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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obin谢     官路迢迢txt下载     官路迢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16章 【侵权】

    出了这档子大事,张江河一直只想如何保住自己的官位。根本没有考虑过那个外侄的事,或者说没有站在外侄的位置上考虑过怎么熬过这段时间的问题。他心里偶尔希望外侄跑的越远越好,躲过这阵风头再说。

    不过,听到邬运良嘴里那个“永远”之词,心里莫名其妙地也产生了一丝同情,忍不住为他说了一句话。

    邬运良恶狠狠地说道:“他只是你老婆的亲戚,你是想罢官坐牢还是委屈他?你怎么想着办吧!”

    四人继续商量着思考着……

    县委县政府的头头脑脑这几天也是焦头烂额。虽然朱贺年、田国峰他们都可以拍胸口说自己个人在这个事故上没有一点责任,更没有受贿、索贿、贪污的事。

    说实在的,冯亮他们从娱乐场所老板们手里收取的那点小钱,不说朱贺年、田国峰他们不知道,就是知道,他们也不会看在眼里。特别是朱贺年,他的女儿现在是几百万近千万的老板了,还能在乎这种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钱?朱贺年现在心里唯一的愿望就是工作顺心、多出政绩、多被上级领导看重。如果拿钱能取得官场的进步,而又不犯法的话,他还真愿意拿出一百万元来换取一个更高的位置。

    但是,作为一个县的掌舵人,朱贺年可不希望自己的领地里不断出现蛀虫。特别是不愿意这些蛀虫被人拖出来摆在太阳底下示众。自己地前任庄书记就是在经济方面栽了跟头,他每次在市里参加会议,讲到廉政问题时,市里有的领导就有意无意地拿这件事来说,让他和长益县的其他干部很没有面子。

    现在要是让人知道不少长益县官员为了一点点钱而闹出了人命,那乐子就更大了,只怕今后在市里更是抬不起头来。

    他们都在心神不安地等待着调查结果,心里祈祷这次事故只是偶然现象,只是个别检查人员疏忽才导致安全检查不到位才引出这个惨案的。他们也希望这次火灾最后只需要处分具体检查人员就可以了。千万不要牵扯太多的人。

    他们的祈祷似乎感动了上天,没有多久。从综合调查组里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县文化局以前对这个游戏厅发出过停顿整改通知。该通知目前还在有效期内。

    这个消息立即引起了各方面的重视,因为如果这个整改通知存在,那就意味着是游戏厅老板不顾整改通知强行进行营业才导致惨剧发生的,政府完全可以撇清与该次火灾的关系。为了证明这事有根有据,文化局地人还向调查组的人提供了通知副本和存根。

    至于为什么这本通知薄没有按要求归档,没有被封存起来。文化局地领导专门对县领导做了自我检讨,说是局里对这类通知平时管理不严格,一般情况下它们存放在那些到现场检查的人手里,一些工作人员只有在通知薄用完了才上交。当时县里下达检查资料封存命令地时候,掌握这本通知薄的职工因事请假了。不是有人无意中问起。这个关键证据就可能更晚的时候才能与众人见面。

    有了这个整改通知,火灾事故的责任就完全落到了游戏厅老板身上了。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游戏厅老板潜逃至今没有归案。

    心里虽然有点疑惑,但朱贺年、田国峰等人都舒了一口气,开始理直气壮地进城找市里领导:既为之前的事鸣冤叫屈,说县委县政府承担了不该承担的责任。他们也请求市里领导相信长益县县委县政府能处理好这事。让长益县独立处理它。

    大受鼓舞的冯亮父亲也利用他政协主席的身份积极出面活动,不断在市委书记、市长那里游说,提议将此次火灾定性为偶然事件。

    有人受板子,各级组织没有责任,作为调查组组长的张清林无形中也开始强势起来。不再事事向那个市里下派的名义上地副组长请示。不再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事故的幕后——工作人员的受贿、渎职、贪污问题上,而且转而将工作重点放在追捕游戏厅老板上。

    综合调查组之所以成立。就是为了查火灾内幕的。如果不再调查其内幕,那么这个调查组也就失去了存在地意义。因此,在各方活动下,最后这个综合调查组基本停止了工作,下来的市纪委副书记在请示了市里领导后,也辞出了副组长职位,回市去了。

    市里领导仅仅批示要求长益县公安局尽快就游戏厅老板缉查归案。至于举报信因为都是一些定性的描述,既没有指明哪些人受贿、索贿,也没有明确的数额,更没有受贿、行贿的日期,市里也就只是把它们批转给了长益县县委,由他们处理并答复举报人……

    一场轰轰烈烈地善后处理工作,就因为一纸停顿整改通知而结束了。只剩下火灾现场地调查小组还在工作。这只是纯技术层面的东西,无论其结果怎么样,都不会影响长益县官场地稳定:如果调查出来是有人故意纵火,那么火灾的主要责任就是那个放火的人,游戏厅老板负连带责任。如果是游戏厅意外失火,那么主要责任就是游戏厅老板。

    有了这个停顿整改通知,县里负责与死者、伤者家属谈判的人也开始强硬。双方谈判的死者赔偿费、抚恤费不升反降。

    正忙于安全检查的薛华鼎只知道大致情况,他可没有深想里面有什么内幕。听说游戏厅老板不顾县文化局开出的停顿整改强行营业后。心里对这种要钱不要命地人深恶痛绝。这也间接影响了他在检查娱乐场所时的态度,他和他的小组对检查要求非常严格,可以说是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这让那些被检查的老板叫苦不迭。

    除了这次火灾对薛华鼎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障碍外,他在南京培训西门子交换机的时候,在学校歌舞厅里遇到过的那次险情也给他心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那次电火花引起地火灾只使他虚惊一场,而且还让他赢得了许蕾的好感,但当时地那种恐怖还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在检查场所安全情况地时候,薛华鼎都有点忐忑不安,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留下安全隐患。导致今后发生死伤事件。

    正因为要求严格,薛华鼎带领的这个小组。检查的进展就很缓慢。检查组的工作人员不但指出场所存在的问题,还帮那些老板出主意。想办法。努力使这些愁眉苦脸的老板不产生强烈的抵触情绪。

    这天上午,薛华鼎刚从检查现场出来,他手机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华鼎,你的事还有多久才告一段落?真地这么紧张?”电话是岳父许昆山打过来的。

    “爸爸,你有什么事?”薛华鼎连忙问道。

    “臭小子,你问我有什么事,我还要问你什么事呢?老子说的事你都忘记了?”许昆山为之气结,大声地反问道。

    薛华鼎这才想起前几天许昆山跟自己说的事:国外一家公司发来了律师函,责问他们华蕾电信技术有限责任公司出售的网管系统侵权,要求他们七日之内做出解释。对方将视情况是否上诉法院。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爸爸,对不起。我这里真地很忙,离不开啊。”

    “真的很忙?难道地球没有你就不转?”许昆山讥讽地说道。

    “嘿嘿,爸爸,按你这个说法。说我们侵权这件事没有我的参与不一样可以?”薛华鼎用许昆山的话回复他自己的话,然后又笑着道,“不就是回复一封信吗?你们拟定了就是。”

    许昆山不怒反笑:“哈哈,你这小子想偷懒?不行,这事你必须参与!我们中间只有你地英文好点。你又懂网管系统这个方面地内容。你要撒手不干。我一时哪里去找你这种人?我现在已经请了律师,你看能不能抽时间回来一下。”说道后来。有点请求的味道了。

    薛华鼎为难地说道:“不行啊,实在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火灾烧死了三个人,我能不认真搞好这次检查吗?”

    “那晚上讨论怎么样?你不会晚上也要查现场吧?”见薛华鼎没有回答,许昆山断然说道,“那就定了今天晚上,我派车来接你。另外,我也派车去接那个律师。”

    见薛华鼎还在犹豫,许昆山说道:“明天是对方期限地最后一天,你不会让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因为你而浪费掉吧?我告诉你,这可不是一万二万的小数字,搞不好,可能要赔偿几百上千万,那我们就惨了。我就不信你的事比这个天大的事更重要!”

    薛华鼎一愣,虽然知道许昆山有点危言耸听,但还是说道:“好的,我一定抽时间过来。”真要赔几十上百万元给国外厂家,那就太冤了。网管系统这项业务才开展不久,总共赚的钱还不到二百万呢。

    下午收场回到住的地方,薛华鼎跟同组的人交待了一些事项,然后坐上许昆山派来的小车前往安华市。

    在无线电二厂梁燕的家里,早准备了一桌子菜。许昆山、梁燕、朱瑗二口子、律师、薛华鼎围坐在一起,因为等下有事要做,就是嗜酒如命的许昆山都没有喝酒。

    吃完之后,首先由朱瑗对大家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也说了目前网管系统的销售现状,并就对方发来的律师函做了详细说明。其实,着些主要是针对薛华鼎而来的,只有他对这个事情不是很了解。

    然后,许昆山组织他们进行讨论,薛华鼎还打电话给了许蕾,薛华鼎把这里的事跟她通报了一下,询问了她的一些意见。因为网管系统将来的销售市场很大,对方的网管系统技术含量高,而朱瑗她们又一时很难开发出全新的产品,所以大家最后商定的结果还是和对方进行妥协。争取得到他们的谅解,也争取和他们合作,共同开发适合中国电信情况的网管系统。

    为了表示自己一方的诚意,华蕾电信技术有限公司决定停止销售当前的网管系统,对已经销售出去的网管系统进行回收。他们还决定在回复函里还暗示华蕾电信技术有限公司愿意支付部分赔偿。

    主题确定后,律师回复函先由薛华鼎和律师共同用中文写好,然后念给远在湖舟市的许蕾听。在征询她的意见并修改之后,由薛华鼎翻译成英文。这些英文再由薛华鼎念给许蕾听,由她对文字润色并修改里面的一些单词或语法的小错误。

    英文回复函最终写就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多。

    远方的许蕾笑道对薛华鼎道:“要是使用互联网的话,效率就高多了。发几个伊妹儿就可以搞定,用不着这么电话来电话去,嘴说干了,我还不敢肯定做的有没有错误。”

    “你就相信我吧,错不了的。”薛华鼎笑着道,“你要是辞职了,站在我身边,那比发电子邮件还容易。”

    “下个月我就过来,请老公同志不要再唠叨了。你不知道,妈妈几乎是天天催我辞职,要我过去。还不时问我什么时候要小孩,烦死了,呵呵。”

第417章 【故意纵火】

    当一夜未睡的薛华鼎带着全身疲惫乘车赶到检查的地方时,刚下车的他就听到了一个很惊奇的消息:晾袍乡另一家电子游戏厅昨天晚上也起火了。

    这是与他同组的、来自公安局的小郭告诉他的,他只告诉了薛华鼎一人。

    只在车上睡了一会的薛华鼎揉了揉眼睛,理都没有里送他过来的司机,而是不相信地对小郭问道:“街上另一家游戏厅也起火了?不会吧?我的天,又烧到人没有?”

    小郭小声回答道:“人倒是没有烧着。”

    薛华鼎嘘了一口气,也放低声音继续问道:“那家不是被勒令关门整改吗?怎么这么快就整改好开门营业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火灾吗?”

    晾袍乡虽然不是薛华鼎这个小组的检查范围,但那里的基本情况薛华鼎还是知道的。那场火灾发生之后,街上另一家游戏厅和一个舞厅、一个旱冰场就被政府强行关闭了。火灾之后的第三天,由公安局、文化局组成的临时检查组就迅速检查了那里的安全情况,检查时发现那家游戏厅也存在一些安全隐患,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文化局还是开出了限期整改通知单。

    小郭回答道:“当时没有营业,门还关着呢,里面没有顾客。要不,事情就严重了。我的同事告诉我说是有人在那个游戏厅门口倒了汽油……”

    “故意纵火?谁***这么混蛋,真是胆大包天啊!”薛华鼎气愤地说道,接着脱口问道,“上次那一家会不会也是被人纵火的?”

    “不知道。”小郭说道,“哎,这次真是庆幸里面没有人,只烧坏了大门和里面的一些设备,加上扑火及时,整个火灾的损失不大。”

    说到这里,多嘴的小郭讨好似地小声对薛华鼎道:“有人说昨晚的火灾是原来那家游戏厅老板放的火。因为昨天起火的游戏厅外墙上被人写了以牙还牙四个大字。这个游戏厅的老板也跑了!”

    “以牙还牙?难道……”薛华鼎没有再说。他知道小郭地级别低,接触到的情况也有限。

    小郭也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大家开始了紧张的检查工作。

    一边检查,薛华鼎心里一边想:“难道上次烧死人的那场火灾是一场因为二家游戏厅为争夺顾客而相互拆台,最后导致出的刑事案件?你放火烧了我地店。我也放火烧你的店,要死大家一起死。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丧心病狂了吧?一个游戏厅一个月能赚几个钱,用得着冒着坐牢、枪毙的危险去做?真是不可思议!”

    这几天忙于检查,也忙于与娱乐场所老板们进行交流的薛华鼎对这些做小生意的老板还是有了一些基本的认识,他发现这些所谓的老板们胆子都不大,跟自己这个年轻人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越雷池一步,极尽讨好巴结之能事。不说他们做杀人放火的事,就是他们想从公安局、派出所、乡镇政府讨回公道都底气不足。

    薛华鼎心想:“他们怎么可能杀人放火呢?难道晾袍乡地二个游戏厅老板都例外而奇怪地吃了豹子胆?

    无论薛华鼎是否疑惑,县公安局接到火灾情况异常的报告后。立即派民警到了这个游戏厅的老板家里,准备将这个老板带到派出所审问。结果扑了一个空,民警只控制了游戏厅老板地老婆。

    “樊菊香,你丈夫王冬至呢?”失望的办案民警厉声对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妇女问道。

    这个妇女一边流泪哭泣一边看着室内帮忙自己收拾凌乱火灾现场的邻居,没好气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他不早就被你们派出所的人喊走了吗?”

    民警一愣,脱口问道:“我们派出所的人喊走他了?什么时候?”

    樊菊香抬起全身火灰的脸,忿忿不平地说道:“昨天晚上,就在火灾发生前不久。我刚才还在骂他呢。他前脚刚走,就有人打电话来说我们家的游戏厅起火了。肯定是有人害我们,我们赚几个小钱真不知得罪谁了,妈呀!上天啊,你开开眼……”

    民警好不容易止住了她的嚎啕大哭。详细询问了她丈夫被叫出去的经过。不知是她真地不知道,还是因为怒极攻心忘记了,办案民警问来问去,她都回答不出更多的内容。不过,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是以为民警是过来处理自己游戏厅这次火灾的。即使民警多次询问。她还是很配合他们。

    她说道: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她们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来的时候。王冬至正在客厅洗脚,准备上床睡觉,樊菊香在旁边看电视。开始地电话是她樊菊香接的,对方是一个中年男人,樊菊香当时问他是谁,找自己的丈夫有什么事。对方只说姓孔,没有回答她的其他内容,只要她让她丈夫接电话。

    当时王冬至匆匆忙忙地用袜子擦了一下脚,胡乱地穿着鞋子走过去接了电话。樊菊香在旁边听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对方是派出所地,要自己地丈夫到派出所去核实张国俊那个游戏厅起火的情况。她还记得王冬至问了对方是谁,为什么又要自己去核实情况。对方没有说叫什么名字,只说受了乡派出所所长汪明潮地命令来找王冬至,说话的口气非常严厉,说是王冬至必须现在就去一趟,否则后果自负。

    于是胆怯的王冬至就忐忑不安地骑着自行车出门了。临出门的时候,王冬至一边骂派出所的人无事找事、瞎怀疑,找自己核实几次情况了,并说自己没有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边告诉樊菊香他可能要在派出所那里呆一段时间。

    民警问道:“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樊菊香听了民警的话,心里升起一丝不祥之兆,颤抖着问道,“难道不是你们喊他过去的?张国军家起火之后,你们喊过他几次了。”

    民警回答道:“情况我们还是要核查,你先别着急。我问你。他走之后,你联系过他没有?他打过电话回没有?”

    樊菊香连忙说道:“他没有打电话过来,我们游戏厅起火了,他都没有回来。到底是不是你们喊的?”

    民警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这里发生火灾之后。你联系他没有?”

    “当然联系了。起火之后,我就打了他的BP机。火灭了之后,我又打了他BP机,可是他一直没有回。电话都打了几十遍,他一个都没有回。”樊菊香惊恐地说道,汗从她脸上滚落下来。

    民警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他身上有没有手机?”

    樊菊香说道:“没有!我们哪有钱买手机?游戏厅门面都是租的,以前那个游戏厅没有开起来地时候,日子还好过一点。除了上交的那些费用,勉强还能存点钱。不知是谁这么缺德,竟然放火烧我们。将来他一定不得好死。”

    民警还没有说话,樊菊香又说道:“他张国俊眼红我们的收入,也借钱开了一个,结果他没赚到钱,我也赚不到钱,每个月的租金都付不清。我以前就说了不要他再搞什么鬼游戏厅了,不赚钱还被人骂,让张国俊一个人去闹。他张国俊那样子像一个赚钱的样子不?哼!”

    樊菊香说到这里,心里似乎有点担心民警说她怨恨张国俊而怀疑自己或自己地丈夫在张国俊家放火,就急忙改口道:“其实我们和张国俊还是朋友。他和我老公是同学,平时关系不错,以前经常在我们家喝酒、打牌。真不知他家是怎么起火的,真是可怜啊,烧死那么多人。”

    说着。她又对民警说道,“我丈夫是你们的人喊过去的,求你们快点放他回来,好不好?您也看到了,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我一个女人家怎么办?”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虽然担心丈夫的安危,但想到是派出所的人喊过去的。自己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相信丈夫不会有什么大事。

    民警见她可怜的样子,只得说道:“具体情况我们还得调查。你记得你昨晚来电话地大致时间吗?”

    “不记得了,可能是十点多,十一点不到的样子。”樊菊香稍微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民警稍微安慰了一下她,然后不顾她的抗议将她带回了派出所。

    调查地民警详细地将情况向领导做了汇报。清早到这里来指导工作的县公安局局长张群雄刚好听到了汇报。听了之后,张群雄立即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他一边快速布置人手开始寻找失踪的王冬至,一边让刑侦队立即调查昨晚打电话给王冬至的人。

    等相关人马出发之后,刑侦队长马健对张群雄道:“张局长,会不会是王冬至对张国俊放火,导致了张国俊的报复?”

    张群雄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也有可能二家都是被一个丧心病狂的人纵火导致。我怀疑他们相互对掐,我想为了这点点利益,他们还不至于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吗?”

    马健不同意张群雄的意见,说道:“张局长,你知道这里的经济是很糟糕地,人们的收入很低。据我们调查,在张国俊没开游戏厅的时候,街上只有王冬至一家游戏厅,他家上缴各项费用后一个月还能赚一千多元,比周围的农户一年的收入还多。但后来张国俊也开起游戏厅之后,王冬至地收入就开始直线下降。加上张国俊的游戏厅是新开的,又是自己家的房子,离乡政府又近,所以生意做的比王冬至地还好,成本也更低。加上……”

    张群雄见马健欲言欲止,就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马健不以为然地浅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张国俊还和我们县里一些领导有亲戚关系,上缴地费用也比王冬至低,所以他的收入要远远高于先开游戏厅地王冬至。”

    “你的意思是说王冬至有可能因嫉妒和怨恨而对张国俊下黑手?”张群雄问道。

    “我们开始是有这方面的怀疑。但据我们的调查,王冬至没有作案时间。而且从现场证人的证言证词来看,张国俊家的火很可能是电插接板破烂溅出火花引燃摩托车产生的。虽然消防方面的专家不能排除纵火的可能性,但也不能肯定是别人纵火。”马健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王冬至雇人做的?我们做过试验,一台摩托车要着火也不是那么容易,除非油箱里的汽油漏出来。”张群雄道。

    马健思考着说道:“也许有人偷偷摸摸往摩托车上倒了汽油呢?”

