自己一把,而且这老东西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坑自己了,这老东西屡屡坑自己,分明就是瞧不上自己这个小王爷!

    丁谓之所以不让给赵吉,也是害怕他势力做大,无端为自己树立一个对手。太后本就极为偏心赵吉了,若是再让他得了修陵使的差事,那岂不是更助长了他的威望,这小子虽然明面上说追随自己,可他心里的花花肠子丁谓却是一清二楚,若是有一天他的势力超过了自己,这小子绝对会毫不留情地一脚把自己踢开。

    赵吉狠狠瞪了一眼丁谓,丁老头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他给太后又是献驻颜丹又是引荐女道长,哄得太后极为欢心,这老东西现在重得太后信任,就一脚把自己踢开了,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小王无义了!

    赵吉冷笑一声道:“宰相大人既然知道自己是山陵使,何以先皇陛下的永定陵修了才十几年,就开始渗水了?你这个山陵使是怎么当的!”

    丁谓讶然,没想到赵吉会突然发难,看来这小子也有些急了。

    丁谓这等老狐狸,岂会被他难道,他微微一笑道:“永定陵修建之时,老臣曾认真勘察过周边地貌,确保没有隐患……”

    赵吉打断道:“可现在不是已经有了隐患了吗?”

    陈尧佐等人暗暗摇头,看丁谓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知道他早已有了对策,这一轮交锋看来小元王要败啊,这二人从来都是狼狈为奸,想不到今日居然为了这个修陵使的位子而翻了脸,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却是件好事。

    丁谓道:“小元王且听老夫说完,修建皇陵之时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隐患,可是这次皇陵面临渗水危险,是因为雨水暴涨导致汴梁河突然决口改道,这才使得皇陵东侧角落被河水侵没。”

    丁谓的意思说的很明白,这是天灾,外全是意外,河流决口改道的事怎么能算到老夫头上?

    赵吉无话可说,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

第一百九十四章 按察使之争

    赵祯扫视群臣道:“国库空虚,众卿家可有什么良策?”

    偌大的朝堂,一时鸦雀无声,近百位大臣都在沉默,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悄悄观望。

    岁入问题是困扰历朝历代统治者的一个问题,收得多了不利于王朝的长治久安,多少王朝都是因为赋税太重,逼得百姓走投无路才揭竿而起,打出推翻暴政的旗号。可是收得轻了,国库又没有钱,一个没有钱的朝廷是很难有所作为的。

    国库没钱的时候,通常的做法就是提高赋税,这是充盈国库的最快方法,可它的副作用也是很大的,民怨沸腾不说,关键是透支了国家经济,其结果往往是饮鸩止渴,陷入一个恶心循环,而且越循环越恶劣!

    刑部尚书杜衍道:“现下只有提前征收赋税了。”

    御史中丞鲁宗道反对道:“不可,现在还没到秋收季节,这正是百姓一年中最困难的时候,此时怎能再征赋税,万万不可。”

    六部尚书邓国公张士逊也道:“朝廷这几年实行休养生息政策,百姓这几年的生活刚刚有些起色,实在不宜再增赋税。”

    既然有人开了头,众大臣开始讨论起来,有的支持提高赋税,有的则反对,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陷入一片争吵声中。

    赵祯的本意是不愿意在征收赋税的,可是现下似乎也别无他法了,要么开源,要么节流。既然不能开源那就只有节流了。

    赵祯摆摆手示意群臣停止议论,然后说道:“朕觉得留出修缮皇陵的银子后,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剩下的银子省着点花,应该可以撑到今年秋新的税收收上来吧?”

    丁谓身为宰相,这个时候最是应该拿主见的时候,他闪身出列道:“陛下所言极是,既然国库拮据,陛下体恤百姓不愿增加赋税,那就只有节省开支了,现下距离征收新的赋税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老臣觉得咬咬牙应该可以度过这段艰难时期。”

    宰相既然表了态,那些追随他的其他大臣纷纷有了底,大理寺卿姜宗仁道:“即便是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也可择几个赋予的州县,稍稍提前一点收上赋税来。”

    赵祯点了点头,眼下只能这样了,想不到堂堂大宋朝居然穷成了这样!

    这时,御史中丞鲁宗道突然奏道:“启禀陛下,臣觉得除了征税和节省开支外,还有他法!”

    鲁宗道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大臣纷纷向他看来,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法子。

    就连刘娥也向鲁宗道看来,鲁宗道向来稳重,真宗在位时对他颇为倚重,甚至曾把他的名字“鲁直”二字刻在屏风上,让大家向他学习,既然此人开了口,看来当真是有法子。

    赵祯忙道:“鲁大人请说。”

    鲁宗道在众大臣的注视下朗声道:“陛下,老臣这里有一本奏折,是老臣的学生托老臣呈现给陛下的。”

    一旁小太监忙取了奏折,快步递给赵祯。

    赵祯好奇地翻开奏折,期初脸色还有些好奇,但是越看脸色越难看,等他看完,把奏折重重地一扣,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众大臣面面相觑,折子里的到底是什么内容,何以陛下看完会如此生气?

    丁谓狐疑地看了一眼鲁宗道,下面的人递折子居然不经过中书省,却是由这个犟老头呈上,莫非又是弹劾老夫的?

    刘娥命小太监去了折子拿来看了看,看完面色也有些不悦,她凝重地问道:“鲁大人,这奏折的内容可属实?”

    鲁宗道跪倒在地道:“启禀太后,这是老臣的学生递来的,老臣敢以性命担保,我这个学生绝不会乱说!”

    “哼!这帮贪官污吏,当真可恶!”刘娥在得到了鲁宗道肯定得答复后,重重说道。

    众大臣还一脸茫然等着宣布到底是什么事情,丁谓见状只好道:“敢问太后,到底是什么事,令您和陛下如此生气?”

    “鲁大人跟他们说说。”刘娥道。

    鲁宗道说道:“河北东路河间府沧州盐场官吏常年监守自盗,私自抬高市上的官盐价格,背地里却偷偷贩卖私盐牟取暴利,仅一年的收入就在十万两之多!这么多年积累下来,恐怕一百万也不止了。”

    众大臣大吃一惊,盐铁矿镇守官吏贪墨些小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可没想到沧州盐场的官吏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丁谓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沧州盐场如此贪赃枉法,河北东路经略使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身为当地最大行政长官肯定也是分了一杯羹,而且还是一杯大羹!而河北东路经略使正是他的门生潘良弼。

    “沧州盐矿只是一个小小的盐矿,一个小盐矿都可以贪墨上百万银子,那其他的盐矿、铁矿呢?”赵祯冷脸质问道。

    众大臣终于明白鲁宗道所说的第三个法子了,那就是惩治贪污!

    在众官员沉默的时候,这时一个青年官员出列道:“自真宗皇帝一来,包括陛下登基这十几年,几十年间我朝从未进行吏治整顿,能守节者始可制奸赃之吏,镇豪猾之人,法乃不私,民则无枉,臣请求陛下澄清吏治!”

    有的大臣在暗暗打听这个青年官员是谁?此人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而且以前在朝堂从未见过他,看来是新调入京的。

    一旁有大臣小声道:“此人乃是新任秘阁校理,名叫范仲淹。”

    刘娥点了点头道:“老身这几年确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没想到这帮人居然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了,是时候该惩治惩治他们了。”

    既然刘娥已经表了态,赵祯心内也有了底,也不询问丁谓,当即道:“好,朕就命鲁大人为巡察使,赴河北东路彻查此事,另外调殿前司都虞侯李策带兵随行,以护卫鲁大人安全。”

    “启禀陛下,此时乃鲁大人所奏,那折子又是鲁大人的门生递上的,老臣觉得派鲁大人去不妥。”丁谓出言阻止道。

    鲁宗道冷声道:“宰相大人难道以为老夫会徇私枉法不成?”

    丁谓淡淡道:“老夫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为了避嫌期间,鲁大人还是不要去的好,再说鲁大人已经六十高寿了,此去河北东路路途遥远,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万一鲁大人有什么不适,岂不是耽误了行程?”

