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择不喜
“呃……”王成平无话可说,她觉得自己在这种殚精竭力的情况下无法和一个鸟人,也就是陈凤凰进行正常的交流。况且王成平昨夜的记忆始终停留在严黎进门一刻,对陈皓称得上旧怨未了。
可陈皓只觉得王成平的无语是害羞,于是语气款款了很多:“下班了吗?”
“准备下了。”王成平头皮再次发麻。这是陈皓首次不在周末给她来电,而且说的还不是爬山锻炼身体等无益内容。王成平深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盜,思路居然和昨晚不谋而合:凤凰今日反常,原因无非是昨日自己得罪陈大公子他朋友,于是终于痛定思痛决心和她绝交;或者现在温柔相劝,是要求她去向苏素道歉……当然无论哪种情况,王成平都觉得心情糟糕透了。
正思索时,又听陈皓在另一头理所当然的说:“你公司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用了。”王成平终于把冷汗捏下来:这人至于么,不就是和他朋友闹翻了,至于装成这样恶心她么?还不如以前的冷淡让她来的惬意。
而陈皓听她如此干脆的拒绝,也不乐意了,语气不由有点强硬:“你现在在哪呢?”
王成平沉默片刻,把想发脾气的冲动强自按下去才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一起去吃顿饭吧,我在XXX订好位子了。”陈皓显然没有解读王成平内心的功能,兀自在另一方洋洋得意的邀功。
王成平恨得磨牙想果然这是真实陈公子,之前表现的温文尔雅都是假皮,他分明就是自大无礼不顾他人意愿的猪。于是口气索性冷淡下来,王成平明显敷衍:“啊,那个不好意思。今晚有事。”
陈皓听得到她推脱不由恼怒,想这女人拿捏身姿怎么从来就不看好歹和场合。一气之下某句话脱口而出:“怎么,就你这态度,还是不是别人女朋友了?”
王成平被光天化日下(尽管又是傍晚了)的一个焦雷猛然击中,警铃大响她想自己昨夜酒醉是否有什么把柄落在祸害之源手里。
陈皓在餐厅里等待王成平时内心也在暗暗鄙视自己;方才他在电话里的最后的一句话忒没气势,倒像个幽怨的小媳妇在抱怨。因此他决定等王成平到来,定对她冷言相对以示警告。但陈大公子的记忆显然也不好,几分钟后他立刻忘记自己初衷。
“你这么打扮还凑合。”陈皓上下打量王成平,别扭却真心的夸奖,心想这老妞穿职业装且化妆的样子还不赖。
凑合?王成平一听这形容就觉得陈皓在暗骂自己,索性直接质问:“那个,你电话里是什么意思?”
陈皓观赏完王成平,却仿若罔闻递来菜单:“都来了,先吃饭。”
操的操的!王成平内心恨不得把右手边亮闪闪的银刀**陈皓脖子的动脉,然而还是微笑着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东西。
“吃这么少?”陈皓皱眉看向王成平,“一个主厨沙拉和汤?”王成平默念减肥再坚决点点头,显然面对如此丰盛的菜谱却不能饱口舌之欲让她很痛苦。
陈皓这时也选好食物,又征询王成平:“还需要喝点酒吗,红酒?83年是个好年份。”
王成平正想说不必,但居然瞄到菜单有铭悦,想既然是最后一餐,不如放陈某点血。于是含蓄的说:“算了吧。嗯,实在要喝,不如要点香槟?”
这种场合喝什么香槟?陈皓显然为王成平的怪异品味皱起眉头,嘴里抱怨的话刚要出口,然看到王成平笑眯眯凝望自己的眼睛,他居然不敢再直视,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吩咐早等候在旁的侍者上了香槟。
王成平奸计得逞,对陈皓的态度好了很多。但陈公子此刻仿佛又陷入某种沉思,对她视如不见一味只对着食物发呆。王成平终于算是佩服了陈皓忽冷忽热的性格,于是这顿饭吃的闷闷不乐。
到了结账,王成平假惺惺要抢着付款,掏出钱包良久依旧不见有人拦住自己。她咬牙笑着看向陈皓,却发现他正若有所思的研究自己的面部表情。王成平手一哆嗦,银行卡就被侍者拿走,且飞快的结了帐。
踉跄走出餐厅,王成平尚沉浸在恍惚中:男人啊,他的名字叫小心眼。不,她并不是心疼那东流水般的银子,她只是由衷感叹人性:即使宣布绝交,陈皓他怎么能连最后一点的绅士风度都装不下去?还有最重要的是:自己当时为什么要主动付钱?丢份啊,太丢份了。王成平现在都可以清晰回忆起陈皓碟子里那一大块没怎么动过的肉(如果陈皓不拿法语点餐,她想自己就能知道那是什么肉了),孤零零剩在里面,还有自己杯子底没喝干净的香槟……
思之无用,到此为止。王成平一边无精打采的坐上陈皓的车,一边安慰自己。从此银货两讫她与凤凰一干二净。但再静等片刻王成平一细嚼内心感受,不由诧异想自己目前这该死的失落是怎么回事?不是一直说不在乎陈皓吗,不是一直没有期待吗。看来她比自己想的更加心口不一、更加寂寞饥渴……
不过抛开这些有的没的,最起码绝交这话要让女方先说出来。王成平扬起斗志斜睨陈皓一眼,随后却惊恐的发现他开向的并不是自己回家的路。而这越来越熟悉的景致,分明是……
“你带我来后海干什么?又要去酒吧?”王成平动怒,想这厮未免欺负的自己太狠,昨夜相处印象还不够深刻愉快,现在又拉自己故地重游有何贵干。
“去酒吧?干什么?你昨晚还没喝够?”陈皓不明王成平之意,以为她是在向自己邀约夜游,不由皱眉:这女人,怎么尽喜欢去那种地方。
王成平再度无话,而且显然不想再说话。陈皓大脑沟回和自己永远沟通有障碍,何必胜之不武。这么冷笑着,王成平索性放松身体,倒要看看陈皓搞什么把戏。然而车在什刹海附近缓慢停下,她听得陈皓开恩赐言:“一起下车走走吧。”
陈皓说完后便率先走出,原地等候半晌却仍旧不见王成平动静。于是他不耐烦的踱过去,敲敲车窗示意她赶紧下车。王成平此时在车内深呼吸,警告自己不可动怒不可翻脸,否则便沦为陈皓般幼稚。这么自我催眠了几次,她才慢吞吞推开车门,不情愿的跟着陈皓向湖边走去。16977.
即矣不喜
初秋的空气里总是可以嗅到非常干扁而凄凉的干草味,黑暗里时时传来的微弱喧声也不越于耳。在这种气氛下,回忆往事似乎最是应景和理所当然。
于是陈皓不负众望,沉默片刻后悠悠道:“好久没来这里,记得我第一次来什刹海还是小学……”
陈皓这厢动情倒述,王成平却瑟瑟发抖寒毛倒竖,且不完全是为秋日寒风所累。她一向认为回首峥嵘岁月这种行为对青壮年百害无利,因此闭口不语,也期望陈皓识趣的闭上尊嘴。
陈皓却认为这是王成平鼓励自己说下去的信号,继续道:“那个时候我才从香港回来,一句普通话也不会说,也听不懂别人在讲什么。不过那年冬天我跟着几个北京孩子还来这里滑冰刀。”
王成平紧走几步,状似远眺风景,实则想避开陈凤凰的碎碎念。但没眼力的陈皓在自己身边站定,继续饶有兴趣的回忆,顺便问她:“你小时候有来过这里滑冰么?”
“没,我妈管我管的严,再说我滑的也不好。”王成平都快烦死了,琢磨着陈皓什么时候才能说到正题。
陈皓却仿佛若有所思:“唉,是不是你们女的刚开始学滑冰都滑不太好啊。”随后他再自己笑笑,主动解释:“那时候我们几个男的都不会滑,但上场溜几圈就成了。但就有那么一个人,一滑就倒。就这样还偏偏不让别人教不让别人带,后来自己把脸都磕青了。”
王成平有点幸灾乐祸:“哟,这人可真别扭。”
陈皓却已经沉浸往事,口气都温柔低沉许多:“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当时她在我们身边满脸都是眼泪,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爬起来接着一点点滑,也不让别人帮……真是倔死了……”
王成平不易察觉的撇撇嘴唇:这人岂止是倔,都可以算上愚蠢。既然明知技不如人,不妨先学习别人经验再后期苦练,干嘛非要当场献丑以愉众人?
但随后她听到陈皓自揭谜底:“这人就是苏素,就昨天那个脑子有病的家伙,她从小就这样,你别理她。”
王成平恍然后冷笑,想怪不得陈皓刻意追溯童年,原来在这里挖个坑等她呢。不过王成平不觉得自己听了这个故事后会对苏素有什么改观,她只更加深刻认为苏素是个被宠坏的大脾气小姐(且拥有无用自尊,她暗暗补充道)。但王成平不敢擅言,打起精神敷衍场面:“你这么小就认识她了,那也算上青梅竹马吧。”
王成平随口说出的评论很轻易就触碰到陈皓内心角落,顿时他胸口汹涌无尽甜蜜酸涩。强咽下喉咙里的某些情绪,陈皓让自己平静了一会才佯装随意:“不是。我们只是一起长大,算不上青梅竹马……”
这句话的尾音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姿态轻飘飘摔在地上,再惶恐的融进难言的夜色里。两人间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而过了一会,王成平听到陈皓用一种很困惑的语调问自己,仿佛提出内心隐埋许久疑问。他轻声道,“对你来说,青梅竹马这种东西是什么?”
──其实陈皓不需要王成平回答,他也不期望她能回答,而这句话更像是陈皓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是的,青梅竹马是什么?这么多年他曾自问多次,因为这个概念陈皓自己也不好把握。
只陈皓却知道,那个可以轻易安抚他情绪;随意影响他思维;无声改变他习惯……那个人,那个在陈皓心中,第一个喜欢也决意是最喜欢的女人只会是苏素。仅仅关于此点,他想这根本就不需要别的,任何的理由。
就如陈皓此刻安静凝望乌色湖面,几乎不必费力便能清楚回忆童年场景:少女苏素软弱无力倒在自己脚下,鼻子冻得通红,而左颊混着眼泪青肿一片。这幅模样,从当时陈皓站立的角度看去不可以说是不狼狈的;只他身边人群川流而过陈皓唯独注意苏素的脸庞是闪闪发光。
之后,又是多少年的嬉笑相伴悲乐相随,陈皓熟悉这个女孩所有的轻踅浅笑;参与了这个女孩所有的成长过程,见识她所有的蜕变和美丽……而生命里留下这样深刻印记的一个人,怎可只用青梅竹马这四个肤浅的字替代?