    张群雄道:“你的只是一种假设,但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马健看着张群雄说道:“我们也这么设想过,可是我们找不到相关证据来证明这点。”

    张群雄嗯了一下,问道:“你们直接和王冬至接触过没有?”

    马健回答道:“当然,我们已经找过王冬至询问过多次,都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而且从火灾发生之后到他失踪之前,他的表现一直很正常,没有慌乱的迹象。从我办案多年的经验,要么他确实与这事无关,要么是他是大奸大滑之人,隐藏得很

第418章 【走马下任】

    张群雄吩咐道:“你再派一个有经验的同志跟王冬至的老婆好好地谈一谈,从她嘴里问问相关情况。现在她心里肯定很焦急,如果她丈夫真的与张国俊的火灾有联系,心慌的她也许就会露出马脚。你们要设法让她好好回忆一下,她在旁边听她丈夫打电话时,到底听到了什么,不要放过蛛丝马迹。还有,就是对王冬至的外围关系进行调查,看他有什么特别的人,如铁杆朋友、结怨的仇人等等。对张国俊的相关调查也是如此。”

    马健为难地说道:“现在人手不够啊,既要寻找失踪的王冬至,又要锁定昨晚打电话给王冬至的人。外围调查的事恐怕只能缓一缓。”

    张群雄坚定地说道:“这可是大案要案。你想想,如果张国俊游戏厅里的火灾是人为的,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人杀死了四个人,还使多人重伤。我们地区这么多年以来,哪里发生过这么重大的案件?你不要担心没有人手,我马上从从全县范围里进行调集。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向市局救援。”

    说着说着,张群雄自己也激动起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张国俊并没有逃多远,他在附近就有落脚点,有人在帮助他进行犯罪。而昨晚失踪的王冬至就有点不妙了,也许被他们害死了。看着意气风发的张群雄,马健心里龌龊地想到:“张局长不会因为发生了大案要案而激动吧?真要破了这二个答案,立功受奖的事还不信手拈来?”想到这里,马健也有点把持不了自己了。

    张群雄的话已经肯定了是二个游戏厅老板因为生意问题而导致相互纵火、谋害人命的这个假设。马健心里不是很认同张群雄的想法,就提醒似地说道:“难道昨晚喊王冬至出去的不是张国俊就是张国俊的死党?除了他们当事人,别人敢这么做吗?他张国俊这么一个小小的游戏厅老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地神通让那个死党甘心卖命?”

    张群雄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目前只有这种可能性最大,也更好解释我们掌握的情况。……,张队长。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先找到王冬至,有了他,我们的案情也许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王冬至的行踪还真是难找,一个大活人好像凭空消失了。公安民警询问周围的邻居,虽然当晚有人看见王冬至骑单车出了门。但具体到哪里去了却没有人看到。

    倒是王冬至的老婆经过干警地努力,说出了一个重要情况:她隐约记起她丈夫打电话的时候重复说起过什么“到……卢湾村……三组”等字句,但她不敢肯定他丈夫说的是卢湾村还是卢家村。卢湾村三组离乡政府、王冬至的家并不远,大约四百米的样子,一条机耕道直通,机耕道二边都是水稻田。卢家村则稍微远一点,有二三里地。

    当调查组的干警到卢湾村三组询问所有村民时,没有人看见王冬至出现过。调查组到卢家村调查也是一样的一无所获。

    干警查找当晚打电话给王冬至家的人,也不顺利。虽然干警在邮电局很快就查到了那部主叫电话。但这部电话就是在离王冬至家不远的一部公用电话。站在公用电话那里就可以看见王冬至家。话筒和有机玻璃小亭子上找不到有价值地指纹……

    案子似乎走进了死胡同。

    因为王冬至的游戏厅被人纵火,那些调查张国俊家游戏厅火灾事件的专家受此影响,也逐步改变了他们原来认定火灾仅仅是偶然事件地意见。不少人开始倾向于认为人为纵火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也怪不了这些专家们:引起大火迅速燃烧起来的主因是那辆旧摩托车。到底是摩托车油箱本身漏油还是有人人为地被人倒上了汽油,难以认定;二是火灾的起因是不是众人所说的电插板的电火花引起,还是别人点火,难以认定。

    现场,特别是放摩托车的通道在救火的时候被破坏殆尽,如果有人先倒下汽油,再丢下一个香烟头,完全可以造成火灾。也许出现电火花的时候,正好有人丢香烟头呢。

    专家也不是万能的,特别是现场和证据被破坏地情况下。

    就在公安局和晾袍乡的都在紧锣密鼓破案时。夏季的洪水却如期而至。它可不管人们是不是忙得过来,连续几天阴雨天之后,堤外水位一下超过了警戒水位一米多。晾袍乡的工作一下子由配合公安局破案被迫转变到抗洪抢险这件大事上。

    晾袍乡的领导力量本就不足,兰永章是乡党委书记和乡长一肩挑。现在二件大事都需要人手,一时哪里忙得过来?兰永章坚持了二天。看着堤外险情一天天加剧,实在坚持不下去地他在征求了另外二个党委的意见后向县委打报告要求增强晾袍乡的领导力量。报告里提到了提拔几位干部当副乡长的请求,其中包括综合办公室主任、财政所所长等人。

    接到报告的县委领导班子却一致反对现在提拔晾袍乡地干部:张国俊游戏厅地火灾就使朱贺年、田国峰等人感到非常被动,特别是晾袍乡的经济一直没有什么起色,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没有让县委领导信服地理由。讨论了好久。大家都没好的办法。现在全县都在抗洪抢险,各地都是人手紧张。无法从异地调动。最后还是朱贺年提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临时调派县长助理薛华鼎到晾袍乡代理乡长。

    朱贺年的这条建议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县常委的一致认同。不过在征求兰永章、薛华鼎意见时,遇到了一点麻烦。

    薛华鼎没有说什么,因为朱贺年在常委会会议散了之后,就已经打电话劝说了,其主要理由就是薛华鼎没有独当一面的行政经验,利用这个短暂的机会积累一些经验对他薛华鼎的前途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只是担心这个关键时刻过去,所作所为能不能得到下面的人和县委县政府的认同。在朱贺年打了定心针之后,薛华鼎也就同意了。朱贺年说道:“只要你不犯错误。安心做事,我们县委就会满意。”

    兰永章则主动提出让薛华鼎当代理乡党委书记,他自己退一步只当乡长。

    当征询他意见的田国峰问他是不是有个人情绪在里面时,兰永章苦笑着说道:“要我说实话地话,还真有点个人情绪。我们提出的乡政府里的人选都被你们县委否决了,我心情当然不好。……。既然你们已经决定让薛助理暂时下来代理一段时间,我个人还是非常欢迎的。但他本身就是副处级干部,怎么能屈尊在我的下面?为了更好地搞好工作,我建议让薛助理代理乡党委书记,我来配合他。我向你田县长保证,我一定会认认真真地工作,全面地配合他。即使这个班子是短暂的,我们也会把这个班子搭好。”

    田国峰道:“你也知道,薛助理在你们乡只是过渡。如果让他一去就代理乡党委书记,能不能领导好一个乡地工作暂且不说,但明显会让你们乡的干部产生抵触情绪。如果过渡不好。你们乡的工作就被动了,抗洪抢险和破案都可能受到不好的影响,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所以请你从工作的角度去考虑,不要顾忌他的处级干部身份,我们可以把他看做是挂职锻炼嘛。再说,你也认识他,了解他,薛华鼎薛助理,不是那种斤斤计较身份地位的人。如果连几个月的工作都配合不好,一点委屈都受不得。那他能成什么大事?就这么定了吧。”

    兰永章道:“既然田县长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算作挂职锻炼。那好吧。我同意县委县政府地决议。”

    田国峰道:“嗯。不过,你工作的时候注意一下,既要安排好他的工作,也不要过于……”田国峰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

    兰永章笑道:“我知道。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地事。我都会注意的。绝对不会损害薛助理的威信,更会刁难他。我可不敢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过不了几天,他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了,我能不小心翼翼吗?呵呵。田县长。你放心吧!”

    “你是老干部了。这个度如何把握,我相信你心里有数。呵呵。我可不想你们闹矛盾,也不想我们派一个享福的老爷下去,让你们心里骂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娘。”田国峰笑着挂了电话。检查的任务,调到晾袍乡挂职锻炼当代理乡长。县委书记朱贺年告诉他,在当代理乡长期间不改变与原有的人事隶属关系和工资待遇。也就是说薛华鼎依然还是享受县长助理的待遇。

    挂职锻炼是一种公务员交流的形式,是非常常见地现象。一般是指机关有计划地选派官员在一定时间内到下级机关或者上级机关、其他地区机关以及国有企业事业单位担任一定职务,经受锻炼,丰富经验,增长才干。

    挂职锻炼带有一定的指令性和计划性,在什么时候、选派什么人到什么地方和单位去挂职锻炼以及让公务员挂什么职、锻炼的时间多长等问题,都是由机关决定并与接受挂职人员的单位事先协商做好计划而组织实施的。挂职锻炼地时间一般是一至两年,时间过长会影响原单位的工作安排,时间过短则有可能达不到锻炼的目的。对挂职锻炼的去向范围规定地是下级机关或者上级机关、其他地区机关以及国有企业事业单位。

    只是薛华鼎这种下派则没有这么正规,时间肯定也不会长达一年甚至二年,只要晾袍乡地局面有所改善,积累了行政经验的他就可以回到原位。

    朱贺年甚至还暗示,如果薛华鼎在下面做出成绩地话,他有可能在回到县里的时候直接跨过县长助理而当上副县长。

    在走马上任——确切地说是走马下任——的那天,田县长和县委组织部长亲自送他前来。本来薛华鼎拒绝了田县长,但田县长笑着说是顺便过来给晾袍乡的干部鼓鼓劲,督促他们搞好抗洪抢险工作。现在洪水已经超过警戒水位一点二米了,大堤的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小小的险情。

    正因为大堤出现了险情,原来计划的欢迎仪式被迫取消。只有兰永章和一个副党委、二个副乡长抽空赶过来与薛华鼎握了握手,说了几句欢迎等场面上的话。他们都没有客气几句就开始向田县长汇报了大堤的紧张情况,希望县里再调拨一些抗洪抢险物质过来。

    堤外的洪水还在持续而缓慢地上涨,各地一个又一个告急电话传了过来,几个人的手机几乎都没有停。在见面并汇报的这段时间里,有人说发现了渗水,有人说需要更多的劳力,也有人请求他们调集更多的沙石……

    听到情况越来越紧急,兰永章为难地对田国峰和薛华鼎道:“田县长、薛助理,真是对不起。只怕我们都不能陪你们吃中饭了,我们现在必须到抗洪抢险的第一线去。”

第419章 【上堤】

    田国峰大手一挥,说道:“我们几个大男子汉,要你们陪什么?现在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相关交接工作以后再说。既然防汛情况紧急,你们就马上动身出发。我告诉你们,千万要保住大堤,出了大事,我惟你们是问。还有,后天洪峰经过我们这里,你们有把握没有?……,那就好,你们都走!我们随后就到。”

    看到兰永章等乡政府干部动身欲走,初来乍到的薛华鼎有点茫然:按道理自己已经是晾袍乡临时代理乡长,根据职务和工作性质,他应该跟兰永章走。可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分工,也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可以说是薛华鼎他还没有正式上任,作为县长助理跟着县长田国峰走似乎更有理由。

    他正要开口相询,刚走二步的兰永章却快速地转身走近田国峰,小声地和他嘀咕了几句。其他乡干部或骑摩托车或搭摩托车,都先后告别离开。

    薛华鼎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只见田国峰眼睛瞧着自己点了点头。

    兰永章笑着对薛华鼎道:“薛助理,你先坐田县长的车,陪着田县长和刘部长看看我们大堤的情况。等田县长、刘部长检查完了之后,晚上我们在加征村村委主任家会面,再进行具体的分工,怎么样?有什么事就打我的电话。”薛华鼎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说着,他也笑着说道,“兰书记,我现在是你手下一员,有事你就安排下来,我保证努力去做。做的不好请批评。你就不要喊什么助理不助理了。”

    兰永章道:“行,薛乡长,等下见!”

    薛华鼎惊讶地看着转身离开朝他自己的车走过去的兰永章,心里想:“县长下来检查工作,难道你乡党委书记不陪同?让他一个光杆司令检查什么?”

    田国峰与兰永章挥手告别之后,笑着对薛华鼎道:“小薛,上车吧。现在情况紧急。他要马上赶到他负责的那一段大堤去。呵呵,你以为我们县干部每次检查都要前呼后拥?那是平时。真要出现了什么险情还这么做地话,那谁陪同我们,谁就是犯罪!”

    薛华鼎等田国峰上车之后,也上了车,说道:“那也不能一个陪同人员也没有吧?检查中你要发现了问题怎么办,你向谁下指示?”

    田国峰举着自己的手机笑道:“不有这个吗?有了它你还担心我不能下指令?我随时可以跟他们联系。再说我们每到一段大堤,就有相关的责任人会向我们汇报情况。还有。你现在不是晾袍乡的乡长吗?乡长陪县长,名正言顺啊。呵呵,闲话少说,我们走吧!”

    晾袍乡和周围的几个乡镇都处于一个湖区地域内,是几十年前“农业学大寨”时出动无数的人力,用了几年时间人工围起来的一块淤泥地。薛华鼎他们所处地位置位于人工院的中间,离大堤还有八九里地距离。

    其实,晾袍乡地域与大堤相伴的并不多,这个乡负责的大堤位置并不属于晾袍乡,而是在乐平乡境内。在湖区生活过的人都清楚。湖区防守大堤时,农民很少是负责本乡本村的大堤,一般都是异地防守。政府之所以这么做,让农民跑十几甚至几十公里远的地方去值守,而不是在家门口附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样做,可以防止农民责任心不强,时时往家里跑。特别是出了险情的时候。如果离家近,那些在大堤上防守地农民肯定会分心,甚至可能丢下出险的大堤而不顾,强行跑回家抢救自己的家产、家人等等。那么,大堤的更危险了。

    这几天连续下雨。乡间土路的路况很差。而且越接近大堤。田县长的车就越发不好走了。好几次他们坐的小车都陷进土路里的泥坑里。不说薛华鼎和组织部刘部长,就是田国峰这个县长也要下车来推几下。这样车才能继续前行。

    推了几次后,他们三人都有点累了,不想再爬进爬出,干脆让司机一个人开车,他们走路。

    薛华鼎看着小车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一个泥坑后,放心地走到路边的斜坡上,利用坡上的青草擦了擦皮鞋上地稀泥。他笑着对刘部长道:“刘部长,以前下乡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吧?”

    刘部长笑道:“是啊。不过二十多年前这种事我可常遇到。”他擦了擦鞋子,继续说道:“当年搞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在一个乡插队,天天打赤脚,挑着秧走在路上很是轻松。现在不行了,打赤脚我都走不了路,路上的石头咬脚。嗨,刚才我嘴里都进了不少泥巴。”

    走在前面同样是一身泥水的田国峰回过头对薛华鼎道:“小薛,上山下乡的事你不知道吧?那时候你还是几岁的孩子。我也下过乡,在乡里干了五年,还当过民兵排长呢。呵呵,农闲的时候天天晚上搞训练,累过半死。不过,很是开心。穷乐,反正大家都没好吃的,也没有什么好穿的。”

    走在路边坡上地青草里,薛华鼎看着泥坑不断的土路,随口问道:“田县长,怎么晾袍乡的情况这么糟?连一条沙石路都没有?路的情况这么样,经济怎么可能发展上去?”

    田国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是啊,要想富,先修路。可晾袍乡地经济实在太糟糕,过去大集体地时候是每年都要吃国家的返销粮才行。现在,农民吃饭问题基本解决了,但没钱。经济收入也好,税收也好,都是在全县乡镇中排名最低地。乡政府官员的工资都要靠县里拨款解决,很多人去年的工资还没到位呢。去年乡里老师的工资还是县教育局从我县长专项资金里拿出一笔解决了一部分问题。因为担心乡里截留,我们县里还专门派人下来督促,用党纪政纪警告他们必须专款专用,这才确保这些资金没有被乡政府挪作他用的,真正发到老师手里。哎——”

    田国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县里从他们乡里几乎没有收缴过一分钱,就是通过税收的形式临时收上去了,也马上用其他名目返了回来。你也知道我们县地经济怎么样,全县要填的窟窿有多少,有多大?你想我们哪里能筹一大笔钱为他们乡修路?他们以前想过很多办法,也打了很多报告,但巧媳妇也难做无米之炊吧?兰永章刚到这里上任的时候。又打报告说要修路的,想修一条沥青路。让这条路与那条连接县城和市里的路对接起来。可我们县里只要他们乡负担百分之三十的资金他们都拿不出来。报告就这么搁浅了。我们跟公路局的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年下半年或者明年上半年全部由县里出钱,先修一条好一点地砂石路再说。等今后他们乡经济发展了,再将砂石路改为沥青路或者水泥路。”

    田国峰和薛华鼎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把薛华鼎当着晾袍乡乡长地位置进行考虑。就是刘部长也没有认为里面有什么不妥当的。毕竟薛华鼎只是临时来充实一下晾袍乡的领导力量而已,等这里的紧张期一过就走。

    田国峰说到这里,心里一动。问道:“小薛,你能不能活动一下,从外面活动一点资金过来,让晾袍乡的交通改善改善,这可是大家都期盼的事。”

    薛华鼎看了田国峰一眼,没有立即答话,想了一会才说道:“我想想看。我想只要县里在政策、资金上多倾斜一点,修条路还是没问题吧?”

    田国峰笑道:“你还没上任就胳膊往外拐了?呵呵,倾斜一点还是可能,但不能做的太突出。我们县地情况好的好不到哪里去。口子一开,别人就会囔着要。”

    没有走上几里路,几个人都是一身臭汗了。车还是司机开着,一个人慢腾腾地移动它,遇到干硬一点的路面,它还跑得快一点。要是路面不行,汽车比人还走的慢,所以他们三人干脆就这么走着。没有再奢望能坐上一段。走着走着,小车反而落后他们几十米远了。

    当走过一个破旧的小饭店时,县委组织部刘部长半真半假地问道:“田县长,人是铁饭是钢,我们还是吃了饭再走吧?要不等下推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田国峰实在不想在这种饭店吃饭。薛华鼎心里也怀疑这种饭店是不是卫生。但走了这么远的路。肚子饿有点饿了,加上还不知道前面的情况怎么样。到工地能不能吃上饭还很难说。田国峰用征询的目光看了薛华鼎一眼,然后说道:“好吧,饭菜随便一点。走了这么远,也真是累了。喘口气也好。”

    三人刚走到饭店的门口,一个穿花衬衣地妇女就笑着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三位老板,是来吃饭的吧?快请进,请进。春娥,出来泡茶!”