    丁谓不愧是老狐狸,这一番话绵里藏针却说得冠冕堂皇。

    鲁宗道哼道:“老夫身子硬朗得很,去一趟河北东路不过五六天的行程,老夫还折腾得起。”

    不过丁谓这么一说,赵祯倒也担心起来,鲁宗道乃是当朝最老的一名大臣,虽说他身子还算硬朗,可毕竟年岁已经在那了,这一路上万一真要出点什么事的话,自己也会愧疚。

    想到这赵祯开口道:“宰相说得也有理,那就择一年轻官员前去。”

    鲁宗道犹自有些不忿,张士逊拉住他道:“鲁大人,你我都一把年纪了,这等事就交由年轻人去做吧,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

    听张士逊这么一说,鲁宗道只好摇摇头叹了口气。

    丁谓使了个眼色,刑部尚书杜衍忙道:“启奏陛下,臣愿意前往。”

    赵祯看了一眼杜衍,心内冷笑:我虽然同意丁谓换下鲁宗道,但也不会用你们的人。

    礼部侍郎冯开济也道:“陛下,臣愿往。”

    赵祯当然愿意让冯开济去,他是支持自己的人,等他查完回来,有了功劳,自己也开可以名正言顺地提他的官。

    想不到不等他开口,大理寺卿姜宗仁就冷声道:“礼部侍郎怕是资历还不够吧?”

    冯开济这个礼部侍郎是个五品官,而巡察使通常最低也是由四品官担任,杜衍这个刑部侍郎恰恰就是四品。

    赵祯只得重新再找人选,可是他扫视了一眼大殿里的群臣,发现青年官员竟然大部分都是丁谓的人,除了陈尧佐、张士逊等几个老臣,其余的人要么是太后的,要么是丁谓的,再要么就是赵吉的,反而自己这个堂堂大宋朝的天子倒成了人数最少的一个!

    陈尧佐和张士逊相视一眼,陈尧佐一皱眉心道要不然自己去吧,怎么说自己还不到五十岁,反正不能让丁谓的人去。

    “陛下,臣乃是秘阁校理,按职位来看,臣亦可以担任巡察使。”说话的却是范仲淹。

    赵祯看着他,这个范仲淹刚从外地调任入京,只是听闻他有些名气,就是不知此人节操品行如何,会不会被丁谓拉拢。

    陈尧佐和张士逊双双道:“臣赞成范大人出任巡察使。”

    杜衍一急,向丁谓看去,丁谓一皱眉,再次出列就想开口。

    赵祯本来还有疑虑,见陈尧佐和张士逊竟然联名保举,当下心中再无疑虑,又见丁谓又要阻挠,忙抢先道:“好,那朕就命范大人为巡察使!”

    丁谓依然道:“陛下……”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宰相勿要再说了。”赵祯道。

    丁谓略一迟疑却继续道:“陛下,老臣并非是反对范大人出任巡察使。”

    “嗯?”

    这次不光是赵祯有些糊涂了,杜衍也是一脸不信,陈、张等人也在想丁谓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只听丁谓道:“老臣是觉得派殿前司都虞侯去不合适。”

    赵祯心内有些生气,还以为丁谓改了性,原来是一计不成,又生二计,他见巡察使的位子争不下来,就想要争那护卫的职位,那护卫的位子是赵祯为了名正言顺地提拔李策,特意留给他的,怎会让出去。

    陈尧佐却是比赵祯都急,闻言他脸一拉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丁谓道:“万胜军的职责乃是护卫陛下安全,怎能为了一桩盐案就置陛下安危于不顾呢?”

    丁谓说得大义凛然,赵祯却根本不领情,你个老东西想拿我出来挡枪?

    他轻咳两声道:“那个,朕有大内侍卫保护,宰相无需过多担心。”

    陈尧佐道:“保护陛下不一定非得是都虞侯本人,都虞侯此次前去护卫巡察使,也不见得要把万胜军的所有兵力都带去,带个百十人足矣,剩下的禁军不是照样可以保护陛下吗?”

    杜衍出来帮腔道:“此去沧州路途遥远,护卫之人须得是武艺高强之人才可,万一路上遇到剪径毛贼什么的,也可应付,殿前司都虞侯李策怕是不行。”杜衍刚刚到手的肥差被抢了,一肚子埋怨,此时就想为自己儿子争这个护卫的美差。其实谁都知道遇到敢公然劫掠官军毛贼的可能性微乎其乎,就是真的遇到了,那不也还有一群禁军吗,其实杜衍说的这种问题几乎是不会发生的。

    不过杜衍这么一说,丁谓的其他党羽就开始纷纷附和了。

    “是啊,是啊,最起码得是一员身经百战的骁将。”

    “对,怎么能派一个小娃去呢?”

    陈尧佐听着众大臣议论,大声道:“众位大人,莫要忘了是谁把辽人的蔚州城打下来的!”

    此言一出,杜衍等人一片哑然,人家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军功,他们有心反驳,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这个时候丁谓阴测测道:“攻下蔚州不假,不过依老夫看来,李策更多的是出谋划策吧?这可与此次的护卫任务不同,那得关键能打!”

    丁谓比那些只会奉承拍马的人厉害多了,这么多年的政治斗争经验,使得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要打击对手就要先寻找对手的破绽。

    这次换成陈尧佐等人哑口无言,丁谓说得也是事实,陈尧佐知道李策根底,自己那徒弟脑子是灵光,可手下的功夫嘛,那就相当稀疏平常了,甚至说两三个月前,这小子压根还不会武艺!

    鲁宗道哼道:“宰相大人此言差矣,你认为谋略和武力相比哪个更重要?”

    鲁宗道这一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尤其又是御史中台的老大,这么多年言官的经历积累下来,打嘴仗那绝对是当朝第一人。他问的这个问题十分刁钻,这谋略和武力恰恰代表了宋朝的文武之争,谋略代表的即为文人,因为宋朝实行以文制武策略,领兵的虽是武人,但真正决策说得算的却往往是文官,武力嘛自然就是武官了。

    丁谓无论说哪一个都对他自己不利,他也清楚其中的陷阱,所以并不答话。

    几轮交锋下来,双方各有胜负,一时谁也奈何不得谁。

    范仲淹突然开口道:“微臣觉得都虞侯李策完全有能力留保护臣。”

    两排人齐齐看向范仲淹,丁谓狠狠瞪着他,眼里威胁的含义不言而喻,刚才他之所以轻易让步,是想着等下了朝就把范仲淹拉拢到自己阵营,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看走了眼。

    “范大人,这可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安危,此时还关乎朝廷此次整顿吏治的开展。”大理寺卿姜宗仁提醒道。

    丁谓脸色变得冷峻起来,这个范仲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既然已经失了一策,那这个随行护卫的位子,怎么着也得拿下来!若全是赵祯的人,那到时候就算没有事情,恐怕也得查出点什么事情来!尤其是这个李策,这小子最近崛起的速度只能用平步青云来形容,若是放任他壮大,只怕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

    丁谓之所以能稳坐相位十几年,就是因为总能够提早发现对自己构成威胁的潜在因素,并及时将其消灭!

    丁谓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一来,已经够忍让这个小皇帝了,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知道太后刘娥对自己已有些不满,他不惧怕赵祯,但却对刘娥有些忌惮,毕竟朝中很多重臣都是她的人。可这个小皇帝居然步步紧逼,自己让他一次两次他居然还上了瘾,哼!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真以为我老了!

    “臣建议从三司中选拔骁勇善战者担当此次护卫之责!”丁谓突然朗声道,而且态度极为强硬。

    丁谓一开口,杜衍、姜宗仁等人纷纷一齐附和道:“臣等赞同宰相大人的提议。”一时朝堂之上竟然大多数人都在声援丁谓。

    陈尧佐、张士逊、鲁宗道、范仲淹等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丁谓竟敢如此嚣张!

    赵祯气得胸口急剧起伏,丁谓这么做与逼宫何异!他不由扭头看向太后刘娥,却发现太后好似在想什么事情,根本就没有往朝堂上看。

    赵吉在一旁看着热闹,他心底暗自嘲笑赵祯的软弱,有心再给他烧一把火道:“臣弟也觉的比试的建议再公平不过了,不如让两人比试一番,胜了的人去,自然再不会有人有非议了。”

    赵祯强自忍着怒气,脸一板道:“此次彻查盐场一案刻不容缓,何来时间再行比试,我看就是李策行了。”

    赵吉冷嘲道:“皇兄这么做,未免有些任人唯亲了吧?”这话也就赵吉敢说,他气恼赵祯昨日责罚了他,还罚了他的俸禄,所以才故意添乱,让赵祯头痛。

    刘娥见今日只为了两个职位,整个朝堂就吵得不可开交,终于忍不住出言喝止道:“就为了一个职位,你们一群人吵成一片,以老身看公允期间就依小元王刚才所说吧。”

    刘娥刚才并没有在听他们讨论,她刚才想得是女道士给她讲的养生之道。只是后来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她只听到赵吉说的比试的法子,就觉这个方法比较公平,便定了这个法子。

    刘太后发了话,众大臣再无人反对,只不过有些敏感的大臣已经从中嗅出了一丝味道,陛看中的人是李策,小元王却说要比试决定,而最后太后却是赞成小元王的提议……

    赵祯心中掠过一丝落寞,他紧紧地攥起了双拳,却见赵吉得意地冲他扬了扬头。

    刘娥丝毫没有顾及赵祯的感受,继续道:“既然要查就彻底一些,怎能只视察一个沧州,既然沧州盐场有贪赃枉法之事,那其他地方也有,我看就连河北西路、永兴军路、秦凤路一并巡查了吧!”

