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决战
赵祯唤过赵沁儿,要她传话给李策,好好准备下午比赛,若能一举打败赵吉,必有重赏。
赵沁儿过来的时候,李策正带领队员们往外走。她忙上前道:“你这是要干吗去啊?”
李策道:“当然是回客栈休息啊。”
“大白天的,你又回去睡觉?你昨天不是睡……”说到这赵沁儿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一红忙闭嘴不说。
“哎,我的公主殿下,我们下午还有一场决赛要打,现在不抓紧时间休息,下午怎么有精力应战呀?”李策无奈地解释道。
赵沁儿见李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提到的尴尬事情,忙催促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赶快带他们回去休息,下午比赛一定要赢。”
“尽力而为吧。”李策懒洋洋道。
“什么尽力而为?本宫命你一定要赢!”赵沁儿芊手一指唬道。
“喂,大姐,你也看见了,那个叫……哦,叫姚平的,现在还生死不明呢,赵吉的手下下手狠着呢,万一把他惹急了,我岂不是要玩完?”李策一副我才不干的模样。
赵沁儿瞧他又要耍无赖,嘴角一扬冷冷道:“要么赢,要么进宫!你自己选!”
“次奥!你……好吧,你赢了。”李策本想骂娘,但瞧见赵沁儿不善的目光,又硬生生挤出个难看的笑脸。
赵沁儿望着他的背影,想到他刚才的哭丧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李策叹一口气,无奈道。下午的比赛已经不仅仅是一场蹴鞠比赛了,而是一场关乎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做男人的比赛!
第一百五十五章 长街血战
临出门,李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忙嘱咐狄青带队去南园,自己则急急出门而去。
狄青想问他何事如此重要,还没开口李策已经疾奔而去。狄青张了张口,只得把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二哥,师兄怎么老拖后腿,这眼看就要决赛了,他这又是干嘛去了!”官震瞅着李策远去的身影埋怨道。
“大哥在大事面前从不糊涂,他既如此着急,定然是有更要重得事情,现在离开赛还有近一个时辰,我相信大哥办完事情肯定会回来的。”狄青拍拍官震安慰道。
狄青领着众人刚刚离开,一旁巷子里一人贼头贼脑地出来,他先是左右张望一番,然后冷冷一笑,瞬间跨上一旁的大青马,随着一记响亮的马鞭声疾驰而去。
李策怀里揣着宝贝,匆匆往回走着,他抬头看看天,愣了一下,嘟囔道:“这又没个手表,看个时间都不行,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看太阳的。”
“哎,老兄,请问……哦不是,现在大约什么时辰了?”李策逮到一个路过的行人问道。
“你自己不会看呀?这不是未时吗?”那人一副你神经病啊的样子不耐烦道。
“喂,你不是吧?未时可是包括两个时辰啊,现在到底是……”李策还没说完,他人已经一甩手推开他走了。
李策瞪着眼,摇摇头只好继续匆匆赶路。
突然“嗖”地一声破空声传来,李策下意识地猛一侧头,一支飞镖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只听后面传来“哎哟”一声,一人捂着肩膀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李策迅速抬头四下看去,他的心通通直跳,他一边大喘着粗气,暗自庆幸躲开一劫,一边小心地四处戒备。他也不明白刚才为何会预知到危险,只是凭直觉他就下意识地一侧头,没想到真救了自己一命。
“咦,老三你失手了?”前方酒楼二层临窗处一人说道。
与此同时,李策也发现了飞镖的来源,是前方一家酒楼的二层,此时有三名汉子正冷眼瞧着自己。
“妈的,不好!”李策暗叫不妙,他抬头与三名刺客对视了一眼,确定他们要对付的人就是自己后,拔腿就跑。
“狄青和官震刚刚离开,自己就遇到了刺客,这运气真是背到家了。”李策一边发足狂奔,一边懊恼。
“这小子要跑,快追!”楼上三人一见李策逃跑,径直从酒店二楼窗户跳了下来。
“卧槽,高手啊,这么高直接就跳下来了!”李策一惊,脚下更是没命地狂奔,他不知道为何有人会追杀自己,可是这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逃命要紧。
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很多,李策拼命挤着刚多步,一回头发现三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不由心内焦急,暗骂:妈的,怎么就没学点轻身功夫呢!
又跑了一阵,李策忍不住再次回头,这一回头发现怎么追自己的只剩下两人了,凭直觉他感到对方定有阴谋,他一边继续狂奔,一边不断回头张望。突然他猛地瞥见东北方向,一处屋脊之上,一人正弯弓搭箭瞄准自己!
“卧槽!”李策一声暗骂,马上改变直行路线,不断变换跑动方向,而且尽往人多的地方钻,只是这样一来却放满了速度。
“嗖!”一支羽箭袭来,“啊!”一个路人惨叫一声,不幸中箭。
“杀人啦,杀人啦!”李策忙大声喊道,街上的行人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大家各自抱头鼠窜。
屋脊射箭的刺客眉头一皱,街上的行人乱作一团,那小子钻来钻去,自己的两个同伴已经失去了他的方向。但是他站得高,看得远,一直紧盯着李策,眼下,街上乱糟糟地一团,根本没法继续下手,他把长弓往身上一背,双手一展再次纵跳而下。
李策好不容易钻出了人群,他以为拜托了追杀,刚待喘一口气,一回头,猛地发现那偷袭自己的刺客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三步远了!
那人眼见李策发现了自己,猛一发力身子平掠而起,他骈指如抓当胸朝李策抓来。
李策只见一张黑抓犹如鹰爪朝自己袭来,百忙之中他一个懒驴打滚,狼狈躲过,刚一起身却见那人又是一脚踢来!
来不及起身,他后腿猛一发力,手脚并用朝前窜去。那名刺客一脚踢在李策刚才的地方,“砰”得一声闷响,结实的大青砖竟被踢得粉碎。
李策刚狼狈地爬起来,就瞧见那人的一脚之力,“我的天!你脚趾头不痛啊?”他此时才看清来人模样,三十多岁,肤色黝黑,一双鹰眼极为阴戾,而且此人身形颀长,尤其是手脚似乎比一般人都要长一些。
接连几次攻击均失手,那人依然开始恼怒,他听见李策的嘲讽,再瞧他那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不由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再次袭来。
“卧槽,还来?!”李策后方就是墙壁了,此时他已经避无可避了,他一咬牙,猛吸一口气,迅速运转乾坤心法,提起右拳当头迎上!
“砰!”李策与刺客同时后退三步,只不过李策后面就是土墙了,他一下子撞在土墙山,只感觉气血翻涌,胃里说不出的难受。
那人似乎发出一声痛呼,他也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他右手附在身后,轻轻转动着手腕,目光阴戾地盯着李策。刚才李策一拳把他震退,使他不禁暗暗惊讶,这小子不是不会武功吗?何以竟能与自己抗衡。
两人对峙了十几秒钟,李策喘息了几口,感觉气血稍微平缓了些,他眼睛一转就想找机会逃走。
“小子,有两下子,再吃我一抓!”那人此时也已调理完毕,刚才他有些轻敌,没有出全力,此时调理完毕再次出手已经是使出全力了!
李策无奈,只得咬牙再此提起迎上,只不过这次他是双手。
“砰!”李策结结实实地撞在后面的土墙山,尘土弥漫呛得他一阵咳嗽,这一咳嗽本来翻腾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他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那人此时却是一步也没退,他冷笑一声望着慢慢扶墙坐倒的李策阴**:“小子,你也算不错了,还能接你爷爷一抓,爷爷这就送你上路!”
“且慢!”李策拼命忍住再次想吐血的冲动,大声喝止道。
“你还有何话说?”那人瞧着李策阴笑道。
“是谁派你来的?我并不认识你,若是为钱,我付你两倍的价钱!”李策很快想到这刺客应该是受谁雇佣而来。
“这价钱你出不起!”那人冷声道。
李策从一坐下就在默运虚机传给自己的昆仑决心法调理内息,只是他越调理,内息越紊乱,一眨眼的功夫竟似比刚才还严重了,他只感觉气血都要沸腾了,终于他忍不住哇得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哼,小子好狡猾,中了爷爷的火冥抓还想调理?”那人哈哈一笑,极尽狂妄之态。
李策一惊,听他的说法这个什么火冥抓竟似不能以内功调理?果然他现在感觉丹田一片火热,经脉也是越来越暴躁。
“小子,爷爷还赶时间,受死吧!”那人说完,一只大手当头盖来!
“啊!”李策一狠心,一声大喊,身子一下弹起,用尽全力朝来人右抓轰去!
“砰!”一人倒飞出去,“噗!”李策又吐一口血,他抬手擦擦嘴角,却蓦地感觉气血似乎顺畅了许多,丹田也没刚才那么灼热了。
“你?”远处一人狼狈地爬起身来,他一指李策,满脸骇然,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只是他刚说出一个“你”字,便狂喷一口“鲜血”仰面栽倒。
李策愣愣地看着那人,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拳,刚才自己报定必死的决心,运起全身的力气与他对抗,没想到那人竟然打不过自己?
艹!有没有搞错!他擦擦嘴角鲜血,小心得走上前去,只见那人眼睛瞪得老大,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似乎依然身亡。
李策蹲下试了试他的鼻息,这才发现这人竟真的没了呼吸。
就这么死了?李策有些不信,这人刚才还很厉害的,差点把自己打死,这怎么一会的功夫就死了?
他哪里知道刚才生死关头,他冲破虚机设的封印,瞬间释放出官一奇传给他的内力,这可是足足四十年的乾坤正气,又是全力而发,足可开山裂石!此人万万没想到李策还有这么一记杀招,若他早知道,他是万万不敢与他对掌的。
李策可谓是因祸得福,官一奇传给他的内力,他一直消化不了,甚至险些丧命,多亏虚机给他暂时封印,才得以保命,皆因此内力太过霸道,李策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但是后来李策一直不间断练习乾坤心法,不断拓实经脉,再加上虚机的调理心法,他的经脉的强度比之先前已经有很大提高了,但是这还不足以承受那四十多年霸道的乾坤正气。
直到李策今日遇险,刚才他接连受伤,吐了几口鲜血后,体内的乾坤正气早已蠢蠢欲动,直到刚才的生死关头,他终于冲破封印,这股浩然之气奔涌而出,瞬间把袭来的外力反击出去。而且危急关头他自己内力耗尽,丹田完全被这股四十年的纯正真气占据,此时这股真气已经完全化为己有了。
李策顾不得多想,还有两个刺客随时可能追来,他刚要撒腿跑,突然看见死亡刺客的身上还背着一把长弓,自己最会用的武器就是弓了,先拿上再说!
他忙取下长弓,这一取才发现,这刺客的骨头怎么好像都断了一样,全身竟似一滩烂泥。其实刚才的对拼,刺客的真气被李策的乾坤正气裹回,两股真气夹杂在一起全部泄在了他身上,他这血肉之身如何承受得住,骨骼早已寸寸而裂,无怪刚才他竟直接倒飞了出去。
李策取了长弓,蓦地发现发现街上的行人正聚在远处目瞪口呆着看着这一幕。
“走开!走开!”人群后面传来一阵喝骂声。
李策一惊,是剩下的两名刺客追来了!完了,你刚才发什么楞?为什么不赶紧跑?李策后悔的要死,不停地埋怨自己。他左右一望,见左手处就是一家酒楼,他抓起长弓一下子钻进了酒楼。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扭转战局
李策正咚咚顺着酒楼内的楼梯往二楼爬着,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三弟!”
李策心怦怦直跳,他几步窜上二楼,猫着腰悄悄来到东北角的一处窗户旁。窗户没有关,他轻轻侧头望去,只见刚才死去的那名刺客旁,出现了两人,一人蹲在地上抱着死去的刺客嘶吼,另一人则眉头紧锁地四处张望。
李策忙缩回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地心情,想杀小爷,就要付出点代价!他轻轻抽出一只长箭,慢慢把窗户打开了一些。
屏息、运气、弯弓、搭箭、满弦、瞄准、松手!李策感觉此时自己就是那暗处的狙击手。
“嗖!”一声锐利的破空声。
“二弟小心!”一声断喝。
“噗!”一声闷响,“啊!”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李策暗自一笑,听声音就知道得手了。他马上再次弯弓搭箭,这次他猛地推开窗户,再不躲闪,瞄准剩下的那个刺客就是一箭!
“梆!”那人抽出长剑,挥剑挡住来箭,随即满脸杀气地盯着李策。
李策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箭射完,又是一箭!
那人挥舞着长剑再次斩断来箭,只不过没断一次箭,他就后退几步,刚斩落来箭,还来不及细看,他猛地一惊,却是又一支箭袭来,这一次他没有再去接箭,而是紧急中往旁边一扑。
“铮!”长剑入地,箭尾犹自颤抖不已。
“让开!让开!”这是一阵官兵呼和声传来,官兵得到消息终于出动了。
那人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个兄弟,然后恨恨咬着牙,双目似要喷火一般盯着李策!李策站在窗前也在挑衅地看着他。此人年约四十,一双眸子精气内敛,他面色枯黄,不过身形却是极为矫健,不然也不会连连躲过李策四箭。
他向李策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李策骂道:你大爷的,还敢耍酷!他张弓又是一箭射去,他人怒喝一声,身子拔地而起,瞬间窜上一处屋脊,翻过而去。
“呼!”李策见他终于逃走,终于松了口气,他把长弓一扔,喘了两口粗气,慢慢走下楼去。
官兵已经把地上的两名刺客围了起来,李策一出酒楼官兵举着长枪一下子就把他围住了。
“喂,刺客在那呢!”李策有些郁闷,他一指地上的两名刺客说道。只见刚才被他射中的那人,正捂着肚子在地上**,一支长箭贯穿他的腰间。李策那一箭故意不射他关键位置,为的就是留他一条性命好加以盘问。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当街行凶!”开口的这人横跨腰刀,看样子似乎是这帮官军的首领。
“我是受害者,你有没有搞错?”李策一副你怎么这样的表情辩解道。
“大人!”旁边一名官兵忙一拉那小头领,低声道:“此人小的见过,上次史大焕冒犯圣上,当时就是他陪着圣上……”
“啊!当真,王三,你不会看错?”小头目大惊,脸色瞬间大变。
“定然不会有错!”王三急道。
“王三,还记得我吗?”刚才他们的谈话,李策听到了,他把脸一板问道。
“李爷,您还记得小的。”王三陪笑道。
“当然记得,我还有急事,你跟你们长官说说啊。”李策道,说完他上前一步小声道:“陛下还等着呢。”
王三猛地一颤,忙道“李爷,您请!您请!”
那小头目也忙恭敬道:“李爷莫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
“怎么我很老吗?”李策一把把那小头目搂过来低声道:“把这个活着的带回牢里,请郎中给他治伤,务必要他活着!”
“李爷尽管放心。”那小头目忙保证道。
“干的好,有功!”李策咧嘴一笑,刚一转身,又一回头指着官兵骑的马道:“那个,你把马借我用一下。”
南园门外,李策刚把马栓好,就听到院中传来一阵喝彩声。不好,球赛已经开始了!李策心里一嘀咕,忙往里跑去。
“累死我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李策弯着腰喘着粗气道。
赵沁儿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是李策后,一脸吃惊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跟个叫花子似的?”
“哎呀,这个一会慢慢说,现在什么情况?”李策一摆手问道。
“你还说,都怪你!”赵沁儿满脸怒容,突然伸脚踢了他一下。
“现在都是三比零了!再不想办法就要输了!”赵沁儿急得直跺脚。
“不会吧?我不在居然输这么多?”李策眼一瞪,有些不信道。
“韩老!换人!”赵沁儿不听他啰嗦,赶紧唤过韩松命他换人。
“喂,我连口水都没喝……”李策张嘴道。
“闭嘴!赶紧换衣服!”赵沁儿不由分说,夺过一件蹴鞠服就往他身上套起来。
“喂、喂,你脱我衣服干什么?难道你想非礼我?大白天的……”李策故意夸张地大叫道。
“果然是淫贼,嘴里没一句好话。”赵沁儿听他胡言乱语,俏目瞪他一眼,手下却没有丝毫停留,胡乱给他把衣服套上。
李策眨眨眼歪头看着她,心里有些纳闷,依这妮子平时的脾气,听到刚才的话早就暴跳如雷了,奇怪,这次她居然这么平静,不应该呀……
“你受伤了?衣服上怎么会有血?”赵沁儿突然一惊,芊芊素手指着他领口的血渍惊讶道。
“哎呀,没什么,这个以后再跟你解释,喊暂停,我要上场了。”李策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往场中走去。
己方一名球员被换下,李策正好迎面与他对上,他一见李策有些激动,李策笑着拍拍他的肩,道:“下去好好休息,有我呢。”
“师兄,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来。”官震一见李策出现,先是一喜,随即便开始埋怨道。
“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先赢了比赛再说。”李策低声道,然后他大步走到场中,冲着大伙拍拍手道:“大家不要气馁,这三个球就当是咱们让他们的,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带领你们打赢比赛!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不醉不归!”