    接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他们三人笑了笑,又转身进屋去了。

    饭店是一栋普通的农家平房做的,客厅里摆了四张桌子,二张方的二张圆的,都用塑料布盖着,上面都放着一只白色的茶壶。房间二边摆放着两排木椅子,墙上挂着一本营业执照副本。

    但里面没有一个顾客,看来饭店地生意并不怎么样。

    刘部长对那妇女说道:“我们还有一个司机。”

    妇女笑了一下,小心地踩着路上的几块碎砖头,走到路中央看了看后面,笑道:“呵呵,小车比人还走的慢。老板,你们是当官的吧?”

    薛华鼎笑问:“你怎么说我们是当官的?”

    妇女道:“有小车地人不是有钱地老板就是当官的。同志,你想想,有钱地老板谁会到我们这个穷地方里来?我估计你们是来检查防汛工作的。”

    薛华鼎道:“只要有生意做有钱赚,有钱的老板哪里不去?老板,你这里有什么菜,简单点,越快越好,我们还有急事要办。”

    “好的。有鱼有肉,还有小菜。要吃点什么?”妇女几步进了店,对薛华鼎道,“要不要进去看看菜?”

    刘部长一边散烟给田县长,一边对薛华鼎道:“薛助理,你点菜,我等司机,怕他等下又要我推。”

    田县长兴致似乎高涨了许多,对薛华鼎道:“走,我们一起去看菜,土菜有土菜的味道。”之后,他又问走在前面带路进厨房的妇女道,“你家老板呢?”

    妇女回答道:“他啊,上堤抗洪抢险去了。现在的水位高,这几天肯定回不来,我们村里除了在外面打工的,男劳力都上堤去了。”

    田国峰问道:“那你怕不怕?”

    妇女笑道:“我们怕什么?我们这里几十年都没有倒过院垮过堤。只在54年的时候倒过一次,现在肯定倒不了。政府比我们还急呢。”

    刚才进来的小姑娘已经泡好的四杯茶,见他们进来就端了二杯给田国峰和薛华鼎。二人谢了一声接过茶,口干的薛华鼎还把茶杯凑到嘴边小心地喝了一下。

    田国峰端着杯子道:“水火无情,真要涨几十年上百年难遇的大水,政府也是无能为力的吧?要想大堤保住,还是依靠广大的人民群众。仅靠政府的几个干部是不可保住大堤的。”

第420章 【军人】

    妇女道:“那是当然的。不过现在的大堤修这么高、这么宽。还有堤内堆放了那么多抢险用的沙子、卵石、木头,情况……条件比以前好多了。过去国家没钱的时候,只靠泥巴都可以保住大堤。现在要是大堤倒了,那我们守堤的人也太没用了。”

    田国峰默默地点了点头,转换话题道:“老板娘,你饭店生意怎么样?税务工商部门态度如何啊?”

    妇女有点惊讶地看了田国峰和薛华鼎一眼,故着大方地说道:“呵呵,生意一般,比做田还是好一点。税务部门也还可以,收的税……不是很多。工商部门?工商部门好像……他们对我们很好。搭帮党的政策好。老板,你们想吃什么菜?这些都是新鲜的蔬菜,都是我自己家里菜土里种的,保证没有打农药。”显然,摸不清来头的她也不愿多谈。怕有些话传到那些人耳朵里,他们以为自己在告刁状。

    薛华鼎看了看摆在案板上的蔬菜,看起来确实新鲜,就动手翻了翻。

    田国峰也看了看这些蔬菜,说道:“那就来一个油炸辣椒、一个鸡蛋炒丝瓜、一个蒸茄子……,哦,蒸茄子花的时间太久,就炒一个茄子,再来一个空心菜吧。怎么样?老板娘,我们只点小菜没有多少钱,你没意见吧?妇女笑道:“没意见。你们城里人现在都讲究什么养身,肉食吃多了不好,容易得高血压。呵呵。你们先到外面坐一坐,很快就可以了。春娥。快过来帮我洗菜。”

    那个小姑娘在厨房外面清脆地答应一声,小跑着进来。她麻利地按照妇女的指点。拿起那些菜到水池边洗起菜来。

    点完菜出来,司机也到了。四个人站在台阶上可以看见前面的大堤,目测离这里地距离大约在八九百米。

    就在他们等菜上桌的时候,兰永章打电话给田国峰,先询问他们一行现在地位置。对他们已经到达当前位置稍微表示了一下惊讶。他在电话里说他走的另外一条路,也是把他坐地桑塔纳丢下步行后才赶到大堤上的。他所在的大堤薛华鼎他们这里大堤的位置有十几公里远的距离。

    接着兰永章又向田国峰汇报说现在堤外湖里的水位已经平稳下来,没有继续上涨。他和乡里的一班人人正带领群众坚守在大堤上,保证大堤万无一失。

    田国峰只是稍微问了几句相关情况就挂了电话。

    菜的味道确实不错,不知是因为女老板的手艺高还是因为蔬菜新鲜,或者是因为他们肚子饿了吃什么都感到香甜。这餐饭花费虽然很少。但包括司机在内的四个人都吃得很香。

    吃完中饭,他们又上路了。在他们吃饭时,天上出了很大地太阳,加上刮着南风,土路干了不少。等到他们出发,小车可以在路上正常行走了。林雷

    八九百米的距离,小车很快把他们三人送到了土堤脚下。当他们下车时,一个穿着一身布满泥点衬衣的汉子正站在那里。这人身材高大,眼睛半睁半闭地看着他们下车。他的眼睛并不是因为阳光照耀而睁不开,因为太阳照在他背后。看他的神情。薛华鼎怀疑这人是不是不把他们三个人看在眼里。

    薛华鼎还在怀疑这个人的神态时,对方却说道:“田县长,你好。”

    他的话让薛华鼎更是惊讶:“既然认识田县长,你怎么摆出这么一副神态?”

    田国峰先跟那汉子打了招呼,这才简单地对薛华鼎介绍道:“他叫董新如,是晾袍乡党委委员兼武装部长。”

    薛华鼎正要跟这个不知是眼有残疾还是故意露出不屑神情的人打招呼,对方又对他喊道:“薛助理,你好!我是第一次见你。你肯定不认识我。”

    那说话的口气好像他才是领导似的。薛华鼎又是一愣,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组织部刘部长一眼。刘部长轻轻地摇了摇头,显然他知道这个人地一点底细,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薛华鼎看着董新如笑了笑,回应道:“你好!”

    董新如似乎知道薛华鼎的心思。笑着说道:“是不是看我很奇怪?哈哈。我的眼睛在战场上打仗受伤了,所以看人是这个样子。我可不是轻慢领导。再说,我董新如敢吗?哈哈,我进步还要靠你们帮忙呢。因为这个眼伤,我可得罪了不少人。”

    说着他走过来跟田国峰握手,走路的时候,薛华鼎发现他的腿也不正常,一瘸一拐的,肩膀左右摇晃着。

    董新如握完田国峰的手,又握着薛华鼎的手,说道:“我还是一个瘸子。不过,走短路地话,一般人看不出来。昨天今天防汛工作太重了,脚都走痛了,想保持风度都不可能。”

    “你辛苦了。”薛华鼎说道。不知为什么,听了董新如的几句话,薛华鼎心里对他产生一种亲近感。

    田国峰一边散烟给董新如,一边问道:“这里的大堤没事吧?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董新如把烟放鼻子下闻了一下,说道:“县长的烟真是好烟,幸亏我拿自己的烟动作慢了一点。”说完才回答田国峰地话,“大问题没有。听兰书记说今天晚上我们这里会运来二船卵石,五方木头。有了这些东西,我想大堤更保险了。”

    田国峰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老董,你时不时说你是军人出身。说话、回答问题怎么这么模棱两可?什么叫大问题没有?”

    董新如道:“哈哈,田县长,这话还真只能说得模棱两可。这么说吧。如果水位保持目前这样,肯定没问题。后天洪峰过来。按水文通报上说地只上涨零点7米的话,那我负责地这一段大堤也没问题。我担保能守得住。让洪峰顺利通过。问题是,如果洪峰超过零点7米,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田国峰道:“不敢洪峰时最高水位是多高,你都得给我保住。就是用人填也要把堤填稳,垮了我找你算账!”

    董新如道:“我当然也是这么打算的。真要倒了,我第一个跳下去堵缺口。绝不会活着受你地批评。我老董一辈子不会背处分的。”

    田国峰没有接着董新如地话说,而是问道:“怎么大堤上没人?”

    问话的时候,他们几个人都已经走到了大堤上,只有司机站在车旁清理车上的泥巴:田国峰、薛华鼎他们一时上车一时下车,带了不少的泥巴上去。里面脏得很。

    站在大堤上,真有点心旷神怡的感觉。看堤内一片碧绿,平整如砥;也一片祥和:鸡在屋角争抢啄食、牛在安心吃草,几个没有上学的幼儿在爷爷***带着蹒跚学步……

    看堤外是一望无边的湖水,在微风吹拂下荡漾着,几只不知谁家的鸭子随波起伏,不时发出几声欢快的叫声:嘎嘎……

    但是,几个人都没有那份闲情逸致,看着无边地湖水离大堤顶面不到二米,远远高于堤内那些房屋屋顶。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昔日看起来温顺的湖水,现在看起来如毒蛇猛兽,随时要噬人。

    “如果这里的大堤一倒,在一泻而下的洪水肆虐中,哪里还有人在?”薛华鼎心里想着,看着不断冲涮着堤面的洪水,心有余悸地问道,“要是刮大风怎么办?”

    田国峰也是担心地看着董新如。

    董新如还没有回答田国峰刚才的问题。他站在堤上,用夹烟的右手指着东边远处对田国峰道:“田县长,那就是我管的人,他们现在正在清查渗水沟,寻找堤脚管涌。”

    田国峰手搭凉棚。朝远处看了看。远处的人一字排看。从堤顶一直排到了堤脚很远地地方。他们在缓慢地走着,脸都对着地面。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田国峰一边看嘴里一边数道:“一、二、三、……”等数了一会之后,才说道,“那里只有十来个人吧?还有的人呢?这么长大堤要守,不可能就这么几个人。”

    董新如道:“田县长,你管的还真细啊。其他的人我把他们放假了。”

    田国峰闻言大怒,说道:“你开什么玩笑,现在是抗洪抢险的关键时机,你放他们的假?出了事、死了人你能负责。董新如,你马上给我把他们喊回来!”

    董新如狡诈地笑了一下,说道:“他们就在下面农家睡觉。晚上不是有二船砂石,几方木头吗?白天不养足精神,晚上怎么运下船?”

    田国峰有点怒气地看了董新如一眼,哼了一声,没有再深究这事,转而问道:“你收到了天气预报没有?洪峰过来的时候,这里有没有大风?”

    董新如用半闭半睁的眼睛扫了田国峰和薛华鼎、刘部长一眼,说道:“收到了,说是明天后天都是北风二到三级,我们在湖地北面,这种风对我们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不过,我可不敢相信什么天气预报,事情还得做最坏的打算。你看,昨天电视里不是说我们这里是小雨吗?结果呢,现在是满天的太阳。后天要是发南风又下雨,那我们就麻烦了。气象台要是负起预报错的责任就好了。”

    田国峰地脸色这才缓和一点,说道:“嗯,你们就是要有这个态度,不怕一万就怕万

    董新如没有接话,只是抬头看了看湖面远处水天相接地地方。

    田国峰又问道:“民工的伙食怎么样?他们地情绪呢?”

    董新如道:“情绪没什么问题。反正年年都是防汛,洪峰也是年年有。他们要不认真做事,出了问题,就算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他们的家也会被洪水淹没。伙食嘛,如果上面再拨点款就好了。现在菜价比去年高多了,吃的不是很好,但保证天天有肉。”

    “这是你们乡上的事,我一个县长也无能为力。我总不能开这个由县里拨款改善你们伙食的先例。”田国峰道。

    “哦,我知道。哈哈,我以为你刚才一问就可能给我们搞点特殊政策呢。”董新如说话总是不把田国峰做一个威严的县长看,时不时开一开玩笑。这让旁边的薛华鼎感到有点新奇。他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吃的比在战场上吃的好多了。我们以前有压缩饼干吃就不敢埋怨了,哪里还敢有其他奢望?”

    田国峰笑了笑,说道:“我之所以问,我是怕你们乡政府太抠了,把钱不用在关键时刻,利用你们乡经济困难这条理由,克扣民工的伙食钱。要是那样,搞得民工怨声载道,误了抗洪抢险的大事,你们乡里的几个领导就吃不了兜着走。我今天下来可是来督促你们的。”

    董新如说道:“我们乡的经济情况最差,也不会缺这几个钱啊。”

    田国峰道:“难说得很,这次我就查出有点乡还是按过去的老一套,由各村各组甚至由农民自己带粮食、带伙食费来自己开餐。有的吃得好,有的吃得差,还有的干脆只有一二个蔬菜吃,真是乱弹琴!”

第421章 【拒绝】

    董新如笑问道:“那你这么问我,能问出实际情况来吗?真要了解情况,你应该私下里找我手下的民工去问。要微服私访才能得到真实情况。呵呵,你就不怕我骗你?”

    田国峰笑道:“要是连你董大胆都不相信,我田国峰也就没有可信赖之人了。对了,董大胆,你一身的病,你可要悠着点,该出马的时候一定要出马。但是,该休息的时候也要休息一下。不要到危急的时候你就掉链子。知道了吧?”

    董新如道:“一年紧张的时间也就这么几天,趁现在身体勉强挡得住,拼了。不过,田县长,你也知道我们乡的情况,干部实在太少了,有抓抗洪抢险的就没有抓生产和社会治安的。你们县领导得想办法解决啊。兰书记人是不错,可以个好汉也要三个人帮吧?”

    “怎么,你想升官了?”田国峰问道。

    “能升当然好,真要我适合,田县长,你不会反对吧?呵呵。”董新如道,“我听说不少人看我们乡经济差,都不愿意过来当领导。”

    “鬼扯!有了位置还怕没人来?你就不要瞎操心了。”田国峰接着看着薛华鼎对董新如说道,“这是我们薛助理,现在他就到你们乡来当乡长了。你是不是心里有了什么疙瘩,所以今天上午没有去迎接他?幸亏我们薛助理不是那么斤斤计较之人。否则,有你董大胆受的。”

    说着,田国峰对薛华鼎道:“小薛,董党委是一个犟脾气,不爱迎来送往那一套,把工作看到比什么都重,你不会计较他吧?呵呵,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了。”

    薛华鼎笑道:“田县长,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怎么会计较这些呢?”

    董新如则不以为然地说道:“田县长。你这是帮我说好话。我董新如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我自己知道。薛助理到我们当乡长?哈哈,我不是吹牛,我敢肯定他也就在这里搞一二个月。过了这段危险期就回去了,挂职锻炼都算不上。”

    对田国峰说完,董新如又对薛华鼎道,“薛助理,不是我不喜欢迎来送往,实在是防汛脱不开身。他们几个人都有副手,可以暂时离开一会。而我承包的这一段可是我一个人负责,我走了之后。谁管?出了问题还不是我一个负责。所以只好得罪你薛助理,以求保住我自己的脑袋,呵呵,你要怪罪。我也只好认了。毕竟脑袋还是重要一点。”

    田国峰笑了笑。道:“你啊你,真不好怎么说你。”他问道:“你承包了多少距离的大堤?”

    董新如回答道:“五个村民小组横跨的距离,大约八百米长吧。”

    说话的时候,那些沿堤坡巡查的民工已经走了过来,他们一边查看脚下的情况,一边好奇而胆怯地打量着与董新如交谈地干部。林雷董新如笑着对民工道:“大家先休息一下,过来吧,见识见识我们的父母官!”

    民工们闻言一下围了上来。田国峰笑着走上前,一边散烟给这些民工。一边对他们说辛苦了并感谢他们,同时还逐一与这些民工握手。

    董新如则把田国峰、薛华鼎、刘部长的身份向民工做了介绍。介绍薛华鼎时,董新如还是将他说成是县长助理。那些民工更加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诚惶诚恐地接过一县之长亲自散发的香烟。

    田县长与他们握完手之后,大声说道:“同志们。你们辛苦了。院内几十万父老乡亲的性命就握在你们手里。我拜托大家一定要细心、认真、负责。不要因为我们的疏忽,让我们自己家里的房屋倒塌。让我们的孩子、父母、妻子被洪水冲走。我们一定要守住这段大堤,同志们,有信心没有?”

    民工没有像军人那样回答,而是憨厚地笑了笑。

    田国峰继续大声说道:“现在天气热,你们要注意身体。多喝开水,饭要吃饱。有意见找你们董党委提,如果他不解决,你们就直接找我。”接着笑问道,“你们有开水喝吗?饭能不能吃饱?”

    问到这里,才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民工参次不齐地回答道:“有水喝!”、“能吃饱!”

    这时,董新如见田国峰的话说完了就及时吩咐道:“继续巡查去!发现问题马上报告!”

    田国峰、薛华鼎和刘部长都向他们挥手告别,那些民工一边抽烟一边散开按开始地队形继续巡查堤坡堤脚。

    等民工稍微离开之后,田国峰就带着薛华鼎和刘部长离开董新如,朝民工相反的方向走去。时不时看一看微波荡漾地湖面。他们的车则在远处一个斜坡道开到了堤面上,慢慢地跟在他们后面移动着。

    薛华鼎看着堤内堤脚处开的一条条小沟,不解地问田国峰道:“田县长,堤脚挖那些沟有什么用?刚才他们这样巡查到底是看什么?”

    刘部长也是一脸的迷惑,只是他不好意思问,现在听了薛华鼎地问题,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田国峰,等待他地回答。

    田国峰指着堤脚下的小沟道:“那是渗水沟,主要是看大堤是不是有管涌的。在正常情况下,它们里面渗出的水都是清的,水量很小。一旦出了管涌,小沟里流出的水就是浑的,水量也可能大得多。这样就可以提醒我们早点采取措施。”

    田国峰接着说道:“他们这么一字排开查,也是查是不是有管涌。看哪里冒水,哪里有空穴、裂缝。一个老鼠打的洞都有可能使我们这么宽的堤垮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是这个道理。”

    刘部长笑着问道:“一个小小地蚂蚁洞不至于让这么大的堤垮掉吧?格言也只是格言,除非它们把里面掏空了。”

    田国峰道:“这就看我们是不是仔细检查了。如果一个小洞将堤内堤外联通了,那么右边这么高的水位就会有很大的压力,就会把水往洞里压。在高压水的冲涮下一小块一小块地淘空大堤里地泥土,将小洞逐步扩大,不用多久就是一个大洞,那样水就会越大,洞扩张地速度更快。那样一来,大堤就真地危险了。只有我们及时发现了这个漏水地洞,我们就可以采取措施将它堵住。防止它再扩大。”

    薛华鼎也是一个门外汉,不耻下问地问道:“一旦发现了漏水的洞,我们怎么堵?”