    众大臣高声齐呼道:“太后圣明!”

    丁谓淡淡瞥了赵祯一眼,嘴角微微扬了扬。

    下了早朝,群臣刚退,赵祯就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道:“小李子,你去殿前司万胜军通知李策今日的朝议内容,传朕的口谕,让他好生准备,务必争得这次护卫的任务!”

    小太监知道事情紧急,领命后匆匆而去。

    赵祯站在紫宸殿的龙椅旁,晨曦的一缕阳光洒进大殿,被光亮的地板一反光有些晃眼,赵祯心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苦涩感涌上,他望着晨曦中大臣们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

    “慢着!”小太监的身影已经就要消失在紫宸殿外,赵祯突然又喊道。

    小太监听到了赵祯的喝止声不由回头看来。

    赵祯一挥手道:“你不用去了,晚些时候朕亲自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赵吉的阴谋

    赵祯扫视群臣道:“国库空虚,众卿家可有什么良策?”

    偌大的朝堂,一时鸦雀无声,近百位大臣都在沉默,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悄悄观望。

    岁入问题是困扰历朝历代统治者的一个问题,收得多了不利于王朝的长治久安,多少王朝都是因为赋税太重,逼得百姓走投无路才揭竿而起,打出推翻暴政的旗号。可是收得轻了,国库又没有钱,一个没有钱的朝廷是很难有所作为的。

    国库没钱的时候,通常的做法就是提高赋税,这是充盈国库的最快方法,可它的副作用也是很大的,民怨沸腾不说,关键是透支了国家经济,其结果往往是饮鸩止渴,陷入一个恶性循环,而且越循环越恶劣!

    刑部尚书杜衍道:“现下只有提前征收赋税了。”

    御史中丞鲁宗道反对道:“不可,现在还没到秋收季节,这正是百姓一年中最困难的时候,此时怎能再征赋税,万万不可。”

    六部尚书邓国公张士逊也道:“朝廷这几年实行休养生息政策,百姓这几年的生活刚刚有些起色,实在不宜再增赋税。”

    既然有人开了头,众大臣开始讨论起来,有的支持提高赋税,有的则反对,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陷入一片争吵声中。

    赵祯的本意是不愿意在征收赋税的,可是现下似乎也别无他法了,要么开源,要么节流。既然不能开源那就只有节流了。

    赵祯摆摆手示意群臣停止议论,然后说道:“朕觉得留出修缮皇陵的银子后,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剩下的银子省着点花,应该可以撑到今年秋新的税收收上来吧?”

    丁谓身为宰相,这个时候最是应该拿主见的时候,他闪身出列道:“陛下所言极是,既然国库拮据,陛下体恤百姓不愿增加赋税,那就只有节省开支了,现下距离征收新的赋税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老臣觉得咬咬牙应该可以度过这段艰难时期。”

    宰相既然表了态,那些追随他的其他大臣纷纷有了底,大理寺卿姜宗仁道:“即便是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也可择几个赋予的州县,稍稍提前一点收上赋税来。”

    赵祯点了点头,眼下只能这样了,想不到堂堂大宋朝居然穷成了这样!

    这时,御史中丞鲁宗道突然奏道:“启禀陛下,臣觉得除了征税和节省开支外,还有他法!”

    鲁宗道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大臣纷纷向他看来,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法子。

    就连刘娥也向鲁宗道看来,鲁宗道向来稳重,真宗在位时对他颇为倚重,甚至曾把他的名字“鲁直”二字刻在屏风上,让大家向他学习,既然此人开了口,看来当真是有法子。

    赵祯忙道:“鲁大人请说。”

    鲁宗道在众大臣的注视下朗声道:“陛下,老臣这里有一本奏折,是老臣的学生托老臣呈现给陛下的。”

    一旁小太监忙取了奏折,快步递给赵祯。

    赵祯好奇地翻开奏折,期初脸色还有些好奇,但是越看脸色越难看,等他看完,把奏折重重地一扣,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众大臣面面相觑,折子里的到底是什么内容,何以陛下看完会如此生气?

    丁谓狐疑地看了一眼鲁宗道,下面的人递折子居然不经过中书省,却是由这个犟老头呈上,莫非又是弹劾老夫的?

    刘娥命小太监去了折子拿来看了看,看完面色也有些不悦,她凝重地问道:“鲁大人,这奏折的内容可属实?”

    鲁宗道跪倒在地道:“启禀太后,这是老臣的学生递来的,老臣敢以性命担保,我这个学生绝不会乱说!”

    “哼!这帮贪官污吏,当真可恶!”刘娥在得到了鲁宗道肯定得答复后,重重说道。

    众大臣还一脸茫然等着宣布到底是什么事情,丁谓见状只好道:“敢问太后,到底是什么事,令您和陛下如此生气?”

    “鲁大人跟他们说说。”刘娥道。

    鲁宗道说道:“河北东路河间府沧州盐场官吏常年监守自盗,私自抬高市上的官盐价格,背地里却偷偷贩卖私盐牟取暴利,仅一年的收入就在十万两之多!这么多年积累下来,恐怕一百万也不止了。”

    众大臣大吃一惊,盐铁矿镇守官吏贪墨些小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可没想到沧州盐场的官吏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丁谓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沧州盐场如此贪赃枉法,河北东路经略使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身为当地最大行政长官肯定也是分了一杯羹,而且还是一杯大羹!而河北东路经略使正是他的门生潘良弼。

    “沧州盐矿只是一个小小的盐矿,一个小盐矿都可以贪墨上百万银子,那其他的盐矿、铁矿呢?”赵祯冷脸质问道。

    众大臣终于明白鲁宗道所说的第三个法子了,那就是惩治贪污!

    在众官员沉默的时候,这时一个青年官员出列道:“自真宗皇帝一来,包括陛下登基这十几年,几十年间我朝从未进行吏治整顿,能守节者始可制奸赃之吏,镇豪猾之人,法乃不私,民则无枉,臣请求陛下澄清吏治!”

    有的大臣在暗暗打听这个青年官员是谁?此人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而且以前在朝堂从未见过他,看来是新调入京的。

    一旁有大臣小声道:“此人乃是新任秘阁校理,名叫范仲淹。”

    刘娥点了点头道:“老身这几年确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没想到这帮人居然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了,是时候该惩治惩治他们了。”

    既然刘娥已经表了态,赵祯心内也有了底,也不询问丁谓,当即道:“好,朕就命鲁大人为巡察使,赴河北东路彻查此事,另外调殿前司都虞侯李策带兵随行,以护卫鲁大人安全。”

    “启禀陛下,此时乃鲁大人所奏,那折子又是鲁大人的门生递上的,老臣觉得派鲁大人去不妥。”丁谓出言阻止道。

    鲁宗道冷声道:“宰相大人难道以为老夫会徇私枉法不成?”

    丁谓淡淡道:“老夫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为了避嫌期间,鲁大人还是不要去的好,再说鲁大人已经六十高寿了,此去河北东路路途遥远,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万一鲁大人有什么不适,岂不是耽误了行程?”

