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随便收个荀谌
曹仁在邺城只待了一天,稍事休息后,在当日的入夜后他就带着一万步军押送第一批粮车上路,直放东郡而去。后续部队也在第二日陆续开拔,由李典率领。满宠被留下辅助曹智处理后续事物。
就在曹智站在东城城楼上送别曹仁时,现在还算半个俘虏身份的荀谌主动上楼来找曹智。为什么说荀谌是半个俘虏?主要也是因为他在入城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
荀谌和张郃是曹智计划开始时的最早两个俘虏,自然跟他们的接触和在他们身上使得险恶用心也是最多了。这其中因为张郃是武将,整日对看守和抽空去看望他的李儒或是曹智恶言相向,所以自然而然的就以和荀谌的“接触”更多,这个接触其实就是指交流,曹智曾经就和荀谌交流过他整体计划的一些详细情况,很是让荀谌无语。
还有就是曹智等人对荀谌河张郃所做的事,把荀谌的军报、密报连续不断的往袁绍那里送,把张郃甚至已经说成了一个死人,还是光荣牺牲的。
荀谌知道自己这回就算有命活着见到袁绍,袁绍也会把他当叛徒一刀给宰了。荀谌可不是所表现出的那样木讷,他早已在知道曹智侵占邺城的计划后,就为自己的命运做过一番盘算。甚至于在开战前的一个夜晚,荀谌央求李典和张郃会了一次面,在李典在场的情况下,荀谌试探了一番张郃对今后出路的想法。
初时张郃不明白荀谌为什么特地跑来探监,却又问他今后的打算。张郃是武将,当然有着火烈的武人气节,张郃瞥着一旁曾经偷袭他成功的李典,义正言辞的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一雪前耻!
荀谌当然不会反驳张郃还如鲠咽喉的愤慨,只是在接下的谈话中或多或少的提及了另谋出路的意思。
张郃虽说是武将,但从来不是个笨人,荀谌暗指的另谋出路,不就是真的背叛袁绍,离开冀州另投新主的意思吗!
张郃第一时间条件反射的想骂荀谌,竟真生出二心。你荀谌想投谁?眼门前不二的人选,无非就是弄假成真的投靠了曹智。荀谌没说出来,但张郃已隐隐感觉到了荀谌的意思。那次荀谌和张郃的谈话是不愉快的,张郃要不是有李典在场,他就要直接骂荀谌无耻了。
两人不欢而散后,其实事后曹智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加上同样不笨的李典的分析,曹智也大概猜到了这个荀谌的三分心思。昨日在进城后,荀谌主动的配合,也很说明问题。
但到目前为止,曹智觉的这个荀谌除了让他们少走了一些路之外,还没显示出多大的才干,曹智对他的感官也一般,所以知道现在也没主动伸出橄榄枝招揽与他。
没想到今夜这个荀谌倒是忍不住的主动来找他了。荀谌在入城后主动的帮忙,已经得到很多曹军谋士、将领的认可,本来相互间存在的敌视也已大大消除。李儒更是因为设计陷害荀谌,并还打伤与他,一直心里有着几分愧疚,所以在荀谌入邺城后,就不在以囚犯的待遇囚禁与他,不把他与那些新俘获的冀州高官看管在一起。而是派了两名兵卫,在城外的曹军军营里为荀谌和张郃独立设置了一座军帐,供他们休息,外加看管,待遇已是非常不同。
荀谌两名兵卫的“护送”下来到曹智身侧,荀谌对曹智失了礼,开门见山的就问:“曹太守,邺城已得,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和张将军?”
曹智一听荀谌自己都把自己和审配等冀州官员区分开来了,单问曹智打算如何处置他和张郃,他的心思基本上已经表露无疑。曹智心想:“你想投效与我,心迹倒是表露的坦白啊!”
曹智看着荀谌忍不住的就笑了,这就有点像大姑娘自己跑上门来向南方提亲一样。
“荀军师有何打算?”
荀谌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曹智一番,然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张将军如果想就此归隐山林,倒是还有个为国捐躯的好名声。我可就惨了,叛变的罪名可能是坐实的了。我还能怎样?就算曹太守现在肯放我,天下之大,我又能去哪里?恐怕一生都要遭受袁州牧的追杀,这一切可都是拜曹太守所赐啊!”
荀谌即在暗示曹智,又表了一下对于曹智等人设计与他的怨气。
曹智听了还是笑,这个荀谌真是个科班出身的谋士,连投效也要来段拐弯抹角,连打带削,比个李儒当年有过而无不及。今时今日的曹智还哪有看不透这套的,差点就没笑的前俯后仰,但顾及曹智的身份和荀谌的脸面,他笑了几声后,终于止住了,才对荀谌道:“荀军师,其实我们之间还是很有渊源的,你看你大哥现在我大哥军中任职,你如果肯投效与我,我也一样不会亏待于你。将来我们有所成绩的话,还会留下一段佳话不是。”
曹智虽说说这番话时,用的态度不算最中肯。按曹智以往的经验,像荀谌这样有身份的人,最起码还要虚情假意的推辞一番,甚至重申和表示一下自己对以往主公的忠诚等等。然后再在曹智的再三劝导、游说下,对方勉为其难的接受,这基本就是收纳一个谋士的标准程序。曹智虽说是正按着这个标准程序走,但其实随意的态度还是表现出了对荀谌的不那么上心。这主要还是因为到目前为止荀谌所表现出来的才能并不出彩,曹智也是看在把人家害惨了,又是荀彧的弟弟,曹智心想自己的团队里也不多一个荀谌,他要来就来吧的心态,所以造成接纳的态度很是随意。
没想到的是,曹智就这么随意的一说,荀谌马上同意道:“好,那我今天就开始吃你丹阳郡府的饭了!”
曹智神色一愣,随即笑道:“没想到荀先生也是心急之人!”
“还不都是你害的,不心急,我就该去给袁绍祭旗了!”荀谌心中狠狠骂了一句,神色无异道:“甭废话了,曹太守接下来准备如何行事?”
曹智说实话对这个荀谌了解的不多,他还以为荀谌会是和他兄长一样,外露的xing格会比较随和、沉稳,没想到这家伙倒是个急xing子。
曹智心想就算这个荀谌投诚不诚,谅他一个文弱书生,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于是就把自己接下来的分兵朝两个方向各自行动的计划向荀谌讲了一遍,说完后,双手一背问荀谌:“荀先生认为我的计划怎样?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荀谌并没有急着回答曹智的问话,默默地微闭着双眼,出了会儿神。随后眼睛忽然就渐渐地露出笑意来,再次睁眼注视着曹智时,笑意一收后,认真的问曹智:“曹太守就准备卷一票粮食、战马就此离开冀州?”
曹智诧异的回问荀谌:“那还能怎样?”
当然,荀谌还漏了一点,顺利的话,曹智还有一批财宝可运回,只不过这么高端的秘密,曹智自是还未告诉刚转投的荀谌知晓。
荀谌一等曹智问他“还能怎样?”马上对着曹智一做拱,脸色相当慎重且平静地对曹智道:“曹太守就没想过和你兄长一样,有朝一日登上一州之牧?”
暗示!暗示!
曹智再笨也听得出荀谌**裸的暗示,当那个州牧啊?曹智心想荀谌指的不可能是扬州,就近的天时地利人和,荀谌暗示的应该是让曹智就地夺了冀州,当冀州牧喽!
曹智没想到这个貌似木讷的家伙,窜动人的胃口倒是不小,直接要根基不在冀州的曹智赶跑袁绍,自立冀州牧。
这个想法不可谓不大胆,而且在三分钟前刚投效曹智的荀谌,就这么建议曹智这么重大的抉择,看来这人赌xing很大。但这种赌xing用在政治上,是极具危险xing的,一个弄不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曹智此时已全收了随意的笑容,在城墙上火把的映衬下,眼光闪了几闪,终下决定似的对荀谌道:“有!有想过,我不但计划过如何按步就班的一统扬州,还梦想过有没有在这次机遇中强占冀州。但是我觉的我有两个,或者说是我的团队有两点缺陷还不具备强占冀州!”
荀谌看曹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那么着急了,这回轮到他双手往身后一背,看着曹智大有愿闻其详的意思。
曹智清了清喉咙,对着像老师评判学生的荀谌一字字道:“第一,我的根基不在冀州,在冀州之地没有威望,就算现在强占了,也很难长期立足,我闲来无事暗自盘算了一下,如果我现在能平了黑山贼这股人马和灭掉魏郡的臧洪,再能打赢袁绍班师回来的大军,我还得在未来的几年里平定冀州境内大小十几个郡县的叛乱,才能坐稳冀州这个地方,估计到时我和我的军马连豆腐渣都没剩下了。”
曹智说完第一点,故意顿了顿话语,看着荀谌的反应。
第六百零三章 憋坏了的荀谌
这个荀谌看着貌似忠良,以前曹智总觉一眼就能看穿此人,现在怎么仿佛看不透了。因为荀谌听了曹智的第一点,脸上没多大反应,只是对着曹智蹦了句:“当年我说动袁绍入主冀州时,他也这么向我说过他的第一点担忧!”
“什么意思?说我曹智和袁绍一样没种?”曹智突然现荀谌这个家伙有点挑拨人的天赋,而且经过荀谌的提醒,曹智倒是想起来了,当年的确是这个荀谌和高干,还有逢纪说动袁绍率部到冀州去,挤掉韩馥,并最终入主了冀州,成了冀州牧。
可以说这个荀谌在袁绍一统河北的进程中是个大功臣,所以也造成了他现在在冀州政绩平平,袁绍却依然给了他很高的官职和待遇,这和当年他为袁绍入主冀州所出的力,不无关系。但现在却又想挑唆曹智来故伎重施,曹智几年前或许会被挑动,但现在的曹智已经越来越趋于成熟,怎还会受荀谌的挑唆。
曹智在腹诽一句荀谌,“你挑唆人上瘾啊?我才不上你的当呢!”,马上曹智就换上一脸诚恳笑容对荀谌道:“也许事在人为,是我曹智想得太多,做的太少。那就算荀先生说的,我运气好,能摆平刚才所说的所有事,并且震服冀州上下,但荀先生想过没有,我拿什么来实现这一切,我的丹阳有袁术一直虎视眈眈的,在我出征前,还冒出个孙坚的儿子孙策已经占了我的巢湖郡大半的地域,后院还烧着的我,现在无论从兵力上还是财力、物力都不具备平定和统治冀州的能力!”
曹智说的是实话,荀谌显然很满意曹智能与他坦诚相告,他哈哈的笑了,很是开怀。荀谌难得笑,他一笑也马上一扫木讷之气,换上的是几分儒雅之感。
以曹智当今的狡诈程度,马上觉得自己有点上当的感觉,这个荀谌大概一直是在装傻吧!