但为什么?陈皓也多么不解和寂寞。为什么,为什么此刻站在自己身边听闻他回忆的女人不是苏素?他的头颅黯然垂下:苏素苏素,任何游戏他都可以胜过她,唯独沉迷此局的只有陈皓孤单一人。
──就在此刻,陈皓意料之外的听到王成平对自己的回答。那女人一扫平日温婉俏皮,声音在无情夜色中冰冷掷地,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完全的嘲讽和恶毒:“我啊,大概是性格阴暗的关系,反正最讨厌青梅竹马了。我真想不到,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他不是亲人但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知道我全部的喜怒哀乐,也见识我的所有挣扎……只是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就感觉糟糕透了,恶心死了。这就好像身边存在着一个活档案,记录你从小到大的白痴纪录。而且一般来说,人在小的时候思想最愚蠢,也最容易干蠢事。同样的,一个人越疯狂越愚蠢的时候呢,也越容易感到孤单,所以青梅竹马这种毒瘤就应运而生。但我跟你讲,这还不是青梅竹马最可怕最糟糕的地方:最可怕的是,我们小的时候因为过于愚蠢,就太容易托付出所有感情;而长大后的我们又变得贪婪,因此又不想放手曾经长时间陪伴自己的人,这种恶性循环就是青梅竹马了……所以拜托,这种不能控制自己感情的行为真的很幼稚。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能把自己的成长和情绪再寄托他人?小的时候傻点就算了,长大怎么还能这样?所以世界上之所以有些填堵和犯浑,只是因为我们把一些东西看的万能,这是病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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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期不喜
王成平夹枪带棒之话有滔滔不绝且越说越顺口势头,不过她也生怕陈皓一怒之下把自己推到湖里去,于是不动声色的倒退几步为自己开脱点:“咳咳……当然,这一切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就觉得,太偏向青梅竹马这种回忆性的东西会对以后出现在自己生命中更重要的人不公平。毕竟时间这种东西啊只要给就可以有,而人也是会变的……”
陈皓震惊盯着始终振振有词的王成平,这女人不愧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而自己方才内心的苦涩全被她的绝世骇言冲的一干二净。陈皓自认清醒冷静,但是被她逼疯的人大概也认为自己正常。是的,从来没有人对陈皓这么说过话,也从来没有人给他全新演绎青梅竹马的如此含义。陈皓想冷笑想发怒,然而他视线居然一刻也移不开这女人嘴角可恶却动人的微笑,更不能指责她的放肆。
如果王成平此时不是如陈皓般心绪不宁,她大概早在看到陈皓古怪而异样的脸色后便能猜出他与苏素必有奸情。但现下,她全部的注意力只集中到“如何在陈皓恼羞成怒前,把分手两字先行优雅、得体、给互相留面子的说出口”,于是她迅速摆出虚情假意的微笑,道:“我这么讲只是一家之言。”但王成平抬眼后,却发现陈皓直直瞪着自己也不说话。她不由心下忐忑,想若陈公子生了气谁料到在这荒郊野外做出什么事情,于是口气更加示软:“哎呀,我不是没青梅竹马嘛,我只是嫉妒,你别理我。”
可陈皓并无王成平预期般反唇相讥,相反他匆匆瞥她一眼便慌乱移开目光。王成平哪里见过凤凰这等阵势,也生怕他再次漫无目的转移话题,于是打算把绝交这事速战速决:“不过我知道你和你那帮朋友很好,而昨天我又和他们没处好关系。按理说我应该给他们赔礼道歉,但我也实在没好意思的。既然因为我和你朋友之间闹得这么僵,所以我觉得咱俩以后还是别见面……”
陈皓此时目光低垂脑子里不知思考什么,然而听到她这番话,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大:“什么?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王成平也是一愣,又听陈皓铿锵有力的道,“再说你道什么歉,本来就是苏素不对。你现在是我女人,我还没让他们给你道歉呢。”
什么?王成平眼前一黑,几乎怀疑自己出现幻听。陈凤凰说什么?什么叫“你是我女人”?这么江湖段子的称呼一瞬间让王成平想学习屈原濯耳或者直接跳进什刹海什么的……她立即颤颤巍巍指着陈皓,用眼睛示意他迅速给自己一个合理解释。
陈皓这厢正恼自己的承诺给的太过轻易,但随后王成平身上突然爆发出的强烈不满和抗拒却使他内心感到另一种不适和气恼。而此刻就算陈皓再心烦意乱,也终于意识到王成平对他亲口许下的陈氏女友没有半丝理论上应该呈现的甜蜜和欣喜。于是陈皓不由困惑:“怎么了,你不愿意?”
王成平等候半晌居然听闻陈皓吐出此话;她一瞬间想大笑或尖叫,再或者保持一贯的冷幽默讽刺反问一句:“我表现的很明显,这都被你都看出来了?”但随后王成平发现自己这声“不愿意”,在陈皓期待的目光下却是无论如何吐露不出口。
你不愿意?陈皓问的果真好,一个大龄女青年遇见如此才俊,此人还极之幸运的垂青自己,谁不躲到被窝里偷笑就算有风度。王成平默不出声打量站在她面前的陈皓:这人即使在黑夜里眼睛都灼灼发光,这人即使问出如此卑鄙问题表情依旧理所当然……
是的,陈皓的确有自信:无论外表事业他陈公子皆高人一等,或许上天时代真有宠儿,只偏爱陈皓而视王成平为刍狗。因此陈皓觉得王成平不会拒绝,她的拒绝不合时宜。那么自己会拒绝吗?
陈皓等候片刻依旧不见王成平回答,内心焦躁索性连声问:“我怎么了?难道我有什么不好?”
不,王成平内心接着苦笑,他没有任何不好,陈皓的出现恰到好处。这个男人几乎满足自己所能列出的全部求偶要求:英俊不凡、性格正常、事业有成、家产殷实、除了狂妄自大外暂无发现任何不良嗜好,只是……
“你喜欢我吗?”王成平打破沉默,语调是她自己都意料不到的漫不经心。
听王成平这般问,陈皓内心却诡异松口气,甚至可以说是如释重负。原来王成平只担心这个问题,她对自己印象到底不赖。而这个问题李梓昨夜已经提问过他,他也问过自己,此刻说出口自然没有任何障碍:“我觉得你这人很不错。”
“也就是说你不喜欢我。”王成平笑笑,把此话自动翻译成她能懂的含义。看!现实如此凶狠寒冷,连最后这点虚假的温情面纱都不屑施舍。王成平知道,她早知道!
就因为陈皓看起来太好,太像她小时候的某个公主梦,而又如此戏剧性出现在她与严黎见面后的内心软弱期,以致从来清醒现实的王成平怀着某种复杂而期待的心情与他见面互动。
──是的,为着这点残留的幻影和美,王成平可以不在乎陈皓从始至终的心不在焉和冷淡敷衍,她甚至沉迷到对伪装假面的陈皓产生兴趣……直到昨晚,直到王成平收回落在陈皓身上的目光,她内心最后的海市蜃楼才彻底宣告幻灭。这个一直站在苏素身后却始终袖手旁观别人对己放肆的男人,怎能是她良人?而陈皓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评价她“人不错?”,是觉得她软弱可欺?抑或是认为她性格温顺能忍别人放肆?
王成平正欲冷笑翻脸,却又听陈皓咳了一声,缓慢道:“我觉得你吧,有很多的一面,感觉也总是变来变去的。我一直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你,而且我这才发现你以前对我也一直在变。我昨晚只是想让朋友看看你,帮我判断一下你到底怎么想,没想到发生那么多事情。”16977.
即表不喜
“我以为我们的岁数都已经足够大到拥有独立思维,但你看起来没有……何况我想你朋友昨夜对我印象应该不佳,我也真诚劝你听从他们建议。因此不好意思,我没法当你女朋友。”王成平显然对陈皓的生硬解释嗤笑不已,然后断然拒绝他。
陈皓惊奇瞪着面前女人,他越加发现王成平和苏素一样有让人心烦意乱的功能,但此女明显技高一筹。
不过王成平这么不冷不热的态度真让人不好翻脸,于是思筹片刻,陈皓才想到也许王成平摆出如此姿态,大概是让自己对昨晚风波给她个交代。于是又复杂盯了王成平一会,才又道:“我会让昨晚那些人给你道歉,你别让他们影响咱俩。”
“……”这***都什么跟什么?王成平气结,她其实对这种永远在跑题的对话最无力招架,因此纵她内心有滔天怒火和不忿,也不由气得放声大笑:“你有病吧,这跟你朋友真没关系啊!”
可陈皓居然把这个回应当成娇嗔,于是松口气:“你不生气就好,我朋友虽然嘴坏,却也没什么恶意。”
……**啊啊啊啊!拳头永远打在棉花里的王成平,终于意识到今晚有多么滑稽。而不管是陈皓突如其来的告白,还是自己内心无处发泄的郁闷之气,都让她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王成平让自己尽量心平静气,顿了顿才道:“我是说,我不当你女朋友跟你那群朋友无关。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没有到男女朋友的地步。咱俩性格太不一样了,而且我对很多事情没怎么想,也没怎么准备好。”
陈皓在对面诡异沉默片刻,嘴边的话几乎脱口而出:丫的王成平又来欲擒故纵。这又不是生孩子,没听说过谈恋爱还需要什么准备的。何况没准备好,王成平干嘛跟他出来相亲?没准备好,王成平干嘛主动约他周末爬山?没准备好,王成平干嘛昨晚又强亲他……可是这些话以陈皓的自尊让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于是停顿片刻,陈皓又绕回原题:“你不是说已经不生昨晚的气了?不然我现在就让他们给你打电话道歉。”
……
王成平这次连脏话都懒得骂出口,她让自己冷静冷静,犯不着跟弱智生气,于是索性直接点明:“我肯定不能当你女朋友,而且这跟你朋友无关。实话实说,我觉得你并不太喜欢我,而且显然从头到尾一直在忽视我。既然如此,我觉得这段关系没有发展下去的必要。”
“那是因为我们不熟!何况你总是装来装去的根本没法让人发现你的真样子,”陈皓恼火的辩解,盯着王成平的眼睛指出事实,“你看你现在的眼神,就和咱们爬山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王成平一愣,她倒没料到陈凤凰能看透自己假面。但心下微愕后,王成平还是笑道:“哪里有不一样?也许会有一点吧。可你要知道,也许爬山时的我才是真正的我,非常庸俗无趣的人……”
“我不觉得。”陈皓相信自己的判断,截断她的话不耐烦道,“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女朋友我就觉得你挺好。”
“**真没有这必要,我不是你女朋友!”王成平头又开始剧烈的疼,她非常想用手包敲击陈皓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能掉出什么,难道她拒绝的还不够明显么?“是我不乐意行了吧,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当情侣,现在这样的关系就挺好的。”
“你喜欢这样相处?”陈皓蹙着眉,义无反顾的误会下去,“我不知道你们女人怎么想,可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暧昧的。”
“不是***暧昧……而是我们根本没有到男女朋友这一步!”王成平理智终于被陈皓逼向崩溃边缘,她索性自暴自弃的丑化自己,以期陈皓知难而退,“是我有问题……我不知道你怎么看的我,反正我这人特装,也很难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我这人还特事妈、自命不凡的;要不你看我一女的,也不会等到现在还不谈恋爱……真的,我心理有问题,对亲密关系特抗拒……这样的感情对你不公平。”
陈皓咀嚼最后这几个词语,想起自己对苏素多年无果感情不由苦笑:“感情很少有什么公不公平的。何况我觉得你挺好的,和你相处一直很自在……”
“不不不不,你的要求很高。从你对待朋友的态度我就能看出来。”王成平第一次拒绝表白,再加上脑子有点乱,说的话就有点胡言乱语,“我觉得你就特喜欢青梅竹马。”
这评论有误打误撞的一针见血。
“你是说我蠢?”陈皓立刻联想王成平方才言论,不由阴下脸来,“对朋友好大概不算缺点吧?如果这就是你说的‘蠢’的意义……就好像……难道你感情匮乏到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抛不下但很重视的人吗?”
陈皓这个问题把王成平从头脑发昏的状态下拉回来,她一瞬间眼前能浮现的只有严黎俏丽面容。
王成平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阵才认真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但是我真没有,真的。如果有,我想也只是自己对物质或金钱权利的贪婪。”
“可你难道从没有喜欢过别人?”陈皓抓住自己想听的关键词语,内心居然轻微紧张。
“有,当然有。但我的喜欢很廉价,随时可以抛弃。而这种随时能放弃的喜欢没有意义,或者说能随时扔掉的东西都没有意义。当然我也会喜欢长久,但我一旦知道自己能力薄弱没有办法守护它,我也会先行抛弃这个东西。就像如果我能预料一个东西会最后离开我,那还不如我从没拥有过它或者在它能伤害我前先放手。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人生没那么多回忆和遗憾。”王成平怅然若失道,然而长篇大论后她随即醒悟过来的磨牙:丫的她之所以憎恨陈皓说话跑题,是因为他总把自己也带的跑题,“那什么我们先不说这个,我不想当你女朋友……”16977.
即结不喜
所谓言多必失,陈凤凰此时已经把王成平的自我剖白当成告白,并从中挑出他最想要的意思.