    丁谓不愧是老狐狸,这一番话绵里藏针却说得冠冕堂皇。

    鲁宗道哼道:“老夫身子硬朗得很,去一趟河北东路不过五六天的行程,老夫还折腾得起。”

    不过丁谓这么一说,赵祯倒也担心起来,鲁宗道乃是当朝最老的一名大臣,虽说他身子还算硬朗,可毕竟年岁已经在那了,这一路上万一真要出点什么事的话,自己也会愧疚。

    想到这赵祯开口道:“宰相说得也有理,那就择一年轻官员前去。”

    鲁宗道犹自有些不忿,张士逊拉住他道:“鲁大人,你我都一把年纪了,这等事就交由年轻人去做吧,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

    听张士逊这么一说,鲁宗道只好摇摇头叹了口气。

    丁谓使了个眼色,刑部尚书杜衍忙道:“启奏陛下,臣愿意前往。”

    赵祯看了一眼杜衍,心内冷笑:我虽然同意丁谓换下鲁宗道,但也不会用你们的人。

    礼部侍郎冯开济也道:“陛下,臣愿往。”

    赵祯当然愿意让冯开济去,他是支持自己的人,等他查完回来,有了功劳,自己也开可以名正言顺地提他的官。

    想不到不等他开口,大理寺卿姜宗仁就冷声道:“礼部侍郎怕是资历还不够吧?”

    冯开济这个礼部侍郎是个五品官,而巡察使通常最低也是由四品官担任,杜衍这个刑部侍郎恰恰就是四品。

    赵祯只得重新再找人选,可是他扫视了一眼大殿里的群臣,发现青年官员竟然大部分都是丁谓的人,除了陈尧佐、张士逊等几个老臣,其余的人要么是太后的,要么是丁谓的,再要么就是赵吉的,反而自己这个堂堂大宋朝的天子倒成了人数最少的一个!

    陈尧佐和张士逊相视一眼,陈尧佐一皱眉心道要不然自己去吧,怎么说自己还不到五十岁,反正不能让丁谓的人去。

    “陛下,臣乃是秘阁校理,按职位来看,臣亦可以担任巡察使。”说话的却是范仲淹。

    赵祯看着他,这个范仲淹刚从外地调任入京,只是听闻他有些名气,就是不知此人节操品行如何,会不会被丁谓拉拢。

    陈尧佐和张士逊双双道:“臣赞成范大人出任巡察使。”

    杜衍一急,向丁谓看去,丁谓一皱眉,再次出列就想开口。

    赵祯本来还有疑虑,见陈尧佐和张士逊竟然联名保举,当下心中再无疑虑,又见丁谓又要阻挠,忙抢先道:“好,那朕就命范大人为巡察使!”

    丁谓依然道:“陛下……”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宰相勿要再说了。”赵祯道。

    丁谓略一迟疑却继续道:“陛下,老臣并非是反对范大人出任巡察使。”

    “嗯?”

    这次不光是赵祯有些糊涂了,杜衍也是一脸不信,陈、张等人也在想丁谓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只听丁谓道:“老臣是觉得派殿前司都虞侯去不合适。”

    赵祯心内有些生气,还以为丁谓改了性,原来是一计不成,又生二计,他见巡察使的位子争不下来,就想要争那护卫的职位,那护卫的位子是赵祯为了名正言顺地提拔李策,特意留给他的,怎会让出去。

    陈尧佐却是比赵祯都急,闻言他脸一拉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丁谓道:“万胜军的职责乃是护卫陛下安全,怎能为了一桩盐案就置陛下安危于不顾呢?”

    丁谓说得大义凛然,赵祯却根本不领情,你个老东西想拿我出来挡枪?

    他轻咳两声道:“那个,朕有大内侍卫保护,宰相无需过多担心。”

    陈尧佐道:“保护陛下不一定非得是都虞侯本人,都虞侯此次前去护卫巡察使,也不见得要把万胜军的所有兵力都带去,带个百十人足矣,剩下的禁军不是照样可以保护陛下吗?”

    杜衍出来帮腔道:“此去沧州路途遥远,护卫之人须得是武艺高强之人才可,万一路上遇到剪径毛贼什么的,也可应付,殿前司都虞侯李策怕是不行。”杜衍刚刚到手的肥差被抢了,一肚子埋怨,此时就想为自己儿子争这个护卫的美差。其实谁都知道遇到敢公然劫掠官军毛贼的可能性微乎其乎,就是真的遇到了,那不也还有一群禁军吗,其实杜衍说的这种问题几乎是不会发生的。

    不过杜衍这么一说,丁谓的其他党羽就开始纷纷附和了。

    “是啊,是啊,最起码得是一员身经百战的骁将。”

    “对,怎么能派一个小娃去呢?”

    陈尧佐听着众大臣议论,大声道:“众位大人,莫要忘了是谁把辽人的蔚州城打下来的!”

    此言一出,杜衍等人一片哑然,人家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军功,他们有心反驳,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这个时候丁谓阴测测道:“攻下蔚州不假,不过依老夫看来,李策更多的是出谋划策吧?这可与此次的护卫任务不同,那得关键能打!”

    丁谓比那些只会奉承拍马的人厉害多了,这么多年的政治斗争经验,使得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要打击对手就要先寻找对手的破绽。

    这次换成陈尧佐等人哑口无言,丁谓说得也是事实,陈尧佐知道李策根底,自己那徒弟脑子是灵光,可手下的功夫嘛,那就相当稀疏平常了,甚至说两三个月前,这小子压根还不会武艺!

    鲁宗道哼道:“宰相大人此言差矣,你认为谋略和武力相比哪个更重要?”

    鲁宗道这一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尤其又是御史中台的老大,这么多年言官的经历积累下来,打嘴仗那绝对是当朝第一人。他问的这个问题十分刁钻,这谋略和武力恰恰代表了宋朝的文武之争,谋略代表的即为文人,因为宋朝实行以文制武策略,领兵的虽是武人,但真正决策说得算的却往往是文官,武力嘛自然就是武官了。

    丁谓无论说哪一个都对他自己不利,他也清楚其中的陷阱,所以并不答话。

    几轮交锋下来,双方各有胜负,一时谁也奈何不得谁。

    范仲淹突然开口道:“微臣觉得都虞侯李策完全有能力留保护臣。”

    两排人齐齐看向范仲淹,丁谓狠狠瞪着他,眼里威胁的含义不言而喻,刚才他之所以轻易让步,是想着等下了朝就把范仲淹拉拢到自己阵营,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看走了眼。

    “范大人,这可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安危,此时还关乎朝廷此次整顿吏治的开展。”大理寺卿姜宗仁提醒道。

    丁谓脸色变得冷峻起来,这个范仲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既然已经失了一策,那这个随行护卫的位子,怎么着也得拿下来!若全是赵祯的人,那到时候就算没有事情,恐怕也得查出点什么事情来!尤其是这个李策,这小子最近崛起的速度只能用平步青云来形容,若是放任他壮大,只怕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

    丁谓之所以能稳坐相位十几年,就是因为总能够提早发现对自己构成威胁的潜在因素,并及时将其消灭!

    丁谓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一来,已经够忍让这个小皇帝了,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知道太后刘娥对自己已有些不满,他不惧怕赵祯,但却对刘娥有些忌惮,毕竟朝中很多重臣都是她的人。可这个小皇帝居然步步紧逼,自己让他一次两次他居然还上了瘾,哼!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真以为我老了!

    “臣建议从三司中选拔骁勇善战者担当此次护卫之责!”丁谓突然朗声道,而且态度极为强硬。

    丁谓一开口,杜衍、姜宗仁等人纷纷一齐附和道:“臣等赞同宰相大人的提议。”一时朝堂之上竟然大多数人都在声援丁谓。

    陈尧佐、张士逊、鲁宗道、范仲淹等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丁谓竟敢如此嚣张!

    赵祯气得胸口急剧起伏,丁谓这么做与逼宫何异!他不由扭头看向太后刘娥,却发现太后好似在想什么事情,根本就没有往朝堂上看。

    赵吉在一旁看着热闹,他心底暗自嘲笑赵祯的软弱,有心再给他烧一把火道:“臣弟也觉的比试的建议再公平不过了,不如让两人比试一番,胜了的人去,自然再不会有人有非议了。”

    赵祯强自忍着怒气,脸一板道:“此次彻查盐场一案刻不容缓,何来时间再行比试,我看就是李策行了。”

    赵吉冷嘲道:“皇兄这么做,未免有些任人唯亲了吧?”这话也就赵吉敢说,他气恼赵祯昨日责罚了他,还罚了他的俸禄,所以才故意添乱,让赵祯头痛。

    刘娥见今日只为了两个职位,整个朝堂就吵得不可开交,终于忍不住出言喝止道:“就为了一个职位,你们一群人吵成一片,以老身看公允期间就依小元王刚才所说吧。”

    刘娥刚才并没有在听他们讨论,她刚才想得是女道士给她讲的养生之道。只是后来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她只听到赵吉说的比试的法子,就觉这个方法比较公平,便定了这个法子。

    刘太后发了话,众大臣再无人反对,只不过有些敏感的大臣已经从中嗅出了一丝味道,陛下看中的人是李策,小元王却说要比试决定,而最后太后却是赞成小元王的提议……

    赵祯心中掠过一丝落寞,他紧紧地攥起了双拳,却见赵吉得意地冲他扬了扬头。

    刘娥丝毫没有顾及赵祯的感受,继续道:“既然要查就彻底一些,怎能只视察一个沧州,既然沧州盐场有贪赃枉法之事,那其他地方也有,我看就连河北西路、永兴军路、秦凤路一并巡查了吧!”

