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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侯老三     大宋小侯爷txt下载     大宋小侯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技惊四座

    在场的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声,好大的孙子,好年轻的爷爷……耶律星河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小子居然占自己便宜!他刚要破口大骂,李策却抢先道:“你要是输了,也一样要跪下磕头。”

    耶律星河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李大人,水银找来了。”这时两名匠人手拿一个陶罐匆匆赶回来了。

    李策撇下一脸愤懑的耶律星河,他把琉璃瓶递给两名工匠道:“烦劳二位先把这金箔尽量附着在琉璃瓶内壁上。”

    两名匠人依言用银筷把金箔小心翼翼地附着在琉璃瓶内壁上,然后李策接过,从陶罐中舀出一大勺水银,慢慢倒入琉璃瓶中,再左右那么一摇,金箔一下子就紧贴在琉璃瓶内壁上了,而且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空隙!

    “唔……”在场众人无不惊呼,真是好主意!

    李策洒然一笑,他把琉璃瓶拿在手中,高高举了起来。

    耶律星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好!”赵祯率先拍案叫道。

    赵祯一带头,众大臣纷纷也赞叹起来,连丁谓都忍不住暗赞这小子果然够机智。

    “好,李策你果然没令老身失望。”刘娥大悦,终于扳回了局面。

    “小菜一碟嘛。“这货大嘴一撇吹道。

    赵祯得意地朝赵吉瞥去一眼,赵吉并没有看赵祯,而是在看李策,这个小子出现后,屡屡创造奇迹,先是蹴鞠赛帮万年倒数第一的赵祯赢得了第一,现在又解决了棘手难题,自己虽然厌恶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厮确实有些本事,可恨他处处与自己作对,若是能招致自己麾下,自己必会如虎添翼。

    “太后,咱们刚才可是都答应了,若是有人能办到,就要重赏。”赵祯朝刘娥说道。

    刘娥心情大好,今天是她的寿宴,李策也算是为她争了光,于是点点头道:“不错,君无戏言,李策你想要什么奖赏?”

    李策心下激动,他想要得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骤然之下竟不知到底该先说哪一个。

    赵祯见他激动的样子,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来,忙替他说道:“太后,李策在真定府时已经为都指挥使,现下来了京城月余,却依旧没什么官职,这等人才若不为朝廷所用,真是大宋的损失啊。”言下之意,就是要授予李策官职。

    刘娥嗯了一声道道:“前些时日就要你去曹玮那报道,你忙于蹴鞠就耽误了,也罢,今日一并奖赏于你,你曾在军中任职,应该对军中事务比较了解,不如就派你去三衙历练一番吧。”

    “曹大人,三衙中可有空缺?”太后询问道。刚才那副素描图,已令太后大喜,现在李策又替宋室挣得颜面,太后已决定提拔这个少年。

    三衙即为: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此三司统领全国禁军,听命于枢密院。

    曹玮早就觉有愧于李策,听闻太后问起忙道:“殿前司,都虞侯还缺一人选。”曹玮其实根本就不知殿前司到底缺不缺都虞侯,只是太后询问,加之他心里愧对李策,没有空缺也得有空缺。

    “都虞侯?”李策心内嘟囔这是个什么官职?

    刑部尚书杜衍却是脸色一变,慌忙站起来道:“不可,殿前司都虞侯乃专门掌管天子侍卫的,通常由四品官担任,李策资历尚浅,臣觉得其不可胜任。”

    为何杜衍会反对?因为殿前司的都虞侯绝对是一个炙手可热的职位,天子近军,那是整日跟在皇帝身边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这个位子上,日后少不了被提拔的机会。多少人对这个职位眼馋得不行。当然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杜衍先前已经找了关系,花了银子,他打算把自己不学无术的儿子按在这个职位上,也好给他某一个出身,没想到眼看此事就要办成了,却半路杀出一个李策,到嘴的肥肉就要飞走了,他如何肯善罢甘休。

    赵祯本来还想赐李策一个文官,不过听说是殿前司的都虞侯,也是心下高兴,因为这样一来李策就成了他的亲兵卫长了,有这厮在身边,自己也有趣得多。可是杜衍这老家伙却跑出来搅局,赵祯不由急道:“杜大人何以知道李策不能胜任?”

    杜衍朗声道:“李策从未在殿前司中任职,冒然提到都虞侯的位置,怕是底下的人不服。”

    李策本不知这都虞侯有什么好,但听杜衍这老东西一再反对,就知道这个职位绝对是个肥差,妈的,这老家伙居然敢从中作梗,小爷岂会让你得逞!

    “杜大人,可听说过蔚州大捷?知道是谁带领的吗?”李策突然开口道。

    杜衍见这小子居然敢质问自己堂堂刑部尚书,不由就有些恼怒,可因有陛下在场,他不好发作,只好冷哼一声道:“知道,是你,年轻人有了点功劳就整日挂在嘴边。”

    “那也总好过,某些人没有一点功劳可以挂在嘴边,尸位素餐而已。”陈尧佐冷冷说道,自己的徒弟被人难为了,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要护着自己徒弟。

    杜衍老脸一红,他原来只是个刑部侍郎,后来攀上了丁谓,这才被提拔为刑部尚书,不过他担任刑部尚书这几年,却是毫无建树,没有一点突出的政绩可言,陈尧佐这一番话可谓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杜大人觉得李小子不行?你好像对自己的判断力很有自信呀。”赵祯面露不悦地问道。

    “老臣阅人无数,少年成名者也见过不少,不过多数只是运气好而已,同样的情况换做旁人一样可以成名。”杜衍言下之意就是说李策奇袭蔚州的成功只是运气好而已,并不是他本事厉害。

    “好,那就说说今日这事,你们一个个都办不成,最后还是靠李策给解决的,敢问杜大人在这之前,你觉得李策能不能解决此事?”赵祯瞧着他问道。

    杜衍一呆,陛下居然这么问自己,这个问题叫自己如何作答?若说他行,那自己刚才讽刺李策只是运气好的话,岂不就是放屁?可要说他不行,人家最终却做到了,那岂不就是自己判断不准?刚才自己还说阅人无数,认为他不能胜任都虞侯。

    杜衍脸色通红,额头细汗已经渗了出来,他有些求助地看向丁谓,却见丁谓已如老僧入定般沉默不语,妈的,这老家伙拿了自己银子居然不帮自己,杜衍暗骂丁谓无耻。

    丁谓才不会趟这浑水,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今日这事太后明显就是做给辽国使者看的,那耶律星河早已触怒太后,李策之前打了他,太后不禁不罚李策,还重重奖赏了他,她这是在打耶律星河的脸!笨蛋,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居然连这点意思都看不出来,居然还敢与太后驳斥,杜衍啊杜衍,你真是蠢到家了。

    杜衍尴尬地立在当场,同僚们都在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事情已经这样,只能罢手了……他心内一痛,那可是五千两银子啊!为这事,他前后已经花了五千两银子!

    “臣考虑失周,请陛下赎罪。”杜衍无奈只好灰溜溜重新坐了下来。

    “耶律将军好像忘了一件事啊?”这时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含着一股笑意,自然是李策了。

    耶律星河从刚才就在失神,他不明白怎么全京城匠人都搞不定的事,为何李策却轻而易举地就给解决了,这小子能文能武,而且还会这等手艺……简直就是个妖怪!

    “哎哎,别装傻,叫你呢。”李策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耶律星河老脸一红,他旁边的两名同伴早已羞得深深埋下了头。

    李策知道耶律星河是辽国使者,他代表的乃是辽国,这头是他是万万不能磕的,此时无论自己提什么条件,只要不让他磕头,他肯定会答应的,事实上他也没得选。

    “愿赌服输,不知你们辽人讲不讲信用?”李策笑吟吟道。

    耶律星河脸颊抽搐了两下,却没有开口。

    “李策,耶律将军远到是客,不可无礼。”却是太后出言阻止道,差不多就得了,没必要非要撕破脸皮。

    既然太后发了话,李策也不好再坚持,他饱含深意地朝耶律星河笑了笑,耶律星河知他在嘲笑自己,狠狠回瞪了两眼。

    经此一事,宋室总算扳回了些局面,众人脸上也好看了些。第二盏酒上来后,教坊司的艺人就开始上场表演了。这次刘娥大寿,教坊司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今日上场的姑娘,不论是容貌还是身段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伴随着仙乐响起,各色美女开始翩翩起舞,众大臣很快就陶醉在姑娘们曼妙的舞姿当中了。

    很快第三盏酒开始了,舞乐撤去,换上的是杂耍节目,可这时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刘太后,我们大辽人口日益增加,如今宋廷依旧是保持每年银绢三十万的数量,这个数量已经远远不能满足我们辽国的需要了,我们大辽为皇帝要求你们每年增加到银绢五十万。”耶律星河咧咧道,辽人就是如此直白,根本不会委婉。

    众大臣大吃一惊,辽人此行的目的竟然是来要钱的!而且胃口还这么大,开口就要增加银绢二十万,真以为大宋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你们耶律皇帝莫非忘了?二十五年前两国签订澶渊之盟时,就是耶律隆绪在位,协议说得很明白,大宋每年送给辽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这么多年两国一直相安无事,何以耶律皇帝如今又要出尔反尔,做背信弃义之事。”丁谓一番说辞,说得有理有据,他是百官之首,这个时候自然应该他出面。

    耶律星河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他一摆手道:“当年签订澶渊之盟就是你们宋人一再请求,我耶律皇帝为两国子民生计着想,这才同意订立合约,我大辽可是为此放弃了涿、瀛、莫这三州,既然你们不同意增加银绢,那么就把这三州还给我们。”

    耶律星河这货也够无耻的,当年澶渊之盟分明是辽国先提出的,没想到他居然颠倒黑白,说成是大宋主动求和的。

    “涿、瀛、莫这三州本就是我中原的领土,岂有再割让出去之理,耶律将军此事不必再议。”丁谓直截了当说道,割地是宋室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祖宗之地,寸土不可与人。

    “你们汉人怎的如此无耻,后晋皇帝石敬瑭尊我大辽皇帝为父,他把燕云十六州献给了我大辽,从那时起,这十六州就是我大辽的领地了,如今我们要讨要回去,你们还百般阻拦,更说成是你们的领地,真是可笑!”耶律星河冷笑道,看来他在来此之前就做足了功课。

    “那么石敬瑭之前呢?”丁谓轻巧得反问道。

    “哼,我们大辽不管什么之前、之后的,总之要么增加银绢数量,要么归还辽国故地。”耶律星河强词夺理道。

    “耶律将军如此执着,难道不怕挑起两国战争吗?”张士逊冷冷说道。

    “嘿嘿……你们大宋当年在宋太宗的亲自带领下,集结二十万大军侵我大辽,都被我们杀得大败,怎么你们觉得,你们比当年的太宗皇帝还厉害吗?”耶律星河此话说的极为巧妙,让一众宋臣子竟无以反驳。

第一百六十九章 岁币的问题

    大殿一时陷入了沉寂,刘娥已经有些恼怒,好好的一个寿宴,居然被这几个粗陋的辽人给搅了,更令他生气的是,满屋子大臣,竟然没人说得过这一个辽人!

    当年雍熙北伐失败,无疑是宋朝开国以来,败得最厉害的一次战役,皇帝御驾亲征,却被辽人打得丢盔弃甲,二十万大军土崩瓦解,还赔上了不少大将的性命,其中杨老令公——杨业就是在此战中战死的,宋人谁也不愿提起这次战争,所以耶律星河提起此事,众大臣均是沉默以对。

    耶律星河见宋室大臣纷纷无言以对,更是得意非凡,他嘲讽地扫视着在座的大宋官员,有的人眉头紧皱,有的人怒目而视。

    “好狂妄的辽贼!”曹老爷子第一个不干了。

    曹玮一开口,众武将纷纷开骂起来,“辽贼、辽狗”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曹玮参加雍熙北伐之时,正值壮年,北伐失利后,他一直积极筹备准备再次北伐,可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二十年间他眼看老将们一个个逝去,自己倒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将。他了解大宋的状况,老一代将领逝去,青年将领还没有成长起来,大宋的将坛正是交接的空档时期。

    猛将倒是不缺,可缺的是帅才,是能统筹全局、运筹帷幄的核心人物。唉,若是当年的老将还有几人在世,哪轮得到辽人如此放肆!

    耶律星河浑然无视,任凭武将们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自岿然不动,这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们尽管骂吧。

    “可叹呀,耶律将军已经成了辽国的罪人,还尚不自知。”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刚刚好压过了众武将的谩骂声。

    “又是你!”耶律星河冷哼一声,又是李策那厮。

    “耶律将军还不知道吧?党项前些时候派了使者来,跟大宋商谈一件大事。”李策无视他喷火的眼神,自顾自说道。

    “党项族与我大辽有什么关系?”

    “呵呵……耶律将军还真是心大,你可知党项前来所求何事吗?他要我们跟他联合出兵,攻打你们辽国!”李策突然一收散漫的表情,冷冷地说道。

    “什么?哼……你是诈我吧。”耶律星河先是一惊,然后很快想到此事似乎不大可能,宋人一向狡诈,尤其是这个少年,更是智计百出,不可不防。

    “你想象力倒丰富,我问你党项族向我们哭诉,说你们辽人屡屡欺压他们,抢他们的粮食,杀他们的族人,可有此事?党项向我们大宋称臣,臣子受了欺负,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李策这厮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一番话,有真有假,也有李策的猜测,既然辽军屡犯大宋,它同样与党项族接壤,依辽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与党项族相安无事?

    耶律星河眼珠转个不停,显然内心在不断合计,李策说得不假,辽军的确屡屡侵犯党项,就在一个月前,还刚掠夺了他们不少粮食和女人。倘若党项真被逼得与大宋联手,那辽国可就要吃亏了,今日宋室太后、陛下和所有大臣都在,这小子不敢新口胡说,耶律星河一惊,难道此事是真的?

    李策这么一番胡扯,居然硬生生把耶律星河给唬住了。

    当然耶律星河也不是三岁小孩,他不死心地问道:“空口无凭,可有党项的书信?”

    “你没病吧,就是有,我能拿给你看吗?党项求我们出兵,我们再转头把人家给卖了?这事也就你们辽人做得出。”李策鄙视地说道。

    耶律星河被这厮气得牙痒痒,对于党项族的事,他有些信,也有些不信。

    “耶律将军,既然你提起岁币这事了,我们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要打开什么?”耶律星河对于他这种时不时夹杂后世语言的句子有些听不明白。

    “就是坦诚布公!”

    “我们要把每年的岁币改为银子五万两,绢嘛就不变了,还是二十万匹。”李策咂咂嘴,故作大度道。

    “简直是荒谬!”耶律星河一下站起身道,岁币不增反减?

    众人愕然,就连刘娥也直起了身子,赵祯一脸无语地盯着李策,这小子开什么玩笑,军国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没听清?白银减为五万两!”李策大声重复道。

    “不行!你们不涨也就罢了,怎可再减少?”耶律星河大声责问道。

    “那五万给党项族了,你们老抢人家东西,我们能不安抚一下吗?要不然怎样?跟他一块联手打你们?”李策面露不快地斥责道。

    “你胡说,这根本就是你编出来的!”耶律星河一指李策大声道:“若是真的,为什么你们宰相都不知道,还要你一个小子来说。”只是他声音虽大,却隐隐有些颤抖,分明是有些心虚和害怕了。

    “是不是真的,你一问不是便知?”这厮深谙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很轻巧地把包袱甩给了丁谓。

    丁谓心内暗骂李策混蛋,自己睁眼说瞎话也就罢了,还非要把自己拉下水,自己已经一大把年纪了,难道也要陪着他胡扯?可眼下这情况又不能揭穿他!

    丁谓脸上不见丝毫感情波动,只是冷声说道:“今日乃是太后寿宴,老夫本不想提这些扫兴的事。”这老家伙不亏是个老油子,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承认李策的话,也没有否定他的话。

    可在耶律星河听来,就不是这样了,丁谓的意思分明就是承认了此事确实存在,之所以不说,就是因为今日是太后寿辰而已。

    耶律星河的脸色阴晴不定,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不行,已经订立的合约,怎可轻易更改,你们宋人还讲不讲信义?”耶律星河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感到脸红。他来的时候,辽国皇帝耶律隆绪曾叮嘱他,与宋商谈增加岁币一事,只是为了试探大宋的底线,若能谈成,那自然是最好,若是宋不同意,也不要过分强逼,现在还不是和宋撕毁合约的时候。

    可问题是现在不仅没谈成,大宋竟还要再减少岁币,这个情况是耶律星河不曾想到的,其实刚才的诸多说辞都是他提前背好的,来之前,辽国大臣们给他想好了各种说辞,这货只是照本宣科而已。

    大殿再次陷入沉寂,大家都在等耶律星河的反应,可这厮现在显然是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士逊一向老成持重,可不能由着李策折腾个没完,这厮人小胆大,撒起慌来更是没边,万一待会他再扯出什么更离谱的事来,那岂不是没法收场了。他站起身道:“耶律将军,我们大宋敬你远来是客,这才好生招待,你别忘了今日还是刘太后的六十寿辰,你若是再继续纠缠,别怪我大宋翻脸无情,哼!”