“好!好!”中队员见主心骨回来了,不由精神大振,李策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先前他们一直被赵吉的队伍压着打,那是因为李策不在,他们的领袖不在,现在头领回来了,他们有信心打一场翻身仗!
“呵,这小子倒会收拢人心,有两下子。”曹玮坐在看台上捋着胡须笑着对同僚说道。
曹玮乃是枢密院副使,这个官职就好比今天的全国副总司令,他身边坐的也多时枢密院的官员,众人一听自然也纷纷点头表示赞许。
夏竦今年四十多岁,他与曹玮同为枢密院副使。枢密使张耆素来不闻事务,夏竦和曹玮两人一左一右,掌管着枢密院一应大小事务,二人素来不和,夏竦见众下属都在迎合曹玮,不由有些不快,他面无表情道:“比赛还是要看最终结果的,说得再好听,最后输了也是无用。”
众官员有些尴尬地看看夏竦,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曹玮冷笑道:“这个跟打仗一样,上战场是要靠真本事的,光耍嘴皮子确实无用!”夏竦乃是文人出身,他虽是枢密副使却从未上过战场,这也是曹玮看不起他的原因。
夏竦闻言,脸色一变,怒声道:“曹玮,你少在这指桑骂槐,不要以为你打了几次胜仗就可以目中无人!不会读书,只知带兵,那是莽夫所为!”
“那下次打仗的时候,夏副使你这文化人上去念两句诗,把辽人吓退,也让我等莽夫开一开眼。”曹玮不咸不淡地挖苦道。
“你……曹玮!你要挑事吗?”夏竦蹭得一声站起来指着曹玮喝问道。
“亏你还自诩是读书人,你嚷嚷什么?你这样大呼小叫,别人还怎么看比赛?”曹玮这老油子深谙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几句话就把夏竦噎得满脸通红。
“无知匹夫!”夏竦怒道,他一甩袍袖起身坐到了别的座位,竟不肯再与曹玮坐在一起。
“这小子可算回来了!”赵祯心内暗骂,他见李策出现终于松了口气,李策回来了就还有赢的希望。
赵吉眼见李策出现在场中,大吃一惊,他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后,脸色慢慢阴沉起来,一双眸子也渐渐发冷。尤其是当他看到李策在场中得意的姿态时,心下瞬间恼怒万分。
李策趁着大家聚过来的时机,简单布置了一下阵型和战术,众人纷纷点头,李策冲裁判打一个手势,礼部员外郎蔡丰大声道:“比赛继续。”
李策一回归,狄青便和官震继续充当前锋,李策镇守中场,张铁奎后卫压场,整个阵型很快布置开来。
赵吉的队伍所依仗的是三名蹴鞠校尉,能获得蹴鞠校尉荣誉的蹴鞠手,绝非等闲之辈!全国获此殊荣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总共不超过二十人。像今日来参加蹴鞠的,只有赵吉的队伍有三人是蹴鞠校尉,就看刚才他们展现出的实力,也确实对得起蹴鞠校尉的称号。
李策在看到对方一名蹴鞠校尉闪过狄青和官震的阻挡后,就知道遇到了好手。术业有专攻,狄青虽然武艺高超,但却拦不下这名蹴鞠校尉,蹴鞠技艺到了一定程度,不是你武功好,就可以的。
更要命的是,此人极为狡猾,他一直不肯脱离另外两名蹴鞠校尉的掩护,刚才他穿过狄青和官震的封锁,就是两名队友帮了忙,他们三人就像一个小分队突进了李策的场中。
李策如临大敌,刚才控球那人的腿法和脚法他看得清楚,水平不在自己之下,还且实战经验极为丰富!
李策一边打着手势,示意中场队友站准有利位置,对其他两名蹴鞠校尉进行阻截,一边判断着控球人可能选择的突进路线。
“哼,就让小爷来会会你!”李策见队友已经就位,再不迟疑,迅速朝对方控球的那名蹴鞠校尉冲去。
那人一见李策截来,本想回身传球,他一回头却见两名队友被对方阻隔还没跟上,此人眼见有人断球并不是想怎么冲过去,而是先想怎么避免,果然是个老手。
李策直接一脚朝对方脚下铲去,那人脚下夹球刚待跳起,李策猛地收住去势,他身子突然立定,右腿闪电般伸出朝对方跳起的地方勾去。
那人双腿已经夹住了球,他本打算就此跳起,以躲避李策的铲腿,没想到李策突然变招,他一惊忙一扭身子把球往使劲往左一拨,同时他心内对李策不由提起了万分小心,这个白面小子狡猾的很!
李策似乎已经料到了对方会收住起跳的动作,他迅速收回右腿,身子横移半步,紧接着左腿迅速探出直击鞠球!那人慌忙再次换腿,这次他有些后退,想借此拉开与李策的距离。李策却根本不给他机会,近身小巧腾挪乃是自己最擅长的技巧,一旦被他缠上了就别想那么容易脱身。
妈的,怎么像被狗皮膏药黏上了,那人心内骂道。他往哪儿转身,李策瞬间就会如影随形地跟上,而且还时不时地伸脚夺球,真是好不烦人!
“哈哈!”突然李策一声大笑,那人一惊,暗道:不好!
果然这次他习惯性地往左一控球,左脚还没碰到球,球就被断了!李策早摸清了他的套路,刚才往右探腿根本就是虚招,只等他上当,往左运球,加以截断。
李策控球一路飞奔,不做任何迟疑,待他冲到对方后半场时,对方的防守力量已经跟上了,眼见没有射门的最好时机,李策故意运球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刚才被自己断球的那名蹴鞠校尉也已经跟了上了,他上来就直奔李策而去,刚才被一个无名小卒断球,那是耻辱!现在他要雪耻。
李策见他朝自己奔来,微微一笑,却立在当场不再跑动。待见他距自己还有五六步的时候,他突然咧嘴一笑,右脚一踢,把球传给了己方另一名球员。
对方一众球员马上朝着球追去。
那人一愣,他没想到李策会随便把球传给一名普通球员,这可是在后半场,离球门并不太远,随时突破就可射门。不过,紧接着他一喜,马上舍了李策,直奔拿到球的另一名对方球员。
可是待他就要跑到那时,那人一扭脚又把球传给了下一个人,对方一众球员忙又舍了那人,重新朝另一个方向追去。
李策的目的就是消耗他们的体力,对方的水平不弱于自己,但他们也有缺点就是后半场体力不济,而这恰恰是己方队员的优势!李策曾拿出很长一段时间专门训练他们的体力,为的就是应付这种情况,兵法有云,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此乃致胜良策!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此这般六七次下来,对方众人被反复戏弄,早已窝了一肚子火,许多人已经开始消极怠工了。再者本就是后半场,众人体力也有所下降,加上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发力疾跑,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有些承受不住。
“直娘贼,还踢不踢了?”终于有人忍不住怒骂道。
众人纷纷朝那人看去。李策大喜,此时球正好传到他脚下,他忙控球一个转身闪过一人,紧接着就是一记大力抽射——球进了!
“哈哈,谢谢,谢谢啊。”李策哈哈笑着,朝对方骂人的那名球员喊道。
那人一脸呆愣,脸颊不自觉颤动了两下……进球了?
这个进球,瞬间鼓舞了士气,李策方纷纷欢呼雀跃,对方则是一脸鄙视,这个人……太卑鄙!
“原来李兄最擅长的乃是趁人之危。”刚才被李策断球的那人上来嘲笑道。
“哎呀,你认识我?”李策有些奇怪,“我觉得,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耗子就是好猫。不过,说起这卑鄙,在下是远不如你们的,你们趁我不在,连进三球,不知算不算卑鄙呢?”
那人一阵冷笑,不屑地看着李策。
李策嘿嘿一笑道:“你看不如这样,既然你说我卑鄙,那刚才我进的那球就不算,你们先前进的呢也不算,咱们重新来过,都不准玩卑鄙,你看如何?”
“哼,想得美!真是痴人说梦话。”那人冷笑道。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敢,那你还说个屁啊!”李策哈哈一笑,故意大声嘲笑道。
“牙尖嘴利,徒呈口舌之快!今日这场比赛你休想赢。”那人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狠狠说道。
李策摇头一笑道:“是谁给的你这种自信啊?也罢,小爷今天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那人瞥一眼李策,眼中凶光一闪,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比赛继续进行,本来一边倒的局势,随着李策的回归,情况有所逆转,看台的观众们也提起了兴趣,有人已经暗暗后悔没有下注李策这支球队了,毕竟盘口可是一赔十啊!
有人已经按讷不住跑去询问是否可以追加赌注了,得到的答复自然是——不能。
刚才的对抗,李策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打法,他们所依赖的就是那三名蹴鞠校尉,说实话这三人实力确实很强!但是其他人就不行了,完全就是陪衬,甚至有人即使拿到了球也不敢独自带球,而是转脚就传给这三人中的某一人。这个游戏是靠团体的,你三个人碰到一般的球队,或许可以稳赢,可你碰到了我李策注定是要输的,而且还会输得很难堪!
李策抢到了球,他控球疾奔,刚才因为他的进球,对方已经特意“照顾”他了,所以他一拿到球,马上就有两名蹴鞠校尉夹攻了上来。李策暗道:“真够看得起我的,不过你们打错算盘喽。”
李策故意放慢速度,就是要吸引那二人来拦截自己,他一边跑,一边却举起右手不断比划着各种手势,时而握拳向上,时而并指向前。这个时候,对方二人已经追上来了,他二人见李策怪异的行为,都心下奇怪,这小子又耍什么花招。
他们却没注意到,随着李策的跑动,对方其余的人也在暗自调动,而且随着李策手势的变化,他们还在不停地变换位置。
李策就像一条狡猾的泥鳅,两名蹴鞠校尉来拦截他,居然还被他耍得团团转,只见他左转右扭,尺寸之地他腾来挪去,对方二人不断试图抢断,却始终不能得手。
二人心下愈加恼火,正要再次联手抢断,李策突然一个大跨步,脱离他们一步距离,然后甩脚朝东南方向踢去。对方二人一愣,旋即意识到不好!果然他们跟着球的飞行方向看去,东南方向对方那个厉害的先锋早已在此等候了!
对方另一名蹴鞠校尉当先反应过来,他忙带人朝狄青冲去。
只见球还没落下狄青一个旱地拔葱,身子平地弹起,他在半空中一个鞭腿朝鞠球猛抽去,随即他一声大喝:“官震!”
那名正竭力朝狄青跑去的蹴鞠校尉,突然慢慢停下了脚步,他望着狄青展示的神技,只觉有些泄气……
“来得好!”又是一声大喝响起,官震早已等候多时,球一落地,他轻踢着紧跑几步,眼看球门就在眼前,对方守门员中紧张地左右晃动着盯着他。
“呔!”官震一声大喝,抬腿对准左上方球门便踢,对方守门员一惊,猛地朝左上方扑去,官震却突然收腿,哈哈一笑转而一脚朝右上方踢去,又是假动作!
“第二个球。”李策淡淡说道。
两名阻截他的蹴鞠校尉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对方的反击居然能在如此短短的时间内完成,快得都让他们有些目不暇接!
“哇!”全场一阵欢呼,绝对精彩!空中接力啊!
“该死!”赵吉气得猛一拍座椅的扶手,短短几分钟内,对方连扳两球!照这样下去,是要输啊!
赵祯侧头看着他怒气满面的样子,轻轻一笑:“怎么刚进了两个球就坐不住了?”
赵吉意识到失态,冷笑着看了一眼赵祯,并不答话。
不少大臣也在暗中观察陛下和小元王的神色,有大臣已经在暗中议论了,陛下看着确实要比小元王稳重得多,但从这蹴鞠一事上就能看得出。陛下先前连输三球都没有气急败坏,反而是小元王,刚被赢回两球就如此气恼,甚至暴跳如雷,真是有失郡主风范啊,些许小事就失了分寸,若是遇上大事,能担当得起吗?都说小元王见识卓远,能识大体,不过依此事看来,却也不能完全尽信。
满场观众的呼声犹如排山倒海,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李策的球队打气,小元王的球队明显有了一丝慌乱,三名蹴鞠校尉凑到一起也想不出对策如何制止。刚才对方还是一盘散沙,就算有几人球技不错,可在他们的封锁下也发挥不出实力,可李策的到来就如那定海神针瞬间就把一盘散沙的众人组成了一把利剑!那刺人的锋芒让人不敢直撄其锋。
裁判要求继续比赛,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凶光。这次对方三人只有一人来防守李策,其余二人则去照应官震和狄青。
对方发球,球依旧传给一名蹴鞠校尉,他带球越过几人后,再次与李策照了面。
李策远远看着他朝自己这边冲来,不禁有些奇怪,兄弟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他不明白自己身边此时已经有一名对方的好手拦截了,趁他缠住自己,此时带球那人就因该果断避过自己直冲后半场啊,可这人怎么还带球朝自己这边冲来?莫非此人有受虐倾向?
他正想着那人已经带球冲到跟前了。管你呢,既然来了,小爷就再暴虐你一次,李策不再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李策挡住那人的去路后,旋即就伸脚去夺球,那人一个回腿挡住他探来的脚,李策早料到这一击不会凑效,他马上换右脚撑地,随即左脚闪电般探出,直奔对手脚下的鞠球。
那人避无可避,慌忙带球后退一步,李策见他后退的脚步有些慌乱,心道难道是对方体力下降了?这也太差劲了吧。
他忙欺身上前,再次试图抢断,就在他欺身上前之时,他突然发现对方眼里略过一丝喜色,李策一惊,心道不好!
“咔嚓”一声脆响,李策就感觉胸口似被什么硬物顶了一下!
“嗷!”紧接着一声凄厉的痛吼声响起,只见李策与对方那人凝滞在当场。二人保持着怪异的姿势——李策双个胳膊一前一后,正保持着前奔的姿势,那人则后腿扎一个马步,前腿半拱着,右手二指正抵在李策胸口处。
众人被这声惨绝人寰的痛吼声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朝这看来,却见李策一脸的无辜,对方那人则涨红着脸,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不断滴落。
满场观众也站了起来,就连王公贵族们也开始张望起来,大家都不明白二人到底是怎么了?
赵祯满脸关切地望着场中,赵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倒是坐的稳如泰山,甚至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末,喝了口茶。
赵沁儿和韩松站在一起,从她那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李策的背影,她见李策一动不动,俏脸刷得一下变得苍白,这个……这个淫贼不会是也受伤了吧?她心口砰砰乱跳,眼眶瞬间竟有些湿润。
“我说大哥,你搞什么啊?”李策瞧了对方半天终于开口了。
那人使劲咬着牙,脸色越发涨得紫红,就连面容都有些扭曲,似乎在努力忍受极大的痛苦。
“哎,你不说话,我走了啊。”李策头一扬道。
“别,啊!兄弟!求……求你!啊!不要。”那人结巴地开口道,只是他这一开口每说一两个字就忍不住大声呼痛。
李策冷笑一声,抬起右手按在他脸上,然后使劲往外一推!
“啊!”一声惨叫,那人大喘着粗气,捂着右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蜷缩起身子,大声呼嚎起来。
李策望着他痛苦的样子,哼了一声,然后他把自己外衣一解,竟从里面掏出一块钢板!钢板钉满了钢针,这些钢针足有二指长,有的上面还沾着血肉!
他把钢板往地上一扔,冷冷道:“自作孽不可活,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人偷袭李策,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伤着对方,还遭到对方反噬!刚才他以玄冰指偷袭李策,却不防李策早有防备,在胸前垫了一块钢板,钢板上还钉满了粗钢针。
那人不知有诈,卯足力气,一指戳在钢针上,由于用力过猛,那二指长的钢针竟寸寸直入,穿碎他的节节指骨,一直扎到了指跟!俗话说十指连心,更何况是伤得如此惨重,此时他右手中间两根指头已经完全废了,而且那俩指头的指甲处各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鲜血正止不住地潺潺往外流着,看着好不吓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夺魁
“卑鄙!无耻!滚下去!”看台的观众明白了真相,纷纷站起来大喊,有人气极,抓起手头的东西就往下扔。李策清楚地看到一位仁兄脱下鞋子后拿在手里,一边喷着口水大骂,一边使劲敲打着手里的破鞋,他越骂越激动,最后一甩手竟直接扔了出去,只是扔出去后他表情有些错愕……
双方队员迅速围了上来,只听一声大吼:“大哥!”紧接着冲过来两个人,他们扶起蜷缩着的那人,在看到他的手指肿的如同香肠后,一人怒道:“大哥好不容易练成玄冰指,就这么废了?!”
官震一脸怒色,他戳手一指躺在地上的那人骂道:“暗箭伤人,忒不要脸,废得好!”