──“所以你现在不答应我,是怕我将来会离开你?”陈皓眉梢舒展,终于心情大好一扫所有担心:王成平此说法极之完美,甚至可以解释她对自己所有拒绝和含糊。而更让陈皓高兴的是原来王成平本人并没有外表那么淡定,且她居然会害怕自己先行离开他。陈凤凰没有倒追经验,此时显然有点得意忘形,居然安慰被他气的脸色发白的王成平:“你不用想那么多。两个人在一次,还是相处愉快最重要。你不妨给我们互相一个机会。”
王成平冷冷睨向陈皓,却把他看得心中一抖:“也许吧,可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真抱歉,我从来只给别人一次伤害我的机会,你的份额已经昨晚用完,请下辈子赶早。我觉得我需要再说明白一点,我不会当你女朋友。这不是因为你不好,也不关你朋友的事;只是我觉得咱俩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话说到这份上,王成平想已经太足够了。而陈皓的脸色瞬间铁青,眼睛里含着她从未见过的暴躁之色。两个人互不相让的瞪了对方好一会,陈皓突然拂袖离去。
看着他背影快速离开,王成平这才松口气,站在湖边吹夜风让自己心情平复。大概又过一会,王成平正准备走人,转身却突然吓得一个哆嗦。陈皓去而复还,正站在离自己的不远处盯着她。
见王成平看到自己,陈皓紧走几步上前,把尚在发呆的王成平拉入怀中。他紧紧盯着王成平惊慌失措的眼睛,再学着她方才的嘲讽语调冷笑道:“你说咱俩没有可能,那我问你,没有可能那你昨晚干什么亲我?你不记得了?”
说完后,陈皓立刻不容置疑的凑上王成平双唇。这个吻持续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随后王成平即惊且怒的拼命推开陈皓的脸,沉下脸看他:“你到底在说什么?而且你这样算什么意思?耍流氓吗?你是小孩子吗?”
陈皓依旧把她搂的死紧,王成平几乎能看到男人闪亮眸中倒映自己身影。而对方怒火居然一样很旺:“不喜欢我,你干吗昨天一上来就亲我?而且你不是答应是我女朋友了吗?”呃,即使在喝醉的情况下。
王成平努力用手隔开他的脸,尖叫道:“什么女朋友?昨晚我喝醉了,说什么了我……”
陈皓看王成平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睛终于开始灼灼发亮,而月光下这女人昨晚带着的那种隐晦而诱人的魔力也似乎灿然重现,于是他决意更加激怒王成平:“怎么没有?不信你去问我朋友,还有你认识那女的,他们都给我作证。我可告诉你,所有人都看见你主动扑过来亲我然后又吐我一身的;而且我送你回家,你说好当我女朋友的。”
去你妈的,女朋友这事怎么能说好?王成平内心强烈反驳,但她居然发现自己心虚了:尽管昨夜的记忆在王成平脑海里依旧空空如也,但王成平却隐约记得自己当时借着酒意,做了件现实生活中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妈的,难道这件事情居然是向陈皓告白?而且自己还当着众人亲了他?王成平此时目瞪口呆,甚至想抽自己一巴掌:这行为是一向稳重老实的她做出来的吗?但面前陈皓又说的振振有词煞有其事,王成平再自恋,也不会认为这是陈凤凰因为追自己而编出的谎言……
那么,是真的告白了?王成平绞尽脑汁回忆昨晚,却绝望的发现她依旧没有任何印象。但就这么一思索,王成平的气焰立时收缩:“啊,那个,那个,对不起,那个,那个,我不是喝醉了么,那个,不算的……”
“可你在所有人面前亲了我很长时间!”陈皓凶狠强调道,他对王成平听闻此迅后露出如此惊恐后悔的表情感到非常不满,和有趣。而大灰狼游戏本身显然其乐无穷,陈皓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胡诌,,“而且昨晚你还跟我说,如果不答应做你男朋友你便睡在马路上不回家!我已经答应你了,结果现在倒好,你跟我说咱俩没有机会了!”
王成平张大嘴巴,她倒隐约记得自己昨夜好像是在马路上吹了很长时间的风……但居然是因为向陈皓告白?王成平已经不敢联想自己其他醉后丑态,她羞愧难堪,几乎想把脸埋在陈皓怀里,隔了会才讷讷道:“不可能啊,我怎么会这么做……不好意思啊,真的,我喝醉了……”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因此王成平的急促呼吸在陈皓脖子上缠绕,像是对他的一种亲密诱惑。陈皓见王成平嚣张不再,估计她不会反抗自己,索性不假思索再次找准角度吻下去。
过了许久他才满意松开浑身僵硬的王成平,哑然低笑:“看吧,你也是不讨厌我的。要不然你昨晚干嘛主动亲我?”
王成平先用手背抹抹湿漉漉的嘴唇,再无奈的拧着眉头瞪陈皓:妈的,刚才自己并不是没有反抗,但是这种体力悬殊下她的反抗能有什么实效意义?不过王成平也承认,相比陈皓第一个让自己暴怒恶心的吻,对于方才这个吻自己的感觉居然不太讨厌;可以说即使没有心动,但肯定也没有抗拒。
这是为什么?中间只是相差几分钟而已啊。王成平发现自己找不到原因:也许她只是想重现体验自己昨夜酒醉后对陈皓的放肆;也许只是此刻后海气氛太美;也许只是她直视陈皓晶亮眼神,脑海里却突然浮现严黎长发……
可实情正如陈皓所说,能让自己酒醉后不管不顾告白的人,现实生活中不会太讨厌吧。王成平叹了口气,脑子里突然多了个疯狂念头,于是她再笑眯眯的朝陈皓勾勾手指:“你过来下。”
等陈皓好奇的把脸凑上来,王成平突然一把拉下他的领口把自己嘴唇轻贴上他。这熟悉的动作和场景,让陈皓很轻易的就回忆起昨夜她亲完自己后,扶在他身上呕吐的惨烈经历。此时连王成平也轻易感应出陈皓的身体僵硬,她嘲笑抬眉,索性在他唇瓣轻轻一啮便欲离开。但陈皓这时再放手就是傻子,他立刻把手按在她脑后迅速加深这个吻。
王成平想自己该怎么形容这个吻。很新奇,很奇异。如果说方才的碰触,她只是不厌烦不抵抗,那此时王成平却是好奇而试探的体味这种感觉,甚至她唇齿主动与陈皓追逐纠缠。可这个游戏在感受到陈皓越加火热而令人窒息的回应后,王成平终于觉得没那么好玩了。
“够了。”她喘息着用力抵住陈皓越加紧密的锢环,深深注视他比往日深了几分的眸色道,“昨天是我不好。不过我想问你,昨天是我喝醉了,你又没醉,干嘛不拒绝我?”
“我为什么要拒绝?我说了我挺喜欢你的啊。”陈皓不解的反问道,他的手臂依旧留恋的勾着她的腰肢。王成平方才的主动让陈皓惊喜而眷恋,奇怪,只是一个吻而已,他盯着王成平的眼睛心跳居然又开始加速。
而那个扰乱他心扉的女人注视自己良久。仿佛突然决定了什么,王成平露出一种很奇异而狡黠的微笑:“你真的想让我当你女朋友?你要知道,我这人也许不会轻易喜欢上别人。”
“请放心,你做我女朋友自然不需要喜欢上别人。”陈皓回报微笑,王成平的确很有意思,不过在陈皓自己都不能保证对她付出真心前,似乎这个条件显得非常公平。
“那好吧,那我们约会吧。”王成平轻轻一笑,作出巨大的决定。
陈皓有点怔住,他再仔细打量王成平的脸色,强力隐住内心欢喜和担忧:“能说说理由吗?刚才怎么就完全不行?难道只是为了我说的这话?”
“不全是吧。也许是我突然觉得平日生活太无趣,也许是你长得不赖,也许是你一直耐着性子靠近我,也许是因为你又跑回找我,当然也许我只是履行诺言……”王成平百无聊赖的总结道,开始试图挣出陈皓的怀抱,“你别后悔就行,我从来没有给别人当过女朋友,也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我猜大概也就那么回事吧……”
陈皓按住怀中扭动的王成平,“扑”地笑了:“王成平啊,你真的很可爱,我都觉得自己有点迫不及待的希望爱上你了。”
王成平目光低垂,看不清神情,过了会陈皓才听到怀中女人发出轻笑。“是这样啊……”
王成平展露的笑容在月光中温柔不热,却显出漫不经心的美丽,“那你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啊:喜欢这种感情对我没有意义。你最好要爱上我,因为只有爱上我你才不会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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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揽不喜
“靠,你丫最后一句话说的也太假了!”这是闺蜜安子听完王成平讲述完她答应与陈皓交往后,给出的第一个评价,很鄙夷的,“多大岁数了你,说完那句话也不觉得牙碜!”
王成平不睬她,只期待的看向裙梅,指望她给自己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裙梅是时尚杂志编辑,听王成平讲述过程中那双狐媚的大眼睛一直闪啊闪,隔了会才慢悠悠的说:“王成平你不是总跟我们抱怨凤凰男吗?前一阵刚告诉我们要绝交,这会怎么了?”
王成平终于觉得没什么意思,把身子往后一靠:“我只是遵从直觉,再说是我首先向人家表白的……”
安子在一旁嘲笑:“如果你不喜欢人家这事就算了吧,大家成年人了说清楚就好。犯不着为了酒后捕风捉影的事谈场恋爱。”
王成平见机立刻作西施捧心状:“怎么,你们也担心我在这场奸情中受伤?”
对面的两人顿时一致摇头,互相对视后宁子又率先开口:“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话说你这回升职有望么?”
裙梅附和点头:“你加工资需请姐们吃饭。”
这话题再不坚持就要被岔开了……王成平有点郁闷,她觉得自己交友不慎:“你们有没有理我在说什么啊!我有男人了啊!我都27了姐姐们,我现在的目标是把自己嫁出去,丫的你们能不能给我点鼓励啊。”
“你知道吗,如果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们一定鼓励你拿下那男的,但你种冷血动物就算了。”安子是弄出版的,说话干脆利落,“你怎么就光问那男人喜不喜欢你,就压根没想过你自己喜不喜欢他?何况你心眼那么多,就为了那人对你酒后的一面之辞就决定跟他在一起了?”
王成平愣了下,嘟囔道:“不喜欢他我干嘛答应跟他在一起,况且这么丢脸的事我哪好意思去问。”
安子立刻冷笑,截她老底:“你就扯吧王成平。你不去问,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你喝完酒后那事是不是真的,你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我觉得你就是想看那男人热闹,想知道他在干嘛;然后听他说了这么个理由,你觉得有意思就随便答应了!”看王成平立马闭嘴,安子继续道:“我还不了解你?你这么阴暗一人,从来觉得互相喜欢没什么意义,你也就随便想找个人谈恋爱,然后堵住阿姨的嘴……还担心你,我觉得我不替你们俩悲哀就不错了。而那个白痴男人居然没意识你这一点,也说明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
“所以要不然就是他和你一样,对这感情都不上心;要不然就是这男的脑子蠢,看不出你在想什么。这两种情况无论发生哪种,我相信你最后还是会扑到工作上来……但我可不相信你没想过后果,你现在肯告诉我们,必然是把一切都琢磨好了。”裙梅慢斯条例的替安子补充,再用眼睛朝王成平笑笑,“所以如果你一定要八卦,不如讲讲这个恋爱游戏你为什么会选择他。”
王成平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见实在躲不过去才简略解释:“你们分析的差不多吧,当然陈皓本身条件非常好,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了解他,他却不了解我。”
看好友恍然大悟,王成平百无聊赖的拨拨盘子内的沙拉,嘴角上挑一丝笑:自己处事貌似平淡随和,内心却有极强的控制欲,偏偏自知之明也甚深。因此对于超出她能力之外的东西,王成平一旦发现全盘控制无望,便会绝然抛弃。比如以前的严黎,比如现在的自尊,比如将来的陈皓。而“抛弃”这个动词,也几乎成了怕麻烦却贪心的王成平抵抗强硬生活的唯一途径。可她到底是天生戏子,只所有人看得见王成平的理智温和,却看不见她的残酷决绝;有些人看得见她的不恋旧物,却看不到她的软弱无奈──呵,幸亏无人看见,王成平暗自感叹,只有这样,她才得以继续伪装热忱的假面人生。
“你真冷酷,”裙梅啧啧嘴评价道,“其实你内心对任何东西的要求都比正常人高。更可怕的是你什么都不说……唉,这种性格真是太虚伪,怪不得在银行步步高升。”
安子在一旁起哄:“反正他不知道你如此恶质,不如骗他去结婚。”
“我尽力吧。”王成平懒得想未来,但虚构无罪不妨一笑,“不过我跟陈皓结婚的理由,除了他有钱和长得不赖,大概还真看中他永远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我一定要给自己未来的孩子说,宝贝啊,你的爸爸懦弱啊、无趣啊、自大啊、看不清人啊,你以后一定不要相信像你妈妈一样漂亮的女人啊……”
裙梅和安子顿时放声大笑,三个女人从此抛开陈皓开始讨论安子的八卦。然而到了聚会结束,安子和裙梅却都给王成平发来短信。
安子是:“出来混一定得还,不相信你能享受多久这种轻松。但还是好自为之,男女交往总要交换真心。”
裙梅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从无阴沟翻船,只有玩火焚身。”
王成平这时正蹲在电脑前查汇率,愣了一会才“啪”把手机合上。走一步看一步吧,王成平淡淡想,反正感情这种东西不会因为她不去用便凝固不前。而自己最近那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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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皓与王成平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是去北海。
当陈皓把车停在周末北海人山人海的门口时,他的脸色显得非常不情愿。“人怎么这么多,怎么停车啊。”而且谁约会来北海啊,陈皓把这句话暗暗咽下去,他简直觉得王成平这个想法糟糕透了。
王成平讪笑着,再出馊主意:“要不去逛故宫?”