    刘娥难得地赞许地冲张士逊点了点头,张老头虽然平日里讨厌得很,可关键时刻还是懂得顾全大局的。

    耶律星河已经确认了党项请求与宋室结盟的事情,刚才还吃得津津有味、洋洋自得,现在一下子就变得索然无味,事情逆转太快,虽然自己没有完成使命,可却也不是没有收获,没想到党项竟然要联合宋室图谋我大辽,把这重大的消息带回去,也不算一无所获。

第一百七十一张 立威

    李策冷眼看着他们,这四人潦草一拜就要起身,分明就是在敷衍自己而已。

    李策突然跨前一步一个纵身,猛地跳下将台,一下子落到阮良眼前,阮良刚要直起身子,突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硬生生把他摁了下去。他大吃一惊,猛一抬头,却见李策阴着脸,右手正按在自己肩膀上。

    身边其余三个指挥使已经起身,三人惊讶地看着李策,都虞侯这是要干什么?

    阮良被李策摁着,依旧保持着单膝跪着的姿势,他瞧见其余三名同伴已经起身,不由大为恼怒,这小子想出我的丑,可你也太嫩了点!

    阮良猛地往上一顶,想甩开李策的手,却不想他发了一顿力,身子竟纹丝不动,李策那只铁手就像牢牢把自己固定在了地上一样!他抬头红着眼盯着李策,李策冷笑了一声,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自修炼虚机传给他的心法后,一直在消化吸收官一奇传给他的功力,现在内功已经有了相当不错的成就。

    “本侯让你起来了吗?”李策冷冷道。

    “大、人、说、了!”阮良猛吸一口气,身子再次用力往上顶去。

    孙元青三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

    李策故意松了松手,阮良感觉肩上压力一见,大喜!忙加大力气继续想要站起来。

    “哼!”一声冷哼。

    “砰!”一声闷响!

    阮良起到一半的身子再次被狠狠压了下来,他的右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阵黄土。

    阮良闷哼一声,右膝处传来一阵剧痛,这一下撞得不轻,痛疼和一连串的发力,使得他脸色有些胀红。

    “阮良是吧?怎么,脸红什么?”李策故意嘲讽道。

    阮良连续吃了两次亏,终于明白眼前这少年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他这臂力好似有千斤之力,他才只用了一直右臂就把自己死死地按在了地上,若是双臂齐用……阮良突觉后脊背有些发凉。

    “阮良,还不求大人饶命!”郭勇早已看出了不对劲,这新任的都虞侯还是个武功高手,硬碰不得。

    阮良一咬牙道“大人,卑职错了,求大人饶过卑职!”

    “阮兄弟说得哪里话?难道本侯为难过你吗?唉哟,总跪着干嘛,都是自家兄弟,快起来,刚才我就是想扶你起来,你说你这人一直客气,还跪着不起了。”这厮昧着良心瞎咧咧道。

    阮良脸色羞得通红,这厮看着年轻,怎的脸皮如此之厚。

    李策甩甩手再次上了将台,狄青与官震与他交换一个眼色,三人暗暗一笑:小样儿,想给我来下马威是吧?先掂量掂量自己!

    “今日所有弟兄都在,自副指挥使以下,所有统领,额……副指挥使下面是什么?”李策小声问道。

    “……回大人,是都头。”孙元青有些无语。

    “哦,对,所有都头重新考核选定,标准很简单——谁的武功高,谁来当!”李策当众宣布了一个爆炸性消息。

    底下的士兵“轰”得一声就炸了锅,纷纷议论开来。

    四个指挥使也是脸色大变,慌忙劝谏不可如此。

    李策暗自冷笑,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个都头都由一些勋贵子弟担任,一帮纨绔子弟占着茅坑不拉屎,真正有本事的军中精英却仅仅是一名小兵,要不然万胜军这几年的牌子越来越唬不住人了,原因就在这里。

    李策来这前可是专门向自己的老师陈尧佐和三叔陈尧罡请教过这些问题了,想糊弄我,没那么容易。他来万胜军属于典型的空降部队,在这里他一点根基都没有,万胜军特殊的成分,决定了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他若再不培养几个自己的亲信,那日后的工作可就没法展开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洗牌!

    “大人,此举太过莽撞,就是底下弟兄也不会答应啊。”郭勇再次劝道。

    “弟兄们不答应?我看是那些个都头不答应吧?你问问弟兄们答不答应?”李策连续三个反问,问的郭勇哑口无言。

    他刚说完,就听一阵排山倒海的呼和声不绝传来:“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李策微笑着看了看郭勇,郭勇脸色一红,只恨自己刚才多嘴。

    “即刻组织演武,想当都头的都可报名,考核内容就是打仗!甭管是箭射的准,还是大刀用得好,只要武艺高强就行!”李策道。

    “大人,如此选出的岂不尽是些莽夫?万胜军不比其他军队,这一个都头手底下可就是五百人呐,属下觉得应该……”孙元青话说到一半就被李策挥手打断了。

    “最底层的将领不需要智勇双全,只要有勇就够了,否则要你们何用?”李策板着脸道。

    孙元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万胜军中他的资历最老,他本以为自己还会有几分薄面,没想到小子压根就不给他留半分情面。孙元青心中有些恼怒,就算你后台硬,可初来万胜军,也该给老前辈留几分面子,似你这般上来就让指挥使难堪,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李策瞧孙元青脸拉了下来,就知道他定是心生怨恨,他心内冷笑,就只准你们给我来下马威?这年头就是比谁的拳头大!

    “你们谁还有意见吗?”李策扫视一眼四个指挥使问道。

    四人互相看看,都摇了摇头,大家都不傻,谁都看得出,新任都虞侯旨在立威,谁也不想往他枪口上撞。

    “你们四个负责安排比武事宜,半个时辰后,本侯再来。”李策撂下这么一句,转身带着狄青和官震回了中军大帐。

    孙元青等四个指挥使,面面相觑,直到李策背影不见,阮良才道:“老孙,难道就这么由着他折腾?”

    孙元青道:“哼,少年人心比天高,且让他折腾,等他累了就明白了,这万胜军还是要靠咱们四个!”

    “就是,待会考核能不能通过,还不是咱们兄弟几个说了算?”马勇道。

    另一边,李策三人回了大帐,官震问道:“师兄,那四个鸟人明显想给你使绊子,为何不连他们一块罢免了?”

    狄青道:“官震你也是在军中长大的,难道还不了解军中的规矩?若是一下子都把他们罢免了,那万胜军还不炸了锅?”

    “不是有咱兄弟嘛,师兄,你看你给我和二哥也弄个指挥使当当?”官震一脸讨好道。

    “一边去!你以为指挥使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给的?万胜军的一个指挥使手底下可是有二千人呢。”李策道。

    “那待会我和二哥也去挣两个都头的位子做做。”官震又一咧嘴道。

    “瞧你那出息,一会儿自己就从指挥使降到都头了?”李策笑道。

    官震一愣,大喜道:“师兄,你又改变主意了?”

    狄青也不解地看着李策,他本来也想去争一个都头的位子,可听大哥说来,好像他并不同意他俩去争。

    “二弟,四个指挥使中有你一个位子,官震你去给你二哥做副手。”李策道。

    “当真?!”官震惊喜道。

    “大哥,这样会不会影响不好?指挥使可不是寻常小武官,何况这是天子禁军。”狄青虽然高兴,可他也知道这样做可能行不通。

    “二哥,你看你,师兄让你做,你还推三阻四,既然师兄说了话,他肯定就是有办法的,你就放心吧,不是还有我嘛,哪个小王八羔子不听话,我就替你抽他!”官震就怕狄青推辞,忙劝说道。

    狄青看着李策,还是有些犹豫,虽然他自付有能力胜任指挥使,可毕竟他们初来乍到,突然就抢了人家一个指挥使的位子,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二弟啊,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要我说按照你的本事,甭说是一个指挥使了,就是大哥这位子让给你都不为过,以后你还要统帅千军万马呢,就这么定了。”李策道。

    李策有自己的想法,历史上的狄青,那可是北宋将坛最耀眼的一颗明星,他破西夏、平南蛮、定内乱,屡立战功、彪炳千古,可现在他却只是屈身跟在自己左右,自己的到来若是竟因此改变了他的历史走向,那自己的罪责可就大了。若真是那样,大宋少一员帅才,历史少一个名将,李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狄青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一扫犹豫的神情,豪气干云道:“好,就依大哥!”他早有一展抱负的雄心,胸内万千韬略,恨不能一吐为快。

    “禀大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四位指挥使请都虞侯大人过去。”一个卫兵进来禀报道。

    李策带着狄青和官震再次回到校场,此时校场中央已经清出了一块场地,边上摆了十八般兵器,东面放置了几张桌椅,一个简单的比武场已经搭好了。

    四个指挥使经过刚才的事,已经吸取了教训,这次一见李策前来,纷纷抱拳施礼。

    李策点点头道:“有多少人报名?”

    “共计三十二人。”孙元青拿着一本花名册道。

    “好,即刻开始。狄青、官震你俩去做裁判。”李策吩咐道。

    “什么?”四名指挥使大惊,李策居然不要他们做裁判,而是让自己随身的两个随从做裁判,这怎么可以!

    四人慌忙齐声道:“大人,不可!”

    “有何不可?”李策冷冷道。

    孙元青冷着脸道:“大人年轻,心气高,这本是好事,可军队不是儿戏,却也不能什么事都由着大人胡来!”

    “我四人乃是万胜军指挥使,军中选拔都头,大人竟不用我等评判,这万胜军是陛下的,不是大人一人的!”马勇见孙元青开了头,也昂头说道。

    他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通常人听到这样的诛心言论,就该坐不住了,李策却突然哈哈大笑道:“不错,现在万胜军就是老子的!这里一切老子说了算,谁不愿意干,脱了这身衣服马上就可以走人!”

    四人大惊失色,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这厮都敢说,当真是狂妄至极!

第一百七十二章 比武

    李策冷冽的眼神在四人身上逡巡,四人也盯着李策,一时气氛有些紧张。

    “大人此举不足以服众!”孙元青梗着头道。

    “这么说你们几个也不服?”李策反问道。

    “哼,自然不服!”

    “好,那就先从你们四个开始!”李策突然大声道,他回头一指狄青和官震,朗声道:“我这两个兄弟到底行不行,要你们亲自试了才知,我实话告诉你们,今日您们四个指挥使中也要有一个人让出位子!”

    四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事情越来越严重了!

    李策缓步走到一旁,拉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道:“开始吧,你们四个一块上吧,只要你们能赢了他俩,我一切听你们的。”

    四人看了他一眼,转眼盯着狄青和官震,他们交换一个眼神,孙元青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脸上现出一抹狰狞,其余三人会意,孙老大这是想废了这俩小子,也好借此一挫李策的威风!

    “杀!”孙元青大吼一声,朝狄青猛冲而去,阮良见状也大吼一声,朝官震冲去,剩下的马勇和耿明远却没有动,二人只是冷笑,两个小子有孙老大和阮良足矣,李策也忒瞧不起人了,若是跟两个小子打,还要四人围攻,那么他们四人在军中也不用混了。

    狄青和官震相视一笑,猛一发力迎头而上。

    孙元青有心一挫李策的锐气,他上来就用了全力,务求能尽快结果狄青。他一记崩拳挟奔腾之势直击狄青胸口,狄青瞧他这一拳虎虎生风,还真有两下子,忙一个闪身避过,孙元青冷哼一声,朝他闪避的方向横扫一腿,狄青有心试他虚实,也抬腿扫去。

    “砰!”两腿碰在一起,二人各退一步。

    孙元青见狄青竟敢硬接自己铁腿,不由大喜,他这一击卯足了力气,力求能扫断狄青右腿,可刚才二人双腿一碰,一股大力传来,竟迫的他后退了一步。

    狄青点了点头,说道:“少林派,不错。”

    孙元青冷哼一声:“算你还有些见识。”原来他早年乃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一身横练功夫都是出自少林。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又战在一起。

    另一边阮良也与官震战在了一起,只见阮良躲开官震的一拳后,一掌朝官震脑后劈去,这一招旨在夺他性命!

    官震大吼一声,身子一扭,左掌往上一举,与阮良掌力对在一起!

    一声闷响,阮良踉跄后退了三步,官震气他招式歹毒,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暴喝一声,身子一闪,瞬间就到了阮良面前,然后飞起一脚就朝他面门踢去,阮良一惊,这小子好快的速度,他忙双手交叉,运劲朝官震踢来的脚上封去。

    “砰!”阮良双手被踢散,一个后仰朝后栽去,官震猛地上前一步,紧跟着又是一拳朝他胸口轰去!

    “啪!”紧急时刻,马勇不知何时冲了上来替阮良挡住了官震的最后一击。

    阮良捂着红肿的双手,震撼地望着官震,刚才官震那一脚,他用了全力居然还是没能挡住,现在双手依旧有些震麻,要不是马勇及时替他挡了那一拳,恐怕此时自己已经被撂倒了。

    马勇右手负在背后,左手成掌指向官震,官震木然看着他道:“早说让你们一块上了。”

    阮良大怒,对马勇道:“马勇,一块毙了这狂妄的小子。”他想官震武功是不错,可若是自己与马勇联手,他定然不是对手。

    马勇有心阻止,可阮良已经冲了上去!马勇暗叹一声,右手从背后拿出,他低头看一眼自己颤抖的右手,一狠心,跟着冲了上去!

    “孙指使,罢手吧!”狄青冷和一声,一掌击在他左肩上。

    只听“咔嚓”一声,孙元青捂着左肩,向后飞驰而退,左肩一阵痛疼传来,他清楚得知道,左肩被狄青一击掌力拍得脱臼了。

    孙元青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他右手抓住自己左臂,“咔嚓“往上一推,硬生生把关节推回了原位,然后他突然转身从身后的兵器架山取了一把长刀,舞了两下又朝狄青冲去。

    狄青摇了摇头,猛一跺脚,震起地上一块石头,一脚踢飞,直奔孙元青面门。

    孙元青有了长刀在手,斗志猛增,他冷笑一声,一刀劈碎飞石后奔势不减,正待一招横扫大漠使出,突然他脸色一变,急忙长刀一横,挡在胸前!

    “砰!”一声巨响,孙元青长刀脱手,身子就如断了线的风筝,朝后坠去。

    狄青站在他刚才的地方,摇了摇头,刚才他踢出飞石的同时,身子也如猛虎般朝前奔去,孙元青劈碎了飞石,却没想到飞石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乃是狄青的鞭腿!狄青闪电般掠到,待孙元青发现时,已经无法躲开狄青的重腿了,若不是他紧急中长刀一横,挡住了狄青大半力道,恐怕此时早已筋断骨折了。

    孙元青狼狈地爬起身来,此时他蓬头乌面,脸色通红,因为胸口滞胀,他忍不住重重咳嗽起来。

    另一边,阮良和马勇联手,暂时逼得官震变进攻为防守,两人步步紧逼,一个攻上,一个攻下,配合极为默契,官震在二人联手之下,只好步步后退。待他退了五六步后,一歪头发现狄青已经结束战斗,正负手看着这边的战况,突然想到自己久战不下,会不会树立不了威信?今日可是自己第一次展示身手,能不能镇住这些刺头,可就全凭现在的表现了!

    想到这他突然大喝一声,气势暴涨一招罗汉伏虎,双拳分迎对方四拳!

    阮良和马勇见他陡然间爆发,瞬间转守为攻,心下大为吃惊,这愣头小子刚才竟没出全力!两人刚才都吃过他的苦头,知道官震臂力骇人,当下也用了全力。

    六拳相交,发出一声闷响,一股罡气自三人中心迸发!

    阮良和马勇脸色一变,二人均面现痛楚之色,官震却哈哈笑道:“过瘾!再接俺一拳!”说着一招双龙取水,分击二人面门。

    两人接二连三吃过大亏,再不敢硬接,这愣头小子简直是个怪物,以一敌二竟然稳占上风!二人各自一个倒纵,直接翻身出了三步之远。

    阮、马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色。

    “不打了?”官震这一拳打空,不由有些不乐意。

    他二人则一边严阵以待,防止官震再次突进,一边看向孙元青,等待他拿主意,孙元青此时自己就已经灰头土脸,颜面尽失了,此时见到他二人受虐心里还稍稍好受了些。

    李策见他们三人已经有罢手的意思,冷着脸上前道:“玩够了吗?现在本侯说话管用了吗?”

    四个指挥使此时只有耿明远还完好无损,李策说完,他面颊一阵抽搐,当先表示道:“属下一切听从都虞侯安排。”

    耿明远这没丢脸的都已经率先表态了,三人个个弄得灰头土脸,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威风可言,不由低声道:“属下莽撞,求大人赎罪。”

    李策知道此时还不是施恩的时候,威严还没树立,就不能急于收买人心,他便依旧冷脸道:“那就下去!”