“我余氏三兄弟从未受过如此大辱,今日不杀你等誓不为人!”一人怒吼道。原来对方的这三个蹴鞠校尉竟是亲兄弟,姓余,按排行分别是余老大、余老二、余老三。不知他们什么背景,只知道这届蹴鞠大会,赵吉花重金请的他们,以前从未见他们露过面。
“喂,你有没有搞错,这是蹴鞠大会,不是什么武林大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想杀人?”李策故意夸张地大叫道。
“滚出去,滚出去!”李策这么一番大吼大叫,更激起群众的愤慨之心,观众们纷纷呼和要求三兄弟滚出蹴鞠场。
李策挑衅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嘲笑:小样儿,跟我斗?分分钟玩死你!
“纳命来!”余老二怒吼一声,身形突然暴起,一双铁拳直奔李策而去。
“先过了我再说!”官震早防着他们暴起伤人,余老二身子一动,官震也瞬间挡在李策面前,他力贯双臂,拾起双拳直接迎上余老二的拳头。
两人拳头一触,“砰”地一声闷响,均各自退了两步。官震大吼一声道:“还有几分力气,再吃你爷爷一拳!”说完他一个虎步,身子如猛虎下山,长拳直朝余老二面门轰去。
余老二不敢大意,慌忙一个侧身避过。这愣头少年天生神力,刚才他已有领教,而且刚才自己是主动攻击,这小子只是仓促间防御,没想到却还能与自己打成平手!自己手臂的麻疼感到现在还没消退,这小子却似没事人一般,可见他刚才还没出全力,这次他主动攻击,自己可不敢再硬接他这蓄势一拳。
官震见他躲过,也不继续纠缠,他啐一口道:“就这点道行,也好意思出来丢人!”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礼部员外郎也是这次蹴鞠大会的主裁判——蔡丰,他一边扶着官帽,急急朝这跑来,一边喝止双方罢手。
“这是蹴鞠大赛!不是街头腌臜泼皮斗殴!”蔡丰劈头盖脸训斥道,“我告诉你们,陛下和众位大臣都看着呢!谁要敢再扰乱大赛,本官定然不饶!”蔡丰身为这次的主裁判,万一出了事,他可是要担责任的。
“赵吉,你的人有错在先,还如此嚣张,你这个主人是怎么管教下人的?”赵祯面色不善地斥道。
“陛下,是李策伤人在先,余家兄弟手足情深,大哥受了伤,当弟弟的出面维护,也是情理之中。”赵吉望着场中淡淡地辩解道。
“哼,你这个当主子的都如此是非不分,难怪奴才们如此有恃无恐。怎么?难道要朕把他们叫过来当面对质吗?”赵祯讥讽道。
赵吉脸色一沉,闭口不言。
“告诉蔡丰,比赛继续!”赵祯道。
赵吉的队伍本就依赖那余氏三兄弟,现在折了余老大,只剩两人,根本不是李策三兄弟的对手,何况还有一个苦无机会出手的张铁奎。
张铁奎现在很郁闷,他的位置是后卫,可自从李策回来后,对方根本就攻不到己方后场,所以他也一直没有机会出手,没有表现的机会。
接下来的时间,余老二、余老三完全发了狠,二人眼睛直直盯着李策,恨不得活剐了他,李策也知道这二人想伺机出手报仇,所以他一直离他们远远的,而狄青和官震则专门负责照顾余家两兄弟。
余老三在故意撞了狄青一次,却差点弄得自己骨折后,也学乖了,他看见狄青就绕道走,这样一来只剩下余老二自己在孤军奋战。官震恼怒余老二刚才对李策出手,时不时地故意撞他一下,弄得余老二极为头疼,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开,真是好不苦恼!
李策眼见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光是狄青和官震就使他们疲于应付了,而比赛离结束也只有不到一刻钟了,己方还落后一个球。他见张铁奎在后方郁闷的样子,笑道:“老张,后方换个人来守,你放手去吧!”
张铁奎像是打了鸡血,瞬间恢复了神采,他忙哈哈笑道:“好极、好极!”然后一溜烟撒腿就朝对方场区跑去。
李策唤上先前自己替下去的队员,自己却悠闲地下了场。
赵沁儿上来就堵住他的去路,李策眉毛不由一跳,这妮子不会又想整我吧……
赵沁儿却是一脸的关切,她瞧一眼李策,问道:“你刚才没伤着吧?”
李策松了口气,原来是关心自己,这妮子乍一转变作风,还怪不适应的,哈哈……
“当然没受伤了,我武艺这么好,他怎么能伤得了我。”李策翻个白眼道。
“没受伤你下来干嘛?!比赛快结束了,你不知道啊?我告诉你,你要是输了这场比赛,就等着进宫服侍本公主吧!本公主说到做到!”赵沁儿突然脸色一变,瞬间没了温柔可人的样子。
李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瞬间的演技切换,他不禁摇头赞叹道:“影帝啊!”
“什么影,什么帝?别在这装疯卖傻!赶紧上去。”赵沁儿素手一指球场呵斥道。
李策无奈地看她一眼,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必要那自己的下半身做赌注,还是上吧……
“呔,你这厮,看我师兄干吗?”余老二正目光凶狠地望着李策,官震突然猛地撞他一下大吼道。
“妈的,旁边还有这么一个愣头青!”余老二暗骂一声,官震一副怒气冲冲的架势,看样子随时准备动手。
对方仅剩的两名蹴鞠校尉,完全被狄青和官震困住了,二人自从余大耍阴招后,都特意留了心,余家两兄弟被盯得死死的,根本脱不开身,有时他们想强行摆脱阻截,狄青和官震就暗地里给他们使绊子,他们二人功夫比不上狄青和官震,也不敢撕破脸硬闯,只好就这么干耗着。
这可苦了对方其他球员,没了蹴鞠校尉撑场,他们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群绵羊,而李策和张铁奎就如狮入羊群,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地!二人相互配合,正面进门、侧面进门、倒挂金钩、双龙戏珠,竟然玩起了花样射门……
“梆!”这场比赛终于结束,蔡丰宣布最终比分——十比三!李策方完胜。
“噢!”蹴鞠大赛冠军诞生后,全场一阵欢呼,最后的冠军是陛下的球队,历年的倒数第一,这个结果谁都没有想到。
赵吉输了,输得很彻底。他本来站直的身子颓然坐下,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蹴鞠大赛打败赵祯这只是他的第一步棋,没想到第一步就摔倒了!这让他极为憋屈、愤懑!他还有一系列后招,但却没了施展的机会。打一个粗俗的比方:就像是本来要去尿尿,裤子都脱了,却突然告知此地不准尿尿!这种硬生生别回去的感觉绝对能令一个人气爆。
“哈哈……好!”旁边传来赵祯的笑声,赵吉听了感到尤其刺耳。
“陛下果然英武!”
“陛下横扫群雄,这第一实至名归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众大臣纷纷祝贺,就连丁谓也拱手称贺。
“哈哈,众位卿家过奖了,这都是李策的功劳啊。”赵祯负着双手,遥望场中众人笑吟吟道。
“陛下识人善用,也是难得。”枢密使张耆道。
赵吉瞧着他们奉承的样子,心下气恼,若是自己赢了赵祯,那么被奉承的人就应该是自己了!这帮墙头草!
赵祯淡淡看了赵吉一眼,众大臣也在看他,赵吉木着脸,极不情愿地恨声道:“祝贺陛下。”说完一甩袍袖,转身就走。
赵祯微微一笑,并不理会。
“人言小元王智勇双全,心思缜密,能识大体,善谋全局,今日可知,人言亦不可全信。”八贤王慢慢坐下,倒了一杯茶轻声道。他说的声音极小,只有身边的几人听得到。
李策率领众弟兄下场,韩松早已等候多时,他一张老脸激动地有些胀红,看着眼眶似乎还有些湿润。
“这次蹴鞠大赛能胜出,全赖公子啊!”韩松上来攥着李策的手说道。
“都是大家的功劳,哈哈……韩老你先去预订酒席,今晚咱们不醉不归!”李策豪迈说道。
“好,好!”韩松抚手拍道,然后转身就走。
韩松刚走出两三步,突然脚步一停,他沉吟着转过身子道:“公子,咱们的费用……”
李策一愣感情是没钱了啊,他一瞪眼道:“蹴鞠大赛赢了没有奖赏啊?”
“有,这个自然是有,而且是整整三百两呢!”韩松道。
“这不就结了嘛,你尽管花,吃剩下的就给兄弟们分一分。”李策道。
“这个……赏赐要过些时日才能下来,陛下没赏赐,咱们也不好去要啊。”韩松面露尬道。
李策挠挠头瞥见赵沁儿在一旁,龇牙一笑道:“先赊着记着账,自然有人还。”
赵沁儿鄙视得瞥他一眼,把一个荷包抛给他道:“还赊着?本宫丢不起那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樊楼风波
樊楼位于东华门外的景明坊,位置在御街的北端,汴京城共有72家大酒楼,尤以樊楼为首。这樊楼可以说是汴京城的一个地标,整个樊楼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组成,这五座楼高低错落,互相辉映,内里装饰富丽堂皇,楼之间更有飞桥连接,可以供人穿梭。
樊楼共有三层,而御街的楼坊多是二层建筑,远远就能望见樊楼的三层,所以樊楼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御街最大的建筑群。樊楼如此气派,消费当然也很高,来此地的多是达官贵人或是富商云贾,一般的平头百姓是不敢来的。
戌时时分,天色刚刚开始发暗,樊楼门前已经车水马龙了。
李策远远就望见樊楼大门口张灯结彩,端得是珠帘绣额、灯烛晃耀,好不壮观。
韩松还是犹豫不定:“公子,咱们一定要在这吃吗?”
“韩老,来都来了,不就吃顿饭嘛,陛下有的是钱,不用给他省。”李策挥挥手招呼弟兄们朝门口涌去。
蹴鞠队这些人多是穷苦出身,多少次从樊楼门前经过都是只敢远远观望一眼,从没奢望过能进去吃一顿饭,没想到今日赢了蹴鞠赛,李策竟带他们来这庆祝,直把一群人高兴得不得了。
张铁奎一路上一直咧着嘴笑,看这厮笑得好不**,定是不怀好意,果然他悄悄对身边伙计说道:“俺听说樊楼的姑娘们那叫一个浪啊,哎呦来,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小蛮腰,啧啧……”
“铁奎哥,你以前去过啊?”一人道。
“我……我当然没去过,这不是今天可以去了嘛。”张铁奎挠挠头一脸期待。
樊楼服务果然不一般,李策这一队人马还没都门口,已经有店里伙计迎上来了。
“哟,客官这么多人呀?里面请,里面请。”小跑堂极为殷勤。
“客官吃饭还是玩乐?”小跑堂一边引导着众人往里走,一边询问道。
李策抬头仰望樊楼里面的结构,暗叹古代建筑的神奇,整座楼居然都是用木石建成的,他瞧东南北三座楼都是灯火通明,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唯独西楼没有什么动静,便问道:“就去西楼吧。”
小跑堂为难道:“客官,您说笑了,这西楼啊,是不对外开放的,其他三楼您随便挑,都有位子。”
李策奇道:“为何?”
小跑堂赔笑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西楼紧挨皇宫,那第三层更是比大内的围墙都高,在西楼三层上可以瞧见大内皇宫的景色……”他说道后来一挤眼,不再说下去,意思已经是相当明白了,皇帝家的院子谁敢去偷窥!
李策暗自好笑还有这事,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宋朝才有,历朝历代哪家的皇帝似宋朝皇帝这么好说话,换做他人早给你把楼拆了,弄不好还要把你抓去砍头。
“客官,吃饭、喝酒在二楼,酒足饭饱之后嘛,可以去三楼听曲。”小跑堂很称职,从一进门就给李策介绍个不停。
“来,赏你的。”李策瞧他介绍得颇为卖力,掏出十几文铜钱搭上给他。
“哎呦,谢客官,谢客官。”小跑堂高兴的连声称谢。
“好酒好菜只管上,再来两大坛酒。”李策道。
“好嘞,客官您先喝杯茶,酒菜一会就上。”小跑堂给他们寻了一个大的雅间,就忙不迭跑去上菜了。
“师兄,你也从没出过真定府,怎的见了这等气派的酒楼一点都不吃惊。”官震拉着他悄声问道。
李策哑然一笑,心道:我五星级大酒店都见识过,这樊楼确属这个时代的豪华酒楼,可是与后世的五星级大酒店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见多不怪嘛。
正说着,一人推门进入,却是一个抱琵琶的姑娘,这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画着淡妆,一身淡黄色长裙,颇为清新脱俗。
“奴家小月,唱几支小曲来为大爷们助兴。”她寻角落里一个凳子坐下后,就准备弹唱。
韩松忙道:“这位姑娘,唱一曲多少钱啊?”
叫小月的姑娘道:“一曲二十文钱。”
“哎呀,这么贵,不要唱了不要唱了。”韩松连连摆手。
“二十文而已,唱吧,没事。”李策按下韩松的手冲小月笑笑,想不到还有小姑娘弹曲,这等雅事如何能错过。
小丫头冲李策笑笑,轻轻拨起琵琶唱了起来。
小姑娘一开口,李策就有些后悔了,她唱的乃是这个时代的小曲,对于李策这种听惯了后世流行音乐的人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小姑娘唱的他根本欣赏不了。他看向其他人,发现众人都是直勾勾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哪里有半点听曲的样子,分明就是一群饿狼……
酒菜陆续上来,李策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招呼众人吃喝起来,大家都不是斯文人,几杯酒下肚有的人已经开始划拳了。
酒过三巡,众人都吃喝得都差不多了,张铁奎大着胆子问道:“李相公,兄弟们饭也吃饱了,酒也喝够了,我听说三楼还有更好听的小曲,要不咱们去听听?”
李策瞧他笑得猥琐,哪里有半分听曲的样子,分明就是图谋不轨,自己就是再大胆,那也不敢公然带着陛下的蹴鞠队去团体**啊,再说了,这银子是赵沁儿赞助的,若是自己拿公主的银子去**,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自己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啊。
“一边去,踢了一天的球,你不累啊,吃完赶紧回家睡觉去,也不怕猝死你!”李策笑骂道。
张铁奎等人被李策封闭训练了一个月,早已**难耐了,今日又赢了决赛,更是按耐不住春心的躁动,见李策不同意,一个个便接口回家睡觉跑去别地买春去了。
真个雅间瞬间走得只剩下三兄弟了,李策瞧外面月亮已经高挂了,便起身带狄青和官震去结账。
“哎,我说你这黑店,欺负我们大辽人是不是?明明是三十两,为什么要七十两!”老远就听到一人口齿不清地怒吼道。
李策怀疑自己听错了,“大辽?辽人?”
狄青也一脸惊讶地看着李策,二人相视一眼,明白刚才二人都没听错,那人确实是说辽人!
三人走上前去,此时樊楼的柜台处已经聚了不少人,果然有四个奇装怪服的人在红着脸争吵,看那大半自是辽人无疑,掌柜的一脸无奈,正陪着笑脸耐心解释着。
“几位客官,本店不分男女老幼,一律童叟无欺,你们几个吃饭是花了三十两不错,可你们还一人叫了一个姑娘,这一人十两,加起来不就是四十两吗?加上吃饭一共七十两。”钱掌柜的两手一摊道。
“放屁!大爷嫖个姑娘,竟要十两?十两够在大辽睡十个姑娘了!”一人激动地比划道,大热天他却依然穿着皮裘,露出半边膀子,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李策禁不住一笑,原来是嫖完不想给钱,还好意思在这闹腾,丢人丢到大宋来了。
钱掌柜一抹山羊胡子嘲讽道:“咱们大宋的姑娘跟你们辽国的能一样吗?”
那辽人一下被噎住,脸憋得通红,半响才道:“就算漂亮一些,那也不能这么贵!”看样子是铁了心打算赖账了。
“辽贼也敢这么嚣张?”官震道。
“嘿,你这小子,能进大宋境内的辽人都是辽国使者,你敢得罪呀?往大了说这叫影响两国邦交!”旁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摇着折扇道。
“最多五十!”那个辽国汉子掏出几块银子往桌子上一摊道。
“钱掌柜!”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夫人急步走过来,一把拉过掌柜的低声耳语起来。
“有这事?”钱掌柜一惊看了一眼几个辽人。
“哎呀,已经去请郎中了!”那妇人急得直跺脚。
钱掌柜突然脸色一冷,道:“你们居然伤了人!哼,现在七十两都不够,区区五十两怎行?”
