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彼岸
常小雨听到欧阳紫惊叫一声,猛地抬头看,欧阳紫扑通跪倒在地的平台上方同样也摆放有一牌位,只是这牌位上赫然写着‘外子欧阳连城之灵位’,旁边的牌位上书有‘爱女李婉玲之灵位’,震惊之余心也不禁问道为何单单这两个牌位写的是汉字。
筱矝蹲在地上默默地把手放在欧阳紫的肩上,老者这才慢慢地走了过来,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丫头,你现在可是信了老夫就是你现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欧阳紫此时泪如雨下,却是仍不能相信这个眼前的事实,眼前的这个‘外公’、自己的师傅、还有那已死去的欧阳迦存到底哪一个人才说的是真的,自己究竟是不是欧阳连城的女儿?自己究竟是不是欧阳紫?自己究竟是谁?甚至自己究竟为何泪如雨下?
欧阳紫不说话,老者满是慈爱的把跪在地上的欧阳紫扶了起来,道:“丫头,有些事也许难以接受,却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良久,欧阳紫嘴里吐出一句似乎是与此毫无相关的话:“我想见任大哥!”
可就是这句话,却让老者明白了一件事,为何自己的独女李婉玲当初为何不顾自己的全力反对非要嫁给那远离大漠的欧阳连城,眼神不禁多了一些落寞的伤感,点了点头道:“也好!”
一旁明媚一如秋水的筱矝心一紧。
默默回到木屋前的四人几乎是同一种表情:惊!
寒潭如镜,映着此刻天边的红红的晚霞,依然美得出奇,只是原先还躺在寒潭之上一如死去的任飘萍不见了踪影,就是木屋前的那两只白狐也是不见了。
欧阳紫呼道:“任大哥?任大哥!”
常小雨道:“奇怪了,这老狐狸重伤之身会跑到哪儿去了呢?”
老者却看向筱矝,筱矝似是会意,欣然一笑,一如那天边晚霞飘飞的彩云,说不出的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一笑,右手纤纤拇指和指扣在一起,正是兰花指状,放于那唇色朱樱一点,用力一吹,幽静如画的伤情谷便扬起一声清亮的哨音,转眼间,那两只雪狐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筱矝轻声叱道:“小白、小雪,带路!”
两只白狐颇具灵性,众人随着它们沿着寒潭一路行去,左拐便道了谷口,谷口处此刻正矗立着一个男子,披散的,黑一如夜,迎风四散,衣若白雪,猎猎作响,胸前血红点点,在这荒芜雄浑浩瀚的黄沙,手持风云日月刀,就这么长身玉立,似是亘古以来就这么矗立着,此人可不正是任飘萍吗?
四人似乎这才认识到了任飘萍,一个全新不同的任飘萍,有时也许需要站在不同的角度去认识一个人,尤其是他独处时,那个独处时真实的人,真实的任飘萍。
四人似乎惊于此刻的任飘萍,竟忘记呼唤他,倒是两只白狐出了‘呜呜’的邀功承欢声才使任飘萍回头,回头的任飘萍一笑,道:“适才醒来不见诸位,这才……”至此却是看见那老者,惊道:“前辈也在此?”
与此同时缓过神来了的欧阳紫正要扑向任飘萍的怀里时,却是见及此刻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筱矜,正风姿绰约的走向任飘萍,不禁心里一愣,脚步放缓,耳边已听到:“任公子……”
任飘萍看着筱矝就这么走来,不禁一惊,道:“前辈……好……”
筱矝这才面上一热,正欲说什么,那老者笑道:“任公子,看来老夫和你还是有缘,不想又见面了。”
任飘萍笑道:“晚辈早该想到,前辈必是这伤情谷的常客!”
筱矝才知自己失态,笑立一旁。
老者笑道:“哦!这又是何故?”
任飘萍笑道:“前辈若是此间主人自是不用多说,若不是的话自可凭借你的猫头鹰来往于此地吧!”
老何点头道:“呵呵,好好好!”
欧阳紫几乎就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心头几番思量,猛地跑了过去一头扑在任飘萍的怀里娇声道:“哼!你乱跑什么,你的身体不要紧了吗?适才把人都能吓死!”
任飘萍似是未料到欧阳紫会这般摸样,有些尴尬道:“适才未见你们携刀,我是怕这把刀会遗失的,所以醒来后才四处寻找的。”
筱矝的脸上尽管看似淡然,但还是退了回去。
常小雨一拍脑门道:“真是一时给忘了,只顾着让那两只狐狸把我们快一点带进谷里的,竟是……该死该死!”
可是此刻那老者的眼神却死死地盯着任飘萍手的那把长刀,似是有些神游体外了。
欧阳紫偷眼见筱矝离去,这才松开抱着任飘萍的手,关切道:“任大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任飘萍道:“还好!”却是看向筱矝,问道:“前辈,这……”这话自是问老者的,问的自是白衣女子。
老者看了看白衣女子又看了看任飘萍,道:“你们还不认识?”
筱矝看向任飘萍,展颜笑,道:“认识!当然认识!”
任飘萍一愣,亦笑,道:“哦,认识,认识!”
筱矝与任飘萍对视的一笑的那刻,心升起的同一条河——秦淮河,念起的同一座桥——德桥,没有彼岸。
瞧在眼里欧阳紫的心却是忽然觉得任飘萍不只是像吹进她心随时都会飘逝的风,竟是任飘萍站在彼岸,虽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欧阳紫一扭身就往回走,走得很快。
众人都又回到了木屋前。
天色渐渐地黯淡了下去,满月,已自西方升起,筱矝点燃了木屋前的两盏灯,灯不是很亮,却足以照亮石桌上的诱人的色香俱全的饭菜,还有上好的女儿红酒。
众人围着石桌团团而坐,吃着喝着笑着扯着,倒也是给这就已很少有外人出入的伤情谷平添了几分生气。
饭吃到途,任飘萍也大概从常小雨的口得知此前的一些事。众人都称赞饭菜可口,独有欧阳紫吃着筱矝做的饭菜却是如同嚼蜡,郁郁不欢的,拿起面前的酒杯猛地脖颈一扬,便开始不停地咳嗽。
筱矝笑道:“慢点喝,这酒虽是入口滑润醇香,性子可是烈着呢!”
孰料欧阳紫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心道:这话怎么像是专门说给她听的。欧阳紫先是一笑,道:“多谢关心,你这杯酒的味道如何呢?”
筱矝皱眉,不解道:“不是一样的酒吗?怎会不一样的味道呢?”
任飘萍见状,道:“酒虽相同,喝在不同的人嘴里,味道自是不一样的。”
欧阳紫听了,见任飘萍为自己说话,眉开眼笑道:“对,还是任大哥明白我的意思。”
常小雨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边吃边说:“是你自己不开心这才不一样的。”
任飘萍笑,欧阳紫却是拿起筱矝面前的酒径直泼向常小雨道:“吃完了再说,不怕噎死!”
常小雨闪过求饶道:“行行行,我投降了,我闭嘴!”
众人大笑,筱矝的面上还是皱着眉,似是依然不解。
老者却是夹了一块鱼头放在欧阳紫的面前,道:“丫头,这是寒潭的鳕鱼,很不错的,尝尝看。”
欧阳紫却是把那鱼头又夹给了任飘萍,道:“谢谢前辈,不过我很健康的,任大哥才需要补一补的,”又道:“对了,前辈,伤情花不是可以治好任大哥的伤吗?”
老者笑道:“你眼里只有任公子,那里还有我这个外公。”
欧阳紫甜甜地冲着老者一笑,道:“好,外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给任大哥伤情花了?”
任飘萍已是自常小雨口得知欧阳紫和老者的关系,此刻听起来还是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做声。
老者笑得更开心了,道:“好吧,丫头,虽然外公知道你是为了你的任大哥才叫我外公的,可是外公还是很开心。”又说道:“筱矝,你去把那最大的一株伤情花连根拔起,注意,一定要万般小心,切忌伤了根须。”
筱矝欣然一笑,‘嗯’了一声,婀娜身影一闪便直奔那寒潭的心岛上而去。
老者道:“这伤情花根须深扎寒潭,吸尽寒潭之至冷寒气,茎叶却俯仰于沙漠日间的炽热之华,虽说不能算是人间名贵之花,珍惜草药,但对任公子身上所的雷鸣掌之伤却是有独到的疗效。”
欧阳紫已是兴奋不已,道:“好啊好啊!谢谢外公!”
常小雨也是一抱拳,道:“谢谢前辈!”
任飘萍笑,说道:“前辈,晚辈就不好说什么了,若是有所差遣,只要不违背晚辈做人的原则,定会责无旁贷,全力以赴!”
老者嘿嘿笑道,半开玩笑道:“当真!”任飘萍重重点头。
这时筱矝已是把那伤情花放在了众人的面前,欧阳紫和常小雨立时仔细把眼的所有的功力都用在了上面,而任飘萍却似是对那伤情花不是很感兴趣,只瞥了一眼便抬眼向筱矝看去,而筱矝此时正用手擦拭额头上的涔涔香汗,眼眸也正向任飘萍看去。
任飘萍却是心一颤,原来那忙于做事的女子要比那些一天到晚精心于穿着打扮或是无病呻吟的女子美很多很多,那是一种内在的美,筱矝的眼眸触及任飘萍的眼眸的那一刻,不禁有些害羞,低下了头去,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泥土,再看向任飘萍时,任飘萍还在看她,任飘萍的眼此刻是谢字当头,只是背后隐藏的是什么她却看不懂了。
这时,只听欧阳紫嚷道:“我看了半天实在是搞不懂,这伤情花怎么没有花,只有叶子,而且这叶子怎么就生得和韭菜一样,只不过是比韭菜叶大了些,长了些而已!”
老者呵呵一笑道:“这伤情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彼岸花,让筱矝给你们说说吧,老夫还要配一些药材才能给任公子煎服的。”说罢径自离去。
欧阳紫道:“彼岸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呢?”
只见筱矝坐了下来,道:“这里边有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呢!想不想听啊?”
欧阳紫急道:“你还是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筱矝这才慢条斯理的讲了开来: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人名字分别叫做彼和岸,上天规定他们两个永不能相见。但是他们心心相惜,互相倾慕,终于有一天,他们不顾上天的规定,偷偷相见。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见面后,彼现岸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岸也同样现彼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他们一见如故,心生爱念,便结下了百年之好,决定生生世世永远厮守在一起。”
欧阳紫道:“真的吗?那么后来呢?后来怎样?”
筱矝笑了笑,接着说道:“结果是注定的,因为违反天条,这段感情最终被无情的扼杀了。天庭降下惩罚,给他们两个下了一个狠毒无比的诅咒,既然他们不顾天条要私会,便让他们变成一株花的花朵和叶子,只是这花奇特非常,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
四人忽然都不说话,许是筱矝太会讲故事了,大家还没有从故事当的悲凄走出来,也许是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原来彼岸是彼和岸,而彼和岸竟是永远不能相见的。
欧阳紫忽然伤感道:“难道就没有再好一点点的结果了吗?”
筱矝此时竟也是幽幽一叹,道:“有,只是……”
第二十一章 皇族龙侍卫
欧阳紫道:“可是什么?”
筱矝道:“另有一说,那彼岸花又叫黄泉花,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这种花不是开放在人间的。”
常小雨也听得入神,不禁问道:“难不成是开在地狱里?”
筱矝感伤道:“不错,这种花正是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和岸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誓不分开,在下一世再跌入诅咒的轮回。”
任飘萍道:“原来有时候神要比人残忍恶毒得多,只怕神也未曾想到,纵是两身生生世世不想见,也不能阻断他们的思念!”
“好好好!任公子说得好,来来来!把这碗药喝下,那雷鸣掌之伤必然会痊愈。”老者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后,欧阳紫立时接过老者手的汤碗,道:“谢谢外公!”又走至任飘萍的近前,道:“任大哥,快快喝了吧!”
任飘萍接过一饮而尽。老者却是问道:“任公子,你和老夫初识,就不怕老夫在汤药下有穿肠毒药吗?”
欧阳紫惊,筱矝已是说道:“师傅怎可无端这么说自己呢?”
任飘萍一笑置之道:“前辈若是想要晚辈死,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晚辈本就是快死之人。”
老者呵呵笑道:“有理有理!”
筱矝甚为乖巧,起身扶着老者坐下,又道:“我给大家沏壶茶去!”说罢便收拾了石桌之上的杯碗,不一会儿便在各人的面前多了一杯香茗。
老者忽道:“丫头,你可否还记得当年你父母的一些事?”
欧阳紫愁眉道:“不记得了,当时我还不到四岁,全家便……”
任飘萍却忽然插话问道:“前辈,不知可识得欧阳迦存?”
老者起初皱眉沉思,忽道:“呵呵,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傻大个,哈哈哈!”
任飘萍有些愕然道:“傻大个?”
老者道:“二十八年前,欧阳连城来老夫门前求亲时带来的那个跟班,小子个头很大,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左耳边有一颗黑痣。”
任飘萍凝神道:“那么前辈可知后来那欧阳迦存可有结婚生儿育女?”
老者看了一眼欧阳紫,沉吟道:“厄,这个就不知道了,因为当初老夫迂腐,并未同意将小女婉玲嫁给欧阳连城,是以就是小女大婚之际老夫也未曾亲临,四十六年了,四十六年了,老夫未曾涉足原。”
欧阳紫道:“外公,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娘嫁给我爹呢?”
老者赧然道:“虽说是外公迂腐,但外公也是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啊!”
欧阳紫撅嘴道:“外公,到底是因为什么吗?是不是我爹配不上我娘啊?”
老者忽然看了一眼任飘萍,道:“任公子,老夫相赠之物可是还在身上?”
任飘萍道:“当然,当然还在身上。”说罢,便自身上去拿。
然而任谁也没想到的是,手接过任飘萍递来的那枚令牌的老者突然长身暴起,道:“任飘萍,你到底是何人?”
筱矝惊道:“师傅?!”
欧阳紫也是一惊,握住老者的颤抖的手,道:“外公,怎么啦?”
常小雨和任飘萍却是依然稳坐在石凳上,常小雨不笑,只是手握的已不是茶杯而是刀。任飘萍却在笑,手里还端着茶杯,还在喝茶,呷了一口茶的任飘萍笑道:“好茶!前辈,可是姓李!”
老者笑,却是笑得很冷,道:“他还好吗?”
任飘萍眸间一闪,道:“前辈,你说呢?”
欧阳紫已是大声道:“外公,任大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其实常小雨也是皱着眉头,只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任飘萍这一边。
老者并不理会欧阳紫,心憋了一口气,长久,喘了出来,才满眼狐疑道:“老夫不信他了老夫的‘九转夺魂掌’还能活着?!”
任飘萍笑,却是忽然全身再起五光十色之氤氲之气,只是此刻那氤氲之气光彩琉璃,煞是好看,不同于之前的是此刻那光彩之气大盛,众人只觉那光芒炫丽却夺目,因为目的那五光十色已是盛极之下转为耀眼的炽白。
众人闭眼,良久,光芒逝。
欧阳紫一直张着的嘴才合上,却又立刻张开,道:“任大哥……”却是没有了下,自己竟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老者死死地盯着任飘萍,半晌才说道:“你真的是寒萧子的衣钵传人?!”
任飘萍不答反问道:“前辈你现在还认为他死了吗?”
那老者不解,却似忽然想通了,不久黑如墨的眉又挤在了一起,道:“你的意思是李长风学会了寒萧子的武功所以才会依仗‘日月伤逝**’活了下去,之后又传给了你?”任飘萍笑而不答,目光却透露出凌厉,那老者又自言自语道:“看来主人是真的把寒萧子的《九天玄功》给了他!”
老者忽然神色间又见狐疑,坐了下来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老夫的?”
任飘萍笑,答:“前辈第一次见晚辈之时虽然连眼睛里都是笑意,可是你的右手掌心透出的却是无限的杀机!”
老者心已是凛然于任飘萍的观察入微,但嘴上犹自道:“哦?”
任飘萍道:“最能取信于人的当然是眼睛了,然而最会欺骗人的也是眼睛,然而那时我并没有十分确定,可是燕云天的天魔蔽日阵的幻像竟然和这伤情谷的景象是一般模样,就是连那女子也是眼前的筱矝一般摸样?”
说至此任飘萍眼眸淡淡的一丝失望和悲伤洒在筱矝脸上,那老者也是看了一眼筱矝,一拍石桌,道:“这不成器的东西!”
欧阳紫和常小雨当然也是一直想不通为何眼前的筱矝和那幻像的女子一模一样,直至此刻似乎明白了一点点却也是不十分明了。
任飘萍继续说道:“直至你出现在这山谷,而且又是筱矝的师傅时,我就不得不把你和燕云天联系在了一起。”
老者一叹,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却又阴笑道:“只是老夫不明白,既然李长风还活着,为何不亲自来,那岂不是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
任飘萍狡猾地一笑,道:“我一直都没有说李长风活着,甚至我一直都没有提到我认识他,貌似一直都是你说的!”
老者羞怒之极,道:“任飘萍,好你个奸佞之徒!”
任飘萍笑,又喝了一口茶,不语。
老者强压心怒火,问道:“好,那么你又是如何得知老夫姓李?”
任飘萍笑了笑,道:“我若说是猜的你定然不相信,但是你从我的手接过令牌时,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立刻就知道了我给你的令牌不是你先前给我的令牌,而且你的反应如此之大,就只能说明一点,你是我要找的人之一。”
这时任飘萍忽然截住不语。
欧阳紫却是终于可以插上一句话了,道:“难道说那三十六块令牌不一样吗?可是那又与我爹我娘有什么关系呢?”
老者看了一眼欧阳紫,眼又回复到一个老人对子孙儿女应当有的那种慈祥和疼爱,道:“丫头,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我是你至亲的外公,这个世上你唯一的亲人。”
欧阳紫已是头疼的要命,她颓然无语,倒是筱矝走至她的近前,轻轻扶住她似是要倒下去的身体,轻声耳语道:“等等看吧,我们谁好像都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欧阳紫回头凝视筱矝,似是有一份感动,无语默然垂。
老者已是说道:“任飘萍,你适才是故意把令牌拿错的,你身上一直就有这块令牌,可是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你才千方百计想套老夫的话,你以为老夫还会再计吗?”
任飘萍没有点头承认,也没有摇头否认,闭上眼的上眼皮在剧烈地跳动着,只是此刻的寂静的伤情谷似乎真的是披上了一件伤情的白纱,起雾了吧,丝丝的寒意已是不期而袭。
任飘萍终于睁开了眼,却已迷离,叹道:“不错,我的确很想知道我是谁,就如同整个江湖的人想知道我是谁一样,但是我至少知道这枚令牌是燕赵三十六骑的标志,我更知道这是大夏王朝流传下来的皇族龙侍卫的贴身腰牌!”
任飘萍,语出,惊人!
老者已是心惊肉跳,,白如雪,四射激扬,脱口道:“你还知道什么?”
任飘萍笑道:“我还知道燕赵三十六骑本是由大夏的数千名质子兵选出,由四支皇家卫队组成,每支皇家卫队的领是由皇族人士选出,而大夏王朝不是被宋太祖赐姓李吗?现在你当知我的猜测并非毫无根据。”
老者已是几近无语,大笑而掩狂躁,道:“好好好!你若是再能猜出老夫究竟是谁那老夫对你才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任飘萍豁然起身,眼射神光,神光湛然,傲笑道:“那你就准备好五体投地吧,你便是那四大领之一的‘千里奔雷,一日升腾”的李奔雷!”
老者无语起身,掌心已渐渐闪现出蓝光,蓝得有些妖异,杀气便在这瞬间弥漫。
欧阳紫忽然面无表情道:“任公子的秘密可是真的很多,小女子不远千里陪公子来到大漠求药看来只是一厢情愿。”
任飘萍知欧阳紫心里彷徨而又凄苦,可是未等及他解释,欧阳紫又是转向李奔雷,冷冷道:“李前辈,我真的不知我究竟是不是欧阳连城的女儿欧阳紫,更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外甥女,无论如何,谢了!”
老者一叹卸去掌力,正要说话,却见欧阳紫对着众人一抱拳,居然转身直奔阵外而去。
众人正要去追时,任飘萍却是道:“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反正她出不了阵的。”
筱矝和常小雨这才停步,可是李奔雷身形一顿还是追了过去。
常小雨忽然觉得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转过身背对任飘萍,抬头望,却是望不到尽头的黑夜,也许只有星星此刻才能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筱矝看着绰然而立的任飘萍,几番欲启唇可是不知为何最终失去了勇气,低头不看任飘萍,终于鼓起了勇气,说话,可是说出的话竟不知为什么不是自己本想说的:“任公子,你冷吗?”
任飘萍笑,有些苦涩,道:“还好,谢!”
筱矝无语,空气似是被冷冻了一般。
终于,常小雨说话了,却仍是背对着任飘萍,淡淡道:“我还是去看看欧阳姑娘吧!”
身形方起,便被任飘萍拦住,常小雨不语看向别处,任飘萍只手放在常小雨的肩上,道:“你在怪罪我没有坦言相告?”
常小雨苦笑,道:“没有,我早就该知道从不到洛阳的你突然出现在洛阳不仅仅是为了她,毕竟她已是嫁作他人妇,而你又……”
任飘萍问道:“而我又什么?”
第二十二章 千里奔雷 一日升腾
常小雨道:“你又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又岂会为那儿女情长所羁绊?”
任飘萍不语,因为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
常前现在只剩下任飘萍和筱矝,沉默了许久,任飘萍问道:“其实从我落下山崖一开始你便知道是我,对吗?”
筱矝垂,轻咬朱唇,低声道:“是,虽然你的相貌已是改变了很多,可是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你,只是毕竟快十六年了,我又如何能够确定你还记得起我。”
任飘萍自嘲道:“是吗?当我叫你名字的时候,你还是不能确定?”
筱矝抬头脱口道:“我能确定,我当然能够确定。”
任飘萍笑,却是苦涩的一笑,道:“可是你还是不肯与我相认?!”