    四名指挥使望望李策阴沉的脸色,暗叹一口气,其实几人心里都有些憋屈,若是刚开始就联手的话,说不定还不至于落败,可事已至此,总不能再行反悔,几人只好丧气下了校台。

    “三位指挥使竟然败在了两个小子手中!”观战的众士兵,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哼,那又什么好稀奇的,这四人霸占指挥使的位子多少年了?咱们万胜军中好手多得是,若是单轮武力的话,他们四人?嘿嘿……”说话的人显然也是不服孙元青等人。

    “新任都虞侯什么来历啊,连两个随从都这么厉害!”

    “我听说咱们都虞侯大人,就是奇袭蔚州解真定府之围的那个少年将军!”一人神秘说道。

    “啊?有这事?”众人纷纷开始打探。

    “千真万确,据说他曾在三百丈外一箭射杀辽军主将!”那人又道。

    “你就吹吧,还三百丈?三百丈足足有九百步!怎么可能?”众人显然不信。

    “哎,你们还别不信,一般的弓箭自然做不到,但你们见过五石弓没有?”

    众人一惊,五石弓?整个万胜军高手云集,但能开三石弓的也寥寥无几,五石弓,那只是听说过而已。

    “肃静!”乱哄哄的鼎沸的人群被一声大喝打断,所有人都望向了比武校台。

    李策傲立在校台中央,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遍众士卒,开口道:“今日乃是本官第一次上任,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家世,有什么靠山,在我这统统没用!万胜军乃是大宋最精锐的部队,可你们拍拍自己的良心,万胜军这几年的招牌怎么样?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响亮!是不是还唬得住人!如果不是,那原因何在?”

    李策说到这里,稍一停顿,威严的目光扫视众人,万胜军众士兵纷纷低头不语,都虞侯说得是事实,以前他们万胜军走到哪里都是昂首挺胸、万众瞩目,从来都是只有别人对他们羡慕嫉妒恨的份,可现在人家提起万胜军,就会忍不住嘲笑,一帮纨绔子弟,空顶着万胜军的名号。

    李策见他们有所羞愧,继续道:“从即日起,万胜军中职位升迁,一律以军功为主,只要你有本事,我就会给你展示的平台,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尊严、荣誉是靠自己挣来的!”

    李策慷慨激昂一番陈词,激起了万胜军士卒的血性,整个校场传来震天的喊声:“万胜军!万胜军!万胜军……”

    李策瞥了一眼呆立的四人,轻声道:“比武开始。”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重新洗牌

    万胜军共计八千人,十六个都头。普通军都是一个都头下辖一百人,而万胜军却是一个都头手底下有五百人,可以说一个都头的编制和普通军一个指挥的编制一样。

    李策的办法很简单,就是采取擂台制,由这十六个都头守擂台,报名的三十二人可随意挑选一个都头挑战,每个都头能成功守住两次擂台,那他就可以留任,而只要失败一次就要被替换下去,由胜者接着守擂,同样,只要守着两次,就可胜出担任都头,直到十六人胜出为止。

    比武全程整个万胜军都可以观看,公平得很。李策之所以不用孙元青四人也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免得他们四人串通一气,到时又把比武弄成一出闹剧,只不过四人现如今就如斗败了的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就如木偶一般。

    比武从半晌午持续到黄昏,吃过晚饭后,比武继续进行,校场边点了很多火把,整个校场被火把照得犹如白昼,一直持续到戌时三刻,比武才最终结束。

    最终的结果是这十六个都头只有七个成功守住了擂台,其余九人则由新人担任,这个结果,李策很满意。而且过程中他发现了几个武艺高强的都头,看来万胜军的底子还在,这更给了他重振万胜军的信心。

    孙元青四人面面相觑,眼看往日十六个老部下,居然只剩下了七个,现在万胜军的低层将领有九人是李策的人,这个年轻都虞侯,上任第一天居然就把万胜军控制在了自己手中,这小子好老道的手段!更令他们着恼的是,居然他们四人中也要有人要腾出一个位子!

    四人相互看看,彼此眼中都略过一丝防备,几人各怀心事地回了住处。

    “大哥,这是新任的都头名单。”都虞侯的大帐内,狄青递上一张纸。

    李策看了看,点点头感叹道:“其实他四人若是识相一点,咱们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可他们偏偏想架空老子,既然谈不来,那就只好较量较量,看看谁的拳头大了。”

    “大哥,倒是好一招二桃杀三士,我观刚才他们离去之时,似乎有了隔阂。”狄青道。

    “什么二桃杀三士?”官震一脸茫然。

    “就是三个职位,让他们四个人抢,让他们自相残杀。”狄青解释道。

    李策叹口气道:“军备亟待整饬,这四人又如此不识好歹,只好用些特殊法子了。”其实他也不想如此咄咄逼人,可万胜军如今被搞地乌烟瘴气,不下点猛药,根本无济于事。

    “大人,孔大人来了。”一个卫兵通报道。

    李策心道,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莫非今日闹得太过,有人告状?

    “李将军,听说今日一上任就有大动作啊。”孔守正进门就开门见山道。

    李策笑道:“拿着朝廷的俸禄,就得为陛下分忧啊。”

    孔守正道:“好,李将军果然雷厉风行,希望万胜军在你手上能有所起色。”说完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葛怀敏也已经知道了此事,怕是明天就要问责与你了,我今日这么晚来就是告知你一下,咱们同为陛下办事,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不必惧怕宰相丁谓之辈!”

    李策心道原来这老小子是来拉拢自己的,不过人家总归是提醒了自己,于是他拱拱手道:“多谢孔大人提醒,我心里有数。”

    “好,时辰已不早了,我先走了。”孔守正交代完,便转身离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此话却是不假啊,一个殿前司里面就有三方势力,相比侍卫步军司和侍卫马军司里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内斗,军队的战力怎么上的去……

    孔守正走后,李策正打算歇息,这时卫兵通报道:“李将军,耿明远耿指挥使求见。”

    李策嘴角一扬,看来计策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他挥挥手道:“让他进来。”

    耿明远进了大帐冲李策一笑,警惕地左右看看,再看见只有李策三人后,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翡翠镯子道:“李将军今日辛苦了。”

    李策并未伸手去接那镯子,还是装作不解道:“耿指挥使这是什么意思?”

    耿明远岂会以为这厮不知,在官场混过的人,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明白,他讪讪笑笑道:“这是属下的一点心意。”

    李策哼一声道:“耿指挥使啊,你这是在贿赂本侯啊!”

    耿明远脸色一红有些尴尬,这种事你知我知也就行了,没想到这厮居然直接点出来了,弄得耿明远双手僵在那,是收回也不好递给他也不好。

    李策看了他一眼道:“不瞒耿大人,你这东西我真不敢收,刚才也有别的指挥使来过了,也送的东西,他们说耿指挥使你……”说到这,李策故意迟疑了一下。

    耿明远果然上钩,急忙问道:“他们说我什么了?”

    李策一咂嘴,装作下定决心的样子道:“他们说四个指挥使中你最差劲。”

    耿明远愕然,脸色憋得通红。

    “一定是孙元青那个贱人告的状!”耿明远恨恨骂道。

    李策虽不说话,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耿明远看了看他,一咬牙又道:“既然他们不仁那就休怪我无义了!这三人平日里就瞧不起我,现在李将军您来了,他们三个就抱成团想把我挤下去,哼,他们三个人本事倒是有一些,可今日不是照样被这两位兄弟给收拾了吗?”耿明远讨好地朝狄青和官震笑了笑。

    李策淡淡道:“可军中毕竟是要看本事的,不知耿指挥使的手下功夫如何?”

    耿明远脸色又一红,脸颊不自居抽搐了两下,赔笑道:“这个……这个……”

    李策早就知道这个耿明远乃是一个“关系户”,今日一场比试,这人居然连下场都不敢,手下武艺一定稀松平常地很了。

    “大人,我虽然武艺一般,可最起码清楚自己的本事,我能知人善用,你看我手底下那些个都头,今日淘汰剩下的七个都头中有三个是我老耿指挥里的!”耿明远梗着脖子道。

    “噢?还有这种事?”李策说着拿过了花名册。

    耿明远忙指着花名册上的人名道:“这个宁飞羽,这个卢建元,还有这个范兴渊,尤其是这个宁飞羽,那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这一指挥实际上就有他管……”耿明远说得兴起,差点说漏了嘴,实际上他的这个指挥他一直交由那个叫宁飞羽的管理。

    李策已经明白了大概,他指着花名册宁飞羽的名字问道:“这个叫宁飞羽的什么情况?”

    “这小子可是个人才,刀枪棍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我们指挥的弟兄每一个不服他的。”

    李策恍然大悟道:“就是今日比试时用剑的那个?”

    “对对,是他。”

    军中用剑的人不多,所以李策印象极为深刻。

    耿明远见李策记起来了,又道:“说实话我耿明远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自己清楚,可要是孙元青他们三个占着位子,俺却下来了,我也不服!我最起码还知道不压制手底下弟兄,可他们三个仗着自己会点功夫,就压着自己手下不让他们露头,您看看他们手底下那些都头,哪一个有什么真本事!我耿明远功夫不行被撸下来了,他们几个识人用人不行,也应该被撸下来!”耿明远也算豁出去了,索性就来个鱼死网破。

    李策听着他说完,心内一亮,这个耿明远倒给自己提供了借口,若是想把孙元青几个拿下,这个借口不是就很好嘛。

    想到这李策哈哈道:“好,耿指挥使先回去吧,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李策已经下了逐客令,耿明远无奈只得讪讪收起了翡翠镯子,恭敬出了大帐。

    耿明远走后,狄青摇头叹道:“以前只是听闻三司禁军如何威武,万胜军更是天子禁军,想不到……呵呵。”

    李策看着他笑笑道:“既然二弟有这个感悟,那不妨就改变一下这个状况,你知道我虽然是都虞侯,但万胜军日常一切均由你来管理。”

    狄青惊喜道:“大哥如此信任我,我定不负大哥所托!”

    此时卫兵又通报道:“将军,马指挥使也来求见。”

    李策三人相视一笑,李策挥手道:“不见,就说刚才孙指挥使刚走,本侯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马勇被告知孙元青刚走,他狐疑地转了转眼珠,心内暗骂这个老狐狸,白天里装得宁死不屈,没想到背地里早就投了诚,亏着我们几个还听都你的,妈的,真是被你卖了都不知道!若不是今日我来这一趟,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呢!他气恼地一跺脚,转身匆匆而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公主要出宫(打赏,加更)

    今日收到老三的第一笔打赏,虽然很少,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这是对老三的支持,所以,加更!这是老三做人的原则。

    李策殿前司都虞侯的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保护皇帝的安全,这一日他照常带队在宫中巡逻,正走到御花园时,突然一声脆响传来“李厚脸皮!”

    李策一愣,宫中谁人如此喧哗,他抬头一望,脸色一变,居然是赵沁儿!这厮想都不想调头就跑。

    几名禁军一见自家大人如此大惊失色,纷纷如临大敌,握紧了手中兵器,难道有情况?

    “喂,你们几个傻站着干嘛?给我拦住他!”赵沁儿见这厮抱头鼠窜,气得遥指几名禁军喊道。

    几名禁军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一边是自家大人,一边是公主殿下。

    “李策你再跑,我喊大内侍卫了!”赵沁儿见自己居然指使不动那几名禁军,而李策都快跑没影了,只好搬出大内侍卫吓唬他。

    李策身形一滞,脚步不由听了下来,万一这小妞发动大内侍卫抓捕自己,那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赵沁儿今日穿了一身粉色长裙,一头乌发盘了一个简单发髻,说不出地清秀俊丽。

    李策却没心情欣赏她的美貌,这厮苦着脸一副慢慢往后磨蹭着,一边苦思待会怎么脱身。

    “快点!你磨蹭什么?”赵沁儿等了他半天,这厮才磨蹭了五六步。

    哎,怎么就得罪了这个小妞呢?想起上次吃桂花糕被她一吓,差点没噎死,今日她指不定又要怎么刁难自己了。这是在宫内,人家的地盘,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这个小妞宰割了,李策顶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样子走到了赵沁儿跟前。

    赵沁儿一见他那样,噗嗤一声笑道:“你刚才跑什么?本公主有那么可怕吗?”

    李策强挤个笑脸道:“怎么会呢?我刚才是突然内急,想去厕所。

    赵沁儿啐了一口,这货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亏得以前还是个读书人,也不知道他把圣贤书都读哪里去了。

    她伸手屏退了左右,只剩下李策一人,然后说道:“今晚中秋诗会,你陪本公主去。”

    李策下意识道:“什么中秋诗会?”

    “像你这样的真是枉读圣贤书!居然连一年一度的中秋诗会都不知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赵沁儿挖苦道。

    “谁说我是读书人了,其实我是个武夫。”李策得意地说道。

    “烂泥扶不上墙,反正今日你得负责本宫的安全,酉时三刻,你准时到宣德门接我。”赵沁儿道。

    “公主殿下,这宫中大内侍卫多得是,我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保护你啊,你还是另找他人吧。”李策对这小妞是能躲就躲。

    “刚才还说自己是个武夫呢?这一会又成读书人了?别尽给读书人抹黑了。”赵沁儿挖苦道。

    “公主殿下,我今晚有事,你一说中秋节,我想起来了,师母让我中秋节去她家吃饭。”李策又找借口道。

    “哼,中秋诗会又不是在中秋节当天,明日才是中秋节呢。”赵沁儿挖苦道。

    李策哑然,唉,今日出门早该看看黄历的……

    赵沁儿见他终于无语,掩嘴轻笑道:“我不勉强你,反正你要不去,本宫也不强人所难。”

    李策见她笑得有些诡异,不由心内大疑:这妮子一向鬼精,刚才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怎的一会的功夫就这么通情达理了?

    李策尽管心内起疑,可还是点点头道:“多谢公主殿下体谅。”

    赵沁儿叹口气道:“唉,蹴鞠赛已经结束,赵吉输的银子也已经送过来了,皇兄本让我把那谁的彩头给他送了去,现下看来人家是不打算要了,不过也是,些许小钱而已,也就一万两……”

    “慢着!赵吉把银子送来了?真的是一赔十?”这厮狂喜,咧着大嘴问道。

    赵沁儿摘下手上的玉镯自顾自把玩起来,却不回答他的问题。

    见赵沁儿明显在奚落自己,李策却丝毫不以为意,他继续腆着脸道:“当初陛下借了我一千两,那现在岂不就是一万两?加上我自己的三十两,岂不就是一万零三百两?哈哈……”

    赵沁儿瞧他笑得如此大声、如此放肆,气得踢他一脚道:“这是宫中,你多少注意点行不行?”

    “哦,哦,微臣刚才有些失态。”李策这才想起这是宫中,万一被哪个注重礼法的大臣看见了,弄不好又得惹一身麻烦。

    “对了,公主殿下,傍晚酉时三刻对吧?微臣准时在宣德门外等你啊。”这厮道。

    赵沁儿瞧他前后变化如此之快,强忍住不笑,淡淡道:“哎呀,都虞侯事务繁忙,本宫找其他大内侍卫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那怎么能一样呢,那群人都是些莽夫,中秋诗会那么文雅的事情,怎么能让那些武夫去呢?再说了我李策是殿前司都虞侯,保护陛下、公主的安全,乃是我分内之事,公主不必多说,今晚微臣亲自护送公主殿下。”这货说得大义凛然,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

    赵沁儿没想到这厮居然这么无耻,再瞧他那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终于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李策尴尬地站在那里,只好咧着嘴陪着她傻笑,妈的,那可是足足一万两银子呢,被笑话一顿算什么,这厮自我安慰道。

    赵沁儿笑了好长一会,直到笑得肚子都疼了,才弯腰拍打着胸口,慢慢止住笑声。

    李策看着她弯腰时,不经意露出一抹,这个时代是没有那什么的,隐约已经可以看见,这从小营养好,就连什么发育地也快,李策感叹着。

    他突然想起上次救赵沁儿的时候,当时过于紧张,没留意大小,现在想想……

    赵沁儿丝毫不知这厮刚才心里想的什么,见他呆呆地站在那还以为是到羞愧了。

    “我跟你说,今日中秋诗会,你不许跟任何人说,就连告诉皇兄也不行。”赵沁儿突然攥起粉拳威胁道。

    “为什么?难道你是偷着跑出去的?”李策大惊。

    “什么偷着跑出去?哪有你说得那么难听。”赵沁儿小声嘀咕道。

    “我的个天,私自带公主出宫?这罪名我可承担不起,万一有人弹劾我拐卖公主,那这罪名可就大了去了,弄不好得抄家砍头!”李策拼命摇手,表示不干。

    “抄什么家?你哪里有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还住客栈呢!”赵沁儿狠狠道。

    “公主,这要万一宫中侍卫查起来怎么办?”李策苦着个脸道。

    “你不是有皇兄的九龙玉佩吗?谁敢查你?”赵沁儿杏眼瞪道。

    李策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借我的九龙玉佩出宫啊,我说着妮子怎么就缠上我了呢!不过不就是出一趟宫吗?估计这中秋什么会的顶多也就几个时辰,到时候再把她送回来不就行了嘛,万一得罪了这妮子,那万两白银可就甭指望了。

    “好,那公主您低调点,到时候微臣在宣德门等你。”李策一咬牙道。

    “好!咱们一言为定!”赵沁儿高兴地说道。

    “那,微臣先去忙了。”李策拱手就要离去。

    “去吧,晚上打扮俊秀点,别给本公主丢人。”赵沁儿笑嘻嘻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刺客

    傍晚时分,李策驾着一辆马车准时进了宣德门,他把马车停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不一会就见一身便装的赵沁儿小心翼翼地朝这边走来了。

    赵沁儿到了跟前冲他甜甜地一笑道:“算你还算准时。”

    李策跳下马车啪啪一甩袖子,躬身道:“奴才小李子恭候公主殿下多时了,请公主殿下上车。”

    赵沁儿瞧他学得不伦不类,掩嘴轻笑道:“小李子,扶本公主上车。”

    李策瞧着她芊芊细腰,嘿嘿一笑道:“扶什么扶啊?我直接抱上你去得了。”说完上前一步作势欲抱。

    赵沁儿一惊,慌忙后退一步躲开他,俏脸通红地斥责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给你把舌头割了!”