陈皓先努力回想一下脑中屈指可数的爱情小说,才试探道:“不对吧,要不我们去看电影。要不,喝咖啡?”
王成平不吱声,她只喜欢一个人去看电影;而喝咖啡对皮肤不好她也不想去。两个人面面相觑良久,王成平就有点不耐烦了:“要不你再说个别的地?你应该知道的比我多吧。”
陈皓被王成平怀疑眼光看的很不自在,心下不禁难堪:王成平敢大大方方坦诚她没谈过恋爱,但陈皓却不敢宣称自己同为情场初哥──他从小到大真心喜欢的异性只有苏素,可偏偏这只是场无疾而终的暗恋:而成年后环绕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只是碍于社交,不必每次杀时间来场约会。但面对理直气壮质问的王成平,陈皓总不能自跌身价,于是硬着头皮道:“要不就北海吧,这不都来了么。”
说完后,陈皓用手机拨了个电话。过了会旁边走来俩战士,与他交谈几句后便把陈皓的车开走。王成平目睹这一切,内心不由暗骂中国无耻的特权阶级,面上却喜笑颜开:“那我们走了?”
陈皓却皱眉瞪着人头涌动的卖票口,再次萌生退意:“啊,还要去买票……”
“呃,买一个人就够了。”王成平举起个小牌子在他眼前快速一晃,“我妈给我办了个北京市全年的公园卡。”
陈皓顿时一口闷气没喘上来,他瞪着王成平,觉得她在故意消遣自己。而王成平发觉陈皓脸色有异,倒也有些心虚:“走吧,我陪你一起去买票。”
陈皓瞪着满脸无辜的王成平,心里霍霍的磨着牙。可他总不好在第一次相处就闹脾气,此时即便陈皓再不情愿,也只好慢吞吞的跟王成平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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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留不喜
北海之行的剩余环节还是进行的很和谐.www.uu234.net王成平在正式踏入投部前曾担过两年客户私银咨询服务,她懂得如何将真心与目的搭配得当,并适时逗得陈皓开怀。两人谈笑间,倒也消去不少时光。
但从此以后,他俩的约会形式就是:长城、颐和园、故宫、天文馆……甚至陈皓拜王成平所赐,开车三个小时去了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去的什么“北京人头骨”纪念原址。
“这和以前周末爬山有什么区别?”陈皓向李梓抱怨道,他觉得王成平难以理解。而旁边的李梓已经笑倒在地。
其实陈皓倒不是完全厌烦这种“京城名胜古迹周末游”,他只是不适应自己身边突然冒出的王成平: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女人,尽管很能引起陈皓的兴趣,但王成平走入他生活的速度却让陈皓自己都暗暗惊奇并心生恐惧。
偏偏王成平的神态还如此旁若无人,似是一切理所应当。而陈皓只好一边手足无措一边内心忐忑。李梓之前曾嘲笑过他找女伴更像是一种变相集邮,却总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苏素原版。但王成平这个怪胎就不像苏素,无论性格长相爱好无一沾边。且与她相处的时间再久,陈皓私以为王成平已经有点超出自己曾交往过的女性全部认识,有点自成整体独树一帜。
但王同学对陈皓倒是出人意料的随和温和:在与他相处过程中,她允许陈皓不分理由的魂游天外,也对陈皓讲的任何话题都耐心微笑,更无冷言冷语讥诮之词──若这表现放在其余女子身上,陈皓必安之若素正面理解。可王成平是谁啊,她越表现的得体易人,陈皓心中却越加疑惑,这还是真正的王成平吗?陈皓曾亲眼见识过王成平的毒嘴和刻薄,更是见识她在小魔女苏素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因此王成平对他网开一面,让陈皓更有理由相信这女人在内心腹诽自己,而且用的大概是自己猜不到的词语……
可王成平为什么不肯展现自己的真实性格?陈皓显然对这一点更有有兴趣,王某此时已是自己正牌女友,也足够吸引他的注意。按理说有正常脑子的女人,不管求荣求爱,早该借此良机更加撒娇黏人,向他讨要礼物富贵抑或承诺。可平时王成平虽与陈皓言笑不禁,却从未向他提过任何要求。甚至两人相处时间,王成平对自己的事情更是三缄其口。
陈皓有些好奇的看向不远处的王成平,她正在无精打采的观看博物馆的展物,显然没意识到已经和他走散。陈皓又盯她半晌,心下不由郁闷。这样的王成平太温和太无趣了,她面对自己刻意挑剔与找茬大不了无奈一笑,与之前的冷言冷语判若两人。而此刻陈皓再不谙情事,也知王成平对他兴趣缺缺: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永远清明洞察,这绝不该是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应有的目光。
那事情到这里便有意思了,王成平不是被自己的魅力倾倒,也貌似不是虚荣攀富,那她如此隐忍退让究竟为何?陈皓想起王成平有一双很奇特的眼睛,太深叵以至于初见下显得平庸无奇。这个女人简单却又不简单,陈皓断定,他不知道自己对王成平到底期待什么,但他的确被王成平身上众多隐埋的未知部分牢牢吸引而不断试探。然而,他发现自己的每一个猜测都不缺定,充满疑惑。陈皓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只能更加的靠近王成平……
真是个让人烦心的女人,陈皓快步追上正在四处张望他身影的王成平,淡淡的想。
等从这个劳什子博物馆出来,在里面看科普电影已经睡了一觉的陈皓,觉得有必要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再说清楚一些:丫他找的是女朋友,不是同一个旅游团的团友。尽管自己与王小姐已正式交往一月有余,但除了告白当日,两个人没无进行任何亲密接触。甚至,陈皓更郁闷,他甚至没有接到王成平主动拨来的任何电话或短信,也没有和王成平在工作日里吃过一顿饭……
陈皓还正琢磨找个机会开腔,王成平却在一旁闲闲道:“这个博物馆真无聊。”
“那下次别来这种地方了,”陈皓立刻不动声色的接上,再借机抱怨,“咱们都快把北京跑遍了。”
“嗯,下周我可能就出不来了。”王成平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最近年终有点忙。”
陈皓的思路构造永远和王成平相左,他听在耳里只觉得是王成平在摆下马威:如果陈皓事事不顺她意,那她王成平便不肯与他同游。啧啧,恃宠撒娇啊。千等万等王成平总算在陈皓面前掩不住狐狸尾巴,抑或借此露出真容走上那些女人的虚荣老路子。这么一想,陈皓顿时兴奋的拉响脑中警铃,但嘴上却还是不动声色道:“怎么出不来了?按你资历,现在哪需要和那些年轻人一样加班加点?”剩下的一句话陈浩咽在嘴里:所以你也别学小姑娘给我任性。
王成平到了新年最怕的就是又老一岁,闻陈皓如此说辞不由分外逆耳,挑眉回道:“是,因为年纪大,又穷,所以才要加紧工作养老。”
这又是,哭穷?此戏码陈皓也是见过的,于是他更平静下来,当下只按住内心的复杂情绪颇有深意的“噢”了声,静等王成平继续发言然后见招拆招。
王成平却觉得自己已经和陈皓报备完毕,懒得再敷衍他,于是把眼睛转向窗外不出声。而陈皓干等候半晌依旧不见王成平下文,瞪眼看了她好一阵,才咳了声提示道:“那个,你接着说啊?”
还说什么?王成平愣一下。她以为陈皓是问自己的失约理由,于是耐着性子解释:“抱歉,下周工作上有审核,走不开。嗯,要不然哪天我再请你吃饭?”
陈皓张张嘴,他觉得这女的转移话题技术太高超了,郁闷人于无形。但陈皓也总不好对方才的那个猜测明目张胆,当面请问王成平她究竟图谋什么。只一股气憋在心里总是难耐,他立刻借题发作:“你为什么不能出来啊?你现在可是我的女朋友了啊。”16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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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王成平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气,她不由冷笑:操的,丫陈皓女友又不是皇妃,总不能让她把工作辞了吧。于是王成平淡淡纠正他:“严格来说,我们只是约会对象。”
“约会对象?”陈皓不可置信般,提高声调重复一遍,他发现这女的真能轻而易举的气死自己,口气不由越加气急败坏,“所以你就随意差遣我?”
“谁随意差遣你了?你没问题吧?”王成平有点莫名其妙,讽道,“你刚刚是不是睡觉睡迷糊了?”
闻言,陈皓的耳朵都有些窘得发红,幸好他的深色皮肤倒能掩饰几分颜色。陈皓以为王成平并无察觉自己方才在博物馆的打盹,没成想,这女人只是佯装不觉。怪不得她刚出门时,笑容古怪的问自己科普电影好不好看,而他还居然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这女人真蔫坏啊,陈皓不禁越加恼羞成怒,直直盯着王成平咬牙蹦出句:“本来就无聊……还有我们以后不要再去博物馆了。整天跟小学生春游似的游北京,你觉得这样有意思?”
王成平“噢”了一声,没觉得自尊受了侵犯:“就这么回事吧,你要不高兴,下次咱们去哪你定好了。”
陈皓后面准备的滔滔不绝就这么被王成平的轻描淡写堵住,他噎了很长时间方说:“那你下周末都跟我出来。”
王成平有点犹豫,这个月和小组要忙项目的最后核对,按道理又要加一整周的班。她跟陈皓告假,也实在想趁周末放松两天,暂时逃避主管和陈公子的两张烂脸,然而看到陈皓虎视眈眈盯住自己,王成平觉得自己跟这人耗不起功夫,只好硬着头皮推脱:“下周末我可能加班,下班很晚的……”
可察言观色从不是陈皓的强项,他很自然的截断王成平的话,不耐烦道:“这没事,我等你就行了。”。
王成平有点不乐意,她也没让他等啊。磨蹭了一会还看着陈皓在旁边直眉瞪眼,王成平苦笑的想这小子可真是要人命的倔,满脸强人所难的样子像个别扭而无理取闹的小孩。但王成平想自己是大人,欺负小孩子是无良的,于是试探道:“你想去哪儿?”
可陈皓的思维显然比无齿小孩强,他先抓重点:“那你来不来啊?”