    田国峰道:“看情况来。对于管涌,如果能找到入口,那我们就外面用泥巴袋子堵,里面用沙子卵石压,解决起来并不难。如果不能找到入口只能找到出口,那就麻烦了。可能要用大量的沙子卵石和泥土堆压一个很高的台子才能控制住险情。出现漫堤的情况,我们还要打土围,建副堤。”

    田国峰继续道:“小薛。防汛的事情真是马虎不得。不过,出现险情的时候你也不要心急。首先是在第一时间内向上级报告。第二是身边要常常带着有经验的民工,一旦出情况就采取果断措施。当然,我们也会发一批资料下来,你抽时间看一下。但书本上的知识是死地。一些情况还不能照搬书本,得多听听有经验同志的意见,多跟他们交流。不管你在这里呆多长地时间,这些对你今后的工作都有好处。后天的洪峰一来,我们县里的干部都要下来蹲点,你只是比其他人早下来二天而已。”

    田国峰苦口婆心地说着。

    边走边谈边检查地他们走了一段路之后就上了车,驶往下一个承包地段。他们所做地事还是询问基本情况,鼓励和鞭策相关负责人履行好守堤之责。

    陪田国峰检查了几处地方,也与晾袍乡几个领导见了面。在和兰永章见面之后,薛华鼎取下车上简单的行李就与田国峰他们道别了。薛华鼎跟着兰永章一起指导防汛工作。

    晚上兰永章让几个白天还没有与薛华鼎碰面的人与薛华鼎见了面,宣布了县里让薛华鼎下来当乡长的决定。不管大家的心态如果,他们都对薛华鼎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这也是一个结交上级领导的好机会,所以大家对薛华鼎很是热情。

    在防汛分工的时候。因为薛华鼎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手。不可现在就独自为主负责一段堤段地防守,必须与其他乡领导合作才行。因此其他人都纷纷提出要和薛华鼎合作。并表示一定听从薛华鼎的指挥,尽心尽责地搞好防汛工作。跟薛华鼎在一起,谁也不指望年轻的薛华鼎能帮自己什么忙,也许还可能因为他的经验不足而瞎指挥,导致防汛工作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但大家还是乐意跟他:搞好了与风头正劲地县长助理地关系,自己的前途还不是一片光明?咬牙挺住多辛苦几天算什么?再说,几十年大堤都没有出事,难道今年薛华鼎一来就会出问题?真要出问题,那是自己地运气太差了,只能怨祖宗。

    但是,薛华鼎自己却主动提出来要与董新如分在一起,请兰永章将他们二人承包的堤段延长。

    考虑到董新如的性格,兰永章还是小心地提醒薛华鼎是不是换一个合作者。等他明白了薛华鼎的真实态度后,兰永章没有再说什么了,也没有增加他们两个承包大堤的长度。针对薛华鼎的询问,兰永章说他的意思是薛华鼎既是乡里的领导,更是县里的领导,检查督促全乡的防汛工作是薛华鼎的职责所在,不可能让薛华鼎局限在那一小段大堤上,薛华鼎随时可以到其他地方去检查、督促,履行一个乡长、一个县长助理的职责。

    兰永章的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的中心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给薛华鼎充分的自由。在一个地方呆烦躁了,可以到其他地方走一走。如果他和董新如负责的那段大堤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也好借这个理由让他逃避责任。

    对于县里让薛华鼎下来临时担当乡长一职,兰永章心里还是有点矛盾的:自己不管他吧?他薛华鼎有可能成为太上皇或者是百事不干的懒汉;如果管的太严,自己又肯定会得罪他,今后自己的日子就难过得很。现在与其得罪这个不知背景有多厚的人,还不如让他自由,让他当太上皇算了。所以兰永章在分配任务、考虑问题的时候,总是站在关心、爱护他的立场上,希望他今后能念及自己对他好的一面而帮自己一把。

    事情初步定下来,兰永章还当着薛华鼎的面给董新如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对薛华鼎的分工和安排。也暗示了这是薛华鼎对他董新如有好感,希望董新如能在生活上关心、在工作中能帮助薛华鼎。

    不想董新如却不领这个情,一边拒绝他在薛华鼎的领导下工作,一边责问乡里为什么这么安排。他大声说道:“……我知道他是县里的领导,但他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懂什么防汛?真要瞎指挥怎么办?出了问题他敢负责能负责吗?……”虽然兰永章用的是手机,但董新如的声音还是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第422章 【诀窍】

    兰永章尴尬地向薛华鼎挥了一下手,然后拿着手机跑到外面去了。站在旁边的人装着没听见的样子,心里则感到好笑:董新如那家伙如此不给领导的面子,今后有他的好看。

    有人在心里还骂薛华鼎不知好歹,拒绝他们的热脸却去碰别人的冷屁股。

    听了手机里传出董新如的片言只语,薛华鼎自己也有点后悔提出和他合作。他强装笑脸对周围的几个人道:“董党委还真是直爽啊,这不让我下不了台吗?呵呵。”

    几个人附和着笑了笑,薛华鼎自嘲的话反而在别人心里产生了一个好的印象,觉得薛华鼎这个人开朗,不自高自傲。

    为了避免尴尬继续维持,一个人接过薛华鼎的话说道:“他啊,最牛!什么人都不怕,还总要显摆他在部队的事。”

    薛华鼎道:“哦,他在部队干什么的?”

    另一个人笑着回答道:“打仗的时候连升六级,从战士升到副班长、班长、副排长、排长、副连长、连长的,就是因为二个字,不怕。他一个人敢跑到越南士兵的背后去打别人的冷枪。”

    一个人也说道:“你真要跟他合作,只要一天,他就会把他的事兜售给你,呵呵。”

    几个人正说笑的时候,兰永章尴尬地回来了,他对薛华鼎问道:“薛助理,要不要换跟其他的领导合作?那家伙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去了,你恐怕还得听他地。”

    薛华鼎看了众人一眼。想起董新如面对田国峰县长的样子,心里不禁乐了。他故着大度地说道:“没关系,听他的就听他的,能者为师嘛。我对防汛方面的事情还真不很熟悉,需要学的东西很多。我现在只能保证地也就是尽心尽责地完成任务。再说他的身体不是很好,他一个人只怕也忙不过来。我相信我可以帮他守好那一段堤。”

    兰永章到这个时候,自然无话。就吩咐一个乡干部用摩托车送薛华鼎和他地行李到董新如负责的地方。这个乡干部是乡民政办公室的,民政也是董新如主管的业务,这个干部是董新如直接手下地手下。不过,从他地神态和说话的口气看。这个人对马上就要见董新如并不怎么感冒。

    一路上只是巴结着回答薛华鼎的询问。从不主动说一句董新如的事。但骑摩托车的手艺不错,堤面上全是坑坑洼洼,此时又是晚上,只靠摩托车的灯光照射,他依然骑的很快,坐在后座的薛华鼎也没感觉到如何颠簸。

    看到薛华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董新如还真是一愣,不由自主地问道:“薛……薛乡长,这么晚了。你还真来了?”

    薛华鼎得意地笑道:“你是怪脾气,我地脾气也不是你所想的。董党委,你安排我住哪里?”

    董新如笑道:“哈哈,那好。我们二人就看看谁的脾气怪。林雷”说着,他大声对身后闹哄哄的屋子道:“小张。你送薛乡长到何家去。帮他开好铺,等下我们就要做事了。”

    听了董新如的笑声。薛华鼎知道自己还是来对了,这个董大胆并不是真地那么不近人情。

    董新如地话音刚落,一个小伙子立即从屋里跑了出来,恭顺地喊了一声薛乡长,然后提着他的行李就往旁边走。

    薛华鼎连忙说道:“等一下。”

    董新如有点不解地看着薛华鼎,不知他为什么说要等一下。

    薛华鼎笑着对董新如道:“我才来这里,相互都不认识。董党委,你该将他们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吧?”

    董新如一副坦然地样子,身上没有一丝忘记替他们相互介绍的不安。他笑着道:“呵呵,薛乡长到底是有水平的人,我都忘记这事了。范村长,你们过来一下。”

    一个刚从地铺上站起来的身材魁梧汉子连忙笑着过来了,对薛华鼎伸出双手,说道:“薛乡长,你好。我是志洛村的范志明。”薛华鼎也伸出手,大方地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摇了摇,说道:“范村长,你好。”手伸开后,薛华鼎从裤袋里掏出香烟,撕开包装给了他一支烟。董新如一一把其他人也介绍给了薛华鼎,薛华鼎笑着与他们握手、散烟。

    这些人都是志洛村的村民,从相貌看上去,有的人有近五十岁,有的则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比薛华鼎的年龄还小。无论是年长的还是年幼的都尊敬地称呼薛华鼎为乡长,诚惶诚恐地与他握手。

    王家的主人也出来跟薛华鼎打了招呼。

    这里的人都见了面之后,薛华鼎才动身离开。见大家都欲起身相送,薛华鼎连忙说不必。最后还是董新如阻止了他们,他在薛华鼎后面说道:“就一尿远,大家就不要送了。小张,你今后就跟着薛乡长,听他的安排。等下把你的行李也搬过去。”

    所谓一尿远,这是土话,说是边撒尿边走路,一泡尿撒完目的地也就到了。董新如他们四个人住的是王家,何家离王家只有十几米远,确实很近。

    何家和王家一样,也是一栋平瓦房。当薛华鼎和小张进何家的时候,听说来的是乡长,他将住在自己家,那家的女主人眼里全是激动和自豪。她有点慌乱地将薛华鼎往自己的睡房带,说只有自己的睡房最干净。

    当薛华鼎问她自己睡哪里时,她很大度地说她跟自己的婆婆睡,反正她丈夫到外地防汛去了。

    客厅里坐在地铺上的四个民工也是用尊敬的目光看着薛华鼎,有人白天见过薛华鼎与田国峰在一起,记得他是县长助理。心里虽然奇怪他地身份变了。但尊敬的心情却是有增无减。

    在小张的劝说下,推辞不掉女主人盛情的薛华鼎最后同意和小张一起睡主人的睡房。但拒绝了女主人的好意,没有用她家崭新地被子、被褥。

    其实,现在是夏天,用不上被子、被褥什么的。只要一张凉席、一张毯子就可以应付了。

    薛华鼎稍微跟女主人谈了几句话,又和年纪大、腿脚不灵活地老人——女主人的婆婆说了几句打扰、辛苦她们的话。

    临出门的时候。何家地一个十来岁地小男孩从外面玩耍回来,在母亲的逼迫下。不怎么情愿地喊了薛华鼎一声乡长。

    薛华鼎微笑着拍了拍这个一身泥巴的小家伙一下,问道:“读几年级了?”

    “四年级!”小家伙躲开薛华鼎的手掌,一边往屋子里跑一边回答道。

    当回到王家的时候,董新如坐在屋檐下。正在和其他民工一起抽烟吹牛。薛华鼎接过别人递给他的一把木椅。在董新如的身边坐下,听他们闲谈。小张则搬自己的行李物品去了。

    不过,当薛华鼎坐下后,其他人都不怎么说话了,都把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

    薛华鼎笑问董新如道:“你们谈什么?”

    董新如道:“呵呵,瞎谈。薛乡长,刚才上面来电话,说是送沙子卵石的船要一个多小时才到,我们就在这里边闲谈边等。你怎么样?”

    薛华鼎看了董新如一眼。问道:“你是问我住地地方吧?不错。沙子卵石是由我们自己装卸吗?”

    董新如点头道:“是啊。估计要卸几个小时。”说完,他站起来,对抱着行李正要出门的小张道,“马上把东西送过去,再通知曹主任他们开始巡查。”

    小张还没有回答。旁边的范村长就说道:“董党委。让我去通知他们吧。屁股都坐痛了,走走也好。”

    “行。去吧!”董新如点头道。

    范村长还没走几步。提着行李的小张看着西边说道:“范村长,你也不用去了,他们已经开始巡查。”

    薛华鼎站起来,也朝西边看出,只见西边一百米远的地方射出几束手电筒发出地光柱。那些民工说笑着上了堤坡,开始形成一字形,像白天薛华鼎见到地一样进行巡查。

    薛华鼎问道:“巡查一次间隔多久?”

    “半个小时。情况紧的时候,没间隔。前面地没查完,后面的人跟着来。”

    范村长回身又一屁股坐在原来的椅子上,对董新如道:“董党委,在说说你在南方打仗的事吧。我们薛乡长还没有听过呢。”

    董新如难得地谦虚了一次,说道:“你以为他像你一样喜欢别人吹牛?呵呵。薛乡长是知识分子,哪种事没听说过?我就不在他面前逞能了。对了,薛乡长,我还是把这里的情况跟你稍微说一说吧,让你心里有一个底。”

    薛华鼎对这个董党委有一丝疑问:晾袍乡的那次游戏厅火灾,他一个主管治安的党委委员怎么就没有出现?如果说火灾发生的时候他在外面没有时间赶来,那当天晚上呢,第二天呢?

    不过,自己现在不想了解这些,他的事也不属于自己主管的范围。听董新如要介绍情况,薛华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董新如说道:“我承包的这一段大堤是由红中村和志洛村的人在负责。志洛村是由范村长带队,有三十五人。红中村由曹主任,也就是治保主任带队,有二十四人。大堤长度是八百三十多米。为应付后天洪峰的到来,我们的人明天还会增加一些……”

    薛华鼎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些数字。

    他们在那里没有等多久,运送沙子卵石的船就到了。

    本来按董新如的意思是由薛华鼎带民工对大堤进行巡查,他带人负责卸沙子卵石。巡查这件工作虽然费时间,但作为带队的人还是相对轻松的。

    薛华鼎知道这是董新如关心自己,但他拒绝了他的好意,主动提出要与民工一起卸沙子卵石和木头。董新如有点欣慰地看了薛华鼎一眼,没有说什么就开始安排其他人的任务。很快,二人带着休息了一整天的民工带着工具、马灯上了船。

    虽然薛华鼎从小就没有担过重担,无法对付这一百多斤一担的沙子卵石;董新如也因为身体有旧伤不能挑担子,他们二人都只能站在船上动动嘴吆喝几句,或者用锹、锄头帮民工装沙子卵石,或者帮民工吊挂马灯、送送凉开水,但他们与民工同甘共苦还是感动了这些心地单纯的农民。

    在他们的影响下,范村长更是以身作则,一直和民工一起挑重担。这使淳朴民工们的劳动热情一下高涨很多,他们说笑着挑着担子健步如飞。有民工还主动劝薛华鼎和董新如休息一下,好像只做轻松活的薛华鼎、董新如比他们还辛苦似的。

    连续工作了二个小时后,薛华鼎让大家休息一会儿,然后上前给四十多个民工一个个散烟打招呼,这让很少接触乡长这类“高官”的农民受宠若惊,幸福地抽着乡长亲自发下的香烟,一身的疲劳似乎被燃起的烟雾带走了,大家都高兴地高谈阔论着。规定的休息时间一到,他们争先恐后地挑起工具开始了劳动。

    连续工作到凌晨二点,所有的沙子卵石和木头就按要求运到了大堤上指定的位置。似乎还有无穷精力的民工们笑着跟他们告别,不急不慢地回他们住的农家去了。

第423章 【防汛】

    等他们离开后,薛华鼎爬上刚堆放的卵石堆,伸展了一下疲倦的身子,笑着对同样劳累的董新如道:“老董,他们的干劲真是高啊,这么快就卸完了。看到船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忙到天亮呢。”

    坐在木头堆上的董新如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算什么?诀窍就是身先士卒。只要身先士卒,就没有搞不好的事。你不知道,我刚才都被你感动了,呵呵。你这个年轻人,既是县长助理又是乡长,你都这么干,谁还敢偷懒?”

    薛华鼎道:“我又没做什么,只是在旁边帮帮忙而已。”

    “问题是有的干部连看都不愿意来看,只是在家里骂人,最多在现场指指点点。几个领导会和民工一起干的。”董新如继续说道,“在部队的时候,战斗打响之前,我们这些当战士的对那些当官的有一大堆的意见,有人甚至恨不得给当官的一枪。可战斗一开打,当官的喊一声:跟我来!我们就命都不要了,跟着我们的班长、排长、连长往上冲。遇到危险还主动地替他们挡子弹。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不怕死,身先士卒!一场战斗下来,过去本来的仇人都成了生死相依的朋友。”

    他站在砂石堆上扭了扭有点发酸的身子,然后走下来,在董新如身边坐下。董新如掏出烟来递给薛华鼎道:“来一支?消除消除疲劳。”

    薛华鼎摇了一下头,道:“抽烟能消除什么疲劳?要消除疲劳还是睡觉最管用。”

    董新如收回烟,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烟是消除疲劳最好的东西。想当年我们在猫耳洞里坚守的时候,一二天没吃的可以,就是不能没有这个东西。它还能熏蚊子。熏蛇呢。”说着,他看着遥远的天空说道。“那段日子真苦啊,吃不能吃、睡不能睡,天天神经紧张。不过。现在还真怀念那段时光。”

    薛华鼎心里感到有点好笑,这个董新如时刻不忘他的军人情结,有事没事总喜欢往部队身上扯。

    年轻地薛华鼎有点好奇地问道:“你亲手打死过越南特工没有?”

    董新如道:“当然打死过人。不过说不上他们是不是特工,反正那些鬼孙子厉害着呢。比我们还能吃苦。能够趴在地里一整天都不动。让你放不胜防。他们的枪也打得贼准。我地几个兄弟都是被他们开冷枪打死的,我自己也中了二颗子弹。要不,我还挑不起这一百多斤的担子?”

    “你打了多久地仗?”薛华鼎踢了脚边的一块石子问道。

    “四年多吧。有时间我跟你好好聊聊打仗的事,有点味道的。”董新如笑道。

    薛华鼎想到心里地疑问,问道:“前段时间我怎么没看到你?你不是主管全乡治安地吗?”

    董新如低下头,说道:“你是指电子游戏厅起火的事吧?也是碰巧,我正好请假陪战友到云南去看我那些烈士了。林雷哎,那些孩子烧的真是惨。”说到这里,他又说道。“我回来后,了解了一下情况,我觉得事情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薛华鼎终于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看到他,嘴里问道:“什么不那么简单,是不是那火灾是人为纵火?”

    董新如道:“是不是纵火我不知道。我也不是专家。他们那些行家里手都判断不准。我就更不能肯定了。我只是觉得这事有点巧,特别是后面这次纵火。有点太……那个了一点。”估计是那个词他不好表达,所以用上了“那个”这个笼统的词,也算是赶时髦吧。

    薛华鼎对后面这次人为纵火的事并不熟悉,当时他正在其他地方带队进行安全检查。见董新如说起,他也不好表示意见。只是随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董新如道,“反正没事,等下我们还有巡查一下大堤,我现在就给你说一说我的疑问。表面看,这二次火灾都是因为二个老板为争利、为争顾客而引起的。王冬至,就是后来起火的那个游戏厅老板,他先开游戏厅,结果被张国俊后来居上,顾客被张国俊抢走,收入也直线下滑,而且张国俊还比他少交各种费用。所以这家伙眼红了,所以王冬至就放火少张国俊的游戏厅。而张国俊呢?因为自己地店子被王冬至烧了,还烧出了人命,生怕被抓进去坐牢,可能还有抵命,就气愤不过,也跑过去烧王冬至的店子,还把王冬至给绑架了。好像真的天衣无缝似的,环环相扣。”

    薛华鼎不知道这些情况,有点被董新如嘴里的张国俊、王冬至这二个人地名字绕昏了头。但相互放火这事还是有点明白,就说道:“是啊。这看起来似乎是说得过去,我烧你地,让你发不了财,出心里一口恶气。你烧我的,让我也得不了好,要我坐牢,你也别想过好日子。只是,这些人有这么大地胆子吗?我还真怀疑。”

    董新如一拍大腿,说道:“就是嘛。即使有人说的头头是道,我就不相信。你以为杀人就像杀鸡啊,要杀就杀?你不知道,我们在战场上的时候,开始对着人开枪,那是吓得心脏怦怦跳。不怕你笑话,我对着敌人开第一枪的时候是闭着眼睛一边大叫一边扣扳机的,一梭子弹一下就放掉了,被我们连长骂了一通,说没出息。冲上去之后看到那些尸体,我吐了好久,腿都是哆嗦着呢。我就不信他们真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有,谁放了火之后还画蛇添足地在墙上写什么以牙还牙?你以为真是土匪啊。”

    薛华鼎问道:“真有人写了这些字?”