    李策哈哈一笑一躬身道:“那奴才扶您上车。”

    赵沁儿瞧他嬉闹的样子,秀眉一竖骂道:“滚开,本公主自己能上。”

    李策见她上了车,也不敢在此多做耽误,急忙跳上马车,驾车往宫外走去。

    经过宣德门时,守门的士卒一拦道:“李将军这么快就又回来了?不知车上是什么人?”

    李策打个哈哈道:“哦,出门办趟差事,众位弟兄辛苦啊。”说完一扬马鞭就要出城。

    守门的士卒职责所在,岂能让他糊弄过去,领头的忙又一拦道:“将军还是掀开帘子看一下吧。”

    李策点点头道:“几位弟兄真是尽职尽责,不过今日……”说着悄悄把九龙玉佩拿出来亮了一下。

    守门士卒一瞧九龙玉佩,大惊,莫非车上是陛下?几人一惊,慌忙就要跪倒。

    李策一摆手道:“无需多礼。”说完一扬马鞭,驾车出了城门。

    刚出了城门,赵沁儿探出头来长舒一口气道:“总算有惊无险。”

    李策道:“公主您是高兴了,我李策可就担了风险了,万一太后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赵沁儿不屑地说道:“瞧你吓得那样,没出息!”

    李策有些尴尬,这小妞居然不领自己情,待会非好好捉弄捉弄他不可。

    又过了一会儿,赵沁儿怕他又出洋相,不放心地叮嘱道:“待会你可机灵着点,今日去的可都是才子佳人,都是文坛的名人,到时候别乱说话,别给本公主丢人啊。”

    “切!太小看我李策了,我活了这么大,还不知道丢人二字怎么写呢。”这厮吹牛道。

    “可不是么?每次丢人了自己还不知道。”赵沁儿挖苦道。

    李策毫不在乎她对自己的嘲笑,侧头朝里说道:“什么才子佳人、文坛名宿,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也就糊弄糊弄你这样的小姑娘,我才不稀罕呢。”

    赵沁儿气得一掀帘子道:“大宋每年的诗会有三次,一次是七夕,一次是上元节,另一次就是中秋前夕的中秋诗会了,每一次诗会都是盛况空前,多少人相求一张票都求不到呢,本公主也是托了人才好不容易弄到两张票,你别不知道好歹!”

    李策一愣道:“还有门票?”

    赵沁儿道:“那是,你以为是个人就随便可以进啊?”

    “这诗会是谁组织的?这人倒是挺有头脑啊,这个时代就懂得炒作了。”李策道。

    赵沁儿听他说的有些奇怪,皱眉问道:“什么炒作?”

    “额……简而言之,就是为达目的的一种手段,上不得台面的。你看这中秋诗会就是使劲造势宣传,但最后却弄出个凭票入场的制度,比方说一共可以来一百个人吧,他就发出八十张票,故意营造一种争抢的氛围,以此来吸引眼球,引起人们注意。”李策分析道。

    赵沁儿一呆,这淫贼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只是他又没参加过此类诗会,他怎么会知道地这么清楚?

    李策瞧她不说话,不由哈哈笑道:“今日李老师又给你上了一课。”

    赵沁儿被他逗得一笑,挖苦道:“还李老师?真能自吹自擂……”她望着李策健硕的背影,心内一笑,这厮虽说讨厌了些,可跟他在一起确实无拘无束,欢乐了许多。

    “吁!”李策突然使劲一勒手里的缰绳,马车骤然一停,赵沁儿没坐稳差点摔倒,心道这人真不禁夸!

    她气得刚要斥责李策,突然听李策大喊道:“在这等我,我一会回来!”

    赵沁儿忙掀开车帘,却见只看到李策发足沿街朝南狂奔而去,似乎在追什么人。

    “你干什么去?”赵沁儿气得一跺脚,哪有这样的奴才?就这么把主子一个人扔这不管了!

    李策完全不理会赵沁儿的大呼小叫,脚下不断加速,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狂奔的一人,眼看距离越来越短,那人突然一个纵身,直接越过了一堵墙。

    李策已经追红了眼,也不管自己能否越过那堵墙,他一路狂奔到墙下,身子猛地一窜,手扒住墙壁猛一用力,竟然也直接越过了那堵墙,他一阵惊喜,想不到自己如今也能飞檐走壁了。

    他心内一阵得意,却突然脚下一空,一头栽了下去!

    待他狼狈爬起身来,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一闪翻墙进了一个大户人家。

    李策之所以玩命地追那人,是因为刚才他认出了此人就是上次蹴鞠赛半路截杀自己的那人,他们一共有三人,被李策反杀了二人,剩下这一个是老大,想不到他还隐身在京城,刚才李策认出他,他也认出了李策。

    李跑那处房子前,只见宽阔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三河商会”四个大字,整座房子看起来占地面积颇大,建筑也是非常雄伟,看来是个有钱的地方。

    李策绕着墙看了看,发现这个宅子后面就是一个大湖了,而那个刺客翻进了院子,却并未见湖面有任何波动,显然并未跳湖逃走,他还在院中!

    李策忙上前敲门,“邦、邦、邦”连续敲了几下,却不见有人来开门。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门口很是干净,显然是有人天天打扫,于是他继续加大力气猛拍起来。

    “砰、砰、砰!”又拍了几下,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来了、来了,谁呀?”

    大门吱悠一声打开了,一个黑脸汉子迈步走了出来,他一瞧李策一个文秀少年,不耐烦道:“这里是三河商会,小子没事别在这转悠。”说完就要关门。

    李策忙道:“贵府刚才进了刺客了,我一路追踪至此吗,刺客翻墙进了你家院子。”

    黑脸汉子大手一摆道:“别瞎说,这里没有什么刺客,你走吧!”说完再次要关大门。

    李策上前一步,伸手扳住一扇门,阻止他继续关门,这汉子听说有刺客进了院子,竟丝毫都不惊讶,还急不可耐地想要打发自己走,莫非此地乃是刺客的老窝?

    想到这他冷笑一声道:“到底有没有,你命人搜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哪里来的野小子,真是好不识趣!你再不走,我可要动手了。”黑脸汉子威胁道。

    李策见他如此着急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现在身怀官一奇四十年功力,自付遇到一般的高手足以自保,于是冷冷道:“那你试试。”

    那人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大门牙,然后一拳朝李策脸颊大去。

    “妈的,都说打人不打脸,你这黑厮好不懂规矩!”李策恼他居然朝自己脸上招呼,伸腿一脚朝他膝盖踹去。

    黑脸汉子拳还没打到李策,自己右膝处一阵剧痛传来,他站立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捂着膝盖哎呦起来。

    李策借此机会,闪身进了院子。他进了院子才发现,这个三河商会内里极为宽阔,里面房屋鳞次栉比,竟是别有一番洞天,大约一数,怕是要有百十来间房子。

    住宅的西侧还有一片空地,好像是个演武场,这个三河商会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会有如此大的产业?

    正对大门,穿过一个小型花园就是三和商会的大厅,李策刚要举步入内,里面五六人倒是先一步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三十多岁,一身青衣,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但眉宇间一颗黑痣,却隐约透出一股煞气。其余五人跟在他身后,看来此人就是此地的主事人了。

    黑痣男子看了一眼李策道:“兄台为何闯我三河商会?”

    李策瞧见这几人个个精光内敛,显然都是武功高手,心内更是疑惑重重。

    “我追查一名刺客至此,刺客翻身进了你这院子。”李策直言道。

    “哦,兄台一定是看错了,我三河商会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的,此地没有什么刺客,你还是到别处去查找吧。”黑痣男子摆手就要送客。

    他越不让李策搜查,李策就越觉得可疑。

    “慢着,刚才我是亲眼所见刺客进了你家院子,到底有没有派人搜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李策看着他道。

    “哼,我三河商会岂是你想搜就搜,想查就查的?再不走,可莫怪陈某不客气了!”黑痣男子脸上微笑一收,冷着脸说道。

    “二爷,跟他客气干甚!”黑痣男子身后一个彪形大汉越众而出,一拳朝李策打去。

    李策大怒,这三河商会好生霸道,老子跟你好言商询,你倒蹬鼻子上脸了!

    李策瞧他这一拳看似虎虎生风,但这莽汉脚下虚浮,知道这人就是咋呼而已,手下并没有多少本事,他自从修炼昆仑决和乾坤正气心法后眼光也提高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神秘的三河商会

    李策不避不让,待他拳风打到,一拳朝他拳头轰去!

    二人双拳相交,“砰!”地一声,彪形大汉蹬、蹬、蹬朝后退去。

    彪形大汉连续退了五六步,眼看就要撞到黑痣男子了,男子伸手在他后背一托,一下子止住了他的身形。

    黑痣男子眉头一皱,面色有些惊讶,他盯着李策,眼神蓦地变得锐利起来。刚才这个文秀小子随便的一拳居然就把自己的手下逼退了五六步,而且自己刚才一托他后背,竟有一股大力传来,这小子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深厚的内里!

    “让我来一试你的功力!”黑痣男子身形一动,一掌朝李策打去,他这一掌去势并不算快,给了李策足够多的应付时间,他就是想试一下李策能否接下自己这一掌。

    李策瞧他这一掌势大浑厚,缓慢一掌中却蕴含着排山倒海之势,更危险的是,这一掌竟封死了他所有退路,他只能选择对抗。

    李策不敢大意,乾坤心法运转到极致,也挥出一掌朝他掌心打去!

    “轰!”一声巨响,二人掌心处一股巨大罡气怦然爆发,巨大的气浪直接掀翻了旁边的一张石桌,霎时间飞沙走石,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黑痣男子身后的五人忙反手遮面,连续退了三四步,避开气浪的侵袭。

    李策与黑痣男子都没有后退,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黑痣男子当先罢手,他再次上下打量了一次李策,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策暗自默运昆仑决平息内气,想不到这个三河商会中卧虎藏龙,竟然有这么多高手,自己身怀官一奇四十年乾坤正气内力,刚才自己全力爆发,居然伤不得眼前男子半分,此人看着也就三十多岁,武功当真是了得。

    “你又叫什么名字?”李策反问道。

    “哼,你是虚机那老道的弟子?”黑痣男子眼中杀机炽盛。

    李策见他突然杀气逼人,周边环伺的其余几人也逼了上来,开始暗暗后悔不该莽撞地闯进贼窝。此人可能是从自己内功中看出了门道,他一定与虚机有仇,他当下不敢报出虚机名号,茫然问道:“什么徐记、刘记的?老子师从少林寺。”

    李策心内一惊,此人只与自己交手一次就能判断出自己的内功门路,当真是厉害之极,不过瞧他这杀气腾腾的神色,那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黑痣男子狐疑地看着他,这小子竟连虚机那牛鼻子老道都不知道?还徐记、刘记的乱说,若是他真是虚机的弟子,以茅宗的门规,他怎敢对师尊如此不敬,而且看这小子面色不死作伪,看来他还真不是虚机的徒弟。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李策故意扯开话题。

    “呵呵……”黑痣男子并不答话。

    他身后一个汉子道:“陈二爷跟他废什么话!居然敢擅闯咱们三河商会,还敢伤人,反了他了!”

    李策心道原来此人姓陈,看来排行老二,所以叫陈二爷。

    黑痣男子脸色一冷,就要点头,李策见状忙一声大吼指着说话的汉子骂道:“老子乃是殿前司都虞侯,你敢在老子面前放肆?”

    黑痣男子一迟疑,示意众人暂且住手,他紧盯着李策道:“你说你是朝廷的人,有何凭证?”

    李策把都虞侯腰牌一亮道:“看清楚了。”

    黑痣男子一见,又换上先前的笑脸道:“原来是都虞侯大人,失敬失敬。”

    李策见他表面客气,但眼里哪里有半分恭敬的神色,但是现下是先找个借口脱身,待回去叫了狄青、官震前来,管你陈二爷还是陈三爷的到时候再把你拿下!此处商会绝不简单,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逃走的刺客定是栖身在此,这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陈二爷不如派人一搜府内,看刺客是否还在。”李策道,他虽然现在巴不得快点脱身,可也知道若是突然罢手,这个陈二爷定会怀疑自己。

    黑痣男子见他居然还是坚持要搜,当下不再怀疑他是虚机的人,但还是冷冷道:“在下说了没有刺客,既然将军不信,尽管自己去搜便是。”

    李策佯装怒道:“你这宅子少说也有百十来间,我一个人怎么搜?”

    “那可就是将军的事了。”黑痣男子嘲笑道。

    “好,既然陈二爷这么说了,我就信你一次,告辞!”说完,李策转身大步而去。

    这厮出了三河商会大门,大松一口气,马上运起十成内里,发足狂奔,此时只恨自己不会飞!

    一个汉子上前关门,见到李策蹿得比兔子还快,感觉有些蹊跷,回来禀报道:“陈二爷,那小子跑了。”

    “跑了?”

    “跟逃命死的。”

    黑痣男子听后眉头紧皱,身上弥漫出一股冲天的杀气,他突然挥掌隔空朝一旁的石桌击去。

    “砰!”花岗石做的石桌被他浑厚的掌力击得粉碎。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一人大着胆子问道:“陈二爷,你?”

    黑痣男子脸色有些狰狞地低吼道:“这小子的内力中明明夹杂着一股道家真气,怎会是少林派!他一出门就心虚地没命逃跑,刚才分明就就是在骗我们,此人定是虚机的徒弟!”

    其余几人也恍然大悟,纷纷骂道:“居然让这小子从咱们手底下逃跑了!”

    一人道:“二爷,要不我拍几个弟兄暗中去把他做了!”

    黑痣男子道:“不可,他是朝廷的人,杀了他会有麻烦。你速速去通知王爷,就说此地一惊暴露,让他提早有数。”

    那人领命后当即离去。

    黑痣男子又厉声道:“叫陆高声滚过来,居然把人引到家里来了,现在害得府内的弟兄都暴露了!”

    不一会那个叫陆高声的就匆忙来了,正是李策刚才追的刺客。

    陆高声对黑痣男子几位忌惮,恭敬道:“陈二爷,您找我?”

    黑痣男子冷哼一声,“啪”得一个耳光甩过来骂道:“蠢货!”

    陆高声捂着脸,一下子跪倒在地道:“二爷饶命,我也是无路可逃,那小子实在是追得太紧,我……我也是走投无路啊。”

    “废物,跟你那两个脓包弟弟一样,要不是王爷招揽你们来的,我早一刀杀了你了!”黑痣男子一脚把他踹倒,厌恶地说道。

    陆高声见他只是拿自己撒气,暗中松了口气,这个陈二爷武功诡谲,杀人不眨眼,已经有不少弟兄因为忤逆他被他所杀了。

    “马上通知府内所有弟兄,即刻撤离。”黑痣男子下了命令后,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黑痣男子走后,陆高声狼狈爬起来,朝着他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小声骂道:“不就是仗着你哥是摩尼教教主吗?妈的,总有一天老子让你好受!”

    原来这个黑痣男子竟是摩尼教教主陈天荡的弟弟陈天卓!

    李策一路狂奔,直到跑到集市的街上,回头一看见确实无人追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突然想起,赵沁儿还被自己扔在大街上呢!他顾不得擦汗,忙又朝赵沁儿的地方奔去。

    隔得老远她就看到赵沁儿柳眉倒竖,双手掐腰地站在马车前,不断地四处打量他的身影。

    李策暗呼一声倒霉,瞧着样子,待会儿免不了又是一顿狂风骤雨……

    “哎呀,公主,您怎么下来了,快快上车。”这厮深吸吸一口气突然蹦出来笑嘻嘻道。

    赵沁儿被他吓了一跳,在看清楚是他后,一把揪过他的耳朵,怒斥道:“你死哪去了!敢把本公主一个人扔在这!”