王成平眼见敷衍不过去,知道不答应陈皓将会浪费更多时间,索性先应着,到时见机行事:“那你到时候再给我打电话确认一下,我不确定呢时间……”
陈皓刚要露出满意的微笑,却听王成平接着说:“如果我下周真不能出来,那再下一周我请你吃饭。恩,你有什么爱吃的?要不你顺便订个饭馆吧,然后把地址告诉我。呃,别太贵哈……”
陈皓目瞪口呆看着王成平,再次感到胸口那股发作不得的郁气勃勃跳动:是的,他与王成平相处就是这种感觉,妈的每次屈服迁就的明明都是她王成平,但为什么每次让人觉得窝火没气势的却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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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成平倒也觉得自己这场恋爱谈得忒没感觉。
陈皓和她尚处于互相猜测和磨合阶段,彼此一举一动都在互相试探而揣度心意。现在不管陈皓多么天之骄子,此时也只能对她的恶质尽力容忍,王成平早知道陈皓不高兴大冬天的跟她去逛博物馆和公园,但自己不亦乐乎的每次都把面如土色的陈皓往里面领,原因只有一个──
“judy你这评估不合格!”JOE夹着一阵风走到她面前,把文件狠狠掼在桌上,本来就戾气横生的眼睛更在金属眼镜后灼灼的发着白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风险策划体系你blablabla……”
王成平隐忍的猜测,陈皓当时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大概和现在的自己如出一辄吧。唉,也就此时,王成平觉得这场恋爱有价值。否则工作上遭遇不顺,她不好对白发苍苍的父母发火,也不能对情同姐妹的闺蜜泄恨,但祸害一下陈小凤凰还是可以怡情舒气。
即使如此也不得不承认,JOE最近的无名邪火随着年终的来临是极其旺盛的燃烧着。甚至孙乐乐这等人士都被殃及,她刚刚因英文缩写的一个小小错误,被joe抓住尾巴而轻描淡写的讽刺几句。
──“他发泄呢,我理解丫的。这人的老上司有危机了,”不爽的孙乐乐隐晦告诉王成平,有点幸灾乐祸,“银行内部今年股资重融失败,那人首当其冲被踢,我倒要看看joe如何独善其身。你这次提升才真正有望。且现在你与joe接近同级,不必睬他的大姨妈脸,该你扬眉吐气一番。”
王成平只笑着摇头,她在信贷混了那么久,倒也知道这些捕风捉影可信可不信。但职场上最怕听风是雨的得意忘形。成功还好,胜者为王,无人敢嘲笑;但万一失败,便只能空欢喜还惹人笑柄。不过听此传言,王成平也不能免俗的期盼一下:她目前的位置很尴尬,归属投行部门下的这个项目经理职位高不成低不就,工作不少实权和奖金却不多,典型的大鸡肋。王成平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比较明确,要不然走管理道路,要不然转有价证券分析,总之王成平不想在这个累人的部门继续耗她仅剩无几的青春和精力。
若孙乐乐不说joe的小道消息,王成平还自欺欺人想这次升职无关紧要。但此时,本次升职已俨然成了王成平的职场敲门砖,她无论如何要博上一搏。思及如此,王成平越加勤勉的工作,完全忽视JOE的焦躁。这时她已经有点看不起joe,到底丫是香港人,没受过传统中国教育:遇此变故,喜怒形于色便已是先输一筹。
这么紧赶慢赶的忙到周五,王成平接到陈皓的电话还有些茫然。“我去接你?”陈皓窘迫的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兴奋,一周不见,陈公子发现自己甚是想念王成平无所事事的脸,偏偏这女人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
“我现在很忙。”王成平累昏了头,口气严肃,“不是说的周末吗?”
“你不是都让我定么?而且现在难道不是周末晚上?”陈皓显然没料到王成平口气如此恶劣,他觉得自己受了伤害。
王成平瞄下表,已经六点了。按道理她今晚又会忙到九点多再下班,而办公室里人声鼎沸,大家或者打业务电话或者核对资料,却没人想到这是周末晚上。王成平顿了下,烦躁的挠挠头:“我今晚可能不行了……”16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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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皓怒气蹭的就上来了,偏偏沉默不言表达自己的愤怒。收藏*顶点~小说~网I。cOM
若此刻陈皓破口大骂或扔下电话,王成平决意冷笑而不屈服。但她听到对面陈皓闭口不语,话筒里一时只传来他轻微的呼吸声。这一瞬间,王成平因工作而僵硬麻木的内心居然有些柔软:那男人啊,明明有这么硬朗阳刚的气质,眉目间展现桀骜锋芒,然而他生起气来却总像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子,只知兀自纠缠她不休……无需亲眼目睹,王成平脑中几乎能立刻浮现陈皓在电话另一端蹙着眉毛撇嘴的别扭模样。她心下好笑而莫名感动,于是顿了刻才轻声道:“嗯,抱歉啊。不如这样,七点半你来接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忙完。”
陈皓这才闷闷答应,王成平又安抚他几句便挂下电话,随后马不停蹄的赶手头工作。而到了7点20,王成平开始拾掇物品准备离开,却还是吸引到旁人目光:“judy,今儿走的这么早?你不是最讨厌带工作回家?”
王成平只笑着挥挥手:“大家继续忙。”说完后她并不着急走,到盥洗室补妆为上。王成平到底是女人,平日再不讲究却也注意自己的形象。然而粉底睫毛膏重新扑上,镜子里的她依旧憔悴似鬼,右眼下还有明显的熬夜细纹。回天无力,王成平也不想给饱经沧桑的脸皮再上浓妆,于是翻了个白眼准备离去。而出到走廊,正好看到孙乐乐小跑着抱着一叠传真奔过来。孙大小姐看到王成平拿着电脑包准备离开,倒也有点诧异:“今儿这么早就滚了?”
“约会。”王成平笑眯眯的。
“赶紧滚,少跟我逗贫。”孙乐乐忙起来人鬼不分,格外没好气,“西班牙王子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王成平也懒得解释,只拍了拍她的脸,在孙乐乐的怪叫声中翩翩离去。走出电梯的时候王成平瞄了一下大厅里嘀嗒摆动的钟表。已经7点45了,而手机上3个未接来电格外刺眼。王成平哆嗦了一下,小跑着出了玻璃门。
出门先看到马路对面泊着辆迈巴赫,有几个路人停下来正指指点点。王成平在银行待久了,对那些来办私人财管业务的有钱人座驾见识良多,也没往心里去,当下只四处张望陈公子的座驾。然而那锃光油亮的车竟缓缓向自己驶来,随后王成平在一阵恶寒中看到陈皓不耐烦的把脸探出来。
“上车。”陈皓这次的说话很简略,显然等待让他心情不佳。
王成平先是心虚的看看周围:很好,没有熟人。然后在围观人等“原来勾搭的就是这种货色”的古怪眼光中狼狈而快速的上了车。
“你换新车了?”直到盯着工作的大厦在后视镜中快速远去,王成平才故作无事状的问陈皓,竭力隐住情绪。
陈皓先古怪的瞥了眼王成平,斟酌道:“你喜欢这车?”看王成平脸色不定,他想李梓诚不欺我,原来女人们都喜欢这种范。李梓曾向自己吹嘘过,汽车是男人的第二阳×具。开此香车来接女人,能有效激起她们的虚荣与爱慕之心,而此招数几乎无往而不胜。现在他依法而行,果不其然王成平甚感兴趣。
可王成平这次根本没动那些花花肠子,现在她坐在豪华车里,唯一能回忆的只是方才路人投来鄙夷和复杂的眼光。王成平承认自己虚荣,但她的虚荣显然只到奔驰宝马的层次,迈巴赫已经有点超出她的预期,上升到了劳动人民仇富程度。
王成平皱眉看向旁边悠哉开车的陈皓,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均匀有力,素色领口干净整洁,眉宇到下颚线条英挺成一条直线,出类拔萃这个词语他显然当之无愧。
意识到王成平正打量自己,陈皓尽管在开车却还是抽空看她一眼:“怎么?”
罪恶的凤凰啊,即使随随便便抛来的眼神都如此迷人……王成平欲说还休,再黯然的偏头打量车窗上映衬的自己:这个,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是谁?憔悴容颜,呆滞双眼,嘴上挂着貌似温和实则猥琐的笑容,抱着灰扑扑的电脑包……
不管如何给自己催眠,王成平也不得不承认此刻她的尊容和陈皓这辆破车实在无法相得益彰。俗话说好马配好鞍才有看头,但陈皓开着这么美妙的车,却来接已经连续加了一个礼拜的班,累的像狗一样的自己……王成平终于成功解读路人的眼光:一朵法国玫瑰插在西山农村的狗屎里,而狗屎的名号就是她王某了。
这种尴尬情况下,王成平已经无暇虚荣或欢喜,她只觉得自己丢脸,极其的丢脸。但首先27的女人不能再自怨自艾嫌自己邋遢,其次王成平总不能下车回去追打路人。于是理所当然的,她开始迁怒一旁还沾沾自喜的无辜陈皓:这男人怎么能这么幼稚,追女人不从思想上成熟一点,丫的光知道开这大傻车来臭显摆有劲么。而且他的思想如此僵硬,完全不懂得审时度势:妈的连童话都写灰姑娘起码是穿着水晶鞋踏上南瓜车的,没听说过哪家柴火妞熬夜刷完厕所,然后抱着洁厕工具再喜滋滋的和王子约会……
王成平这周本来就被超负荷的工作搅得心情烦躁,而陈皓的迈巴赫恰好撞到她几欲擦枪走火的炮口上:王成平此刻安全感甚低,世界上能让她对自身价值和存在感产生怀疑的事情,都会让她全力诛之。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姑娘眼珠转转准备挑事。然而王成平虽然胡乱生气,理智却是未消,她知道对待陈皓这种人不能直接发火,需用迂回战术挑衅。于是顿了一会,王成平阴恻恻道:“哎呀,我只是担心你呢。”
“担心什么?”陈皓这厢还等着王成平夸奖他借来的车呢,闻言不禁一愣。
“我们这附近有政府部门,总有人上访。就上周,我同事的车子就莫名其妙的刮花了。”王成平想自己说的都是实情,这附近的确有个林业局。而那个同事便是孙乐乐,她几天前刚向自己抱怨在地下车库倒车被柱子刮了层漆,“连个肇事者都没法抓,”柱子当然没法抓,“刚刚我看到你车子旁围些人,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的,挺奇怪的……”最后一句上天可鉴,她王成平真不知道那些八卦的路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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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苛不喜
“啊?不会吧.”陈皓眉头紧蹙,显然被这个情况弄得有点紧张。他对自己的东西最是挑剔,也讨厌使用任何有残缺的物品。话说上回和王成平爬山,他的宝马被刮伤,陈皓是送到总厂等候两月,全车喷漆才重新开过。可这次的车子是向李梓相借,万一有个损失李梓倒不在乎,但陈皓却总觉得麻烦。
王成平早发现陈皓看上去精明面孔,实际上却是满肚笨心肠。面对自己的胡说八道,陈皓显然全无抵抗力的深信不疑。且每次看到陈皓因为自己的话紧绷面皮,王成平内心实在都涌上邪恶快感,于是更加忽悠:“刚刚那些人没盯着你的车看吧?”
陈皓心有余悸,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微汗:“啊……是有几个人,我说他们怎么老看我的车……”陈皓虽然表面上严密戒备王成平,实际上肚子里装的坏水真没王成平多,他从大体上说还是个老实孩子。先不提严肃的工作场合,即便在日常生活里,除了他几个发小还真没人敢在显赫的冷面陈公子之前耍任何花枪。因此陈皓不是傻,他是压根料不到长相如此老实忠厚的王成平,居然还敢胆大包天戏弄自己。
王成平见陈皓已然微微色变,拼命憋住笑,唏嘘道:“啧啧,还好我及时赶来,要不然真有什么你可怎么办。”
陈皓这才想起来王成平方才很无耻的迟到行为,但此时他的抱怨已经很虚弱了:“你来的这么晚,还好意思说。”顿了顿,他又怀疑道,“欸你这里还那么多银行呢,怎么环境就这么乱啊,那你平时上下班可怎么办啊……”
王成平倒没料到陈皓会转而关心自己,她一般上班开父母家的本田,自己偶尔也打车。但此时她乐的装可怜:“还行吧,我有时候打车,有时候地铁公交。”
陈皓喃喃道:“这怎么行,太不安全了。”一回想到自己车前乌泱泱围着的那群人,他此刻头皮还有些发麻和后怕:他提醒自己待会下车得一定记着把全车检查一遍,看看别让哪个手贱的刮了车子,否则真是得不偿失。也幸好刚刚王成平及时来了,要不然这一窝蜂人涌上来,闹起来万一把自己车翻了,这还找不着报仇的主。且陈皓一个男人还好说点,若王成平单独再遇上什么人,可真是太危险了。
这边的王成平显然对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感到兴致阑珊,于是打哈哈:“还行吧,我觉得就那么回事。”
陈皓蹙着眉,明显不满意王成平对自己安全的满不在乎:“这哪行啊,你这儿那么乱。你一女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叫谁都来不及。”
王成平似笑非笑:“哟,你这是关心我呢。”
陈皓面皮有点热,但他故意忽视王成平的话,佯装漫不经心的建议道:“那你以后如果下班的太晚,也别开车了,打电话就让我来接你吧。”
王成平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向陈皓,发现男人虽然面色如常,然而喉咙却紧张的吞咽一下。她一怔,先默默敛去眼里的顽皮嘲笑之色,才微笑道:“多谢你,不过现在我还能照顾好自己。”
“只是举手之劳。”见王成平不置可否,陈皓掩住失望淡淡接道。
此刻,陈公子压根没想自己公司距离这里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也没功夫鄙夷自己居然甘愿沦为王成平的免费司机;他目前只能感到内心强烈恼火,只恨不得上嘴去咬王成平,丫的王小姐您怎么就能永远表现的不像个正常女人。这种情况下,就算不欢天喜地的接受,怎么也得感激男人的心意吧。古里古怪的,什么叫“现在我还能照顾自己?”