    众大臣高声齐呼道:“太后圣明!”

    丁谓淡淡瞥了赵祯一眼,嘴角微微扬了扬。

    下了早朝,群臣刚退,赵祯就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道:“小李子,你去殿前司万胜军通知李策今日的朝议内容,传朕的口谕,让他好生准备,务必争得这次护卫的任务!”

    小太监知道事情紧急,领命后匆匆而去。

    赵祯站在紫宸殿的龙椅旁,晨曦的一缕阳光洒进大殿,被光亮的地板一反光有些晃眼,赵祯心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苦涩感涌上,他望着晨曦中大臣们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

    “慢着!”小太监的身影已经就要消失在紫宸殿外,赵祯突然又喊道。

    小太监听到了赵祯的喝止声不由回头看来。

    赵祯一挥手道:“你不用去了,晚些时候朕亲自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赵祯来访

    李策三兄弟在京城也没有房产,现在在万胜军中任职,索性三人就住在了军中。这一日傍晚,李策正在军中观看狄青操练士兵,一个卫兵过来报告道:“李将军,军营外有两人求见。”

    李策有些奇怪道:“什么人?”

    来人必须登记通报这是李策定下的规矩,军营重地可不能任人进出。

    卫兵道:“是两个公子,只说是你的朋友,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李策心道:我的朋友?自己在京城好像还没有朋友吧?”

    他点点头道:“带他们过来吧。”

    眼前狄青正按照李策的方法在操练士兵。自从选出了新都头后,整个万胜军的面貌焕然一新,孙元青等四个都指挥使已经有了隔阂,几人都是各怀鬼胎,往日里要好的孙、阮、马三位指挥使也抱不上团了,孙元青这个老大哥此时颇有些孤家寡人的感觉,平日里其他三个指挥使都听他的,现在他却谁也指使不动了。

    李策倒并没有急着撤去谁,变革从来就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事情,要想达到最好的效果,就要一步一步来。他先是把整个万胜军的八千人马全部打乱,分给狄青两千,剩下的六千平分给了其他四位指挥使,当然了狄青的那两千人马几乎全是万胜军中精锐中的精锐。

    李策为狄青的这两千人马制定了严格的考核标准,每月进行考核,若是有不达标者,及自动淘汰,再从其他六千人中寻找替补。

    其他的禁军都是在教头的带领下呼呼喝喝地演练着固定的姿势,这两千人却直接是两两捉对厮杀,一切完全从实战出发。

    李策很满意狄青的练兵效果,他只是提供了一个设想,具体实施的话,他却并不擅长,而狄青练出的效果,正是他所预想的。

    李策正看的出神,不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头,发现来人竟然是陛下赵祯!另一人女扮男装的那是永福公主赵沁儿!

    他二人怎么来了?李策顾不上多想,忙躬身施礼道:“微臣见过陛下,见过公主,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赵沁儿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他,自从上次他把自己送回来,二人也再没有见过面。

    赵祯笑笑示意他平身,“真好些时日没看到你了,万胜军的都虞侯可是朕的侍卫长,怎么从来也不见去朕那里报道啊?”

    李策心道:我昨日差点被你的大将军打死……不过这事他觉得没必要跟赵祯说,被打了去告状,他没这个习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被谁揍了,那就一定要找机会再揍回来!

    “臣这几日忙着梳理万胜军的事务呢,毕竟刚刚上任,很多事情还不熟悉。”李策道。

    赵祯点点头指着前面混战的两千人惊讶得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李策一笑道:“哦,这是微臣在训练禁军士兵呢。”

    “这……朕怎么看着像是混战啊?”赵祯道。

    “这不是混战,是实战,微臣要为陛下训练一支像样的卫队,一支令天下闻风丧胆莫敢与敌的侍卫队!”李策眼里闪烁着光芒道。

    赵祯听他吹得有点离谱,不过想到他之前为自己训练蹴鞠队的结果,不由眼睛一亮,抚掌拍道:“好,朕相信你,就像你为朕赢了蹴鞠赛一样。”

    李策笑着点了点头,问道:“陛下和公主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赵沁儿一努嘴道:“呶,这不是给你送银子来了。”

    赵沁儿身着白衣锦袍,扎一个书生的发式,头戴一顶书生帽,虽为男装但却难掩胸前的突起,李策想起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般打扮,还别说这小妮子女扮男装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李策一听送银子,料想是蹴鞠赛赵吉输的银子,那可是足足有一万两!这厮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要发了!

    李策高兴地一伸手,乐得龇着牙笑个不停,“还要麻烦公主和陛下亲自送过来,那多不好意思啊……”

    赵沁儿见他笑得没了眼,白了他一眼道:“你伸个手做什么?”

    李策认真道:“银票啊,你不是给我送银子来了吗?”

    赵沁儿以为他又在胡言乱语,嗔怪道:“什么银票?那一万两银子你知道有多重吗?我跟皇兄是微服私访,难不成你让我俩给你把那一万两银子背出来啊?”

    赵祯也有些不解地看着李策。

    李策暗道:难道这个时候还没有银票?我的个天呐,那一万两银子的实物得有多少啊……

    赵祯道:“那一万两银子,明日我会差人给你送到……哦,对了,你在京城还没有住处吧?”

    李策忙连连点头,难道陛下要为自己解决住房困难的问题?

    赵祯点点头道:“这倒是朕给疏忽了,上次蹴鞠赛你帮了朕大忙,朕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沁儿汴水河畔,那栋住宅朕送给你后,你也没去住过,反正你也用不上,索性就送给李策吧。”

    李策一听,乐得心内开了花,汴水河畔,那可是好地段啊。

    赵沁儿一听,眼一瞪道:“凭什么?”

    赵祯劝道:“你又不能出宫去住,你看李卿家现如今还住在军营里,这让人笑话……”

    赵沁儿轻哼一声道:“谁说我不去住了,上次出宫就是因为没地方住,才……”

    “咳咳、咳咳”李策慌忙一阵咳嗽,心内那个冷汗直流,公主啊,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赵沁儿听到李策的提醒,突然反应过来,忙改口道:“才……我这才打算要派人打扫打扫呢。”

    赵祯却一摆手道:“什么上次出宫,没地方住的?你说的什么啊?”

    李策心里一惊,可千万别说漏了嘴,要让陛下知道自己带公主去开房,那自己可就完了!他忙抢道:“公主的意思是出宫也没个地方歇脚,不过公主殿下放心,我一定单独给您留出一个房间,随时欢迎您来入住。”

    赵祯笑道:“她也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这处宅子就当是朕借你的,以后再换你一栋就是了,现在呢,先让给李策住。”

    李策怕赵沁儿再加阻拦,忙抢先道:“微臣谢陛下赏赐。”

    赵沁儿见他高兴地样子,却并未再加干涉,其实她倒并不是在乎那一栋房子,而是李策这厮太过无耻,赵沁儿之前总被他欺负,她心里已经习惯了处处与他作对,但是经过上次中秋诗会,这厮当场做了一手《水调歌头》,赵沁儿对他的感官已经渐渐有些改变。

    “喂,我和皇兄可还没吃饭呢?怎么到了你的地盘你不尽一下地主之谊?”赵沁儿道。

    李策见赵沁儿并不不反对,知道她已经答应下来,赚了一栋房子,请一顿饭而已,简直是太划算了!

    于是他忙哈哈道:“这个是自然,不过陛下和公主吃惯了山珍海味,到了微臣这,不如微臣给陛下和公主弄点特别的,怎么样?”

    赵祯知道他一向鬼点子多,忙问道:“什么特别的?”

    赵沁儿也被他的话所吸引,吃饭还能有什么特别的,宫中什么佳肴没有,这货一个破军营,能有什么好吃的。

    李策故作神秘道:“陛下知道这夏天的晚上最适合吃什么吗?”