    李策一边“哎呦、哎呦”地大喊着疼,一边抓着她的手,阻止她用力。

    “我……我刚才突然内急,就想去方便一下。”

    “还敢撒谎,你刚才分明是去追什么人去了!”赵沁儿岂会被他糊弄过去。

    “公主,你先放开我耳朵再说,再揪我耳朵就要掉下来了。”李策哀求道。

    “说,干嘛去了!”赵沁儿恼他让自己在这干等了半个时辰,手上又加了力。

    “哎呦呦,疼疼!”李策慌忙求饶,可赵沁儿却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杏眼圆睁狠狠瞪着他。

    “哎呀,谋杀亲夫啦,谋杀亲夫啦……”这厮突然眼珠一转,夸张地大喊起来。

    此时正值傍晚,街上的行人正多,他这么一喊,一下子就聚拢了很多人过来围观,众人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哎呀,这姑娘真是蛮横啊。”一个老妇道。

    “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反过来气压自家相公,成何体统!”一个老夫子模样的人批评道。

    赵沁儿气得粉脸通红,她低声急道:“你瞎说些什么!”手下又用力一拧。

    “哎呦,娘子我再也不敢偷吃腊肉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这厮哭嚎道。

    “你!”赵沁儿被这厮气得无语了。

    “哎呀,我说这位小娘子,你相公不就是偷吃了几块腊肉吗,至于这样吗?”人群中一人站出来说道。

    “是啊,是啊,你相公不都已经认错了吗?”又有人劝道。

    “也就是你相公好说话,要是换成俺,哼哼这样欠管教的婆娘,俺非收拾你不可!”一个屠户道。

    赵沁儿气得松了手,跺脚道:“谁是他娘子了!”

    李策见她松了手,忙揉着自己耳朵道:“诸位,都散了吧,这是我们两口子自己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

    围观的人见赵沁儿罢了手,也渐渐散了,不过还有人一边走,一边感叹这小娘子真是蛮不讲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中秋诗会(一)

    赵沁儿怒瞪着他,李策嘿嘿一笑,讨好地想要扶她上车。

    赵沁儿突然伸脚猛地朝他脚上跺去,李策不防被她狠狠地踩了一脚,痛的他捂着脚单腿蹦了起来。

    他刚要哀嚎,赵沁儿柳眉一竖,芊芊玉指一指他道:“你再叫,再叫,回宫我让阎公公把你阉了!”

    果然这一招是极为凑效的,这厮忙放下脚转而捂着嘴,不发出一声声响。

    赵沁儿还不解气,伸手拧他一下道:“你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还说本公主是你娘子!此事我若是禀告母后,看她怎么治你的罪!”

    李策哎呦一声道:“公主殿下可别忘了,上次你告我的状,最后太后要惩罚你,还是微臣帮您求的情呢。”

    赵沁儿瞧他笑得不怀好意,气得又想踩他一脚,却被李策一跳躲开了。

    “公主,再耽搁就赶不上中秋诗会了。”李策笑嘻嘻道。

    赵沁儿瞪眼看着他,这淫贼软硬不吃,威严又恐吓不住他,天下间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她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不再理他。

    哎,总算是把这一关混过去了,李策长舒一口气,驾车离去。

    本届中秋诗会乃是由文坛大家晏殊主持,地点就在京郊西边的桂花园内,为了筹办本次诗会,桂花园提前三日就开始闭园布置。

    李策二人到的时候,诗会已经马上就要开场了,二人下了马车,果然入园之处守着两人,想要进园的人都要凭票入场。

    桂花园门口还聚集了不少没有票的人,这些人都是从全国各个地方赶来的,想要一睹中秋诗会的风采,却因没有票而被挡在了门外。

    李策小声嘟囔道:“一个破诗会弄得跟演唱会似的,没有票还不让进了,若是没了这些人追捧,瞧你怎么还办得下去。”

    赵沁儿瞪他一眼道:“别乱说话。”

    李策摇摇头,只好在园外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跟在赵沁儿身后进了园。

    进了园,二人穿过一条长廊,赵沁儿显然是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她带着李策左拐右拐,不一会来到园中央一处大湖旁边。此时这里已经是灯火辉煌了,不少人聚在此地,看来此处就是本次诗会的举办地点了。

    二人刚过来,就有人过来过来招呼道:“二位请出示一下票。”

    李策心道:难道还要查票?

    赵沁儿拿出了票,那人看了一眼恭敬道:“二位,你们的位子在这边,请虽小的来。”

    二人跟着小厮入了场,几处交谈的才子佳人们,见又来了人,不由抬头看去。

    赵沁儿今日打扮地极为漂亮,高贵典雅又不失青春俏丽,尤其是她那种难掩的皇家气质,淡淡地让人有种敬畏,又有种爱慕之情,所以她一入场自然是吸引了在场众位才子的目光。

    李策跟在赵沁儿身后,都能感到那一股股饿狼般的眼光。妈的,什么才子?还不都是些饿狼,风流与下流仅一字之差而已,其本质没什么两样。

    当然了这里不仅有才子还有佳人,李策一进场就自动过滤了那些所谓的才子,眼睛专往佳人多的地方瞄,既然买了票,那就不能浪费!

    整个鹅湖前的空地,布置了大约四五十张小桌子,每个桌前有干果、有美酒,还有笔墨纸砚。这四五十张小桌子围成一个大圆圈,每一圈有十几张桌子,一共围了三圈,最中央留出一室左右的空地。

    赵沁儿与李策并坐在最里面的一圈,这位次排列自然也是有讲究的,按照名气大小排列,最尊贵的位子是第一圈的位子,其次是其二圈,再然后是最最外面一圈。

    众才子们见李策这厮居然也坐在了第一圈而且是紧挨着赵沁儿,不由纷纷摇头叹息,原以为这厮只是个下人随从,没想到居然也是来参加诗会的。

    看这小子刚才看美女那肆无忌惮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他那熊样居然也能坐进第一排?肯定是个纨绔子弟,使了银子才弄得一票。只可惜了他身边俊俏的小娘子了,这小娘子生的花容月貌,偏生这小子就是不注意,还偏舍近求远尽往其他地方乱瞅,真是暴殄天物。

    李策自己正看得起劲,丝毫没注意到别人看他的眼神,这货不断点头又摇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要说这诗会还真是个好东西,竟有这么多美女,燕肥环瘦、各有千秋,简直就是**的绝佳机会,怪不得这么多人挤破了脑袋也想来呢。

    一些才子们见他笑得不堪,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这些人其实也想看美女,可他们却没李策这么大胆,人家都是偷着瞥两眼,见没人发现后,再偷着瞥两眼,可这厮倒好,看见漂亮的就那么肆无忌惮盯着看,直到看够为止,当真是色胆包天。

    赵沁儿与他坐在一起,也渐渐感到了众位才子目光的异样,她侧头一看李策,发现这货正眼睛瞅着对面的一个女子,不住地摇头,嘴里好像还嘟囔着:a罩杯、b罩杯……

    赵沁儿虽然不知道他在念叨些什么,可从他的眼神中也能猜出他在干什么,她悄悄把手伸到他背后,趁他不注意狠狠拧了一把。

    李策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后腰处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哎呦一声,一把朝后抓去!

    抓在手中的是一只玉手,小手温凉光滑,握在手里极为舒服。

    “还不放手!你这个淫贼!”赵沁儿想使劲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却发现这厮手劲大着呢。

    李策早就猜到是赵沁儿了,除了她没人愿意这么折腾自己,他握着她的手,笑嘻嘻道:“你看你的才子,我看我的佳人,咱们互不干涉。”

    赵沁儿作势欲打,李策慌忙松开了手,赵沁儿瞥了一眼四周,小声道:“你给我规矩着点,再敢瞪着哪个姑娘乱看,回去我就把你要到宫里当太监!”

    我靠,你有没有搞错?李策眼睛一瞪,能不能别整天拿这个来吓唬我?

    赵沁儿见他吃瘪,心内一阵得意,对付这种人就得出狠招。

    他二人这么一闹,看在众位才子眼中却是令他们欣羡不已,看向李策的眼神中更多了一份嫉妒,这小子居然敢抓着那小娘子的玉手,而且那小娘子刚才一番嗔责,在他们看来这与打情骂俏没什么两样。

    李策被赵沁儿一通吓唬,总算是规矩了些,不过要他这样的人就这么呆坐在这,那简直比杀了他都让他难受。

    这厮一边喝着桂花酒,一边嚼着花生米,冷不防瞥见旁边一位才子正手摇折扇故作风流地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而他笑吟吟的目光正是锁定在赵沁儿身上。

    李策瞧他那满面春光的骚包样子,心里就来气,妈的,公主的主意你也敢打?他把身子不由往前挪了挪,正好挡住了那名才子的目光。

    那才子正欣赏着美人,暗自意yin,突见一张大脸插了进来,还龇着牙笑冲他笑,气得他一扫袍袖低声道:“大煞风景!”

    李策听到他暗骂自己,冲他比划口型道:“你大爷!”

    那才子没想到今日来参加诗会的竟会有如此粗俗之人,气得身子直发抖,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只一会的功夫,湖边所有的位子都坐满了人。随着一声“安静,众位安静一下,晏殊晏大学士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身穿锦袍,手拿一把折扇,缓步走到了中间的空地。

    众位才子佳人见正主来了,纷纷停止了议论朝中间看来。

    晏殊今年刚刚到不惑之年,他人虽已四十但却一点都看不出衰老的迹象,但从容貌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所以依然是不少姑娘们的偶像。

    说起晏殊大宋朝读书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堪称是所有大宋士子的偶像,他十四岁中进士,被称为神通,此后官运也是一路直上,现在已经是翰林院大学士了,更难得的是他虽身居高位却平易近人,唯贤是举,范仲淹就是出自他的门下。

    若是仅仅如此的话,晏殊的名头却也不会如此响亮,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诗词极多,而且佳作颇多。每隔一段时间他就有诗词传出,每一次都引得洛阳纸贵,争相购买,他的《珠玉词》收录了自己的八十多首诗词,是大宋朝最畅销的一本词集。

    晏殊一出场,吸引了所有姑娘们的目光,有的已经忍不住开始犯花痴了。

    “哎,若是能与晏大学士把酒畅谈诗词,奴家也不枉此生了。”一个满脸雀斑的姑娘发春道。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从相识燕归来……也就只有晏相公能作出如此凄婉之词。”有一个姑娘深情道。

    而才子们则是满脸的钦佩,若是我也能似晏大学士一般,就是死也值了。

    李策瞧他们一个个那花痴样,再看看晏殊,这大哥长得是挺儒雅俊俏的,可也有帅到这种地步吧?小爷一个俊秀少年,你们愣是看不到,唉……

    赵沁儿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挖苦道:“你若是有晏大学士一般的文采,天下女子也为你疯狂了。”

    李策看了她一眼道:“你少看不起人,蜗角虚名对我来说都是浮云而已。”

    赵沁儿早习惯了他的这种自大,白了他两眼后不再理他。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中秋诗会(二)

    晏殊摆摆手道:“各位,今年的中秋诗会依旧由老夫主持,首先感谢诸位前来捧场,今日在座的都是我大宋青年一辈的俊杰,老夫与你们坐在一块,也是甚感年轻啊,哈哈……好了,别的话老夫也不多说了,今年的诗会一切还是老规矩,未免一些初次参加的人不了解,由张公子给大家在讲一遍规则。”

    被称作张公子的人名叫张元,可以说是本次诗会的副主持,此人名气很大,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他是寒门出身,但从小发奋苦读,六年前来到京师当即一鸣惊人,晏殊评他“负气倜傥,有纵横才。”可是此人运气却是背到了极点,科举考试屡试不中,和他同批的很多人明明才识不如他,却也都考中了进士,唯独他每次都名落孙山。

    张元今年二十六岁,他面颊宽大,身形消瘦,脸色也很苍白,长期苦读,使得他的身体并不是很好。

    在坐的很多人都认识张元,既羡慕他的才华,也同情他的遭遇。尤其是一些胆大的女子,见他起身,已经争前恐后地暗抛媚眼了。

    李策暗道:谁说古代的女子就矜持了,今日这些所谓的佳人们看到了自己中意的才子,那可是毫不掩饰啊,瞧她们一个个发春那样,就是比起男人也不遑多让。

    张元朝大家拱拱手道:“今年的诗会由两部分组成,首先是猜字谜,可指定由谁来猜,也可抢答,但是猜不中者要罚酒;当然重点还是论诗,各位只要有佳作尽管展示即可。”

    张元简单几句交代完后,又一拱手道:“这第一个字谜就有在下先来吧,大家听好了。”

    他稍一停顿道:“头戴四方帽,胸前一张弓,问君何处去?深山捉大虫。”

    张元这打油诗说得颇有趣,几个姑娘被他逗得一笑。他说完补充道:“各位随便猜,在下就算是抛砖引玉了。”说完重新坐了下来。

    先前一个抛媚眼的姑娘马上站起来说道:“是弓箭的“弓”字。”

    张元微笑着摇了摇头,众人纷纷鄙视地看去,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姑娘不放弃又道:“胸前一张弓嘛,不就是弓嘛……”神态竟是有些撒娇。

    张元道:“那头戴四方帽,深山捉大虫呢?”

    女子嘴唇轻咬做思考状,但是旋即她展颜一笑就道:“好,我喝酒。”说着端着酒杯朝张元一敬,掩面喝了。

    李策一拍大腿道:“这小妞绝啊,就算猜错也要第一个站起来,目的就是想引起张元的注意,可惜这人不是个男的,要不然肯定是个泡妞高手。”

    赵沁儿小声道:“你以为人家都像你一样,猜错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哪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李策也不与她争辩只是轻笑着自顾自地饮酒,什么诗会啊,粉丝见面会还差不多。

    这时另一个女子起身道:“我猜是强盗的强字,不知张公子对也不对?”这个女子一起身,李策和赵沁儿同时一惊,此人竟是赵紫玉公主,赵吉的姐姐,她怎么也来了?只不过因为她坐在第二排,刚才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张元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怎么解呢?”

    赵紫玉似圆含喜地看了一眼张元,娇媚地一笑道:“头戴四方帽就是一个口字,胸前一张弓,就是一个弓字,深山捉大虫就是一个虫子,这三个字凑在一起不就是一个强字吗?”说完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赵紫玉媚骨天成,她一起身只是那么一笑,就有一股迷惑众生的魅力,在座的众人早就被她所吸引,再一听她的解释纷纷点头赞叹,没想到让一个姑娘先猜出来了,而且还是个大大的美人!

    赵紫玉的出现引起了张元的注意,他在想这是谁家的闺女,怎的气质如此出众,更难得的是她才思也是一样的敏捷,先前几次诗会倒是没有见过她。

    张元点点头道:“姑娘才思果然敏捷,在下干了这杯。”说完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赵紫玉娇滴滴道:“张公子真是好酒量。”

    单论相貌的话,赵紫玉确实称得上是个大美人,不过却也没有美到令人如痴如醉的地步,主要还是她那一身妩媚娇柔的气质,尤其是一双勾人摄魄的媚眼,里面不断有春波涌动,任哪个男人看了都有一种想要蹂躏她的想法!

    几个世家公子已经在暗暗打探赵紫玉的身世了。

    却听一个声音懒洋洋道:“别瞎打听了,那人你们高攀不上。”

    “丁爷,您见过识广,一定认得这小娘子,给兄弟们说说?”一个才子猥琐地说道。

    原来此人乃是宰相丁谓的小儿子——丁玘,他花高价弄了张票,和一帮世家纨绔子弟混进来,就是想猎个艳。

    丁玘财大势粗,平日里身边的姑娘数不胜数,但那些姑娘都是些寻常货色,即便貌美如花者,也都是些花瓶,没什么内涵,时间久了,丁玘自然就有些厌倦了,别看他自己是个草包,可也喜欢有才华的女子。所以想借着这次诗会的机会,来搜寻几个女才子,他的想法是小爷我虽然没才,可我有的是财!

    丁玘被这几个纨绔子弟一顿吹捧,得意说道:“这乃是咱们大宋朝的永固公主,小元王的姐姐,就你们几个这熊样还想惦记人家?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自己。”

    几个纨绔子弟一听顿时傻了眼,原来人家是公主!几人看向赵紫玉的目光也不由敬畏起来,这小娘们他们惹不起。

    赵紫玉待张元喝完,冲他诱惑地一笑,然后才落座。

    赵沁儿羡慕道:“想不到紫玉姐姐还有如此才识。”

    李策冷笑道;“什么才识?我看是她身边那些下流才子们替她想出来的吧?”

    他一指赵紫玉身边的几个书生,赵沁儿看去果然见几个书生和她在窃窃私语。

    这时又有人站起来道:“小可也有一个字谜,出东海,入西山,写时方,画时圆。”

    “这个简单,日头的日嘛。”他一说完,就有人起身道。

    出谜的书生摇摇头,端起酒杯喝了酒。

    中间不断有人出谜,不断有人解谜,诗会的气氛很融洽。

    赵沁儿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跟着紧张,跟着激动,李策在一旁却是昏昏欲睡,猜字而已嘛,有什么好玩的。

    李策正想着今日三河商会的事情,赵沁儿突然捅捅他道:“你知不知道啊?”