可恶的家伙!曹智现在看着荀谌越觉得这家伙隐藏的很深,并有几分可怕的yin沉。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入主冀州了?”
“啊”曹智差点站不稳,确定自己上了当的曹智,暗咬钢牙,换了一脸冷若冰霜的问荀谌:“那荀先生要我入主那里?”
“并州!”
“并州?那可是韩遂和马腾的地盘,而且他们两州相连,我区区数万人马怎么”
曹智大呼不可能时,也学着老谋深算的谋士们,话到一半,就查看起荀谌的反应。
荀谌却答非所问的突然对曹智道:“曹太守大概一直对荀谌感观差强人意吧?”
“没有没有”
曹智有点心虚回答着,暗忖:“这个家伙太厉害了,真是小看他了,原来这么会出其不意!并且还早已揣摩到了我的心思!”
荀谌无所谓的笑了笑,大概是被别人误会惯了,见怪不怪了。只见他仰天长舒一口气幽幽道:“我和我大哥有些地方很像,有些地方就不一样了,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呵呵,何况是人了。我和我大哥其实一直喜欢投机,在政治命运上的投机。我们一直在赌博,但我没有我大哥有当机立断的勇气和魄力,我总认为或许再等等就能等到别人的改变,袁绍不是雄主之才,在我说服他入主冀州时,其实我已经看出来了,但我一直在等,也许没你逼迫我这遭,我或许还会等下去。”荀谌说到这有点凄惨的笑了笑,然后叹了一句:“这大概就是每个人的命运!”
说完这段人生感叹,荀谌终于找回正题道:“不管怎样我现在踏出了这一步,曹太守你是不是个明主,我们走着看!”
这话说得有点嚣张,但这时曹智对荀谌的感官已完全改观,听了荀谌略带嚣张,却丝毫不恼火,“有本事的人,才能嚣张吗?”曹智并且肯定这个荀谌并不是表面上的那点本事,曹智也决定深挖一番。
曹智轻轻笑了笑,一改刚才躲闪的态度,坦诚道:“不错,不错,荀谌,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说起来,我来到冀州后,对你的表现的确很是失望,你几乎在袁绍的各种会议上,都没有什么建树。我也承认对于你的投诚,我本来就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没有迎来预期的不客气,而且曹智看向荀谌的眼神也颇有几分友好,这让荀谌心下一喜,但他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欣喜,只是继续神色淡淡的:“曹太守,既然我们今天敢说实话了,就没有什么顾虑的,我们开诚不恭吧!不瞒曹太守说,我以前被很多冀州同僚都私下里认定过是废人一个,除了会游说袁绍入主冀州外,就不会别的了。当然如果纯粹凭借这点本事,我想您也多半看不上我这个人的。我其实在来邺城的一路上,心里也早就打定了主意,以后这下半生只怕是要卖给曹太守您的,只是,就怕大人瞧不上我这个废人。”
荀谌这几句话说的不紧不慢,可说出来的时候,不论语气还是眼神都是稳稳当当。这荀谌遭遇大挫、变故之后,xing子也越显示出了沉稳和几分狡猾。今天在曹智坦诚曾经看轻他之后,却仿佛有万事豁出去的心态来。
曹智盯着荀谌看了会儿,忽然哈哈大笑了几声,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赞赏来:“荀谌,我也不怕告诉你,从前么,我心里的确不大看得起你。不过现在,你倒是有点气概了!就凭你敢当面对我直说这些话,放在几个月前的那个荀谌,我是绝对想象不出来的。你说吧,为什么要我入主并州?”
荀谌听完曹智爽朗的话语,顿时吐了口气,仿佛也轻松了许多。
荀谌这是在赌!
赌赢了,今后曹智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至少能将自己当做半个自己人看待了。
如果赌输了……哼,荀谌很清楚自己会被曹智无情的遗弃。但反过来想象,像荀谌这种谋士是最喜欢用致死地而后生这种招数的,想要在一个团队里出彩的谋士,他们往往想好了把自己推向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其实像荀谌目前的情况,的确也没什么输不起的了。他要么让曹智因为赏识他,而留用他,要么曹智是个胸无大志的人,直接连留都不敢留他。
这种方法是有极大的风险,说不定连小命都可能丢了。但像荀谌这样喜欢搞政治投机的人来说,用这种方法去判断是不是值得自己效忠的对象,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荀谌赌赢了第一把,他这时真的觉得很高兴。淡淡道:“今后,希望我在您的手下,能有yin席之地!”
曹智其实真被这个荀谌吊起了胃口,这人到底有哪些宏图伟论,他很想听听。虽说曹智知道荀谌在甩一些感情上的小伎俩,但还是毫不犹豫道:“我现在就应了你,这次回去后,你在我郡府里任职!”
眼看曹智做出了承诺,荀谌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喜色,却反而深深吸了口气,神色郑重,脸色也随之一正,用正统的称呼对着曹智道:“好,曹太守,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入主并州吧?理由很简单,让我先从曹太守搅乱冀州这锅粥说起,现在曹太守和十万雄狮已身在邺城,但这次侵占是三家联合行为,张燕和臧洪谁都看得出,他们都有意入主,他们是老冀州,曹太守搅了袁绍的好局,能不贪,主动抽身,隔岸观火,让袁绍和这两帮人火并,想法正确。这里出现了个入主冀州的机会,就是趁袁绍和张燕和臧洪火并的两败俱伤之际,曹太守联合兖州牧曹操,也就是你大哥,两面夹击,最终并吞袁绍、张燕和臧洪,入住冀州,这也是一种传统的思路。”
“嗯,嗯!”听的津津有味的曹智不住点头,并请荀谌不要再站在城墙上续话了,边走边说的引着荀谌往就近的城楼里,找个能坐的地方,坐下说。曹智现在觉得眼前这个家伙隐藏的太深了,连思路都分“传统”与“非传统”的,有看头!
荀谌说完传统思路,边走边道:“但是曹太守有没有想过,袁绍要急着回来夺回邺城,肃清冀州的叛军,一定会不遗余力。就算他打完了黑山军和魏郡的叛军,他的实力依然可以和你和你大哥合并的实力相抗衡,我们又何必去和袁绍正面交锋,硬碰硬呢?水太清了,根本养不了鱼。我们完全可以站在一旁,把这趟水搅得更浑,看着他们几帮人死命拼杀,曹太守为什么不可以回过头来联络一下公孙瓒,让他在幽州再给袁绍制造点麻烦,这样不但可以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来争取我们的利益。”
曹智听了荀谌的话,只是嘿嘿笑了几声,他有点明白荀谌的意思,但又不完全明白。曹智那古怪的眼神在荀谌的脸上打了个转,看了看身材略微有些消瘦,相貌也不算很英俊的荀谌,觉得这个家伙在卑鄙程度上倒是有的和自己一拼,连联络公孙瓒都想到了,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但是曹智听完荀谌的说辞,眼睛里却带出几分yin狠来,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抵不住诱惑的目光闪动后,看着荀谌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荀谌看着曹智那张表情丰富的脸庞,心里却忽然就有些畏惧起来,随即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恶念:“我干嘛要如此培养和造就这个把我折腾的够呛的家伙?我这样帮他对是不对?”
可这种念头在荀谌心中只是一闪而过,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而且曹智也的确在刚才话语很是坦诚,他是希望荀谌对他有人生和事业上跨时代的指导的。人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心态也和从前大大不同,荀谌正是一个看过和经历过很多人与事的人,他此时心中的恶念渐渐散去,恢复了几分本xing良知后,当下吐了口气,略微一沉吟,眼神坦诚,缓缓道:“曹太守,并州并不只有曹太守想的有买卖可做,哪里还有一池好人和坏人分也分不清浑水,曹太守何不去搅浑一番。曹太守可知袁绍在取得幽州后,对于并、凉二州也是有并吞的准备?”
曹智叹了口气道:“他袁绍胃口大,也不足为奇,但荀先生何以认为曹智这区区几万兵马就能入主并州呢?”
对于曹智的质问,荀谌神色不动缓缓道:“因为并州的韩遂和马腾没有那么强大,自从出兵长安,讨伐李傕、郭汜兵败后,韩遂、马腾联合的并、凉两州的六郡兵马回转并、凉二州后,就四分五裂,韩遂、马腾在也没能控制住他们。所以他们才会在后来臣服与公孙瓒,答应受他辖制,其实现在韩遂和马腾的手上兵马都不会过两万,还不能号令所有辖区内的郡县都听命与他们,所以他们经常在辖区内生讨伐战,你打我,我打你的。最重要的是马腾和韩遂在兵败长安后,两人间就有了分歧,两人现在是面和心不和。”
“喔!”曹智此时已和荀谌走进了东城的一处城楼里,这个城楼驻守的军士都是曹智的人,曹智依然屏退左右,要了壶凉茶,为荀谌和自己个倒上一杯后,请荀谌坐下道:“马腾和韩遂不是结义兄弟吗?”
“结义兄弟又怎样?在利益面前,亲兄弟都可以翻脸,更何况这两人本就是为了利益而走到一起的。曹太守既然已和马腾的儿子有了生意上的往来,何不借袁绍无暇顾及并州这块乱地之际,你带上这数万将士,去哪里稍加挑拨马腾和韩遂,让他们也火并,然后我们在借机入主并州!”
“稍加挑拨?这要挑拨的他们打起来可不容易啊?”
“太守不知,这马腾在招兵买马,和太守坐上了贩马的生意,他韩遂就会不眼红,只要故意把消息捅给韩遂知道,韩遂一定会更加防备马腾。太守这时可以向韩遂表示也愿意与他做生意,让他们两家为了太守这个大财神,而相互竞争,据我所知他也是紧缺军饷、粮草的。这样一来一定会演变成一场兄弟反目,大大出手的结果,到时我们在趁虚而入,一举取得并州,运气好甚至连凉州都可收服。”
荀谌说到这里喝了口面前的凉茶,润过嗓子后看了看皱着眉头在咀嚼荀谌话语的曹智,微微一笑道:“太守是不是觉得荀谌计谋过于卑劣?”
曹智呵呵一笑,也不拐弯没脚,直接点头道:“是啊,如果照荀先生的做法,曹某可是好人、坏人都得做,将来这名声可真是不好听。”
“哎!”荀谌摇头道:“好的领,就是要会做人,好人要做,坏人更要做。”接着荀谌摸着自己的手掌,目光炯炯的看着曹智意犹未尽的继续道:“如果太守能在并州站稳脚跟,那对今后的展就太有利了,对现在北地这块混乱的局面也可做更多指手画脚之事!”