这一刻,筱矝初始无语,却是立刻便嫣然一笑,道:“和你一起来的不是还有欧阳姑娘和常公子吗?我又怎知你们想要干什么?”说至此,人已是走至任飘萍的面前,步履轻盈,珊珊作响,月下的筱矝芳菲妩媚,风情万种,含娇再笑,道:“你生气了吗?”嗓音又是一变,问道:“老身不得一探你们的来意吗?”
任飘萍被她这一笑一问再一笑再一闹,不禁哭笑不得,戏道:“老婆婆今年贵庚了?”
筱矝嗔怒,挥拳不停地击在任飘萍的胸上,道:“哼!我有那么老吗,我有那么老吗!”却是笑了个不停。
与此同时,李奔雷和常小雨默默地注视着已是陷入阵的欧阳紫,欧阳紫原本就该想到自己是出不了伤情谷的,只是一时倍感冷落和凄凉无助,那计什么后果,直至此刻,进退两难的她,颓然坐在地上,黯然伤神了起来。
常小雨立时便有一种冲动,毕竟同门师兄妹,是以便要冲进阵去,不料,李奔雷却是叫道:“常公子!”
常小雨停,回头看向李奔雷。
李奔雷道:“也许任飘萍说得对,让她独自一人静一静吧!”
常小雨忽然觉得很累,也是一屁股坐了下来,望着天上的星星呆,也许那星星里有他思念的人儿吧!
李奔雷也是看向天空,道:“常公子,我那外甥女是不是很喜欢任飘萍啊?”
常小雨道:“前辈不是都看见了么,怎么还要来问晚辈?”
李奔雷,道:“是啊,何苦还要多来这一问,不想我一生行事果断,今个竟这么婆婆妈妈的!”
说完,李奔雷竟然不再看向天空,不再看欧阳紫,转身大步向回走去。
两人还在笑的时候,任飘萍忽然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道:“燕云天经常出入伤情谷,对吗?”
筱矝已是笑不出来,沉默不语。
沉默有时便是一种不愿的承认,当然有时沉默也是一种倔强的无声反抗。
筱矝的沉默并不代表没有人不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李奔雷的声音已是响起:“当然,燕云天当然时常出入伤情谷。”
李奔雷此刻的心境似乎好了很多,因为他的语气平稳,气十足,说话慢条斯理,又道:“任公子,你若还有什么疑问,也一并问了吧,老夫知无不言!”
任飘萍呵呵笑道:“好!前辈看来改变主意不想杀我了!”
李奔雷道:“那也未必吧,养肥了再杀也不迟啊!”
任飘萍笑,道:“好,总比做个饿死鬼强!晚辈当然想知道为何前辈手刚一触及我的那没令牌便会知道与你的那块不同。”
李奔雷呵呵一笑,道:“看来你并非事事尽悉,你的这块令牌四周装饰的龙爪是三十九片,老夫的则是三十七片。”说着便把那块令牌扔给了任飘萍。
任飘萍接过自己的令牌和李奔雷的那块令牌两相一比较,赧然道:“不错,是晚辈疏忽了,”又问道:“不知这当有什么玄机?还请前辈赐教!”
筱矝此时扶着李奔雷的胳膊伺候着他坐下,只见李奔雷眼神光顿时迷失一般,缓缓道来:“当年我大夏军队由央侍卫军、擒生军和地方军三部分组成。央侍卫军包括质子军、皇帝卫队和京师卫戍部队。其质子军人数约五千人,是由豪族子弟选拔善于骑射者组成的一支卫戍部队,负责保卫大夏皇帝安全,是皇帝最为倚重的。”
说至这里,李奔雷一顿,接着说道:“正如先前你已经知道的,皇帝再从质子军千挑万选三十六名武功高强能征善战之人,而且必须是皇族近亲,对皇帝誓死效力之人,这便是燕赵三十六骑的前身皇族龙侍卫,每个龙侍卫俱是配有金箭、银枪、弯刀和宝马一匹,皇族龙侍卫分成四组,每组九人,每组设一名领,轮番守卫保护皇帝的安全,为此皇帝特令铸造三十六枚令牌,每枚令牌边缘的龙鳞均为三十六片,而四位领的令牌的龙鳞则依次增加一片。现在你可是明白了!”
任飘萍看了看手的令牌,又道:“可是燕云三十六骑的历史似乎没有这么久吧?!”
老者伤神一叹,却是猛地一拍大腿,怒道:“我大夏最后一位皇帝李睍当时已是投降蒙古,孰料依然被蒙古狗贼杀还,我党项族也被灭族,至此大夏灭亡,与此同时,皇族龙侍卫也是惨遭毒手。”一顿,脸上却是无比自豪,道:“直到三十七年前,其一个大夏龙侍卫的后人历经近四百多年整整八代人的努力终于找齐了三十五位龙侍卫的后人,这才渐渐有了大漠燕赵三十六骑。”
任飘萍思忖道:“这么说,燕云三十六骑现在还差一人?”
李奔雷道:“不,我们找一个人来暂时代替,仍然是三十六人。”
任飘萍笑道:“现在天下太平,百姓乐得过自己的日子,难不成你们要反清复夏?!”
李奔雷摇了摇头,道:“老夫还不是那么看不清局势,只是有两件事是必须要做的,第一、大夏复国是必须的,但可以向清国称臣;第二、必须灭了蒙古人,才能一解大夏被亡灭族之恨。”说至此时,李奔雷手的茶杯竟然于无声无息化为了白色粉末。
李奔雷拍了拍手,傲然而笑,道:“不知任公子还有什么疑问?”
任飘萍看了一眼那随风而逝的白色粉末,笑道:“那个费劲心机努力寻找其他龙侍卫的人就是前辈你吧!”
李奔雷道:“怎见得就一定是老夫而不是其他人?”
任飘萍道:“前辈睿智当不会不知晚辈是从何得知的吧?”
李奔雷立时扬眉看向身旁的筱矝。
筱矝不解却也是没有一丝的慌乱,道:“师傅,怎么了,您是在怀疑我?”
李奔雷狐疑的眼光从筱矝的眼里看不出一丝说谎的迹象,遂慢慢有看向任飘萍,筱矝却说话了:“师傅,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进到那洞里,才看见那么多大夏皇帝的牌位。”
任飘萍笑,李奔雷瞪了一眼筱矝,沉声道:“多嘴!”
筱矝本就兰质蕙心,这时也明白了任飘萍利用了自己,不禁恼怒地看了一眼任飘萍。
任飘萍道:“前辈不厌其烦为晚辈解去心疑惑,甚是感谢,只是不知前辈这样做是因为在前辈的眼晚辈是不是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抑或是前辈有求于我?”
李奔雷静静地看着任飘萍,笑道:“任公子不觉得太过锋芒毕露了吗?”
任飘萍笑答:“是啊,锋芒毕露的人总是死得比较快,看来在前辈的眼我分明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筱矝不懂,只是在一旁皱着眉头。
李奔雷右手轻敲石桌,出‘噔噔噔’的声音,悠然道:“或许两者都有吧!就看你自己怎样表现了!”
任飘萍道:“不知我应当怎样表现才能称了前辈你的心意呢?”
李奔雷慢条斯理道:“你只需要回答三个问题,老夫若是觉得满意的话,你便还是一个活人。”
任飘萍故作惊讶道:“哦?不知前辈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李奔雷一字一字道:“你究竟是谁?”
任飘萍笑道:“晚辈自然是任飘萍了,咫尺天涯任飘萍的任飘萍,不知前辈对这个回答还满意吧!”
李奔雷微怒道:“你自是知道老夫问的不是这个,好,老夫就再退一步,你只需告诉老夫你是不是姓李就可以了?”
任飘萍却是不笑,道:“前辈,说句实话,晚辈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姓甚名谁,只是自打记忆起便姓任!想来晚辈一定比前辈更渴望知道自己是谁。”
李奔雷沉默片刻,道:“老夫问你第二个问题,现在燕赵三十六骑正缺少一名龙侍卫,老夫爱才心切,对你的武功才智颇为欣赏,有意吸收你为燕赵三十六骑的一员,以共图霸业,不知你是否有意加入?”
任飘萍沉思,在天上的月自那片云彩后刚露出头的时候,任飘萍道:“请问前辈,不知晚辈加入之后,是不是要受那燕云天的节制和管辖?”又是一摊手,道:“若是这样的话,还是不要了!”
李奔雷似是有些心动,但又怕任飘萍耍什么花招,并没有立时开口,却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燕赵三十六骑的事老夫虽说是做不了主,但是却可以让你坐上四大领的位置。”
任飘萍笑问:“这么说我还是要受燕云天的节制了?”
李奔雷道:“燕赵三十六骑初创之际四大领分别是老夫、燕赵、还有‘万里黄沙’万紫候以及‘诸葛重生’李长风,四大领之间本就是平起平坐的,如今燕赵退居幕后,便由燕云天替而代之,李长风之位是由新近加入的一个人所顶替,相信老夫定能让你坐上李长风的位置,把这个新人挤下去。”
任飘萍道:“前辈,值此用人之际,把其他人挤掉怕是不妥吧!”
李奔雷见任飘萍如此一说,心暗喜,大笑道:“这个任公子不必担心,老夫若能得任公子相助,相信所谋不远矣!”
任飘萍道:“听前辈所言,似乎前辈是这燕赵三十六骑的主人。”
李奔雷知道自己一时忘形失言,忙道:“任公子误会了,这都是以后的事,不知道你现在可是应允了不?”
任飘萍道:“前辈可否容晚辈考虑考虑?”
李奔雷老脸阴沉却是转瞬即逝,道:“也好!也许任公子还有什么顾虑,倒是可以一并道来!”
任飘萍道:“敢问前辈的第三个问题是……”
李奔雷心已是不悦,冷冷道:“不知任公子可否把那寒萧子的《九天玄功》借予老夫一阅?”
任飘萍笑道:“前辈也轻信江湖传言,晚辈怎可能是寒萧子前辈的衣钵传人,只怕他老人家仙去之时,晚辈尚未出生呢。又哪里有什么《九天玄功》秘笈呢?”
李奔雷冷笑:“任公子可真会开玩笑,你说你不认识李长风也罢,但是你适才施展的寒萧子独有的‘日月伤逝**’难道还会有假?!”
任飘萍道:“这个晚辈就不是很清楚了,晚辈好似生来就会这什么‘日月伤逝**’。”
李奔雷怒,喉间隐约作响出‘轰轰轰’之声,只是那轰鸣之声愈来愈大,至最后,竟似那九天之外的雷鸣,振聋聩。整个伤情谷便在这雷声轰鸣震颤着,小一点的山石不断从崖上滚落,沉睡于梦乡的鸟儿在山谷的上空惊叫盘旋。
筱矝盘膝而坐运功抵抗那不断猛烈击打耳膜的雷鸣之声。
常小雨已是惊得猛地坐起,也顾不得守候在欧阳紫,飞身直奔木屋前。
欧阳紫虽是在阵,却是也能闻及这几欲使人狂的雷鸣声,急!却是不能出得阵去,再急!便听见任飘萍的笑声!
任飘萍在笑,大笑,谷内已是响起任飘萍的大笑声,大笑道:“千里奔雷,一日升腾!”
李奔雷充耳不闻,但觉任飘萍的每一个笑似是一个沙漠的龙卷风,那每一个龙卷风急旋转,竟是冲着他出的雷鸣声而去,雷鸣声一旦遇见龙卷风便被立时吸纳而变得无声。
李奔雷白激扬,气势一如九天飞瀑直流而下,胸廓忽然间鼓起,恰似一只蛤蟆,从喉间喷涌而出无数雷鸣轰响,只是此刻的雷鸣声更大,那数以千计的雷鸣声便似是长了眼睛一样直向龙卷风奔去,待及与龙卷风一触之瞬间,便立时炸裂开来,出一声声响雷,龙卷风便被炸得四散而裂,散了开去。
任飘萍砰然身形大震,笑声顿止,但觉气血翻腾不止,随手便是一刀,刀是‘风云日月刀’,招却是无招,只是以四五度角从上至下划出一个美丽的狐。但就是这一刀李奔雷但觉面前忽然就凭空生出千军万马来,那千军万马化作千把风云射日刀,每一刀便砍向每一声雷,那雷声似是遇到了无可抵御的一劈,霎时间便消失而去。
此刻,闻声而来的常小雨的眼,看见,漫天的血雨纷飞而落,血雨的任飘萍持刀傲然而立,风白衣黑激荡不息,就是他背后的山似是也矮了他一截
第二十三章 刀
在筱矝的心里任飘萍此刻已是和那把风云日月刀溶为一起,成为她心一抹永远无法抹去的风景。
随着血雨落在地面上的是数百只鸟儿血肉模糊的尸体,两只白狐此刻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一切似乎又归于沉寂。
李奔雷双目充血,心骇然,他明明已经击败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可是这个年轻人就是看似这么随随便便的一刀就把他修炼了近六十年的‘千里奔雷’破了,毕竟‘千里奔雷’在武林‘音功’一类已是登峰造极了。
李奔雷的胸廓已是彻底瘪了下去,他的眼神已是渐渐地落在那把风云日月刀上,今日初见便引起他注意力的那把刀,似是直到此刻他才感受了这把刀的无尽威力。
现在,任飘萍也在看着这把刀,这把欧阳连城的家传宝刀,一把酷似关云长使用的青龙偃月刀,刀长九尺五寸,重四十多斤,同样刀身镶有蟠龙吞月的图案,只是名叫风云日月刀。先前欧阳迦存携风云射日刀劈向自己的那一刀时自己已经见识到这把刀的威力,只是未曾想到其威力竟如此强盛。
李奔雷终于收回充血的眼,哈哈大笑,道:“任公子手的可是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说着缓缓自背后卸下那把二胡,那二胡竟是可以从侧面一分为二的,二胡分开之际,谷一片雪亮,展现在众人面前的竟是一把刀,刀刃宽一寸有三,刀长二尺七寸半,刀柄红黄相间龙纹隐现,刀身如银,刀意森然,端的是一把上古神兵。
任飘萍尚未开口,常小雨忍不住脱口惊道:“好刀!”
李奔雷回头,道:“常公子的刀为飞雪,也是一把好刀,只是不知你是否知道老夫手这把刀的名头和来历?”
常小雨兴趣盎然,侃侃而道:“此刀名为鸣鸿刀,上古神器,据说上古轩辕的金剑出炉之时,原料尚有剩余,由于高温未散,流质的铸造原料自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黄帝认为其自的刀意太强,足以反噬持刀者。黄帝恐此刀流落人间,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刀在手化为一只云鹊,变成一股赤色消失在云际之,该刀后由汉武帝得到,转赠东方朔,再之后便不知了。”
李奔雷由衷地赞道:“老夫一生爱刀,不想常公子竟然也是一个爱刀之人,想必常公子也是一个懂刀之人吧!”
常小雨走到石桌前,道:“这天下的名刀我常小雨还是知道一二的。”
李奔雷笑道:“好,老夫请教了!”
常小雨踱着方步慢悠悠地坐在石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喝道嘴边,便‘呸’的一声吐了出去,回头去看筱矝,道:“劳烦姑娘上壶热茶!”
筱矝‘嗯’了一声,勤快的跑进了木屋,任飘萍眼睛一横一瞪,无可奈何一叹,道:“还不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就开始拽起来了。”
常小雨大笑道:“老狐狸,你不服气你来,你倒是也拽啊!哈哈哈!”
任飘萍却是不再搭理他。
常小雨得意一笑,道:“这天下之名剑有七支,而名刀却是有九把,先说排名第七第八第九的‘龙牙’、‘虎翼’和‘犬神’,上古三大邪器,造刀者不明,相传锻造原料使用了许多恶毒之物,并有多种诅咒缠缚。夏朝末期为君主桀所有,之后暴政开始。三刀被供奉于夏朝太庙,据史料记载,商汤攻入夏朝太庙之时,黑云蔗天,鬼哭神嚎,龙牙、虎翼、犬神三大邪刀化为三股妖风袭来,顿时商朝大军死伤无数。汤王弃戈下马,手持轩辕黄金剑单人闯入太庙主殿挥剑疾斩,三大邪刀被击成碎片封印于地下。时代迁移,北宋朝著名铁匠韩蕲在一处深山之现了商朝太庙的遗址,并开启封印得到了龙牙、虎翼、犬神三邪刀的碎片,其时碎铁隐隐有黑气,触之即。后由韩蕲与宫廷铸剑师合力铸造,耗时一年零八天,铸成降龙、伏虎、斩犬三把铡刀,由大宋天子御批存放于开封府,时任开封府尹包拯成为第一个开封三铡的持刀人。”
那李奔雷不住的点头,任飘萍本就对刀没有太多的涉猎和研究,见常里出来上热茶的筱矝‘扑哧’一笑,道:“我当你说什么名刀呢?原来只不过是三把铡刀啊?”
常小雨正说到得意之时,被筱矝这么一笑,顿觉脸上挂不住,道:“啊!那你倒是说说?”
筱矝这边倒着茶,那边浅浅一笑,道:“好吧,小女子便来说说这天下排名第六的刀吧!”
筱矝倒了第一杯茶给李奔雷,道:“排名第六的的刀是‘大夏龙雀刀’,此刀刀柄如龙尾,刀锋却若雀嘴,刀身铭刻: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谁知这间隙那李奔雷一只手敲了敲那鸣鸿刀刀身,接茶杯的那只手的的小拇指却是伸直了指向任飘萍。
筱矝倒了第二杯茶款款走向任飘萍,边走边道:“传闻此刀为春秋五霸晋公所有,后世相传,在后来的第三次晋楚战争时,败给了名剑湛卢。”话音落,恰好走至任飘萍的身前,递茶给任飘萍,同时看向任飘萍手的刀,问道:“任公子,筱矝看你这把刀似是关云长使用过的青龙偃月刀?!”
常小雨先前也私下很仔细地看过这把刀,只是总觉的重量轻了些,是以此刻筱矝问及任飘萍时,任飘萍尚未回答,常小雨便大声说道:“那是欧阳连城家传的风云日月刀不是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刚好报适才筱矝一笑之仇。
常小雨心正自偷笑时,筱矝已是反问道:“不知常公子此论何以为据?”
常小雨想也没想,道:“这你就是外行了吧!我来问你,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重多少?”
筱矝目光仍然滞留在任飘萍手的刀上,头也不回,应声道:“八十二斤!”
常小雨更是开心道:“那么你看老狐狸手的刀重几何啊?”
筱矝‘哦’了一声,道:“任公子可否容筱矝一看?”
任飘萍随手便把道送到了筱矝的手,道:“既然姑娘是行家,看看又有何妨,我也正想知道此刀的来历。”
常小雨听了任飘萍的话,道:“老狐狸,……迷心窍了吧!她怎么就是行……”
常小雨嘴里的‘家’字尚未出口,就看见自任飘萍手飞来一道白光直奔自己的嘴而来,同时耳边响起任飘萍的声音:“闭嘴吧,你!”
常小雨侧头便是闪过,待及再开口时,筱矝已是把目光从刀上移开,笑道:“常公子,这把刀重四十多斤吧,只是我想问你,古时的重量和今日的重量衡量标准一样吗?”
常小雨似是没想到这个问题,竟一时‘厄……’了半天没再说出第二个字来。
任飘萍似是也没有想到这之间的学问,不禁看向筱矝。
筱矝已是笑道:“相传,天下第一铁匠月圆之夜打造青龙偃月刀,即将完工时,突然天际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从空滴下一千七百八十滴鲜血,俱是滴于刀身之上,时下有术士分析说那是青龙的血。所以,便有青龙偃月刀之名,更有青龙偃月刀要杀一千七百八十人之说。”
常小雨道:“那又怎样?据说青龙偃月刀后来果然杀了一千三百人,斩四百八十人。”
筱矝笑道:“那只是世人杜撰而已,倒是有一样是真的,便是那刀身上确有点点血迹游离奔走,想必是杀的人多了,刀本身是具有灵性的,是以才会吸纳血之精气和灵气。”
常小雨已是半信半疑地走向筱矝,接过青龙偃月刀细看,而今夜正是月圆之夜,月华普照,刀身雪亮如镜,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明亮之极,但见那刀身之上果然游离奔走着点点血迹,来无定位,去无定向,似是那红色的点点鬼火,跃然于刀上,又似那千年一千七百八十个孤魂野鬼囿于这把刀的冲天浩然正气之,常小雨已是被这眼前的景象所震慑,手指不由得轻弹刀身,却似是耳边响起那来自千年古战场的千军万马出的阵阵杀伐之声,还有那闻风丧胆的鬼哭狼嚎之音。
常小雨不禁道:“难道这真的是那关云长手的青龙偃月刀?”
孰料,一旁静坐的李奔雷突然间身形冲起,一把自仍惊愕呆的常小雨手夺过青龙偃月刀,口道:“既是欧阳连城的家传宝物,无论是青龙偃月刀也好,还是风云射日刀也好,都应当物归原主。”
事骤然间,任谁也没有想到,李奔雷会使出这一招来豪取强夺,任飘萍口‘卑鄙’两个字尚未说完,身形已是箭射而出,怎及那李奔雷几个起落便是跃入那天魔蔽日阵,任飘萍虽是跟进,眼前便再无李奔雷的身影,所见又是那沙漠的无边荒芜。
按照之前筱矝所说的天魔蔽日阵是由八卦阵和天罡北斗七星阵相生相克复合而成,待至任飘萍辨清方位和生门而出之时,只见天空一轮满月之上掠起那头硕大的猫头鹰,猫头鹰上竟然有两个人影,耳边已是听到李奔雷的得意的笑声,末了,还有那猫头鹰在这寂静的夜里,空旷的沙漠上空的叫声,那叫声竟是充满了无比的危险和邪恶。
回到伤情谷的任飘萍的目光常小雨正在摔杯子,很用力,很用力,筱矝站在一旁似是很害怕的样子。
闻听脚步声的常小雨回头,脸上无尽的悲愤和懊悔,嘴张了半天终于说出三个字:“对不起!”接着便大声的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呀!”