此刻,陈公子压根没想自己公司距离这里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也没功夫鄙夷自己居然甘愿沦为王成平的免费司机;他目前只能感到内心强烈恼火,恨不得上嘴去咬王成平,丫的王小姐您怎么就能永远表现的不像个正常女人。这种情况下,就算不欢天喜地的接受,怎么也得感激男人的心意吧。古里古怪的,什么叫“现在我还能照顾自己?”
正大失所望间,陈皓突然感觉自己握着方向盘的右手被什么东西轻握一下。陈公子立刻把方才之言抛到九霄云外,他发现自己心跳居然很不争气的开始飞飙加速沸腾──只是因为王成平的这个微小动作。
然还未等他回神去反捉那只已吝啬收回的柔荑,耳边只听王成平轻声道:“谢谢你,其实只要你有心意,就已经完全足够。”
………
陈皓已经记不得这个周末夜晚他和王成平如何渡过,时光太飞逝以致记忆模糊:好像是他面不改色的吃下自己最讨厌但是被王成平笑吟吟夹来的番茄;好像是他在送王成平回家的路上特意绕了很远的路;好像是他赶去归还李梓汽车,途中超速闯红灯还貌似压了几条线;好像,他甚至好像忘记去检查那辆白痴的迈巴赫有何伤痕……
因此等到下周一,当陈浩特意推掉手头工作,开着车奋力越过交通拥堵的城市;七点半准时泊在某人单位隔壁的巷子里,再理直气壮的催促某人快点下班,说今天自己恰好有时间接她……即使这样的举动持续了半个月,即使王成平被他烦得无可奈何,陈皓依旧斩钉截铁的对自己说:胡说,我绝对不是在谈恋爱。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因为自己恐吓陈皓而带来的行动不自由,王成平愿意去忏悔、下跪、信教。可是,王成平懊恼的想,自己已经向陈皓明确坦白实情,并极力证明街道已经连续三年获得“市区安全街”的称号。但陈凤凰显然对明摆着的真相持不以为意的态度:“啊,这样啊。没关系,我其实正好顺路来接你。”
可是她很烦啊!王成平敢怒不敢言,她习惯把工作在办公室一股脑忙完,回家的时光是看美剧、逛淘宝,玩网游。但是陈皓以无庸置疑的姿态横空出现,且堂而皇之占用她的时间,压榨她的精力,扫荡她的休憩……
因此,当王成平觉得自己熟悉陈皓脸上酒窝的程度,已明显超过关系她升职大业的项目进程时,她痛定思痛的决定向陈皓摊牌。
“我最近很忙,真的很忙。加班大概要持续到九点,大冷天的你在外面等我不放心。”王成平虚情假意,“而且你工作那么长时间也怪累的,何苦来等我?以后不需要做这么没意义的事情了。”
陈皓根本没理睬王成平说话时的隐怒,他笑眯眯的:“我乐意,没事的。见到你我就高兴。”
可王成平不高兴,她现在还觉得对着陈皓就像对着主管:要面带微笑,要说话温柔,尖酸刻薄是死罪,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人会为了什么而突然不高兴……,妈的,王成平想老娘不伺候了,凭什么上班下班她都要一脸孙子样啊,于是口气顿时严厉:“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要接我了。我们周末见面还不够吗?”
陈皓被王成平的古怪脾气早已训练的心理素质越加良好,当下只气定神闲的递来一根台球杆,笑道:“现在不就是周末?别说工作了。喂,你不是不会打台球么?拿着这个,我教你动作。”16977.
即连不喜
王成平掂量着手里被陈皓强塞来的球杆,琢磨是学习孙悟空还是猪八戒,能够一棒子或一耙子打死眼前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妖孽.可她尚未继续发难,包厢虚掩的门轻敲几下,倒是进来几个衣冠楚楚的老外,跟陈皓亲热打招呼:“嘿,果然是陈?好久不见,快来大家一起玩一局?”
面对邀请陈皓只是微笑,目光却未从王成平身上移开,显然向来人表明态度:此处有佳人,闲人勿扰局。鬼子见状倒也识趣,闲谈几句刚要离开,却被一直冷眼旁观的王成平叫住。
“和他们去打啊。”王成平已经完全褪下方才的满脸不耐烦,对着陈皓笑靥如花,“你玩你的,无需理我。你刚才教我的动作太难,我也正好一人摸索几遍。”
面对王成平的丰盛笑容,陈皓却不由哆嗦一下,皱皱眉头:他自己倒也很久没碰台球,的确有点想和别人玩一局。只是王成平在侧,他显然也不愿放弃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两下都在揣度,于是陈皓半天仍旧沉吟不语。
然而王成平看他犹豫,居然使上激将法:“怕输?还是你的水平只能教我这等新手?”
陈皓明知是计,仍忍不住反驳道:“我的水平,怎么也算中上流。”
一旁邀请陈皓打球的几个鬼子居然懂中文,眼瞧陈皓加入有望,连忙起哄:“还不如用事实对这位小姐说话?”
陈皓斜眼望着王成平,意思是如果她不想让自己去,他便决不离开。然而王成平已经烦死陈皓的啰哩八嗦,恨不得他赶紧从自己身边滚开,忙道:“我先在这里自己玩会,一会就去看你,你快去快去快去,赢了球告诉我。”
这么恶劣的态度……陈皓瞪着她刚想说话,却被拥上前的几个人强拽走:“这位小姐都放人了,陈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呼,王成平耳边终于安静了。
她忽略陈皓向自己喊来“我就在隔壁,你来看我……”的魔音,把台球杆随意往桌上一扔,便瘫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其实但凡运动,都能逼死懒惰成性的王成平。她只喜欢安静而舒缓的东西,比如爬爬山、练练瑜伽;或者游泳,这些都在她的接受范围内,但是球类、跑步、和竞技类的运动还是算了吧。
没错,对于王成平,台球也是球。
她很讨厌剧烈运动完,汗流浃背且心律久久不能平复的感觉,而竞技类运动总会涉及输赢,因这种无谓比赛而引发的情绪波动同样让王成平心生烦躁。因此这个周末下午,王成平被陈皓拉来打台球,不到十分钟就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也幸好陈皓被中途拉走,否则她也该琢磨以何种理由金蝉脱壳。
陈同学一走,四周立刻无声,王成平享受会这种宝贵平静,才肯睁开眼睛,重新打量方才没来及细看的屋子:陈皓带她来的是私人会所,这里却是陈皓单独订下的台球包厢。房间内很宽敞,装饰风格自是豪华低调。屋内的球桌与家具皆是樱桃木色,设计的也独具匠心;而对面窗檐一人宽大,却只蒙层透色玻璃,使外面的湛蓝天空一眼可望。
屋里本来就暖香融融,再被窗外的冬日淡阳温柔笼罩,更恍似文艺复兴时期里的某个油画布局。然如此良辰美景,王成平却无暇过多欣赏:午后的慵懒气氛已开始强烈攻击她的神经。不到半会,王成平终于奄奄一息,倚在椅子上准备睡去。
恰在此时,包厢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王成平浑身打了个机灵,下意识坐起身来警惕盯着入侵者。而来人也瞪着一双可耻美目,惊奇的看向自己,半晌才犹豫道:“你,你是?”
扰人清梦的行为是非常卑鄙的,即使美女来做也显得面目可憎;且她不请自入,破门而来,这种暴行又是多么无礼。王成平挑眉,口气明显不佳:“您找谁?”
美女不睬她,先妙目流转把四周扫视一番。直到确定整个包厢内除王成平别无他人,她才又一次开腔:“咦,你,你就是跟陈皓来的那人?”
王成平冷冷睨着对方,并不说话。
倒是对方看她样子,始觉歉意:“不好意思,我想叫你去看陈皓打球。没想到你居然在睡觉。嗯,我是cindy,算陈皓球友一名,刚才太冒失了。”女郎未语先笑,长密睫毛扑扇似蝶,煞是动人。而尽管嘴上道歉连连,她的语气显然无一丝内疚后悔,更多的是娇憨活泼,似是觉得这个场景异常好笑。
王成平也算颇识世人,见她举动,立知与眼前之人动怒无用:美则美矣,只可惜没有大脑,此女估计也感受不到正常人的愤怒。而现在再教导她礼节,明显为时过晚,且不干自己屁事。于是王成平按下不快,平淡道:“陈皓要你怎么跟我说?”
女郎又开始咕咕笑,似是觉得王成平态度有趣:“还能怎么说,陈少三番四次盯向门口,心神不宁。终于连对手也看不下去,特意派我前来叫你观赛,以定他心。”
王成平踟躇一下,又问:“嗯,他现在占了上风?”
“哈,我可不好说这种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的话。”女郎显然对王成平甚感兴趣,顺便透露点八卦,“不过陈皓球技一向不错,你不妨亲眼去看。”
王成平摇头,表示很没兴趣:“让他先赢了再说。”
能在这个圈子混下来的人,都有共同特点那便是极之识趣,女郎听闻只好讪讪离开。走出门的时候,她却又朝王成平回眸一笑:“那我说你一个人无聊,已经睡着了。这样正好惹陈皓内疚一下,顺便也让他放下心来打球。不过待会他回来,你可要和我一致口供。”
看王成平僵硬着微笑点头,女郎才把门重新合上,带着一身香气翩然离去。经她这么一扰,却是冲散了王成平所有睡意。她又在屋内发呆半晌,索性推门走出去。
会所走廊并无屋内静谧,右边尽头的包厢倒是不时传出几句交谈和叫好声。王成平估摸那便是陈皓出没地点,因此没有犹豫的向左方走去。才走了大概没一会,她便看到会馆本楼层的前台,两个眉清目秀的侍者向她礼貌的点头示意。
王成平当下无事可作,想既然来了不妨真正学习台球,于是走上前去询问:“你们这里有台球教练么?”16977.
即开不喜
年轻侍者显然被她弄懵了,顿了一下才问:“小姐,不好意思您需要什么?”
王成平解释:“你们这里不是有台球包厢么?我想也许有人负责教台球……”说到后来她倒有些心虚,想自己头次来可别在这里犯什么笑话,于是意兴阑珊的摆摆手,“算了,没事……”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把低沉男声:“小姐,您是想学打台球吗?”王成平闻言扭头,只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身后的沙发上长身而起,正征询的问她.