曹智不得不惊叹这个一直话不太多的家伙,说起来简直比那个审配、沮授还要能说,看来是在袁绍这憋坏了,而且说的话通常都让曹智听不懂。
“如何指手画脚?”
荀谌看了一眼曹智后,缓缓道:“除了我刚才说的太守此时有机会入主并州以外,这时我们还可以回过头来看看冀州的情况。我想张燕和臧洪这群乌合之众不可能是袁绍的对手,曹太守能排除韩遂、马腾等人,入主并州时,袁绍差不多也解决了他们,但如果曹太守肯放下那份对“割袍断义”的执着,此时已与公孙瓒取得联系,并说动他再次与你建立联盟的话,那么袁绍的麻烦可能就大了。”
卑鄙!彻头彻尾毫无廉耻的卑鄙!荀谌这个家伙还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呢,他明明知道曹智在鲍丘对阵时,已向天下之人表明与公孙瓒决裂,现在为了一点虚幻的可能,竟然要曹智放弃对“割袍断义”的执着,厚着脸皮去再次拉拢公孙瓒。
荀谌不用在往下说,曹智已基本了解了荀谌的全盘计划。他是要曹智趁袁绍会冀州平乱之际,北上,见缝cha针的去并州把韩遂和马腾挫动的得自相残杀,然后在并州坐收渔翁之利的霸占并州。在取得并州之后,在调转枪口,联合幽州公孙瓒和兖州曹操,三面联合夹击袁绍,把袁绍并吞,瓜分冀州。
曹智预计荀谌这家伙接下来会不会说,在干掉袁绍,他们兄弟取得冀州后,再过河拆桥把公孙瓒干掉,并吞幽州。
但曹智不能再听下去了,他举起手掌,涨红了脸朝着讲的兴致勃勃的荀谌虚摆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曹智突然觉得这个看似文弱的家伙,怎么这么狠毒?要么不说,一说出来的计谋,简直就是惊天大案。
第六百零四章 发怒的袁绍
不把这差不多半个天下的北地闹个天翻地覆是誓不罢休,他到底是恨北地这些大佬,还是恨这个世界!
“这小子会不会想害我?”诸多怀疑和疑问在曹智脑中闪现之时,使本来还能控制表情的曹智,脸上忍不住出现了诸多喜怒哀乐的丰富表情。
荀谌看到曹智的表情时,知道他一时难以消化自己所讲的。他知道自己盘算多年的东西,的确不易被别人所接受。但今天荀谌自己也失控了,知道应该循序渐进的他,其实因为寂寞了太久,在频吊曹智胃口的同时,自己也是刹不住车的把设想多年的宏图伟业全盘托出。
在这间不大的营房里,本来讨论热烈的两人,突然都沉默了会儿。最后,还是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的荀谌鼓起勇气,不放弃的对着曹智再次沉声道:“大人,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成见,我们相交的也不深,但是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于公于私我也没有再害您的心思了,此刻我只有您愿意庇护我,我又有怎么会做出什么危害您的事情?若是我想放倒您,我又到哪里去找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呢?”
荀谌的话说的很中肯,任谁听了都不会再怀疑他的用心。但曹智继续愣着神,面无表情的不一言。
然后等得不耐烦的荀谌只能叹了口气,冷笑道:“我恐怕犯了一个错误。曹太守请叫人进来送我回关押审大人他们的牢房吧!”
荀谌最后这句话说的很是不客气,等于是他要放弃继续投效曹智行为,因为他觉得他犯了一个错误,看错了曹智,曹智不是他要的那种有胆量的明主。
回过神来的曹智也没再和荀谌争辩什么,直接叫进了“护送”荀谌来的兵卫,对他们吩咐道:“送荀先生下去!哦,荀先生从今天起不住城外军营了。友若(荀谌字)兄,我看你还是和李儒同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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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荀谌后,曹智半躺在东门城楼兵营里的一张普通草席上,出神良久。最后曹智是带着自嘲的笑意走出了城楼,下城去了其他城防各处继续忙着清查、搬空袁绍苦心囤积多年的各项物资。
曹智理清荀谌所讲的宏图大计后,肯定这是个有才干、有理想的家伙外,还确定了荀谌是个理想主义者。
曹智钦佩荀谌能够想得如此长远,有这种人在身边绝不会让你眼光短浅。但这种因为有远大的理想,而造成对事物具体的行进存在困难缺乏认知度,认为这样容易,那样简单。在这种人眼里,没有办不成的事,就怕他说了,你不去做。
其实,现实是不可能按着荀谌的想象行进的,他认为韩遂和马腾很容易挑拨,但曹智是个外来户,他连韩遂和马腾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只凭和马的那点浅薄交情,如何去挑拨他们自相残杀?
还有照荀谌设想的,只要曹智厚着脸皮去找公孙瓒重修旧好,那就会帮忙出兵打袁绍,因为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公孙瓒和袁绍已经成为仇人,这的确是事实,但这就能确保公孙瓒和曹智重修旧好?公孙瓒还没老到这种程度,糊涂到这种程度,他要来争夺袁绍的冀州,也不一定会联合曹智。再说荀谌要曹智联合公孙瓒,又把刘和和鲜于辅置于何地,他们也不会坐视曹智与公孙瓒联合,肯定会出兵干预。
现在整个北地的确如荀谌所说,形势已是错中复杂,各方势力都在你争我夺,荀谌说的机会肯定有。但就是因为太复杂,好多事情是不可预料的,各路豪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曹智要是按着荀谌的设想,在北地大展宏图一番,除非有极佳的运气,能克服重重困难,摆脱遇到的种种险情,或许才能成功。
但这太难太难了,曹智已不是二十岁那年的莽撞小伙子了,做事当然会深思熟虑。荀谌的计划设想的再好,他目前来说还是不会轻易拿着几万人的xing命去犯险。
事后,李儒也在知道荀谌投效后向曹智献出的第一计是如此“气势磅礴”后,只能笑而不语。以李儒的沉稳,他也在荀谌对其深谈后,马上找到曹智,劝说曹智不可轻易犯险。在得知曹智和他持一样意见后,李儒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说如此,但曹智在第二天的撤兵计划上,还是作出了调整,本来准备撤回兖州六七万兵力的,后被曹智改为五万,他多留了一万多,就是准备迎接可能产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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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哈!”
一声浑厚的吆喝,马蹄飞扬,一队马队飞驰冲进营地里,所过之处,卷着一股狂风,风中夹在着细细的风沙,刮在旁边的士兵的脸上,立时觉得面皮生疼,但是那些魁梧的士兵都肃然持刃而立,对着从身边奔驰而过的这一队骑士黑影投去崇敬的眼神。
百十骑犹如一股银色的铁流而过,流淌进了这座营盘里。
驻扎在易京周围的营盘连绵数里,典型的混合兵军团营地,营地前壕沟深宽,栅栏墙扎得又密又高。一条小河贴着营盘左侧而过,又拐了一个弯,此刻正是早晨,正有不少**着上身的袁军士兵拿着头盔、脸盆在河边取水。
而就在这片营地中间,有着一座特别的营帐,这座营帐之大,简直就如同一座大房子一样,边角钉下了十六根粗粗的木桩,厚厚帐篷都是皮底子,用鹿皮牛皮等各种皮革硝制后做成的,风雨不透。
当然这种营帐在这种天气里并不见得舒适,虽说幽州身处北方,天气凉的比较早。但不知为何这几天,整个易京地区还是闷热异常。
终于,帐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那是坚硬的靴子践踏在更为坚硬的沙土上的声音。这声音,就如这个营帐一样,带着华贵的气息!
帐篷里,地上铺上了数十条竹席,光着脚踩上去舒适无比,再无一点暑气,帐篷两侧,六个火盆里,盛放着不知那里破来的冰块,都有专人用大扇左右匀扇着,使那些从冰块上冒出的凉气,飘散进帐内的每一处,让帐内的人感受到凉意。
这座华美的军帐是专为袁绍准备的,联合讨伐公孙瓒的部队行进到哪里,都会把这座军帐支撑在哪里,但袁绍很少来光顾而已。
袁绍走进这间大帐的时候,这位汉帝国无论曾经,还是现在最大联盟的领,穿着一套精致的软甲,全副武装,佩戴着长剑,走路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上紧了的条,充满力量和一丝惊慌。
袁绍走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上去满脸的焦躁,犹如一头愤怒的雄狮,“砰!”的推开了一个端着茶水的侍从之后,带着一阵狂风大步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似乎很有精神,之前那丝惊慌早已经从他的脸上消失,脸色也有了些许红润,只是那双眼睛,那双原本还偶尔流露出锋芒的眼睛,却反而越的黯淡了,就如同狂风之中的两点小火苗,极力的挣扎着,散着幻灭之前的最后的光辉。
当他站在帐内最大的几案前时,袁绍的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种死亡的沉寂味道,那双眼睛就如同黑夜里的猫头鹰一样来回扫视着帐内仅有的几个人物。
袁绍用力一拍桌子,对着早已在帐中的田丰和跟在他身后刚进帐的沮授,咬牙切齿道:“这群无赖、流氓,一群这个世上最卑劣的人,他们出卖我,背叛我,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田丰的表情,自从袁绍走进书房的那一刹,就重新变得宠辱不惊和一如既往那样的平淡、冷静加高深莫测,他甚至连眉毛都完全垂了下去,听了这位此次远征最高统帅的话,田丰拢着袖子,将双手缩进了袖子里,浅浅的一躬身,对着盛怒的袁绍道:“在要这些人付出代价,主公还需要一点点耐心,当然,如果您信念坚定的话,我们就一定能让那群老鼠知道我们的厉害。”
沮授听田丰说完,淡淡一笑,依然用那样慢吞吞的腔调缓缓道:“看来田军师已有腹案,主公你大可放心,你依然是这片大地上实力最强悍的人物,你拥有几十万大军,和最优秀的军师!这次叛乱一定会很快被我们平定!”
沮授的话像一颗定心丸一样,让盛怒中的袁绍,稍稍平缓了些。
沮授在得知邺城沦陷的消息时,正陪同袁绍在右北平视察,那是他们十天前刚攻克的一个公孙瓒的老根据地,右北平曾经也是公孙瓒事业起步阶段的重要军事基地。由于公孙瓒的兵马屡战屡败,及袁军的强势,公孙瓒不得不把防线彻底收缩到易京,保卫他最后的军事重镇。而右北平等几乎被公孙瓒放弃,袁军迅占领,并紧逼易京。
但就在如此大好形势下,冀州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曹智叛变了。
第六百零五章 田丰献计
这无疑给了沮授一下重击,作为这个世上最聪明的人之一,他如此小心之下,依然没有防住曹智这头年轻的毒狼,反咬了他们一口。这个家伙太胆大了,沮授为这个年轻人犯下的罪行感到惋惜。
沮授本来还是很看好曹智将来能在袁绍的旗帜下大有作为的,但这个小家伙,却选择了撩动袁绍的虎须。这样不明智的决择注定是要以失败告终的,“他太不了解袁绍所拥有的实力了!”