任飘萍心知朋友之间本不必说对不起的,若是朋友大声的对你说对不起,便是说明他心的确很难受,难受得要死。
若是你看到朋友难受的要死,自己也一定会难受的要死,所以你最好装作不难受。
现在任飘萍便装作不难受,笑,道:“小常,不就是一把刀么,再找回来便是。”
可是常小雨听了更难受了,一句不,伸出右手,手心放着一团白色之物,正是任飘萍适才打向常小雨让他闭嘴的那个布团,常小雨现在慢慢地将那布团展开,只见白布之上很是潦草的写着一个血字:‘紫’,欧阳紫的紫。
原来任飘萍适才已受伤,心念及欧阳紫还在阵,为了不让李奔雷看出自己受伤,便偷偷撕掉一片衣角,用血写了一个‘紫’字,自是希望常小雨去看看欧阳紫。
任飘萍心知那骑在猫头鹰远去的不止是李奔雷,还有欧阳紫,遂淡淡一笑,道:“没关系的,想必李奔雷不会对待欧阳姑娘怎样的,不是说欧阳姑娘是他的外甥女?”
常小雨苦笑道:“老狐狸,你不用安慰我的,我本该接住那团纸的。”
忽然筱矝怯生生的插话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一定很恨我,但是我的确没有想到师傅会抢夺青龙偃月刀,因为青龙偃月刀虽是举世名刀,但也只是排名第五,而师傅手的鸣鸿刀却是排名第一。”
任飘萍惊疑的眼神看向常小雨,常小雨对着任飘萍点头,却是忽然转头,目射寒光,道:“若不是你从老狐狸手拿刀过来,又怎会生这件事呢?”
筱矝道:“不是你让我掂掂刀有多重吗?”
常小雨冷笑道:“你当我没有看见那老家伙给你做出的手势吗?”
筱矝当即说道:“是,我以为师傅只是让我帮他看看那把刀究竟是什么刀,竟可以破得了他老人家的千里奔雷神功,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最终是这个样子的。”
常小雨那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辩解,怒道:“得了吧,你们师徒二人一唱一和狼狈为奸,还想狡辩!”
筱矝委屈,凤目转向任飘萍,幽幽道:“任公子……”
任飘萍一直在观察她的眼神,此刻四目相视,却是朦胧。任飘萍道:“我相信你!”
可是筱矝在任飘萍的眼却是看不到一点的信任的影子,一扭头奔向木屋。
任飘萍和常小雨两人对望,良久,常小雨俩眼一翻,径直躺在那石桌上睡去了,任飘萍便将那几个石凳竖直摆成一条直线也是睡去了。
今夜,子时,
月圆之夜,
任飘萍在想,想很多很多事情,却是不知道在这陌生的沙漠之有另一个人也正自对着同一轮明月彻骨缠绵地想念着他。
第二十四章 思念的月亮湖
一个人的思念若是到了彻骨缠绵的地步将是怎样的一种思念呢?
这种思念绝不是日日时时刻刻存于心挂在嘴边的思念,也绝不是那种夜夜分分毫毫萦于魂里绕在梦的思念,
这种思念总是于你最不经意之时一如随风潜入的雨猝不及防袭来,初时似是一根针猛地刺入的钻心的疼,再后来便是那万箭穿心的痛到极致的无痛,直至最后,你在笑,笑不知为何而痛,痛不知为何而笑。
这种思念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可是吐了就快了吗?
所以这种思念还是衔在口的好,毕竟当你千转百回地细细品尝之后,喉底便会泛出一丝淡淡的甜,再咽回心,便是那无限的温柔和希望升腾。
玉芙蓉此刻静静地坐在花园,就这么地彻骨缠绵地思念着任飘萍。这一阵玉芙蓉已经习惯了不去想任飘萍,适才只是那无意的对月凝神一望,那思念便突如其来防不胜防。玉芙蓉很安静,脸上还有笑容。
花园很大,花只有仙人掌花,玉芙蓉的旁边也是站着一个此刻望月的思念之人,紫云,紫云的脸很苦,像是吃了黄连。
同一轮月,两个女人,两种思念,思念的是不同的两个男子,却也是一种别样的景致。
静夜里似乎能够听见水声,还有沙鸡做恶梦惊醒的叫声,再后来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忽然玉芙蓉身后响起了一个关切的声音:“无双,怎么还不睡?是不是还在想那小子啊?”
玉芙蓉一惊回头,起身,道:“原来是爷爷,”又是撒娇道:“爷爷就知道取笑我,人家哪有想他了!您老人家怎地还不睡?”
一个容貌甚伟容止可观的老者笑呵呵地走向玉芙蓉,身高七尺有余,眉目疏朗,眉是卧蚕,目是丹凤,眉心天生一颗红色豌豆大小的痣,气宇轩昂,望之俨然。只是左臂处似是受过伤,这么走过来时左臂活动很是僵硬。
老者道:“呵呵,爷爷是过来人,你还想瞒得过,爷爷也是睡不着,过来看看你,谁知你也没有睡。”又对紫云道:“紫云,去拿件外套给无双。”
紫云应声而去,玉芙蓉笑道:“爷爷,我没有那么金贵的!您是不是也在想念一个人!”
老者点头欣慰地看了一眼玉芙蓉,拍了拍玉芙蓉的肩,仰望明月,却是脸见愁容,道:“是啊,云天这小子,虽然聪慧,悟性也甚高,只是太过年轻毛糙,这次负气出走,只怕他会吃亏啊!”
玉芙蓉搀着老者的胳膊,道:“爷爷,不用担心的,云天已经长大成*人了,武功又那么高,人又聪明,不会吃亏的。”
这时紫云已是拿了一件貂皮裘衣披在玉芙蓉的身上,道:“门主,紫云多嘴一句,七爷似乎对无双姐姐的到来很不欢迎。”
玉芙蓉眉头一皱,轻叱道:“紫云!”
老者道:“这点本座也看得出来,云天气量还是不够大,本座也正为此担心。”
玉芙蓉笑道:“爷爷,不必担忧的,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对了,您前两天出去了一趟,不知去做什么了,是不是担心云天出去找他去了?”
老者的眼,深邃而又睿智,笑道:“是啊!”
玉芙蓉似是很失望,淡淡地‘哦’了一声。
老者哈哈一笑,道:“丫头,你前几日听门里人说咫尺天涯任飘萍已是来到了沙漠,而且身边好像还跟有有一位娇滴滴的姑娘,当时你的眼睛就把你出卖了。”
玉芙蓉脸上已是挂不住,松开手,走到另一处,道:“哼,人家哪里有了?我不理你了!看你还取笑我!”
老者呵呵一笑,道:“你知道这一趟出去爷爷碰见谁了?”
玉芙蓉依旧不理。
老者似是自顾道:“嗯,这小子长相嘛,还可以,算是能配得上我孙女!”
玉芙蓉一颗心开始‘通通通’直跳,却是仍然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紫云在一旁已是轻笑。
老者似是在沉思,道:“厄……不过……”
这下子玉芙蓉着急了,回头跃至老者面前,讨好似的问道:“爷爷,不过什么?”
老者却是故意掖着不说,这下玉芙蓉更是着急了,跺着脚,撒娇道:“爷爷,你说嘛,你说说看吗?”
老者见此,忙道:“好好好,爷爷说,爷爷说,那小子好像武功不怎么地,没传说的那么厉害。”
玉芙蓉立刻不高兴,玲珑小嘴一撅,道:“哼,不厉害,你派下去的人不是一个个地都……”
老者似是不以为然道:“爷爷倒是认为是这小子耍奸使诈才得以活到今天的。”
玉芙蓉心里一紧,立时道:“爷爷,您该不会是和他交过手了吧?”
老者道:“嗯!那小子好像受伤了。”
玉芙蓉忽然不说话,心道:定是爷爷把他打伤的,不知道伤得怎么样……
老者见玉芙蓉忽然伤神不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无双,你是不是认为是爷爷打伤那小子的?”
玉芙蓉答道:“我又没有说,”又似是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被别人打伤的?谁还能够打伤打伤得了他呢?”
老者内心不由得一沉,道:“无双,若是有一天爷爷和那小子是敌对的双方,你会站在爷爷这一边吗?”
玉芙蓉似是没有料到爷爷居然会当面问及这个问题,毕竟这个问题是心照不宣的,她其实不知道以任飘萍的性格会不会为自己而放弃或是牺牲什么,但她却知道自己爷爷至少目前没有杀任飘萍已是为自己在改变。
是以玉芙蓉一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二是心根本就没有答案。老者笑道:“其实这个问题爷爷一直想要问你的,而且也知道你不会回答,不过从一开始你的选择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玉芙蓉道:“爷爷是说一笑倾城焦若兰的事!”
老者静静地看着玉芙蓉不语,眼神的那份神色没有人能够看懂。
玉芙蓉似是斟酌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爷爷,那日‘月上枝头’凤如烟和‘春风不度’李思然去了玉凤堂是不是要……要拿我……”
老者哑然失笑,道:“怎么会呢,你是爷爷唯一的孙女,而且是留生唯一的后代,当年虽说你爹不争气不要江山要美人非得要和你娘双宿双飞,但无论怎样他都是我的儿子,我燕赵最喜欢的儿子,”老者似乎觉得自己有些激动,忽然住口不语。
老者正是燕赵,前任燕赵三十六骑的四大领之一,仙人掌杀手组织的门主。
玉芙蓉眼珠翻转,心道:“江山?什么江山?爹爹不要江山要美人又指的是什么?”她当然注意到爷爷的话音的嘎然而止的仓促,但晶莹剔透的她却是没有追问,而是问道:“爷爷,无双有一事想问,当年您传授我武功时,为何不肯和我相认,非得要等到在少林寺门前的那一刻才……”
燕赵笑道:“当年主要是怕你知道爷爷的身份,你就不好好练功了。”
紫云忽然小心翼翼插嘴道:“门主,不知此次出行您老人家有没有见到一个叫常小雨的?”
玉芙蓉闻及紫云这么一说,不禁暗暗责备自己,只顾了自己,忘却了紫云对常小雨的万般柔情的苦苦的思念,于是忙道:“对啊,爷爷,你有没有见到常公子呢?”
燕赵看向紫云,紫云忙低头,燕赵呵呵道:“‘快刀飞雪’常小雨,呵呵,紫云,本座听说他好像是你的夫君。”
紫云脸微红,羞道:“门主,属下……”
燕赵哈哈大笑道:“我等江湖儿女,不可如此扭捏于儿女情长,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对了。本座还没有给你们送上贺礼,这样吧,无双现在已是燕赵三十六骑的一员,这玉凤堂的堂主一职便是你的了。”
紫云似乎对玉凤堂一职并不是很感兴趣,此刻的脑海竟全是常小雨的影子……突听耳旁玉芙蓉一声娇斥:“紫云!还不谢过门主栽培!”紫云这才清醒过来,触及燕赵一双寒意如刀的眼,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急忙屈身抱拳道:“属下谢门主栽培!定不负门主所托!”
燕赵眼里这才有了一些笑意,道:“本座只是远远看见他,不过他好像乐呵呵的样子,听下边的人说,是那小子的死党。”
玉芙蓉眼明心亮,忙转移话题,道:“爷爷,您好像还没说他……他的伤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此时,满天繁星的夜空忽然一束耀眼的烟花自不远处升起,升至最高处‘嘭’的一声炸开,在众人头顶炸出一个鲜红的‘七’字,煞是好看。
燕赵精神似是一振,面上大喜,道:“云天回来了!”扭头就走,行至五六步时,才回头道:“对了,无双,先睡吧,改天爷孙俩再好好聊聊。”说罢头也不回急离去。
玉芙蓉望着爷爷远去的背影,幽幽一叹,看向紫云,紫云此刻也是伤神地看向玉芙蓉,不禁扑到玉芙蓉的怀里,泪已落下,道:“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天已亮,
一束天鹅的声音响起,悠扬而又清亮。
玉芙蓉和紫云惊醒,俱是望向天空,随之二人相视一笑,不想竟在昨夜二人相拥而睡。
此刻,展眼望去,二人竟是睡在一个酷似月亮的湖的湖岛上。
湖,名月亮湖,因为湖远远望去好象一轮弯弯的月亮静静地躺在这无边的沙漠倾诉着古老的故事。
湖水时而碧绿时而湛蓝,水深两米至六米左右的样子,南北最长处六里,东西最宽处宽二里。湖有芦苇轻盈摇曳,湖岸有草坪如毯,湖水碧波荡漾,水鸟嬉戏,鱼翔浅底。湖的周围生长着花棒、柠条、沙拐枣、梭梭等各种灌木林草,还有星点的榆树、杨树和沙枣树。
天上飞着的有白天鹅,一家子一家子的盘旋嬉戏着。黄白鸭、麻鸭等成群结对游弋于湖面之上,沙峰、湖水相映成趣,不啻人间仙境。
紫云忽道:“姐姐,不如我们去找他们吧,要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会找到我们呢?”
玉芙蓉浅笑,食指如葱,一戳紫云的额头,道:“你呀,你真的以为男人是为找女人才不远千里来到大漠的吗?”
紫云一边揉了揉被戳得有点疼的额头一边道:“厄,姐姐是说他们不是来找我们的,那他们来干什么?”
玉芙蓉眼望绿意葱葱的芦苇成双嬉戏的一对黄鸭,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怕是与爷爷有关,他不就是总爱管闲事的么?”
紫云笑道:“就是,我们家小雨就是被你家那口子带坏的!”说完人已是跑开,玉芙蓉闻言边追紫云便羞道:“你胡乱说什么,你和常公子成亲了,我又没有和他成亲!”
紫云正跑着,却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抬眼看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怎么可以来这里的?门主不是说过,除了他任何臭男人都不可以越过雷池一步吗?!”
第二十五章 谁动了谁的天堂
被紫云撞的人,衣,炭红,脸,健康阳光,正是燕云天。
燕云天道:“把人撞了,你还这么凶!”
紫云却是不依不饶道:“你不要避重就轻,谁给你的权力可以岛上来的?”
燕云天怒道:“你就是升职到玉凤堂也无权干涉燕爷我的事,更何况你们到来之前这个岛就是我的,是我燕云天的,我还没说你们是鹊巢鸠占呢!”
这时玉芙蓉笑道:“云天,回来了,回来就好,爷爷和我一直很是牵挂你的。”
燕云天冷冷道:“谢!”
紫云似是被燕云天的气势所慑,这才缓过神来,说道:“难怪呢?原来你不欢迎我们,负气离家出走的是因为这个,好啊,姐姐,我们这就走,免得有人说我们鹊巢鸠占。”
玉芙蓉静静地看着燕云天,轻声问道:“云天,真的是这样吗?”
燕云天说出那句话就已经后悔了,现在又被玉芙蓉这样一问,着实是不知如何回答。今日原本想一大早来这里散散心,最近有太多太多的烦心事,而以往每当有烦心事的时候,他都会习惯性的来到这里,尤其是岛上东南角的那个‘朱雀亭’,在他的心里,那里是天堂,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天堂,那朱雀亭里有他的悲喜,有他的忧愁,有他的思念,有他的秘密,当然也有他的烦恼,有他的一切一起。
是以燕云天此刻红衣一闪,人已是直向岛上东南方向掠去。
燕云天这一去留给玉芙蓉和紫云的却是不尽的迷惑。两人相视一望,两道身形掠起,尾随燕云天而去。
现在,燕云天正站在朱雀亭里。
那朱雀亭重檐攒尖顶,覆蓝色竹节琉璃瓦,朱红色立柱,额仿、雀替、和藻井所使彩绘颜色亮丽而尊贵,望之令人陡生敬重。
这个朱雀亭玉芙蓉和紫云已是来过很多次了,二人很喜欢这里的景色,这亭子正处于‘月亮’的弯弯的一头,脚下就是月亮湖,举目望去,黄的沙丘、蓝的天空、绿的湖水已是构成一个腾格里沙漠真正的天堂。
而这也是燕云天的天堂,他现在就在举目凝望,但望见的却不是天堂,望见的是任飘萍特有的睿智忧郁,常小雨的放荡不羁和幽默,欧阳紫的妩媚牵魂,筱矝的丽质脱俗,当然还有爷爷的满眼爱怜和责备,更有二公子的阴险和狞笑……
玉芙蓉看着燕云天亭子的背影,似乎这才有那么一些了解,她和紫云已是于无意间闯进了一个人的心灵的托付之处,一个人心的天堂,一个不能为外人所触及的天堂,难怪自己刚到月亮湖的那一天,爷爷对门人属下介绍自己,并封自己为燕赵三十六骑的一员且把这座岛赐予自己时,燕云天甩头就走,便再也没有回来。
也许每个人心都有一个天堂,而这个天堂在现实生活都会有一个托付之处,也许只是一卷书夹着的一片褪了色的枫叶,也许是一个自己精心刺绣而成的荷包,也许是自己经常独自一人去的一片树林……
人总有脆弱的时候,而这个天堂便是最好的藏身之处,可以让所有的人都看不见自己,在天堂里,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一个永远不为外人所知道的自己。
而谁也不能动这个天堂。
紫云也许不能像玉芙蓉那样有深刻的感悟,但仍然可以感受得到,所以紫云轻声道:“姐姐,我们还是走吧!”
玉芙蓉点头,二人正欲离去,却是听到燕云天的声音,有些犹豫,也有些忧郁的声音:“姐……姐,无双姐……来了就来了,还是一起坐一会儿吧!”
玉芙蓉心头似是一震,身形随之便钉在了那里,再也迈步出半步来,这是燕云天第一次开口称她姐姐。
燕云天似乎生怕姐姐不能留下来似的,又说了一句话:“无双姐,你不想知道这次我出去都遇道了什么事,碰见了什么人,譬如任大哥和常二哥。”然后燕云天就在笑。
玉芙蓉还没有说话,紫云已是转过身,兴奋道:“你说什么?你碰到任大哥和常大哥了?”
玉芙蓉也转过身,紫云已是跑到了燕云天的面前。
燕云天只是笑不说话。
玉芙蓉姗姗走至朱雀亭,道:“谢谢你还认我这个姐姐,昨晚你见到爷爷了?”
燕云天一愣道:“无双姐,为何有此一说?”
玉芙蓉笑道:“你若是没有见到爷爷的话,就是你和任大哥常大哥见了面也未必会知道我们认识他们。”
燕云天道:“难道他们不是来找你们的吗?”
“就是!姐姐我没说错吧,他们果真是来找我们的,你还说未必。”紫云已是开心的不得了,在她的心,常小雨已是向她跑来。
可是玉芙蓉心却是在叹气,因为她忽然现燕云天的笑容背后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狡黠,脸上依旧笑道:“是姐姐想左了,”眼里见及紫云似是又要说话,又怕她说错什么话,是以立刻拉着紫云的手,佯装为亭内顶部的极为精美的圆形藻井的花纹、图案所吸引,叹道:“云天,这亭子不知是谁设计建造而成的,居然如此美丽?”
紫云被玉芙蓉这么一打岔,之前倒是未曾细心观察过,此刻一望之下,但见藻井的井心甚为宽大敞亮,而井心一朵莲花雕刻的极为精致,其两侧画作二龙戏珠状,藻井四周画十六飞天撒花奏乐,栩栩如生,不禁道:“好美啊!”
燕云天笑道:“这种藻井称作双龙莲花藻井,的确很美,一般来说只有在皇室和寺庙才可以见到。”
玉芙蓉边看边说道:“嗯,我说嘛,单就从重檐攒尖顶较单檐攒尖顶更为尊贵来看便知这朱雀亭非同一般,另外那额仿和雀替之装饰的图案也似是非同寻常。”
紫云似是不懂,问道:“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我看和寻常寺庙的也没有什么不同!”
燕云天在笑,说道:“姐姐心细如,说说看!”
玉芙蓉道:“这些图案四神兽已有的是东青龙、西白虎、北玄武,却是唯独没有南朱雀,而这座亭子却是被称做朱雀亭,难道这还不够奇怪吗?”
燕云天点头道:“无双姐说的很对,这个问题我也曾考虑过,但也是苦苦求之没有答案。”
玉芙蓉已是饶有兴致的来到了亭子外的南边,抬眼望,见两重檐之间那黑底匾上的三个鎏金大字‘朱雀亭’在湖水反射而出的阳光出夺目的光彩,再细看,已是有些耀眼,问道:“云天,那落款上的小字写的是什么?”
燕云天看也没看,道:“李昌夏。”
玉芙蓉心默念‘李昌夏’三字已是九遍,耳闻紫云脆声道:“姐姐,平日里都未曾注意到,这四根石柱上写的什么呀?”
玉芙蓉应声,正自看去时,燕云天已是吟道:“风残剑冷金沙漫,月晕花开碧水缠。此去当知千古尽,彼来莫怨九霄寒。”
玉芙蓉虽然看得出这七绝诗写的很有气势,但还是看不出其的内在含义,遂又问道:“云天,这诗和朱雀亭之间有什么联系?”
燕云天看着玉芙蓉,笑,道:“我不懂的,任大哥若在这里,想必能够看出些门道来。”
玉芙蓉眼生无限遐想,道:“是啊!”
紫云立时道:“对了,你是如何遇到他们的?怎么还兄弟相称?他们现在在哪儿?”
玉芙蓉笑道:“紫云,你不能一个接一个问啊,不怕噎着!”
紫云道:“不怕,快说!”
燕云天道:“好吧,那日我负气出走,想必你们现在也知道是为什么了。我在沙陀那里遇见他们,自是臭味相投,是以便陪他们一路走来寻找‘伤情花’,用来来治疗任大哥所‘雷鸣掌’的伤……”
玉芙蓉插嘴道:“你是说任大哥来沙漠之前便受伤了?雷鸣掌不是西域昆仑莫青雨的独门武功吗?任大哥是如何受伤的?他的伤重吗?现在可是找到了那伤情花?”
燕云天忽然装出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道:“求你们了,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问题多,一个比一个急,改天你们还是当面问他吧!”说着一溜烟跑了,紫云在后边大声的喊:“喂……你回来,我还有话问你呢!”
玉芙蓉嘴里的‘云天’二字差一点就出了口,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紫云!我问你,你不觉得云天对我们的态度变化得有点太快了吗?”
紫云垂头丧气道:“那有什么,毕竟你们是血浓于水!不过真的还是姐姐说了,他们真的不是来找我们的!”
玉芙蓉还在沉思,紫云有气无力道:“回去吧,我们似乎还没有洗涑呢!”
玉芙蓉这才伸了伸舌头,道:“真丢人,赶快了!”