辽人汉子冷笑一声道:“是你们宋人姑娘身子太弱,大爷几个还没尽兴呢!只有五十两,不要拉倒。”说完他领着其余三个辽人就想走。
“拦住他们!”钱掌柜一吆喝,店里几个伙计早已等在一旁了,闻言一下子上去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你们敢拦我?”为首的辽人有些恼怒,他回头朝钱掌柜说道。
钱掌柜面色稍显犹豫,显然他也在决断到底要不要留下这几个辽人。
“掌柜的,得罪了他们,惹得两国相处不快,这后果可就大喽……”有人提醒道。
“辽人在我们大宋的地盘上也敢这么嚣张?我们受他们欺负还少吗?不能放他们走!”也有人反对。
钱掌柜面色阴晴不定,他掌管樊楼也十几年了,闹事的不知处理过多少次了,因为背后有主子撑腰,一般的达官显贵他也根本不怕,可像今日辽人闹事还是头一遭碰到,一个不小心就会给主子惹来大祸啊。
辽人看出了钱掌柜的胆怯,冷笑一声分开阻拦的人大踏步而去。
“站住!”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
辽人一停,有些挑衅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文人挺直脊梁站了出来。
此人一脸英气,五官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一股正气,让人看一眼,就会留下深刻印象,他一副文人的打扮,看起来似乎是个读书人。
第一百六十章 李策的手段
“希文,这几人可能是辽国的使者,你刚回来,还是不要多事的好,免得惹火烧身。”男子的同伴拉一下他的衣襟小声提醒道。
“我辈岂是怕事之人?入我大宋,就要遵从我大宋的律法和规矩,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几个辽人。”男子回头正义凛然地说道。
他的同伴面色有些尴尬,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是什么人?”辽人头领问道。
“宋人!”男子朗声答道。
“哼,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拦得住我大辽勇士吗?”辽人讥笑道。
“这里这么多人,你看不到吗?”男子伸手划了一圈冷笑道。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吗?再说了,我可是大辽的使者,这就是你们宋人的待客之道吗?”这个辽人颇为狡猾。
“尊重我们大宋的才是我们的客人,蓄意捣乱的是我们的敌人!”男子冷声说道。
“好!”官震忍不住大喝一声。
男子说出这么一番话,有不少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辽人一时语结,论能言善辩,他又岂会是这些读书人的对手。
“哼,你们宋人就是牙尖嘴利,我不与你们在这浪费唇舌!”辽人说完再次转身便走。
“拦住他们!”男子大喝一声,突然从他身后冲出两人拦在几名辽人前面。
“不知死活的东西!”带头的辽人怒喝一声,猛地伸出手朝眼前人抓去,这辽人出手极快,竟是个武功高手,面前汉人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之快,一个不防直接被掐住脖子,提了起来。这个带头的辽人乃是辽军中的大将耶律星河,此人能征惯战勇猛过人,在辽**中素有威望,而且他们辽人一直瞧不起宋人,在他们眼中宋朝的读书人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根本不足为惧。
同伴见耶律星河出手,也出手朝另一个汉人打去,两个汉人都是普通奴仆,只是会一些皮毛功夫,又岂是这些五大三粗的辽人的对手,直片刻的功夫两人就被打倒在地。
男子的脸色变得极难看,他的同伴再次拉扯他道:“希文,算了吧。”
“不行,今日只要我范仲淹在此,就绝不容他们就此离去!”男子怒道,说完竟大步朝那几个辽人走去。
李策大惊——范仲淹?我的天!他只觉脑子轰了一声!难道此人竟是范仲淹?!
辽人头领见范仲淹毫无畏惧地走过来,脸上现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他攥紧右拳,只待他走近就出手。
李策忙大喊一声:“范先生,小心!”他刚喊完,耶律星河已经提起了右拳。
“救人!”李策大喊一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耶律星河冷笑一声,举拳就朝范仲淹打去,范仲淹却凛然不惧,他也攥紧右拳准备招架。却在这时他猛地感觉一股巨力把自己硬生生推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耶律星河“咦”了一声,他狐疑地盯着眼前的少年,这少年的样子也就二十左右,看样子文文弱弱的,没想到竟能接自己一拳而毫发无损。
眼前少年自是李策无疑,紧急中他顾不得多想,直接一把把范仲淹推了出去,他知道历史上的范仲淹可不会武功,万一被这辽蛮子伤了,可就毁了一世英名。
范仲淹也明白了刚才是李策替他挡了一拳,他满脸感激地朝李策抱拳道:“这位小兄弟,多谢仗义出手。”
“我早就仰慕范先生的大名了,今日一见先生风采,果然名不虚传!先生不必客气。”李策哈哈笑道。
“你听说过我?”范仲淹疑惑道,他此时的身份还只是一个知州,此次奉命进京任职,像他这样的知州,大宋朝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他还处于没有发迹的阶段,名头并不响亮,是以李策说听过他的大名,他有些惊讶。
“哈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先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李策满是崇拜地说道。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仲淹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李策。
李策瞧他吃惊的样子,眼皮一跳心道:“难道我背错了?不会呀,这名句但凡上过语文课的人都知道啊。”
“想不到我大宋年轻一辈有此人才,希文我今日算是开眼了!哈哈……好!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好气魄!好担当!”范仲淹如饮醇酒,脸色潮红,看样子极为激动。
李策一愣,难道此时范仲淹还没写出这千古名句?坏了,坏了,自己居然鲁班门前卖大斧了……
“小兄弟怎么称呼?”范仲淹竟似忘了身边还有辽人环伺,转而与李策攀谈起来。
“先生叫我李策就行。”李策刚才偷了人家的名句,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哎~小兄弟有此心胸志向,我希文都自愧不如,我比你痴长几岁,你只管称呼我希文兄即可。”希文是范仲淹的表字,他今年三十三岁,也算是与李策同辈。
哈哈……两人相视大笑,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凭你一个小娃娃也想留住我们大辽勇士?你们大宋果真是没人了,哈哈……”耶律星河环视一下看热闹的宋人,放肆地大笑起来。
李策并不想跟他争辩,可这厮明显在鄙视自己,再说他们已经伤了人,依范仲淹的脾气,此事决不可就此罢休。
果然范仲淹道:“我大宋乃礼仪之邦,你们辽人素来蛮横鄙陋,我们本不跟你等一般见识,可今日你们伤了人,还想大摇大摆离去,未免太不把我们大宋放在眼里了。”
“哼,不就是玩了你们几个姑娘吗?我们大辽勇士玩你们姑娘是你们的荣幸!”耶律星河此时酒劲上来,越来越蛮横已经开始撒泼耍混了。
李策终于动怒,这厮未免太过嚣张跋扈了,这可是大宋的国都!容不得你们辽人如此践踏。
“那我倒想让你娘也荣幸荣幸。”李策淡淡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可是周围人俱都听得清楚。
“哈哈……”宋人纷纷哄堂大笑起来,尤其是官震笑得最为夸张。
“你找死!”耶律星河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上前一步就想揪住李策的衣领。
李策迅速后撤一步,狄青瞬间挡在他眼前,截住了耶律星河的去势。
“范大哥,此事交给我两个兄弟去解决即可。”李策笑笑拉着范仲淹退到了一旁。
耶律星河见冷脸看着狄青,又出来一个不怕死的,今日不让你们宋人见识一下大辽的武力,你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宋人就是这么麻烦!
耶律星河突然一个熊抱猛地抱住了狄青,猛地朝地上摔去,他长得五大三粗,就像一只棕熊,突然这么一记杀招,惊得众人纷纷侧目。
“嗯?”耶律星河又是一愣,他是抱住了狄青,可是却没把他搬动,他卯足了力气,可狄青的脚就像长在了地上一般,竟是纹丝不动!
狄青冷笑着看着他,耶律星河肥脸一红,突然一肘朝他心口捣去!
“啪”狄青及时伸手挡住了他的肘击,紧接着他左手一记掌刀朝耶律星河脖子砍去。耶律星河战场厮杀多年,他本能得感觉到脖子后一阵凉风袭来,他忙一低头就地一滚,躲到了一旁。
耶律星河虽然狼狈地躲开了一击,可他也摸清了狄青的底子,这英朗少年武艺极为精湛,恐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他悄悄环视一下四周,见宋人越聚越多,心内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不可久拖。
“大家一起上,打完回去睡觉。”耶律星河朝另外三人招呼道。
四人瞬间把狄青围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官震怒道:“不要脸了吗?单打独斗打不过,就想依多取胜?二哥,我来助你!”说着就要冲上前去。
“官震,区区几个辽狗还奈何不了我。”狄青嘲讽地说道。
“宰了他!”一个辽人大吼一声,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朝狄青刺去,其余几人也纷纷吆喝着朝他攻去。
狄青一个闪身,躲过匕首,一脚就朝那人后屁股上踹去,那辽人本就冲得迅猛,又被狄青从后面踹了一脚,一下子就滚了出去。
这个时候另一个辽人右拳已经打了过来,狄青不避不让,一把抓住他的右拳,一个高抬腿,直接把他踢飞了出去。
耶律星河怒吼一声,和剩下的另一名同伴一齐朝狄青冲去,两人一个攻左,一个攻右,想让狄青无从招架。耶律星河的拳头直捣狄青右肋,另一人则直击他的左肋,眼看已经快要打到狄青了,狄青纹丝不动的身子,突然往左横跨出一步,瞬间就闪到了耶律星河的右侧,他抬起一脚狠狠朝耶律星河胯下踹去!
耶律星河突见狄青一闪,眼前就失去了目标,他心下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然后自己胯下一阵剧痛,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传来,身子直接横飞了出去,另一个辽人则直接被他撞飞了。
“好身手!”范仲淹忍不住赞道。
李策刚要笑着给二人介绍,突然一愣,他想起一事:历史上范仲淹可算是狄青的半个师父!狄青的兵法就是跟他学的。
“李兄弟,想什么呢?”范仲淹见他有些失神,问道。
“噢,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呵呵。”李策道。
范仲淹见他不说,也不在询问,他转而对地上**的耶律星河道:“刚才我两个仆人被你们打伤,现在你们自己也吃了苦头,此事就算平了,可姑娘们的医药费你们还是得赔。”
耶律星河此时浑身骨头如同散了架,身上痛得要命,他却依旧不肯服软,他咬牙硬撑道:“你们竟敢对我大辽使者无礼,我要向你们皇帝告你们的状!”
李策暗自摇头,对付耶律星河这种人一味的说教是不行的,必须得来点猛料。他缓步走到耶律星河身旁,伸脚踢他一下道:“我不跟你废话,我只问你赔不赔钱,若是不赔,你刚才怎么折腾人家姑娘的,我就找人怎么折腾你。”
耶律星河强忍痛疼哈哈笑道:“老子是男人,难不成你要找几个大宋的姑娘伺候我不成?”
李策淡淡说道:“我会找几条母狗来伺候你。”
耶律星河突然一凛傲然道:“我们大辽勇士是吓不住的,几条恶狗而已,老子这辈子饿狼都不知宰过多少只了!”
李策冷冷一笑道:“你确定?好,那就让你试一下,我敢保证你会终身难忘的。我会把你们几个的衣服扒光,然后把你们手脚绑住,再找来四条母狗,喂它们最猛烈的春药,然后把你们关在一个屋子里,哎呀,想想都觉得刺激。”
静!绝对的寂静!刚才喧闹的人群突然间鸦雀无声……众人都被李策的一番话深深地震撼住了,这小子……够狠!
范仲淹脸颊禁不住跳动了两下,他有些尴尬地看着李策,李策却依旧脸不改色地好似无事人一样。
耶律星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连眼神也有些空洞,他甚至都忘记了**,此时他直感觉一股凉意从尾椎骨升起,身上竟然起了鸡皮疙瘩……
李策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春药叫奇淫合欢散,听名字就觉得霸气,不如给你们每人也喂食一点,再把你们丢进去,会不会效果会更好一些呢?”
轰!众人只觉天雷滚滚,三观尽毁……
范仲淹悄悄后退了一步,直后悔刚才与他称兄道弟,这厮表面看着斯文,没想到内里居然这么生猛!
耶律星河像是傻了似的半张着大口就这么看着李策,李策轻咳两声道:“真的确定要挑战一下自己,对吗?”
耶律星河猛地一摇头,他咽口唾沫道:“赔……赔多少钱?”
李策看向钱掌柜,钱掌柜此时依然沉浸在天雷滚滚的画面中,直到他旁边的**子戳他,他才道:“加上医药费,共计一百五十两。”
李策朝耶律星河道:“一共三百两。”
“不是一百五十两吗!我都听到了。”耶律星河梗着脖子道。
李策不说话,只是那么面色不善地盯着他,耶律星河此时的心理防线早已崩溃,他嘴角抽动了两下,终于颓然道:“就三百两。”
樊楼门前的御街此时已然灯火通明,李策和范仲淹走在路上,范仲淹忍不住摇头笑道:“李兄弟真是非常行非常事,今日我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李策谦虚道:“小手段而已,范大哥行的才是大道。”
“哈哈……你我一见如故,若不是明日兄长我还有要事,今晚一定要陪你痛饮几杯。”范仲淹停住脚步道,他身后一旁已经出现了一辆马车,看来是来接他的。
李策点点头道:“与范大哥一番交谈,我也是受益匪浅,日后有机会,在向大哥问道。”
“好,不知小兄弟你现在所住何处,又是做什么事情?”范仲淹临上马车问道。
“额……”李策沉吟了半响,他不知该怎么说,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
“哈哈……无妨,我住在太平兴国寺附近,你有空可以去找我。”范仲淹转身上了马车。
“师兄,这人很有名吗?我从没见你对一个人这么敬重过。”官震见范仲淹走后,忍不住问道。
“岂止是有名,狄青往后你要跟此人多多学习。”李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狄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李策哈哈笑道:“你不用问我,以后你就明白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御赐厚脸皮
第二日一早,宫里就来人通知李策,上午宫里有活动,陛下命他前去侍驾。
路上,李策问道:“小公公怎么称呼?”
“李相公,称呼奴才小李子就行。”小太监神色很是恭敬,他知道李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与他攀上关系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原来是李公公,不知宫里有什么活动?”李策客气地问道。
“太后大寿啊,文武百官都要觐见的,可热闹了,而且啊,今年是太后六十大寿,宫里老早就开始筹备,场面比往年热闹多了。”小李子眉飞色舞地描述道。
李策这才想起先前赵祯确实有提过此事,不过后来他给忘记了,赵祯曾暗暗发愁不知给太后进献什么礼物,也不知道他找到合适的礼物了没有。
李策到的时候,百官们正在紫宸殿进行早朝,小太监把李策带到了文德殿,这里是早朝后皇帝暂时休息的地方。
“李相公稍候片刻,一会陛下下了早朝,就来了。”小李子解释了一番就匆匆离去了。
李策道声谢,便自顾自看了起来,这厮早上还没吃早饭,见桌子上有点心便端过来自顾自吃了起来。
“大胆小贼,你敢偷吃皇兄的点心!”李策正吃得津津有味,一声娇喝突然从后方传来。
“咳咳……咳”李策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吃到嘴里的桂花糕有一半呛到了气管里,难受地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哈哈……真是恶有恶报,活该!”赵沁儿见他居然吓得被呛着了,心内极为痛快。
李策弯腰咳嗽着一歪头发现来人是赵沁儿,这个死丫头吓得自己差点呛死,更要命的是现在连嗓子也噎住了,竟连呼吸也有些困难!
“喂,你还笑,赶紧弄点水去啊,咳咳……”李策一边咳嗽,一边急道。
“你个死李策,本宫是公主哎,你居然让我给你去倒水?”赵沁儿柳眉一竖,怒斥道。
“救人……如救火……咳咳。”李策说了几句话,咳得更厉害了。
赵沁儿见他已经憋得脸色有些肿胀了,有些吃惊地问道:“你……你没事吧?”她忽然觉得这厮好像不是在做戏。
“水!”李策大喊道。
“你,你等着。”赵沁儿吓得花容失色,撂下一句话就匆匆跑了出去。
“咳咳……”李策已经感觉有些窒息之感了,他现在沮丧得很:完了我李策难道要被一块桂花糕给噎死……
“水来了!”
李策听到这句话,猛地一抬头,就见赵沁儿俏立在眼前,手里还拿着一把茶壶。
李策大喜,一把就要夺过茶壶,却不防一下子抓了个空,赵沁儿居然后退了一步!