这是沮授看完由突出重围的淳于琼来的求救信,表的第一句评论。但此时邺城已沦陷两天,这对古代的信息传递方式,已经是很快的了。
沮授在钦佩曹智计划周详,极其把消息控制的如此严密,一直未露出蛛丝马迹,把他们一直蒙在鼓里。换做是沮授可能都做不到这么好,“这家伙倒是个人才!”
这是沮授在去面见袁绍的途中说的第二句话,沮授很清楚接下来他所要承担的责任,所以这时心态有些自嘲。很明显曹智犯下的这一切的罪行都和他脱不了关系,曹智入冀州参战是他请来的,他作为此次征伐的监军,他又未能察觉曹智的异动,而且派曹智和他的部队入中山国拦截黑山军,也是他建议的。
如果袁绍这时要追究责任,连沮授自己都觉得,他是要被追究的第一人选。所以在沮授找到袁绍时,呈上这让人震撼消息的同时,他直接跪在了袁绍面前,要求袁绍处分他。
袁绍此时正和一群新近投降的幽州官员饮酒作乐,他正在享受他的战果。有了上次的经验,袁绍现在很少上前线,而且他总是带着整支后军,尽量和前军、中军拉开些距离,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他的安全。而主战的前军依然由桀骜不驯的鞠义统领,袁绍现在还必须用他。而田丰作为一军军师,和唯一监管鞠义作战部署的前线督军官员,被派往了最前线。通过这次出征田丰的军事才能得到充分体现,并且在和袁绍共同经历了一次生死后,袁绍更显器重和赏识与他。
但作为一军监军的沮授实际权力,其实被有所消弱。作为监军他应该身在军队做密集的地方,但袁绍却让他呆在自己身边,偶尔才能去往前线视察。而沮授现在主要负责的工作,却像是袁绍的情报处长一般,整日的收集、整理和查阅冀州各地送上来的情报。
但此时,当袁绍看清沮授呈报上来的信息时,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他手握那封求救信的手不自然的抖动起来。
当沮授让人送在场的这批降官下去时,袁绍的吃惊已经上升到无以复加的愤怒,他揉捏,撕扯那封用一块锦团写成的求救信。袁绍撕烂这块布的时候,像是要把他的仇人撕碎一般。
“这个无耻的,卑鄙的,不要脸的,太监的后代,他竟然敢这么做”
袁绍的盛怒让周围所有的人都如临严冬,他们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劝阻眼看了狂的袁绍。
袁绍近乎疯狂的把所能见到的东西全摔碎,砸坏。他需要泄,一个吃着他提供粮食的家伙,背叛了他,还联合了他认为这世上最肮脏的一群常年藏匿在深山里的老鼠。袁绍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大大被一个他从不看好的小贼耍了一把,袁绍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巴掌。这其中更有袁绍最信任的部下的叛变,袁绍一直认为自己从小就是个大度的人,并且善待自己身边的人。袁绍从来不觉得亏待过臧洪,他却背叛了他,把他最重要的郡县和州治拱手让与他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袁绍对着只剩下跪伏沮授的大厅大吼,泄着心中的愤怒。他此时的眼中尽是怒火与仇恨,他要用这股仇恨的怒火毁灭一切背叛和与之为敌的人。
足足一个时辰,这间屋子内已经再无东西可扔的袁绍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袁绍喘着粗气跌坐到一张席垫上,抬眼就看见了依然跪在那里的沮授。
袁绍这时才想起来请罪的沮授,冷静下来的袁绍另一股深明大义的血液此时在他Ti内涌动,他知道此时他的团队需要团结,而不是追究责任。
此时他更需要沮授等人的扶持,袁绍扶起沮授,问他接下应该怎么做,才能拿回失去的?
沮授用一种比平时更沉稳的态度站起身,他缓慢的告诉袁绍这时应该到前线去,因为能打仗的人都在那里!
沮授的建议无疑是正确的,围困易京的部队不但是袁绍帐下最精锐的,这里还有袁绍帐下,不,应该是整个冀州最能征善战的武将,还有一位极其出众的军事天才田丰在那里。沮授对田丰的了解比谁都多,因为在一个政治团队中,很难交到真正的朋友。而沮授和田丰恰恰在这种尔虞我诈的氛围中结下了真正的友谊,他们彼此了解,并且有诸多相同的政治观点和追求。
袁绍今天赶了一百多里的路,就是听从了沮授的意见,要到易京前线调兵,更重要的是想听一听属下对回冀州平叛的高论。
从田丰的话语中,袁绍不难听出,他是已经有腹案的。
“田丰,我有耐心和做好了坚定的准备,你有什么腹案不防说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
袁绍说话时,围困易京的诸部将领已是闻讯赶来,他们大都已知道邺城沦陷的消息。片刻之后,帐篷外走进来十多个身穿各色铠甲的军中的将领,进帐之后,就有那些仆众安排好十几张垫子,大家就随意的席地而坐,坐在了帐篷里周围,一个个静静的望着袁绍等候这位领号命令,他们都知道另一场更残酷的战斗已经在等着他们。
大帐内的气氛很是压抑,每个武将都沉浸在州府沦陷的悲痛之中。这时他们出奇的团结,不再有人争吵,不再有人咆哮,他们等待着袁绍一声令下,杀回冀州去,剿灭那些该死的叛乱者,重夺他们的州府。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田丰对着主位上的袁绍欠了欠身,缓缓行出几步后,淡淡道:“主公,此时调兵回冀州已是刻不容缓之事。但先我们怎么个走法,就很有**!”
田丰说完,不光用眼睛扫视了袁绍、沮授的表情,还扫视了一番如鞠义、颜良、文丑、高览、赵融等主要将领的表情。
“如何有**?”袁绍今天的表现特别的镇定和耐心,作为一名领,沮授、田丰等也一直希望辅佐一位能沉得住气的主公,在这方面袁绍是有功底和培养的。
田丰环顾一圈,看到了有沉稳,有急躁表现的各部将领,再次字正腔圆的道:“为了能夺回邺城,清剿叛乱,我先建议主公,放弃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四郡,让刘和、鲜于辅的军队和鞠将军退守到鲍丘河,并迅表举刘和为幽州刺史,州府就定在渔阳!”
“你简直***放屁,我们打了大半个幽州,那么辛苦,死了那么多兄弟,你却要我们放弃得来不易的四郡?”
“还要表刘和做幽州刺史,这他妈算什么主意?”
田丰的第一条建议,话音刚落,就引起众将领的一片哗然。其中颜良、文丑更是站起身来,对着田丰直接开骂。
田丰却是看也没看这两个人莽夫一眼,只是继续面无表情的站立在原地,偶尔抬眼瞟一瞟主位上的袁绍,和坐在他左右两边沮授和鞠义的表情。
鞠义听完田丰的第一条,手捂着下巴,没什么特殊表情。沮授却是已经在微笑着频频点头了。
“都闭嘴!”一直保持冷峻态度的袁绍突然喝止出口,然后就对着田丰道:“军师,继续!”
田丰在袁绍要求继续时,瞥了一眼情绪激动的颜良、文丑等叫骂的最凶的几名武将,突然树皮似的脸皮褶皱了一下,“我们的大军一下子班师回冀州了,你们认为我们还能坚守这四座郡吗?而我们这时只能留守少量兵力和刘和一起鲍丘河以南的地域,或许才能抵住公孙瓒的反扑。现在不再是我们有绝对的强势,形势已经逆转,我希望各位能快的觉醒和转变态度。”
田丰的一席话,即像在解释他的第一步为何要这样走,又像是在嘲讽和教训颜良、文丑等人。他的态度和犀利的言辞立时引起了诸多将领的不满,但他的话也说的他们哑口无言。这么简单的道理,等到田丰点破他们才恍然大悟,现在的形势的确已经逆转,他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盟友的支持。所以田丰建议表立即刘和为幽州刺史的建议,不光是处于军事考虑,更是为了政治需要。不管刘和和袁绍之间有没有二心,现在保证他站在袁绍这边,就能保证他们回身平叛时,不会被公孙瓒在背后与冀州叛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你们都听了没有?以后打仗都要用脑子,不要整天就知道杀人和争地盘!”袁绍冷哼的骂底下的将领,其实是对田丰第一条建议的肯定。
第六百零六章 我们回冀州
其实他在来易京的路上,沮授已经跟袁绍提过相类似的一条,只不过沮授说的更委婉,不像田丰那么直接,所以袁绍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有先付出了,才能得到回报!”这是沮授在路上对袁绍说的原话,但他一直没有肯沮授的提议,因为放弃攻占得来的四个郡,谁都会Rou痛。
但现在看来是必须的,袁绍现在手下的两位谋士竟然意见统一的要求袁绍放弃这四郡之外,还要暂时放弃对幽州的控制,把刘和捧上幽州牧之位,让他死心塌地的为袁绍守住通往冀州的门户。
被骂的将领,在袁绍的逼视下,一个个都不得不闭上了嘴,低着头,脸色恶差的心底恶骂:“田丰,你个老混蛋,别得意,等着瞧!”
在大帐内重新归于安静后,袁绍客气的对唯一在帐中站立着的田丰点头道:“军师,还请继续!”
田丰暗自得意一番后,更有信心的踱步上前,道:“我们此次平乱的最大敌人应该是曹家兄弟,曹操没有来冀州,不代表他不会利用此次机会,出兵冀州,会合他弟弟曹智后,生出一举并吞我们冀州的想法来!”
“让他们来,老子一刀砍了这两个阉驴生的混蛋”
这回袁绍没骂暴躁的颜良,只在愤怒的看到他时,他骂道一半就自己主动住了嘴,因为大家都等着田丰往下说他的部属和计划。
袁绍都没骂这种无知的家伙,田丰更是懒得理他,继续道:“所以第二步,田丰希望在回师之前,就分出一部兵力,驻守到兖州的边界上,防止曹操向邺城增兵。接下来我们就该想办法如何吃掉在冀州作乱的这三股叛军,这三股人马我想他们都是为了利益而走到一起的临时组合,他们很快就会为了各自不同的需要而分道扬镳,有甚者还会因为利益不均,而自身开始决裂,生摩擦,所以我主张我们兵分两路,缓步推进入中山国后,铺成开来,堵住各个敌军可能逃窜的出口,一定要把这些人全歼在冀州境内。”
田丰刚说到这,大帐门外一个担任传令的部下走了进来,“主公,这是刚收到的密信。”说着小心翼翼的将一个竹筒放在了袁绍面前。
袁绍严肃的挥了挥手,等手下走出去之后,他才拧开了那个竹筒。展开之后,上面是一些特殊的数字符号,袁绍看也不看,就递给了一旁的沮授,沮授接过后,忙伸手入怀拿起了一本小本子,翻开之后,按照秘信上的那些符号,逐页逐句的对应之后,拼凑出了秘信的内容。
合上书的时候,沮授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迫不及待打断正在询问田丰进一步作战计划的袁绍:“主公,你最好看一下这个!”