……
月亮湖的西边是高高的沙丘,其他三面俱是平坦的茫茫沙海,靠近月亮湖的颜色忽地摇身一变,是那一片片的生命的绿。
依着绿的月亮湖的四周围着一个又一个的毡包,或者称毡帐或者是蒙古包,是蒙古族牧民居住的一种房子,其制造造和搬迁都很方便,适于牧业生产和游牧生活。
蒙古包自匈奴时便有了,通常是白色的,呈圆形尖顶,顶上和四周以一至两层厚毡覆盖,四周侧壁分成数块,每块高四五尺的样子,用条木编围砌盖。普通蒙古包,顶高一百多尺,围墙高约五十尺左右,可容纳二十人左右,最大的蒙古包面积足有六千平方米,至少可容纳五百人,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座城堡一样。
这样巨大的蒙古包当然不常见了,可是现在在这美丽的月亮湖的周围却至少有这样大小的蒙古包六个,其余小一些的蒙古包则不下百余个。
在这众多的蒙古包当,月亮湖的东边,一座并不是很大的蒙古包里,坐着两个人:燕赵和燕云天。
蒙古包内陈设极为简单,毡帐的内壁上挂着一些弓、箭、刀、枪之类的武器,还有一些兽皮之类的东西,十三把红柳木制成的一般模样的太师椅齐刷刷地把蒙古包在里边围成了一圈,面朝正南的那把椅子上此刻坐着一脸阴沉的燕赵,燕赵今日身着一袭金丝镶边的黑色大氅,在他的背后立着一巨大的圆弧形屏风,上书四个大字:积渐为雄。
燕云天似乎刚到不久的样子,喝了一口水,道:“爷爷,孙儿看来,无双姐姐他们似乎并不是很清楚任飘萍的到来,所以……”
燕赵眉未动,‘嗯’了一声道:“所以无双是压根儿就不知道任飘萍此次来到大漠的意图?”
燕云天道:“就算知道也是和我们一样,凭空猜而已,至少我们还在小心的求证,只不过无双姐姐玲珑剔透,不似紫云那丫头那般简单。”
燕赵叹道:“爷爷对不起无双啊,真的不希望将来……哎!但愿任飘萍这小子不是来坏爷爷大事的!”
燕云天忽然有所思的问道:“爷爷,昨夜您说任飘萍的武功不在孙儿之下,不知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六章 战之意念
燕赵闻之,深吸一口气,许久,那收进的小腹随着那一口气的徐徐呼出才恢复到先前的部位,一拍太师椅的扶手,道:“你是在是太过张扬冒进,在你还没有摸清任飘萍那小子的真正来意和实力之前就轻率做出决定!”
燕云天则是不以为然,翘着二郎腿,道:“爷爷,任飘萍的来意虽然现在还不能十分确定,但是他的实力尚不足以威胁到孙儿。”
燕赵似道:“狂妄,何以判断?就你昨日施展的天魔蔽日阵的幻像?”
燕云天扬眉道:“爷爷,你总是小看孙儿,昨日任飘萍已是入了幻像,虽说后来他神志反应了过来,但是孙儿当时依旧可以于他半幻半醒之际斩杀他。只是当时很奇怪,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想杀他的一点意念,先前已是坚定了的杀他的决心似乎突然遁去。”
沉默不语的燕赵似是在苦思冥想着什么,
燕云天把他的弧线绝美的双唇吸进了嘴里,眼眸里光亮明灭不定,自言自语道:“难道说是我真的想把他当做大哥了,不希望他死?”
坐在椅子上的燕赵,似乎累了,四肢伸展,脖颈枕着椅背,似闭未闭的双目对着毡帐的顶部的天窗透进的一丝光线,道:“云天,你以为任飘萍的人品如何?”
燕云天展眉道:“爷爷,若是撇开各自立场而言,任飘萍的确是一个值得孙儿叫大哥的人,”忽又道,声音却是冷的像冰一样:“这个世界也真是有意思,我的亲大哥却是时时刻刻要算计我的人!”
燕赵的眉头蹙成一个‘川’字,道:“你以为在你和任飘萍之间,谁的意念会更强一些?”
燕云天疑道:“爷爷,我不是很明白。”
燕赵已是重新坐了起来,叹道:“是啊!小子!这便是你在武功修为的境界上和他的差异。”
燕云天似乎还是不很明白,诧异,道:“孙儿会比他差?!差在哪儿呢?”
燕赵道:“战之意念上!”
燕云天已是有些晕了,此时问也不问了。燕赵继续说道:“武功修为之境界虽然说法很多,但总结起来,不外乎四种境界,即:形、气、意、神,形之境界是指以有形之物伤杀敌方,譬如以刀剑之实物而非以刀剑之气伤杀,又如以拳脚掌之接触敌方身体而非以其气伤杀……”
燕云天道:“那么飞花摘叶之伤杀对方呢?”
燕赵答道:“那也只能算是‘形’之境界!只不过在寻常人眼里已经是很厉害了。”
燕云天本就绝顶聪明,似有所悟,道:“那么‘气’之境界便是以刀气剑气掌力隔空伤人吧?!”
燕赵的脸上直至此刻才露出笑容,道:“不错,紫云之境界便是‘形’,而无双的境界便是‘气’。大凡以‘声’、‘气’伤杀的便是此类。”
燕云天问道:“爷爷,那么‘意’和‘神’之境界呢?”
燕赵道:“‘意’之境界是指以己之意念控制彼之意念来达到伤杀的效果,至于‘神’之境界则是指元神飞出体外于瞬间无声无息杀敌于千里之外,呵呵!这种境界只怕除了寒萧子还没有人达到过。”
燕云天道:“又是寒萧子这个人!”
燕赵说至寒萧子时,双目精光一现,道:“不错,那已经是一个传说了,世人只知寒萧子的‘弑天剑’遇鬼杀鬼,见仙诛仙,却不知寒萧子已是将自己的元神倾注于那弑天剑之上了!”
燕云天道:“这么说,就是得到了那弑天剑也没太大的用处。”
就在这时,毡帐外传来哈哈大笑声,却是声若洪钟:“云天,那也未必!”
倒数第二个字‘未’字是随着一个紫衣人飞进帐内的。
燕赵已是起身,道:“万兄!”
燕云天更是屈身毕恭毕敬地说道:“师傅好!云天正在想着您呢!”
来人正是燕赵三十六骑四大领之一‘万里黄沙’万紫候。
万紫候身高九尺,面若紫梨,眼若铜铃,鼻似蜜枣,长髯银白及胸,口大可容常人之口的三倍食物,喜穿紫衣披风。万紫候虽然长得一点也不像一个侯爷,倒像是一个出入于深山恶水的强盗土匪头子,走在市井之也定然会被误认为是恶霸一个,然而,万紫候却实实在在是一个侯爷,一个在大夏王朝里被封过候的后裔。
燕云天已经给万紫候斟上了一杯茶,双手恭敬地送到了此刻已是大不咧咧地坐在燕赵近前的那张太师椅上的万紫候的手里,那万紫候接过之后,竟是‘啪’的一声把那杯茶往跟前的案几上一蹲,但见那茶杯非但没有碎裂,更像是在那案几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就是杯里的茶水也没有一丝的晃动,反倒是那茶水像是有人在暗指挥一样,竟凝聚成一个涓涓细流,自杯由低而高缓缓地射入道万紫候的那巨嘴。
万紫候咂巴咂巴嘴,道:“好茶!”
燕赵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笑道:“万兄这招‘蟠龙戏水’已是炉火纯青了,看来万兄的‘赤炎蟠龙神功’已至第九层了,可喜可贺啊!”
万紫候道:“话说那弑天剑的确是一把神兵利刃,若是我等得到的话不啻于如虎添翼,是以我这才让云天去一探那小子的虚实。”
燕赵立刻把眼睛射向燕云天,燕云天头一低,道:“爷爷,我那天的确是很生气您把湖岛赐给了无双姐姐,一出门没多久……”说至此,眼睛又看向万紫候,见万紫候的大眼里并无阻止和责怪之意,继续说道:“就碰见了师父,所以……”
燕赵看向万紫候,万紫候点头,燕赵却斥道:“所以你就刚好一去不归!”
燕云天虽是觉得委屈,但也不敢顶撞。
万紫候已是笑道:“老燕,行了行了,你的孙儿现在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燕赵只好不再说什么,道:“昨夜你说是任飘萍身上的确未曾带有弑天剑?”
燕云天道:“是,以他的为人不像是撒谎。”
燕赵道:“未必,事关重大,也许他有所隐瞒也未尝不可能!”
燕云天道:“不会,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万紫候道:“嗯?义结金兰,那么肯定就不会隐瞒什么啦,都是兄弟了,还隐瞒什么?”
燕赵摇了摇头,道:“万兄,不是我说你,都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万紫候似是不懂,硕大的手在头上挠了挠,道:“相信兄弟有错吗?”
燕赵道:“万兄,你忘了李长风当年是如何欺骗主上和我等兄弟的!”
那知万紫候一听到此事,竟是火冒三丈,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握腰间的三尺长剑,狠狠道:“李长风这个卑鄙小人,背信弃义,欺心弑主,当日未能亲手杀了这狗贼真是本候的一大憾事,休得要再提他!”
燕云天见状忙为万紫候添了一杯水,道:“师傅,气大伤身,又何必为这等人而生气呢?”
那万紫候复又坐下,道:“也是,呵呵,云天说得对!”可是忽又想起了什么,看着燕赵道:“莫非任飘萍这小子和李长风那狗贼有什么关系?”
燕赵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猜到这之间的关系,才差遣云天前去探查那弑天剑的虚实真假。”
万紫候呵呵笑,笑得有些憨,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一是,江湖传言弑天剑在那小子手里,而是希望云天替死去的那些兄弟报仇雪恨。”
燕赵道:“只是你也未曾料到任飘萍的武功之高已是出乎了你的意料。”
万紫候呵呵笑道:“都被你看出来了,呵呵,”大眼珠子一滚,又道:“老燕,你当时也在场”
燕赵点头道:“昨日云天伙同‘金沙堂’十几号人马布控‘天魔蔽日阵’的幻象阵,金沙堂之前便已告诉我了,我呢,正好有空,也就去瞧了瞧,所以呢,便闻到了那阵万兄你的‘赤炎蟠龙神功’的味道。”
燕云天一惊,道:“什么?爷爷!师傅!你们当时都在场?”
燕赵和万紫候对望了一眼,燕赵不语,万紫候却是笑道:“怕你吃亏,他们三个人呢!”
燕云天心高气傲,那里接受这个,恼了,道:“你们二老是怕我打不过,而且你们二老还认为那一场是我败了,对吗?”
万紫候沉声道:“云天,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为师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
燕云天不吭声心却是不服。
燕赵见及气道:“当时阵法已是动,但是你的功力尚浅,是以不能够在催动阵法之时完全控制自己的意念,所以阵的幻象里自然而然出现了那个小妮子的身形,爷爷可有说错?”
燕云天心知爷爷说的是筱矝,脸上一热,道:“是,孙儿当时也不知为什么脑会突然想起她。”
万紫候笑道:“老燕,这倒也没什么,年轻人吗,再说老李的这个徒弟的确是个绝顶美人,日思夜想,难免会在阵法幻象有所显现,云天以后不可于施功时心有旁骛!”
燕云天低头道:“是,徒儿知道了!”
孰料燕赵冷哼一声,道:“万兄,你不要为云天说好话了,之前云天三次使用天魔蔽日阵的幻象阵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形,你的意思是他之前就对那小妮子没有日思夜想?”
万紫候闻之一时语塞,忽又恍然一拍大腿,惊道:“老燕,你是说任飘萍那小子使用的是李长风那狗贼的‘春梦了无痕’内功心法?!”
燕赵道:“正是!”
万紫候幡然醒悟,道:“这么说来,李长风不但把他自己的‘春梦来无痕’内功心法传给了任飘萍那小子,只是李长风不是早就死了吗?”
燕赵道:“是啊,当年李长风的确是死于李奔雷的手,这当的确是有些令人想不通的地方。”
燕云天在一旁听得实在是稀里糊涂的,不禁问道:“那‘春梦了无痕’究竟是怎样的武功心法?爷爷的意思是筱矝的幻象于阵突然出现是因为任飘萍捣的鬼?”
燕赵紧闭双眼,似乎在想别的事情,没有回答。
万紫候却是长叹一声道:“当时为师见那小妮子出现在阵,也是不明白,只道是你的武功又有精进,能够把自己的意念表现在阵,心正为你高兴之时,却见眼前突然出现那小子的血红的莲花掌影,心知那小子武功修为境界已是到了‘意’之境界,竟已能于意念察觉到为师深埋在沙丘的身形。”
燕云天似是已有一些领悟,道:“难不成任飘萍利用意念之力察觉到我的心所思所想,”瞬即眼再现迷茫,道:“可是他为何并不击杀于我?”
这时燕赵已是睁开眼,道:“这里边的原因可能会很多,一是他可能察觉到了身边有两大高手的存在,不敢轻举妄动,二来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功力尚浅,目前只能以意念来探查影响敌手,尚不能利用意念伤杀对手,嗯……还用一种可能,那就是突然他的意念受到了外来的或是自身的影响。”
忽然燕赵目神光迸现,一丝肃杀之气显露无疑,冷冷道“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弄清楚任飘萍其人的真实身份和背景,若是能为我所用,倒还好说,若是来破坏我等复国大事,杀无赦!”
第二十七章 春梦了无痕
春梦了无痕,是一句诗,出自于宋代大豪苏轼的诗句“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说的是做人要言而有信有原则,但万事一如春梦,回过头再往已是无迹可寻。
春梦了无痕,也是一种境界,指的是忘却所有的凡尘之事,淡定而自然的一种至高境界。
春梦了无痕,也可以是对爱情的千万次的追寻最终得来一场空的最好阐释。
春梦了无痕,当然也是一种武功。
因为任飘萍正在使用这种武功,这个直到最近他才有所入门的武功,他现在基本上已经明白,这种武功有三个境界,第一,必须达到苏轼的那种做人要有原则,事过皆忘的境界,第二便是淡定而自然的境界,第三则是忘情,忘记爱情。
任飘萍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最最难忘记的竟是爱情。他知道自己至少现在是无法忘记,也许将来也不会忘记,所以他认为自己可能会永远不会真正的达到这种武功的最高境界。
因为他的心底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来——欧阳小蝶,身形一震,一缕血丝已是在嘴角。
许是太累了,自昨夜一直睡到今日日上三竿,常小雨便是在任飘萍这一震之醒了过来,急道:“老狐狸,怎么啦?”人已是从石桌上跃了下来,一只手去探任飘萍的脉搏。
任飘萍笑道:“没事,练功一时心急岔了气。”其实他心知自己适才默运意念催动春梦了无痕内功心法去探寻木屋内筱矝的意念,想要知道那李奔雷会带着欧阳紫去了哪里。孰料筱矝呼吸平稳,七情六欲淡然而相互制约平衡之极,而自己于失望正欲收功,那欧阳小蝶却于心底突然出现,。
原来此心法是以自己的淡定自然和无情无欲潜入对方的七情六欲探寻对方的心事,再加以利用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对方的七情六欲若是处于平衡之时,那么此功便无孔可入。而一旦施功者自己有了七情六欲之任何一种情感的来袭,此功便会突然反噬。
这时闻声筱矝已是从木屋内疾奔而出,关切道:“任公子?!”见任飘萍抬眼忘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欲言又止。
任飘萍似是觉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又抬头看向暗自伤神的筱矝,道:“姑娘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筱矝欣然一笑,道:“嗯,还好了,我一般是挨着床就会睡着的那种人。”
任飘萍淡然一笑,道:“姑娘真是好福气?”
筱矝哦了一声,扬眉问道:“任公子为何这么一说?”
任飘萍道:“能睡得着觉的人难道还不算有福气之人吗?”
筱矝略一沉思,道:“不是啊,这世间不知有多少人都是挨着床就睡得着呢?只有那些长于算计的人才会睡不着的。”
任飘萍突然无语,却是看向常小雨,道:“你昨夜睡得好吗?”
常小雨坏笑,道:“我睡得很好,你别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那个……”
任飘萍无语,筱矝却是好奇的问道:“那个是什么?”
常小雨却是冷冰冰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筱矝似是也不生气,笑,像小孩一般,撇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任公子一定是经常睡不好觉的人。”
任飘萍做痛苦状,道:“天哪!看来我定是那精于算计的小人无疑了,上邪!知己难觅啊!”
筱矝笑得弯着腰。
常小雨笑道:“哼!你还以为你是好人!”这句话自然是说给任飘萍的。
筱矝弯腰扬起笑脸,道:“任公子自然不是小人,也不是坏人,古时有三国孔明不也是为了蜀国之大业殚精竭虑每晚夜不能眠吗?”
任飘萍忽然收起笑脸,正色道:“君子也好,小人也罢,昨夜我的确没有睡好,因为我实在是想知道,你的师傅会把欧阳姑娘带到那里去了呢?”
常小雨斜眼盯着筱矝,他忽然觉得筱矝实在是不像一个有着很深城府的人。
筱矝已是不笑,幽幽道:“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但是你们可能不相信,在这片沙漠,十几年来,我几乎从未走出过伤情谷,除了一次,燕公子带着我去了一个叫做月亮湖的地方。”
任飘萍和常小雨对视,俱是惊讶,任飘萍的眼里同时闪过一丝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悲伤,淡淡的,再看筱矝时,筱矝望蓝天,眼已是充满了无比的向往,道:“那月亮湖真的很美,它是这沙漠里的天堂。”
常小雨语气已没有先前的那般冷漠,道:“燕公子?燕云天?”
筱矝点头道:“是啊,你们好像认识的?他是一个好人。”
常小雨故作惊讶,道:“什么?他是好人?哦!上邪!他若是好人,天底下的好人一定是死光光了。”
这一次,筱矝没有笑。
筱矝似是更惊讶,半晌,才道:“他对我很好的。”
常小雨本要接口说什么的,却被任飘萍拦住。
任飘萍没有说话,在他想来,燕云天只怕已是筱矝这十几年来寂寞生活唯一的也是最快乐的记忆了。
任飘萍从怀拿出那张地图,放在石桌上展开,常小雨和筱矝也是围了上去,任飘萍皱眉道:“奇怪,这张地图上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月亮湖。”
筱矝也是皱着俏眉,道:“可是那月亮湖的确是在沙漠的。”
常小雨突然道:“莫非金凤楼的萧湘秀给你的本就是一张假图!”
筱矝好奇的问道:“任公子,金凤楼是什么地方?萧湘秀又是谁?听名字好像是个女人,她为什么会给你一张假图呢?”
常小雨笑却是不说话。
任飘萍只好讷讷道:“金凤楼听名字就知道风花雪月之地,那萧湘秀是那里的楼主,至于她为什么要给我这张假图就只有下次我再去的时候才能知道。”
筱矝面红,气道:“哼!任公子可真是风流倜傥的紧,活该你得张假图!”说罢竟是回木屋去了。
任飘萍苦笑,看向常小雨。
常小雨忽然觉得更可笑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任飘萍如此尴尬,笑得更是厉害了。
任飘萍忽然恨恨道:“你小子!不帮忙倒还罢了,却是在这里看本帅的笑话!”说着作状抬手像常小雨打去。
常小雨一溜烟地沿着寒潭跑了过去,任飘萍随后便跟上,嘴里道:“小子,我看你往哪里逃!”
这时,二人已是离木屋有一些距离了,常小雨低声道:“老狐狸,我看咱们还是火离开这里,筱矝姑娘虽说是单纯善良,但毕竟李奔雷是她的师傅,而且目前看来她也是站在燕云天一边的,你该不会是想带她一起去寻找欧阳姑娘吧!”
任飘萍沉吟道:“话虽如此,可是你我对沙漠种种情形是一点也不知道,再说现在我们只能先去月亮湖碰一碰运气,毕竟那李奔雷和燕云天是一伙的,那么就只有让筱矝为我们带路了。”
常小雨道:“那图不假,只是那月亮湖被人为地抹去了,或许我们应该原路返回再去一趟金凤楼。”
任飘萍摇头道:“只怕是回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那些人也是奉命行事。”
常小雨点头道:“那倒也是!”
就在这时,筱矝大声喊道:“任公子,常公子,吃饭了!”
笑,常小雨道:“看来有个女人也是有一些好处的。”
可是常小雨忽然不笑,面显悲伤,任飘萍自知他是想起了紫云,不禁拉了一下常小雨,道:“别想了,先吃东西,也许在月亮湖会有意料不到的现!”
回到石桌旁,筱矝道:“随便吃一些吧,吃完了也好赶路!”
常小雨道:“赶路?”
筱矝道:“为了证明小女子的清白,我愿给你们带路,虽说只去了一次,但还是基本上能够记得方向的。”
任飘萍已是笑道:“谢谢姑娘!”
三人匆匆用过饭,便离开了伤情谷。在筱矝的并不是很清晰的记忆下,三人朝东北方向而去。
……
且说燕赵刚一说完那句‘杀无赦’的话,帐外便笑着走进一人来。
如雪,眉如墨,可不正是‘千里奔雷一日升腾’的李奔雷。
燕云天已是躬身叫道:“四叔公好!”燕赵却是微微欠身勉强自脸上堆起一个‘笑’字,至于万紫候干脆把脸别到一边去,压根儿就不理李奔雷,鼻子里同时哼了一声。
那李奔雷似乎对这用场面已是见怪不怪了,道:“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
燕赵示意李奔雷坐下,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尽管那里没有一根胡须,道:“怎么了,若是你都说不好的事,只怕是真的不好了,说来听听!”
李奔雷淡淡道:“任飘萍现在正在伤情谷,当然也有可能在来月亮湖的路上。”话虽是说的风轻云淡,可是每个字如针般地刺在众人身上,竟是有些痛痒难忍。
万紫候闻言陡然转过身来,那铜铃般的眼此刻睁得更大了,道:“什么?!老四,你说清楚!这小子竟是找上门来了!”
李奔雷悠然道:“大哥,你不是不想听我说话吗?”
万紫候又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燕云天给李奔雷递上一杯茶,道:“四叔公,喝茶!”
李奔雷喜道:“好好好,怎么看还是云天好。”
燕赵眼神在李奔雷和燕云天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沉声道:“是谁把那小子引进伤情谷的?”