    董新如嗯了一声,道:“反正我不信现在种田的人胆子这么大,杀人放火还敢写字。他们说的最合理我也不信,等这些防汛的事完了之后,我要好好查一查。”

    薛华鼎有点惊讶地问道:“是不是有人已经得出结论说二场火灾都是那个王什么……,是二个游戏厅老板相互结仇导致的?公安局专案组的人不还在侦查吗?”

    董新如回答道:“现在有很多人都这么说。包括专案组内部也有人说。真要事实是这样就简单地话,那就简单。方方面面都说得过去。那些死者家属也好对付得多。可我就是不愿意相信。公安局的人是在查,但这场洪水一来,他们地精力就要分散了。要把大部分力量都要移动这里来。他们还要稳定院内农民的心。”

    薛华鼎站起来,再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你就配合公安局先找到那二个游戏厅老板再说吧。我们都不是专业人员,放手让他们侦查就是。走吧。巡查之后睡觉去。后天的洪峰还不知道怎么厉害,我还真有点把握不定,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水有这么危险。以前在电视里看洪水,没觉得它们有多少可怕地。”

    “走吧!”董新如也站了起来,揉了揉背部,一瘸一拐地跟在薛华鼎后面。

    第二天,天气果然与电视台预报的天气不同,不但天色阴沉沉随时要下雨的样子,而且还刮起了南风。虽然风力不大。但这天气还是让防汛的他们都提心吊胆地:保不准等下就下雨,如果南风加大地话,那大堤就危险了。

    他们才吃完早饭,县防汛指挥部就给他打来电话说是要求全县各级防汛部门将防汛警备等级提高到最高级,各级领导干部必须亲自参加各项防汛工作。时刻注意大堤和水位情况。改以前的二小时一汇报为半小时一汇报。

    防汛指挥部之所以直接打电话来给他。除了他是晾袍乡代理乡长之外,更是因为他是县长助理。同时指挥部还通报说所有县级干部都要到抗洪一线来蹲点。县委书记朱贺年、县长田国峰也下来检查防汛工作。

    接着,乡党委书记兰永章也给薛华鼎打来电话,请他在洪峰过去之前一直在这里和董新如一起值守,遇到问题可以直接向他汇报,他随时可以赶过来。语气虽然是客气地请他,但薛华鼎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希望自己更改他的话,毕竟现在情况紧急,一个身体残疾的董新如恐怕很难完全承担督促之责。

    薛华鼎答应了兰永章,实际上他现在也没有想到要离开这里以县长助理或乡长的名义到其他地方去检查工作:自己还不懂怎么防汛,一个外行独自去检查别人的工作,除了徒增笑话之外,几乎没什么用处。

    到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天就下起了毛毛细雨,但不久之后就是瓢泼大雨。庆幸的是南风还减弱了一点点。

    薛华鼎披着一块塑料布亲自带队巡查,并不断将相关情况向防汛指挥部报告。小张一直陪在他地身边,不但为他抗着一把巡堤用的铁锹还给他带了一瓶矿泉水。特别是他不时小声地告诉他一些防汛知识,这让薛华鼎心里越来越有底,安排起民工来更加理直气壮。

    正和巡查的人在堤坡上走着的时候,范村长突然对另一个人说道:“王爽,你去把那几只鸭子赶走!”

    顺着范志明的目光,薛华鼎看见前面不远地渗水沟了有三四只鸭子正在里面戏水,翅膀溅起地水珠飞出好远,它们还不时嘎嘎地欢叫几声。

    那个被点名的年轻人道:“村长,干脆把它们打死算了,每天都赶几次。”

    薛华鼎以为王爽是说着玩地,笑了笑没说话。范村长则问道:“有主人没有?”

    王爽道:“就是我们住的隔壁家的,以前就跟他们说了,昨天他们还答应关起来,可你看……”

    范村长道:“那就打死吧!”

    王爽笑道:“好咧。李大脚,跟我来。”说着提着工具——一把铁锹朝那三只鸭子跑去。

    那个叫李大脚的人抗着一把锄刀一边跑步跟上,一边大声笑道:“你才是王大脚呢。哈哈,太好了,今天中午有鸭子吃了。”

    薛华鼎连忙喊道:“慢!”接着他问范志明道,“范村长,为什么要打死它们?等下那家的人还不闹?”

    范志明道:“这是有规定的,我们也发了相关通告。它们在我们的渗水沟里游水,会把渗水沟里的水搅混。如果不是现在这种下雨天,我们还算了。天一下雨,渗出的水就不清晰,被它们这么一搅,更加难辨了,怕出大事。”显然,他也知道薛华鼎对防汛方面的问题不是很了解,所以解释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对有点不甘心的王爽道,“再赶一次,如果下次再来,再打死它们。”

    “唉,又吃不成了。”那个不喜欢别人叫他李大脚的人叹了一口气道。之后灰溜溜地回到了巡查队伍。

    王爽吆喝了几声,将鸭子赶到远离堤脚的地方之后也回来了,脸上也是一层淡淡的失望。

    到傍晚,停歇了一天多的水位开始上涨。薛华鼎没有再带队巡查,而是带领一些民工在大堤上插竹竿、挂电线、装点灯。十几个新调配来来的民工有点惊讶地看着比自己还年轻的乡长,争先恐后地完成着薛华鼎分配的任务。嬉笑着的他们似乎并没有把比堤内高出十几米的洪水看在眼里。

    当他正在指挥人绑扎电源线的时候,突然有人喊道:“薛助理!”

第424章 【偷听】

    薛华鼎转身一看,见是一身泥水的李席彬副县长。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麻线,握住李席彬伸出来的手道:“李县长,你也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伙子,背上背着一堆东西,估计是李席彬和他自己的行李。背着东西的小伙子反而显得比李席彬轻松,至少没有像李席彬那样喘着粗气,一脸的疲态。这个小伙子薛华鼎在县政府也见过一二次面,只是不知道他是那个部门的。他笑着喊了薛华鼎一声薛助理,薛华鼎笑着点了点头。

    那些民工见又来了一个县级领导,都很好奇地围着他们。李席彬心里虽然有点厌恶他们,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勉强露出笑容跟他们点头示意。

    薛华鼎挥了一下手,让他们走开。然后走到大堤的另一边,问道:“很累吧?”那个小伙子没有跟过来,以为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

    李席彬接过薛华鼎递上来的香烟,叹了一口气道:“可不是嘛。今天吃完中饭就开始走路,走了三十多里地,腿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了。幸亏你是昨天到的,要不你还不得跟我一样累过半死?”

    薛华鼎笑道:“你们怎么不早点动身?早上只是阴天,车还可以开。”

    李席彬苦笑道:“还不是上午要开防汛紧急会议?”接着他又问道,“你负责这一段?”

    “就是这里。那你还真是辛苦了。这么难走地路,我昨天只走了几里路就快趴下。对了。李县长,你负责的是哪一段?”薛华鼎又把烟散给随李席彬一起来地小伙子和周围的民

    “我和你是邻居。有空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我还是走算了,一停下来就更没劲了。”李席彬说着,继续朝前走去。

    薛华鼎大声说道:“好的,我忙完这些就去看领导。”

    “你忙,你忙,再见!”李席彬远远地说道。

    看着李席彬蹒跚的背影,薛华鼎摇了摇头:在朱贺年的严令下,所有的干部都是自己过去。不麻烦下级一点点。

    由于连续下雨,堤外的水位还是违背众人的意志不断地上涨着。傍晚薛华鼎他们在大堤上架设临时路灯的时候,水位还只超过警戒水位零点四米,但到吃完晚饭后不久就超过警戒水位零点五米。

    为应对越来越严峻地水情,县里各大巨头纷纷出动。朱贺年、田国峰都披着雨衣穿着雨靴连夜行走在泥泞难行的大堤上,为所有参与防汛的人鼓劲。当然也发出一道道严厉的命令,收集各堤段的要求。能解决的当场拍板解决。

    在他们的检查中也出现了一个倒霉蛋:某乡负责地一段大堤被县里抓了典型。当时承包这段堤的乡干部邀请才下走泥泞路下来蹲点的县领导到一个农家喝酒,说是为领导洗尘解困。林雷而被指派临时负责的那个带队村长因为劳累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也睡觉去了,让巡查队自行巡查。那些巡查队员见无人监督就三三两两地在大堤上应付着。不想被深夜来此检查工作的朱贺年发现,村长被人从地铺上喊起来,头还是昏的,就听到县委书记朱贺年亲自宣布了他的撤职令,刚喝了二杯酒的乡干部和那个蹲点县领导也都被记过处分。

    那个村长也是大意,因为他所在的堤段没有像其他堤段一样下大雨,他就以为朱贺年、田国峰不会到这个相对安全地地方来检查,趁二个主要领导离开。他也离开。

    在这个村长被撤职、乡县领导被处分之后不到二十分钟,相关通报就通过县防汛指挥部的电话转发到了全县各堤段。这既是杀鸡给猴看,也是为所有防汛干部敲响了警钟:马虎对待就要你好看。

    身处防汛一线的薛华鼎对于这件事倒是很认同,慈不掌兵的道理他懂,现在的形势一小时比一小时紧张,县里的领导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不负责的事出现?更何况明天还要更严峻的情况——洪峰正按时而来。

    考虑到董新如的身体,薛华鼎吃完晚饭之后,就一直带着巡查队在巡查。当然,作为督导人,他是没有必要每次真的都跟着他们一起走。他只需要督促他们人数足够、按时出发。提醒他们按照事先计划地队形仔细巡查,及时汇报发现的异常就可以了。

    董新如值班的时候,一般就在自己住的房子前盯着那些人就行,发现巡查队员不按要求来,就扯开嗓子骂几句。

    薛华鼎则小心多了。他站在大堤上。看着他们巡查。有时还跟着他们走上一段距离,只有这么做他在心里才觉得放

    “小薛。你是休息一下吧?我来。”相处久了,董新如也开始按薛华鼎的要求喊他小薛,只在别人面前称他为乡长。本来按计划是薛华鼎值这个夜班,他休息,而明天上午由他值班。但他在家里呆不住,就一瘸一拐地爬上了堤面。

    薛华鼎笑道:“没事。他们在坡上走都可以走,我在这堤面上走算什么。像散步似地,你多休息一下,也许明天还有更紧急地情况呢。”

    巡查的人员都是一字排开,走在倾斜地堤坡上或污泥很深的堤脚下,自然比堤面上难走得多,而且他们都必须从头走到尾。

    董新如道:“在家里也躺不下也睡不着,还是出来走一走好。小张呢?”

    薛华鼎回答道:“他争着要跟他们在一起,我就让他去了。”

    “呵呵,这小子想进步。也好。年轻人累点没什么,睡一觉就好。”董新如笑道。

    “他们地夜宵准备好了没有?”薛华鼎问道。

    “范村长在安排。今天晚上还有红烧肉。有一餐好吃的。”董新如笑道,“我们走一走?”

    薛华鼎就陪着董新如慢慢地走着。他小声问道:“老董,你说这水位还会上涨吗?”

    董新如忧郁地望着黑黝黝地湖面,小声道:“谁知道。估计就是老天爷自己也不知道。这天气预报也太不准了,明明说是阴天,怎么下起了大雨?”

    薛华鼎笑道:“今天的天气预报不是说明天有大雨吗?要是不准就好了,明天也许出大太阳呢。”

    董新如笑了笑,从胸前的衬衣里掏出烟来,问道:“抽一支吧?可以让你不困。”

    “抽了不舒服。嗓子痛。”薛华鼎还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怪事。我不抽烟嗓子就痛,你抽了烟嗓子痛。算了,我也不抽了。”说着他把烟重新揣进了口袋。

    “不抽烟肯定有好处。你就少抽点吧。”

    “呵呵,这话只能听一半不听一半。抽烟的人也有活到九十岁的,不抽烟的也有早死的。”

    “怎么能这么说?”

    边走边闲谈的时候,巡查队已经折返回来。薛华鼎问道:“发现情况没有?”

    为首地人回答道:“薛乡长,没事。”

    “那好。查过去的时候,你通知一下下一组的人接班,我们在这里守着。”董新如道。

    “好的。”那些人继续往前走。

    薛华鼎和董新如也继续朝前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他们负责地段的边界。下一段大堤就是另外一个乡负责的,也就是李席彬蹲点的堤段。

    因为防汛情况紧急,薛华鼎下午和晚上并没有去看李席彬,当然,李席彬也没有过来。估计走了半天地路,他肯定累得半死。

    在二段大堤的结合处,堤坡上堆放了一堆一人多高的卵石。薛华鼎看了看远处的大堤。看见他们也在巡视,十来只手电筒指在堤坡上形成了一条亮线,随着他们的脚步慢慢朝这边扫过来。

    董新如也看了一下远处,然后移到卵石堆边,说道:“我们坐一下。”

    “好咧!”有点累了的薛华鼎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卵石堆上,然后干脆仰面躺下来,隔着塑料布的卵石虽然顶得背部有点痛,但他还是觉得这么躺着很舒服。

    董新如也笑着躺下,用手电筒扫了一下刚离开的自己的巡查队后,就把手电关了。

    薛华鼎也关了手电。随口问道:“背痛不痛?”

    “这么小地石头,怎么会痛?想当年我们在老山猫耳洞里,没有一块平地,都是这么一块块大石头,一样的睡。”董新如真是三句不离本行。他道。“你能这么睡着吗?”

    “也许吧。太累了哪里不能睡。不是怕误事,我还就这么睡着算了。”薛华鼎笑道。

    “那你睡。等下我喊你。现在是夏天,淋点雨也没什么。”

    说完,二人都不说话了,不过薛华鼎没有真的睡,只是在闭目养神。但是因为身心放松,二人都松懈下来,思维也比平时缓慢。他们一动不动地躺着,准备等下一轮巡查组过来的时候再起来。

    二人安静下来没有多久,他们就听到了李席彬蹲点那一边的巡查组过来了。那些人肯定也是累了,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只听到几声咳嗽声和一个人打哈欠的声音。薛华鼎和董新如都没有动,甚至都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难得偷一下懒。这时那个队伍中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有人提醒道:李县长,好像是你的电话。”

    “哦,是的,是我的电话。”一个声音说道。

    另一个声音道:“领导,你辛苦一天了,你也休息吧。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地。”

    “呵呵,谢谢。我没事,我先打一个电话,你们继续。”一个声音回答道。

    薛华鼎隐隐约约听到了“李县长”三个字,但不敢确定,他可不敢肯定他现在亲自参与巡查。心里想起来看看是不是李席彬真的来了,身子却不想动。他还是继续躺着没动,只是把眼睛睁开了,耳朵收集着周围的声响。

    没有多久,那些巡查组的人转身走了,周围也安静下来。薛华鼎没有听到其他声音,他转了转脑袋,眼里看到的还是一片黑暗,身边地董新如还是一动也不动。薛华鼎以为自己听错了,闭上了眼睛:人又放松了。

    模糊中,薛华鼎好像听到有人走过来地声音,而且脚步声在卵石堆的对面停住了。薛华鼎再次睁开眼睛,倾听着卵石堆对面地声音。

    很快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调说的话:“胡老板?找我什么事?我现在忙得很。……,你知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这么晚还打电话?……,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管!……,你什么意思?我收过你的钱了?我堂堂一个副县长会要你的这点小钱?哼!……那是他,谁收的钱谁负责!我告诉你,你这是诬陷。诬陷一个县领导的后果你比我清楚吧?你是光棍汉,不怕死。嘿嘿,我难道就怕死?你贷款建舞厅天天亏本与我们政府什么关系?……”

第425章 【遇险】

    李席彬话的好像很强硬,不断打出政府的招牌来,但说话的语气却很软弱,给人一种心虚底气不足的感觉,他继续说道:“安全检查不合格就不能营业,这是我县政府的规定,也是上级对我们的指示,我无权更改!好啊,你去告。……,他答应的?他一个文化局的副局长,怎么可能有这个权力?……,我当然不信。既然他答应的,那你就去找他,找我没用!……,嗯?难道一点贷款你都怕?你不是不怕死吗?……,算了,软的硬的你只管使过来,我李席彬不是被吓大的。……,就是嘛,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还懒得接你的电话。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会不知道。你一个做生意的连这点眼光都没有还做什么生意、开什么舞厅?……,你我是朋友,是熟人,我透露一句,只等这里的风头一过,你就可以经营。是的,我预计不出一周,你就可以营业,这总行了吧?……,嗯,明白就好。你给我把嘴巴关紧点,要是他出了问题,到时候不要怪我姓李的不客气。……,哼!你有几个钱?我说了不是钱的事,你也不要拉我下水。还有我要提醒你一下,行贿也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你自己把舞厅搞安全一点,不说应付检查,至少你自己也放心一点吧?……,晾袍乡游戏厅起火的事你肯定听说了,死了人,谁日子好过?好了,不说了,你好自为之,不要动不动就哭叫,还贷款的事到时候我跟你打一个招呼。行了!……,我在防汛工地,忙不过来,酒就留到以后再喝,再见!”

    说完,李席彬就挂了电话。最后这个“再见”二字说的倒是很干脆,关机动作也不拖泥带水。

    听到别人隐秘的事。薛华鼎心里很不好意思,此时的他更加不想站出来跟李席彬打招呼。只希望他现在就离开这里,没有发现自己和董新如偷偷听到了他为别人开后门、许愿的事。

    让薛华鼎无奈的是,卵石堆对面的李席彬并没有如薛华鼎所愿地马上离开,反而一屁股坐在卵石上,拿出香烟抽了起来。打火机点燃的声音、抽烟的声音、咳嗽地声音……不时从对面传来。

    薛华鼎自己一动不动地躺着,心里担心董新如弄出动静,也担心自己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真要让李席彬发现他们在这里地话,自己非尴尬地面对他不可。他最后还是想好了一个对策:装睡。

    正在忐忑不安闭着眼睛装睡的时候,薛华鼎自己这边的巡查队员从很远的地方把手电筒往这里照了过来。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这束手电光照的时间有好几秒钟。只是因为距离远,光线衰减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很淡了,只有一点点刺眼。薛华鼎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很快,灯光又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薛华鼎再次闭上眼睛,却听到对面的李席彬站了起来。接着又听到他叹了一口气,骂了一句妈的,没有一个人办事让人放心的。s老子迟早会死在你们手里。”然后慢慢地走了。

    薛华鼎轻轻嘘了一口气。

    直到李席彬地脚步声过去好远,再也听不到了,董新如才转了一下身,小声在薛华鼎耳边说道:“是李县长吧?他好像有什么事。”

    薛华鼎哪里敢在一个乡镇干部面前说自己同事叫领导的坏话,只好模棱两可地说道:“哎,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政策不能违背,朋友又要照顾。我想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今天走路这么辛苦,我实在想不到他还亲自带队巡查,李县长的责任心真是强啊。”

    董新如显然没有想到薛华鼎小小年纪城府还这么深。竟然给自己打马虎眼。他从李席彬的话里发现了不少问题,但作为下级的他没有胆量和也没有权力去追查这事。见薛华鼎把话题转到防汛上,就顺着他地话说道:“是啊,到底是县里的领导,都以身作则。”

    薛华鼎站起来,说道:“他们要来了,我们迎上去?”