袁绍接过翻译过来的密信,粗略一看后,大喜道:“哼!诸位运气真的站在我们这边了。这是我刚收到的密信,曹智攻入邺城的兵马已经开始有计划的撤离,看来田军师说的没错,这伙人要分道扬镳了。而且曹操这个胆小鬼,也没敢往冀州派兵,而是收缩兵马在东郡观望,我想他是要急着召他那个宝贝贝弟弟回去,他调整兵马驻扎在东郡也是为了接应曹智,看来曹操是怕了,哈哈曹操啊,贪婪的曹操啊!只想着弄点粮草,你个胸无大志的家伙,不过,这贪婪,却恰好帮了我的大忙,呵呵”
袁绍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竟有点自言自语的意味。曹操没有跟进邺城沦陷的机遇,出兵冀州,无疑对袁绍来说是个好消息。袁绍从知道曹智叛变,一直怀疑他是受曹操指使,想要并吞他的冀州。没想到曹操却在这种当口,收拢了进攻徐州的兵马,运兵到东郡,采取了观望的态度。
“对,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主公,我建议本来分兵堵截曹操的那一路兵马,马上启程,趁他们运兵回东郡之前,在半途上拦截他们,不能就让他们这么跑了!”
袁绍一听田丰之言,马上站了起来,他一扯头上的“袁绍巾”披头散的将满头的头披散下来,又一扯身上的软甲半敞,露出了一部分结实的胸膛,看着面前这十多个属下将领,高声对着身旁的侍从道:“去,拿酒来!”
在身材高大加雄壮的袁绍涌起倍增时,相比之下,同样强壮的帐内将领,就缺少他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而这些武将,只是像如野兽一般了,用崇敬而臣服的眼神看着袁绍。
袁绍看着这群激愤的武将,心里也不禁生出了一种蓬勃的豪气。袁绍此时在心中升起一个声音:“我一定会成功,我一定要成为一个流芳百世的霸主!”
很快侍从把一碗碗清澈无色的酒端上了众人的面前,袁绍在捧起酒碗之前,突然拔出随身的匕,“呲!”的一下,割破了左手的手掌,然后捧起了面前的金碗,将左掌对着酒碗缓缓流入。
袁绍一挑眉毛,冷笑看着疑惑的众人,用近乎疯狂的眼神高叫道:“弟兄们你们怕不怕?”
这话一出,下面顿时一片哗然,马上就有将领叫道:“怕什么?我们可不是懦夫!我们怎么会怕那些老鼠!”
“就是!”
“主公,你别小看我们”
“我们不是懦夫!”
最后就有人高叫道:“主公,我们不是胆小鬼!让我往南打头阵吧?”说话的是颜良,他说完,就学着袁绍的样子,拔出匕,割破的自己的手掌,把血滴在自己的酒碗里。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着。
袁绍哈哈一笑,“这是我们流出的最后一滴血,接下来就该使我们的敌人流血了!”
袁绍说着忽然就将手中的血酒一饮而尽,血酒入口之后,顿时有一股燥热的暖意在腹部升腾起来,再无半点疑虑的袁绍转过身去,走到一张案子前从案上抓起一件东西,扭头丢在了地上。
那东西丢在了众人眼前,顿时大家的话语戛然而止,那是一面虎符,一面代表调动军队的兵符。
袁绍看着受宠若惊出列的颜良,半跪在地上,激动地捧起地上的虎符,看着袁绍。袁绍哼了一声,大声喝道:“颜良我命令你向南,去杀光那些敢背叛我们的家伙!”
这一下,众人哪里还有半点疑虑,这是袁绍正式宣布回冀州平叛的第一道命令,顿时帐篷里轰然一片呐喊欢呼。
“向南,向南,向南”
欢呼声之中,还有将领吼道:“杀了那些叛军,杀光他们”
看着众人一片欢呼,袁绍忽然抬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案子上,顿时帐篷里肃然起来。
“一天时间!”
袁绍满脸凌厉的继续道:“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中午的时候,马要喂饱,铠甲要穿上,武器要擦亮,我们这次是去打猎,去猎杀那些敢和我们作对的人”
袁绍激励的话语还未说完,帐篷里所有将领都站起来,肃立袁绍面前,等到袁绍说完之后,十几个将领顿时高呼起来:“明天中午,全军开拔,往南,回我们的家,到时谁拖了后退,直接砍了头挂在旗杆上。走啊……让我们回冀州去杀光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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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在安排好撤兵事宜后,就马上赶回右北平,几乎是用一种极为草率的态度,给同样在后方的刘和进行了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得仪式,将一块临时雕刻的幽州牧大印塞进了刘和的手里。袁绍就此表举刘和为新一任幽州牧,袁绍甚至没有按照礼仪握着新任幽州牧说上几句,只告诉刘和他会留二万兵力和大将鞠义辅助他,他的任务就是继续和公孙瓒战斗。说完,就在几个副将和亲卫的簇拥之下匆忙离去了,仿佛在多停留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
刘和不在乎袁绍的草率,他终于继承父志重掌了幽州,这是刘和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此战他要的最终结果。他一直担心袁绍会不给他这个机会,但他后院的失火,让刘和提前实现了愿望。
刘和其实是要感谢曹智的,因为这把火是他点起来的。但仪式的简单、草率,让鲜于辅等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刘和这时不在乎,关键是他重掌幽州了,他高兴的都快要大啸三声。
随后刘和在一边收拾行囊赶回渔阳就任的同时,在往中央政府的奏章中,论功行赏的表鲜于辅为渔阳太守,素善、田豫,为他现在能把持两郡的长史,鲜于银、阎柔等各升一级军衔。
而作为差不多穷途末路的公孙瓒来说,他差不多是一夜之间现自己已经转危为安了。易京城外的袁军像火烧屁股一样,仅在一天之内就跑了个干干净净,留下一大滩垃圾和无数被遗弃的营帐和各类军用物品。
由于公孙瓒一直被围困,消息有所阻塞,到袁军走*光了,他才知道,袁绍的邺城出事了。公孙瓒仰天长啸三声,突然好像又获得了一次重生,精神奕奕的对身边的人说:“老天爷是站在我这边的!”
当公孙瓒一味沉浸在喜悦中时,他的弟弟公孙范,儿子公孙续和一群比较忠贞的属下马上提醒公孙瓒,这是他们夺回幽州,进逼冀州的大好时机。
公孙瓒遭逢此次大变后,倒是清醒了几分,他马上接受的属下的意见,立即组织兵马进行了反扑。这次在幽州境内的反击行动,公孙瓒和他的部属仅用了五天的时间,就收回了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四郡,在这一过程中,公孙瓒几乎没收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他基本就是在一些零星的战斗中收回了这四郡。但当他抵达鲍丘时,才现刘和和鞠义已在那里逸以待劳的恭候他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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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袁绍的大军兵分三路开拔南下时,曹智也准备北上了。
在荀谌献计的当晚,黑山军大帅张燕和魏郡太守臧洪先后到达了邺城。他们带了的第一个消息是他们层层设伏下,依然没能拦住狡诈的淳于琼,让他突出重围,已逃到了中山国境内。现正在重拾散乱在中山国境内的部属和还留守中山国的高干部下,在于燕山郡与之交接的地方组织了一道新的阵线。
曹智知道没能围歼淳于琼,也就意味着袁绍的大军很快要南下了,自己也该走了。
对于曹智取得了战利品要回家的决定,张燕和臧洪出奇默契的都表示了接受和欢送的意愿,还有点巴不得曹智快点走的意思,生怕曹智晚走一步,就要生出后悔的样子。
曹智对于这两个没良心的家伙简直无语,他加紧调兵和撤离的步伐。
对于曹智要离开的消息,于毒和一干黑山军将领更是表现出了热烈的欢迎,对于这个碍手碍脚的家伙,他们早就烦透了。在张燕的默许下,还未等曹智离开,他们开始新一轮的洗劫行动。在早已搬空了内城的金库后,于毒和他们的手下开始向官员的府邸动手,这群贪得无厌的家伙早已以保护这些官邸为名,实际对这些房子进行了控制,现在只是大张旗鼓的展开了一轮的抄家行动。
抄家是让人越抄越兴奋的,曹智以前在洛阳时就抄过蹇硕的家,知道那种感受。显然于毒等人也是这方面的行家老手,他不但防备着曹智来干预他,还直接把臧洪和陶升挤在外边,不允许他们来分一杯羹,臧洪倒是不在乎这些战利品,他直接向曹智和张燕提出要求享有入主邺城的权利外,还要求把邺城的万余俘虏给他。
曹智知道这个有抱负的郡守,已经预见到了袁绍即将要来的反噬,所以他这时急需扩充军队,积极做起了防备工作。
曹智对于臧洪的要求不反对,这些俘虏留给他是没用的,他可没时间去感化这些袁军俘虏,收为己用。
第六百零七章 肆无忌惮
张燕对于臧洪要俘虏的要求自是不反对,但对于臧洪要入住邺城之事,就支吾着不表态了。他对于臧洪提出的他得燕山、赵国两郡,而魏郡全部归属臧的提议,持不同意见。
凭什么呀!燕山郡张燕在攻取邺城之前,就以实际控制,现在打完了邺城,让他拿了点东西,就给他个整个冀州最小的赵国,就算打我们黑山军了。而且面对即将到来的袁军,燕山郡当其冲,让他们去堵抢眼,跟袁绍打得七七八八的,你们一个跑了,一个保存实力的在后面等着收拾两败俱伤的残局,那谁愿意啊?
才在邺城会面一天的张燕与臧洪,为了战前还未谈妥的分赃协定,闹的很不愉快。甚至于还请出曹智做判定,曹智心想:“关我屁事,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你们分不清了,找我有用吗?我说给谁,你们能认吗?”