李奔雷道:“没有人引他进去,是他自己进去的。”
万紫候一抬大嘴刚说了一个‘他怎么’,忽地便用大手捂住大嘴。惹得燕云天和李奔雷一笑,燕赵也是一笑。
李奔雷接着万紫候的话说道:“他怎么就能破了那上古奇阵天魔蔽日阵呢,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根本就不走正道,他是从上边飞进去的。”
万紫候实在是忍不住道:“飞……飞进去的,怎么飞进去,和你那死猫头鹰一样啊?”
李奔雷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是使用了比武当派‘梯云纵’更厉害的‘御云梯’才得以进入伤情谷的。”
燕赵的笑容已是彻底地凝结在脸上,万紫候张大着嘴,不知是想吃东西还是想笑,反正就是合不上。
万紫候突然闭上大嘴巴,道:“这小子又怎知道月亮湖,就算他知道,他也不认得路啊!”
燕赵听了冷冷道:“自是你那宝贝徒弟干的好事!”眼睛却是看也不看燕云天。
燕云天没有争辩,因为李奔雷初始说话时,他就知道筱矝很有可能会给任飘萍他们带路。
万紫候却是不明白,道:“这关云天什么事啊……”忽见燕云天给他挤眼,虽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是没再说下去。
沉默,没有人说话,只是沉默。
沉默的空气的每一个分子都蕴含着一个念头,一个人名。
突然,燕赵‘啪’的一声双拳互击,从太师椅上猛地站起,道:“立即着‘兴庆八俊’于‘魔鬼城’截击任飘萍等人,生擒任飘萍。”
燕赵虽已退出燕赵三十六骑位居二线,却是燕赵三十六骑的幕后的真正的主人,三十年前是,三十年后还是。
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违抗这个老人的命令,但燕云天还是说了一句:“爷爷,筱矝……”
燕赵的眼睛差一点便要瞪出来了,道:“没出息的东西,去吧,传我的命令!”
燕云天自是能听得出爷爷话的默许,应声而去。
望着已经出了毡帐的燕云天的背影,李奔雷悠悠道:“老三,也许你会后悔的!”
老三就是燕赵,因为燕赵已经在问:“后悔?后悔什么?”
第二十八章 黄沙百战穿金甲(上)
后悔,指的是就生过的某一件事而言,本应当做而又未做或是本不应当做而做了所产生的一种感情。
这种感情通常因为无法弥补也无法挽回呈痛苦状。
无论如何,后悔都是一种自责,所以后悔便是在意,后悔越深,越是在意某个人或是某件事。
所以后悔曾经的爱,就意味着还很在意这份爱,后悔曾经爱上她(他),就说明你还在爱着他。
所以当燕赵问道‘后悔什么’时,李奔雷笑,不答反问道:“你最在意什么?”
燕赵的心,惊颤,以百米冲刺的度狂跳,‘扑通’一声跌落在椅子上,双眼迷蒙,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万紫候不懂,以他的个性也不可能懂,所以他大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李奔雷留在毡帐最后一丝的呼吸已经到了门口。而燕赵已经陷入在对往事的回忆。
……
任飘萍三人依旧行走在漫漫无尽的黄沙。
沙子有时会很调皮,看上去明明很平坦的地方,你一脚踩上去,突然脚底一空,半只腿便迅埋没在沙了。
现在,筱矝便把一只脚陷了进去,任飘萍已是走至她的跟前,右手搭在她的左臂上,正待施力,却是筱矝的体香扑鼻,很淡很淡,在这沙漠炎热的空气很快就会被蒸的淡,却是能够使人**,任飘萍竟是有些迟疑。
筱矝原本被任飘萍握住的左臂的地方似是一痒,展颜轻笑,眸转却见任飘萍的痴呆的模样,不禁玉颜红晕尽染,直至脖颈,又转过头去,含娇细语道:“任公子?”
任飘萍这才清醒,自嘲一笑,道声“起!”二人已是在空了,却是并未直接落在地面,而是在距离地面三米高处向前滑翔。有风袭来,任飘萍黑的白的衣迎风而动,筱矝一袭洁白如云的凤尾裙百转千回,绣有九只神态各异的凤的九条衣带翻转放飞,在这粗犷空旷的沙漠竟是使人凭空生出几许遐想来。
二人终于幻想了五六米落地,身后的常小雨实在是想不通,这女子出门前总是爱换衣服,而且筱矝的衣服看上去很好看,但却总觉得不实用,又见二人如此这般,懒洋洋道:“筱矝姑娘,刚才是不是被衣带绊了一下才陷进沙子的吧!”
落在地上的筱矝此刻正一只手扶着任飘萍,一只手脱掉刚才陷进沙子的那只脚上的靴子倒空靴子里的沙子,闻言道:“不是啊,常公子怎么会这么说呢?”
常小雨无言,苦笑,心道:看来幽默打趣一定要找个懂得幽默打趣的人才好,要不像筱矝这样的木头疙瘩实在是无趣。
任飘萍当然懂常小雨的意思,笑道:“傻了吧!”
常小雨倪了任飘萍一眼,道:“老狐狸,看来江湖传言不虚,你真是迟早会死在女人怀里的!”
穿好靴子的筱矝诧异道:“任公子,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后边的常小雨把头使劲转了三圈道:“晕!”
任飘萍只是狠狠地瞪着常小雨,不说话,筱矝被常小雨的样子逗的笑面如花,掩齿一笑,道:“常公子好逗!”再看向任飘萍是,任飘萍的眼里已没有笑意。
因为转过沙丘的任飘萍的面前是一处满目残垣断壁无比萧瑟的景象,倒塌的房屋的地基差不多只留下不到一尺在地面上,死寂的一片土地上零零散散地矗立着、卧倒着、平躺着一些光怪6离的死了的或是将死还未死的胡杨树干。
三人聚在一起,就这么在心默默地震撼。
枯死的胡杨的树干奇形怪状,或酷似一位战死沙场却依旧屹立千年不倒的英雄傲然矗立于这广袤的天地之间,或像极了一位俯身颌笑呵呵的历经岁月沧桑的老人以平静之极的心态诉说着这片土地的传说,或一如壮志未酬的少年悲愤仰天长啸,或恰似死去动物的骸骨给人以触目惊心的展现着原木死去的生命的纹理。
远处蓝色天幕下死去的胡杨的枝枝干干丫丫撑起了一个个无法描述的几何图案,近处的斑驳的树干的每一处的间隙都能渗出几许悲凉和沧桑。
筱矝开口道:“这便是胡杨死去的残骸,传说胡杨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
常小雨道:“真是美啊,美啊!真美……”似是词穷再没别的词了。
筱矝又道:“记得燕公子说过,很久以前这里是一座大夏王朝的城池,时间久了,人们已经忘记了它原先的名字,现在称作‘魔鬼城’。”
任飘萍心注视着魔鬼城,良久,目精光四射,道:“难不成这魔鬼城里会有魔鬼!”说着便向魔鬼城里走去。
愈是往里走,三人愈是觉得诡异,后背莫名生气丝丝寒意。
常小雨道:“这鬼地方还真是有些鬼气,不定真的有那些大夏的士兵臣民冤魂不散出来作乱的。”
筱矝被常小雨这么一说竟是不由自主地拽着任飘萍的衣服,紧紧的,任飘萍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是真有鬼也不必害怕。”
筱矝咬着嘴唇,不说话,把任飘萍抓得更紧。
任飘萍忽道:“小常,嗯,你还真说对了,我已经看见了一只鬼,你看见了没有?”却是回头向常小雨不断使眼色。
常小雨似是不明白任飘萍的意思,可是作弄人的本事自是不会忘,他看了看筱矝害怕的样子,心里乐呵呵的,道:“看见了,不过不是一只鬼,是八只鬼!”
筱矝已是吓得惊叫一声,猛地一转身,闭上眼把任飘萍抱了个结实,谁知一转身筱矝脚尖碰到一块碎石,那碎石便在筱矝这猛地一转身之间飞起,直击任飘萍左后侧的一颗奇大的胡杨树干。
任飘萍还在惊愕于筱矝的突然的软香玉体在怀时,耳边便听到闷哼一声,另一个陌生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同时传来:“***,这样也能被现,难怪要我们‘兴庆八俊’一起出手!”
说话间一个五官几乎是长在一起的二十出头的青年从那棵胡杨树干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霎时间就从四周的树干里,沙子下,残垣断壁后先后闪现出七个年轻人,最大的也不会过三十岁,大多生的人高马大,皮肤黝黑,鼻梁高挺,眼窝深陷。
其一个身着宝石蓝长衫的人,浓眉大眼、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犀利目光驻留在任飘萍的脸上,道:“兄台便是任飘萍?”
任飘萍道:“正是,看来在下好像不太招人喜欢!”
常小雨呵呵一笑道:“老狐狸,看来又有活干了,只是怎么跟你在一起就没有清闲的日子过呢?”
那蓝衫青年也是一笑道:“这位朋友是快刀飞雪常小雨?!”
常小雨挺起胸膛道:“不错,兄弟好眼力!”
蓝衫青年又看向筱矝,却是急敛目光,微微俯身道:“筱矝姑娘好!”
再看其他七人亦是齐齐地一躬身道:“筱矝姑娘好!”
看来蓝衫青年时这‘兴庆八骏’的为之人了。
任飘萍和常小雨的眼睛立刻看向筱矝,已经羞怯地离开任飘萍的怀抱的筱矝依然双手握着任飘萍的右臂,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八人,道:“你们是谁,怎会认识我?”
蓝衫青年似是不敢正视筱矝,道:“在下穆子默。”说完目光一扫其余七人。但见膀大腰园、披头散的一青年,道:“在下6展鹏。”又有一开口就露出起满嘴的参差不齐的牙齿的青年道:“在下刘浩轩。”6续报完姓名,分别还有:贺季晨、楼玉堂、于贝溪、嵇天宇、尉光远。
筱矝已是放开握住任飘萍的双手背在身后,绕至八人的面前,一边走,一边贝齿微露,道:“可是我还是不认识你们,不过穆、6、贺、刘、楼、于、嵇、尉却是北魏孝帝拓跋宏让族人改汉姓的著名的‘鲜卑八姓’,而其依次对应的鲜卑姓氏为丘穆陵、步六狐、贺兰、独孤、贺楼、万忸于、纥奚、尉迟,诸位,不知小女子说的可对?”说话间筱矝步履姗姗若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自信满满信手拈来。
任飘萍和常小雨微微一愣,未曾想到筱矝居然是一个大才女。
思忖间,穆子默道:“姑娘博览群书,博闻强记,在下佩服!”
此时筱矝一回头看向任飘萍,光艳逼人,顾盼生辉,风鬟雾鬓,继续轻启朱唇,道:“而大夏王朝景宗武烈皇帝李元昊自称是鲜卑后裔,尔等自称‘兴庆八俊’,大夏当时便定都于兴庆府(今银川),莫非尔等是大夏王朝的王族后裔?!”
任飘萍现在心里对筱矝的才识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穆子默已是惊的无语,却见一个虎背熊腰脸颊右边有一块鸡蛋大的红色胎记的汉子大踏步走向筱矝,正是刚才自称尉光远的那人,嘴里大声道:“老大,不必废话,拿了这厮便是!”说着一双巨灵手掌便是劈头盖脸罩向筱矝。
穆子默本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心里自是不能得罪筱矝,不仅因为燕云天先前有命令,更因为他实在是有些怜香惜玉,毕竟筱矝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此刻正好有尉光远站了出来,虽说这小子总是爱惹事,却也正好为自己解围,可是却未曾想到尉光远的目标居然是筱矝,心下骇然,喝道:“八弟,不可鲁莽!”
任飘萍和常小雨也是未曾想到尉光远看似头脑简单四肢达,却是嘴里说是擒拿任飘萍,手上却是袭向筱矝。
任飘萍正要出手却是见眼前突然九道耀目的金光分上下三路劲射自己而来,任飘萍来不及多想,身形怒退,提气,人已在空,那九道金光堪堪子脚下掠过。再看时,贺季晨、楼玉堂、于贝溪三人手亮铮铮的弓上引而待的箭头竟是金色。
常小雨本打算一刀断去射向任飘萍的九支金箭时,常小雨的刀不可谓不快,然而刀飞至半途,他的右侧和前方便是两杆枪,枪长丈八,枪头银光闪现间,已是各自挑出九朵枪花,常小雨心下凛然,回刀飞起一片寒霜,铮铮十八声过后,常小雨竟是被震得身形倒退三步。
而与此同时尉光远的一双巨灵大手方兴未艾之时,穆子默的双掌已是急地格挡,同时嘴里喝道:“老八,你疯了!她是燕七爷的女人!”
那尉光远却道:“知道这秘密的人必须死!”又要向筱矝冲去,穆子默一怒之下突然自背后急点那尉光远的要穴,那尉光远巨大的身躯便砰然倒地。
任飘萍和常小雨似是也未曾想到事情会有此突变。虽说先前任飘萍便已猜到燕云天和筱矝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却是未曾料到那穆子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已是怪怪的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油然而生。
身形飘飞后退尚未落定的筱矝脸色难堪之极,回头一瞥任飘萍的脸,身形已是如箭平行于地面向那穆子默射去,怒道:“你敢胡说!”娇躯仍自在空时,九天绣凤的丝带已是化作九条怒鞭,直向穆子默狂笞而去。
第二十九章 黄沙百战穿金甲(中)
孰料那穆子默竟是不闪不躲,硬生生地挨了整整二十七鞭,先前的九鞭是筱矝盛怒之下而为,衣片翻飞碎裂之处穆子默身上立时九道血痕迸现,后来的十八鞭想必是筱矝见其不躲闪也不运功抵抗,是以一鞭比一鞭的力道轻,直至后来已是全无力道可言。
筱矝停手问道:“为何束手挨打?”
穆子默忍痛望着筱矝,道:“在下说错话,自是应该挨打!”
筱矝的气已是消了一大半,道:“说话之前,你就没有用脑子想过吗?”
穆子默垂低头默然无语。
筱矝见状忽地‘扑哧’一笑,从身上扔给他一小瓶药,道:“这是金创药,自己敷一下,很快就会好的。”
那穆子默见此心头大喜,心道:“看来这顿鞭子挨得还是值得的,至少现在他对我已经没有恶感。”
先前突然击杀任飘萍的贺季晨、楼玉堂、于贝溪、和持银枪刺杀常小雨的6展鹏和刘浩轩见状俱是默不作声,脸上却全是一副不屑的神色,而最先出来的那位阴阳怪气的嵇天宇则是阴阳怪气道:“我说老大,你可别忘了今日我等是来干什么的,别为了一个女人灭了‘兴庆八俊’的威风!”
退回任飘萍身边的筱矝本想说些什么,却是被任飘萍拦住。
常小雨已是笑道:“难道说你们什么兴庆八什么来着对敌都是一窝蜂地上,唉,好汉难敌四手啊,老狐狸,我看燕赵三十六骑也就这本事了。”
任飘萍当然明白常小雨的心的计谋,兴庆八俊这些人虽然都很年轻,但是手底下的功夫却是不可小瞧,和少林寺十八罗汉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对方个个招数实用之极,竟全是只顾及杀人,全无原武术的花架子。显然常小雨不想拼命,是以才言语相激。
果不其然,膀大腰园、披头散的6展鹏立时便应声道:“好啊,就让你看看兴庆八俊单兵作战的实力吧!”说罢跃至常小雨面前。脸上隐约可见黑下的桀骜不驯,眼睛竟是比他手的银枪泛出的冷光还要冷上十倍。
常小雨心细,高声道:“好,看来朋友是个英雄!”
那6展鹏哼声道:“就看朋友你是英雄还是狗熊了!”
说罢,那6展鹏横枪胸前,右手握枪杆末九寸处,右臂担住距枪头一丈处,道:“朋友,请!”
这时,穆子默见及道:“老二,小心为上!七爷说过,这些朋友在原武林都算是极为厉害的角色。”
那6展鹏道:“知道!不要总是提七爷!”
穆子默被一顿抢白,气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竟也是没有再言语。而此时刘浩轩、贺季晨、楼玉堂、于贝溪四人脸上俱是得意之色,道:“老二,加油!”
常小雨飞雪刀在手,垂下刀尖,还了一礼,道:“请!”
话音方落,6展鹏的银枪已是展开,第一枪刺向虚空,竟是颇为礼貌的不肯占先的意思,随后的攻势却是漫天枪影一若狂风暴雨,竟是将枪的拦、拿、扎、劈、崩、挑、拨、带、拉、圈、架诸法用到了极致,漫天黄沙之但见寒星点点,银光烁烁,已是将常小雨整个人围在了那枪影之。
常小雨的刀法几乎是全无定式,一如羚羊挂角全无踪迹可寻,每每于间不容之际,不可思议之时破解6展鹏的枪法,貌似惊险,实则从容。
一旁的任飘萍和筱矝在笑,而兴庆八俊的其余诸人已是脸上不见丝毫的笑意。
身在局的6展鹏已是感到飞雪刀拆解他的招式所荡起的阵阵寒意和越来越重一如泰山压顶之力,力,渐渐使他几不能呼吸。
常小雨心冷笑,战,必胜,是他的宗旨,此刻必须迅击败对方,以免后患。
刘浩轩,汗,已是满脸,手,握紧银枪,准备随时支援。
常小雨,一刀荡过6展鹏的由原武林‘横扫千军’招式变化而来的一圈,飞雪刀扬起满天的飞雪,雪花已是急曼舞,方圆一丈之内已是能感受到丝丝寒意,曼舞的雪花迷离6展鹏的双眼,枪式立时舞,密不透风,身形暴退。
常小雨并不急追,仍旧站在原地,却是飞雪刀自上而下劈出一刀,刀气如虹,那把刀似是突然变得无限大,天地之间似是只有这把刀,巨大的刀,刀光如雪,竟是使日光为之失色。
刀落,眼看6展鹏就要血溅当场。
刀落还未落之时,刘浩轩自常小雨的右侧闪电般刺出一枪;
这一枪只有一个字:快!
这一枪自下而上直挑常小雨的脚踝,却又不像是枪法的‘挑’字诀,
然而就是这一枪,却把常小雨挑上了天空足有一丈之高。
常小雨刀落,飞雪刀飞的当然是血,雪化血出,血,是6展鹏的血。6展鹏至死也不相信刘浩轩的那一枪竟没有挽救自己的性命,因为他们二人合练这一招还从未失过手,所以6展鹏临死前的一眼不是看向常小雨,而是看向刘浩轩,眼里没有恐惧,而是惊讶。
与此同时,空的常小雨的身体竟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向地面坠落。任飘萍身形起,落在地面的任飘萍的眼里的常小雨竟是嘴角、胸前全是殷红的血。
常小雨的眼里竟也全是惊讶,他不相信刘浩轩的那小儿科的一枪竟震飞自己,而且身受重创。
任飘萍也不明白,其余的兴庆八俊也是不明白,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二人短短的一战竟是如此的结果,是以每个人都不说话,木立当场。
也许只有一个人明白,因为这个人已经说话。而且声音很好听,声音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筱矝道:“刘浩轩,你使用的是在世上早已失传的‘霸王枪’吧!”
刘浩轩回头看向筱矝,刘浩轩本是那种站在你面前就好似是你的面前是一座山的那种体格,只是刘浩轩此刻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渺小,惊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任飘萍已经开始暗自替常小雨疗伤,筱矝笑道:“因为你刚才使用的那一招根本就不是枪法的‘挑’字诀,而是早已失传的上古用矛之法的‘提’字诀,小女子说的可对?”
适时刘浩轩已是抱住6展鹏的尸体,闻声问道:“何以见得?”
筱矝道:“枪法的‘挑’字诀使的是蛮力,旨在将对手挑飞再进而攻之,而这‘提’字诀却是使的是内家功法的绵力,看似轻而无力,实则力重千钧,旨在破气重创对手五脏六腑。”
刘浩轩又问道:“姑娘是如何判断这便是那世上失传的‘霸王枪’?”
筱矝莞尔一笑,看了任飘萍一眼,这才面向刘浩轩道:“北魏孝帝迁都洛阳改鲜卑姓‘独孤氏’为‘刘’姓,而独孤氏的祖先本姓刘,是汉光武帝刘秀的后代,也就是说是汉高祖刘邦的后裔,你好像也姓刘吧!”
刘浩轩道:“这又与‘霸王枪’有何关系?”
筱矝答道:“想来没有人不知道那‘霸王枪’是与刘邦争夺天下的楚霸王项羽所创吧!项羽在巨鹿一战过漳水破釜沉舟,大破秦军以少胜多,九逐章邯,靠的全都是这套一见面不出三回合就取敌性命的枪法,再有,后来霸王在九里山前率领二十八骑冲出了韩信的十面埋伏阵,用的也是这种枪法。直至最后,项羽兵败乌江,这套‘枪法’就失传于世,下来的想来小女子就不用多费唇舌了吧!”
刘浩轩不语,却是怒视任飘萍和常小雨,道:“无论如何,今日我兴庆八俊已殁一人,你们必须血债血偿!”说至最后一个字时,牙齿咬得嘣嘣直响。
空气除了血,似乎只有恨了。
恨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或是对方太过优秀的缘故,恨有两种,一种是恨别人,另一种是恨自己。
可是无论如何,一个人若是恨一个人恨到了骨子里,被恨的人自是不好过,可是恨的人就好过了吗?
刘浩轩的狠狠的恨恨的话音方落,穆子默开口:“老三,你别忘了上边是怎么说的!”
刘浩轩猛地回头,冷漠地看了一眼穆子默,道:“老大,你不要总是把燕七爷挂到嘴边,别忘了,这里全是二爷的人,死的不是燕七爷的人,你自是心里偷着乐!”说着眼睛斜了一眼那阴阳怪气的嵇天宇。
嵇天宇此刻似是对这一切置若罔闻,竟是用一把极为精巧的小刀很仔细修剪着自己的指甲。
穆子默闻此怒道:“老三,你若是说这种话,便是妄为兴庆八俊的歃血结义的兄弟之情。”又一顿,目光湛然一一扫过其余兴庆八俊的脸,道:“不错这一年来,由于你、老二、老四、老五、老六、老八先后和二爷从往甚密,而我和七爷走得较近。是以我们各自心照不宣,可那是对内,今日是对外,我穆子默从来就没有忘过我们八人之间的情谊!”