    赵祯摇摇头,表示不知。

    李策一拍手掌道:“最适合吃烧烤!”

    “吃烧烤?”

    “对,若是再有那么一大杯冰镇啤酒就更爽啦?”

    赵祯疑惑道:“什么酒?啤酒?皇宫的酒窖中御酒无数,朕怎么没听过有什么啤酒?”

    冰镇啤酒?赵沁儿心内一嘀咕,这是什么酒?不过听这名字倒是怪有趣的。

    李策哈哈道:“微臣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这个季节哪里来的冰块。”

    赵祯却来了兴趣,他一摆手道:“这个冰块皇宫中的冰窖中多得是,你这个冰镇啤酒是怎么做的?”

    李策惊讶道:“这个季节还有冰块?”

    赵沁儿终于见他也有不懂的东西,嬉笑道:“少见多怪,皇宫里建有专门的冰窖,每年冬季皇就会储存大量的冰块,只待来年夏天天一热就开窖取冰,以用来降温解暑。”

    李策连连点头表示赞叹,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啊。

    “陛下,这个啤酒嘛……臣是做不出来的,不过有机会臣可以为陛下做一次葡萄酒尝尝。”李策道。

    赵祯道:“你说的葡萄酒,皇宫的酒窖中不就有吗?那还是去年党项族使者进献的,不过那酒嘛却是苦涩至极,不如咱们大宋的酒好喝。”

    李策惊喜道:“连葡萄酒也有了,真是太好了!陛下可否差人回皇宫取一些冰块再打两壶葡萄酒来,微臣为您做一次冰镇葡萄酒,保证您喜欢。”

    赵祯本想说这葡萄酒难喝的紧,但瞧他说得信誓旦旦,倒不好意思拒绝了。

    赵沁儿道:“那个葡萄酒我也见过,颜色倒是鲜艳得很,不过味道确实不好,再说了冰块和酒混合着喝,却也是难喝的很。”

    李策笑着摇头,大宋朝喝的都是自酿的白酒或者说是黄酒,这样的酒冰镇着当然不好喝了,而且不仅不能冰镇反而最好是热饮呢,但是葡萄酒就恰恰相反了。

    赵祯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哈哈笑道:“好,朕就听你一回。”

    “既然这样,那陛下就请随微臣前来吧。”说完他一招手喊道:“狄青,过来一下。”

    狄青早已看到赵祯到来,闻听李策喊他,忙跑过来躬身道:“卑职见过陛下,见过公主。”

    赵祯微笑示意他不必多礼。

    李策道:“二弟,你去把我的那套烧烤的物事带上,地点还是老地方,再带几个弟兄周围暗中警戒,护卫陛下安全。”

    狄青一愣后,还是领命离去,大哥居然带陛下去吃烧烤,真是……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原由

    傍晚的夕阳的余晖斜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赵祯望着这幅落日余晖的景象,深深地被这幅壮美的景象所陶醉了,这样秀美的景色在宫中是看不到的。

    狄青送来了烧烤所需的东西后,就带人在五百步外暗中警戒。

    李策忙活着架炉子,穿肉串,他不敢叫赵祯帮忙,却不会放过一旁看热闹的赵沁儿。赵沁儿对这个烧烤也是好奇得很,李策刚一开口她就连连答应下来。

    赵祯望着远处的水天相接的落日出神,他一嗅鼻子只觉一股诱人的肉香传来,回头一看,李策正忙着往肉串上刷油,而赵沁儿正蹲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正笑吟吟地扇着火。

    赵祯看着滋着油的肉块,不禁食欲大振,他也学着李策盘腿坐了下来。

    “嗯,好香,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个?真不知你以前的圣贤书是怎么读的。”赵祯笑着感叹道。

    “微臣这叫全面发展。”

    “切,不害臊。”赵沁儿挖苦道。

    李策被她挖苦惯了,也不在意,他拿起一根肉串递给赵祯道:“陛下,尝尝味道如何?”

    赵祯尝了尝赞叹道:“嗯,味道天然淳朴,不比宫中御厨的手艺差!”

    赵沁儿也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蒲扇,拿起一串轻轻吹了吹,她吃了一小块道:“嗯,马马虎虎,还算凑合吧。”

    李策瞧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哪里仅仅是马马虎虎啊,她的脸上分明写着“真好吃”三个大字。

    “哈哈,陛下、公主再配上这冰镇葡萄酒,味道会更好啊。”李策说完从后面一个盛满冰块的食盒中拿出一个瓷瓶,里面装满了葡萄酒。

    葡萄酒一经冰镇,苦涩之感顿无,在这炎炎夏日饮一口甘醇凉爽的红酒真乃神仙般的享受!

    赵祯只饮了一口,就忍不住道:“李策,你既知如此佳酿为何不早告诉朕?”

    就连赵沁儿都忍不住赞道:“好漂亮,好好喝!”

    李策只得笑笑,心内道:我怎么知道你有葡萄酒,有冰块……

    三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很快一大瓶葡萄酒就喝没了,赵祯依旧有些意犹未尽,赵沁儿脸色却已经泛起了红晕,此时夜幕已经将领,被火炉中跳动的火焰一照,越发显得艳丽动人,,李策偷瞧了两眼,想起那日与她共宿客栈的旖旎风光,心内一动,这妮子如此美丽,就算是放在后世,怕也是校花级别的。

    三人吃得差不多了,赵祯望着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河面,深吸一口气道:“似你这般倒真是逍遥自在,朕有时候都挺羡慕你的。”

    李策收回看赵沁儿的目光,笑道:“陛下说笑了。”

    赵祯叹口气道:“朕没有说笑,你不在那个位置,不明白其中的烦恼……”

    李策心道:我倒是真想在那个位置呢,想想后宫佳丽三千,就让人激动!

    赵祯并不知道这厮此时心内想的竟是这个,他重重哼了一声道:“河间府沧州盐场被举报监守自盗,私自贩卖私盐,数额极其巨大,朕已经派了巡察使范仲淹去彻查此事,你负责保护巡察使的安全和配合他调查。”

    李策一惊道;“范仲淹?”

    “不错,你认识他?”赵祯奇道,怪不得今日范仲淹也点明要李策随行,原来二人早已认识。

    李策笑笑道:“噢,有过一面之缘。”

    “说来听听。”

    李策就简单把上次在樊楼痛打辽朝使者偶遇范仲淹的事说了一下。

    赵祯高兴道:“这么说范仲淹倒是个难得的敢于而出的好官了,看来朕这次没有所托非人。”

    李策心道:若是范仲淹不是好官,那大宋朝就没有好官了,想不到这次自己居然能与范仲淹同行。

    “陛下,河间府在哪里?”李策随口问道。

    赵祯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道:“你,你不知道?”

    赵沁儿也有些不信地说道:“又在装什么傻?”

    “臣,臣真的不知……”

    赵祯见他不似假装,一笑道:“河间府在河北东路,你不是出身河北西路的真定府吗?怎的竟然不知河北东路的首府?”

    李策尴尬道:“额……微臣以前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过他心内却是一阵狂喜,这么说顺路可以回家看看仙儿那丫头了?

    赵祯与他相处久了,也素知这厮从来撒谎都不带脸红的,他无奈地笑了笑道:“不过,事情还没这么简单,宰相等人反对你担任护卫一职,太后下了令命你们参选的人公平比试,胜者出任。”

    李策心内一阵窝火,他先是把丁谓家中的女性问候了一遍,然后才道:“那都有哪些人参选呢?”

    赵沁儿插嘴道:“某些人让他耍嘴皮还行,真要比试功夫的话,还是少去丢人现眼的好……”

    李策狠狠瞪了他一眼,赵沁儿毫不示弱地回瞪了回去,赵祯见两人斗气,心内很是无语,这两人真是冤家,赵沁儿乃是堂堂公主,也就只有李策这厮敢不顾及她的身份,敢与她犟嘴,不过他也看得出,赵沁儿也喜欢故意捉弄李策,所以并不出言阻止。

    “今日刑部尚书杜衍曾想争取巡察使的位子,不过被朕否决了,他有一个公子年方二十,听说师从名家,武艺厉害得紧,说不定杜衍明日会派他儿子去跟你竞争。”赵祯道。

    李策点点头道:“微臣知道了,我明日会尽全力去争取。”

    赵沁儿见李策认真的样子,看得出他对这次护卫的任务很是重视,也收起了取笑的心态担心道:“可是你这人真要跟人家真刀实枪地比试,你行不行啊?”