声音的主人大概30岁上下,面相与打扮倒是平淡无奇。但是……呵,好一双精光烁烁的眼睛。王成平不由心下暗赞,开始胡乱猜测此人身份。
而男人见王成平点头,神态自若的毛遂自荐:“我倒是会些皮毛,如果小姐不嫌弃……”
这算是,主动搭讪?可观男人的气度又不像轻薄之徒,而自己的姿色显然不足矣解释这个奇观。于是王成平扫了眼面色均带慌张的两个侍者,婉言拒绝:“嗯,不必了,这样太麻烦您了。”──普通女人过了25,已不太相信世界上会有什么古道热肠。且贸然与不知身份的男人共处一室,无论如何可算不妥。
而对方看出王成平的迟疑,安然解释:“小姐毋须担心,我算这里的老板,也恰好会打球,想也许可以帮您看看台球动作。”
王成平不动声色,回头再征询的瞥向两个年轻小孩,见他们忙不迭的点头证明男人所言非虚,不由有些赧然自己的多疑。现在终于确定男人身份无误,王成平随即放下心来,慢吞吞随他走回包厢。
台球显然没有看上去如此有趣,王成平在10分钟再次断定。她的个头虽然不低,却丝毫没有任何运动天赋:光是自己握着球杆的姿势,便让男人手把手教导了很久。
而此刻,王成平手心已经黏密渗出一层薄汗,而双目炯炯盯着主球,却硬是没有机会打上一杆──“停一下。右脚,右脚没有绷稳,小姐您的重心看来不对。”男人显然非常有耐心,即使面对如王成平般糟糕的学生,依旧平声静气,丝毫不带急躁。
王成平却觉得自己像个癞蛤蟆样趴在台球桌上,且腰部已经开始疼痛。“还不可以吗?”她微弱的询问他。而男人默不作声,只抿嘴走过来,用手指礼貌却坚决的再次纠正她错误的拿杆方式。
王成平学习新事物的忍耐已快到极限,只僵硬着身体任他摆弄,过了会才听男人淡淡道:“如果您想试,现在可以打打看。”
王成平终于松口气,立刻提起精神死命瞄着主球目标球。而几下胡乱碰撞,居然真让王成平蒙进三个球。初战告捷,王成平更加精神大震,一鼓作气的开始计算角度、力度。没过会,她倒把桌上的球打得七七八八。
而等王成平心满意足的抬起头,却突然发现一旁沉默不语的男人正用种奇特目光盯着自己。王成平估摸自己打球时表情狰狞吓到人家,连忙开玩笑:“老板,我打的不错吧?一定是你教的好。”
男人把钻研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再不动声色投向球桌,隔了会给了八字评价:“落花流水,一塌糊涂。”
王成平的笑容立刻僵住,抽搐着嘴角:这人说话也太直接了吧。但她明显不服气,抗议道:“可是我已经把球打进去了啊……”
男人眼中似闪过笑意,嘴上却冷冷接道:“所以这才是我奇怪的地方。你看你,”他指着王成平的姿势,“身体站立位置不对,右脚刚才又离地了。而握球杆的手,你看你的无名指,我不是提醒过你……”不知不觉,他居然对王成平直称“你”“我”。
王成平自然浑然不觉,她此刻垂头丧气,老实按照他的指点再次把所有姿势一一摆好;她觉得自己又重归蛤蟆形象。而侧脸看到男人只需对她指手画脚,便可兀自在旁轻松自得,王成平不由小小不满:“要不你打一场让我看看?”
男人轻眯一下双眼,嘴角似是瞬间上勾。只他默不作声接过王成平递来的球杆,重新把球归位。在打球之前,他对准备看热闹的王成平冷哼一声:“你要注意我的动作。”
现下,包厢里除了球的清脆碰撞以及他衣料的轻微摩擦,便再无任何声响。而王成平只能目瞪口呆的瞪着他:男人以种格外潇洒自若的姿态,把桌上乱滚的球全部逼到死角。且他挥杆的时刻准确有力,配上一脸的面无表情,倒颇有大将之风。
不愧是这里的老板,王成平敬畏的看他以准专业的姿势在球桌旁溜达,寻找最佳击球角度,不由暗想;如果他这个行情还是“略知台球皮毛”,那么自己就可以背叛达尔文的进化论,直接返祖,再滚回坦桑尼亚摘桃吃了。
……
待男人把最后一球打入球袋,王成平立刻哗哗鼓掌,谄媚连连:“太牛了,姿势果然专业。”
只是姿势专业?他似笑非笑,这个女人有意思。不过男人面上倒平平,只道:“喏,姿势要如我一般才算合格。刚开始学习都会有些别扭,但是要坚持下去。否则你用错姿势,即使现在顺手,但长久往后球技再也无法更上一层。”
王成平却问:“你参加过台球的专业比赛?”
他点点头,简略道:“拿过几个名次。”
那果然便是专业人士了,王成平立刻虚心受教:“我姿势有问题?我改,我一定改。”
“你打球姿态糟糕之极,可你脑子却非常聪明,”男人似笑非笑,一双精目又开始重新上下打量王成平,“我的确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台球初手,且还是个女人。你很能找到打球的感觉,也知道自己的体力及优势是什么。而无论撞球的角度或策略,你都算得非常准确。所以我猜,你上学时数学和物理成绩一定不赖。且我刚刚瞧你击球的用力方向,感觉你曾是左撇子,大概后来又强行改成右撇子了吧。怪不得你右手劲力如此松软……小姐,我说的可对?”
王成平心中顿时升起一片强烈厌恶感,她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却沉默不语:可怕,真可怕。不,她并不是讶异他的见微知著,她只是反感他的直言不讳。王成平最不耐这种自恃聪明的人:自以为可以看透一切,洞察所有;然后迫不及待卖弄自己的小聪明和推论力。世上怎可有如此自负任性之人,难道他们不知道照顾别人的想法和**?王成平嘲讽的想,她还是高估了这个男人的胸怀;就如同他这双灼灼眼睛,过于显露锋芒而让人心防难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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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最后一次周末更。《车远达》12W字之前,固定更新时间定在周一三五,期间每日两次更新,午十二晚八。16977.
即本不喜
面对男人笃定及饶有兴趣的目光,王成平把自己表情敛的天衣无缝。www.uu234.net她抿抿嘴刚要发话,却突然听到提包内手机震动不休。王成平松口气,淡淡对男人道声“抱歉”便走到房间角落接听。
“王成平,你在那里逍遥?”一接通电话,王成平便被安子如此质问,她闻言不由面露苦笑:唉,世界上何来**之说?上司有权知道你在哪里,亲人必须知道你在哪里,闺蜜永远询问你在哪里。她咳一声,才用法语装腔作势:“你好。”
──安子大学主修法语,连带王成平的二外也是法语。不过相比安子对那个叽里咕噜的语言娴熟程度,王成平法语多年始终处于启蒙阶段,她撑死只能蹦出一些简单句子。不过多掌握一门外语的好处,是可以堂而皇之在一些特殊场合讲中文英文说不出口的话。
因此安子一听王成平给自己扯法语,立知她那处不方便,连忙噤声:“哟,大周末的你还加班呢?”
王成平不会说“台球”这个高难度单词,只好含糊道:“没。俱乐部。在运动。”
安子这才松口气,疑惑道:“那,谁在身边?莫非是老板?”
王成平转头看了眼那男人,发现他对自己的回视似是莫名其妙,显然不懂她在说什么。于是王成平这才放心八卦:“不是,我身边有一个陌生男人。”
那端意会,立刻询问:“帅么帅么?此等良机,快去勾搭!”
王成平忍不住微笑:安子莫非忘记自己正和陈皓约会,否则怎能公然撺掇她去劈腿?不过很显然,对于她已变为陈皓女友这个事实,并不只有王成平自己不能接受。
于是她犹豫片刻,才沉吟道:“长得不赖,但无法勾引。”
说这话时王成平正背对男人,她自然没发现他已蓦然换上沉思表情,正专心致志听自己交谈。
“为什么?难道还不够帅?”安子疑惑。
“他吧……”王成平思筹片刻,用法语结结巴巴的表达意思。“就像盛在玻璃杯里的马桶水,你会知道不该喝下去。”
安子听了半晌,才终于琢磨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放声大笑:“这形容太损!每次和你说话,不由感叹幸亏咱俩是朋友,否则你的毒嘴定让我痛不欲生。”
王成平也是一笑,才问安子有何贵干。原来裙梅工作的杂志社发了几张顶级SPA体验券,她欲约安子和王成平前去体验。真真天上掉馅饼,王成平当然一口答应。与安子又交谈几句,才心满意足放下电话。
可一转过身来,王成平直觉男人盯着自己的目光已发生某种改变。那种极具探究和深思的眼神,让王成平感到浑身发毛兼做贼心虚。
她极不喜欢这种难受氛围,用手在他面前虚晃一下:“老板老板,请回神!”
那人只一言不发盯着她,突然道:“小姐,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我好像之前并没有见过你。”
“的确是第一次,不过我想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王成平无所谓的拿起球杆,活动一下手腕。
“这样啊……如果小姐想再来,我可以送你10次的免费台球券。”他沉吟片刻,提议道。
王成平微蹙眉心:啧啧,真是大手笔,要是奉上免费年卡岂不更显慷慨?不过她转念一想,10张免费券听起来倒也凑合,这东西起码可当个体面人情再转送出去。只是不知安子和裙梅是否有兴趣来此一观?但更多可能,大概是她们同样对这个运动兴趣缺缺。念及如此,王成平微微露出点笑意:“那就多谢老板咯。”
他似看透王成平想法,再深深望她:“10张免费券,只能小姐本人使用。”
没这规矩吧?王成平挑眉刚要开口,却听一个熟悉的低沉男声替自己接道:“我可不知道,世上倒有这样条件的赠送券。”
是陈皓。此刻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正阴沉的盯着那个男人:“安卓?”
那男人,也就是被陈皓唤为“安卓”的人,仿佛也讶异在此处看到陈皓。然而,他似顿有所悟,却在下一秒转身问王成平:“小姐,你是和他一起?”
王成平不知他用意,只微微点头,却觉得男人的眸色更加深沉莫辩,眉宇间竟浮现悯色。可他怎么敢?王成平心下一凛,把他表情在心中暗暗记下。
陈皓收回注视安卓的复杂目光,只按着所有情绪走到王成平身边,冷淡道:“你现在睡醒了?”
王成平很实在:“总不如在家里待着舒服。”
陈皓立刻直直瞪她,眯起的眼中似闪过不明所以的怒气。而王成平与他相处时间也算不短,却并没见过陈皓如此陌生神情,于是只睁大眼睛,不甘示弱的回视他。这么僵滞了一会,却是旁边的男人看不下去,轻咳一声打破寂场。
在王成平一无闪避的迎视下,陈皓的目光倒是慢慢恢复柔和清明。他三两步走上去牵住她的手,放缓语气:“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待了这么久。”
王成平始终不习惯别人触碰自己,于是屈肘撞开陈皓。忽略他不满表情,王成平简略道:“嗯,你俩认识?”
陈皓这才把目光重投安卓,调整情绪寒暄:“嗯,安卓。好久不见,你从蒙特利尔回来了?这是王小姐,嗯,我的女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理作用,王成平觉得陈皓最后三字刚说出口,屋内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诡异。而忽略这个疑点,乍听某个地名她脑子里就咯噔一声,连忙打断陈皓的话:“你刚说什么?蒙,蒙特利尔?”
这是安卓第一次在王成平面前露出明显笑意,她却觉得他像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安卓伸出手来,语气平淡无奇:“小姐你好,我是安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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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占点地随便说下:
正常更新的时间上次说了,加更规则是这样
1、推荐每破50,隔日加更一次;标首有☆符号
2、收藏每破80,隔日加更两次;标首有★符号
条件1、2不重叠,如果正好都赶上了,那就一日三更呗;且这个规则12W字之前都适用。
嗯,我也就不另说求票求藏啥的了。16977.
即晃不喜
王成平打了个寒颤,面皮立刻僵硬:中奖了!蒙特利尔是全球第二**语区,她一听陈皓说出这个地名就顿感不妙。果不其然这个人懂法语:他甚至连此句招呼都用法语所讲,明显是想刺激和恶心她。而更糟糕的是,她听此人说法语的流利程度以及戏谑语气,估摸自己方才对安子重复N遍的简单句子,也让他一字不漏听去。
唉,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八卦讲多了总会有报应。抓了现成丑的王成平尴尬不已,但此刻只能把手稳稳伸出,面上故作无事般:“哦,是安老板。您好。”
安卓正观察王成平,见她如此反应,他的表情似更加玩味。与王成平伸手相握,他只轻轻一碰便松开,嘴上却笑道:“王小姐,还没请问您全名?”
“王,王成平。”王成平很不情愿的小声报出名字,她现下只祈祷安卓没有过耳不忘的资质。
愿望落空,因为安卓下秒钟把王成平的名字准确重复,再朝她微笑:“我记住了。”
陈皓在旁冷冷睨着王、安互相介绍,心下极度后悔将她带来此地:他怎能忘记安卓在这家会所的身份?而看安卓很感兴趣的欲跟王成平再度交谈,陈皓眉头一皱,却是把王成平往怀中用力一拽,眼睛再不善的看向安卓,道:“你这次回国,见到苏素了吗?”
安卓脸上笑意未变,依旧望定面色稍露不快的王成平,隔了会才慢悠悠道:“我昨日才回国,今晚已约了素素见面。怎么,你可需和王小姐一同前来?”