那穆子默说至最后,情绪颇为激动,义正言辞之气势竟是令刘浩轩哑口无言。
孰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贺季晨突然站了出来道:“大哥说得好,那么请问当年歃血结义之时我们说过什么,不知大哥可还记得?”
那贺季晨生得尖嘴薄唇,三角眼,此刻眯着的看向穆子默,竟似是沙漠的响尾蛇看着它的猎物一样。
穆子默似是无语。
鼻子塌陷的楼玉堂冷笑道:“还是让兄弟我来说吧,杀我兄弟便是杀我父母,血仇不报,万箭穿心!”
穆子默哈哈哈大笑,道:“这个我穆子默从未敢忘,只是仇当然要报,只是今日不能,别忘了,我们今日是执行上边的命令的。”
沉默半天的刘浩轩怒道:“去你的上边的命令,老子才不管燕云天说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兄弟死不瞑目!兄弟们,为老二报仇!”
贺季晨、楼玉堂和于贝溪俱是大声道:“对!为老二报仇!”
霎时间四人已是对着任飘萍三人亮出兵器,虎视眈眈。
任飘萍依旧潜心为常小雨疗伤,竟似是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这一切,筱矝却是心一慌,拦在任飘萍的面前,一语不,目光流转之间尽显无畏。
而穆子默似是已气极,喝道:“你们敢……”话却是未说完人已倒地不起,与此同时从地上站起来的是先前被穆子默点穴倒地的尉光远,尉光远已是呵呵笑道:“老大睡着了!”
就在这时,任飘萍左后方的嵇天宇终于剪完了指甲,不见怎地动作,人已是到了刘浩轩的面前,冷哼一声,道:“尔等为了各自的主子竟忘记了你们都是燕赵三十六骑的一员,难道你们不知今日的命令只是由七爷传令,而真正的命令是来自‘老爷子’吗?”
刘浩轩四人加上尉光远俱是心一咯噔,冷汗已是自额头悄然渗出,这里的老爷子自是指燕云天的爷爷燕赵,他们心自是知道违背‘老爷子’的命令的下场。
半晌,刘浩轩道:“没想到老七原来是老爷子安插在兴庆八俊的人,难怪二爷吩咐我等小心行事。”
嵇天宇嘿嘿一笑道:“不敢,老爷子抬爱就是了。”
刘浩轩转眼看向其他人,暗却是使眼色,道:“好好好!老七说的对,我等自是为老爷子效力的,呵呵呵!”其他人也是呵呵赔笑,道:“是是是,老七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嵇天宇的脸虽说黑,但在兴庆八俊已算是最白的一个了,此刻的他脸色因为得意似乎变得更白了,道:“好!”转过身看向筱矝身后的任飘萍。
于是筱矝的眼眸的刘浩轩突然出拳,拳无声无息,同时,刘浩轩左右两侧的贺季晨、楼玉堂各自自腰间飞起一抹雪亮的刀光,弯刀如雪。
而惊恐之极的嵇天宇的眼神忽然惊讶的现任飘萍同时也出手,五指射出三道剑气,剑气一如有形之物激射而出。
第三十章 黄沙百战穿金甲(下)
嵇天宇惊恐是因为一转身之际,他已是感到身后的刘浩轩的卑鄙的无声无息的那一拳,还有身后两侧的贺季晨和楼玉堂的两抹弯刀的无情寒意,因为他自知无论是谁都很难在这三人的处心积虑、近在咫尺的偷袭之下全身而退。
嵇天宇惊讶的是任飘萍忽然的出手,剑气所指竟不是自己而是刘浩轩三人,以他的思维是决计想不通的,因为站在任飘萍的立场上,如若任飘萍出手伤杀自己,自己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会死的很彻底。
可是于任飘萍而言,他并没有多想,因为他最见不得朋友之间相互背叛残杀,‘朋友’二字在他的心自是如山而重。
三道剑气迸射而出,两道射向弯刀的剑气出‘叮叮’的两声的同时,楼玉堂和贺季晨二人身形大震,虎口麻,退后三尺,弯刀已是落地。而射向刘浩轩那一拳的剑气却是如同击在铜墙铁壁之上,有形剑气一击之下,自心向四周迅扩散,那一拳只是稍作停滞,之后便迅疾击向嵇天宇的后背心。
然而正是这一滞之瞬,嵇天宇右臂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自前向上旋转了二百七十度击出一拳,两拳相遇,刘浩轩飞身跌落于三米之外,嵇天宇也被震直退五尺之远。
任飘萍心惊,嵇天宇的这一招不正是在卫城‘赛江南’客栈自己被那假扮燕无双制住的那一神来之笔吗?只不过是嵇天宇的火候差了许多。
刘浩轩等人似是根本就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嵇天宇也是不明白,但是筱矝却明白,因为她正在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任飘萍,她知道只有一个有着大爱博爱之人,才会在此时此境下选择出手保护敌人。
所有的人的眼睛此刻都在盯着任飘萍。
天空,乌云聚集翻滚,愈来愈重,愈来愈浓,整个魔鬼城似是陷入一片黑暗,太阳透过云层扔下几许阳光,照在一棵胡杨的骸骨上。
任飘萍和常小雨周身突然间五光十色的氤氲之气迸现,绕行三周之后,十色化一色,白光炽然,在乌云蔽日的魔鬼城就像是一缕曙光穿透黑暗。
光逝,任飘萍起,常小雨的脸上笑,道:“老狐狸,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是吧!”笑的眼有湿意,常小雨已是别过头。
任飘萍道:“是啊,这个世界若是没有了你,想来一定会寂寞很多!”
筱矝已是贴近任飘萍道:“你还好吧!”
任飘萍没有答,他在看嵇天宇,嵇天宇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长叹一声,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想要你的命,可是直到今天你仍然还活着。”
任飘萍淡淡一笑道:“哦,为什么?”
嵇天宇的声音虽然是阴阳怪气的,但他的声音分明已经有些遗憾,道:“也许这一辈子我们都不可能是朋友,罢了,今日兴庆八俊已是一盘散沙,又怎能胜你,保重!”声落,身形已在三丈之外。
嵇天宇的突然离去,使得刘浩轩等人突然不知所措了,楼玉堂揉搓着被任飘萍剑气震痛的右手虎口,道:“三哥,这下怎么办,若是让老爷子知道了今日之事,只怕我等……”
刘浩轩手一拦,阻止楼玉堂继续说下去,阴晴不定的脸上道:“我们直接去找二爷!”
粗有细的尉光远从后边走了出来,道:“老爷子若是横下心来,只怕二爷也保不住我等,眼下唯一之计就是……”说着竟是目光渐渐地落在了任飘萍的身上,道:“亡羊补牢,将功赎罪!”
刘浩轩等人闻之觉得尉光远之言颇为有理,心顿时一块石头落地,五人十道目光便死死地盯在了任飘萍三人的脸上。
任飘萍三人自是感到了情况的不妙,可是常小雨却笑道:“真有不怕死的,信不信常爷爷再砍你们一刀!”
孰料刘浩轩阴笑道:“不要逞口舌之利,看来‘霸王枪’的苦头你还是没吃够!”
常小雨想到自己适才全力伤杀6展鹏时刘浩轩偷袭自己的那一枪,当时自己的确没有在意那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石破天惊的一枪,劈向6展鹏的刀力道度丝毫不见,只是脚下借力一踩刘浩轩的枪头,不成想虽然杀死了6展鹏,自己却是差一点一命归西。是以此刻听到刘浩轩的话,虽说自己一时大意,心还真是为那‘霸王枪’叫好,但是嘴上却不饶人,嬉皮笑脸道:“哦,霸王枪,听起来很吓人,但只怕是“银样蜡枪头”好看不用吧!”
刘浩轩却是不笑,所以常小雨忽然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实在是不好笑,因为那刘浩轩丈八银枪一抖,已是向他刺来。
常小雨正待迎敌,不料任飘萍忽然拦到常小雨的面前,沉声道:“你重伤初愈,退后!”竟是一改通常的温和谦让,不由常小雨做主,身形一若鬼魅,倒数第三个字‘愈’字出口,人已是到了刘浩轩的鼻子底下。
刘浩轩大吃一惊,身形暴退,任飘萍却如影随形紧紧跟着刘浩轩,刘浩轩顿时手忙脚乱,更别提施展霸王枪了。
任飘萍早已看出刘浩轩似是天生神力,最初刘浩轩和6展鹏双枪合击常小雨就震退常小雨三大步,后来那一枪的惊艳更是让任飘萍对其不敢小觑。后来筱矝道破刘浩轩使用的枪法正是当年楚霸王项羽的‘霸王枪’时,便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对付刘浩轩了。
且说刘浩轩被任飘萍逼得无法施展霸王枪,当下果断弃枪,弯刀已是自胸前抹起一道亮光,与此同时,贺季晨、楼玉堂、于贝溪三人忽然之间引弓搭箭,每弓三箭,共计九箭,箭泛金光,直射任飘萍而去。
筱矝见状,花容失色,‘惊’字已是从嗓子眼里窜出,曼妙的身形已是飞起,洁白的凤尾裙上的九条绣凤的柔柔的丝带在空突然似是了雷霆之怒一般,骤变成九根长枪,每一条丝带末端的凤头就摇身一变成了那利可穿金石的枪头,枪头所指,正是那九支金箭。
常小雨心知任飘萍并不是喜欢出风头之人,此次表现全是为了自己,但见任飘萍出招,就知任飘萍平对付那霸王枪也是心全无把握,所以才一出手就用上了冠绝天下的‘咫尺天涯’,这时见筱矝出手拦截贺季晨、楼玉堂、于贝溪三人射向任飘萍的箭,常小雨却是无动于衷,他忽然在笑。
然而尉光远也同时出手,巨灵大手又是袭向筱矝,这尉光远似乎总是喜欢欺负女孩子,三次出手,两次居然都是指向筱矝。只是这一次尉光远的双手是抓向那九根‘枪’的,枪已被抓住,筱矝怒,却是高声道:“任公子,小心!”说话间,九根枪已是又变回九条柔柔的丝带,丝带很光很滑,像是少女的皮肤,至少这是尉光远此刻心的感觉,所以尉光远看着筱矝的眼光已是有了些色迷迷了。
与此同时,任飘萍耳闻筱矝的声音,背后九道破空之声已是随着九支金箭闪电般的袭来,
此刻任飘萍已是右手捏住了刘浩轩的弯刀,毕竟咫尺之距,匆忙之下,弃枪拔刀,那把刀的力道和气势自是比平日力差了很多,任飘萍正是看准了这点才断然出手夺刀。
刘浩轩的弯刀虽是被任飘萍捏住,但是任飘萍却是夺不去这把弯刀,因为刘浩轩天生神力是任飘萍也不可能夺走的,任飘萍此刻若松手利用自己的绝顶步法转身自是轻而易举,那么这样一来,九支金箭定然会把刘浩轩射个死翘翘;倘若自己不松手就这样和刘浩轩耗着,一来迟早自己力不为继,必伤于对方的刀下,二来,那九支金箭已是迫在眉睫,不等弯刀砍向自己,只怕金箭也会让自己立刻倒下。
所以常小雨在笑,因为他知道任飘萍一定会让金箭把刘浩轩射成一只刺猬。
所以任飘萍在犹豫,因为他不愿刘浩轩死,无论谁死他似乎都不愿意,同时他当然也不想死,可是世间的是十有**不如意。
于是,任飘萍抉择,必须做出抉择,刻不容间,任飘萍已经做出抉择。
任飘萍右脚一挑一旋地上的刘浩轩丢弃的银枪,那银枪便长了眼睛似的旋转着飞向九支金箭,同时,右脚瞬间的离地,任飘萍下盘立时不稳,刘浩轩那如山的身体连同弯刀便轰然压向任飘萍,任飘萍砰然重重地仰天倒在地上,右手兀自死死地挺着那把已经离他脖颈不到一寸的弯刀,任飘萍已是能够感到刘浩轩粗重的鼻息之间对即将到来的胜利的狂喜,刘浩轩在笑,笑得有些得意。
色迷迷的尉光远鼻息同样粗重,就是连他右边脸上的红色的胎记也更加了红艳而又光泽,筱矝眼见变生突然,任飘萍命悬一线,呼吸似是在这一刻忽然停止,那里还顾及尉光远的色态盎然。
笑着的常小雨忽然不笑了,原本打算援手筱矝的常小雨也是未曾想到事态的展急转而下,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竟忘记了去援手筱矝,也不知此时此刻如何去救任飘萍,那表情像极了一棵沙漠死去的胡杨木然矗立当场。
可是刘浩轩忽然不笑了,他的眼的任飘萍的左手正自拿着一支金箭,那金箭的箭头距自己的眉心同样也是不到一寸。刘浩轩眼没有恐惧,一丝都没有,全是惊讶。
原来银枪飞向九支金箭,金属撞击之声正好响了九下,可是只有八支箭钉在胡杨木上或是掉落在地,仰面倒地的任飘萍听风辨音,眼疾手快,稳稳地抓住了这第九支箭,只是这箭是射向刘浩轩的,而不是射向他自己的。
任飘萍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吃惊的刘浩轩,他分明已经感到那如山而重的弯刀渐渐地在变轻,变轻。
忽然筱矝一声尖叫,所有的人闻声看去,原来屏住呼吸的筱矝全身心放在了任飘萍的身上,手里紧抓丝带的尉光远猛地一拉,筱矝便顺着那九条丝带传来的力量直向尉光远的怀抱而去。
常小雨这才清醒了过来,怒,一如一头饿了九天九夜的金钱豹,弓腰,离弦之箭,飙射尉光远,可是他的眼前迅就出现了九支箭,贺季晨三人的金箭正自搭在弓上,引而不。
常小雨停身而止,苦笑,心已是把自己恨得要死。
淫笑的尉光远在这乌云蔽日的魔鬼城回荡,因为筱矝已经在他的怀抱了,再看筱矝居然已是昏死了过去。
任飘萍,怒,已是从地上一跃而起,而刘浩轩已是沉声喝道:“老八!放了她!”
尉光远当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三哥,你说什么?!”
刘浩轩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字道:“我说放了他!”
那尉光远虽说此刻欲火烧,却很听从刘浩轩的话,竟把筱矝一把推了出去,哼的一声坐在身后不远处的横卧在地上的一棵死去的胡杨木上,别过头看向另一处。
飞出的筱矝的身体已被任飘萍接了个正着。这时刘浩轩对着任飘萍躬身低头,抱拳一礼,拳拳之音,道:“在下一生还没有真正佩服过谁,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别的也不多说,日后若有用得着的,通知一声,在下自当效犬马之劳!”
任飘萍,笑,很灿烂,又露出他嘴里的两颗调皮的虎牙,道:“这么说我们是朋友了!”
刘浩轩似是直到今天才明白,原来一个人还可以这么坦坦荡荡地活着,不必勾心斗角,不必尔虞我诈,不必见风使舵,原来这样活着很舒服,很开心,刘浩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慨然而诺,道:“是!”然后对尉光远道:“老八,带着穆子默去二爷府!”又看向贺季晨三人道:“带着二哥一块儿走!”
霎时间五人便带着被点了穴的穆子默和已经死去的6展鹏从魔鬼城消失了。
常小雨走至任飘萍的近前,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任飘萍笑,道:“怎么了?蔫了!”
常小雨抬头斜了任飘萍一眼,道:“是啊,蔫了!”却是伸出手,重重地在任飘萍的肩上拍了两下,笑。
谁知这一拍,倒是把筱矝拍醒了。醒过来的筱矝见自己的眼前并不是那恶人尉光远,而是任飘萍,不禁一时觉得羞愧难当,自任飘萍的怀倏地跑开了去,这才现刘浩轩一伙人已是不见踪影,不禁问道:“兴庆八俊的人呢?”
任飘萍含笑答:“走了。”又问道:“筱矝姑娘,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走呢?”
筱矝嗯了一声,四下望,那又黑又厚的云层似乎压得更低了,就像是紧在头顶,一抬手就能够得着一样,却是忽然现,这云层的尽头,阳光普照,光明似有百余人马直向他们奔驰而来,而每人身上好似是身着黄金甲,这群人马每向前进一步,那云层便后退一步,场面之恢宏,气势之壮观,直叫三人有些瞠目结舌!
不消片刻,那百余人马已是到了三人眼前,每匹马俱是千里挑一的好马,马上之人俱是万里挑一的勇士,每个人俱是身披黄金铠甲,手持银枪,背负金箭,腰跨弯刀。
当先之人高举右手示意停止前行,之后从马上一跃而下,手捧一副同样的黄金甲,目光一扫三人,径直走到任飘萍的近前,单膝跪地,双手高举黄金甲过头,朗声道:“主上恩赐侠义之士任飘萍黄金甲一副,任官职为黄金龙侍卫领兼大将军,请笑纳!”
第三十一章 拒绝并不容易
拒绝,有时并不容易,因为拒绝是一种否定,拒绝恶意是一种自我保护,拒绝善意是对对方的一种轻视,拒绝权威则意味着厄运的开始。
所以拒绝需要勇气。所以拒绝别人的人一定是一位勇士。至少拒绝是一种尊严的体现。
若是拒绝命运的安排呢?也许注定这一生的坎坷漂泊,也许会铸就另一种人生的辉煌。
任飘萍知道自己也许应当受宠若惊的,可是他的脸此刻抽在一起,分明在告诉大家他是多么的痛苦。
常小雨笑道:“老狐狸,运气来了,就是给你一座城也不为过,况且现在才只是开始。”
筱矝含娇斜睨任飘萍,道:“是啊!也许任公子是紫薇星的命也说不定!”
常小雨痛苦道:“晕倒了,能不能说的直白一点,俺是大老粗啊!”
任飘萍接口苦笑道:“若是紫微星的命我宁可现在就去死!”
筱矝似乎早已料到任飘萍会如此说,朝着任飘萍微微点头会心一笑,遂转头对那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青年,道:“这位军爷,我看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痴心妄想任公子会答应!”
不曾想这青年闻之扑通另一只腿也跪在了地上,仰视任飘萍,道:“请任将军笑纳!”双手举得更高。
常小雨见状佯装不禁退后一步,道:“不会吧,现在就叫将军了!”
沉默良久的任飘萍此刻看着那青年,浓眉一如墨画,五官隐隐透出逼人的英气,心一叹,弯腰去扶青年,孰料那青年竟是惶恐至极,双膝在沙地上迅交替滑动,口兀自急促道:“任将军,您今日若不答应,小的是决计不会起来的!”声音洪亮,铿锵有力,人已是退后了三米。
任飘萍的心忽然有种寒意升起,暗道:“看来这‘主上’要么极其精于治军治国深得军心,要么对待属下的手段就极其残忍。”
任飘萍忽然眼竟生出一份冷漠,转身欲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马蹄声大作,顷刻间,三人便处于百十名黄金龙侍卫的包围之下,每名黄金龙侍卫手的金箭已是瞄准了包围圈内的任飘萍三人。
常小雨蹙眉道:“老狐狸,这阵势看来是霸王硬上弓啊!”
任飘萍忽然现弓箭在沙漠绝对算得上是最佳的武器选择,因为这空旷没有一点遮挡藏身之物,一个武功纵是再好的人也不容易逃出百余名弓箭手的追杀。
这时,那跪在地上的青年高声叱道:“撤下金箭,违令者斩!”
‘唰’的整齐划一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百十号人的金箭已是同时撤下。任飘萍和常小雨心竟是有些之前从未曾有过的感受:一个人即便武功再高,在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前竟是如此的渺小而微弱无力。
任飘萍在等,等跪在地上的那青年说话。
果然有人说话,却是另有他人,正对着任飘萍的一龙侍卫,脸方方正正,方的头,方的脸,方的嘴,方的眼,就是那鼻子也是有些方,开口道:“任少侠既是侠义之士,怎可见死不救?”声音竟是嗡嗡作响。
筱矝不禁诧异,俏眉一竖,道:“这位军爷,此话怎讲,任公子就是连敌人的性命也不愿伤及,怎能说见死不救!?”
常小雨也是附和,问道:“他***,谁要死呀?”
那龙侍卫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任飘萍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跪在滚烫的沙地上的青年,淡然道:“你说的是他!”
那龙侍卫道:“不,我们全部!”
任飘萍三人彼此相互对视,惊!
常小雨已是笑道:“开玩笑!天下还有人能够同时杀得了你们这百十号人,你们不杀别人就阿弥陀佛了。”
可是那龙侍卫非但不觉得好笑,竟似是想起那个人一样,眼全是充满了无比的惊恐。
任飘萍笑道:“我知道了!”
常小雨和筱矝同时问道:“谁?”
任飘萍仰望虚空,叹道:“这世上能够杀死人的人不仅仅是要杀死你的敌人,有时是爱你、一心想要保护你的亲人。”
常小雨忽然无语,因为他懂。那龙侍卫脸上已是露出笑容,点头道:“任少侠,不,任将军一语的,至少主上是没有看错人!”
筱矝却是皱眉问道:“任公子是说……”眼睛眨巴眨的,忽又抿嘴一笑,双脚一跳,至任飘萍的紧跟前,仰视任飘萍忧郁而又深邃的眼眸,道:“我知道了,你是说有人用刀架在他们的亲人的脖子上,来逼他们做他们不愿做的事,他们若是反抗的话,就杀了他们的亲人,对不对?”
任飘萍含笑道:“不错,因为他们更爱他们的亲人胜过自己,所以说杀了他们的亲人远比杀了他们自己还要痛苦。”
筱矝沉思,面上已见忧愁,幽幽道:“难道说爱有时也是一种罪过?”
众人无语。
天空乌云渐渐退去,风却是无声无息赶来,风飞舞的沙子击在那黄金甲上,出锐利而又刺耳的铮铮铮的声音。
任飘萍忽然目光如炬,沉声道:“你们的主上是燕赵!”
那跪在地上的青年‘嗤’的一声冷笑道:“奸佞小人,他也配!”
任飘萍扬眉张目,道:“你们不是燕赵三十六骑的人马吗?那金箭、银枪、弯刀?”