“你……咳咳……你给我水啊!”李策都想哭了,这个时候你就别玩我了。
“我先问你,若是我不给你水,你是不是得噎死?”赵沁儿突然板着脸问道。
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种废话,李策心里只想骂娘!可他此时不敢得罪赵沁儿,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不止。
“好,给你!”赵沁儿突然浅浅的一笑,露出一个好看的小酒窝。
李策劈手夺过,手忙脚乱地打开壶盖,仰头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嚯……咳咳……喔!”李策总算通了口气,他把茶壶往旁边一方,大口大口喘起粗气来。
“真是出息,跟没吃过桂花糕似的。”赵沁儿见他没事了,又开始挖苦道。
李策平息一下呼吸,瞪眼责怪道:“大姐,你有没有良心,刚才你差点害死我,现在还在这说风凉话。”
“谁没有良心?刚才是谁救的你?若是没有本公主那一壶水,你早噎死了!”赵沁儿杏眼圆睁,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素手一指李策大声质问道。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李策小声嘀咕道。
“你!你敢说本宫不要脸!我……我跟你拼了!”赵沁儿没想到这厮居然什么话都敢说,她恼他嘴下无德,一伸脚就朝他胸膛踢去。
李策自修炼虚机传给他的内息心法后,渐渐把丹田内官一奇的一部分功力融为己有,现在他的反应能力已经比以前灵敏多了,所以赵沁儿这一脚刚踢来,就被他发现了。
李策下意识得伸手一抓,刚好抓住了赵沁儿的脚踝,赵沁儿今日穿了一双粉色的绣花鞋,一双玉足显得极为玲珑可爱。
赵沁儿没想到这厮居然抓住了自己的脚,她现在单腿站着,另一只脚被李策握在手里,这个姿势真是好不丢人……
“你快放手!”赵沁儿红着脸急道。
“哈哈……你当我傻啊,我一放手你岂不是又要踢我?”李策哈哈笑道,他明知赵沁儿担心的不是这个,可他就是装作不知。
“你快放手,待会万一被人看见了,那你就死定了!”赵沁儿威胁道。
“这里哪有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这里平日除了陛下,没人敢进。”李策洋洋得意道。
赵沁儿发现对上李策这么没有节操的人,真是无计可施,她使劲往后一抽,一下子把脚抽了出来,但是鞋子却留在了李策手中……
李策一愣,忘了古代的鞋子是不系鞋带的了,居然被她抽回了腿。赵沁儿右脚没了鞋子,露出了白色的裹脚布。李策意识到这个时代还没有袜子,大家都是用布裹脚,他不禁有些暗叹:这么娇俏玲珑的玉足,居然被一块松松垮垮的裹脚布包住了,若是有一双丝袜……
赵沁儿见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不知这人又在傻笑什么,她趁他不备,突然劈手夺回自己的鞋子。
赵沁儿匆忙穿好鞋子,又换上盛气凌人的面孔道:“不管你再怎么抵赖,今日我都是救了你一命,李策你记得你欠我一条命。”她说完心下忍不住地得意。
李策讶然无语,这……这也算?一壶水一条命?你这买卖做得也太划算了吧。
“喂,你又想什么呢?”赵沁儿瞧他痴呆的样子,知道这厮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在想,今日太后大寿,陛下找我来干什么。”李策心道赵沁儿乃是公主,她与赵祯关系又这么好,这妮子应该知道些什么。
“皇兄定是找你来,定是为了准备礼物的事。”赵沁儿恍然大悟道。
正说着人一天推门而入,正是下了朝的赵祯皇帝。
“咦,沁儿也在?嗯?李策你坐地上干什么?”赵祯进门就问道。
赵沁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双手掐腰站在李策面前,而李策则一副可怜的样子坐在地上。
“沁儿,你又欺负李策了?”赵祯脸一板,有些无奈地说道。
赵沁儿还没开口,却被这厮抢先道:“唉,陛下,微臣已经习惯了……”李策故意说得无比落寞。
“你!你……无耻!”赵沁儿没想到这厮这么会演戏,居然打蛇随棍上!
“哎哟!”李策一声痛呼,赵沁儿一脚踢在他左侧屁股上。其实赵沁儿脚一动他就感觉到了,只是当着赵祯的面,他故意不去躲闪。
果然赵祯一边往前走,一边出口呵斥道:“沁儿,你越来越过分了,李策都被你打倒在地了,你怎还如此对他。”
“我把他打倒在地?”赵沁儿气得一指李策,声音一高说道。
“难道是他自己摔倒的?”赵祯没好气道。
“回陛下,是微臣自己不小心……”
“你不用替她让说话,凡事有朕为你做主!”赵祯打断李策道,他说完目光威严地转向赵沁儿。
赵沁儿气得花枝乱颤,她扭头瞪了李策一眼,李策暗暗瞧见赵祯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故意朝她挤了下眼,这下更惹恼了赵沁儿。
赵沁儿瞧他小人得志的样子,直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她满脸愤然地瞪着赵祯,自己的亲大哥居然帮着外人!
赵祯见赵沁儿满脸怒气地看向自己,心下一软安慰道:“女儿家就该有个女儿家的样子,朕记得你从前也是很乖巧懂事的,怎么对李策就总是这么……这么霸道呢?他这人是……那个脸皮厚了些,行为孟浪了些,言辞也无耻了些,可他这人生性就是如此,你瞧连朕都不跟他计较,你又何必非要与他一般见识呢。”
李策讶然,目瞪口呆看着赵祯,卧槽,这家伙也变得太快了吧?刚才还为自己说话呢,这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倒戈了,什么叫脸皮厚了些、行为孟浪了些、言辞无耻了些,这不就是说老子耍流氓嘛!
赵沁儿本来紧绷的脸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连皇兄也知道他忒有些无耻。
李策哀怨地看着二人,赵祯忙朝他挤一下眼睛,暗示他不要相信,就是糊弄一下赵沁儿而已。
赵沁儿转怒为喜,她素手一指李策叫道:“喂,厚脸皮!”
李策不搭理她。
“喂,我叫你呢,刚才皇兄可是给你赐名了,皇兄钦赐的你厚脸皮,以后本公主就这么叫你了。”赵沁儿终于扳回一局,她忍不住得意地朝李策奚落道。
李策瞬间看向赵祯……
“额……沁儿啊,朕不是那个意……”
“好了,皇兄,你们肯定有事要说,我就不打扰了。”赵沁儿一挥手打断赵祯,转身轻笑着走开了。她知道今日有赵祯在场,自己不能把李策怎么着,这厮惯会在皇兄面前装可怜,自己若是一味与他硬挣,皇兄定会责怪自己,既然这厮这么没有节操,不如先稳住他,等没人的时候慢慢收拾他!
“陛下……”李策哀怨地看着赵祯。
“朕……朕会补偿你的。”赵祯望着赵沁儿的背影尴尬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刘娥的心思
中华历史延续到宋时,已有一千多年,这期间朝代更替,做皇帝的人也是换了一拨又一拨,可女人当皇帝的也就只有两人,一个是西汉吕雉,另一个是唐朝武则天,刘娥认为自己就是第三人。
刘娥有这种想法,却不敢说出来,因为宋朝的士大夫们不会答应,这些大臣虽然平日里互相弹劾、拆台,不管他们的政见有多大差异,但是在这一点上,他们是一致的,那就是宋王朝皇帝的位子必须姓赵。
想当初赵祯十三岁即位,刘娥垂帘听政,当时大臣们就群起而攻之,眼看此事要黄,还是丁谓从中斡旋最终好不容易促成此事。这些年刘娥主政,政绩还算不错,许多当初反对的大臣也就偃旗息鼓了,可他们沉默并不等于他们默认刘娥可以取赵家天下而代之,若是刘娥有什么过分举动,他们依旧会再次群起责难。
关于这一点刘娥心里一直很清楚,可随着她年事渐高,身边阿谀奉承的人越来越多,她也就有些飘飘然,既然她做得并不比别人差,为何不能做这一任皇帝,况且等她百年后她还是会把皇位还给赵家。自从这个念头萌生后,刘娥便有了一块心病,直到这次六十大寿,她终于忍不住再次提了起来。
今日早朝丁谓刚进了皇宫大门,就被内侍省东供奉雷允恭截住了。
“宰相大人可是要去早朝?”雷允恭神秘说道。
“自然,今日乃是太后大寿,老夫去的早一些,不知雷公公截住老夫所谓何事?”丁谓疑惑道。
“宰相大人,是太后命老奴来请大人前去的。”雷允恭左右瞧瞧道。
“雷公公,你可知道太后今日召我前去,所为何事?”丁谓一皱眉头问道,早朝时间太后唤自己前去,难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太后可是好些时日没有如此信赖自己了。
“宰相大人,杂家也不清楚啊,太后这几日似乎有什么心事,杂家一个奴才又不敢多问,只是偶尔听得碎言碎语好像是什么宗庙事宜。”雷允恭一面引着丁谓朝慈宁宫方向走去,一边说道。他向来与丁谓交好,所以丁谓询问他也是知无不言。
丁谓听后急匆匆的脚步突然一停,他有些吃惊地喃喃自语道:“刘氏宗庙?”
雷允恭走出几步后才发现丁谓停住了脚步,他不由回头催促道:“快走吧,太后怕是等急了。”
丁谓脸色变幻不定,他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到底是附和还是反对?他在官场混了几十年,又跟刘娥打过十几年的交道,刘娥什么心思,通过直言片语,他就能猜出。刘娥要建宗庙那就是要称帝的前兆啊!几年前她就有过此念头,当时群臣激烈反对,此事最终作罢,可事后大家都认为是他丁谓蛊惑的太后,丁谓有苦难言,只能背了一次黑锅。
这次太后叫自己前去,显然还是商议此事,那岂不是又要背一次黑锅?丁谓有些苦恼,因为这事无论他赞成还是反对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若是他赞成刘娥建刘氏宗庙,那无异于就是赞成刘娥称帝,到那时恐怕不禁同僚们会把自己骂死,恐怕全天下的人都要戳自己的脊梁骨。可若是自己反对刘娥建立宗庙,这几年太后本就对自己诸多不满,已经暗地里削减自己的势力,自己也与她唱反调,无异于引火**。
“唉!”丁谓长叹一声,摇摇头继续快步前行。
到了慈宁殿,丁谓隔着屏风就听到太后的声音,她似乎在与什么人说话。
丁谓一摆手,示意雷允恭先不要通报,他静静站在屏风后,侧着耳朵听了起来。
只听太后问道:“卿认为唐武后如何?”
一个年迈的声音朗声道:“唐之罪人!唐朝覆亡,始于此人。”
丁谓倒吸一口凉气,此人真是好大胆,太后问得已经如此明白,他却依然回答得如此不留情面,不用说此人定是御史中丞鲁宗道。
果然太后听后沉默了下来,好长时间再没说话。
雷允恭看向丁谓,丁谓轻轻点了点头,雷允恭会意,轻轻走出屏风去禀报太后了。
刘娥刚才被鲁宗道一顿驳斥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听闻丁谓前来,忙宣他觐见。
丁谓暗暗瞥了一眼傲然而立的鲁宗道,心道:有此人再此,自己今日这骂名更是背定了。
“宰相大人来得正好,老身正有些事情想与宰相商量。”刘娥很客气地说道。
丁谓忙躬身道:“太后请说。”
“老身过了六十大寿也是行将就木之人了,近来刘氏族人屡屡请求建立刘氏宗庙,时至今日,刘家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宗庙,老身身为太后,也觉甚是过意不去,就想答应他们,不知宰相大人意下如何?”刘娥询问道。
丁谓头一大,心道果然是为这事,太后说得极为客气,况且也就仅仅是修建一个宗庙而已,自己实在是不好反对。
“太后垂政以来,国家安定百姓富足,政绩卓著,本应修建太庙告慰先人。”丁谓一咬牙说道。
丁谓一说完,鲁宗道一个凛冽的目光就射了过去,丁谓心下暗暗皱眉,表面上却装作浑然不觉。
“好,既然宰相大人也这么说,那老身就命他们着手修建吧。”刘娥假惺惺得说道。
“太后,今年以来大宋屡屡遭受天旱水灾,臣听说广西地区又遇水灾,百姓颗粒无收,朝廷已经着手筹备赈灾事宜,国库本就不甚充裕,拨了赈灾款后可就所剩无几了,建立宗庙也不急于一时,可否先暂缓一二,待度过这段困难时期后再行施建。”鲁宗道忍不住出声阻止道。
鲁宗道今年六十四岁,老头虽然年事已高,但火爆性子依然不减当年,他说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太后,等她回应。
刘娥脸色有些发冷,这个鲁老头真是可恶,刚才自己试探他就被他一口回绝,现在就连修个宗庙也是百般阻挠,真是不识好歹!可这个鲁宗道乃是御史中丞,这御史中丞就是御史台的一把手,也就是所有言官的老大,言官们都是惟他马首是瞻,而且鲁宗道素来耿直,不畏强权,他认定的事情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这犟脾气,就连真宗在位时也那他无可奈何。
丁谓也实在不愿去触鲁宗道的霉头,这个鲁宗道一年还不知弹劾自己多少次,此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可他眼见刘娥脸色有些不善看向自己,知道自己此时不能装哑巴。
“鲁大人,此言差矣,太后此举也是因为尊崇孝道,正所谓百善孝为先,怎能因为花费些许银子就置孝道于不顾呢。太后十几年来为大宋国事操劳,若是做臣子的连此等小事也加以反对,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丁谓果然奸猾,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高高举起了道义的大旗,他已打定主意,若是这黑锅自己非北不可,那索性就主动一些,也能令太后承自己的情。
鲁宗道怒视着他,堂堂宰相居然如此违背良心说话,真是无耻之极。
“鲁卿家,老身就是想为祖上修一座宗庙而已,并无其他意思,难道连这你也要反对吗?”刘娥语气一软,目光期盼地盯着鲁宗道。
“臣并非反对太后,臣……不若一会早朝让大臣们讨论一下此事,若是其他大人也无异议,微臣自然也无话可说。”鲁宗道知道刘娥已经一再忍耐了,而且今日有丁谓在场,自己只一个人,明显处于吃亏的境地,倒不如退后一步,待到朝堂再说。
“好,就依鲁卿家所言。”刘娥微微笑笑点了点头,她觉得既然丁谓已经公开支持自己,那群臣自然也没话说,鲁宗道只是为自己找个台阶而已。
因为太后六十大寿,大臣们来得都比较早,往年太后寿辰都是早早结束早朝,然后众大臣就随皇帝前往大庆殿,为太后贺寿。
紫宸殿的大臣们早已等候多时了,赵祯此时也站立在一旁,他见太后出来,忙上前一步迎上道:“儿臣恭迎母后,祝母后万寿无疆,长命百岁。”
赵祯一说完,群臣轰然道:“祝太后,万寿无疆,长命百岁。”
太后面色红润地笑道:“众卿家平身吧。”
“今日乃是太后六十大寿,众位大人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雷允恭尖着嗓子大声说道。
大臣们均默不作声,大家都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不能提不高兴的事,就这样沉默了一会,丁谓站出来道:“太后六十大寿,正是大喜的日子,太后为大宋操劳一生,如今刘氏连个像样的宗庙也没有,微臣提议为太后祖上修一座宗庙。”
“哗!”群臣一片哗然。
谁都明白,太后此举绝不是仅仅修一座宗庙那么简单,这其后的政治寓意才是最重要的,这是一个信号!
赵祯一呆,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他有些不信地看向自己的母后,刘娥却扫视着群臣,并没有顾及到他。
赵祯心里有些慌乱,难道谣传太后想要称帝的消息是真的吗?不,做母亲怎么会夺自己儿子的江山!
张士逊、陈尧佐等人震惊地看向鲁宗道,刚才他跟太后一块出来,当时就见他面露难色,显然是提前得知了消息。
鲁宗道眼见同僚们看向自己,暗皱眉头轻轻摇了摇头以示回应。
更多的大臣却是看向了丁谓,有人已经在窃窃私语相互点头了,这些人从来都是仰仗丁谓鼻息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准备贺礼
“沁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日里温良娴淑地很,即便是对一些奴婢都……都比对你要好,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赵祯转过头来有些不解地嘀咕道。
李策是有苦自知:之前先是摸了赵沁儿的胸,好不容摆平地差不多了,蹴鞠赛时自己在客栈赤身**睡觉,又被她看了个正着,这妮子已经认定自己是个无耻之徒了。
赵祯瞧他纠结的表情,一转话题道:“朕今日找你来是有要事的。”
“陛下请说。”
“今日是太后六十大寿,你应经知道了吧?”
“微臣也是在来的路上知晓的。”
“眼下离大典还有一个多时辰,可朕还没寻得理想的礼物献给太后,你素来机灵,快帮朕想想办法。”赵祯着急道。
李策眼睛瞪得老大,讶然道:“陛下,这还有一个时辰,大典就要开始了,你现在才告诉我,我上哪准备去?”
赵祯叹口气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其实朕一早就想跟你说了,可这几日宫中事务繁忙,朕一忙就给耽误了。”
你这是要坑我啊……李策总算明白了这兄妹二人真不愧是兄妹,妹妹坑完了自己,换哥哥坑。
“李策啊,朕可就全指望你了,太后寿辰大典还有诸多事宜需要筹办,朕路过文德殿也是匆忙来跟你说一声。”赵祯说完,拍拍李策一副要走的架势。
“陛下……”李策哭丧着看着他。
“需要银子就去内务库支取,喏,这是朕的玉佩。”赵祯以为这厮又想要钱。
“陛下这还有一个时辰……”
“若是办好此事,这玉佩朕就赏给你!以后宫中随便出入,见玉佩如朕亲临!”赵祯见这厮死活不肯,一咬牙道。
果然这厮听后,眼睛明显一放光,他低头看看手中碧绿通透的九龙玉佩,暗道:这玉佩成色乃是极品中的极品,若是日后没钱拿到市上,怎么也能值得几万两银子,这买卖值!