    李策一愣道:“知道什么呀?”

    “字谜啊,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腰间挂个葫芦,口吐阴阳怪气。”赵沁儿小声急道。

    “靠,怎会有人出这么稀奇古怪的字谜,我怎么会知道。”李策翻个白眼道。

    赵沁儿不由大急,轻咬着嘴唇苦苦思考。

    却听赵紫玉笑道:“沁儿妹子,猜不出来吗?”

    李策这才知道是赵紫玉点名要赵沁儿解谜了,他冥思苦想了一阵,实在是想不出这是个什么字,猜字谜本就不是他的擅长,让他对两个对联嘛,说不明他还能蒙上几个。

    想了好长一会儿,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了,赵沁儿终于丧气地说道:“我猜不出来,还是喝酒吧。”说着端起酒杯,掩面喝了一杯。

    先是一个那骚魅入骨的姑娘,看得众人燥火难耐,现在又一个清纯有若仙子的姑娘,今年这场诗会就是光冲这两个姑娘,也算不虚此行了!一众才子纷纷点评感叹着,只不过这些人表面上装得只是欣赏点评,可那一双双饿狼般的目光,那幽幽绿光就没离开过人家姑娘!

    李策虽然看到了一双双**的眼睛投到这里,此时却没心思理这些所谓的才子。

    他担心的赵沁儿喝酒,虽有心阻止她喝,可无奈事先讲好了规矩,输者喝酒,自己也不好公然耍赖。

    “到底是个什么字?”有人问道。

    “不如让在下一试。”张元道。

    “哇,张大才子果然厉害。”有姑娘花痴道。

    “我猜是个卜字,上无瓦,下无地,腰间有个点,不知对不对?”张元缓缓道。

    “张公子果然大才,不错,是个卜字。”赵紫玉道。

    本以为这就算完了,谁知道赵紫玉刚坐下,他身边的另一人起身道:“在下也有一个字谜,也想请刚才的这位姑娘猜一猜。”

    赵沁儿脸色一变,又是我?

    李策一拍桌子,就要骂娘,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赵沁儿用眼神制止他,不情愿地答道:“公子请说。”

    那人一笑道:“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古话有,今文无。”说完看着赵沁儿等她作答。

    赵沁儿秀眉紧蹙,开始努力沉思起来。

    李策大眼瞪着那书生,眼神里满是威胁,小子让你替人出头,待会出了这园子,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赵沁儿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李策也帮着苦思,无奈也是毫无头绪,什么商周尧舜的,他哪知道哪些。

    赵沁儿无奈直到又低头道:“我认输。”说着端起酒杯一皱眉又喝了下去。

    “哈哈……姑娘倒是好酒量。”出谜的书生赞叹道。

    “不知还有人猜吗?”那人继续问道。

    晏殊是认识两位公主的,见她们两个掐起来了,也是大感头疼,他有心出来救场道:“这个谜,老夫来解,其实谜底也简单,就是个口子。唐虞有,尧舜无;商周有,汤武无;古话有,今文无,不是口又是什么?”

    李策低头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也不知这些人怎么能想出这么多弯弯绕,真是吃饱了撑的。

    “晏大人高见,小生佩服。”那人恭维了一番晏殊,重新坐了下来。

    他一坐下却是另一人起身接道:“既然这位姑娘酒量如此之好,在下也想请你猜一猜。”

    艹!又来?

    “妈的!还要不要脸?”李策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骂道。

    赵沁儿两大杯酒下肚,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若是这妮子待会喝醉了,怎么送她回去?所以于公于私李策都不能让她喝了。

    众人都等着看这小美人喝酒,没想到李策会突然发难,他这一声暴喝,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赵沁儿红着脸拉着他衣襟,要他坐下,李策却一甩手道:“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害臊,亏你们还自称读什么圣贤书,尊什么孔孟之道,圣人就教的你们这个吗?”李策对着站起来的那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那书生傻了眼,显然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被李策这粗人当众一顿训斥,他也是怒不可遏,当下反驳道:“岂不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逑你大爷!就你这样的还敢妄称君子?我虽然读书不多,可也知道君子不趁人之危。”李策不等他说完就又骂道。

    “有辱斯文!”站着的书生被他气得浑身发抖,有心与他对骂,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拉不下脸。

    “这小子哪冒出来的?”有人打听道。

    “能坐在第一排,不是文采出众,就是家世显赫,瞧这小子这霸道样,定是纨绔子弟,还是莫要招惹的好。”有人议论道。

    丁玘的脸色已然大变,他旁边的几个朋友见他罕见地露出害怕之色,纷纷大为奇怪,这丁玘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整个京师他都横着走,什么人能令他如此惊慌。

    一人小声道:“丁爷?”

    丁玘打一个冷颤,低声道:“这个煞星怎么也在这,还是陪着公主来的。”

    “煞星?什么煞星?还有你丁爷害怕之人?”有人笑道。

    “你懂个屁!对面那个姑娘那是永玉公主!那是陛下的妹妹,太后唯一的女儿!身边那个白面小子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妈的,他一个武将怎么也来参加今日的诗会。”丁玘恨恨骂道。

    几个纨绔一听,更是大惊,今日这诗会怎么来了两个公主?而且看样子这两个公主还有些不对付?再瞧丁玘那神色,自然不是害怕公主,难道是他说的那个白面小子?

    晏殊怕事情闹大,站出来道:“大家猜字谜也只是娱乐而已,当不得真,大家不要伤了和气,这位公子,也是打抱不平过于冲动了,你们呢也有不对,总不能逮着人家一个人灌吧?诗会还要继续,大家各自退让一步,如何?”

    晏殊是个和事老,两个公主她谁也不想得罪,所以便两个都加以安抚。

    “晏大人说得对,这小子虽然狂妄粗鄙,可那几人做得也有些过了。”看热闹的才子佳人们议论道。

    既然晏殊发了话,那起身的书生也不敢再做刁难,他摇摇头就要坐下,李策却突然道:“慢着,不就是字谜吗,老子也会,你给我听着。”

    那书生一愣,这小子还不肯善罢甘休,居然点名要自己应答。

    赵沁儿感动他仗义出手,却也知道他就是个草包,哪会什么字谜,可别牛皮吹大了待会再丢人,她悄悄一拽他的衣襟要他坐下。

    李策一摆手冷笑道:“无妨,我也考一下他们。”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中秋诗会(三)

    “猜一个字有什么意思,我来一个四字的,听好了,你还有你。”他一指站着的书生和刚才刁难赵沁儿的另一名书生道:“你还有你,光屁股坐在石头上,猜吧!”

    “哈哈……”满场才子佳人一顿爆笑,哪有这样的字谜,分明是在戏弄人。

    “你!你这个粗野莽夫!”那书生气得骂道。

    “别整些没用的,到底能不能猜出来?”李策追问道。

    “晏大人,今日诗会乃是何等风雅之事,你就这么放任这山野鄙夫如此胡闹吗?”那书生转而向晏殊诉道。

    晏殊拉着脸老大不愿意,你们几个刚才挤兑人家现在被人家反过来戏弄了,就来找我?他看得出来李策是公主赵沁儿的人,他可不想去得罪刘娥唯一的掌上明珠。可他毕竟是此次诗会的主持人,又不能放任不管,无奈只好道:“此事就此作罢,你们双方都勿要再提,现下字谜猜得也差不多了,不如就进行下一个环节品诗吧。”

    这次却轮到李策不干了,笑话你们占尽了便宜说停就停?他一摆手道:“晏大人说得对,可刚才的字谜已经出了,你们几个若是猜不出,那就乖乖把酒喝了。”

    那书生自然是不干,他怒道:“你这分明就是戏弄我们,怎会有这样的字谜,这叫我们如何猜!”

    李策突然一拍大腿夸张道:“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刚才咱们也大可推脱说没这样的字谜,这样不就不用猜了嘛,高招,果然是高招。”

    这次连坐着的那书生听他连讽带刺,也坐不住了起身道:“你这位公子毫不讲理,那你说这谜底是什么,你若能说出个子丑演卯来,别说一杯酒了,就是连干十杯那又何妨!”

    “好!”他一番言辞说得掷地有声,不由博得众人一声叫好。

    李策哈哈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听着谜底就是一石二鸟。”

    “噗!”晏殊一口老酒喷出。

    “哈哈……”在场的人瞬间笑得人仰马翻,就连赵沁儿也红着脸使劲绞着衣脚,她努力克制着不笑,但结果却是越抑制越抑制不住,最终忍不住俯在桌子上香肩抖动起来。

    “两个男人光屁股坐在石头上,一石二鸟……哈哈,亏他想得出来!”整个湖畔完全被一片爆笑声所淹没。

    一些姑娘们早已经羞红了脸,怎么会有这人的人,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两个书生脸色通红,这厮……当真是好没节操!

    晏殊擦了擦胡须上的酒渍,咳嗽两声道:“好了,你们两个赶快喝了酒,咱们开始下一个环节。”

    很快二人面前摆满了二十只酒碗,一个小厮上来给每一只碗都斟满了酒,二人对视一眼,面现痛苦状,这可是足足十大碗酒,就算是喝水,那也撑得慌!

    “咕咚、咕咚……”二人深吸口气,端起酒碗就喝。

    “嗝……”二人连续喝了三大碗,喝到第四碗的时候已经洒得比喝得还多了,李策虽然看见了却也不点破,刚才戏弄了二人也算是惩罚了他们,没有必要非逼着他们喝死不可。

    二人硬着头皮连喝带洒喝了七大碗,二人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连续七大碗下肚,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再喝恐怕就得吐了。

    不过一旁丁玘几人却是看热闹不怕事大,本来今日的诗会,几人都感觉无趣得很,甚至他们开始后悔不该花几百两银子弄这个一张破票,可现在出现了这么一副光景,几人怎肯错过。

    一人起哄道:“哎,怎么不喝了?这还有三大碗呢,刚才你们洒的比喝得都多,现下歇了这么一大会了,剩下的三碗可不能洒了,我们兄弟几个给你监督着呢。”

    “对,对,别磨蹭,大伙都等着呢。”又一人道。

    李策往这边一看,这是谁啊,看热闹不怕事大,他只一看就瞥见了丁玘,丁玘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那二人,不断地跟身边的人比划着说着什么。

    靠,丁玘这等草包都能来,真是我还以为这诗会档次多高呢……李策心道。

    二人受不住这几人的起哄,没法子只得咬牙喝了剩下的两碗,其中一人当场就吐酒了,直接被架了出去。

    赵紫玉脸色铁青地盯着李策,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每次都来坏自己好事,真是该死得很!她今日来参加这诗会,就是受了赵吉之托,想来替他招募几个幕僚,刚才那两人都是她今晚招募的。

    结果意外撞见赵沁儿后,赵紫玉临时决定当着这些才俊名彦的让赵沁儿丢一下脸,却不想被半路杀出的李策搅乱了局,不但赵沁儿没丢脸还折进了两个自己的人。

    张元见二人喝完,站起来道:“现在咱们进行本次诗会最重要的的环节——品诗,明日就是中秋圆月,咱们就以此为题,赋诗填词,在座的诸位若是谁有了好的佳作,都可以拿出来与大家一块赏析品评。”

    “我先来。”张元一说完,就有人自告奋勇,此人反应如此迅速,显然诗词是早已宿构好的,不过众人也都知道这一点倒是谁都没有点破。

    只见那人摇头晃脑吟道:“深闺绣坊斜光入,千金女儿倚门立。横波美目虽后来,明月遥遥不相及。”

    “深闺、明月倒也勉强算是与中秋搭边,不过这词的内容嘛就略落下成了。”很快有人评点道。

    “太过一般,无甚亮点。”更有人直接道。

    那人失落得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这时一个姑娘起身道:“小女子有词一首。”

    这是今晚第一个起来作词的女子,众才子瞬间打起了精神,齐刷刷像那小娘子看去。

    那姑娘见众才子热切的眼神,不由脸色一红低声道:“八月中秋,凉风微袭,芙蓉却是花时候。谁家姊妹着新妆,园林漫步携手。”

    她刚念完上阕词,就有书生拍手称赞,丁玘几人更是夸张地把手拍得跟打鼓一样,不断地叫好。

    那姑娘微微一笑,继续道:“折得花枝,红颜随后,归来玩赏全凭酒。三杯酩酊破愁城,醒时愁绪应又还。”

    这首词念完,并没有太多的人品评,此词太过一般,若是仔细品评定然经不起琢磨,可这是一个女子所做,众人又不好太过打击,所以纷纷选择闭口不说,只有丁玘几人鼓掌鼓得热火朝天,这几个草包哪懂什么诗词,他们看得是人。

    那姑娘见丁玘几人如此支持自己,朝他们投来一个微笑的眼神,丁玘手摇折扇扮作风流的样子,也朝她点了点头,他心内狂喜今晚总算没有白来。

    中间又有人陆续献词,在座的诸位几乎人人都准备了至少一首诗词,众人可都指望着靠这次诗会扬名呢,有的人更是提前半年就开始准备,只为今日能一举成名。

    张元吟了一首诗,填了一首词,结果却差强人意,也淹没自众多平庸的诗词中了。

    就连赵紫玉也像模像样地填了首词,不过到底原作是不是她就不得而知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差不多每人都献过一首诗词了,良久见无人再赋诗作词,晏殊有些失望,此次诗会竟无一佳作入得他眼,他轻咳一声道:“老夫刚才有感而发,也赋诗一首。”

    众人见晏殊要赋诗,纷纷竖起耳朵来,已经有人拿起了笔,准备记录,晏大学士赋的诗那定然都是佳句。

    晏殊望着远处墙角的几棵梧桐树缓缓道:“十轮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

    “妙啊!晏夫子果然不同凡响。”他一说完就有人击掌赞叹。

    李策刚才凝神听了,却也没听到有什么朗朗上口的诗句啊,比起晏殊的名句“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差得远了。可他哪知道仓促间晏殊能作出此等佳作已属不易了,那些名句却都是反复推敲琢磨出来的。

    张元品评道:“月明星稀,月光洒到这桂花园,墙角的梧桐树影婆娑,游子一人客居他乡,在这团员之节,游子一人看着这月下的树影,时间缓缓过去,影子也在不知不觉地移动。他遥看那天上的明月,料想那月宫中的嫦娥,现在也未尝不感到遗憾吧,陪伴她的,只有那清冷的蟾蜍和桂花树了……”

    张元声音低沉,由他娓娓道来,给晏殊这首诗更增彩几分。

    李策经他这么一品析才弄明白诗中的意蕴,晏殊果然无愧大家之称。

    几个姑娘更是沉醉其中,有人轻轻念道:“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晏先生总能做出此等凄婉之词,真是让人好不心碎。”

    “敢问先生,此诗可有名字?”有人问道。

    “就叫《中秋月》吧。”晏殊捋须道。

    “《中秋月》名字也是如此贴切本次诗会,这次诗会还是晏大学士的佳作最精彩啊。”有人恭贺道。

    晏殊对自己的这首《中秋月》还是比较满意的,他捋着胡须听着众人品评,怡然自得。

    赵沁儿拿着毛笔把晏殊的这首《中秋月》完整地抄录了下来,她捧起宣纸轻吹着墨汁,一副宝贵得不得了的样子。

    李策瞧她宝贵地不行,忍不住道:“至于吗,不就一首诗吗?”

    赵沁儿感激他刚才仗义出手,总算没有挖苦他,而是解释道:“你不知道晏夫子的诗可是千金难求呢,这首《中秋月》乃是他今晚新作,但经过今晚明日京城肯定就传诵遍了,我这是留个纪念。”

    赵紫玉此时却道:“今晚好似只剩下两个人没有诗作拿出来了。”她的声音说不上大,但她嗓音娇脆,极具有穿透力,她这么一说,众人不由朝赵沁儿和李策看来。

    先前吃瘪的两个书生更是得意非凡,一人开口道:“这位公子,不是很有急智吗?怎么这会这么安静呢?”

    赵沁儿俏脸一红,低头把书写的那首《中秋月》收了起来,却是不发一语。

    李策道:“其实今日诗会,我们也只是因为仰慕已久,过来瞻仰一番罢了。你看我家小姐如此喜欢你们的大作,还亲自誊写了一遍,大家都是读书人,应该懂得礼仪谦卑,为何却要苦苦相逼呢?”