那青年道:“任将军,属下一时不好道明原委,还请……”
这时常小雨截口道:“你既已口称自己是属下,对于你的上司的问题竟然拒绝回答。”
那青年闻言一时支吾着“这这这……”似是忘记了怎么说话了。
筱矝转身看着那青年,笑道:“看来你是没有诚意了,又如何叫任公子安心做你们的将军呢?”
常小雨和筱矝这一唱一和倒是把那青年吓坏了,又抬头看向任飘萍。
迎风而立的任飘萍只笑不语。
那青年当时便双腿交替用力在沙地上向前滑行,喜道:“任将军,还请恕罪,属下愚钝,没有弄明白将军的意思,原来将军已是答应了主上的恩赐,太好了,太好了!”说着便是行了一个大礼道:“属下6翔凯参见大将军!”
任飘萍似是还未意识过来,先前的那个骑在马上的龙侍卫已是飞身下马,单膝跪地,瓮声道:“属下难逢春参见大将军!”
任飘萍已是意识过来,不禁怒视常小雨和筱矝,他俩一个向左看,一个向右看,跟没事的人一样。
此刻但见一百多号人齐刷刷的飞身下马,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齐声道:“参见大将军!”
任飘萍无奈道:“你们先起来吧,我有一个条件,答应的话我们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否则的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6翔凯大声道:“将军请直言!”
任飘萍道:“我只做我想做的事,不违背江湖道义,不恃强凌弱,不荼毒生灵!”
6翔凯大笑道:“谨遵将军教诲,属下等自当铭记在心!”
众龙侍卫纷纷站了起来,难逢春大步走上前来,道:“不想将军宅心如此仁厚,看来这次主上没有看错人,也许主上的愿望真的会实现啊!”
任飘萍虽然还不知这支彪悍的精锐之师的主上究竟是谁,但难逢春嘴里的‘这次’和‘也许’还是让他心起了疑窦。
任飘萍笑而不语,这时常小雨和筱矝走了过来,笑道:“见过任将军!”任飘萍却是瞪了他俩一眼,道:“朋友好像不是你们这样的!”
常小雨装作委屈状,道:“不是吧,这么小气!”
筱矝笑道:“就是,将军肚里能撑船的哦!”
任飘萍正欲开口,那6翔凯双手依然捧着黄金甲,低头道:“大将军,这是您的,还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试试看。”
任飘萍一皱眉,学着常小雨的口吻,道:“不是吧,这也要穿?!”
6翔凯道:“大将军等会要去见一个人,穿着这个方便一些。”
常小雨最是见不得繁缛节婆婆妈妈的,道:“见什么人,是你们的主上吗?用不着这么麻烦吧!”
任飘萍倒是没有想到常小雨这会儿站在自己这一边,他一张口,还以为又要使阴招捉弄自己,遂笑道:“是啊,一定要很正规的吗?我会不习惯的!”
谁知这时筱矝嚷嚷道:“不行,要穿的,干什么事就要有什么样子!”说着竟从6翔凯手里接过黄金甲,要亲自给任飘萍穿上。6翔凯自是求之不得,交予筱矝之后立时就闪在了一旁心里乐着。
任飘萍似是没想到筱矝竟在此刻和那燕无双是一样的爽朗不让须眉,竟一时慌了手脚,口忙道:“喂喂喂,这怎么行……”身子却是僵硬了般动也不动,任凭筱矝脱去自己穿在外边的长衫,任凭筱矝的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的娇嫩小手在自己的身上滑动,又任凭她给自己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穿上那黄金铠甲。
任飘萍似是有了一种久违而熟悉的感觉,与欧阳迦存生活的八年的日子里,每逢春节前欧阳小蝶便会独自一人悄悄去镇上为自己购置新衣,到了大年初一一大早便会为自己亲手换上,那种难以名状的欢喜、幸福、满足和感动,在这遥远的地方,在这空旷荒芜的沙漠,在长达八年之后,这种感觉却忽然间就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袭来。
看着穿好黄金铠甲的英姿勃勃、气势逼人的任飘萍,筱矝满心欢喜的眼里的任飘萍竟是给她了一种全新的触动和震撼,披散的黑在风肆无忌惮地狂舞,刚毅的脸颊竟是有一种如山之重的凛然不可侵犯,铠甲在身金光灿烂的任飘萍浑身似是透着那远古而来勇夺三军的战神。她的眼,已迷离,心,狂跳,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自己心所想要的男子,只是此刻的任飘萍只怕在她的心已是一处永远不可磨灭的梦。
常小雨的眼的筱矝执意要为任飘萍换衣,他是看得最明白不过了,因为紫云曾经也为他买衣换衣,偌大的一个洛阳城一家家的店铺走了个遍,一件件不耐其烦的试,一件件地换,紫云分明要把自己打扮成这个世上最英俊的男子。那神态、那眼神、那喜悦此刻一一在筱矝身上再现。他知道,那只是一个心爱着自己的男人的女子的最朴实不过的爱的表现,可是世上大多数的男子却极其厌烦这种不耐其烦的最朴实的爱。
只是直到此刻,穿好黄金铠甲的任飘萍的战神一般的模样,那凛然不可侵犯、那狂野、那霸气竟也深深地震撼着自己,不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那种震撼,而是他又一次想起那个算命的术士的那番话来:公子虽宅心仁厚,但心魔早种,杀机再现之时,便是苍生苦难之日,还望公子好自为之。
第三十二章 女人心(上)
整个沙漠除了风声,再也没有什么声音,就是6翔凯、难逢春忽和众龙侍卫眼的任飘萍宛若一尊凛然不可侵犯的战神。
终于,筱矝开口说话了,道:“还缺一把剑,不是吗?”
那6翔凯道:“姑娘说的对,只是为将军配备的武器和我等是一样的。”说罢,高声道:“快!把大将军的马牵过来!”
任飘萍从不使用武器,所以当一个龙侍卫牵过马来时,他对那马鞍上的金箭、银枪、弯刀的配置丝毫没有兴趣,反倒是对那匹马有些钟情,马不算太高,却是全身枣红没有一丝杂色,毛细密而光滑,远远望去似是一匹质量极其上乘的绸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而有力,最特别的是马身上天生而成一朵祥云,静静地在流淌在马背之上。
6翔凯看出任飘萍对这匹马的钟爱,开口笑道:“大将军,此马为西域良种,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名为‘祥云’,是主上特别赠与将军的。”
任飘萍淡淡一笑,道:“好,却之不恭了。”说罢,一时兴起,飞身掠上‘祥云’,双腿一夹马肚,一扬马鞭,那马便迅即扬起四蹄,云一般地飘了开去。任飘萍只觉双耳生风,但觉马步轻盈,度奇快无比,奇怪的是这‘祥云’并不认生,骑在马上并不颠簸,任凭任飘萍随心所欲驾驭。
对‘祥云’喜欢之至如获至宝的任飘萍绕着魔鬼城跑了整整三圈,这才兴致盎然的从马背上落下,道:“好马!”
常小雨见任飘萍高兴的样子,自是心里也为他高兴,嘴上却是不饶人,道:“老狐狸,看你高兴的样子,这匹马是母马吧!”
众侍卫听了轰然大笑,筱矝听了,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难逢春道:“此马的确是母马,整个沙漠再也找不到第二匹这样的好马了。”
常小雨道:“老狐狸,不知这匹马和燕姑娘的那匹马比起来怎么样?”
这一问之下,倒是让任飘萍想起了那匹曾在这阵自己最孤单最无助的日子里给了自己希望和温暖的炭红色的燕无双的马。
任飘萍没有回答,因为有些东西是无法比较的,他在想的已不是马,而是燕无双,那夜燕赵假扮燕无双于‘赛江南’酒楼出现时,自己心便已知道燕无双必然已在这片大漠,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燕无双竟是燕赵的孙女。
常小雨并没有打扰任飘萍的思考,尽管任飘萍并没有告诉他燕无双便是燕赵的孙女,但是他似乎有着一种预感,燕无双一定就在这里,因为他似乎能够感受到紫云就在这片大漠的某一个地方深深地把他呼唤,而紫云不是一直就在燕无双的身边吗?
筱矝的眼眸深处已是渗出了几许淡淡的哀愁和伤感,冰雪聪明的她已经读懂了任飘萍眼神的思念,那一定是对一个女人的思念,她在心问道:那个女人又会是谁呢?想来能够让他思念的定然不会是一个寻常女子吧!
可是忽然间那‘祥云’一阵骚动不安,引颈高声嘶鸣,众人机警,四下却是寂静。
任飘萍抬眼望,双目湛然,一笑,看向常小雨,常小雨亦是一笑,鼻子嗅了嗅道:“嗯……好臭的烟味,不知哪个糟老头子在这里抽旱烟那?小心把胡子烧着了!”
众龙侍卫一听常小雨之言,俱是低头不语,就是那了6翔凯和难逢春也是转过脸去不吭声,筱矝朝身后的魔鬼城望去,一棵三人围抱的胡杨之后随风飘出缕缕的淡蓝色的烟雾来,道:“常公子的鼻子好灵啊,我怎么只是看到了烟雾,却没有闻道是旱烟的味道?”
任飘萍接口笑道:“就是那匹‘祥云’马都已经闻到了,要不他怎么叫啊!”说罢拍了拍‘祥云’的头,道:“是吧!”
筱矝细听这话觉得不对劲,细想才知任飘萍是拐着弯儿来损她的,遂嗔怒道:“好啊!你竟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的,竟然说我不如……”‘畜生’二字尚未出口,她的鼻子终于闻到了那刺鼻呛人的旱烟味,竟是呛的直咳嗽,弯下了腰似是要把眼泪咳出一样。
筱矝眼睛待要顺着那旱烟味看去时,任飘萍已经说话了:“原来是大爷啊,大爷的生意最近可好啊?”
众人眼前已是站着一个老人,正自吞云吐雾,那烟杆长约摸六十八公分,玄铁打造,烟锅较之平常的要打上一倍多,烟嘴竟是上好云南翡翠所制。可不正是任飘萍在卫城遇到的摆摊的老张头吗!
老张头已是乐呵呵道:“小伙子,谢谢你关照老夫的生意。”
而那些龙侍卫竟对老张头的到来一是不惊二是恭敬。
终于不再咳嗽的筱矝见及老张头的样子,当然尤其是那支烟杆,似是让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前辈是……”却是就在嘴边呼之欲出的忘记。
老张头却是呵呵一笑道:“女娃子,好多年不见了,都长得这般高了,不记得‘烟袋爷爷’了吗?”
筱矝终于想到什么,一下子跳了起来,兴高采烈道:“对对对,是烟袋爷爷,是烟袋爷爷,烟袋爷爷您是……”
任飘萍,笑,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想起来什么,原来是装的呀!”
筱矝眼睛一瞪任飘萍,含娇道:“不是的,任公子,我是真的想起烟袋爷爷了,但只是知道他老人家和我师父是朋友,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呵呵!”老张头笑了两声,道:“老夫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任飘萍笑道:“大爷卖的金丝枣很好吃,只是这金丝枣看来是早已经准备好了的特意卖给晚辈的吧!”
老张头笑道:“无论如何,老夫都不会让你失望的,无论是金丝枣还是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你的身世!”
任飘萍望着眼前的这个相貌平平的老人,心的震惊自是难以描述,只是突然觉得这老张头像极了一个人,终于他的眼神停留在了难逢春的脸上。
难逢春自老张头来到现在一直背对着任飘萍,当然并不知道任飘萍此刻的眼竟是是已经把他的身子在记忆扭了过来仔细的端详。
老张头‘吧唧’重重的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的眯着的眼自是已看出了任飘萍的震惊和心思,道:“春儿,过来!”
常小雨和筱矝的眼里也是一惊,面前这个看上去随随便便地穿着一身月白长衫的如此平凡的一个老头却是屡屡语出惊人,竟是知道任飘萍所想要知道的一切,两人不仅心下有一些惴惴然。念头电转之际,却见难逢春已是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地转过身,斯斯然地走到老张头的面前,看了一眼任飘萍,对着老张头,道:“爹!”
叫出口的难逢春已不再难为情,不等任飘萍三人说话,继续道:“我爹是燕赵三十六骑老一辈唯一站在主上这边的人,也是主上最为信赖的人,官拜兵部尚书。”
6翔凯此时也是转过身对着老张头道:“见过难大人!”
老张头见任飘萍含笑不惊不惧的样子,哈哈一笑,道:“实在是有些地方对不住任将军,老夫姓‘难’名‘听雨’以后我们便是同朝为政了,自是不能再有所隐瞒。”
筱矝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对对对,烟袋爷爷姓‘难’,当时师傅让我叫难爷爷,我当时就很奇怪,怎么会有这个姓呢?而且音不是nn而是ning,师傅当时告诉我说‘难’姓源于鲜卑族,出自古鲜卑族吐难氏部族,属于以部族名称为氏。”
难听雨眼满是赞许,笑道:“不错,北魏有鲜卑族吐难氏,后来北魏孝帝拓拔宏的汉化改革政策实施,分改为汉字单姓难氏、山氏,这才有了‘难’姓。”
任飘萍和常小雨对视了一眼,眼的神色分明是一无所知的样子,竟也是有了些惭愧之色。筱矝瞥见之后,柔声细语道:“任公子!”
任飘萍赧然,却是看向难听雨,道:“只是在下尚不知道你们的主上是谁?你们建立的国家又是什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在下又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
难听雨哈哈大笑道:“任将军不必多虑,还请随老夫去一个地方,相信到了那里,所有的问题都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任飘萍笑道:“好!就算是龙潭虎穴看来在下也要走上一遭!只是……”星目眸转间,看向筱矝,道:“在下还要先去一趟月亮湖!”
难听雨从嘴里吐出一口烟,问道:“月亮湖,可是要去寻找和你同来的那位姑娘欧阳紫?”
任飘萍道:“正是!”
筱矝嫣然一笑道:“那可是任公子的红颜知己的!”
任飘萍笑,并不承认,也不否认。
难听雨眯着的眼的筱矝的那池秋水似是起了轻微的涟漪,不禁微微一笑,道:“不必担心,那老东西现在是把欧阳姑娘当做他的亲外孙女,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及她的!”又道:“春儿,还有多余的马儿吗?备与常公子和……这位姑娘!”
常小雨微笑点头谢过难听雨,却是没有多说一句话,筱矝一扭腰道:“烟袋爷爷,你还说呢,都不记得人家的名字,我叫筱矝!”
难听雨呵呵笑道:“好好好,是爷爷不对,筱矝姑娘,嗯,很好听的名字!”
这时任飘萍也不再坚持什么,只见难逢春走了一圈回来,道:“爷爷,没有多余的马,来时我们只多带了三匹,是给大将军三人配备的,先前并没有想到您会来,所以……”
任飘萍见状笑道:“看来路程不近那,这样吧,我和小常共乘一匹,难前辈和筱矝姑娘各乘一匹不就得了吗?”
孰料常小雨道:“得了吧,我才不和你共乘一匹马。”
任飘萍奇怪道:“为什么?”
常小雨坏坏一笑道:“你身上狐狸味太重,实在是太骚!”
众人大笑。
任飘萍气得要死,笑,脚下却是朝常小雨踢出一蓬沙子。
筱矝却是奇道:“常公子的鼻子真的很灵吗?我怎么没闻到任公子身上有……有那种味道?”
常小雨当然晓得筱矝的话的味道,顺水推舟道:“好啊,那你就和你的任公子共乘一匹马吧!”
筱矝却是道:“我不!”却是偷出整个心去看任飘萍的脸,只是任飘萍的脸上既没有喜也没有悲。
常小雨道:“为什么,怕被他的骚味熏倒吧!”
筱矝一扬雪白的脖颈,道:“我才不怕呢,只是怕被某些人知道误会了,将来会找我算账,到那时我可是里外都不是人了!”眼睛却是看向任飘萍静待任飘萍作何反应。
任飘萍还是笑,不答,也不气不恼。筱矝的心里已是气得要死,表面却也是波澜不起风轻云淡。
难听雨笑道:“都是江湖儿女,想来也不会在意的,任将军,你说呢?”
姜还是老的辣,难听雨先讲道理,再将任飘萍一军,直接点名道姓,任飘萍本来只是想抹稀泥,此刻只好笑答:“无所谓了,只要筱矝姑娘不嫌弃,在下自是乐意!”
筱矝这才道:“好吧,是小女子多心了!”说罢竟是原地身形飞旋而起,白衣飘飞间已是落在了‘祥云’汗血宝马背上。
常小雨看向任飘萍又是坏到骨子里的一笑。任飘萍并不理他,道:“烦请前辈带路了!”
难听雨、常小雨、难逢春和6翔凯及众龙侍卫依次先后飞身上马,转眼绝尘而去。任飘萍微微耸身,人已落在马背上的筱矝身后,顿觉香气宜人直窜任飘萍的心底,筱矝却已是‘驾’的一声,一抖缰绳直赶大部队而去。
……
话说燕赵下了生擒任飘萍的命令之后,耳闻李奔雷说自己会后悔,思忖间,李奔雷已是出了毡帐,而万紫候见状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老燕,我怎么看任飘萍那小子长得有点像……”话却是说了一半,似是有什么顾忌,没再说下去。
燕赵道:“说,像谁?”
万紫候嗫嚅道:“像老四这小子的主子!”
燕赵似是猛然一惊,身形大震,道:“你是说萧妃萧红绫!当年难听雨不是追杀归来回报说,萧妃母子二人已在贺兰山巴音笋布尔峰坠崖而死?”
万紫候道:“话虽如此,但难听雨自来都是和老二李长风一伙的。”
燕赵又去摸下巴,尽管那里没有几根胡子,沉吟道:是是是,当年只怕是得意忘形了,才会有此疏忽遗漏,难怪那晚初见那小子就觉得面熟!
燕赵忽然现自己已不能再思考了,往日里自己毡帐外寂静一片,此刻却是嘈杂声,兵器撞击声,嘶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燕赵和万紫候已是相互一望,惊,耳边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千娇百媚道:“燕公公,身体一向可安好吧!”
第三十三章 女人心(中)
声到人到,燕赵眼一个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的夫人已是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妇人身着黑领金色大团牡丹花纹绿色旗袍,襟前挂有一串上等翠绿圆润的玉珠,头上梳大髻,丹凤眼,高挑眉,鼻子右侧下方生着一颗淡褐色的痣,可不正是他的死去的二儿子的媳妇李玲秀吗?
燕赵怒,曾几何时,轮到儿媳如此张扬地和自己说话,再看那李玲秀的身后的侍女头上饰翠花,珠珰垂肩,竟也不正眼瞧自己,强压怒火道:“生什么事?你怎么能够到这里来,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李玲秀佯装害怕的样子,道:“哎呦,我的公公,我的燕公公,你好凶啊,你要把儿媳的胆吓碎了!”她旁边的那侍女掩齿叮铃叮铃地笑。
燕赵最忌讳别人在背后叫他公公,更狠叫他燕公公,因为他的确是公公,他做公公已经二十多年了,而今日他的儿媳叫他公公自是还能说过去,可是竟如此明目张胆地肆无忌惮称他燕公公。
燕赵暴怒,失去冷静和判断的他身形暴起,口喝道:“贱妇!找死!”
李玲秀却在笑,虽不比少女纤细柔软却也差不到哪儿去的腰肢乱颤,道:“儿媳好怕怕呀!”与此同时从毡帐四周及李玲秀的身后突然爆射出上百支箭,箭是金箭,箭泛寒光,竟是一股脑儿地向燕赵全身每一个毛孔射去,当然连同万紫候包括在内一并射杀。
燕赵暴射至半空的身形一顿,身上已是渗出冷汗,心下这才明白,这李玲秀分明是有备而来,志在射杀自己。然而燕赵心却是冷笑,这金箭之利又怎能奈何得了自己,全身功力在自己的周身布出一个狂泻的‘防’字,竟是视金箭为无物,身形再起,直向李玲秀扑去。
人总是这样,对自己太过熟悉的人或物是很少在意,自然也就不会去防备。
所以便不会去在意一直就在自己身边默默地关心着爱着自己的人,更不会在意自己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件物什。
燕赵忽然现那金箭已然不是自己平日里所熟悉的金箭,平日里的金箭的度没有这么快,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因为那金箭在触及自己身体的那一瞬间固然没有射进自己的肌体,却是出了一声爆竹般的声响,然后那箭矢忽然之间便出一团光,再后来,他听到的便是炸药的爆炸声。
顷刻间,燕赵的前胸后背已有四处被炸伤,燕赵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流血,忽然间燕赵的心里竟然闪过一个‘死’字。那周身布下的那个‘防’字已是支离破碎,防线一破,燕赵狂笑,狂笑声眉心那颗天生的红色豌豆大小的痣竟是变得血红,平日里活动看似僵硬的左臂在此刻竟是异常的灵活,四面八方的翻飞扭转,那金箭射在那只左臂上竟是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相击的声音,原来那只左臂竟是精钢所制。
与此同时,万紫候也是过于依仗自己的‘赤炎蟠龙神功’,是以于猝不及防之下身受四五处爆炸之伤,至此,大惊,手长剑已是舞了个滴水不漏。
尽管二人可暂保一时之无虞,但却很难坚持多久,所有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是这种金箭,毡帐内能点燃的东西都在剧烈地燃烧着。
万紫候和燕赵四目环视毡帐外,只见乌压压的足有四千多步兵、骑兵在燕赵三十六骑的带领指挥下将毡帐围了个水泄不通,而燕赵自己的亲兵要么已被杀死要么已倒戈相向。
细看之下,‘兴庆八俊’除了嵇天宇、穆子默和6展鹏三人俱是身在其,万紫候道:“兴庆八俊***怎么没有把任飘萍那小子擒来,反倒是在这儿造反!”
燕赵算是看清了局面,有一些英雄末路,道:“又岂止是兴庆八俊,你没看羽泽昊绵聿诚盖承颢叔孙胤鸣等这些人吗?不也是三十六骑的人,全***造反了!”
万紫候道:“只怪你当初太信任燕赵三十六骑,竟然将二十四路纵队的兵权全部授予他们,现在可好……”
燕赵道:“关键是李玲秀母子狼子野心,老夫太过心慈手软了,总以为……”说着便是叹了一口气。
万紫候一边舞动着手的长剑,一边惊讶道:“老万,别嫌我说话难听,那李玲秀自你的儿子死了之后不是对你一直很不错吗?***今个是怎么啦!为什么要反你?”