    “拉我一把。我这屁股只有碰了东西就离不开了,呵呵。”报的一样,从早晨开始就一直下大雨。薛华鼎只睡了四个小时就起来了。一边刷牙心里一边想道:“这天气预报还真是怪,好的预报不灵,坏的却说得这么准。”

    不说薛华鼎心里忧郁不已,就是房子的女主人也是一脸的担忧。见薛华鼎刷了牙,就递给他装了温水的洗脸盆。问道:“薛乡长。你说这大堤没事吧?”

    薛华鼎信心满满地说道:“没事。这么宽的堤能有什么事,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守着。你就放心吧。”

    “以前我爱人也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有点担心……”说着,她到一边扫地去了。

    随便吃了一点厨房师傅留下的饭菜,薛华鼎披上塑料布又走入了大雨中。爬上大堤,他发现今天地水位又上涨了不少,水面离堤面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正要朝在大堤面上来回值守的董新如走去,薛华鼎感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下。他拿出来一看,是防汛指挥部的联系电话,让人不解的是,它响了二下铃就挂了。

    薛华鼎想也没想就按下了发送键。对方也很快接了电话,问道:“请问你是薛华鼎薛助理吗?”

    薛华鼎反问道:“这是县防汛指挥部的值班电话吧?”

    “是的。我们有一个情况向你通报一下。请问你是薛华鼎薛助理吗?”对方郑重其事再次询问。

    “我是薛华鼎。”薛华鼎也认真回答道。

    “薛助理,你好。跃马镇北面大堤今日早晨九点四十五分发现了一处管涌,目前正在进行处理。县委书记朱贺年也在赶往出事途中,他指示你们加大巡查力度,确保大堤万无一失。相关消息请注意保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慌乱。”对方道。

    “知道了。”薛华鼎回答完,对方就挂了机。

    薛华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才九点五十八分,也就是说管涌发生地时间才过去十几分多钟:“信息通报真是快啊。但愿我这里不出现管涌。”

    薛华鼎的心愿是实现了,但他并没有庆幸多久。旁边的那段大堤却出现了管涌。时间发生在下午五点钟左右,正是洪峰经过这里的时候。

    当时他和董新如带着一班子民工都守在大堤上。有点惊恐地看著离堤面不到一米的洪水慢慢地朝东流去,浑浊地洪水里漂浮着大量地芦苇、西瓜、烂木等垃圾。

    突然远处有人大喊:“管涌了!”

    “出水了!快来人!”

    按照应急方案,薛华鼎作为现场最高领导,马上命令道:“董党委,你带值班人员继续巡查。”

    董新如如军人一般大声回答道:“是!”

    薛华鼎大手一挥,对聚在大堤上地民工道:“休息不轮班地人马上拿上工具,随我来!”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李席彬蹲点地那段大堤时,那里的人却是还是乱哄哄的。一堆人围着一块棉花地在叫喊着。有的人在喊运泥巴来,有的人喊搬石头来……

    出事现场显然缺乏统一的指挥。更没有统一的行动。

    薛华鼎急了,顾不上喘气就大声喊道:“我是县长助理薛华鼎,这里谁是领导?”洪亮的声音一下压住了那些乱喊乱叫者,大家都把目光看着年纪轻轻的薛华鼎。

    过了三四秒钟,还没有人回答,薛华鼎正要宣布自己接管这里地抢险指挥权时,一个胆怯的声音说道:“我是带队的村长郭大卫。我……”

    薛华鼎大声命令道:“你马上带你的人运沙袋。快!”又转身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命令道。“曹主任,你带人装沙袋!”

    说着,又大声喊道:“快点!”

    二部分人都轰然一声跑开。急急忙忙按照各自的领队朝堆放砂石的地方跑去。有了薛华鼎地指挥,大家都镇定多了,没有了刚才的慌乱。

    看他们跑开之后,薛华鼎一个人朝出事地点快步走去。出事地在二栋砖瓦平房中间的一块棉花地里,离堤脚大约二十米左右地方。薛华鼎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这块生长茂密的棉花苗出现了管涌的。如果不是这些民工踩出了一条条路,不是看热闹的人指点,他还一时还真发现不了这股小水柱。

    薛华鼎走近之后才真正看清这个亮闪闪的小水柱。喷出的水没有堤外的洪水那么浑浊,但也算不上清澈。水柱冒出来不是很高。冒出地面只有十几厘米高,手指粗细,有点软弱无力地与棉花苗叶碰撞着。不说薛华鼎,就是周围看热闹的妇女、老人和小孩对此也有点不以为然,全没有那些防汛民工地惊慌。

    但当薛华鼎仔细看过之后,心了开始急了起来:出水的洞口在它的冲刷下慢慢扩展着、水柱越来越高,越来越有力……

    已经掌握了一定抗洪知识的薛华鼎知道这只是管涌的前期阶段,只有措施得力、动作够快,才有可能将这个管涌控制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他观察的时候。不少民工陆陆续续地跑来加入抢险队伍。薛华鼎马上指挥他们将棉花地里半人多高的棉花苗全部扯掉,并让民工将背负来的沙袋沿冒水的洞口周围呈圆形摆放。

    沙袋还只运来七八袋,喷出的水就已经增高到近半米高,水柱也大了很多。

    薛华鼎有点焦急地大声对那个村长喊道:“你通知你们乡里领导没有?”

    “我早就派人去了。”那个村长大声回答道。

    正在这时,一大群民工扛着工具、拿着编制袋冲了过来。跑在人群中地李席彬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马上按刚才说的行动!”

    等他跑到冒水的地方看到薛华鼎之后。他大声说道:“薛助理。你也在这里?太好了。”

    薛华鼎看到他来,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没有经验的他实在是心虚得很,只是不敢再民工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薛华鼎道:“李县长,这里请你来指挥。”

    李席彬也没有客气,马上大声指挥起来:“泥土放这里!砂石放旁边!对!大家不要挤,来的走这边,去地走这边!棉花苗运到后面去!你,你,还有你,快点运!”

    虽然泥土和砂石被民工们迅速运来,但在大堤内外强大地压差下,水柱还是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水也越来越浑浊……

    薛华鼎看了一下,小声对李席彬道:“李县长,我们的围子是不是打小了一点?”

    李席彬看了一下地形,苦笑道:“左边是房屋,右边是房屋,后面是鱼塘,我们没办法扩大围子啊。”

    薛华鼎问道:“你认为围子要不要扩大?”

    “最好是扩大,更保险……”说到这里,李席彬看着薛华鼎道,“你地意思是……”

    薛华鼎点了点头道:“拆屋!”

第426章 【水中查险】

    薛华鼎的话音未落,在周围很多闻讯而来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女人带着哭腔大声说道:“不能拆,这是我们去年盖的新房子。求求你们了,我们花了……”

    此时的薛华鼎、李席彬哪里会理会她的哭求?二人也没有去想她是不是顺风耳,二人交谈的话被站在外面的她听见了。

    现在可是关键时机,真要大堤跨了,倒的房子可不是一栋二栋,肯定是成百上千地倒,还有庄稼、牲畜甚至人都有可能淹死。孰轻孰重不说是他们二个县里的干部,就是普通人也知道。果然,那个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邻居就开始劝她了。

    李席彬对薛华鼎道:“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吧。你马上带人上堤查找入水口。找到了缺口我们就更容易处理好了。”

    薛华鼎连忙应道:“好的!”说完,他就迈开大步朝大堤走去,从源源不断跑过来的民工中喊了十几个会水的人,命令他们和自己一起上堤查找管涌的

    当然,就是薛华鼎这个新手也知道,管涌在开始发生期是很难发现什么管涌入口的。甚至它根本就没有人们心里所想的什么入口。一条缝隙、几个蚂蚁洞、一个老鼠洞……,甚至一个腐烂的树根、系丛腐烂的杂草等等,都可能就是那个让人心惊肉跳的管涌入口。

    堤外高位水从这些小小的、平时不起眼的间隙里流进去,到堤内就形成了高水压。就能够形成令人恐怕的管涌。而且这些间隙的位置可能是在堤外的堤坡上,也可能是在堤外的堤脚下。最有经验的人也未必能找到。只有当管涌流出地水量够大,大堤被管涌掏空出一个大口子,人们潜入水中感觉到水的吸力,那才可以找到入口。或者入口处的水在水面上形成了漩涡,发出啵啵地声响,人们不用找也能看见它们。

    不过。当管涌发生漩涡或者发出声响提醒人们的时候,情况就已经很危急了,处理起来就更加困难。

    这里发生管涌的消息已经通过电话汇报到了县防汛指挥部。县委书记朱贺年、县长田国峰等人都在第一时间里得知。正在朝这里赶来,早上发现的那个管涌已经被堵住了。

    市委相关领导也接到了长益县的通报,不断打电话询问相关情况。

    正在现场指挥的薛华鼎虽然不清楚这些,但还是从不断涌来的民工和堤外一艘艘装载防汛工具、防汛器材、防汛民工的船只陆续赶来……等情况知道了这里的事已经引起了上级地重视。

    几只小船在管涌发生的地方转悠着,船上的人眼睛不断地盯着水面,想发现里面的异常。薛华鼎带着民工在大堤上寻找着,也希望能发现管涌入口。

    虽然管涌处的水柱越来越大,水柱有碗口粗,喷出的高度也有一人高。s但薛华鼎他们还是没有发现管涌的入口。

    “薛乡长,我们只怕要潜下去寻找。”小张此时已经站在了薛华鼎地身边,眼睛一边寻视水面,嘴里一边说道。

    “嗯。绳子运到了没有?”薛华鼎转头问道。

    “还没有。他们电话说绳子马上就到,还有朱书记他们也快到了。”小张现在当起了临时联络员。薛华鼎的手机都交给他保管。

    “他们来的这么快?”薛华鼎随口问道。

    “他们是坐汽艇来的。”小张说道。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小张连忙离开人群。到少人的地方去接电话。

    没有多久,有人背着一大捆尼龙绳跑了过来,薛华鼎自己拿过一根,他一边脱塑料布、衣服,一边指挥道:“我们五个人是第一批,我先下。不管找没找到入口,下潜时间不要超过二分钟。小张,你负责招呼,到了时间就把我们拖上来。你们五个人做好下水的准备。”

    小张将电话收进口袋,说道:“好的!”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时令虽然是夏天。但因为下雨,气温并不高,特别是落下来的雨水淋在裸露的身体上,还是有一股凉意。薛华鼎屏住气,手掌在胳膊上擦了几下,然后把绳子往腰上一系,笑着对正在脱衣服地四人道:“不要怕,不冷的。”

    说着,他就试探着朝浑浊的水里走去,水很快就漫过他的小腿、大腿、腹部……

    当水漫到胸口时。他还是冷不住哆嗦了一下,他干脆朝前一赴,整个身子一下没入水中。

    看到乡长都已经亲自下去了,其他四个人的动作也明显加快,全没有了刚才的犹豫。他们争先恐后地扑入水中。有人还笑着对岸上的人道:“好舒服。你们也下来吧。”

    其他人的绳子都是由堤面上一人抓着,只有薛华鼎的绳子是二个人。这二个汉子还显得比别人更紧张,生怕绳子的另一头系着地主人出什么事,其中一个还小声地问道:“乡长游水厉害不?”

    那个人显然也不知道,他小声回答道:“我们早一点把他拖出来就是。实在不行,我下去救他。”

    薛华鼎没有考虑别人对他的担心,从水里钻出来后,吩咐道:“分开,分开,每人相距五六米远的,慢慢摸下去。先脚探,水深处再潜下去用手摸,开始!”其实不用薛华鼎吩咐,那些人已经在开始用身体探查水下的堤坡了。在抢险的这段时间里,水位又上涨了不少,那些运防汛器材地船现在比堤面还高出很多。

    大家都不是潜水员,潜水地深度自然不深,在水底下呆的时间也很是有限。薛华鼎憋了一口气之后,顺着堤坡不断向下摸索着,但没有多久就感到胸口闷得慌,再往下走,耳朵也有点胀,有点发痛。他正准备摸下去一段之后再浮上去。他腰间地绳子就被岸上的人轻轻地拉动,提醒他潜水的时间快到了。他横着摸索了一会,身体就被绳子拖着往岸上走。他也就此浮出了水面。

    当他浮出水面,擦了一把脸上的湖水,发现其他人都没有浮出来,心里知道是保护自己的人额外照顾自己,让自己提前出水了。

    抱着他衣服地小张在岸上喊道:“薛乡长,上来吧,可以换人了。”

    薛华鼎道:“才下来就上去什么。喂,你们慢点拉,没到时间不要那么急。淹不死我的。”说着,他吸了一大口气,又一个猛子扎进了湖水里。

    第一批五个人还没有疲倦,第二批五个人就有点跃跃欲试了,特别是薛华鼎这个乡长、县里领导都身先士卒,岸上的人更是想早一点下水,争取在这个年轻地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一下。所以。当薛华鼎第三次浮出水面的时候,有很多人开始请薛华鼎他们上来。

    但薛华鼎他们并没有依言上来,不是他们太积极,而是考虑到查找的时间还有很久,如果更换这么频繁的话,等下大家都休息不好反而更累。而且现在探查的人对自己探查的地方有印象,如果马上换一批人上来,他们就得重新开始,这样反而会拖累探查进度。

    薛华鼎带着四个人在水里找了二十多分钟,感到憋气的肺部有点疲劳了才上了岸。换上第二批人再下。

    等第二批人下去后,薛华鼎没有急于穿上衣服,他光着膀子穿着短裤,先问了一下小张收到上级什么指示没有,然后站在堤上看了看李席彬那里的抢险情况。

    李席彬那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围着管涌处堆压泥土和砂石,涌出的水快流满了那个后面地鱼塘。那里抢险的人更多了,还有不少的人已经在远处菜地里取土运到管涌发生地。出事地点东边的那栋砖瓦平房已经被拆了一间,民工们还在急急忙忙地拆着,一边清理民工运输砂石、泥土的路。房子里的家具、木头、电器、衣服等等搬的到处都是。那个开始反对拆屋地女主人现在正忙于收拢家里搬出来的物品,她的心情并没有薛华鼎所想的那么糟。甚至还不时对帮忙为她收拾物品邻居们露出笑脸。

    薛华鼎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回到自己刚才下水的地方,一屁股坐在满是泥巴、杂草的地面上,问四个刚才和自己一起下水的人道:“累不累?”

    “不怎么累,就是憋不了多久的气。”一个民工抽着烟道。

    “乡长。你冷不冷?”同样没有穿衣服的一个汉子对薛华鼎道。

    “不冷。”薛华鼎谢绝了旁边的人递过来地香烟。

    几个一边看着同伴在水里浮上潜行。一边小声地谈论着,似乎现在不是在进行紧张地抢险似的。

    二十多分钟之后。第二批人上来,第三批人下去了。当然,探查的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第三批人上来,薛华鼎他们再次系上绳子潜入水中。本来小张争着要代替薛华鼎潜入水中的,但薛华鼎没有同意,他担心自己临时退出的话,会影响大家的士气。再说,现在这种潜水危险性并不大,不但有绳子系着腰,还有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真要喝多了水也没什么大事。

    经过这么多人次的探查,他们探查的深度和广度比开始大了很多,现在探查所需要的体力也增大了很多。他们先要向远处游上二十几米,这才一个猛子扎入水中。虽然他们努力憋住气,也想在水底呆久一点,但水的压力和流速较快地湖水使他们不能如愿以偿。

    当薛华鼎无奈浮出水面的时候,另一个人对他说道:“乡长,潜不下去啊,总是被水冲出来,探不到底。”

    薛华鼎摸了一下脸上的水,说道:“再试。”说着,他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往水下一扑,脚用力地蹬着,努力使自己潜的更深。

    当他再一次浮上水面的时候,岸上有人喊道:“薛助理!怎么样?”

    薛华鼎想不到此时看到县委书记朱贺年,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地,他正站在岸上望着他呢。薛华鼎连忙招呼了一声,并简单地汇报道:“还没找到管涌入

    “我问你人怎么样,吃得消吗?”朱贺年关心地问道。

    “没事,大家轮流来地。”薛华鼎喘着气道,深潜几次,体力还是消耗很大,特别是肺部有点痛疼。

    “嗯,你……你们要小心一点。”朱贺年说道。

    薛华鼎点了点头,又奋力潜入水中。不知这次是因为受到朱贺年的鼓舞力气大,还是“运气”好,薛华鼎竟然一下子扎得很深,划动地手竟然碰到了泥土和淹没的草皮。他用力抓住那几根杂草不让自己被水流冲上去,不顾耳朵因水压高而产生的胀痛,在水下摸索着前行。

    突然,他感觉到前面水流有点异常,水流的方向似乎与身体上面的水流有点不同。他心里一愣:入口不会就在这里吧?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了一点点,那种异常的感觉依然存在。激动的他努力地屏住气认真地摸索着,全然没有感觉到腰间的绳子被人轻轻地拖动。

第427章 【正式上任】

    薛华鼎又潜行了一米多,但那种异常的感觉却没有了。他惊讶地又潜行了一段距离,正要向左边探查的时候,他的身体却被绳子拖向岸边。薛华鼎只好放弃努力,顺势浮上了上面,大口大口地喘气。这次潜的太深,憋气的时间很久,因此感到特别的累。

    当薛华鼎被绳子拖上水面之后,其他人陆续浮出水面,大家都脸上苍白,大口大口地呼气,一边在绳子的牵引下向岸边游去。

    但是薛华鼎有点不甘心,更担心自己刚才发现的异常就是因为那里是管涌的入口,如果这个时候更换自己,不知道情况的另外一个人也许就找不到这个位置,那有可能前功尽弃。

    又因为他还不能确定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是管涌入口,所以他没有对站在岸上关切望着他的朱贺年和其他人说他发现了什么。他只向朱贺年打了一个眼色,然后说道:“我还要再试一次,试完这次我就上岸!”

    现在是抢险的关键时机,为了人心的稳定,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朱贺年虽然不明白薛华鼎眼色里是什么意思,但知道他可能发现了什么异常,还是关心地问道:“受得了吗?”他说这话的语气有点私人的情感在内,就如长辈关心晚辈一般。

    薛华鼎故着轻松地笑了一下,对朱贺年笑着说道:“没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其他四人见薛华鼎不换班。以为他是想在县委书记面前图表现,他们也纷纷表示再探查一次。性急者还未等喘气平稳就扎进了湖水里。薛华鼎没有急于潜下去。而是等呼吸平稳之后,才朝岸上的人笑了笑,稍微跃起一起再猛地扎入水中。在入水前一刻,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但随着他地入水,外面的声音都被隔绝在水面上了。

    这次,薛华鼎是按照心目中地印象,咬着牙拼命往下潜的。水性好的他下潜速度很快,没有多久,他的手触摸到了水底的泥土和杂草。身子刚刚稍微稳住了一点,他的手还没有伸向前。他就感到右脚处的水在拉着自己往下拖。

    薛华鼎连忙掉转身子,左上扯住杂草,右手朝二边摸去。

    “缝隙!”当他手摸到一条缝的时候,他明显地感到了一股吸力,简直就是扯着他手往里面拖。

    有绳子系在腰上,薛华鼎心里并不慌,不担心身体被吸在水底而死掉。

    趁着肺部里还有气。人不是很难受,薛华鼎顺着缝隙来回摸了一遍,凭手的感觉发现这缝约有半米长,二指多宽的样子。

    可是,当他准备浮上去地时候,他突然感到一股更大的力压向自己,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身体竟然猛地被推向底下,薛华鼎大吃一惊,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了,似乎想大叫一声。手慌乱地划着,力图脱离这个使人恐怖的地方。s

    人在水底当然叫不出来,当他嘴巴张开的一瞬间,浑浊的湖水已经压入了他的嘴里,甚至侵入到肺部。慌乱地他已经明白是缝隙周围的土块已经坍塌了,自己正好被它吸进了这个新形成的洞口,双腿已经被吸了进去,一直吞到了大腿。

    薛华鼎顾不上其他,一手抓着腰间的绳子猛拽,一手力撑着洞口的泥土不让自己被吸进去。让薛华鼎特别难受的是呛入肺部的湖水引起他一阵阵“咳嗽”。喷出一股股气泡——湖水不断侵入他的气管。高压水流不断冲撞着他的肌肤。

    岸上的人立即发现了薛华鼎地异常,他们一边用力拉绳子,一边惊慌地喊道:“薛乡长出事了!薛乡长出事了!快拉!”