于是,聪敏的曹智就跟这两位大佬来了段太极,你讲的有道理,他说的也没错。反正是讨论了半天,就是没个定夺。
张燕和臧洪也因此事不欢而散,各自回转了自己的地盘。但邺城谁也不肯放手;张燕留下于毒、左髭丈八和陪同他来的于氏根,还有一万兵马,继续留守邺城。而臧洪也不甘示弱的让陶升补齐了三千人马,也继续呆在邺城,维护应得的权利。
两帮人已经有点火苗子了,曹智乐得他们打起来才好。他趁于毒对外库房盯得松懈之际,把库房里面兵器、铠甲、兵服甚至是一些军队常备的草药,全给搬上了车。而把那些曹军更换下来的破旧兵器、烂衣服扔在了库房里。
曹智小人得志之时,于毒和他的黑山军抄家也抄上了瘾,他把陶升直接委派为邺城临时“监狱长”,主要负责看管那些已沦为俘虏的冀州官员,随着两天的清理,州府内关押的冀州官员和他们的家眷已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而黑山军的匪xing也正得到着释放,于毒等上层将领这边口子一开,下面也开始跟风,有计划的抄家行动,真演变成全城的百姓一场浩劫。
攻克邺城第三天的黄昏,曹智正和许褚和李儒站在西城城头眺望,撤回兖州的五万兵马和大部分粮草,已经上路。乐进的那支西线作战部队,也已开拔,作为曹智的前锋军,联络上驻守西线的雁门乌丸,已在往并州前进。
一辆辆装满军用物资的大车,正有序的排队驶出西城。曹智现在的辎重车队,绝对可以用甚大来形容,曹智看着这些被运往并州的战利品,满足感再次在他的Ti内涌起。
正看着,忽然间大风陡起,黄沙蔽天,日色昏暗,雷声震动后大雨倾盆而下。城上城下,众兵将衣履尽湿。
曹智等见到这夏天的雷雨,不禁心中均感栗栗。
曹智等回下城来,指挥人众,拿出蓑衣、油布,吩咐部队继续开拔后,当下准备回转曹智的临时指挥部北门,但经过一条胡同时,就听得兵刃相交、呼喝斥骂之声,随见数十名黑山军士兵手执兵刃,急奔出来。
曹智心想:“这许多黑山军士兵在这里干甚么?”
于是,就带着许褚、李儒和数十名亲卫加快脚步,打转马头转进了那条胡同,下马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只见自己的一队士兵正挥刀,把十多名困在屋里逃不出来的黑山军士兵打得东奔西窜。
曹智叫道:“住手,住手!都是自己人!”
曹军带队的将官闻声扭头,就看到了曹智,忙躬身叫了声:“主公!”随即也大声吩咐和黑山军对打的曹军士兵闪在一旁,众黑山军士兵忽见有路可逃,蜂涌而出。
一名黑山军头目模样的人奔到曹智跟前,看曹智穿着一身黑袍,不知是什么军职,一呆之下,说道:“你……你是他们的长官吧?”
曹智道:“正是,大家误会,老兄莫怪。”
那黑山军头目愤愤的道:“误会!哼,你瞧,你的人杀了我们这许多弟兄。”说着一指地下的七八具尸。
刚才闪到一旁的曹军军官一听,不服气的奔了出来,骂道:“入你娘的,你们这群狗崽子一进屋,伸手就抢东西,又说不交金银,就放火烧屋子。我们是遵从主公的命令,在城中巡逻,听见喊声才过来的,正好被我们撞见这群王八蛋对这户人家的姑娘动手动脚,说她是Jian细,要带了走。混帐王八蛋,你们跟土匪有甚么分别了?”说着一拳挥出,砰的一声,把那黑山军头目打得直飞出去。
那被打黑山军军官,虽说吃了亏,但一看曹智的人多势众,嘴角挂着血,在左右兵卫的搀扶下,爬起身来,大叫道:“你们这些官兵等着,我这就找我们头去,待会儿就来找回这场子!”撂下句狠话的黑山军头目转身就带着人匆匆跑了。
曹智拦住了要追的许褚,转身走进这户人家,看见了那名年轻,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姑娘,此时正卷伏在一个白苍苍的老夫人怀里,索索抖,旁边还站着个哆嗦着强挤着笑容的半百老头。屋内已是一片狼藉,被翻了个天翻地覆。
许褚见状,在身后那名巡逻的军官向他气愤的述说市上所见,说今天一早开始本来还算老实的黑山军,突然到处乱窜起来,有的占住民房,更有甚者Jianying掳掠样样都做了起来,近乎无所不为了。
许褚心下吃惊,说道:“如此做法,他们的将官不管吗?”
“没人管,有好些就是他们的将官在带头的!”
“***,敢无视我们的命令,老子这就去找于毒,问问他是不是忘了主公跟他的约法三章?要是他不记得,老子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给他塞进去!”
许褚说完,就要冲动的往屋外走,李儒拉住他,对着同样义愤的曹智劝道:“主公,黑山军有许多本是盗贼出身,来到这冀州治所,花花世界,哪有不放肆一番的?且让他们去吧,我们今晚就走了,还是不要”
正说话间,忽然外面喊声大震。曹智等吃了一惊,奔到门外,只见无数人马正在胡同出口来回奔跑。看服饰还都是黑山军的士兵,这外城历来由曹智的人马主要驻守和控制,现在一下子涌出这么多黑山军,曹智不知生了什么事,于是就带着许褚等人,匆匆奔出胡同。
才一出这条胡同,只见无数的黑山军在城中四下里放火,截杀老百姓。各处街巷中的流氓棍徒也乘机跑出来劫掠,哭声、叫声、雷声、下雨声,此起彼落,好一派混乱的场景。
曹智等人刚转过一条街,便见数十名黑山军正在一所大宅中掳掠,拖了两名年轻妇女出来。两名女子只是哭叫,挣扎着不肯走。
曹智大怒,喝令部属上前拿问。众黑山军见是曹军的那个疤脸将军来到,他们早已听说许褚在西城一人就宰杀两百名守军,并不留一个俘虏的光荣事迹,知道此人厉害,一声喊,抛下妇女财物便逃走了。
许褚没抓着什么人,气的哇哇大叫,咆哮着:“要是那个不开眼的让他逮着,非要把他挫骨扬灰”等等之类的威胁之词。
曹智也觉得这帮黑山军做的太过分了,昨日他也听闻过于毒已派人开始抄查内城官员府邸的事。曹智想想还算了,毕竟那些官员富足,再说现在里面也没人了,财物你们要拿就拿了。今天这帮不知好歹的家伙竟跑到了外城大肆掠夺,这外城住的可都是平民百姓。曹智决定去州府找于毒好好谈一谈,让他约束部下,收敛一些。
众人跟在曹智身后,上了马鞍,一路向内城行去,只听得到处都是军士呼喝嬉笑、百姓哭喊哀呼之声。大街小巷,黑山军士卒奔驰来去,有的背负财物,有的抱了妇女公然而行。
再走得几步,只见大街上横躺着几具尸,其中两具女尸全身**,雨水和血水混杂着已经流淌出了一条小溪。其中一个女尸腹部被刨开,里面空空如也。曹智和身边的许褚等人倒吸着凉气,立即判断出这是一名怀孕的妇女,死后腹部被人划开,把里面的婴儿给取走了,这是何其残忍。
众人大部分都是久经沙场之人,看到过比这惨十倍的死尸都有,但这样杀死一名手无寸铁的怀孕妇女,还要把她剖腹,取走婴儿,这已经越了任何有良知人的底线。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曹智刷白着脸,环顾着坐骑下众尸身上伤口兀自流血未止的悲惨情景,再也忍耐不住,一股狂暴的无以复加的情绪充斥了曹智的全部心神,他此时心中纷乱,却充满了各种负面的情绪:愤怒,嗜杀,暴躁
他猛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身上的那一团戾气未因雨水的冲唰而散去,此刻曹智的双目都已经完全一片红色血丝,他已经难以在克制自己的冷静,只觉得心中的那一团杀气越来越难以忍耐,终于大吼一声“杀!许褚,给我杀了这些狗娘养的!”
第六百零八章 好美的娘儿
一旁的李儒闻声知道再也劝阻不了,只能哀叹摇头。
许褚却是兴奋应命道:“遵命,驾”
许褚领命而出,根本不用刻意寻找目标,才奔出几步,就有两个身穿铠甲的黑山军兵卫喜仔仔的满载而出。许褚手里的波斯弯刀,被他抡圆一舞,划出一个圆形的弧度,刀锋划过之处,却仿佛耀起一条淡淡的闪电一样。
距离许褚最近的那个手里提着两包包袱的黑山军兵卫,就忽然听见自己的铠甲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咔”破裂声,他低头看去,就看见铠甲已经轻轻撕裂,而自己的身体上一条细细的划痕里喷出鲜血来。然后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却现自己一个字也叫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腰间的那一条斜的划痕处开始分离,上半身渐渐和手里的两包财物滑落。鲜血终于喷洒了出来,而半截残尸落地,腰下的部位,兀自立在那儿。
旁边一个可能还是黑山军将官的家伙,也在许褚雷霆一击下,半个脑袋直接飞离身体,正是方才许褚的波斯弯刀划过的痕迹,脑浆和血液喷得到处都是。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曹智身边的亲卫,挥舞着兵刃,将对面的一个个从各条巷子里跑出来的黑山军士兵,直接劈翻,一团鲜血喷在附近的地面上,又迅被雨水冲刷着。
仅仅这一个照面里,曹智和他的手下都干掉了一个正在掠夺的黑山军士兵,十七八具尸体很快横在街道上,散落的财物更是滚落了一地。
本来还在忙进忙出抢劫的黑山军士兵,突然看见同伴被杀,一个个呆了半响后,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杀人了,曹军杀我们的人了”
“呼!”的一下,听闻叫喊后,从各条街巷里奔出无数黑山军士兵,“唰!”的一下围上了曹智等人。
满脸杀气的曹智看了看他身前还有两个一时不得死的黑山军士兵,躺在那儿打滚。一个半边肩膀被切掉了,还有一个双腿齐膝断裂。曹智从身旁一名亲卫的手中夺过一把棱锤,环视着围上来的黑山军,高高举起棱锤,对准了其中一个黑山士兵的脑袋,一锤下去,就将那人还在哀叫的黑山士兵的脑袋砸成Rou泥。
“劫掠财物者死!杀害无辜百姓者死!焚毁民居者死!”