“微臣,微臣尽力吧。”李策故做镇定地接过了玉佩,一边还忍不住瞥了两眼,果然是好玉!
赵祯有些肉痛地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的玉佩,又见这厮窃喜的表情,忍不住又嘱咐道:“给太后的礼物不一定要多么贵重,关键是称太后的心意。”这厮向来花钱如流水,自己内务库就那点家底了,可别被这厮给败尽了。
李策其实刚才就在想到底准备什么样的礼物,这个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底,闻言他一笑道:“陛下尽管放心就是,一个时辰之后,微臣就给您送过去。”
赵祯瞧他好似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大喜问道:“可是已经有主意了?”
“有了点眉目,不过还不确定,陛下只管放心即可。”李策故意卖起了关子。
“朕心里没底如何放心?这寿礼可不是只有朕一人准备,众大臣、各个王爷都有准备啊,你若是拿出来的太普通,又或者来得太晚,朕岂不是很是尴尬?”赵祯突然想起上次昨日的蹴鞠赛这厮就姗姗来迟。
“哎,对了,昨日蹴鞠赛,你因何耽误了?”赵祯早就想问他了。
赵祯问起李策才想起这事,他一皱眉道:“陛下,微臣昨日被人刺杀了!”
“什么?!”赵祯大吃一惊。
“微臣来的路上,遭到三个高手伏击,幸亏臣机警,要不然这会陛下已经见不到我了。”
“谁人如此大胆?他们不知道你是朕的人吗?”赵祯勃然大怒。
李策洒然笑笑,他也没有直接证据,尽管他心中已经基本确定是谁,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这话他不能轻易说。
“又是何瑞年?我听说你们来京的路上,他就派人暗杀过你们!”赵祯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刺杀李策那就是公然与自己作对,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
“应该不是他,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京城的闹市动手。”李策否定了赵祯的猜测。
“那还会有谁?”赵祯怒道。
“陛下,臣斗胆让您一猜,当时的情景,若是微臣遇刺身亡,对谁最有利?”李策小心翼翼地把握住分寸说道。
赵祯眼睛陡然射出一道精光,他紧紧盯着李策,半响咬牙一字一句道:“赵、吉?”
“微臣没有说是小元王,可是此时此景,微臣想不出第二个人。”李策坦然道。
“哼,这个赵吉,竟然敢刺杀朕的人,他还把朕这个大哥放在眼里吗!”赵祯气得抓起桌上的茶壶猛地摔了出去。
“啪!”一生脆响,一把上好的玉壶被摔得粉碎。
一个小太监听到响声匆忙跑了进来,他一见赵祯铁青的脸色,不由吓得簌簌发抖,陛下一向温良恭谨,今日怎会生如此大的气,这个小太监就那么怔怔站在那也不敢上前去收拾。
“没你的事,出去吧。”赵祯冷着脸随手一挥道。
小太监如蒙大赦,一擦冷汗,慌忙躬身退了出去。
李策暗赞,都是赵祯乃是古今第一仁君,看来确实不假,在他如此暴怒之下,一个小太监慌慌张闯入,他还能不迁怒于这小太监,看来自己这老大跟的不错。
“李策,你暗地里去调查,看此事是否真是赵吉所为,倘若真是他做的,朕一定还你一个公道!”赵祯下定决心,赵吉若是真的如此胆大妄为,那自己绝不轻饶他!
“微臣谢陛下。”李策其实并不是没有当真,他也相信赵祯绝对是真想惩治赵吉,可就算真的掌握了证据,确定了是赵吉所为,可他有太后撑腰,怕是赵祯也拿他没辙啊……
“陛下,大庆殿那边……”先前出去的小太监再次硬着头皮进来禀报道。
赵祯一挥手,示意他先出去,然后他匆匆对李策道:“不管怎么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准备太后寿辰的贺礼,李策朕可就将此事拜托给你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太后寿辰
众位大臣来到大庆殿的时候,终于发现了那么一丝不对。孔道辅是礼部尚书,他率先看出了问题。
“今年这长宁节,庆贺的仪制规格怎的与皇帝的乾元节一样?如此岂不是僭越?”孔道辅有些生气对身边极为同僚说道。在他们这些受儒家思想熏陶,注重礼仪的臣子看来,太后这么做那是有夺位嫌疑的!
其实就算孔道辅这礼部尚书不说,众人也都看出来了,只是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偏偏孔道辅说了出来,众人自认不能再装作无视。
“原鲁啊,太后今年是六十大寿,宫中为了好看,可能布置就显得隆重了些,好在这义制规格却也并没有与乾元节一样,你瞧那香案的摆放不就少了几样物事吗?”丁谓拉住孔道辅安抚道。
众人一看那香案果然与乾元节的稍有些不同,孔道辅冷眼看着丁谓,这等小细节他一眼就瞅了出来,看来这主意就是丁谓出的!
眼看大典在即,就算现下撤下也来不及更换了,总不能搅了太后的寿辰吧,孔道辅等人只好摇摇头作罢。
太后寿辰绝对是大宋朝的一件大事,尤其是刘娥还垂帘听政。许多人挖空心思去准备礼物,务求自己的能与众不同,从而引起太后关注。可太后是什么人,她什么贵重的东西没见过?所以想要引起太后注意,就得舍得下血本!有的人甚至能赔上一年的俸禄……
但是尽管如此,大多数官员对太后的寿辰还是很期待的,为何?因为每一次太后寿辰都是一次奇珍异宝的品鉴大会,朝廷重臣们会依次献上自己的礼品,通常执事太监会当场宣读礼品内容,若是所献之物果真足够惊艳,众人就会纷纷称赞,所献之人也会感到面上有光。当然更重要的太后记住了你这个人,明白了你的“孝心”。
群臣献礼并没有先后顺序,有的人礼品不够贵重,也不好意思憋到最后,往往早早就献上完事,有的人觉得自己礼品很是珍贵,等普通的礼品献得差不多了,才会亮出自己的礼品,以求能鹤立鸡群,吸引眼球。
但是这也是有风险的,若是在你之前突然有人进献了更为珍贵的东西,那你后面再献可就没什么意义了,风头已经被抢了,还不如早一些拿出来,尚能博一下眼球。所以献礼也是一门学问,如何把握时机献上你的礼品,非常考校一个人的眼光。
太后寿辰的祭祀大典在大庆殿举行,祭祀完毕后,群臣环坐于殿上,以及殿外两廊,,每人的面前都摆着各色食物,点心、干果、水果一应俱全,这寿宴分好几道次序,有第一盏酒、第二、三、四盏酒等不同的次序,每一盏酒前都会上不同的佳肴。
开宴之前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贺寿,众大臣轮流给太后贺寿,通俗将来就是贡献寿礼……
第一个献礼的乃是大理寺卿姜宗仁,此人官职正三品,他献上的是一对翡翠玉镯,此玉镯用一方锦帕包裹,翡翠圆润饱满,碧绿通透,一看就是上等之物,却是价值不菲,看来姜宗仁也是下了血本,这一对玉镯少说也有一千两银子。
只听雷允恭尖声报道:大理寺卿姜宗仁进献上等翡翠玉镯一对。
太后微笑点头,收下了玉镯。
姜宗仁见太后并没有拿在手里细看,不禁有些失望,这一堆玉镯乃是他托人从云南大理捎回来的,本想赶在太后六十寿辰献上能引起太后注意,没想到太后眼光如此之高,根本就瞧不上。
姜宗仁一献玉镯,有人心里就开骂了:这个姜宗仁如此礼物居然第一个进献,这让我等寒酸的礼品怎好意思拿出手?真是该死。
第二个出列的是邓国公现如今的尚书省尚书——张士逊,他进献的是一方砚台,此砚四四方方,看起来规规矩矩并无什么出色之处,细看之下甚至还有些老旧,莫不是邓国公想那一块旧砚台就糊弄过去?
雷允恭有些傻眼,他愣愣看着那方陈旧的砚台有些无语,这……难道要报:破砚台一块?
骠骑大将军曹玮是个直性子,他忍不住道:“邓国公,你弄一块破砚台是什么意思?”
张士逊鄙视地看他一眼,自豪地说道:“此物在曹将军眼中自然一文不值,可在识货之人的眼中,嘿嘿……那可是千金不换。”
“雷公公,请借砚台一观。”说话的是礼部侍郎孔道辅。
雷允恭随手把砚台递给孔道辅,孔道辅小心翼翼地接过,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端详起来,他看起来脸色有些凝重,还不时轻叩几下砚台,听听脆响。
“一方破砚有必要这么凝重吗?还不如赶紧换下一人献礼。”曹玮身后的武将有些埋怨道。
“叩之清脆,其声如磬,下墨如挫,发墨如油,色泽鲜润,且不损毫,堪称砚石材中之上品啊,邓国公若是学生没看错的话,此砚应属徐公砚,而且是颜真卿用过的。”孔道辅笑吟吟端详着手里的砚台,摇头晃脑的说道。
“颜真卿?颜体的创始人颜真卿?”在坐的大多是文人,谁没听说过颜真卿的大名?
“孔大人,不是在信口胡说吧?你何以断定此砚乃是颜真卿所用?”刑部侍郎杜衍质疑道。
杜大人若是学过颜体,当知此砚底部的落款“清臣”二字,乃是颜真卿手书。
“不错,清臣确是颜真卿的表字。”有人点头道。
杜衍拿过砚台,反过来认真看了起来,半响他嘴角抽搐了两下,叹道:“果然是颜真卿手迹,想不到邓国公竟有如此宝贝。”
张士逊虽然老迈,许多事情都已看淡,可听人夸赞,还是忍不住有些得意,他一生的唯一爱好就是收藏砚台,这一方徐公砚乃是他前段时间偶然所得,今日趁此机会献给太后,也让众人开一开眼。
“邓国公献颜真卿手迹徐公砚一方。”雷允恭终于明白了这一块不起眼的破砚台,怕是比刚才那一对翡翠手镯还要值钱。
刘娥听众位大人说的神乎其神,也忍不住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然后她放回木盒里笑道:“邓国公有心了。”
“一块破砚台,吹得神乎其神,还不是研磨的吗?”曹玮身后一个武将嘀咕道。
他一说完,很快一众文官就朝他投去鄙夷的目光,曹玮脸色有些挂不住,他回头狠狠瞪了那个下属一眼,真是个笨蛋,刚才自己没认出那是什么颜真卿的破砚就够丢人的了,现在大家都一致认可说这砚台很宝贵,这个白痴还在这出丑,真是丢人现眼。
“邓国公的砚台确实不错,不过却不够实用,太后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像你那般整日舞文弄墨。”蓦地一个冷峻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
众人忙寻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小元王赵吉。
赵吉既然敢这么说,一定是已经准备好了自认为高人一等的礼物,众大臣都知道他所献的礼物往往与众不同,每一年都能博得太后的欢心,不知他今年又准备了什么呢。
赵吉见众人已经被自己吸引,便缓步走出道:“太后,请收儿臣的贺礼。”说完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极为小巧锦盒,交给了雷允恭,雷允恭小心接过这只有半只手掌大小的锦盒,就那么托在手掌,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太后。
太后见此锦盒极小,不知这么小的盒子里面能装什么?珍珠?却也太普通了……她慢慢打开锦盒,锦盒一打开,就见一道耀眼的光芒闪出,刘娥有些惊喜,只见一颗玉米粒大小的小颗粒躺在里面,这透明的类似珍珠的东西是什么?如此晶莹滴透,又如此光彩夺目,真是美不胜收!刘娥忍不住一下拿了出来,她用两根手指捏着,高高得举了起来迎着阳光看了起来。
有些大臣隔得远根本看不到太后手里拿的东西,最前面的几位大臣却看清了,他们也有些惊诧,那光彩夺目的似玉非玉,似珍珠非珍珠的东西是到底是什么?怎的如此闪亮。
若是李策在场的话定能一眼认出,那玉米粒大小的颗粒竟然是一颗大钻石!
“吉儿,此为何物?”刘娥喜爱地把玩道。
“太后,此物乃儿臣从天竺商人手中购得,名为钻石,质地极为坚硬,甚至可以在玉石上划出痕迹!这钻石极为光彩夺目,若能命能工巧匠制成一副耳钉,定然是璨若星辰。”赵吉自豪地夸道。
太后一听这漂亮的钻石若能做成耳钉戴上,定然是光彩亮丽得很,爱美是所有女人的天性,刘娥即使年迈,却也不例外。
赵祯暗暗心急,小元王赵吉果然有所准备,不得不承认这个钻石确实非常漂亮,就连自己一见之下都极为喜欢,太后此时已经爱不释手了。更要命的是自己的礼物却还没到!
赵吉进献了钻石,瞬间点燃了整个庆典的**,所有见过的人都忍不住暗暗赞叹,一些后面的大臣虽没亲眼看到那所谓的“钻石”,可听前面的同僚们传的神乎其神,心下都对赵吉的手段暗暗佩服。
那些还没有进献礼物的大臣,本来还想等待时机拿出宝贝炫耀一番,现如今见了赵吉的钻石,一个个都没了底气,众人都是纷纷匆匆献了礼物。
太后自从收到钻石后,对于其他人的各种明贵字画、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都没了兴趣,有人进献她也只是象征性地笑笑而已。
这样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献礼的人渐渐少了起来,这时,只听一个沧迈的声音朗声道:“微臣丁谓,有礼物呈现太后。”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赵祯的礼物
众人都想,有了小元王的耀眼钻石,宰相献的是什么,还敢如此高调。
只见丁谓拿出一个小木盒,木盒是檀香木做成的,颜色呈棕色,样子极为精巧,整个木盒只有巴掌大小,却不知里面装得是什么。
雷允恭小心翼翼的接过木盒,眼神探寻地看向丁谓。刘娥也直起了身子,丁谓搞得如此神秘,不知到底是什么宝贝,她伸手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确是黑乎乎一颗珍珠大小的药丸,药丸还隐隐发出一股清香。
“宰相,这是何物?”刘娥疑惑道。
丁谓躬身道:“回禀太后,此乃驻颜丹。”
“驻颜丹?”刘娥眼神放出光彩道。
“对,此乃老臣府中女道长历尽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的,有驻颜延缓衰老之功效。”
“当真?!”刘娥突然有些激动地问道,她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就是平日再注重保养,此时也已经是人老珠黄了。而一个女人最不甘的就是自己的容颜老去,即使明明知道这是不可阻挡的,可她们依旧不想面对现实,刘娥更是如此。
“老臣不敢欺瞒太后,老臣府中的那位女道长今年已经年过半百,但容颜却保持在三十多岁的年纪,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丁谓胸有成竹地说道。
果然丁谓如此一说,刘娥瞬间大喜,她小心地拿出那粒驻颜丹,仔仔细细看了起来,末了还凑到鼻子处闻了闻,看起来极为喜欢。
“丁谓,你竟敢拿所谓的驻颜丹来欺骗太后,到底是何居心?”陈尧佐突然站起来朝丁谓大骂道。
陈尧佐一说话,他身后几名官员也纷纷议论起来,尤其是一些年老的官员面色明显有些担忧,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原来真宗朝之时,真宗晚年就极为沉迷求神问仙,当时宫中养了一大批所谓的仙长道士,整日里蛊惑真宗炼制丹药,以求早日飞升,更荒唐的是,道士们竟鼓吹什么“天降祥瑞”,伪造“天书”,怂恿真宗导演了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当时许多大臣仗义执言,可真宗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结果凡是反对的大臣皆被贬黜,弄得整个朝廷乌烟瘴气。直到真宗去世,刘娥主政后把一众道士赶出了皇宫,此事才算告一段落,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大宋的政治和经济都遭受了重创。
所以一些年老的大臣一听丁谓又鼓吹什么仙长丹药,就禁不住有些骇然,没想到太后年老之后竟然也步了真宗的后尘。
陈尧佐一顿大骂,丁谓尚未开口,太后刘娥却不高兴了,她把驻颜丹放回木盒后,有些不悦地说道:“陈大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宰相大人也是一片孝心,丹药是真是假,一试不是便知?
“太后,你千万不要相信丁谓的谎言,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驻颜丹!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没有人能够容颜永驻,青春不老。”陈尧佐票苦口婆心地劝道。
“够了!陈尧佐,今日是老身六十寿辰,即便是宰相说谎,可哀家也高兴,你一定要破坏哀家的心情吗!”刘娥重重地一哼道。
“臣不敢。”陈尧佐见太后脸色已经铁青,只好叹了口气,缓缓退了回去。
丁谓进献驻颜丹后,太后直接拿在了手中,甚至都不曾搁置一旁,那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后面还没进献礼物的人纷纷后悔献得晚了。
眼看众人贺礼就献得差不多了,却还有一人没献——皇帝赵祯。
赵祯此时虽然表面上保持笑吟吟的样子,实际上内力早已心急如焚了,眼看众人都献完了礼,可自己的礼物还没送到,这怎能让他不着急!