    早已经系好绳子的下一批潜水民工一听,不用惊慌的朱贺年吩咐就奋不顾身的跃入水中,朝冒气泡的地方游去。

    当薛华鼎被人或拖或抱弄上岸的时候。湖水已经把他灌饱了。人一出水就不断地呕吐着。嘴里、鼻子里喷出一股又一股湖水。很庆幸的是那个洞口虽然塌陷,但还是不大。而且是向旁边转了一个弯,薛华鼎身体就卡在那里。

    薛华鼎顾不上其他,对蹲在他面前的朱贺年说道:“洞口!洞……口就在……就在那里。咳……咳……,它正在扩大,快堵!”

    旁边救薛华鼎上来的人也说道:“那里有一股吸力!是洞

    朱贺年一惊,顾不上看薛华鼎了,对几个才下水的人道:“马上找中位置,用标杆标出来!快点!”

    等他们拿着竹竿下水之后,朱贺年吩咐几个人将薛华鼎抬下去休息。

    很快,有了目标地水下人就把管涌入口的位置标了出来。岸上的、船上的民工在朱贺年的亲自指挥下开始向洞口处抛掷泥土、石块。有经验地人从农家收集了几床棉絮,包住砂石,用麻绳捆牢塞进了那个洞口里,水流一下就小了很多。很快,不少民工就运来了木头、大铁锤,在洞口周围扎下了一个个地大木桩,随着一船船石头、泥土的倾倒,管涌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到晚上九点多钟,管涌地险情终于消除。参与抢险的朱贺年和所有参战民工一样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各地临时召集来的民工在相关人员的组织下返回各自负责的堤段。

    薛华鼎已经被人护送到他住的地方,只有一身泥水的小张陪着他。听了小张转述说管涌的险情被控制后,疲倦的薛华鼎终于放心地睡着了。

    他一直睡到第二天才醒来。当他坐起来准备穿衣的时候,一脸激动地小张告诉他市委孙书记、县委朱书记晚上都来看他了。

    “市委孙书记也来了?”薛华鼎不相信地问道。“你怎么不喊醒我?”

    小张道:“我本来要喊醒你的,开始是董党委不让我喊你。等他们来地时候,孙书记也不让我喊你。我听孙书记还表扬你了呢。”

    “呵呵,表扬我什么啊?”薛华鼎笑问。

    “说你是一个好青年干部,要我们想你学习呢。他说了很多,我有离的远,没有听见多少。”小张道,“等下还有医生要来为你检查身体。”

    “哪里的医生,我现在好了,只是胸口有点痛,肯定是水呛的。过一二天自己会好。”被水呛过的人都知道,只要不在水里呆得太久,身体内的器官一般没有什么机能性的损伤,只是在一段时间内有点难受而已。薛华鼎问道,“对了,洪峰过去了没有?”

    “来的是县人民医院的院长,如果不是下大雨。他们早到了。”小张先回答了薛华鼎的第一个问题,接着他又看着小雨不断地天空,有点忧郁地说道,“洪峰是过去了,但水位并没有下降多少,这天要是继续这么下雨,我看大堤迟早会出问题。”

    “天气预报怎么说?”薛华鼎一边起床一边问。

    “县防汛指挥部的人说下午就不会下雨了,电视台说是今天下午是晴天。谁知道他们的预报准确不准确。”

    “董党委呢?”

    “他一直在大堤上值守,一晚都没有睡。”

    “那我们去替换他。”

    “你等一下,你还没吃早饭呢。”

    薛华鼎这才感到肚子饿了:岂止是没吃早饭。昨天还没吃晚饭呢。

    当天下午真的没有再下雨,到傍晚的时候久违的太阳还露了一下面,电视台总算又说准了一次。

    由县人民医院院长带队的治疗小组确认薛华鼎地身体没什么大碍后,留下了一些补品,恭敬地说了几句恭维话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倒也风平浪静,到第五天的时候,水位降到了警戒线以下。

    看到防汛的形势不再那么紧张,薛华鼎就以乡长的身份开始巡视他的“领地”。乡上的几个领导干部都混了一个脸熟。

    很快,县防汛指挥部就下达了撤退的通知,防汛的民工都回家参加双抢——抢割早稻、抢插晚稻。薛华鼎作为晾袍乡的代理乡长也开始履行起他地乡长职责来。

    这天上午。薛华鼎正在办公室看报纸,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薛华鼎将报纸放好,抬头看着推门而入的人。

    “薛乡长,你好。”来人一进来后站在门边恭敬地喊道。

    “李校长,请坐。”

    薛华鼎认出来人是新上任的晾袍乡联校校长李丰南。原来的老校长因为游戏厅起火的事被撤了职。在撤除原校长的事情上。薛华鼎虽然不是知情者,但也知道里面有一层说不清的因素在里面。

    薛华鼎笑着站起来。并伸出了右手。对方连忙紧走几步,双手握住薛华鼎的手客气地摇着。

    薛华鼎用手指了指沙发的方向,示意李丰南坐下,然后他自己先坐了下来,并问道:“李校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丰南没有走过去坐,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放在薛华鼎的办公室上,然后说道:“是这样,薛乡长,我有二件事想麻烦一下你。”

    “请说。”说着,薛华鼎又道,“我不抽烟地,你要抽就随意。”

    “不抽,不抽。”张着满嘴因为烟熏的呈黄色的牙齿,李丰南虚假地说道。

    薛华鼎估计他是不想因抽烟而让自己讨厌他才说不抽的。薛华鼎也懒得再说,心里总觉得这个校长的骨气太少了点,点头哈腰地,不像一个领导。他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看着李丰南。

    李丰南被薛华鼎地眼光盯得有点不自在,故意咳嗽了一下,说道:“薛乡长,是这么一回事。我们乡的民办教师半年都没发工资了,那些老师地意见很大。如果不在暑假结束之前把拖欠的工资补发给他们,恐怕下学期会影响孩子们的学习。”

    薛华鼎皱着眉头问道:“半年都没发工资了?一共要多少钱?”

    李丰南连连点头道:“是啊,半年多了。幸亏现在公办教师的工资由县教育局出,要不我们就更麻烦了。一共是一十三万六千元。”

    薛华鼎脱口问道:“才十几万?”说到这里,薛华鼎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连忙问道,“我们乡有多少民办教师?”

    李丰南听到“才十几万”这几个字,以为今天要到钱的希望很大,心里很是高兴。殊不知这是从来不缺钱的薛华鼎只是奇怪这么一小笔钱为什么拖这么久而已。李丰南立即回答道:“是啊,钱不是很多。我们的民办老师和代课老师共有三十多个,每个月都不同。”

    薛华鼎心里默算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刚才说是两件事,还一件呢?”

    “就是我们乡几所学校的危房要改造,这个项目的资金还有很大的缺口。”

    “多少?”

    “二十三万。”

    薛华鼎摇头道:“李校长,不会吧?我前几天就看了你们的学校危房改造计划,上面相关数据都标的清清楚楚,我也知道县里的相关资金在三月份就已经下拨到了我们乡。即使资金上有点出入,也就相差一二万元而已,怎么可能相差二十几万?”

第428章 【难懂的资金】

    “危房改造计划?我不知道啊。”李丰南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然后说道,“现在全乡还有好几栋教学楼没有改造,没有二十万肯定不行。”

    “你不知道?上面有你们……有上任联校校长的签名,他移交的时候没告诉你?这个计划就是去年下半年提交的,上面有市设计院、县教育局和我们乡政府的签字、盖章。”

    李丰南道:“你说的是那个市设计院设计的计划啊?薛乡长,那个……那个算不得数的。”

    薛华鼎惊讶地看着李丰南,问道:“算不得数?各方签字认可的文件为什么算不得数?”

    听了薛华鼎的话,李丰南的腰板一下伸直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自信了些,似乎薛华鼎的问话显示出薛华鼎还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鸟。他说道:“薛乡长,你就不懂……你是不清楚我们乡的情况。那个计划完全是应付……是为了向上面要钱的。实际上我们的改造计划都不是按那个来。如果全乡所有危房都按那个计划的标准来进行改造的话,不说二十三万,就是再来四十万也不够,缺得太多了。”

    薛华鼎迷惑不解地看着李丰南,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越发糊涂了。如果按那个计划来,相关资金已经拨付到位,应该不缺钱了,或者说缺口不是很大。你怎么反而说就是追加四十万都不够?你现在说要二十三万又是按照哪一个计划得出的结论?总不会是你李丰南拍脑袋定的吧?”

    李丰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呢。我们也是请了正规的建筑公司设计的改造方案。”

    “你们的方案与市设计院的方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资金相差这么大?”薛华鼎不解地问道。

    李丰南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实话实说,见薛华鼎眼睛看着自己,想到今后要在他的手下争取资金,而且这些事迟早会被他这个乡长知道,也就实话实说道:“市设计院的设计只涉及二个初中部三栋大教学楼地改造。因为都是按照国家有关现行建筑标准来进行改造,改造内容除了教学楼本身,还包括操场、附属建筑,所以改造费用相当高。二处地方三栋楼的改造就报出了二百多万的造价。几砍几剥,最后还得了一百二十多万元。”

    薛华鼎点了点头,说道:“一百二十多万,就是三月份下拨的那笔钱吧?”

    李丰南既然把话敞开说了,在薛华鼎面前也不再顾忌什么,他说道:“是啊。为了这笔钱拨下来,我们联校费了老力,二届乡政府也费了无数的精力,搞了三年多才争取到位。相关报告和改造计划都递交了无数次。哎,当时我还不是这个位置。跟着老校长跑,酒都喝醉过好多次。说句良心话,这个费用造的还是有点高,如果按那个计划。改造一栋楼的费用,我们可以用它们来改造二栋楼……”

    薛华鼎连忙问道:“那我们乡里自己制定的改造计划呢?这么低的价格,不会是糊弄人的吧?”

    “不是,现在谁敢糊弄啊。出了事情。吃不了兜着走。再说,谁不想多要钱,问题是上面地钱太难要了。”

    薛华鼎用“你明白了就好”的目光看着李丰南,然后点了点头。

    李丰南说道:“我们倒是不敢偷工减料,只是我们的改造标准是按以前的建筑标准来地。而且改造的都只是教学楼主体建筑。其他的什么操场、附属建筑就暂时顾不上了。”

    薛华鼎问道:“既然你们自己的造价低,为什么上面地钱拨下来,你们地钱还是不够?是因为改造的面太广,远远不止那三栋楼是不是?”

    李丰南道:“嗨,可不是吗?我们全乡哪里只有三栋楼要改造。还迫切需要建设几栋教学楼呢。三栋楼的改造资金铺下来,自然不够。”

    薛华鼎问道:“当时你们为什么不把所有危房和要建的教学楼都列进去?基数大,上面再砍也砍不下去吧?”

    “还不是我们没钱?”

    “怎么说?”

    “你以为……”说到这里,李丰南才想起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连忙改变口气道。“因为市设计院每查勘、设计一栋教学楼都要收取一定的费用。他们开口要百分之十。说是危房改造比新设计一栋楼还要麻烦,责任还要重。经过钱书记。哦,钱书记就是以前我们乡的党委书记,他退休之后才是兰书记。经过钱书记的努力,才把费用降到百分之四。那套计划上争取三百万,就被他们划走了十二万。他们还要一手交钱一手交图纸交计划书呢,说好等上面地钱下来了再给他们,而且愿意多给一个点,他们都不答应,他们担心我们从上面要不到一分钱。真是狗眼看人低。薛乡长,你不知道,为了得到它们,我们乡是从其他地方借钱来,才把图纸拿到手的。薛乡长,你想想,真要全乡的危房改造全部由他们设计,那我们从上面的钱还没有拿到手自己就先破产了。现在我们自己聘请的施工队,设计费才百分之一,而且还可以在改造完成之后一起付款,这样就好多了。”

    李丰南最后还不忘为自己吹嘘一下,以提醒薛华鼎知道自己聘请施工队设计地英明和无奈。薛华鼎理解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一百二十万,哦,还要扣除十二万元地设计费,还有一百万多一点,这些钱大约能改造好全乡多少学校?”

    李丰南连忙说道:“薛乡长,哪里还有一百万啊。”

    薛华鼎再次不解地看着有点激动的李丰南,目光询问着。

    李丰南说道:“没有,一半都不到呢。政府和我们学校一起把资金争取来,我们学校好意思把钱独吞了?”按他地口气,好像这一百多万的改造资金是人人可吃的唐僧肉。李丰南苦笑了一下,说道,“而且钱是先打到乡财政所的账上,你说,……。薛乡长,问题就是这个样子。”

    薛华鼎总算是明白了里面的一些弯弯道道,因为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现在也不好说什么。本来想问一句他们当时为什么不找施工队来设计以节省费用。但想到他们运作了三年,他们肯定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所能想到的,所以没有说出口,只是说道:“你能不能把上次县里下拨的那笔钱的具体用途给我,一百万资金走向我想了解一下。还有,那三栋危房地改造完成了没有。通过验收了吗?”

    李丰南回答道:“改造还没有开始。准备在暑假里进行。”

    薛华鼎大惊,问道:“还没开始?三年了,真要出了事怎么办?”

    李丰南委屈地说道:“我们……我们没钱也没有办法。那笔钱被乡里截留了,如果不是发生了游戏厅起火的事。也许我们连五十万都拿不到呢。我们也怕啊,生怕房子一塌,我们就……”

    “那五十万元已经到了你们联校的帐上吧?”

    “还……,在。在。在我们账上。”李丰南有点底气不足地说道。

    薛华鼎不想再问下去,因为他心中有不少的疑惑不便跟他说,就对李丰南说道:“李校长,你带了相关报告来了没有?”

    “带了,带了。你看,这是申请民办教师的工资的报告,这是学校危房改造的资金申请报告。薛乡长,你看——”

    薛华鼎理了理李丰南从手机包里拿出的报告,说道:“我先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会给你打电话。这烟你拿回去抽,我是不抽烟的,放在这里也会霉掉。还有,那五十万元地改造资金不管现在在不在你们联校的账上,你都得给我死死地抓住。就是阎王老子也动不得。动工的时候。如果钱少了一分,我第一个撤了你。不要到时候怪我薛华鼎没提醒你!”

    见薛华鼎下了逐客令。李丰南陪着笑道:“好的,好地,我保证将那些钱……,我先走了。麻烦薛乡长了。”

    出门的时候,李丰南眼里的神情非常复杂,有失望、也有害怕、还有讥讽的。只是他掩饰得很好,没有让薛华鼎看到。

    薛华鼎起身送他出门,然后走到党政办公室,对里面地叶胜道:“叶主任,你通知财政所地王所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回到自己办公室,薛华鼎把李丰南留下的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报告的内容很充分,要钱的理由很充足,就是危房改造的报告有点让薛华鼎不满意,因为附件内没有详细的改造计划,只有一个资金需求表格,里面有每个学校所需要的改造资金。而且这是数字都是很粗糙,都是一些整数,显然都是一些大概数字。

    乡财政所就在乡政府大院里,薛华鼎才放下李丰南的报告不久,王宏伟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问道:“薛乡长,你找我?”

    薛华鼎起身为他泡了一杯茶,说道:“是啊,你是我们乡的管家,要钱地事不找你,我找谁?”

    王宏伟谢过薛华鼎递来的茶,问道:“薛乡长,是不是李麻杆找你要钱?”因为是在一个大院里上班,又与财政所的交道多,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他和薛华鼎相互之间的关系就比与李丰南关系熟络得多,说话也稍微随便一些。

    “李麻杆?他怎么叫麻杆?”薛华鼎在王宏伟的身边坐了下来,随口笑问道。他努力收取刚才与李丰南谈话后所产生地郁闷。

    “呵呵,这个还真有一个说法。等有空了我再跟乡长你说一说他李丰南地事。以前他在下面教书的时候,瘦得像麻杆一样,有人不喊他李老师喊他麻老师呢。”王宏伟将茶杯放在薛华鼎地办公桌上。

    “哦。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是为了李麻……,李校长的事?”薛华鼎也差点喊起了别人的绰号。

    王宏伟道:“刚才我看见他进了施党委的办公室,估计他是从你这里出来的。他已经跑了好多趟了,兰书记、沈书记他们的门槛估计都被他踩下去三寸。为了那点钱,就差没有把我们乡政府掀掉。”

    王宏伟颇有深意地看了薛华鼎一眼。他说这话的意思自然是向薛华鼎透露这笔资金一直是乡政府在把握。而且是一把手兰永章直接在管。

    薛华鼎心里也在快速思考:施云芳是主管宣传、教育、妇联的女党委委员,李丰南是他的直接手下。按理这种要钱的事应该先交施云芳这个主管领导签字签署意见之后再交给他和兰永章做出最后结论。或者由施云芳直接拿着报告来跟自己协商,然后一起去找兰永章解决问题。现在李丰南却直接把报告捅到自己这里。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做?为什么将报告交给自己后又急匆匆地跑到施云芳那里去汇报?

    薛华鼎见王宏伟还在等着自己的回应,就笑着说道:“这也怪不得他李校长,我们应该理解他。这些钱可都是省不得的啊。老师的工资、教学楼的改造,二个事情都是火烧眉毛尖的事,真要出了事谁都担当不起。你说他能不多跑几个衙门,多拜几个菩萨?王所长,说说你的意见,我们乡里还能凑出这二笔钱吗?”

第429章 【当家才知柴米贵】

    王宏伟很干脆地说道:“要说钱嘛,还真的没有。不说十几、二十万,就是几万元也没有。我们乡帐上的钱连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薛华鼎听他的话里有话,就问道:“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我是才过来的,对乡里的情况不熟。我可不能像管家婆一样,一上任就跑到你们财政所查账,查我们的家底到底有多少。”

    王宏伟笑道:“我们财政所的人可是非常盼望乡长您去检查指导我们的工作,几个干部职工看你上任十来天了,还没有到我们所里去过一次,心里还有意见呢,以为你是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

    薛华鼎笑道:“行了,不说这些,我也不做什么自我批评。你看我这段时间忙得过来吗?到现在我还只转了三个村,都是被一连串的会议拖住了。你跟我透一个底,我们帐上还有多少钱?”

    “真正能提现的也就五六万吧。”

    “所有的都在这里?”

    王宏伟诉苦道:“哎,我们收入途径实在太少了,就是从田地里收点钱而已,全乡没有一个好的企业,连赚钱的个体户也没几个。现在的农民又不像原来那么听话。你要他们交提留什么的,简直就是拿刀子杀他们。三提五统真是难收上来,中央还一个劲地说什么征收的比例不能超过农民纯收入的百分之五,我们真是难啊。不超过百分之五,还是纯收入,这怎么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征收都超过了他们纯收入的百分之五?”薛华鼎问道。

    “嘿嘿,我可没说。”王宏伟干笑了二下,转而转移话题道,“薛乡长,你说李麻杆李丰南又找你要费用?”