陈皓瞪着他不语,心情显然更加糟糕,隔了会冷道:“那倒不必,我们晚上自有安排。”说完他便点点头,揽着王成平欲拂袖而去。
面对陈皓的恶劣态度,安卓倒也不闹,只笑吟吟叫住同样准备抱头鼠窜的王成平:“王小姐请稍等,你的台球票我还未给你。”
王成平再愚钝,此刻也能看出安卓和陈皓相处不佳。尽管不明原因,但她心知安某城府深沉绝非良善之辈,今日明显得罪后,更不值得自己冒险结交。于是王成平在陈皓臭着脸的回视下,朝安卓淡淡点点头:“那么,您先给我存着好了。”
甫出会所,王成平就立刻挣开陈皓牢握自己的手,愠道:“你发什么疯,弄得我很疼你知道吗?”
陈皓瞥了眼王成平被攥的通红的手腕,眸中闪过丝复杂歉意,然他只一言不发睇着她,似在审视什么。王成平也大大方方任他打量,并不慌张:与之前安卓目光的晦涩难辨相较,陈皓的眼睛可称上心灵之窗,无需刻意掩饰与提防。
王成平方从安卓带给她的窘境里脱困,心下轻松,连对陈皓的容忍也增加许多。她当下决定不计较陈皓之前的粗暴行为,只微笑道:“下面还有什么安排?”
陈皓只阴沉打量她,冷哼声:“他为什么送你台球券?”
这个问题王成平早已想到,但她直觉这个答案会扰人心扉,当下只装傻:“我哪里知道,大概他想发展潜在客户。”而见陈皓依旧皱眉盯着自己,她不由微恼:“怎么?我不是没要吗?”
陈皓似是对王成平这个答案不置可否,他似笑非笑的讽道:“哦,不是因为刚才我来了?”
王成平实在厌倦陈皓堪比四月天还善变的情绪,当下直言不讳:“你和旁人相处不好,莫迁怒他人。还有,拜托你下次莫名其妙发脾气前,早做通知,我也好提前预防。”
陈皓瞪着王成平,却无法反唇相讥:呵,即使不知往事如王成平,也看出自己与安卓的相见无喜,果然这已成为历史遗留问题。
不过这并不奇怪,陈皓淡淡想,甚至连他自己都认为,安卓的出现,直到现在仍是他20多年生命里最糟糕、最讽刺的一段回忆──陈皓犹记苏素当时璀目似星,还未等他踟躇讲出酝酿许久的告白,她便已率先开口,语气轻扬娇柔而喜悦难当:“皓,这个消息我可最先告诉你哟:我啊……有男朋友了。”
不止是震惊,不止是失望;甚至还未等到陈皓露出任何表情,安卓就被苏素从背靠的柱子后方拉出来。而随后,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却像利刃一样割过他的眼睛。
陈皓以为时间过去够久,他已能做到对安卓淡然处之。但就在方才,陈皓在门口注视他与王成平并肩而立,频率一同的看向自己──那时刻,他的确感到一种久违的愤怒和惶恐汹涌袭上心头,震荡的自己心绪不宁。
于是陈皓并不看向王成平,他只是紧紧盯着地面,口气阴冷:“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少打他主意,安卓是苏素的男人,而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他只是教我打台球。”王成平收起笑容,冷道。为避免和他继续争执,她索性绕过陈皓的车,照直往出口走。
陈皓沉着脸快步追上,拦在她面前嘲弄道:“哟,见到人家就忘记怎么来的?车可是在这边。”
“没办法,我眼拙不是一两天了,”王成平嗤笑道,“于是只好自己先走,免得再碍着您陈大公子的眼,否则又成了我的不是了。”
陈皓同样回报冷笑:“碍我的眼?这话没说反吗?刚才是谁让我去和别人打球吗?现在说这个不觉得太假了?”
“所以呢?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方才输球,现下向我发泄?”王成平挑眉,“如果只是这样的幼稚原因,恕我不奉陪。”
陈皓简直觉得王成平太能撮人怒火,他咬牙道:“我刚才赢了!”
“那我没有赶上前去锦上添花,的确不应该。”王成平阴阳怪气,“作为惩罚,请让我继续一人忏悔。”说完,她便绕过陈皓,打定主意独自离开。
而陈皓却又是身形一晃,严密挡住王成平的去路。尽管他面上显不出任何表情,但唇边却挂着碜人的笑:“干嘛跟我闹脾气?怎么?你难道是喜欢上他了?还是后悔没找他要到台球票?”
呜呼,凤凰又开始脱离正常思维,喋喋不休她不懂的东西。王成平眉头更皱,让自己冷静片刻,才道:“……所以你现在到底为什么生气?是怕我去勾搭你朋友的男人;更或者只是吃醋?”16977.
即逐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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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对王成平吃醋?陈皓似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名词般,英挺眉宇间顿时浮现出一种不可言喻的奇妙表情。www.uu234.net他蹙眉噤声;只自上而下打量王成平。过了半晌,陈皓突然没头没脑冒出句:“像你这样性格的女人,大概哪个男人都无福消受。”
王成平有点呆住,她以为陈皓会对“吃醋”说辞断口否认、指桑骂槐,更或冷嘲她的自作多情。但千料万料,她却没料到陈皓会转而对自己进行人身攻击。而自从王成平成功考取驾照,她也鲜少再从别人口中得到如此直白的侮辱。王成平顿觉呕血,不怒反笑:“这谁知道?也许你是如何瞎眼找上我,他便是同样看上的。”
陈皓愀然色变,突然伸出手牢固攥住她,沉声道:“少做梦了,你可是我的!”
此刻王成平终于勃然大怒,立刻全力甩脱他的手:“陈皓!我不明白你现在是不是发神经,或是对我的不信任。没关系,这都不重要,两个人在一起总会遇到很多问题。但我的确觉得,如果你不承认我们之间都是独立个体,能够互相尊重,那我们之间就再无交往下去的必要!你若看我不顺眼,不如现下就一拍两散。还有,别跟我说‘谁是谁的’这种话!如果你只是想让我就方才的事给你什么解释或保证,也麻烦您态度好点;”王成平加重语气,原本温和平淡的眉眼此刻却挑的极高极冷峻,“我超讨厌男人有暴力倾向!请你不要再随便碰我!”
陈皓脸色苍白,面对王成平的怒气只一言不发,眼睛却死瞪着她不知又在思索什么。
而等王成平高声喧哗完毕,她也自觉失态。尽管随后她乖觉闭嘴,但内心却已烦恼不堪:可笑,真正可笑!即使自己百般容让,他俩到底还是发生吵架。可这件事却又到底是谁不对?王成平说不好也想不通:若这算他俩交往期间撕破脸的第一次争吵,内容和主题实在啼笑皆非且夹杂不清。
呼,异性之间交往居然需要如此多辛苦和忍耐,这种情况是王成平始料未及。尽管她表面上已经恢复不动声色的冷淡,内心却开始感叹:遇见陈皓凤凰,似乎把她性格中最急躁最刻薄的一面完全暴露,真真不想承认方才跳着脚叫骂的人是自己。要知王成平当初面试投部,HR给她的评价之一就是“此人心绪非常稳定。”
那么──明明善于隐藏情绪的自己,却又怎会被如此轻易的激怒?念及如此,王成平心下一凛,脑海中不由浮现闺蜜警告自己的短信。玩火焚身?好自为之?其实她只是讨厌任何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那么此刻,也许是放手的时机?
王成平闭了闭眼,终于冷淡开口:“陈皓,我觉得咱们这样相处实在是太累。如果双方都觉得不快乐,不如……”
陈皓突然上前一步,双臂扩张把她紧紧抱到怀里。王成平咽下嘴边话,挣扎了几下不但没有效果,反被搂的越来越紧。而陈皓的紊乱鼻息,混着冬日的寒冷打在王成平后颈,让她更加慌乱。情急之下,王成平抬脚便想踩他脚背,却听到陈皓闷闷而嘶哑的声音:“这次是我的问题……对不起,王成平……我刚才有点烦……咱们别吵了成吗?”
王成平停止挣扎,而仿佛被陈皓话语里的什么打动;她若有所思却仍是蹙着眉,僵硬的任陈皓拥抱自己。
这其实是陈皓第二次因为安卓的出现而心绪大乱。
他并不喜欢安卓。这一点,陈皓在好友面前就直言不讳。而尽管当时李梓连声附和,但陈皓却也知他的不以为然,李梓只认为自己对苏素求之不得,便迁怒她现任男友。
而陈皓有口难言,他不知如何辩解或说明。陈皓自己是男人,他能看出另一个男人对苏素的感情。也许那里有体贴,有宠溺,有惊艳,有包容……也许有更多东西都可以形容,唯独他没有在安卓的眸中寻找到喜欢。
是的,是喜欢,如同陈皓对苏素。
可陈皓不能把真相告诉李梓,他甚至也不能告诉苏素──苏素那家伙从小就骄傲执拗,从不屑让别人干涉自己。而陈皓自知嘴笨舌拙,万一又惹得苏素厌烦,却更是得不偿失。几般思索,陈皓只好减少与苏素见面,并在安卓洞察眼光下越加沉默。
但也只是沉默,从无像今日般失态。因为直到现在,陈皓都不能确定那个眸光莫辩的男人,他在看向王成平的瞬间眼中是否闪过某种特殊兴趣。那抹幽光太过不动声色,却让自己心中愤怒而备生警惕;因此他与王成平发生以下争执。
可王成平不是苏素。所以陈皓发现自己无法理解那种愤怒,那种蕴含全新懊丧和惶恐的感觉,是源自安卓,苏素,或只是王成平?而不管陈皓是否把这种独占欲,归之为王成平所说的“吃醋”,他更清楚的却是如果自己不立刻道歉,那么这个女人即将说出口的话,会让他心脏更感刺激。
此刻,陈皓低头看向不情愿偎在自己怀中的王成平,心中百感交集:不管她表现的愤怒是真是假,但自己的确被威胁到了。是的,只要一想到会失去面前这个古怪女人,只是念到这个可能,陈皓就觉得心有余悸而内心酸软不已。
这次可能是真的了,他带着复杂表情在王成平的咒骂声中收紧胳臂;只是这份担心,就让他知道自己好像真的已经陷下去了。尽管这段关系的开始如此喧嚣别扭,但他再也不想互相猜疑和探究了。他静静抱住王成平,希望时间止于此。
此次风波自然以陈皓的让步结束。
但在回程路上,他却还是忍不住狐疑,试探问王成平:“你觉得安卓怎么样?”而看到王成平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只淡淡扫他一眼,陈皓又连忙小心道:“那个,我随便问的,不想说别说。”
王成平已经兴趣索然,平淡道:“还行吧,我觉得你比他好。”
“何以见得?”对于这句得来不易的赞扬,陈皓不敢擅自欢喜。他早就不相信王成平的装傻充愣,何况这女人心口不一的厉害。瞧她方才向自己大吼的样子,哪有半分她之前的淑女作风?不过陈浩想自己更贱,对于这样爱答不理的王成平,他居然才觉得甘之如饴。
“他吧,化了妆都没你长得好看。”王成平不加思索,说了两人区别最明显的一点。
陈皓完全不觉得这是夸奖,立刻不高兴:“谁说长相了?再说又不是女人,化什么妆?”
王成平这才抿嘴一笑,倒回忆起安卓的炯炯双目,隔了会评价道:“他那双眼睛吧,打掉了给我做耳钉倒是蛮配衣服的……”
陈皓忍不住喷笑,斥道:“胡说八道。”
话虽如此,陈皓却感觉自己一下午的心情不郁,被王成平这句评论一扫而光。而再回想起方才对王成平的拥抱,陈皓又突然道:“我说,你身上喷了什么香水啊?真挺好闻的……”
王成平老脸终于缓慢变红,瞪了陈皓一眼不吭声,心下却是软了。这个男人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不通情理,否则他方才的声音不会如此急迫……还有,王成平再次注视陈皓的英俊侧脸,微微叹气:陈皓长得那么好看,不管气急败坏或是无理蛮横,他一直都那么好看,仿佛每个眼神都是独一无二,总让人无法怪罪……
也许是争吵完的后遗症,王成平感到内心涌上一股不受控制的疲倦。而对于这种感觉,王成平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只好再次默不出声看向窗外。但心下欲与陈皓决断的心思,却是慢慢变淡。
又隔了会,王成平淡淡道:“以后咱俩去哪儿,还是一起商量着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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