终于小元王赵吉最先发现了不对,丁谓进献的驻颜丹一下子盖过了他的风头,赵吉蹴鞠赛失利后,就一直耿耿于怀,他为了今日寿辰的礼物是煞费苦心,没想到最后又被人抢了头彩,他正气恼地把眼睛瞥向一侧,却不小心看到了赵祯的不对劲。
他暗暗观察了赵祯,见他隔一会,就悄悄往大殿外望望,看样子似乎颇为着急,明显是心不在焉。哼,尽管自己被抢了风头,可若是能让赵祯当众出丑,那也不赖。
“皇兄,不知你今年准备了什么大礼?迟迟不肯拿出,难道是想要压轴,哈哈……”赵吉皮笑肉不笑地询问道。
赵祯无奈硬着头皮按照李策教的说道:“朕准备的礼物自然是与众不同,朕敢打赌众位卿家待会见了一定也会大惊失色。”
“噢?这样吗?那皇兄还不拿出来让大家一开眼界?”赵祯讥讽道。他才不信赵祯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每年太后寿辰他拿出的东西都是寒酸得很,堂堂一国皇帝,出手竟还比不上一些臣子。
太后刘娥一听,不禁想起皇帝直到此时还没有进献礼物。她有些不满地看向赵祯,赵祯心内如焚,面上却要故作镇定道:“太后稍候片刻,礼物已经在路上了。”
此时全场的目光都看向赵祯,赵祯直后悔让李策去准备礼物,这小子平日里就自由得很,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不会整什么幺蛾子吧?唉,此时这厮哪怕给朕带回来一对玉镯也行啊……赵祯心内把李策骂了无数遍。
“陛下,李翠求见。”恰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悄声禀报道。
赵祯如见就行,忙示意带他进来。这混小子终于赶来了。
李策背着一个长形圆筒,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这厮满面春风,当着这么多文武大臣的面,就丝毫不知畏惧。
陈尧佐使了个眼色,提醒他小心谨慎。李策暗暗点头,心下有些感动,还是自己师父关键时刻记着自己。
“李策,太后的礼物带来了吗?”赵祯装作不紧不慢地问道。
“请陛下过目。”李策解下背后的长圆筒,躬身递给赵祯。
赵祯有些迟疑地接过他递过来的长筒,他拿在手里不由掂了掂感觉分量极轻,里面似乎没什么东西啊,这厮搞什么呢?赵祯急急朝他投去一个责怪的颜色。
李策却只是笑笑,示意他先打开看看。
赵祯无奈只好打开长筒,这才发现好像是一幅画轴,他再次狐疑地看了一眼李策,这小子难道从哪里觅得一副名家字画?可宫里类似的收藏颇丰,再说太后对字画之类的古玩根本就不感兴趣啊。
“远来是字画而已,我还以为陛下准备的什么呢?”赵吉发出不屑一顾的嗤笑。刘娥似乎也感无味,低头把玩起手中的钻石。
“这……这是,太后年轻的时候?”赵祯发出一声惊呼,瞪大双眼一副吃惊的样子。
众大臣见赵祯目瞪口呆的样子,均在想此画到底有何古怪,何以陛下竟如此吃惊。
赵祯吃惊的样子李策早已料到,他得意的轻轻笑了笑,看来这礼物选的颇合赵祯的心意啊。
“太后,这是孩儿为您准备的礼物。”赵祯一转身,把画轴一合有些激动地说道。
刘娥眼皮抬了抬,收起手里的钻石,慢声慢气道:“雷公公拿过来吧。”
雷允恭躬身接过画轴后,徐徐展开……
“啊!这……太后……”雷允恭脸色大变。
“怎么了,一个个大惊小怪的。”刘娥有些不悦,雷允恭平日里素来恭敬,今日怎的突然失态。
刘娥瞥了雷允恭一眼,余光不经意扫到他手里的字画,猛地浑身一震,突然身子就像定格了般。
众大臣见太后痴痴呆呆地盯着雷允恭手里的画轴,均不解这画到底是副什么画,何以见过的人都是一脸震惊。
只见太后的神情先是震惊,继而激动,再然后变成喜悦,脸色也是又白转潮红,最后竟连眼眶也有些湿润!她有些颤抖地伸手双手接过了画轴。
丁谓眉头紧皱,他眼睛一眯,看向李策,这小子屡屡有惊人表现,今日这事看来也是出自他的手笔,可是到底是什么明贵的字画,何以令一向不喜字画的太后也目不转睛。
雷允恭悄悄递过一块丝帕,刘娥接过轻轻擦拭了下眼角,她深吸一口气似乎稳定了下情绪道:“好,我儿果然没让我失望,这副画像是老身六十大寿收到的最满意的礼物,祯儿,为娘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群臣震动!若非亲耳所听,谁也不信一向严苛的太后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太后,老臣有个不情之请,老臣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字画。”丁谓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道,他就不信一副字画还抵得过自己的驻颜丹。
刘娥慢慢闭上眼,把手里的画轴一合交给雷允恭道:“雷公公,让众位大臣也看看吧。”
雷允恭恭敬地接过画轴,高举过顶,似乎对它很是敬重。
丁谓见雷允恭对此画如此恭敬,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恭谨,但经验告诉他,不可轻视,所以他也弯腰恭敬地接了过来。
丁谓一接过画轴,后面的大臣纷纷涌了过来,大家都心内都是好奇地很,许久没见太后这么动容了。
“这……怎么可能?”
“啊,是太后!”
“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真乃神技也!”
众人终于知道刚才太后为何如此动容了,任谁看了这幅画怕是都不能保持镇定吧。原来此画画的竟是太后刘娥年轻时的模样:只见画中人桃腮杏面、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端丽冠绝!正是十八七岁之时的刘娥!那时的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气若幽兰,沁人心脾,回眸一笑,百媚丛生,真得是绝色佳人!
难怪刘娥刚才竟已落泪,四十多年过去了,她时常在梦里见到年轻时的自己,天真烂漫,艳若桃李的年纪遇到了还未做皇帝的襄王,彼此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沧海桑田,物转星移多少个春秋过去了,没想到在花甲之年还能在重见最美时候的自己,此生无憾矣!
第一百六十六章 辽国使者
赵吉也不甘地凑过来一看,这一见,直惊得目瞪口呆,怎会有人有如此高的画技,这画中人就如同镜子照出来的一般真实,更难得的是此画画的正是太后最青春最美丽的时刻,作画之人乃是全凭太后现在的容貌,推算想象的太后年轻时的样子,如此竟还能做到分毫不差,难怪太后会如此动容。
赵吉缓缓摇着头,这一次他又输了……
李策瞧着众位大臣吃惊的神色,心下忍不住得意,看来多会一门手艺,是如此重要啊,想不到一副小小的素描就能让大宋朝的整个统治阶级都如此震动。
在场的大臣多是科举出身,许多人人也是极为擅长丹青,像六部尚书张士逊就极为擅长此道,只见他越看越是称奇道:“希元啊,你也是书法丹青的大家,你可曾见过如此逼真的画风?”
“我也是第一次见啊,真是神作,不知此画到底为何人所做,此人称得上是此画派的开山祖师,枉我等自诩画技了得,却不知山外有山,可怜可叹啊。”陈尧佐一边感叹,但目光却不曾移开那副素描片刻。
李策在一旁听了师父和邓国公的谈话,不由忍不住想笑,若是有一天师父知道了此画为自己所画,不知他会惊愕成什么样呢。
丁谓在一旁阴着脸,他已经过了初见此画时的震惊,此刻他正在努力地想怎么出此画的瑕疵,好重新抢回风头,无奈他算计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最后只得颓然作罢,其实关键就是此画的内容太过特殊——那是太后!诋毁那画岂不就是诋毁太后本人……
“禀太后,外面辽国使者请求觐见。”这时一个小黄门快步进来通报道。
“辽国使者?他们来干什么?”刘娥正闭着眼睛遐思,冷不防被打断她有些着恼,不由皱眉冷声问道。
“好像是要给太后您贺寿,还带了礼品。”小黄门小心翼翼回道。
“辽国一向自大,此次太后大寿,他们远道而来,恐怕不会是贺寿那么简单吧。”丁谓一脸凝重地说道。他是宰相,虽然平日里跋扈了些,但他的政治神经还是极为敏感的,尤其对待国家大事上还是极有分寸的,他很快想到辽朝使者突然而至,定是有所图谋。
“宰相大人说的对,辽朝使者若是借此提什么要求,我们可不能答应他。”张士逊也把目光从画上移开,站出来说道,他难得的与丁谓意见一致。
北宋的官员们就是这样,尽管平日里政见有颇多不同,甚至水火不容,但在对待国家外交、外族入侵这等大事上,却往往能暂时摒弃成见,高度达成一致,这是大宋文人的风骨。相比较而言,南宋就差得多了。
“可是远道是客,咱们大宋乃礼仪之邦,辽使既然已到,我们也不能拒之不见,如此有失我们上邦的风范。”礼部尚书孔道辅道。
“见是一定要见,只不过我们尚摸不透辽国的意思,别忘了前不久,他们刚出兵攻打过我们真定府,要说他们是为了给太后贺寿,哼哼,我才不信。”陈尧佐道。
“怕是又要趁此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丁谓老脸紧皱地说道。
众人均是一阵沉默,其实谁都知道辽国前来,定然是又想索要些什么,可关键是给还是不给?大宋当然是不想给了,可不给的话,那么辽国发难出兵怎么办?
赵祯眼见群臣沉默,他看了一眼太后,见她也是一脸凝重,忍不住道:”枢密使张大人,我朝若与辽国开战,胜率几何?”
群臣轰的一声,吃惊地朝赵祯望去,只见赵祯目光炯炯地扫射着群臣,众大臣都是一与他目光对接,就纷纷心虚地岔开。
枢密使是老好人张耆,要说整个大宋朝谁最不会得罪人,谁最会得过且过,那么此人一定就是张耆!张耆今年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他的从政经历可谓是古井死水,波澜不惊,他能坐上今日这个位子,完全是熬上来的加之走了一点狗屎运。所以张耆很是珍惜现在的这个位子,谁也不得罪,什么也不去挣。
枢密使本是唯一可以和宰相抗衡的职位,所谓“东西二府,对持文武”。东府就是宰相的办公机构中书省,西府即为枢密院。可这一届的枢密使张耆太过懦弱,凡事都没有自己的主张,都是丁谓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结果弄得偌大一个枢密院就像是中书省的附属机构。
两个副使曹玮和夏竦倒是有心与中书省分庭抗礼,可二人级别与宰相丁谓不对称,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张耆颤颤巍巍出来,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他与丁谓、张士逊年纪差不多,但样子看起来却比二人老的多。
“回禀陛下,本朝已近三十年没有主动兴兵,圣人治国,不可轻起战端啊。”张耆摇头晃脑地劝谏道。
赵祯暗骂他老狐狸,自己是问他胜算如何,他却给自己搬出这么一通大道理,真是问了也是白问。他将目光看向丁谓,丁谓虽然跋扈,但这个时候也只能问他了。
丁谓见赵祯看向自己,不禁昂头道:“圣人治国,不轻易兴兵不假,可若是外族屡屡挑衅,犯我大宋,也不能一再容忍。想真宗景德元年,辽太后和辽主耶律隆绪亲率二十万大军侵我大宋,真宗皇帝御驾亲征,最终打得辽军落荒而逃,若是真正打起来,辽人不一定是我们对手。”
丁谓的意思很明白,辽人若是太过分,那就打!
赵祯点点头,丁谓虽素来不讨人喜,但身为宰相在这关键时候,还是挺有魄力的,他主战。
“众卿家先别忙着打仗,辽使者不是还没进来吧,先人家表明来意再行商量也不迟呀。”太后刘娥突然懒洋洋道,赵祯被她打断只好不甘地又坐回龙椅。
既然太后已经发了话,众大臣也不好再做议论,于是纷纷闭口不言,等候辽使上殿。
李策暗中注意了太后的神色,发现刚才赵祯私自询问群臣胜率几何的时候,她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加之刚才她出言打断赵祯,难道太后对陛下有所不满?
这空挡,辽使者已经又小太监带领上了殿。
李策眼睛突然一瞪,这……这不是樊楼那几个辽人吗?领头的好像叫耶律星河,瞧他左眼青肿的样子,不是他还有谁?完了真是冤家路窄,这下有麻烦了!
李策悄悄朝后躲去,心道:待会可别让这厮认出自己。
辽国使者共有三人上殿,三人以前面的耶律星河为首,只见他穿着辽国特有的服装,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昂头挺胸大大咧咧走在前面,很有种进自己门的感觉。
“辽国大将耶律星河代表大辽皇帝来为刘太后贺寿,这是我们大辽国的贺礼。”耶律星河并没有下跪,而伸手直接把手里的礼盒平托了起来,这哪里有半点献礼的意思,瞧他那倨傲的态度,分明就是带着挑衅的意味。
雷允恭暗暗朝宰相看去,见丁谓点了点头,他有些不快地走到耶律星河面前,伸手接过了礼盒。
礼盒打开,原来是一个琉璃瓶,但此琉璃瓶却不同于普通的琉璃瓶,此瓶通体晶莹剔透,看着竟有些类似于后世的玻璃,当然它是比不上玻璃那般透明了,不过就这个时代而言,已经是难得的珍品了。
“想不到辽国还有如此珍贵的琉璃瓶,看来辽国皇帝这次也是下了血本,此琉璃瓶少说也值万两银子。”有大臣小声嘀咕道。
耶律星河瞧见宋朝大臣们赞叹的神色,忍住得意道:“这琉璃瓶一共有一对,我们大辽皇帝自己留了一个,这一个就送给了刘太后,希望刘太后寿与天齐、千秋万代。”汉人的成语,辽人自然不是很通晓,能说出几个四字成语,对于耶律星河这样的武夫来说,也已实属不易了。
赵祯暗骂辽人奸诈,居然进献如此明贵的琉璃瓶,为何?因为大宋有个传统,但凡外邦使者前来,通常都会有所赏赐,若是使者还带来了礼物,那么大宋就得有相应的回礼。可一旦回礼,就不能简简单单随便打发一点东西完事,回礼的规格和价值必须得高于对方,如此才能彰显大宋的地位。
“好,老身收下了,老身给辽国皇帝的礼物,烦劳耶律将军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回。”刘娥淡淡说道。
耶律星河见刘娥似乎对这晶莹剔透的琉璃瓶并不感兴趣,就有些不满道:“太后,莫非瞧不上这琉璃瓶?”
刘娥也不瞒他道:“今日老身收了太多贺礼,不过你这琉璃瓶倒也算不错的珍品。”
耶律星河一阵冷笑,他认为刘娥这是故意折损他,如此珍贵的琉璃瓶世所罕见,她居然连看都不看,显然是故意为之!
“圣明的太后,这琉璃瓶现在还不能给你,此瓶我们大辽皇帝也留了一个,他对这宝贝也是极为喜爱,不过他想要在这琉璃瓶的内壁上镶上一层金箔,如此一来,这宝贝岂不是就显得更为珍贵了?不过这个所需要的技艺极高,我们大辽是没有这样的能工巧匠,素问大宋能人辈出,不知有没有人能完成这项技艺呢?