曹智环顾着周围的黑山军士兵,一字字的重申着进城时的军令。
霎时之间,曹智、许褚等人爆出来的暴虐和戾气,使从就进街道里涌出的一百多名黑山军士兵寂静无声。他们中好些人已经认出许褚、曹智的身份,要他们跟曹军的一军主将动手,他们说实话都没这胆,但看见同伴惨死在这,又都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撂下过狠话的黑山军去而复返,他还真搬来了更多的黑山军,领队的是两名更高一级的黑山军将领。这两人骑着战马,排众而入,一看曹智和许褚,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身份。曹军最高规格的将领都在这,可不是他们能找晦气得了。但续而一看地上那么多的尸体,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正要拱手向曹智说话。清醒了些的曹智,在杀了两个人,又重新念了遍军令,接着就沉寂了会儿,当他抬头时,那两个军官正好跑到他身边。他二话不说,“呼!”的一下纵身而起,双手抓住两名军官,扯下马来,叫道:“当官的留着,士兵都回营去,我自会去找你们大将军理论。”众黑山兵见长官被擒,有碍于曹智的身份,不敢再斗,推推拥拥的走了。
曹智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命亲卫押了两名军官,去见于毒。
一行人进得内城州府,现在于毒把大半个州府都当成了他和一杆将领的临时居住地,只有一座偏厅和两三个偏僻的院落,给了陶升。这就是算是和臧洪均分了冀州州府,对于这么欺负人的事,陶升却从来没去找曹智理论一句,只是隐忍着,暗暗盘算。
曹智踏入州府大厅时,只见厅上设了盛宴,于毒正在大宴手下的诸将,丝竹盈耳,酒Rou流水般的被送将上来。
于毒已喝得微醺,见到曹智走入时,打折舌头道:“好曹智来,你也过来喝一杯!”
曹智寒着脸,把那两名军官推入厅中,对着厅中一杆黑山军的将领厉声道:“入城之时我亲耳听大将军曾有号令,有谁杀伤百姓,Jianying掳掠,一概斩的军令,没错吧?”
大厅中一下子静了下来,左髭丈八、于氏根等已微醺的将领看到两名本方的将领,都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甩着头,大概明白了曹智来兴师问罪的事由。
于毒更是揣着明白,别过曹智逼问的眼神,装起糊涂来。于氏根眼珠一转,扫视了一眼这尴尬的场面,哈哈大笑,道:“好,多谢曹太守仗义出手,这种不听号令的狗东西,抓得好。来人,带下去砍了!”
于氏根这招忍痛割爱倒是做得干脆,那两名黑山军将领本以为到了这么多自己人面前,xing命肯定已是无忧。没想到这个于氏根如此心狠手辣,吓得脸如土色,咕咚一声,跪在地下连磕响头,额角上血都碰了出来,哀求着大将军饶命。
于氏根一脚把爬到他身前的两人踢了个筋斗,对着刚刚应声走入的兵卫,喝道:“还不快点,把他们拖下去”
“慢着!”出言阻止的却是依然寒着脸的曹智,曹智跨前一步,不依不饶的对着不看他的于毒,道:“这可不是这几个人的个人行为,在下一路行来,见到贵军兄弟正在到处虐杀百姓,还请于大将军约束一下属下,不要如此肆无忌惮!”
曹智这话说得极是不客气,一时间厅内陷入寂静无声的境地,忽然间“当啷”一声,有人手中酒杯落地,接着又是当啷、当啷两响,又有人酒杯落地。这可不是有人没握住酒杯,而滑落地面。这是于毒等人由于气愤曹智的不当言语,而愤然砸了手中的酒杯,纷纷离座而起,怒视着出言不逊的曹智。
一直没出声的左髭丈八更是第一个坐不住,飞起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几案,冷笑道:“这邺城又是你一家的东西,是我们一起出力出死入生,从刀山枪林里打出来的。我们出了力,死了那么多兄弟,难道不允许拿点吗?就兴你搬库房里的东西,我们就只能在那干看着。曹智我告诉你,你拿你的,我们那我们的,你最好不要来多管闲事,否则……哼,大爷们也不是好惹的。”
左髭丈八怒目而视的对着曹智口沫横飞,忽地站在曹智身侧看管着两名跪地黑山军头目的许褚,闻言回手就是一掌,“啪!”地一声,左髭丈八面颊上登时起了五个手指印。
这还得了,挨耳光的可是左髭丈八,打他的人却又是许褚。而且这两人各自可是军中的第一猛将,立刻拉开架势,“呯呯乓乓”在撞到一片几案后,各自拔出兵刃,准备生死相搏了。
一时间大厅内于毒宴请的手下将领和曹智带来的亲卫,统统拔出了兵刃,相互对持着叫嚣起来。
“冷静,冷静!”
“大家都是自己人,别打,别打”
李儒拉着许褚,于氏根拉住了左髭丈八,纷纷阻止着这场械斗。
正当双方人员都剑拔弩张之时,忽听得厅外有人禀报,说是魏郡军官求见。随后几名魏郡的军官拥着一个女子走进厅来。陶升也赫然在内,一看厅内的情形,倒是一震。
在陶升不知怎么在两伙怒目而视的人群中道出他来的目的时,那被簇拥的女子却脚步不停的向前行出几步,在魏郡军卫闪出的通道内,盈盈行出,烛光映到她脸上,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均惊叹如此气质、美丽的女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黑山军将领大都不认识此女,还道陶升送此女来为他们助兴的。那女子目光流转,从众人脸上掠过,每个人和她眼波一触,都如全身浸在暖洋洋的温水中一般,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特别是黑山军将领,他们在酒精的作用下,一看女人,思ying之感,油然而生。
忽然间坐在下的一名黑山军小将,可能是刚刚醒来,一见面前有个女子站立在那里,哈哈大笑,道:“好美貌的娘儿!”
说完便目不转睛的瞪视着站在厅中的女子,“骨都”一声,吞了一大口馋涎,口中出呵呵低声,爬在地下,便去抱那女子的腿。
那女子环顾一圈后,终于找到了要找之人,只见她旁若无人的正要走向曹智莺声呖呖开口说话,突见有人来抱她的腿,尖叫一声的避了开去。
而躲避的方向亦正是曹智的身旁,由于事出突然,这个丽容媚态的女人,一下子跳的过猛,竟撞上了曹智的虎躯。
第六百零九章 我怀孕了
曹智一把扶住这高贵、美丽的女子,那女子顿时因为与曹智身体的接触,而满脸涨红。
这个羞红了脸的女子不是别人,她正是一心只想着找曹智会面的刘有宠。
刘有宠这两天一直等着曹智履行承诺,来与她“谈一谈”,但忙昏了头的曹智早已为了诸多琐事,而把与刘有宠会面之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左等右等,不见曹智到来的刘有宠,无意中听得看守她卧房外的魏郡士兵说曹军即将全部撤离的话语。
刘有宠一听曹智竟就要这样弃她而去,她立即叫来主要负责看管他们这群“俘虏”的陶升。陶升对这位冀州“主母”一直敬重有佳,在曹智、于毒等不反对刘有宠可以继续留住原来住所的情况下,他就直接派人与其说是“看管”,不如说是“保护”着刘有宠居住的这个院落。
今日刘有宠派人叫来请来陶升,刘有宠就直言她要面见曹智。
陶升不知这位“主母”为何如此大胆要找叛军主将,更让不知道她找曹智有什么事,但他还是答应了刘有宠请求。
陶升带着刘有宠出州府时,他属下的兵卫向他禀报曹智一行人正在州府大厅。于是他就陪着刘有宠转道来到了大厅,没想到一进大厅就见到曹智和于毒两派人剑拔弩张的场面。这让陶升好一阵窃喜,“这两帮人终于翻脸了,打,打,快打起来,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在一群即将打架的男人中,突然出现的刘有宠,竟起到了缓和剂的作用。刘有宠进厅后,可不管厅里的人要不要开打,她可是摒了两天了要找曹智谈话,这会儿她是理得不理其他人,直奔主要目标而去。没想到她这一道美丽身影,却分散了许多将领的目光。一时人心浮动,特别是那些酒意未消的黑山军将领,这些身经百战的悍将一时都为刘有宠的美色所迷。
“夫人!”
两声关切的声音分别出自曹智和陶升之口,陶升离得远,未能及时扶到刘有宠,但他因为关切刘有宠的安慰,还是走了过来,一脚把那企图非礼刘有宠的黑山军小将踢开,并骂了句,“不知死活的东西!”
这下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黑山军的人一再受辱。俗话说的好,“士可杀不可辱!”,许褚打了左髭丈八,左髭丈八到现在都没敢动手,但这时陶升踢那名小将时,他“呼”的一下就扑了过去。
男人为了女人打架,永远不需要太多理由!
“停手,都住手!”
于毒看出如果让曹智和陶升在这时站到一起,对他和他的黑山军威胁就大了。于毒向来一会算计而出名,他可不想为了一名小将而真的促使这两伙人走到一起,所以他及时出声阻止左髭丈八和陶升的拼斗。
“曹太守,陶司马,我们三家可是盟友,不要为了这些许小事,而伤了和气,我看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约束手下,让他们节制一点。”
于毒既然表态了,加上李儒一直在暗示曹智不可与黑山军在这个节骨眼上交恶。他们还需要黑山军牵制袁绍,这对他们能否安全撤离冀州至关重要。
“但愿你们能好自为之!”
权衡利弊后,曹智还是选择了退步。当他撂下句警告的话语,暗暗摇头自己没有原则时,便欲转身带着刘有宠离开。
突然在他身后的左髭丈八叫道:“好热,好热!”嗤的一声,只见他撕开了自己衣衫,不打算就此完结的叫道:“美人儿,听说你是袁绍的正妻,来,你过来,喝了我手里这杯酒,也让大爷高兴高兴,哈哈哈”说完就举着酒杯,真起步走向刘有宠身边而来。
“看来你真是要作死了!”曹智一紧手中的秦皇剑柄,争取一剑就把这个想来挑衅的家伙拦腰斩断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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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孕了!”
“喔!恭喜你!”
两句普通的对话,刘有宠却气得嘴唇都抖了,她虽然贵为冀州“主母”,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后院的明争暗斗,但是从小接受的传统教育,从来就没有教会过她怎么告诉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这一生之中,哪怕是做梦,都没有像到过自己的身体可以被除丈夫之外的其他男人触碰。
曹智更是在送回刘有宠后,刘有宠旧事重提的要找他谈话,竟然会在开场时,刘有宠就甩出怀孕的议题。曹智不知刘有宠这么做的目的,但他也是一个狡猾无赖的xing子,眼珠一转,就定了一个主意:“装傻!”
刘有宠在一句“恭喜你”的声音中,差点一个踉跄,就要摔倒。但曹智这个可恶的臭男人脸上依然做出一副心中无私天地宽的表情来,惊奇道:“咦?夫人,你怎么了?”曹智一脸坦然地大步走去,就要伸手搀扶刘有宠。
“别碰我!”