    要换成一天前,李策还真没有把握,可现在他经玄通大师逆经洗髓,完全吸收了官一奇四十年的精纯功力,就内力强劲而言,已足以跻身当时一流高手之列!所以此时他竟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李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是为了回去见仙儿一面,自己明日也一定要胜出!

    另一方面,太后寝宫慈宁殿中,刘娥正半躺在一张躺椅上,一旁一个小丫鬟半跪在地上,轻轻给她捏着腿,正前方站着一名女道士,这女道长年纪三十多岁,虽为道长,却生得花容月貌,宽大的道袍穿在身上,越发显现出她凹凸有致的曲线。

    女道长名为刘德妙,乃是在刘太后大寿后,丁谓引荐给她的。这个刘德妙破懂养生之法,又会炼制什么驻颜丹,刘娥对她深信不疑,隔三差五就召进宫里询问一番。

    “仙长,照你说来,老身头痛的毛病是因为劳累所致?”刘娥半闭着眼睛问道。

    刘德妙微微一笑道:“正是,如今朝中一切有宰相大人,太后您何不趁此机会好好调养一番身子呢?”

    刘娥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刘德妙,眼中自有一股威严,刘德妙面含微笑地看着刘娥,丝毫没有退却,刘娥眼中的威严渐渐散去,她犹豫道:“可是道长说要闭关七七四十九日,这日子会不会有些长了?毕竟朝中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刘德妙道:“那,敢问太后,您连续服用这段时间的驻颜丹一来,可曾感觉容颜有些焕发?”

    刘娥脸上略过一丝喜色道:“这还是多亏了道长的功劳,不过……”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下,冷着脸对伺候的奴婢道:“你们都下去把,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奴婢们下去了,整个慈宁殿大殿中只有刘德妙和太后刘娥两人,刘娥见侍女们都下去了,脸色有些红润地说道:“不仅容颜有改善,就连……哀家已好些年不近男色,没想到近些日子来竟然……”

    刘德妙当然明白太后说得什么意思,实际上那“驻颜丹”中一味很重要的原料就是“阳起石”,而阳起石的主要作用就是温肾、催情!刘娥现在每日一颗驻颜丹,吃了这么多阳起石,有反应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其实驻颜丹本身压根就没什么驻颜的功效!它主要就是催发一个人的xingyu,靠阴阳互补来提高一个人的精神气,但此法偶尔用之还可,若是连续使用,无异于饮鸩止渴,自取灭亡!

    刘娥以前从未服用过类似这样催情的药,实际上也没人敢给她开这样的药,是以吃了几日下来,竟感觉精神有了极大改善,只是有时隐隐有些头痛。

    宫中的御医但凡给太后看过病的都是大惊!因为太后病状的原因竟是年老纵欲所致!可是御医们却没一个敢点出这个原因,太后如此大的年纪居然还临幸男宠,而刘娥又一向维护自己声誉,所以此事她断断不会容许他人知道。若是御医给她点明了原因,那太后羞怒之下还不杀了他们!所以皇宫中这么多御医竟同时选择了装聋作哑,都假装看不出病症,只是开了一些补气安神的方子应付完事。

    而这个刘德妙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女道长,她原有一个相公叫年德,此人虽名字叫年德,但干的事却是一点道德都没有,他本是一名江湖郎中,卖得就是一些唬人的“大力丸”之类的东西,后来因为治死了人吃了官司,被判了监。

    年德被抓了后,刘德妙自己孤身一人一下子就没了收入来源,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后,她只得暂时在尼姑庵栖身。

    这刘德妙刚三十的年纪,又生得如花似玉,怎能忍受得了尼姑庵清贫枯燥的生活,她寂寞之下,竟勾引起了来上香的男香客!以至于那段时间她栖身的尼姑庵突然人气大增,不少员外财主“慕名”来上香,后来庵主查明了原因,一怒之下把她赶了出去。

    刘德妙再次流落街头后,只得重操旧业干起前夫的老本行来,在她辗转流落到京城后,有一次在街头碰到了丁谓的小儿子丁玘,丁玘被她忽悠地一愣一愣的,回去后就向自己老子举荐了这位“女道长”。

    这刘德妙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拿出以前跑江湖糊弄百姓的本事来,把丁氏父子忽悠地深信不疑,以至于竟然登堂入室还进了皇宫!

    以丁谓的精明不见得就真的会被刘德妙糊弄,可他知道太后一定会相信,所以他也选择了“相信”。

    刘德妙见刘娥还在犹豫,一扫手中拂尘道:“贫道昔年曾偶遇一位仙人,曾指点了我一些养生之道,贫道这些年修习下来,直觉裨益极大,几有返老还童之迹。”

    刘娥听到这里,不由狐疑地向她看去,遇到仙人?这个女道长莫非在信口胡说?刘娥毕竟不是一般的老女人,虽然她渴求青春之心迫切,可这么多年的阅历下来也使得她习惯保持一分理性。

    刘德妙见太后有些不信,微微一笑道:“太后猜贫道今年多少岁数了?”

    刘娥看了看她道:“道长该有三十了吧?”

    刘德妙微笑着摇了摇头,显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刘娥心道:难道有四十了?可看着也不像啊……

    “太后,不妨往大了猜猜看。”

    “道长难道已经四十了?”刘娥狐疑道。

    刘德妙笑道:“不瞒太后,贫道如今已是花甲之年了。”

    “什么?你……你已经六十了!”刘娥大惊,一下子坐了起来,眼里满是不信。

    “贫道不敢欺瞒太后,贫道乃是开宝三年太祖皇帝之时所生,到如今已经是整整六十岁了。”刘德妙微笑道。

    刘娥见她一副追忆往事的样子,心下惊疑不定,但更多的却是一阵狂喜,六十岁居然能够保持三十岁的青春容貌,若是我也照此法修炼,不求三十,但能到四十也是极好的!

    刘德妙站立在一旁,静静看着刘娥,从太后脸上表情的变化她就推断得出,太后此时心内想的是什么。

    “求仙长教我此养生之法!”刘娥正襟危坐,诚恳地对刘德妙说道。

    刘德妙心内一阵高兴,太后已经上钩了……但她脸上还是保持那副淡定从容的表情。

    “太后为江山百姓社稷劳心尽力,贫道就是上天派来为太后延年益寿的。”刘德妙继续蛊惑道。

    刘娥连连点头,她现在一心想着返老还童,想着恢复到三四十岁的容颜,所以对刘德妙深信不疑,不管她说什么,她现在都信!

    刘德妙又道:“贫道仔细查看了日子,明日正是闭关的大好日子,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出关之时正是九天玄女诞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日子,太后事不宜迟,咱们明早斋戒沐浴后就开始闭关吧?”

    刘娥想也不想道:“那就从明早开始,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可以恢复到四十几岁的容颜了吗?”

    刘德妙摇摇头道:“衰老是一天天累积下来的,同样返颜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这四十九天的闭关修炼,仅仅是开头而已,贫道会为太后安排好一切的,太后尽管放心即可。”

第一百九十八章 比试

    此次护卫巡察使将领的选拔,比试地点就定在了殿前司演武场,李策也算是主场作战了。

    迎着晨曦,李策一身轻铠甲,脚下蹬着马皮靴,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带着狄青和官震出了门。

    狄青道:“大哥,昨日教你的太祖长拳可都练熟练了?”

    原来昨夜李策回来后,就让狄青教了他一套拳法,现在他虽然有着一身霸道内力,可却苦于不会外家功夫,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亮,总不能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就上擂台吧?