    薛华鼎见他将话题引导原来的问题上就点了一下头。薛华鼎也知道现在要问也问不出什么明堂来,即使从王宏伟嘴里问出什么不符合政策的事情来。自己这个新来的人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大动作,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清楚,他可不想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来把全乡的干部都得罪。从农民手里收取多出上级要求地费用绝对不是某个人、某个干部所能确定的,肯定是他们的集体行为,也可能是多年流传下来的惯例,估计县里的领导也都知道。自己不能为乡里干部增加收入而削减他们现在所得的话。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薛华鼎现在可不是一个只凭意气用事地愣头青。

    于是,薛华鼎说道:“这里是他刚提交给我的二份报告。既然你知道了,你也看一下,看能不能想办法凑集资金解决它们。不管怎么样,这二件事在暑假结束前都必须落实好。他们联校要的钱并不是很过分,包括已经拨给他们的五十万,他们一共只需要八十多万,这还包含了十三万元民办教师的工资。如果你们……我们乡里不截留三月份上面拨下来的一百二十万,他们还有多。”

    王宏伟只是出于尊敬薛华鼎才将二份报告翻了翻,实际上他并没有看进去多少内容。他将报告抓在手里。说道:“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吃他们的回扣。嘿嘿,说习惯,电视报纸经常说回扣二个字。薛乡长,我知道你是大方的人,所以我在你面前敢这么说话。……,要解决这二个事情说难也不难,说易也容易。”

    他将报告轻轻放在沙发上。继续说道:“要想凭我们乡政府的能力,解决它们肯定不可能,可以说是难于上青天。但要借助其他方面的力量,还是有办法地。”

    薛华鼎盯着他,没有再追问。

    王宏伟见薛华鼎没有说话,又说道:“还是老办法。或者朝上面要,或者向银行贷款,或者朝有钱的人借,再不就是……”

    薛华鼎忍不住说道:“你别给我来虚的,说点实际的。朝上面要。怎么要?上面已经给了我们乡一百二十万的改造资金,才拨下来几个月,你说我们还好意思再要吗?就是要,上面也不可能再给我们。银行贷款?我们记得我们还欠银行一大笔资金吧?旧账不还,新的贷款争取得到吗?向有钱的人借?你以为我们是私人,谁敢借给我们?王所长,我找你来是实实在在商量问题地,不是听你乱吹的。这样吧,你就先告诉我,那一百二十万元到底是怎么花的。刚才李校长说我们乡里截留了七十多万资金。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我们乡里有没有可能吐出来二三十万,把这二个大事解决了,让我这个新来的人安心一点,能睡一个好觉。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对教育的重视程度我想你是知道的。”

    王宏伟很干脆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吐出来。就是想吐。我们也没有这笔钱了。”

    “用到哪里去了?”薛华鼎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还是问道。

    “用的地方就多了。首先是设计费,乡里当时之所以请市里的设计院来搞这个设计。就是借重他们的名声,好跟县里的领导说。但他们要钱也不含糊,我们是花了二三万地接待费才使他们将比例从百分之十降到百分之四,少了六个点。这里七七八八就被我们用掉了十六万多。李麻杆那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把这十六万也算做我们截留了的。”王宏伟忍不住骂了一下李丰南。

    接着王宏伟又哭穷道:“还有就是报销了去年遗留的一些招待费、车辆维修费,我们乡政府的水泥坪也是用的这笔钱。还有就是游戏厅起火后,垫付死者家的赔偿费。本来想把乡政府的门楼大修一下,结果被那个游戏厅老板害惨了,现在还不知道那个老板是死是活,就是把他抓回来,估计杀了他卖掉也还不起这笔帐。现在全乡干部的房租补贴、水电补贴、防暑费、交通费还没有着落呢。就是我们下个月都不发工资,所有的钱交出来,也填不饱他李麻杆的胃

    薛华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还真敢用啊。难道你们看着那些孩子在摇摇欲坠地教室里上课,就不担心?”

    王宏伟没有搭薛华鼎的这句话,而是赌气似的说道:“李麻杆要钱未必就是用去改造危房。”

    薛华鼎瞪大眼睛说道:“他们联校还有胆子将这种钱挪着他用?除非他们不想干了!开除几个违法乱纪的人我还是有能力的。”

    王宏伟想不到薛华鼎最后说出这句杀气腾腾地话来。连忙说道:“我也只是猜测。薛乡长,要想解决这二个问题,还真只能找上面想办法。乡里真地没这么多钱解决。”

    王宏伟明显的是在打退堂鼓,不想得罪李丰南他们,是以只就是论事,不跟薛华鼎交心。

    薛华鼎也明白了王宏伟明哲保身地行为。也没有说什么。他借此机会询问了乡里的一些收入、支出情况,也了解了乡里每年的大头支出和一些迫切需要资金地地方。

    王宏伟见薛华鼎不追问学校危房改造的事,也就一五一十地把乡里的经济情况交了底。对于一个穷乡,经济来源实在有限,所以三言二语就能说清楚。

    至于支出则就复杂得多,穷乡相比于富乡,除了钱少一点之外,支出的项目并没有少多少,富乡要支出的,穷乡一样要支出。这些条条框框说起来还真不简单。

    王宏伟说了好久。对薛华鼎不是很明白的还详细解释了一番。直到快吃中饭了,心里有了一点底的薛华鼎才放王宏伟走。

    心事重重的薛华鼎拿着二份报告朝兰永章的办公室走去。乡党委书记和乡长的办公室中间隔着党政办公室,不是很远,几步之遥。

    当薛华鼎走到兰永章办公室前面地时候,门是关着的,里面传出电风扇搅动的声音。薛华鼎轻轻敲了一下门。

    他没有听到里面喊请进的声音,以为兰永章不在办公室。正要返身问党政办公室的人兰永章哪里去了,不料刚转身,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施云芳笑着对薛华鼎道:“是薛乡长啊,请进!”

    施云芳穿着一件短袖白衬衫,下身一条灰色长裤,脚上一双老式布鞋。给人的印象是非常正统。薛华鼎笑着对她说了一身你好,就举步走了进去。

    兰永章见识薛华鼎连忙站起来,微笑着说道:“你来了?我正准备等下去找你呢。请坐。”说着,他又对施云芳道,“施党委。你先去吃饭吧,我和薛乡长等下过来。”

    施云芳右手拂了一下额前地头发,笑道:“那我有事去了。兰书记、薛乡长,再见。”说着她出门并将门带上。

    兰永章走到薛华鼎面前,主动伸手接过薛华鼎手里的报告,一边朝那张赭色长条沙发走去,一边扫了几眼报告。因为吊扇正在他的头顶上,刮起的风使手里的纸张展不直,他也就勉强看清标题而已。

    薛华鼎心里其实希望施云芳在这里一起讨论,因为她是主管教育这一摊子的。有些事情有她答应的话,李丰南那里就更好说了。不过,见兰永章让她离开,他也就没喊她回来。他心里想:一二把手先通一下气也好。

    兰永章等薛华鼎也坐在长条沙发上后,征询似地问道:“薛乡长。刚才我和施云芳也是在谈论这个报告的事。你怎么看。先说说你的意见可以不?”

    薛华鼎回答道:“兰书记,我对我们乡的家底确实不清楚。刚才找王宏伟稍微了解了一下。算是有一个大概吧。我认为这二件事都必须解决,民办教师地工资拖不得,我稍微算了一下,他们一个月也就三四百元一个月的工资,拖家带口的,我们要是迟迟不发,他们怎么过日子?又怎么安心教师?恐怕很难让他们一心一意把身心都扑在学生身上吧。这个事不能拖,学校危房改造的事更不能拖,真要有学生因为我们的教室倒塌而受伤、而死亡,那我们的责任就大了。不知道还可以推脱一下,知道了而不处理,那就不仅仅是渎职的问题,那就是犯罪。即使我们逃过党纪国法的惩罚,我们的良心也不安吧?我的意见是,即使我们自己不发工资,乡政府就是卖车也把这二件事办事。”

    薛华鼎地身份不但是乡长,与兰永章平级,也是县长助理比兰永章高一级,所以说话的态度就不完全是一个手下人说话的语气。

    兰永章用手在薛华鼎的大腿上拍了二下,说道:“薛乡长,不,还是叫你小薛吧,你的心还真是热地,真是热血沸腾啊。”兰永章也明白薛华鼎地身份,不能用乡长的身份来看待他。

    薛华鼎愕然看着兰永章,心里想:我又不是老油子,难道现在就变得狼心狗肺了?你心里是不是说我傻里傻气?

    兰永章看着薛华鼎地眼神,说道:“我不是其他意思,如果我不是在乡里干了一辈子,我也会和你一个想法。可是,我们现在实在没有办法凑集这二笔钱啊。你已经找王宏伟了解情况了,就那么一笔钱,你说用到哪里好?还有,我也实话告诉你,联校要钱也并不完全是为了教师工资和违房改造,还要用于老师的外出旅游和其他福利。”

第430章 【谜团重重】

    薛华鼎听了兰永章最后一句话,既惊讶又气愤,脱口问道:“他们要用这些钱让老师去旅游?真是岂有此理!”

    兰永章似乎知道薛华鼎会这个样子,苦笑道:“别的乡镇几乎每年都派他们的优秀教师外出观光、旅游,我们乡的老师从来没有出去过,就是上面给我们指标,我们都因为没钱而浪费。老师们早就有一肚子的意见了。现在情况又特殊,所以……”

    “什么情况特殊?越特殊那钱就更应该节省着用啊,难道旅游比学生的生命都重要?”

    兰永章愣了一下,说道:“没那么严重。”趁薛华鼎还没有说话,兰永章微笑着说道,“我们都是新来的,我来的比你早,但来这里也只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呵呵,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总要让其他人有点甜……有点奔头是不?”

    兰永章这话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了,可以说他把内心的底都交了出来:这些钱是要用来收民心的,是为了让手下的人尝尝甜头。而且交好这些手下不但我兰永章需要,新上任的李丰南需要,就是你薛华鼎也是才来,也需要。

    薛华鼎听了兰永章的这几句话,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了不少,虽然他心里还是坚决反对将民办老师的工资和危房改造的资金用到旅游等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兰永章又用手拍了拍薛华鼎的大腿,说道:“小薛,你先别急,我们二个吃完饭之后到各学校去转一转。看看情况再说。乡下的事情你还不是很了解,我们抽时间再好好聊一聊。没有多久你就要回县里,既然下来了,多看看也有好处。”

    薛华鼎道:“好吧,但愿你能说服我。能有充足的理由让我同意把民办教师地工资、危房改造费用挪到老师的旅游费、住房建设上。兰书记,旅游的人不仅仅是那些优秀教师吧?一个乡能有几个优秀教师,能花几个钱?还值得你将它作为一个用钱的理由说出来?”

    “哈哈,你啊,算你精明。我们等下说。好不?我们先去吃饭。你也知道,我们要去晚了,食堂里的师傅也难办,好菜不多,好菜给我们留多了,别人有意见,留少了又怕我们抓他的小辫子。”说到这里,兰永章一边站起来一边摇着头说道,“没钱啊。没钱闹得我们什么都不敢做。”

    薛华鼎只好站起来,问道:“兰书记,你这是有感而发吧?是不是想做什么其他大事,被钱束缚了手脚?”

    兰永章将报告放在办公桌上,用茶杯压住。然后说道:“其他大事?呵呵,小事我都不敢做,哪里还能奢谈大事?你说我们现在能干什么?道路道路没钱修。全县估计也只有我们乡没有水泥路了,别人多少都修了一点。特色农业没钱也没法动手。老师工资都发不出来,学生的成绩怎么上得去。幸亏现在计划生育的难度不大,要不,我们每个指标都会排在全县最后一名。嘿嘿,不瞒你说,我现在是怕到县里去,也怕上面的领导下来。没脸见人啊。你说指标差点也就差了,上次还出了游戏厅起火地事,二个游戏厅老板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是***怪事。”

    薛华鼎好不容易听兰永章发完牢骚,其他的话几乎都是废话,倒是这个特色农业才是增加农民收入的东西,临出门还问了一句:“特色农业?你心里想搞什么特色农业?”晾袍乡的经济这么差,如果不思改变确实只有这么等死。

    “还不是想搞点别人都搞的大棚种植。虽然现在不是很赚钱,但多少比种稻谷还是好点。可惜现在全乡的干部都怕了这事。我们也没钱。算了,不说了。走,吃饭去!”兰永章顺手关了吊扇的开关。

    薛华鼎狐疑地瞥了兰永章一眼,跟着他朝食堂走去。

    经过党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兰永章对叶胜道:“叶主任。你安排一下车,下午我和薛乡长出去一下。”叶胜连忙问道:“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用。就我和薛乡长二个人,告诉食堂一声,晚上我们也不回来吃饭。”兰永章道。

    “好地,什么时候出发?”叶胜问道。

    “现在是十二点……一点钟准时出发吧。”兰永章看了一下手表。说道。

    坐在桑塔纳小车上。兰永章并没有说什么话,喝了几口水。靠近乡政府的那个中学很快就到了。一边下车兰永章一边稍微做了一下介绍:这里只有初中部,初一、初二、初三三个年级七个班。七个班的同学都在一栋三层楼教室里上课。这里集中了全乡大部分初中生,另一个中学在乡的西边。升高中则到县城或其他高中部去读,晾袍乡没有高中学校。

    他们进校园的时候,一些参加暑假补习班的学生们正好进教室。

    该校的校长也就是晾袍乡联校地校长李丰南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巴结地问道:“二位领导怎么不提前打一个电话来?我们什么准备也没有,真是不好意思。”

    兰永章挥手道:“我陪薛助理只是过来稍微看一下,你忙你的。我们马上就走。”

    “喝杯茶再走吧,我们也好汇报一些我们学校的情况啊。”李丰南自然不想就这么放弃巴结领导的机会。

    薛华鼎不知道为什么兰永章在李丰南的面前用县长助理的称呼。他对兰永章道:“兰书记,我想到教学楼里走一走。”

    “好,一起上去看一看。”兰永章挥了一下手,示意李丰南在前面带路。

    “李校长,这教学楼什么时候竣工的?”薛华鼎抬头看了看栏杆、走廊。明显可以看出。这栋楼竣工没有多久。

    “去年年初竣工的。”李丰南说道。

    薛华鼎转头看了兰永章一眼,兰永章轻轻地笑了笑。

    “这栋楼算不算危房?”薛华鼎回过头问道。

    “这么新的房子怎么能算……,嘿嘿,算,算。”李丰南嬉皮笑脸地说道,似乎他还得意于自己在一个县长助理面前说假话。

    薛华鼎也没有生气,一边跟着李丰南爬楼梯,一边语气平静地问道:“危房改造计划里有没有它地预算?”

    “有。你看,这走廊的护栏就不牢靠。要是调皮的孩子几脚就可以把这水泥片片给踢掉。只要烂几块那就不安全了。对于学校这种孩子多的地方,应该换钢管做护栏,既轻便又扎实。现在的孩子吃的好,长的高,力气又大又野,几个孩子里面总有几个调皮的。薛助理、兰书记,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这些水泥护栏怎么可以呢?”李丰南指着二楼地走廊护栏说道,对薛华鼎的称呼也用地是县长助理。

    这些护栏全部是薄水泥板竖立起来按一定距离排列的。就在他们面前就有几块水泥板确实出了问题,露出了里面细细的铁丝。上面也有不少孩子们留下的脚印。

    薛华鼎走上前。用手摇了摇那些水泥板。

    李丰南说道:“这些虽然符合以前的建设标准,可现在不行了。报纸上不是说有一个学校做课间操地时候,发生学生拥挤导致走廊坍塌压死压伤学生吗?还是改了好,我们这些当老师地也放心。”

    除了房屋,他们还走进一间没有学生上课地教室看了看,里面地课桌、椅子确实是很破烂,与教室实在有点不符。教室里灯光也不足。只有教室中间吊着一盏白炽灯。黑板也是水泥做的,只是在上面漆了一层黑漆,有点漆已经脱落了,看起来很多麻麻点点,不知是底色还是白色粉笔写的。

    可以说,这栋教学楼只是外表光鲜,真要改造的话,确实有不少地方需要改造。但要把它列入危房范畴却有点夸大其词,即使是现在腰缠万贯的薛华鼎也不觉得这房子要花几十万来改造:三栋房子改造争取了一百二十万,平均就是四十万。新建一栋楼房都有可能!

    薛华鼎心里升起一个个疑团。

    参观完教学楼,薛华鼎、兰永章又在李丰南的带领下看了学生地住宿楼、老师宿舍、学校食堂、图书馆、厕所、操场等等地方。

    学生住宿楼只是一个名称,实际上是一栋旧脏兮兮的平房,学生放假了,寝具、书本、餐具……扔得到处都是,窗户也没有几块好的。

    看到如此凌乱的场地,薛华鼎、兰永章脸上都没有好脸色,李丰南一脸的尴尬,当着领导的面将那个闻讯来的副校长大骂了一通,一边骂一边给他做脸色。眼里全是乞求。那个副校长也是人精,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断在薛华鼎、兰永章的面前承认错误,自我批评没有管好自己的事。

    薛华鼎知道这个副校长是在代人受过,也没有说什么。兰永章虎着脸让李丰南不要再骂了。这才收场。

    老师住的地方也很糟糕。好几家结婚成家地老师还是住在一间间十几平方的房间里,厨房在公共走廊里。厕所则要跑到外面去。当他们经过的时间,正遇上一家二口子在吵架,男主人要午睡,女主人则坚持让自己的女儿背课文,所以二人吵了起来。不过,看到李丰南领着领导来了,他们马上停止了争吵,笑着招呼他们。

    看了一遍之后,兰永章、薛华鼎马不停蹄地赶到附近一个村的村小学。小学既没有补习的学生,也没有值班的老师。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在守校。这个老头还很尽心尽职,以不认识兰永章、薛华鼎为由,就是不让他们进去看。最后还是兰永章打电话给这个村的村主任,并让这个老头跟村主任接电话,这才打开那堵土砖围码成的围墙院门,让他们进去查看。院门也是旧地廉价杨木做的,破破烂烂。

    教室是一栋建于八十年代的砖瓦平房,房顶上长着茂密的杂草。教室里坑坑洼洼,黑板不是水泥就是木板做的。课桌则比那个初中部地课桌还要糟糕,桌面沟壑重重,真不知道学生是怎么写字地。

    就这么走马观花地看了好几所学校,直到下午六点多钟,兰永章才对薛华鼎道:“小薛,不看了吧?”

    薛华鼎问道:“是不是都这样?”

    “差不多。出入不是很大。”兰永章道。

    “那就算了。”薛华鼎叹了一口气道。

    “那好。小李,送我们回县城。”兰永章对司机道。

    “回县城?”薛华鼎正要上车,不由止了步,看着兰永章问道。

    “呵呵,你不是说你老婆明天过来,明天要请假回县城吗?”兰永章问道,他接着说道,“今天正好没事,你就干脆早点回去,也好准备准备。再说,我还没到你家去过呢,也该看望看望你的父母吧?”

    薛华鼎掏出手机,笑着说道:“那好,我先给我妈妈打过电话,要不……”

    看了有关深圳大熊猫悲惨遭遇地报道,真是心酸。这些深圳人怎么这么没同情心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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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迢迢介绍:
本书披露电信企业的内情,揭示官场的潜规则,描写甜蜜而无奈的感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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