我来之前我们大辽皇帝可是说了,说若是此事能完成,就将礼物献给太后,若是……嘿嘿。”耶律星河狡诈地说道,言下之意即是,若是事情办不成,这东西还得拿回去。
“岂有此理,送人的礼物难道还有再要回去的道理?你们辽国若是穷的送不起,就别送,这样出尔反尔也不怕人笑话。”曹玮性子直,当先忍不住呵斥道。
丁谓、张士逊等人不由松了口气,原来就只是镶个金箔而已,他们还以为辽国又要提什么要钱、要地的无礼要求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辽使的难题
“哈哈,这位大人莫急,难不成是对本国没有信心?这样吧,我们随行还带了几匹宝马,均是日行千里的神驹,若你们待会当真不行的话,我们就把骏马献给太后,不会让你们一无所得的。”耶律星河一副施舍的语气道。
众大臣均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这辽人未免也太坐井观天了,不就是镶个金箔吗,这有何难?大宋有专门的作坊,里面能工巧匠多的是。
赵祯冷眼看着耶律星河嚣张的样子,他刚要出言训斥,却听刘娥道:“工部尚书何在?你去作坊随便找两名普通的兵匠前来。”
工部尚书袁康安躬身应了一声,匆匆而去,他可不傻,太后虽说调两名普通的工匠,但那也只是说给辽人听而已,他要把作坊里最厉害的工匠找来。
“来人,为辽国使者看座。”刘娥转而吩咐道。
宴会气氛顿时有些僵硬,所有人都看着这几名不请而来的辽国使者,这三名辽国使者坐下后,却丝毫不见外,抓起碟中的食物就旁若无人的大嚼起来,引得几位大臣纷纷摇头,果然是蛮夷之邦,丝毫不懂礼数。
不一会的功夫,工部尚书袁康安就领着两名工匠匆匆回来了。
北宋中央直属的军器生产机构就叫“作坊”,而这作坊也不只是生产军器,也生产日常所需的各种用具,这两人乃是作坊的监造官,尤其精通陶瓷贴金工艺。
这二人得了授意,便开始拿起琉璃瓶仔细研究起来,两人均显面色凝重,众大臣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琉璃瓶内壁贴金很难吗?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作坊的两名监造官已经冷汗直流了,两人研究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要给这琉璃瓶内壁贴金工艺极难,至少二人从未这么做过,二人心内不禁大骂,怎会有人如此奇葩,贴金居然要贴在里面!这琉璃瓶瓶口如此之小,寻常工具根本伸不进去,而且最难的乃是如何使之贴上后能紧贴瓶壁!这金箔乃是金子打造而成的薄片,这头压下了,那一头就翘起来了,整个琉璃瓶内壁又极为光滑根本无法固定。
耶律星河饮着酒,嘴里嚼着一块肉干,嘲笑道:“看来这二人就是你们大宋最优秀的工匠了,怎么也做不了吗?我大辽皇帝一直夸你们宋朝能人多,看来也是言过其实啊。”他扭头朝身旁的同伴说着,两人相视一眼,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刘娥寿宴上被辽人如此轻慢,面上有些挂不住,她恼怒地朝工部尚书袁康安看去,袁康安身子一矮,双腿就有些哆嗦,他擦一把冷汗,快步走到那两名工匠身旁,急声道:“二位,到底有没有眉目啊?!”
“袁大人,这……金箔根本就没法贴在琉璃瓶内壁啊。”一名匠人无奈道。
“是啊,这一面贴上了,在贴另一边先前的就又翘起来了,根本行不通嘛。”另一名匠人也附和道。
“好歹试一试!”袁康安有些狗急跳墙了。
两名匠人无奈,只好试探着把金箔卷成细卷探到琉璃瓶内后再慢慢打开,众位大臣都在屏声敛气地注视着二人的操作,生怕声音太大就惊扰了他们。
如此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名匠人已经汗流浃背了,可这金箔依旧没法完全和琉璃瓶的内壁贴合,在场的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是极难的工艺。
“不行就放弃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看来这宝贵的琉璃瓶,刘太后就无福消受喽,那现在把宝瓶还给我们吧。”耶律星河竟直接开口要把琉璃瓶讨要回去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一个破瓶子而已,你还当了宝了,既然已经送出去了,却还想再要回去,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给你砸了!”曹玮气得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地骂道。
“这是你们宋朝的地方,怎么一向礼仪之邦自居的宋朝要恃强凌弱吗?我们不给,你就要抢吗?”耶律星河冷嘲道。
刘娥脸色越发难看,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丁谓,丁谓此时也是眉头紧皱,他虽然平日里自诩足智多谋,可俗话说术业有专攻,这贴金箔的工艺,他一个文官如何懂得?
刘娥见丁谓缓缓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难道就这么任这几个辽人搅乱自己的六十寿辰吗?
“众位卿家,有谁能完成这项技艺,朕重赏!”赵祯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大声说道。
刘娥并没有阻止赵祯,她此时也极希望有人能替整个大宋朝廷挽回颜面,她环视着着整个大殿,所有的大臣都在那唉声叹气,显然没人敢接这个任务,偌大的大宋朝居然被这么一个小问题给难住了!
就在大家都准备放弃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来试一下。”
这个声音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瞬间点亮了全场,众人大喜纷纷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个白袍少年面露微笑缓缓站了起来。
“是他!”有人惊呼。
“李策!”赵祯不由失声叫道。
“策儿?”陈尧佐等人显然也是大吃一惊。
“你!是你!”耶律星河突然脸色大变,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戳手指着李策大叫起来。
“嚷嚷什么,就显得你嗓门大?懂不懂礼貌?这是太后寿宴,没见过世面真可怕!”李策摇摇头,脸上一副夸张的鄙视样子。既然耶律星河认出了自己,索性就跟他撕破脸。
“你……刘太后,这个小子先前在酒楼把本使者一顿暴打,你瞧我这左眼,就是被这个混蛋给打的,我们辽国的使者居然在你们的大宋境内上被打,这事你们管不管?”耶律星河哇哇大叫道。
众大臣听他居然自揭伤疤,还好意思当堂告状,再瞧他青肿的熊猫眼,纷纷忍不住轻笑起来。
刘娥心内一乐,打得好啊,让你嚣张!但是表面上却不能这样说,她轻咳两声道:“李策这孩子,老身了解他,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人,耶律将军恐怕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李策暗暗朝太后竖了个大拇指,刘娥一愣,这孩子……
“我……”耶律星河脸上一红,自己在樊楼**不给钱,还把人姑娘弄伤了,这等丑事他如何好意思说。
“好了,此事暂且不提,李策,老身问你可有把握?”刘娥不再理会耶律星河,转而朝李策问道。
“太后,说实话微臣也没太大把握。”这厮一脸认真地说道。
众人只想抽死这货……
“你这孩子倒是实诚,也罢,就让你一试,若是果真成功,老身自有赏赐。”刘娥竟然不生气而是答应让他一试,要知道他要是在失败的话,那大宋朝廷的脸可就丢尽了。
赵吉忍不住一阵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这手艺上的本事可是容不得半点吹嘘的,这厮如此狂妄,也让他吃一吃苦头,你不是赵祯的人吗?要是丢了人,赵祯也得跟着你丢人。
“希元啊,你这徒弟行吗?”张士逊不无担心地问道,他这一问众大臣纷纷朝陈尧佐看去,就连丁谓也忍不住朝他看去,毕竟他是李策的师父,做师父的最了解自己的徒弟。
“不瞒邓国公,这等手艺,我是不会的,这个……策儿到底能不能行,我也是心里没底啊,不过这孩子屡屡有惊人的表现,说不定真能行。”陈尧佐罕见地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
李策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下,来到大殿中央,他走到两名匠人身边的悄声道:“二位,不知作坊内有没有水银?”
二人见这俊秀少年接过了烫手山芋,心下均对他十分感激,二人忙点头道:“多的是,大人要它作甚?”
李策一听果真有这东西,心内大定,他微微一笑道:“只管取来便是,要大约这么一大瓶。”他一指桌上的琉璃瓶道。
二人虽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却巴不得能快点离开,二人忙答应这就去取来。
两个工匠离去后,大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头。李策后世经过专业培训,深知这个时候是最敏感的时候,却也是最应该表现的时候!这个时候是尤其能让上位者记住自己的时候。
尤其是刚才这几个辽人如此嚣张,早已激起大宋朝官员们的不满,此时若能替他们挽回一些颜面,定能赢得他们的好感。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耶律星河忍不住嘲讽道:“你们宋朝不是故意想拖延时间吧?”
“怎么,耶律将军,你觉得我办不到?”李策冷笑一声反问道。
“哼,宋人奸诈,其实你们根本就办不到,还弄这么一个人在这拖延时间。”耶律星河大声嚷嚷道。
“既然这样,耶律将军可否敢与我打个赌,就赌我能不能办到!”李策道。
“好!若你输了怎么办?”耶律星河大喜,这厮自己送上门来了。
其实耶律星河在来皇宫之前,就已经问遍了京城的大小店铺,根本无人能够把金箔一丝无缝地镶在琉璃瓶内壁上,所以他认为自己赢定了!
“输了就输了,还能咋办?”李策咂咂嘴道。
“不行,你要是输了,就要叫我一声爷爷,并跪下磕三个响头!”耶律星河眼露凶光,表情有些狰狞道。
“叫什么?”
“爷爷!”
“哎!”
哈哈……在坐的大臣们纷纷大笑起来,这小子果然够损。
耶律星河一脸茫然,这群人在笑什么?他侧头看看同伴,发现同伴也是一脸不解。
第一百七十章 都虞侯
去了一趟皇宫,画了一副素描,动了动嘴子就赚回一个殿前司都虞侯的官位,对了还有一块天子玉佩,见玉佩如陛下亲临,这买卖值!这厮是一路咧着嘴回来的。
狄青、官震二人听说李策要到殿前司任职的时候,二人的反应出奇地平淡,李策本以为二人会很激动,没想到二人竟如此淡定,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殿前司侍卫军那是天子近军,整个大宋朝最精锐的军队,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啊,怎么你俩不想去吗?”
狄青微微笑了笑,官震却忍不住道:“师兄,你先打听明白了,别弄得跟上次似的,去了人家根本就不认你……”
李策大窘,原来二人担心像上次在天武军那样,热脸贴上人家的冷屁股。
“这是太后亲自下的旨,谁敢从中作梗?不过……你们俩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明日咱们去的时候……”
第二日一早,殿前司大营所有当官的,已经在此等候了。殿前司最高的长官是殿帅——范廷召,他下面是都指挥使葛怀敏、副副指挥使孔守正,再下面就是都虞侯李策了,可以说这厮现在就是殿前司的四把手了。
殿前司下属的九支番军,分别是:龙卫、雄威、宣武、广德、广捷、擒戎、虎翼、神射、宣威军,这其中最出名要数龙卫军了,大宋上四军之一,其他三军分别为:捧日、天武、神卫,各分配在三衙中的侍卫步军司和侍卫马军司中。
每一军的长官为军都使,但这些人一般都有武散官的封号,再不济的也是六品的游骑将军的称号,所以通常都称呼他们为将军。这就像后世的银行,都叫行长,可也有大小之分,支行的比网点大,市行的比支行大,省行的比市行大,以此类推……
“殿帅,一个都虞侯来报道,用的着这么大的阵仗吗?您一个殿帅却要折节来迎接他一个小都虞侯,这事交给副都使孔将军去做就行了。”殿前司都指挥使葛怀敏道。
“呵呵,你有所不知,昨日太后大寿,这小子在寿宴上可是出尽了风头,年轻人似他这么有胆有为的可是不多了。”范廷召捋着胡须称赞道。
原来如此……葛怀敏心道,之前一直盛传接任殿前司都虞侯的,乃是刑部侍郎杜衍的儿子杜刚,甚至他们私下里都喝过好几次酒了,杜刚也向他吹嘘了这殿前司都虞侯的位子非他莫属。
“属下也听说了,这小子不禁使辽使憋屈,连带着宰相都被他带进去了。”副指使孔守正道。他向来看不起丁谓的所作所为,所以也没什么忌讳。
葛怀敏看了一眼孔守正,不过碍于范廷召在场也没说什么,他是丁谓的人,有人诽谤丁谓,他自然有些不快。殿前司一共三位长官,却是正好代表了三方势力,殿帅范廷召乃是刘后提拔起来的,都指使葛怀敏则是丁谓的人,孔守正是文官出身,传统的如家思想使他只效命于大宋天子。
“来了。”范廷召微微一笑道。
只见百步之外,三个俊朗少年大步朝这走来,正是李策三人。
李策渐渐走进,发现早有一行人在迎接自己了,为首的一人四十多岁,身形极为魁梧,一张方脸,棱角分明,浑身透着一股阳刚之气,看他这打扮应该就是殿前司的老大了。
“殿帅,属下李策奉命前来报到。”还隔着几步远,李策就开始拜道。
“哈哈……不必客气,昨日廷宴本帅就见过你了,昨天你可没这么客气啊。”范廷召上来拉住他的手往大营中走去。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咱们殿前司的都指使葛将军、副都使孔将军,这九人乃是九支番军的都指使。”范廷召介绍道。
“久仰久仰。”李策面含微笑一一客气道。
妈的,官震猜得果然不错,这帮鸟人一个个拉着个脸,跟出殡似的,分明就是瞧不起小爷!李策暗骂道。他向众人客气,却发现那九个将军竟没一人朝他微笑,这也就罢了,但他们眼神中那深深的质疑和不屑,就令李策无法忍受了。
范廷召对这岂会不知,不过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军中就是这个规矩,甭管你是谁,你有什么背景,要想真正令手下弟兄服你,那就得拿出些真本事来。
“李将军,都虞侯乃是我殿前司中极为重要的一个职位,你日常的工作最重要的就是管理陛下的御卫队,负责陛下的安全,此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明白吗?”范廷召道。
“属下明白。”
“嗯,我也听说你在真定府时,也在军中历练过,想必军中的事务对你并不陌生,空闲之时,也要协助二位都使大人处理军中事务。”范廷召又补充道。
“属下明白。”
范廷召一笑,这小子上道。“好了,大家彼此也都见过面了,都各自回去吧。”他挥挥手示意大伙散去。
“李将军,请随我来。”孔守正对李策说道。
李策心道:这就完事了?还以为会摆个宴席为我接风呢,看来殿前司作风颇为正派啊。
“李兄弟,可谓是少年英才啊,愚兄似你这般年纪之时还在苦读诗书呢。”孔守正尽管军中厮混多年,可依旧改不了一身书生气,也就因为如此,他才与李策更加亲近,军中尽些粗人,难得来一个秀才。
“孔将军客气了。”该谦虚还是得谦虚谦虚。
“哎,愚兄乃是天圣五年的进士,你还是称呼我孔大人吧,我观兄弟你好像也是读过书的,不知可曾考取功名啊?”孔守正又开始酸了。
李策心道这姓孔的真能絮叨,怎么跟查户口的似的。
“也就认个字而已,我连四书五经都分不清。”李策敷衍道。
“哦……李将军倒是谦虚。”孔守正一听这厮并没有什么功名,连称谓都改了口,很快由李兄弟变成了李将军,这厮骨子里有一种文人的清高。
李策暗笑他文武界限分得太清,看他这样子恐怕连老大范廷召也不放在眼里吧。
孔守正带他去了都虞侯的大帐,简单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
“师兄,这次人家看来对你比较客气呀。”官震打量着大帐笑道。
“不过那九支番军的统领似乎对大哥颇有成见。”狄青道。
“这个是自然,他们觉得我太年轻。”李策无奈笑道,其实换做自己也一样是这样,某一天突然调来一个十**岁的上级,搁谁谁也不服气。
“好在这是军中,此事解决起来还比较简单。”官震道。
三兄弟会意得一笑——怎么解决?打呗!
“来人,命万胜军所有人即刻集合!”这是李策上任后的第一道军令。
万胜军,皇帝最信任的侍从和护卫,人员组成全部从贵族子弟和军中精锐挑选,现在整个万胜军有八千人,万胜军的编制比较特别,这八千人被划分为四个班直,每一班直的长官有指挥使和都头,不过因为是天子禁军,所以职位也要比同等级的其他军队高一些,比如说万胜军的一个指挥使就相当于天武军的都指挥使,而李策这个都虞侯和天武军的统帅尉迟俊迈是平起平坐的,甚至隐隐还要高他半级。
八千人马很快集结完毕,四个指挥使站在最前,分领自家班直。
“老孙,就这么一个刚断奶的娃,来带领咱们万胜军?”阮良说道。他是四个指挥使中的一个,被叫做老孙的叫孙元青,四个指挥使中属他资历最老,在李策来这前万胜军也一直由他代领。
“哼,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孙元青拉着脸骂了句。
“哎,人家走的可是太后的门路。”郭勇道,他也是一名指挥使。
只有最后一名指挥使耿明远阴着脸不说话,因为他也是走门路进来的,其他三个指挥使一向就瞧不起他,他也不愿搭理其他三人。
李策带着狄青和官震大步走来,他上次吸取了教训,今天不再搞亲民的那一套,他要立威,树立绝对的威严!
李策登上将台,扫视了一下集结的万胜军,八千人真的挺多的,望过去黑压压一片,不少人见李策露了面,纷纷对着点将台指指点点。
李策最后把目光落在这四名指挥使上,这四人军中资历最深,要闹事的话肯定也是这四人带头,瞧他们这桀骜不驯的眼神就知他们不服自己。
“四位指挥使,见上官为何不拜?”李策冷着脸道。
“哼,乳臭未干。”阮良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李策冷声道。
“哼!”阮良并没有回应,而是吐了一口唾沫,低头用脚踩了踩。
“藐视上官,违抗军令,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李策一指阮良,大声道。
阮良抬头怒视李策,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上任第一天居然就要打自己军棍?老子从军十多年还没被打过军棍呢!
“都没听见吗!军中执法何在?怎么都想抗命不成!”李策虎视众军,竟没人敢出来执法。
“既然自己本分都做不好,还留你等何用,执法共有几人,现在就给老子脱下军装,滚蛋回家!”李策道。
“阮良,不要闹得太僵,连累了手下弟兄。”孙元青木着脸淡淡说道。
阮良重重哼了一声,四人互相一视,一齐拜倒道:“属下见过都虞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