    赵沁儿红着眼看着他,没想到这人还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他倒也不是只会胡搅蛮缠。

    那两个书生先前在他手下吃了大亏,刚才又喝了十大碗酒,现在酒劲上来了,在酒精的刺激下,也有些忘乎所以。

    一人道:“姑且不论好坏,总有一首拿出来看看吧?”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道:“就是啊,今日诗会,在场的众人都献了作品,只剩你二人了。”

    李策瞧见赵紫玉幸灾乐祸的表情,再见这二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当下明白他们二人定是受了赵紫玉的怂恿。

    晏殊见赵沁儿有些尴尬,有心替她解围,他刚要开口,却听李策道:“既然大家都想听,那我就随便填一首词吧。”

    赵沁儿猛地抬头看向他,拼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答应,那眼神中透着一股关切,又有一股委屈。

    李策看到她的眼神,心中一动,这眼神让他想起了于仙儿……

第一百八十章 中秋诗会(四)

    赵沁儿知道他什么德行,怕他又做出什么“一石二鸟”之类的歪诗,拼命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李策心道:老子本无意装b,可你们却一再逼迫,想看我的笑话?可没那么容易!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赵沁儿,开口道:“词牌名叫《水调歌头》。”

    “这小子也会作词?”丁玘质疑道。

    李策起了身,先是装模作样地仰头望了一下月亮,低头做沉思状,估计把众人的胃口吊起来了,才慢慢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他只念了四句,已经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今日在坐的都是懂诗词的,是不是好词,他们一听就分辨得出。就连晏殊也放下了手中酒杯,目光落在他身上。

    李策瞧着他们惊讶的样子,心内抑制不住地得意,叫你们狗眼看人低!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上半阙念完,众人已是大惊,晏殊不自觉地已经开始正襟危坐起来,他看着李策,满脸的惊喜,这小子居然深藏不露,大隐隐于市,果然如此!

    赵沁儿满脸震惊又有些激动地望着他,这人竟有如此文采,之前他的粗俗,难道都是刻意装出来的?诗词言志,能作出此等佳作的人,怎会是猥琐下流之人!此时她心内禁不住泛起阵阵涟漪……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李策一口气念完了下阕,然后叹了口气,这厮入戏太深,竟不自觉想起了前世的朋友兄弟……

    全场突然一片寂静,晚风吹过草地,传来一片沙沙的声音,一朵云彩飘过,遮住了皎白的明月……

    良久,晏殊发出一声长叹:“此《水调歌头》一出,余词皆废也……”

    “好词!”

    “真乃神作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晏殊的感慨,一石激起千层浪,众才子佳人终于从震惊中醒过来,不由纷纷拍手称赞。

    所有人看向李策目光,再没有一丝不屑,转而是深深的敬意和钦佩,而且是不带一丝嫉妒的钦佩!

    当你高出别人一点时,别人会嫉妒你,但当你高出别人一大截时,别人就会仰望你。

    赵沁儿激动地小脸通红,她悄声对李策道:“你有这么好的词,为何不早一些献出来呢?”

    李策瞧她激动的样子,心下更是得意,小妞这下开始仰慕哥哥了吧?他嘘了一声道:“低调……”

    赵沁儿一阵无语,瞧这货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扮深沉,可这厮学得不伦不类,明明心内高兴得很,脸上却要故作平静,偏偏又装得不像,真是掩耳盗铃。

    “你一个武夫,能作出这么好的词?”赵紫玉率先发难了,以她了解的李策,这小子四书都不曾读过,怎么可能会作诗填词?而且他这句话揭出李策的出身,就想让他出丑。

    李策道:“武夫怎么了?岂不闻英雄莫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数?哦,不是!英雄莫问出处,富贵当思缘由。”这厮语无伦次,乱七八槽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大意就是想表达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耗子就是好猫的意思。

    英雄莫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数……众人再次被他雷倒。

    赵沁儿刚刚对他有些改观,让他这一句流氓不问岁数给噎住了,果然不改淫贼本色!

    丁玘忍不住一拍大腿,叫道:“好!流氓不问岁数!原来这小子也是我辈中人!”这个草包前面的整首《水调歌头》一句没听懂,就听懂了这句流氓不问岁数……

    晏殊脸色也有些尴尬,不过听闻赵紫玉质疑,忍不住开口道:“如此佳作,那是千金不换的,岂会有人甘心交予他人,老夫敢断言此词一出,《水调歌头》这个词牌怕是以后再无人敢写了。”

    晏殊给了他如此高的评价,众人不住点头表示赞同,有些姑娘们已经忙着私下打探李策是否婚配,是哪里人氏了……

    晏殊似乎感觉还不够,又补充道:“老夫生平所见诗词佳作无数,但若要论最推崇的一首,当属这首《水调歌头》无疑!此等佳作老夫不敢自己欣赏,明日当邀上三五好友,一同品析。”

    李策心道:算你们有眼光,这可是苏老先生的代表作,那是后世教科书的必背科目,提前让你们知道了,也算是给你们发福利了。

    赵红玉盯着李策,这个少年身上有太多的神秘,他到底是什么人?她再一次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少年。

    晏殊虽不做具体赏析,但众才子们却已经忍不住开始品析起这首《水调歌头》来了,整个边五十多人,谈论的只有一个话题——《水调歌头》。

    众人只觉越品越是钦佩,只一个“把酒问青天”的“问”字就让他们就感慨了半天。

    有大胆的姑娘已经过来主动与李策攀谈了。

    一个长相还算貌美的姑娘款款走过来施礼道:“奴家乃是汴京城东风月阁的,公子怎么称呼?”

    李策心道:风月阁?难道是青楼?

    “噢,在下李策。”

    “不知公子今晚有没有空,奴家……奴家想邀公子到阁中闺房一叙。”姑娘说得委婉含蓄。

    我靠,果然是青楼,这厮心内狂喜,居然有这等好事,这女子容貌颇为不错,而且身段苗条,凹凸有致,这厮暗道这姑娘活一定不错!

    李策正自兴奋,突然感觉背后一股杀气腾腾生起……他回头一看,赵沁儿正狠狠地瞪着他,一双杏眼中满是威胁。

    李策直感觉心内的火苗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我今日还有事,不如改天吧?”这厮很不情愿地说道。

    那姑娘眼中一阵失落,转而又一施礼道:“奴家楚楚,随时恭候公子。”说完瞥了一眼赵沁儿,一挺胸还故意抖了两下,这才离去。

    赵沁儿气得指着她的背影,想骂却又骂不出口,她低头看看自己胸前,要说自己的也不算小,可与刚才那姑娘的一比却是不算大……

    这个姑娘刚走,又有别的才子佳人主动过来与李策攀谈,可惜李策依旧沉浸在刚才的失落中,根本没心思应付他们。

    “这位公子,敢问如何称呼?”这时张元主动走了过来问道。

    “在下李策。”李策无精打采道,已经有无数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

    张元主动发出邀请道:“原来是李公子,李公子大才,在下着实佩服!今晚明月当空,凉风袭人,不知李公子有没有兴趣与在下一同把酒赏月,纵论诗词呢?”

    通宵跟你论什么狗屁诗词?你若是个女的,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考虑,你一个大老爷们,我放着好好的觉不睡,陪你去发飙?没毛病吧你。

    李策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他使劲摆手道:“我还有事,改日,改日再说。”

    “那李公子哪天有空?”张元继续追问道。

    靠,我这是委婉地拒绝,你听不出来啊?老子公务繁忙,哪有功夫陪你吟诗作词。

    张元见李策不语,有些激动道:“难道李公子看不上在下?不屑与在下为伍?”他说这话时,脸色已经有些不善,隐隐透出一股怒气。

    李策却没有顾及他的想法,这次直截了当地说道:“没空。”

    “你!”张元瞪眼看着李策,一甩袍袖愤然离去。

    “娘的,好大的脾气。”李策轻骂道。

    “这人叫张元,乃是有名的风流才子,人家主动折节邀请你,你居然不去,太不给人家面子了。”赵沁儿望着张元离去的背影道。

    李策咂咂嘴道:“我平时忙得很,也就是陪公主来我才抽得出时间,别人?哼,我才不理呢。”

    这厮说得暧昧,赵沁儿脸一红啐道:“油嘴滑舌,不要脸,刚才那个青楼倌人邀请你,我看你可是高兴地很呢。”

    李策正色道:“公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跟那位楚楚姑娘那是纯粹的诗友,我们探讨的是文学上的事情。”

    赵沁儿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

    “公主殿下,您怎么也来了?”晏殊过来与赵沁儿打招呼道。

    “晏大学士,我就是来凑个热闹。”赵沁儿甜甜一笑道。

    晏殊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李策问道:“李公子此词可称得上是古往今来水调歌头之最了。”

    李策打个哈哈道:“晏大人谬赞了。”他是听说过晏殊的大名的,初中时还被语文老师逼着背了好几首他的诗词,要说对此人他是极为佩服的。

    晏殊满是赞许地看着他道:“最近朝中都在盛传一个叫李策的年轻将军,怕就是你吧?”

    “晏大学士过奖了。”李策谦虚道。

    晏殊开门见山问道:“不知你李公子师承何人?刚才你那首《水调歌头》格调甚为豪迈奔放,一洗前词之艳丽,堪称新开一代词气之风啊。”

    李策道:“晏大学士这么说,令小子极为汗颜,其实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刚才也是因为思念远方的几个兄弟,所以才有感而发。”他当着晏殊这如今大宋朝文坛最负盛名的一名大佬,可不敢托大,索性便含糊糊弄过去。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李公子真是字字珠玑,世人常说老夸老夫神通少年成名,可老夫自付在你这个年纪决计做不出如此气势宏大的佳作,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啊……”晏殊感慨道。

    李策听他不断夸赞自己,刚开始他还像模做样地谦虚几句,可他越是谦虚,晏殊谈兴越发浓厚,李策暗暗着急,再谈下去非露马脚不可。

    “晏大学士。”正在此时几个姑娘一齐过来拜访晏殊,李策趁此机会忙走到一旁避开了他。

    他刚走到湖边,看到旁边丁玘几人围着开始作诗的那个女子,几人都在嬉笑,看起来那女子也是高兴地很,李策感叹真是什么人玩什么鸟。

    丁玘今晚喝了不少酒,此时已经有些上头,他似乎极为兴奋,竟一把把上衣脱了,露出后背的一身刺青,李策隐约看到好像是刺了一副图,不过湖边有树影遮挡,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不由上前几步,细细一看,大吃一惊,这货后背上居然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

    恰在此时赵沁儿也来找李策,夜深了她要回宫了,她见李策一副目瞪口大样子,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霎时满脸通红,忙捂着脸跑开。

    李策忙追上她,赵沁儿跑出很远才停下,见李策追了上来,骂道:“真不害臊!”

    李策也附和道:“对,真不要脸!”

    赵沁儿白他一眼道:“我是说你!”

    李策一指自己鼻子道:“我?”

    “不是你还有谁?非礼勿视你没学过啊?刚才你在那眼睛都看直了,真不害臊!”赵沁儿不屑地说道。

    尼玛,又躺枪了……

第一百八十一张 叫声好哥哥

    两人出了桂花园,李策看看月亮,时间竟差不多已快接近午夜了,没想到这次诗会居然持续了三四个时辰。

    赵沁儿也有些困了,很快上了马车,李策驾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寂静的夜里,两旁的商铺、民居早已熄了灯火,宽敞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影,耳畔只传来车轱辘的声音和阵阵夏虫的鸣声。

    赵沁儿很少有走夜路的经历,尤其是在这寂静的深夜,她又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周遭一片漆黑,禁不住就有些害怕。

    “李策,你……你在干什么?”赵沁儿隔着门帘喊道,此时她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哎呦,我的公主,您说我除了驾车还能干嘛?”李策大嘴一撇道。

    “哦……”赵沁儿乖巧得应了一声。

    “嗯?”李策眼珠一转,不对呀,这妮子怎么突然这么乖巧了?他稍用余光一瞥发现赵沁儿已经把门帘掀开,而且居然挪到了马车口,看样子想要和自己并排坐在一起。

    李策不动声色地继续驾车,心内却开始活泛开来,难道这妮子想要色诱我?该不会是因为我一首词就把我当偶像了吧……这孤男寡女、**的,要说赵沁儿的姿色那自然是没的说,嘿嘿……这厮一顿意淫。

    果然赵沁儿慢慢出了马车,和李策并排做到了驾车的长板上。

    赵沁儿脸色有些发红,不过深夜里光线不好,却也不怎么看得出来,要不是因为一个人害怕她才不会选择跟李策并排坐一块呢,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跟哪个男人这么近距离坐在一起过呢。

    李策嘿嘿一笑道:“公主,这大半夜的,你放着舒服的马车不坐,跑这跟我坐一块,该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

    赵沁儿气得瞪他一眼道:“我呸!本公主要不是……要不是……我才不会跟你坐一块呢。”

    “要不是什么?”李策追问道。

    “哎,我就爱坐这了,你管得着吗?”赵沁儿水灵灵的大眼一瞪说道。

    李策哈哈笑道:“这个微臣是管不着,我就是好奇而已。”他瞧赵沁儿逞强那样,就猜到这妮子肯定是自己一个人坐后边害怕了。

    赵沁儿打量着四周的景物,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突然左前方树丛一动,一只硕大的老鼠跑出,看了一下两人,当街蹿了过去。

    “啊!什么东西!”赵沁儿一声大叫,旋即死死抱着李策右臂,把脸蛋使劲捂在李策的右肩上。。

    李策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刚要埋怨:这大半夜的,你这样会吓死人的。可是右手却传来一阵温热,这感觉似曾相识……他悄悄侧头一看,赵沁儿正使劲抱着自己的右臂。

    老天爷,这月黑风高,**的,你可不能这么考验我啊……

    赵沁儿抱着李策的身子不断秫秫发抖,李策明显感觉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不断提醒自己这可是公主,碰不得,以赵沁儿的狠辣,若是吃了亏绝对会阉了自己,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一辈子的性福……

    可是右手处那温软如玉的感觉,任哪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厮正纠结并享受着,赵沁儿听到四周没了声响,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只眼睛,看了看前方的道路,确定确实没有东西了,这才慢慢松了口气。可她看到李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直觉告诉她这厮这么高兴,肯定是得了什么便宜。

    赵沁儿还没有意识到这厮的右臂依旧被自己抱在怀中,只觉胸前有些异样,抱着李策右臂的双手不由松了松。

    李策见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抢先说道:“公主,我的手快麻了。”

    “啊!”赵沁儿低头一看,自己居然抱着人家的一条胳膊,而且还搂得这么紧……她一声娇喝,就像是扔烫手的山芋一样,一下子把李策的手推了出去。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李策偷着用余光看她,赵沁儿羞得满脸通红,在朦胧的月光下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李策泡妞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沉默,一定要打破沉默,打破尴尬,这可是泡妞的最关键时刻。

    李策咧嘴一笑道:“公主,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赵沁儿微一抬头道:“你还会讲笑话?那你说一个听听吧。”

    李策一边驾着马车,一边道:“说有个人啊,娶了一个年老的媳妇儿,两人当晚洞房时,他相公……”

    李策刚说到这,赵沁儿轻啐道:“果然没什么好故事,无耻!”

    “我……”李策一阵语结,我只说了个“洞房”啊,并没有描述洞房的过程啊,这居然也不要脸?

    “你别打断,我还没说完呢。”李策埋怨道。

    赵沁儿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李策继续道:“他相公见她脸上有不少皱纹,就问道:你究竟有多大年纪了?这妇人就答道:四十五、六岁。

    他相公就说:可你婚书上明明写着三十八岁!而且依我看,你还不止四十五、六岁,你要对我老实。

    这妇人就答道:真的是有五十四岁了。

    他相公又再三盘问,她只是咬定五十四岁。

    俩人上床后,丈夫心里更不踏实,忽然心生一计,说:我要起来盖好盐钵头,不然,要被老鼠偷吃去了。

    这妇人忙笑道:真荒唐,我活了六十八岁,还没听说老鼠会偷吃盐哩!”

    赵沁儿听完轻掩小嘴道:“他的相公倒是很有主意呢。”

    李策瞧她笑得有些勉强,心道没想到你笑点还挺高,看来不拿出点眼箱底的料来是不行了,想到这他道:“看起来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啊,不如我重新给你讲一个吧。”

    赵沁儿一笑道:“不如你把刚才那首《水调歌头》再念一遍给我听吧?”说完一脸期待地望着李策。

    李策微微错愕,本来都准备好了一个荤笑话,没想到人家不听了,要听吟诗,这有什么好吟的……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一首歌,天后王菲不是曾经唱过一首《明月几时有》吗,不就是这首词吗。

    想到这他哈哈一笑道:“光念有什么意思啊,不如我唱给你听吧?”

    赵沁儿一听来了兴趣,侧过身子问道:“你还会自己填词作曲?”