    李策点点头道:“记得差不多。”

    “师兄,你有一身连我和二哥都羡慕的内力,不用害怕,今日擂台遇到对手,甭管他什么招式,你就一招二哥教你的太祖长拳,直接跟他硬碰硬,我相信没人是你的对手。”官震大大咧咧道。

    李策哑然一笑,自己现在倒弄得像个怪物似的了,空有一身内力却不会运用,真是暴殄天物,等应付过了这关,一定要抽时间好好学一门外家功夫。

    三人说着就到了演武场,演武场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到场了,众人都听说了要比武选拔护卫将领的事情,军中可是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的事情了。

    今日的早朝下得格外早,赵祯也到了场,旁边站着一身青绿色长裙的赵沁儿,一些感兴趣的文武大臣也过来观摩比试。

    “杜公子,瞧,那人就是新晋都虞侯李策。”有人认出了李策,小声对旁边的同伴议论道。

    被称作杜公子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的少年,看样子年纪和李策差不多,他闻言冷笑一声道:“我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居然也敢来跟本少爷抢这个职位。”

    旁边一个仆人打扮的老奴劝道:“少爷,老爷交代了要你务必小心,不要轻敌,这个叫李策的少年,最近的风头可是强劲地很呢。”

    “切,父亲都做到刑部尚书了,胆子还是如此小。”黝黑少年不屑道。

    原来他就是刑部尚书杜衍的儿子——杜挺,这个杜挺今年二十岁,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一身横练功夫倒还不错,本来杜衍使了关系帮他弄了一个殿前司都虞侯的位子,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李策把这个职位抢了去,从那时起杜氏父子就对李策上了心。

    今日杜挺来争夺护卫将军,不仅仅是封了自己父亲的命令,也是丁谓的意思,丁谓已经透了话给杜衍,只要杜挺能打败李策,那么这个护卫将领的位子就非杜挺莫属!所以今日杜挺一见李策一副文弱的样子,心底就乐开了花。

    赵吉坐在席台的西侧,他身边坐着侍卫步军司殿帅沙恒先,还有赵紫玉、张元等人。赵吉见到李策来了,眉头一皱道:“沙将军不是说他受了重伤吗?怎么看起来他并没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沙恒先眯眼看着李策,眼里露出一股杀机,他的脸色依旧阴测测的不见任何喜怒哀乐,过了一会,他嘴角抽动了一下,轻声道:“想不到这个小子居然寻得高手给他治好了内伤,我倒是低估了他。”

    赵吉有些不满地看了沙恒先一眼,之前牛皮吹得震天响,现在牛皮破了,你还好意思坐在这!这要换了旁人,他早就开骂了,可对沙恒先,他不敢。

    张元有些诧异地说道:“这个李策难道还会武功?”

    对于张元赵吉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他冷哼一声道:“这小子就没有不会的东西,难道你不知道吗?”

    赵吉心内有火却不敢对沙恒先发,只得借着这个机会稍微宣泄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张元脸色有些挂不住,赵吉对他没有一点礼遇之意,他看得出赵吉是有些恼火沙恒先,可是他不敢对沙恒先发火,却给自己甩脸子看,还不是因为自己位卑无权!说什么礼贤下士,那都是骗人的,要想别人给你好脸色,必须得拿出些真本事来!张元暗暗发誓,他要赵吉后悔自己看走了眼!

    赵紫玉咯咯一笑,轻摇着凹凸有致的身段道:“吉儿,张先生初来,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你对人家客气一些。”

    赵紫玉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比赵吉厉害多了,他一见张元的神色,就知道他有些自尊受创,像他这样的读书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赵吉只是一个亲王,现如今太平的大宋,没有几个读书人愿意做他的幕僚,这个张元那是自己好不容易说来的,可别因为赵吉一个无心之失,就挤兑走了人家。

    赵吉见赵紫玉给自己使眼色,哈哈一笑道:“张先生莫怪,小王刚才只是有些心急而已。”

    张元脸色胀红,他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并没有说什么话。

    赵吉这么做只是应付赵紫玉而已,他见张元并没有什么表示,不再理他,自言自语叹道:“可惜今日的比试,小王没有让人报名。”

    沙恒先道:“怎么,王爷也对把这个职位看在了眼里?”

    赵吉哼了一声道:“那倒不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职位,本王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可是这个职位宰相和陛下可是挣得互不相让呢。”

    沙恒先疑惑道:“王爷不是一向和宰相交好吗?”

    赵吉冷冷一笑道:“宰相大人重拾太后信任,他早已看不上本王,近几日本王本被弹劾他竟冷眼旁观,这倒也罢了,可弹劾本王的人里面居然还有他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意思,谁也不知道!本王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给他提个醒。”

    沙恒先点点头道:“想要收拾他,却也不难,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今日主考官乃是枢密院曹玮曹老将军,曹玮虽年老,但一身英武之气丝毫不减当年,只见他上了演武台朗声道:“今日公开比武选拔武将来护卫配合巡察使视察地方,参加比试者:殿前司都虞侯李策、侍卫马军司指挥使杜挺。

    公布了参加比试的三人后,看热闹的士兵就开始议论起来,有人道:“我猜那个杜挺会胜,那人我见过,手底下的功夫扎实地很!”

    马上有人附和道:“对对,而且此人乃是刑部尚书的大公子,人家后台可是硬着呢。”

    众士兵讨论地很是热烈,却唯独无人看好李策,直到一人轻声道:“怎么你们都无视了那个叫李策的小将军呢?”

    “切!”众人纷纷嗤之以鼻,弄得开口的那人好不尴尬。

    杜挺哼哼一笑,朝自己的一帮兄弟一拱手,耀武扬威地上了演武台,然后目光很是不屑地盯着李策,等他上台。

    李策深吸一口气,暗自默运了一遍乾坤正气心法,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与人上台比武。

    杜挺瞧李策上了台,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今日不仅仅是比试,他不仅要打败李策,更要让他付出终生残疾的代价!

    “比武开始!”

    杜挺眸子蓦地变冷,金紧盯着李策,大吼一声,欺身上前,一只拳头朝李策咽下打去!

    李策瞧他上来就是杀招,哪里有半分点到即止的意思,心下一股怒火升起,他迅速后撤一步,躲开他的拳势。

    杜挺见李策退让,更认定了对方不敢与自己交手,他心内一阵得意,不给李策休整的时间,紧接着右腿卷起一阵沙尘朝李策腰间扫去,李策忙伸手格挡,杜挺一招连一招,攻势犹如海潮般生生不息地涌来,李策竟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力,只得见招拆招,左闪右避地与他纠缠。

    李策初次与人交手,在对方狂风骤雨般的打击下很快乱了阵脚,狄青教他的太祖长拳,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他只是在凭本能抵挡而已。

    杜挺见他左支右绌的狼狈样子,心内大为痛快,原来是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秀才,他有心卖弄自己的功夫,所以并不急着把李策打倒,而是玩起了猫戏老鼠的把戏。

    杜挺一拳朝李策左胸打去,李策忙下意识地去护住自己的左胸,杜挺哈哈大笑一声,突然收手,一拳朝他右胸打去,“砰!”一声,李策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

    “哎呦,看着文弱,还挺禁打!”杜挺戏虐道。说完猛地抬腿朝李策下阴踢去,这一脚旨在让李策断子绝孙,端得是阴狠无比。

    李策大惊,慌忙伸手格挡!却不想,杜挺又是一个虚招,他见李策胸前中门大开,双拳发力,猛地朝李策胸口大穴檀中穴打去,这一招若是打中了,就算不死也要半残了。

    杜挺心内忍不住得意,让你小子抢我的官位,老子今日就让你付出代价,他眼中略过一丝狰狞,双手拳势暴涨,直奔李策中门而去!

    李策却嘴角一扬,似乎露出了一个笑容,突然他大吼一声,眼中精光暴射!全身气势陡然暴涨,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袍袖无风自鼓,整个身子周围都充斥着激荡的真气!

    杜挺双拳本来直取他中门,没想到却在距离他檀中穴还有半寸的位置,硬生生止住了去势,就好像有一面无形的墙挡住了它的去势,他的双拳再不能前进分毫!

    杜挺大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

    李策再不遮藏,狂笑道:“狂妄小儿,也吃小爷一拳!”说完,凝聚真气,双手一抬,架开杜挺的双拳,一招罗汉伏虎朝杜挺的胸口和小腹轰去!

    “砰!”杜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一股大力袭来,胸口和小腹犹若遭遇雷击,他忍不住喉头一甜,哇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同时身子也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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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小侯爷介绍:
本是银行员工,再世为人,竟身在大宋!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如何生存?胸中韬略万千,腹内诗书满车,无奈一手狗爬似的字,实在拿不出手…… 争名妓,抢娇女,恶豪迫害;奇从军,遇名师,倾囊相授。 结义兄弟,肝胆相照,屡屡化险为夷;红袖添香,妩媚风流,总是百转千回…… 北有夏辽虎视,西有吐蕃扰乱,内有权相欺压,外有藩王觊觎,可既然我来到这大宋,就要还天下一个太平,还百姓一个盛世!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究竟他能否一展心中抱负?且看《大宋小侯爷》为你徐徐展开这幅历史的画轴。 大宋小侯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小侯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小侯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