燕赵舞动着那只精钢打造的左臂,道:“这个婊子,哎!一言难尽!”
那李玲秀却是在毡帐外大声喝道:“射不死他,也要把他烧死,烧死这个禽兽不如的太监,自从奴家那可怜的相公战死之后,这个老东西就一直在打奴家的主意。”说着说着竟然是伤心地落泪。
这话是说给众将领听的,所谓出师有名就是这个道理。
李玲秀身后的那个侍女在一旁道:“对,射死他,射死这个禽兽,有一次奴婢听到那老不死的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夫人若是不从的话,那禽兽便要杀死二公子!”
群众的眼睛有时并非雪亮,人云亦云反倒是最为最常见。
众将士闻言俱是激愤难平,高举手的长枪和大刀喊道:“射死他!射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燕赵、万紫候二人身前身后的地上的金箭已是堆积成一座小山了,足有一米高。燕赵怒不可遏,道:“万兄,你替我殿后,我去劈了这个颠倒黑白,挑拨是非的贱人!”说罢便要冲出去。
万紫候虽说生性鲁莽,做事粗枝大叶,此刻身在局外却看得比燕赵清楚,断然道:“老燕,不可,别了那婆娘的激将计!”
燕赵颓然道:“想当初,这贱人仗着几分姿色三番五次勾引老夫,均被老夫断然拒绝,不成想现在居然反咬一口,污我一生清白!”
万紫候道:“原来真有这么一回事,只怕是贱人因爱不成反生恨!”
两人近前的金箭又堆高了半尺,燕赵道:“只怕最主要的原因不在这里,她勾引老夫只怕是为了她的孽种燕霸天!”
万紫候愣了一下,似是不太懂,却也懒得再问,毕竟此刻保住性命要紧,而且四周金箭堆得越来越高,正好可以挡住射来的大部分金箭,是以防守的压力也小了很多,是以小声说道:“老燕,你一个人先盯着点,我弄条出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燕赵心知万里黄沙万紫候对在沙漠逃生有自己的一套本领,是以低声道:“也好!”右手拿过万紫候手的长剑一人独挡四面来箭,而万紫候却从怀拿出一把七寸长的匕,划向那青石地面。
就在这时,李玲秀高声道:“众将士都知道,这几十年以来,老贼挟天子以令诸侯,说是再现我大夏昔年雄风,实则是为了一己之欲,排除异己,残害忠良,兄弟们,你们说这老贼该不该杀?!”
若是想要别人相信你的假话,最好的办法便是十句话有七八句是假的,同时别忘了加上两三句真的,真真假假害死人的。
显然李玲秀深谙个玄机,此话一出,显然效果要比先前的话更具有说服力,因为此刻燕赵的耳边除了那不绝于耳的愤怒的骂声、诅咒声、金箭飞来的破空声、爆炸声、更有那银枪和弯刀飞击而来的呼啸声。
燕赵此刻已渐渐地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也不生气,第一,他在等,等这种已不是金箭的箭射完,毕竟箭总有射完的时候,第二,他在想,想燕无双和燕云天,若是用这种方法这种金箭射杀他们二人,结果定是凶多吉少,第三,他在问,李玲秀的孽种燕霸天为什么没有出现?难不成会有比杀自己更重要的事吗?
万紫候手的那把匕削铁如泥,不消片刻,割豆腐般地把那一块质地异常坚硬的厚达五寸青石掏出了一个大小恰好能够容他过去的洞。
那李玲秀的侍女却是极其眼尖,低声道:“夫人夫人!不对啊,那个白胡子的怎么不见了!”
李玲秀慢条斯理道:“哎呀,还真是不见了!”语气却是没有一丝的惊讶。
那侍女不知李玲秀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敢多问,只是又看了一眼,大惊道:“夫人夫人!那老贼也不见了!”
果不其然,就在这瞬间,万紫候和燕赵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孰料那李玲秀竟是大笑,恨恨道:“燕赵,你也会有今天!”随即冷然道:“来啊,把准备好的东西送给我们的燕公公吧!”
只见弓箭手背后迅闪出数十人,每人手上提着一个大木桶,走至洞口,自桶内倒出一种黑亮的粘稠状液体,气味甚是刺鼻,直灌入那洞,就这样数十人来来回回大概有七八趟。
李玲秀见时机也差不多,捂着鼻子走至那洞口处蹲下,洞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于是侧耳细听,似是可以听到二人的说话声,后来便是咳嗽声,咒骂声,李玲秀笑,站起身,点燃火折子,转身,头也不回把那火折子扔进那洞,迅走开了去。
那李玲秀虽说不会武功,却是走得极快,纵使如此,她尚未走出一丈之远。背后便是轰然一声巨响,似是十个惊雷同时响在这美丽的月亮湖湖畔,随之便是滔天的热浪自那爆裂的洞口处喷涌而出,伴随而出的是冲天滚滚的浓烟,李玲秀已是被那热浪迫出三丈之远,幸好被一个弓箭手接住。
众人骇然,天空已是开始下起了‘雨’,黑雨,月亮湖方圆两里处,铺天盖地,那黑雨落在众人的身上,手上,胳膊上,脸上,黑黑的,黏黏的,刺鼻之极。原本大多数人便是皮肤黝黑,此刻一个个竟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黑人,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都是黑的,唯有那眼白和牙齿白的渗人的可怕。
忽然间,李玲秀从自己制造的吓着自己的惊恐回过神来,大笑,道:“那老贼定是灰飞烟灭了吧!”众人跟着笑。
……
燕云天此刻正在看一个女子,一个比他眼前的杜鹃花还要美丽的女子,这个女子有着和她人一样美的一个名字:慕容姝瑷!
今个早上,燕云天出了燕赵的毡帐,直奔穆子默的毡帐,向‘兴庆八俊’传达了燕赵的命令并特意交代了不可伤及筱矝之后,返回之时,经二公子的毡帐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的眼里便看见了不远处正在向他频频招手的慕容姝瑷。
慕容姝瑷一身浅绿,上着紫色镶边立领绿色薄衫,下穿紧身绿色薄裤,腰间束鹅黄色罗带,整个人在风摇曳着,摇出的竟是一种无比的清丽脱俗,又是于小巧瓜子脸之上镶嵌的蓝色的宝石般的眼睛里跳跃出一种朝气蓬勃却不失静淡雅之风韵。
慕容姝瑷和燕云天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近一两年来,由于其父慕容泽方和二公子走得比较近,千方百计阻挠二人来往,这才稍有疏远,但暗地里两人的关系依旧很好,慕容姝瑷仍旧时不时背着慕容泽方去燕云天的湖岛上去玩。
是以燕云天连想都没有想,脚步轻盈而去,已是到了她的面前,笑道:“是不是现在想我了也不能去湖心岛,所以才在这里特意等我的!”
放到往日,慕容姝瑷一定是笑着叱道‘贫嘴’,可是今日的她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到燕云天在说什么,一脸的严肃,道:“云天哥,我有事跟你谈,一刻钟后,我们‘杜鹃谷’老地方见!”说完竟匆匆地离去了。
燕云天望着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柔风细雨的慕容姝瑷的娇美的背影,心竟有种失落感,正自低头心思,忽又听到慕容姝瑷的焦虑的催促声,道:“云天哥,你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准备准备!”
燕云天抬头,慕容姝瑷的绿色的身形已是转过一个蒙古包不见了。
燕云天一时有点弄不懂,今日的慕容姝瑷怎地怪怪地,却也不及仔细思量,因为那杜鹃谷尚在月亮湖向西三十多里地,是以只好去准备马匹、水和食物等必备的沙漠出行的东西去了。
孰料等他到达之后,竟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慕容姝瑷这才骑着一匹马儿慢悠悠的晃了过来。是以此刻燕云天的眼里的慕容姝瑷尽管比他眼前的杜鹃花还要美,他还是止不住的生气,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的,我最是不愿等人的!”
第三十四章 女人心(下)
慕容姝瑷心里似是有些委屈,眼底已见湿意,飞身下马,一不小心,一滴泪花跌落在一朵开的正艳的杜鹃花上。花,粉红。泪,一滴,恰似清晨的露水,燕云天已是分不清到底是美人脸上的泪还是花的露,心底生起一丝歉意,道:“对不起!”
顿时慕容姝瑷笑颜如花,娇嗔道:“一直总是我在等你,这回也该云天哥等等我了吧!走,我们去‘不老泉’那里看看!都有一年多没有来这里了。”
燕云天本想反对的,因为他的心里记挂着筱矝,不知为何自从一年前见到筱矝他的心里便对这里淡忘了很多。然而此时此景此人俱是美得不可方物,他又不忍心拒绝自己内心对这美的渴望,遂牵马跟了上去。
杜鹃谷南北纵向分布,其实也没有山,只是一片很是茂密的树林,因为这里已是处在沙漠的边缘,雨水多了一些,更重要的是在林有一处泉水,美名曰‘不老泉’,自地底下汩汩流出一个方圆不到五尺的小小的潭水,水量常年保持不变,既不溢出也不干涸。
正是因为以上这两点,这里才生有纷繁芜杂的树木花草和一些的飞鸟、小型的野兽。这杜鹃谷里长的最多最美的便是杜鹃花了,颜色是那种淡淡的紫红。
现在,轻移莲步的慕容姝瑷的手里就拿着一束这样的花,放在鼻下深深地吮吸着,脸上却是闻不出一丝的欣喜,正如今日的杜鹃花无论怎么闻似乎都没有往日的清香。
燕云天看着曲折蜿蜒的林间小径,却是已经感受得出慕容姝瑷今日的反常和悲伤,毕竟往日里的她一进入这山花烂漫的杜鹃谷,就立刻变成一只欢呼雀跃的百灵鸟,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跳着、唱着个不停。
燕云天道:“怎么啦,小瑷,谁欺负我的小瑷了,看我不扁死他!”
慕容姝瑷不回答,恰好二人已经走至‘不老泉’的潭水旁,潭水很清,没有鱼,也没有水草,甚至看不出一丝生命的迹象,入目的只有潭底死气沉沉的沙子,慕容姝瑷已经坐在潭边一块石头上,淡淡道:“你说这水里为什么没有鱼虾呢?”
燕云天笑道:“你有心事!是你的心里没有鱼。”
慕容姝瑷似是一惊,道:“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要不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燕云天坐在她对面的草地上,道:“是不是我很成熟,不喜欢吗?”
慕容姝瑷眼睛很蓝很蓝,却是有些空洞,道:“有人喜欢就行了,又何必让我喜欢呢!”
燕云天,心里咯噔一下,细细密密的长长的眼睫毛眨了一下,又嬉皮笑脸笑,道:“哦,你说的是谁啊?我有那么多的姐妹的,到底是哪一个?”
慕容姝瑷背向燕云天,气道:“爱谁是谁,关我什么事!”
燕云天忽然现慕容姝瑷现在也变了很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对自己若即若离,喜怒无常,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她生气的,是以又好言相劝道:“好妹妹,你若都不关心我,我燕云天岂不是活得很失败?”
谁知慕容姝瑷不答,拿起脚下的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翻来覆去地瞧着,满眼的问号。燕云天见慕容姝瑷不语,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自背后猛地窜起,竟是脸贴着慕容姝瑷的脸,道:“嗯——好香!”
慕容姝瑷脸上一红一烫,佯怒,叱道:“少来这一套!”心里却是小鹿乱撞,一把推开燕云天,燕云天‘哎呦’一声,假装不支坐在地上。
慕容姝瑷一笑,道:“云天哥,你看看这块石头,好生奇怪,上边刻的是什么呀?”
燕云天接过那石块,仔细一看,但见上边刻着:-NJo4;/ooo;-,似是一种字,道:“我也不认识,回头问问便知。”说着便将那石块放进了怀里。
慕容姝瑷轻‘嗯’一声,道:“对了,云天哥,听说大漠里来了一个叫任飘萍的年轻人,好像二公子他们对此人很是关注,前一些日子里还派出了几拨人暗地里打探消息。”
燕云天道:“你说的是沙漠之狐和沙漠四鼠吧!”
慕容姝瑷道:“正是,那些人明着是杀你,实则是去探那年轻人的底细,能杀了你最好,关键好像是为了一把什么剑来着。”
燕云天就口道:“弑天剑。”
慕容姝瑷点头道:“对对对,是弑天剑,后来好像说是没有现什么‘弑天剑’,再后来还派出了一个真正的高手去查探的。”
燕云天知道慕容姝瑷的父亲慕容泽方是二公子的人,所以知道她的话定是没有错,心紧张了起来,问道:“小瑷,你可知道那人打探出什么没有?”
慕容姝瑷蓝色的眼底一瞥满地的杜鹃花,道:“不是很清楚,倒是昨日听父亲说那年轻人和什么萧妃长得很像,我还在事后问过父亲那萧妃是谁,谁知被他训斥了一番,还叫我少管闲事。”
燕云天密集的眼睫毛在这一瞬间似是由于双目周围的肌肉拉伸而变得稀疏了起来,从地上一跃而起,道:“你说任飘萍像谁?!”
慕容姝瑷没有回答,因为就在这时,月亮湖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似乎也随之一震。燕云天惊道:“什么声音,这么大的动静!”心念电转,已是看见慕容姝瑷的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慕容姝瑷已经感觉到燕云天的眼像是钉子一般紧紧地盯着自己,心下一慌,道:“怎么啦?云天哥,是不是打雷啊?”
女人也许不知道,她的惊慌失措往往会让一个男子觉得自己应当在此刻强大,甚至有些冲动。
更何况这张惊慌失措的脸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让人怜惜,更何况燕云天正值气血方刚。
燕云天不答,依旧紧紧地盯着她。慕容姝瑷极不自然地转过头,幽幽道:“怎么啦,云天哥?”
燕云天笑,道:“好妹妹,你不是我的好妹妹么?”
慕容姝瑷咬着下嘴唇,答道:“也许曾经是,以后就不再是了!”
燕云天绷紧脸部的肌肉渐渐放松,笑道:“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燕云天的好妹妹!永远都是!”
慕容姝瑷忽地香肩一耸,猛地转身,扑在燕云天的怀里,泪一如雨下,抽泣道:“真的吗?真的吗?即便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也如此吗?”
燕云天那张阳光之极的脸上的呼吸已是有些急促了,道:“小瑷,你又怎么舍得做对不起我的事呢?”双手已是在慕容姝瑷的娇美诱人的身体上开始摩挲,从背部脊椎心处轻轻地开始。
慕容姝瑷顿觉全身一若触电,颤栗的嘴唇轻轻地出‘嘤’的一声娇呼,全身已是完全瘫软在燕云天的怀里,急促的呼吸间犹自道:“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燕云天已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只是从她的‘嘤’的娇呼声得到了鼓舞,又从她瘫软的身体得到了勇气。他的烫的唇已是印在她的火红的唇上,而她的唇竟是如此的冰冷。
可是正如酷暑炎热的一杯冰水,燕云天更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刺激。
也许懵懂的少年少女彼此还没有学会接吻的技巧和艺术,但却是更加纯真更加痴狂猛烈,燕云天的手已是摸在慕容姝瑷的丰满而又弹性十足的臀部。
这是一场冰与火的碰撞,同样这也是一场冲动与理智的较量。
也许这场较量根本就没有输赢,因为当燕云天自然而然地把慕容姝瑷放在那开满淡淡的紫红色的杜鹃花的草地上时,慕容姝瑷的眼还是微闭着的,可是接着当燕云天的一双比他身上的炭红的衣衫还要红的手迫不及待又幼稚粗暴地一把抓住慕容姝瑷起伏不定的酥胸上的盈盈一握的双峰时,慕容姝瑷忽然像是熟睡惊醒的怒狮,一把推开燕云天,飞身上马,羞愧而去。
跌坐在地上的燕云天双臂撑地,仰望,头顶树枝绿叶之间的叫不上名的小鸟雌雄一对,正自温柔地彼此蹭来蹭去卿卿我我。赧然长叹,心下顿生惆怅,与此同时,心一丝愧疚油然而生,起身,上马向慕容姝瑷追去。
刚出杜鹃谷不远,燕云天便看见了慕容姝瑷,她出了谷就没有再多走一步。
燕云天拍马至慕容姝瑷的身旁,低声道:“小瑷,对不起,我适才……”然而他马上就现慕容姝瑷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神情呆滞而悲凄。
燕云天此刻看见的是和慕容姝瑷看见的同样的一团云,一团黑云,像极了一个巨大的蘑菇,飘在月亮湖的上空。
燕云天忽然心生不祥,一拍坐下马,整个人与马已是飙射而出,射向月亮湖。
慕容姝瑷,催马便赶,口喊道:“云天哥,你不能去!你回来!”
燕云天充耳不闻,马鞭抽得更紧。耳边又是传来慕容姝瑷的声音:“你回来,那里危险!”
燕云天细密的眼睫毛背后的眼翻转,勒马力停,不是害怕,是怒,冲天之怒。
气喘吁吁赶上来的慕容姝瑷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燕云天便冷冷道:“看来你早已知道今天月亮湖会出事!”
慕容姝瑷正要张口为自己辩解,燕云天又是劈头盖脸叱道:“你今日约我来,勾引我,就是为了拖住我,你说!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慕容姝瑷的眼里已满是泪水,道:“不是的,云天哥,你误会我了,我是……”
燕云天此刻那里还听得进去慕容姝瑷的辩解,怒道:“住口,慕容姝瑷,我不再是你的云天哥,从此以后,你我之间便再无任何关系!”说罢,挥出一掌,竟在他和慕容姝瑷之间的沙地上劈出一道宽约二尺深及一尺的沙沟,人已是迅离去。
慕容姝瑷心若刀割,刚刚还许下的诺言顷刻间便荡然无存,刚刚还是无限温存的人此刻便形同陌路。委屈至极,但还是要催马追去,谁知坐下的马儿却是迟迟不肯向前,慕容姝瑷抬眼望去,这仅有两尺的沙沟竟似是永远难以跨越的万丈鸿沟。
……
大胜而归,收兵回营的李玲秀褪去了那一身落满‘黑雨’旗袍,侍女已是为她准备好了满满一大木桶沐浴的香汤,水的温度刚好,不冷不热,水面上漂着一层细碎的菊花,金黄色的,很暖,木桶是刷成大红色的,也很暖。
李玲秀虽是已至四十多岁,但她的皮肤保养的很好,丝毫不比少女的差上半分半毫,她的**很诱人,背后的侍女不禁赞道:“夫人真美!”
李玲秀笑道:“是吗?”却是‘啪’的一声一巴掌掴在了那侍女的脸上,正是今日侮辱燕赵的那个侍女,侍女不明所以然,捂着那被搧的通红的半边脸,道:“夫人,……”
李玲秀慢慢地坐进那香汤里,厉声道:“出去!”那侍女似乎还是不明白,今日她也算是立功了的,闷闷走出毡帐外。
坐在木桶里的李玲秀似乎觉得很冷,眼前的、背靠着的、屁股底下坐的、还有她手里抚摸的木桶是上好的红檀木制成,据说是这是前明朝大美人陈圆圆用过的,至少当时燕赵送给她时是这么说的,是燕赵杀了九九八十一个清兵为她抢来的,现在这木桶的大红色像极了燕赵身上的血,就这么流淌在她的眼里、心里。
金黄色的菊花是自己的儿子燕霸天两个月前特意让手下从卫城给自己带来的,这金黄此刻在她的眼里竟是那代表着无上权威的皇帝的龙袍,还有那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眼前的燕赵的殷红的血似是浮现出了儿子身加皇袍的金黄。
李玲秀闭上眼,袅袅上升的蒸汽的她干涸的眼底似乎有些湿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了眼泪,她的唇却是分明在笑。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哭,也许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这一生第一个男子不是死去的丈夫,而是她的公公燕赵,她爱他,却是更狠他,她其实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处心积虑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还是为了自己。
她此时已什么都不知道,她似乎已经用尽了一生的爱与恨,累了,所以她睡着了。
……
此刻已是黄昏,
大漠的风已是小了很多,常小雨和难听雨纵马驰骋在最前面,背后是以难逢春和6翔凯为的百十人的黄金龙侍卫,任飘萍和筱矝似乎在殿后。
大漠浩瀚,大漠的黄昏更是雄浑而绚丽。
整个沙漠的每一粒沙像是被染了色一般,红红的,天地一色,每一粒沙子似是堆积着此刻的祥和和美丽。
筱矝道:“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黄昏了!”
任飘萍笑道:“黄昏也许本是一样的,只是看黄昏的人的心境不一样而已!”
筱矝道:“你不要老是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你说,难道这黄昏不美吗?”
任飘萍道:“你不称我公子了?”
筱矝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已是改了对任飘萍的称呼,倒也是很洒脱,道:“改个称呼又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吧!你还没有说这黄昏美不美。”
任飘萍道:“美!”
筱矝鬼笑道:“这么说,你此刻的心境很不错咯!”
任飘萍道:“为何这么说?”
筱矝笑道:“你说的,‘黄昏也许本是一样的,只是看黄昏的人的心境不一样而已’”学着任飘萍的语气和口吻,惟妙惟肖。
任飘萍愣了一下,道:“应当是吧!”
筱矝忽然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也很开心!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任飘萍笑道:“别说不是因为我。”
筱矝回眸一笑,齿若编贝,道:“臭美!”笑声回过头去,又是轻叹。道:“人生便若这黄昏,美丽却暂短!黄昏之后便是无尽黑夜。”
任飘萍自是听得出其的惆怅,笑答:“黑夜过去之后不是又可以见到黎明和黄昏吗?”
筱矝眉若远山,却是愁云一抹,道:“假若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公子的事,不知道还可不可以和你一如今日这样共赏黄昏?”
任飘萍心里不禁纳闷,怎么每个女子都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嘴里却答道:“当然可以,况且黄昏固然美,却不及姑娘的人美,我又怎舍得呢!”
筱矝心里甜甜的一抹笑容涌在唇上,却是道:“哼!不想你也这么轻浮!”语气却是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手的马鞭轻敲‘祥云’马的头部,双腿一夹,‘驾’的一声,祥云已是直向前飞腾而去。
任飘萍笑,脑海却是浮现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