    “略懂一二吧。”这厮恬不知耻地说道。

    李策清清嗓子低声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李策只唱了四句,赵沁儿就被这优美的旋律惊呆了,她眼中满是惊喜地望着李策,眸子里尽是深深地崇拜。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李策拖长声音唱完了最后一句,不得不说这厮确实有一副好嗓子,一首明月几时有让他唱得如泣如诉,竟颇有天后王菲的精髓。

    “太好听了!这调子我从没听过,李策你教我好不好?”赵沁儿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她也是懂音律的,这种哀转委婉、朗朗上口的曲调是她从未听过的,音调虽简单但却是极为悠扬动听,而且她相信自己唱出来定然比这货要好。

    李策哈哈一笑,他一摆手道:“这可不行,我还指望着以后吃不上饭了,靠这个去卖唱来养家活口呢,教了你岂不是就外泄了嘛,不成,不成。”

    赵沁儿已经深深地迷上了这首曲子,听他这胡说八道的借口自然是不信,她一拉他的手央求道:“你教我嘛,以后你吃不上饭了,就找我,我……我肯定不会让你饿着。”

    李策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说道:“我才不信呢,上次你就说蹴鞠赛我赢了,你喊我一声好哥哥,直到现在你还没兑现承诺呢。”

    这厮真够无耻的,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的这一声“好哥哥”里面蕴含的意思可就值得玩味了……

    没想到赵沁儿却连想都没想,就开口道:“好哥哥,好哥哥,你教我嘛……”吴侬软语,声音说不出地娇柔魅惑。

    李策咕咚一声咽口口水,一股热血直冲大闹,没想到这妮子居然这么听话!他看着赵沁儿温软湿润的嘴唇,突然有种冲动想说:你让我亲一下。

    当人这厮还是有分寸的,他见赵沁儿此时温顺的就像个小猫,不由心内暗暗得意,原来刁蛮的公主也是有软肋的,这下让我李策摸到刀口了,以后再想吓唬我?哼哼,那就指不定谁收拾谁喽……

    赵沁儿的声音清脆娇柔,李策也很想听听这首歌由她唱出来是什么感觉,于是他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教教你吧。”

    “嗯嗯。”赵沁儿忙不迭地点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于是寂静空旷的大街上想起了两个歌声,男声低沉,女生娇柔,竟是颇为合拍。

    李策只教了一遍,赵沁儿就学会了,李策听着她银铃般犹如天籁的歌声,暗道果然这首歌还是适合女子唱的,寂寂长夜由此美娟相伴,李策慢慢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夜宿客栈

    李策虽然放慢了速度,可二人还是很快到了皇宫门口,赵沁儿娇柔婉转的歌声唱了一路,李策也暗暗享受了一路。

    皇宫大门此时早已关闭,城楼上巡逻的禁军看到了二人,慌忙举着架起了弓箭对准马车,守将喊道:“城下何人?此乃皇宫禁地,无关人等速速离去,免得徒增伤亡!”

    李策忙道:“我是殿前司万胜军都虞侯李策,守门的是哪位大哥,麻烦开一下宫门。”

    守将喊道:“胡说!殿前司都虞侯这个时辰你进宫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此时早已宫禁了吗?再不离去,莫怪本将无礼!”

    艹!李策暗骂一声。

    赵沁儿此时早已坐回了马车里,她一掀门帘道:“怎么回事?”

    李策低声道:“宫门守卫禁军不放行。”

    赵沁儿急道:“那怎么办呀?”

    李策示意她稍安勿躁,回头再次解释道:“我真的是殿前司都虞侯,今天下午酉时三刻我刚从这出去的,兄弟你忘啦?”

    守将高喊道:“夜黑风高,看不清楚,即便真是李将军,李将军难道不知宫中的规矩?宫门栓木一落,无论何事均不得开启!”

    李策暗骂真是顽固,他刚要再次解释,却见城楼上守将举起火把高喊道:“本将数到三,尔等再不离去,乱箭射死,一……”

    “有没有搞错!”李策怒骂一声。

    “二……”城楼上弓弩手已经准备妥当。

    李策再不迟疑,“驾!”一记马鞭,调转车头往南驶去。

    赵沁儿急道:“怎么走了?”

    李策没好气道:“不走被射成刺猬啊。”

    “那我们去哪儿?”赵沁儿有些六神无主,她还从来没在宫外过过夜。

    “开房……额,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住客栈。”李策抹把汗道,幸亏公主不知开房是什么意思。

    “住客栈?那怎么行?”赵沁儿声音不由一高。

    李策叹口气道:“那你说怎么办吧?现在皇宫回不去,难不成咱俩睡大街上?”

    “可是……可是……”赵沁儿秀眉紧蹙,她只觉得这样不妥,可又不知该怎么办。

    李策劝道:“放心,明儿一早,宫门一开,我就送你回去,这样不会有人发现的。”

    赵沁儿低头思考了一会,想想也确实没有别的法子,只得点了点头。

    李策见她答应了,一扬马鞭,加速朝京城最著名的酒楼——樊楼驶去。带着公主去开房,想想就觉得带劲!

    两人到了樊楼,赵沁儿见李策窃喜的神色,只觉这货有些过于兴奋,她突然一拦李策说道:“本公主可跟你说明白了,你要敢对我无礼,我可不会放过你!”

    李策自然是忙忙称是。

    赵沁儿进了门,突然想起上次蹴鞠赛的时候,那天下午也是去客栈找他,这人大白天的居然在房间里裸睡,想起这事她就禁不住一阵脸红。

    李策瞧她脸色羞红,还以为她来客栈住宿不好意思,偷着笑了笑。

    樊楼的门虽然还开着,但这个点很少有人来投宿,酒楼伙计也在趴着睡觉。

    赵沁儿怎么好意思前去询问,她站在门口,要李策前去叫醒伙计。

    李策上前敲了敲桌子,那伙计正睡得香,哈喇子流了一桌子,看样子像是在做美梦,美梦中被人叫醒他自然有些不乐意,说不定人家正做梦娶媳妇儿呢。

    店小二揉揉睡眼有些埋怨地问道:“住宿啊?”

    李策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悄悄塞给他一小块银子。店小二感觉手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块银子,他一喜,换上一副笑脸就要称谢,李策忙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店小二平日里接触形形色色的人,跟人精似的,一见这位客官又是塞银子,又是不让声张的,那肯定是有事要自己帮忙,于是当下不动声色,认真看着李策等候他的暗示。

    李策咳嗽两声,大声问道:“小二啊,客栈可还有房间啊?”

    店小二仔细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暗示,就说道:“还有余房。”

    李策点点头道:“好,那给我两间上房。”他刚一说完,就用口型告诉小二道:“你说,只剩一间。”

    店小二会意,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态笑道:“哎呦,客官今日住宿的人数实在是太多,小店现在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李策大声道:“只剩一间?”

    店小二无奈道:“对啊,只剩下一间了。”

    李策唉了一声,转身走到赵沁儿身旁道:“怎么办,就剩一间客房了。”

    赵沁儿面色一变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去别的客栈吧?”

    李策还没开口,却听店小二嘴一撇道:“咱们樊楼那是京城最大的客栈了,这个时辰除了咱们,可没有别的客栈营业了。”

    李策暗竖了一个大拇指,这小子上道,看来这银子没有白给!

    赵沁儿听他这么一说,秀眉更是紧蹙,她求助地看向李策,希望他有什么别的办法。

    店小二又道:“两口子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讲究,我看这位小哥是个知书达理的秀才,才跟你们说这么多的,这要一会来了别人,可就连这一间客房都没有了。”

    李策心内一阵狂喜,这店小二简直就是个人才,这两片嘴唇太尼玛能说了!

    赵沁儿一听这店小二居然认为二人是夫妻,什么眼神儿啊?她刚要开口解释,李策却着急道:“给我们订上,我们要了。”说完向店小二讨了钥匙,硬拉着赵沁儿急急上楼去了。

    赵沁儿心内毕竟有些抵触,身子有些往后拖拽。李策拽着她走到一半,回头瞧见她不情愿的神情,这厮突然有种犯罪的感觉……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客栈风波

    李策与赵沁儿刚上了楼,樊楼的门口却有两个黑影闪过,一人压低声音道:“快,你回去禀告大公主,这二人果然没回皇宫!我在这守着。”

    一个黑影应了一声,身形一闪消失在黑夜里……

    小元王赵吉脸上现出一丝冷酷,嘿嘿冷笑道:“私带公主出宫,而且夜不归宿!李策啊李策,这等灭九族的事你都敢做,都说你聪明无比,可这次我看你怎么逃!”

    樊楼二楼的过道上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花容月貌,男的风流倜傥,怎么看都是一对玉璧佳人,可近看的话,却发现气氛有一丝不同寻常……

    赵沁儿红着脸,低头蚊子一般的声音道:“今日的事你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李策咳嗽两声,故作郑重道:“那是自然,微臣这点数还是有的。”这厮此时内心满腹的骚情,前世光棍一条,想不到刚到大宋就桃花不断,今日竟然跟公主混到一块了。

    赵沁儿担心在外面站得久了被人看见了,便推开房门走进房间。

    李策抬脚也跟着进了来,赵沁儿突然一惊回头道:“你跟着进来干什么?!”

    李策眨眨眼无辜道:“睡觉啊。”

    “滚!”一声怒吼,赵沁儿俏脸通红。

    “公主这大半夜的,大家都睡了,有事咱们关上门说。”

    “无耻!李策,这是本公主的闺房,你难道要进来吗?”赵沁儿被他气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这不是客栈吗?”李策表面上装作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心内却是大苦,低估这小妞了,现在居然不让自己进房了。

    赵沁儿根本不吃他这套,瞪眼道:“你少跟本公主装蒜!今晚你就在门口这给本公主站岗!”说完,一把推出李策,“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李策直接傻眼了,功亏一篑啊!到嘴的肥肉溜了……尼玛,这寂寂长夜可让老子怎么熬啊,刚才都已经说了就剩一间房了,难道让老子今夜就在这楼道上睡?厚道人说得对啊,自作孽不可活啊……

    隔壁的房间此时很不合适时宜地响起了一阵娇喘声,看来是一对野鸳鸯在此苟合……李策望着眼前房间里烛光下赵沁儿娇俏的模糊身影,心内思绪难平……

    这时眼前房间里的烛灯吹灭了,赵沁儿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了,看来是赵沁儿躺下了。李策蹑手蹑脚地悄悄往楼下走去,这厮可不傻,漫漫长夜难道真睡楼道啊。

    李策下了楼,却见店小二骂骂咧咧地从门外走进来,他见了李策,忙换上一副笑脸道:“哟,客官,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在怀,您还出来闲逛啊?”

    李策干咳两声道岔开话题道:“你刚才在嘟囔什么呢?”

    店小二抱怨道:“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谁这么闲得慌?一个劲在门口张望,我发现了不对劲,出去看看,那人又跑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李策眉头一皱,忙道:“什么样的人?”

    店小二挠挠头道:“看不太清,鬼头鬼脑的,莫不是招了贼?”

    李策却不这么认为,什么蠢贼会打樊楼的主意?他走到门口朝外望了望,突然发现自己的马不见了,他记得自己刚才就拴在门外的马厩里的。

    李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可能被人惦记上了!这是远处的街角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袭来,听声音判断好像来人不少!

    李策大惊,此时已经来不及闪避,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忙返身快步冲上二楼,跑到赵沁儿隔壁的房间,猛地一脚踹开房门,猛冲而入。

    这个房间里的一对野鸳鸯正亲热地起劲,冷不防竟闯进一个人,那男的猛一起身,气急败坏地骂道:“什么人!你瞎了眼……”

    只是他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重拳,直接昏了过去,那女子衣衫凌乱地爬起刚要大喊,李策忙上去捂住她的嘴恶狠狠道:“我不想杀人,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定不会伤害你,可若是你敢呼救,哼!”

    “砰!”李策直接凭指力捏碎一只茶杯,吓得那女子秫秫发抖,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不止。

    李策见她答应,不由分说,夹起她出了门来到赵沁儿房门前,一推门,赵沁儿并没有反锁门。

    赵沁儿已经在床上躺下,突然听到响动,就见一个黑影闪进来,月光下依稀看着像是李策,不由又惊又怒,这厮居然敢这么大胆!

    赵沁儿气急败坏随手拿起枕头就砸了过来!

    李策慌忙转身接住枕头,嘘道:“公主别喊!有敌人!”一边示意她听外面的脚步声。

    赵沁儿果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往这走来,吓得有些花容失色。

    李策顾不得解释,抱起那半裸的女子就匆忙上了赵沁儿的床。

    赵沁儿一见这厮居然抱着个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姑娘,而那女子显然眼神慌乱,一副惊吓的模样,显然是被这厮强行掳来的,也不知这无耻之徒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他敢侵犯自己?

    赵沁儿气极,就要大骂,李策慌忙小声道:“你别说话,这伙人很可能是赵紫玉派来的,先应付过去,我待会再向你解释!”

    说完不由分说把赵沁儿摁倒在床上,拿一条被子蒙头把她盖了起来。

    赵沁儿瞧他鲜有的严肃,不由有些怔怔,竟没意识地任他摆布了。

    李策见赵沁儿藏好,对那掳来的女子一边打手势,一边急道:“你,手扶着床沿,撅起来……”

    那女子顿时满脸通红,稍一扭捏竟完全照做了!

    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深明大义”,李策一时竟有些短路。

    那女子其实也是个风流少妇,刚才被李策近距离抱着,也看清了这少年模样很是俊俏,比起自己房间里那年过半百的死鬼,模样可是强了千倍万倍了。

    朦胧的月光下,这少妇的凹凸身段越发显得神秘而有诱惑,李策干咽了口口水放缓了语气道:“事急从权,我一会会给你银子补偿,一会来了人,你就大声……**!叫的越浪越好!”

    李策说完这话,蒙着赵沁儿的被子明显一阵抖动,显然赵沁儿听清了这厮的不堪言语。

    那女子有些慌乱,又有些害怕,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刚说完,门外就来了一个黑影,一人敲门道:“房间里有人吗?”

    李策站到那少妇的背后,双手扶着她的腰低声道:“叫!”

    少妇一愣,脸一红,竟没意思张口。

    却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四个人瞬间闯了进来!

    李策一边保持着那**的姿势,一边故作慌张地东张西望道:“谁啊,谁!”

    “哐当!”一声,一人的长刀掉到了地上,那人惊道:“我靠!这小子居然把公主给办了!还是这么……这么浪的姿势!”

    进来的四个大汉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一幅场景,一时有些发愣,而且有人已经开始流哈喇子了……

    终于一人咽口口水道:“李策,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公主无礼!”

    李策故意把那少妇往怀里一搂大骂道:“混账东西,既然知道我乃殿前司都虞侯,还敢闯进来,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大汉冷笑道:“到这会了还敢跟我们摆官威,今日你冒犯公主,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死定了!”

    “放屁!你一口一个我和公主,堂堂大宋朝公主岂容你这般诬赖!到底是谁死定了?”李策怒道。

    “好一张尖牙利嘴!”门外一人轻笑着走进来。

    赵紫玉一摇三摆地走进来,嘲笑地看着李策和他怀里的女人道:“我说沁儿妹妹,刚刚参加完诗会你就跟这么一个武夫来此苟合,我们皇室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李策冷笑道:“我不知道大公主今日说话为何这般肮脏难听!可我想请大公主嘴巴放干净些!李某一介武夫,你侮辱我便罢了,可赵沁儿公主乃是太后的掌上明珠,陛下的妹妹!你这么信口开河地栽赃陷害我们,陛下和太后会答应吗?”

    赵紫玉听他竟敢威胁自己,刚要发怒,但转念又嘲笑道:“李策啊李策,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说,沁儿妹妹,把头抬起来吧,都这会了也藏不住了。”说完放肆地大笑起来。

    李策瞧着她笑够了,才盯着她冷笑道:“大公主,你刚才是在对她说吗?”说完他拍了拍怀里的少妇,让她把头抬起来。

    “啊!”

    “这……不是公主?”

    赵紫玉大惊之下,踉跄后退,她脸色苍白地看着李策怀里的人,虽然月色朦胧看不甚清,但这人却定然不是公主!

    李策冷冷看着她,眼里满是杀气。

    赵紫玉突然反手一个耳光朝旁边一人扇去,而后骂道:“你眼瞎了?不是说是他和公主吗!”

    那人捂着脸辩解道:“您只说是他和公主,属下等也不知公主长啥样子,直道是一男一女……”

    “蠢货!”

    旁边几人冷汗直流,今日可闯大祸了!

    赵紫玉直恨不得当场把那跟踪的二人砍了喂狗!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地捉奸,到最后居然闹了个乌龙,明日消息传到赵沁儿哪里,若是太后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紫玉朝自己手下呵斥道:“一群废物!还不滚?”

    “慢着!你说走就可以走?”李策重新把少妇搂回怀里,不紧不慢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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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银行员工,再世为人,竟身在大宋!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如何生存?胸中韬略万千,腹内诗书满车,无奈一手狗爬似的字,实在拿不出手…… 争名妓,抢娇女,恶豪迫害;奇从军,遇名师,倾囊相授。 结义兄弟,肝胆相照,屡屡化险为夷;红袖添香,妩媚风流,总是百转千回…… 北有夏辽虎视,西有吐蕃扰乱,内有权相欺压,外有藩王觊觎,可既然我来到这大宋,就要还天下一个太平,还百姓一个盛世!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究竟他能否一展心中抱负?且看《大宋小侯爷》为你徐徐展开这幅历史的画轴。 大宋小侯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小侯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小侯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