充满期待的刘有宠声音顿时多了几分寒气,那原本恬淡柔媚的脸庞彷佛笼了一层寒霜,咬了咬牙重申道:“不许碰我!”
莫名的曹智闻言立刻缩回了手,看着刘有宠怨恨的表情,撇了撇嘴,摊开双手道:“那个你没跌伤就好,那么,我看我先走,你既然有了身孕,就好好休养”
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太妙的曹智,正要提出告辞的要求,刘有宠已经大怒转身,几步小跑追赶上已经迈腿走了两步的曹智,气得满脸涨红的一把扯住曹智的衣袖,道:“你你站住孩孩子是是你的!”
刘有宠说完想说的话,心中也略微轻松了一些。刘有宠xing子端庄,遇到这种事情自然也是羞于启齿,但要免去这份尴尬,把话说出口,着实不易。
已转身起步的曹智,闻言,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猛然回头定定的看着身后的刘有宠,“什么?什什么?”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刘有宠肯定的向曹智解释道。说完,上齿紧咬着下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曹智写满不可思议的脸,她努力捕捉着曹智脸上那一丝她期盼的表情。
这回轮到曹智面色涨红,抖着嘴唇,如避蛇蝎似的,一下挣开刘有宠拉住的衣角,戳起一根手指,指着满脸期待的刘有宠,抖了半天也没说错一句话来。
“最毒妇人心啊!连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赖我和你有了孩子!这孩子是靠两人看两眼就能有的吗?”
曹智心下腹诽刘有宠的同时,也更对眼前这个貌似高贵的女人生出恶感来:“什么不好赖,赖这么高难度的,哼,看我怎么戳穿她!”
“不会吧,刘夫人,不知我和刘夫人什么时候进行过造人运动?”
刘有宠自是听不懂“造人运动”,这么现代的词语,但从曹智似笑非笑的眼神,和嘲弄的话语中刘有宠不难感受到曹智的怀疑。
刘有宠身份高贵,碰到曹智这种貌似憨厚,但却占了便宜,还在那装傻充愣的狡猾混蛋,本是不欲和这种家伙多言的。
但!但!但刘有宠手捂着还未隆起的腹部,强忍着眼中的泪珠,跌坐在自己卧房的一张席案上,用近乎哽咽的不能再哽咽的口齿,一字字道:“六月初八,本初邀你家宴,你在北苑饮酒宿醉,到深夜才离开,我那一晚上就住在北苑,你你难道什么记忆都没有吗?”
曹智初时被刘有宠有时间,有地点的话语,说得呆了呆。不过只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忽然就渐渐地露出笑意来,甚至还如两弯月牙一样明媚弯曲起来。他笑的时候,那眼波温和,人畜皆宜,并缓缓的,深情的笼罩向远方,就连刘有宠看着他温柔的笑意,也是不由得觉得有些身子飘,脸上没来由的一红,支支吾吾了一下,却说不出话来。
她不说不代表曹智准备不说,一心以为在这种集日月精华,天地精华的笑容下,曹智一定是要承认那夜的荒唐,并并
正当刘有宠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往下想下去时,突然一个天底下最无情的人,投下了一道最无情的霹雳,直接将刘有宠期盼的心击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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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进现在前军的编制为一万两千人,但是真正的直接作战部队只有一万人,剩下的二千人则是辅助兵种,包括了,辎重队和后勤队、护卫队,他们其实就是从兖州带出来的民夫。因为马匹有限,所以需要大量民夫推着独轮车或是赶着一些马车、骡车,甚至是牛车,保证供应一支军队日常庞大的粮草供给。他们往来于长长的各军之间,负责押运各种部队所需的物资。
因为曹智要运往并州的物资庞大,所以在撤军时,特地截留了大量辅助兵种,用于运送大量去和马交易的军械、装备。
一万的战兵分为五个军,每一军二千人。此外还有一个独立的两百人左右的轻骑斥候编队,负责探马先行,收集前方军情。
被曹智先期派出的前军,在乐进的率领下,顺利通过赵国,汇合雁门乌桓军后,乐进了解到淳于琼能躲过多路军马的围剿,有着它的必然xing。
鹿肠山本就有一支眭固带领的黑山军埋伏在内,又有臧洪率部引导在侧,外围当时有乐进和雁门乌桓军在南北两头堵截。淳于琼应该是只有死路一条的,在乐进获知眭固和臧洪已在鹿肠山车轮般前后滚动夹击淳于琼时,他才放心的运兵南下,参与到围攻邺城的战斗中。这也是为什么许褚的西门得到乐进外援比较晚的缘故,乐进的兵马一直呆在邺城和鹿肠山中间的位置,就是为了防止进入鹿肠山的淳于琼觉察出什么异端,而突然返身。他这么一支邺城守备的精锐部队,如果让他顺利返回邺城参战的话,对围攻的三军是大大不利的,所以曹智才会有乐进这步棋的安排。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在鹿肠山的战斗里,无论是黑山军的眭固,还是魏郡的臧洪,都非常有默契的想到了一条同样的指导思想——保存实力。
在双方都想保存实力,都想让别人去拼命,解决对手的战斗里。淳于琼度过初期的惊慌后,顺利突围撤出鹿肠山,走的是那么的从容。
出得鹿肠山的淳于琼随即就得知了邺城被攻破的消息,淳于琼思量再三,觉得此时回去救援肯定是晚了,不如马上突围,北上联络其他各郡的援军和身处北地的袁绍,立刻回师。
你别看淳于琼天天一副桀骜不驯,看谁都没他有本事的样。但人家毕竟是和袁绍、曹操同期的西园八校尉之一。能统领一支禁军的,多少有些本事。
淳于琼分析从正常的道路,无论哪个方向都会有敌军堵截,人家的目标就是要把他围歼在这里。
结果这位当年的西园名将,不但放弃了回救邺城的应尽义务,还挥出了一种让所有西园将军们叹服的本领:他带着差不多八千名部下,在周围总数过四万的敌军的围追堵截之中,丢掉了所有的军械物资和辎重,在他走过路上可以看到了大批丢弃的军用物资,备用的军械铠甲,粮草辎重大车等等。反正是怎么能减轻负担,让部队快运动,他就怎么干。
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最后居然下令全军只挟带五天的干粮和基本的武器铠甲,其他的东西,全部丢弃。在赵国和巨鹿之间的复杂地形之中,硬生生的找到了一条缝隙,一路穿梭跑出了曹智设置的西线包围圈。接着,淳于琼甚至还危险的穿越了由张燕占据的燕山郡,逃到了中山国。
在这一路上,除了因为在鹿肠山猝不及防下,被眭固和臧洪杀伤近二千部属之外,这一路突围他居然逃的一兵未损,这是多大的一个奇迹!
淳于琼在到达中山国后,才知道高干也在跟随曹智回邺城的队伍中。他的属下到那时,还以为高干正和曹智一起围剿黑山贼呢。
但淳于琼明白高干可能是凶多吉少了,当然他没有告诉留守中山国的守军关于高干的处境,更没提邺城可能已经沦陷的情况。他马上开始了收拢中山国各县兵马的举动,并及时和身在幽州的袁绍取得了联系。
很快在邺城沦陷的消息传遍冀州之时,淳于琼已经成功的在敌占的燕山郡和中山国交界处组织了一道防线。这道防线为接下来袁绍的大举反扑,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也在曹智退兵并州的路上设置了不小的麻烦。
乐进知道围歼淳于琼一战,打得如此窝囊,很是气愤。但马上他也预见到了,如果袁绍在收到邺城沦陷的消息后,也以快骑挺进冀州的话,很可能很快就可以和燕山的张燕接上火。因为中山国被淳于琼控制后,袁绍的先头部队完全可以和淳于琼一样,不带任何辎重,只带三天的口粮,就可急进到中山国,并在那得到补给,就马上可对张燕起进攻。
袁绍和张燕打起来倒是不关乐进什么事,但他们没有回兖州,而是走了西去并州的路。这就意味着,他们这么长长的队伍出了赵国,就必须穿过燕山和中山国最西边的一两个县镇,这就有可能会被淳于琼或是很快来到的袁绍现,那样一来,他们就别想从容离开冀州了。
乐进把这一情况迅通知后面曹智的同时,马上也派出了斥候的探骑编队,搜索他们西进道路上的情况,特别是进入中山国的那一段。
这次搜索侦察行动的乐进委派杜大目带队,并且都换上了每人配两匹马的轻装骑兵,外加让刚被编入前军的赵云跟着一起去。乐进下血本派出这么多人,及两名优秀将领,着实是因为弄清这段路的安全情况十分重要。
赵云虽说不是第一次随曹智的部队行军,之前已经跟着曹智去过雁门,后来又以无军职的“新丁”参与了夺取邺城的行动,表现上佳。特别是单骑破西门绊马索阵的豪举,更是在曹军上下已传为美谈。
曹智也在战后,褒奖赵云神勇后,立刻就将他给了乐进的前军当了司马。但之前曹智已经委任了杜大目为前军司马,所以后来杜大目被晋升为乐进的副将。
赵云到了乐进麾下,乐进也没因为他年轻而看轻他,倒是拨了旗下五军中的一军交由他统领。但赵云并没有曹智和乐进的赏识,而骄傲自满,他在得知乐进要派斥候对出去探路时,主动报名参与。
乐进本来倒是已经派了杜大目带队执行此次任务,但赵云要参加,乐进也就同意了。乐进以为二十岁不到赵云虽说武艺非凡,打仗时也肯动脑子,但还是需要多多历练。
第六百一十章 遭遇战
赵云因为乐进的部队来得较晚,一直是跟在曹智大部队身边的,所以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乐进这支前军。此刻看着身边那些斥候轻骑,忍不住就把这些人和自己在袁绍和公孙赞当过的白马从义做了一番比较。
曹军的这些斥候虽然只是轻骑兵,马匹其实也没他以前待过的两支白马从义好,但是每个人都显示出了极为精良的马术。
还有就是听说这些乐进和曹智下大力气训练的斥候,都有着特殊的本领,个个都身手不凡。但赵云到现在还不是很了解身边的这些人,因为这些家伙就仿佛有狼的天xing,执行任务时沉默,凶猛,眼神里还透着一股子坚韧的味道。
虽然他们对赵云都很和善,但是赵云明显感觉到,这些人并没有接受自己,那种和善只是表面上保持距离。
虽然是司马的军职,但是赵云一路上严格遵从领队杜大目的命令,并没有因为司马的身份而有什么特殊的待遇。
一行人沿着西边的古道,一路往北,策马穿过出石邑一段平原,又穿过长城下的一段走廊,深入了中山国大约一百里的距离,而这期间,他们进行了蛇行路线的来回搜索,花费了大约两天时间。
赵云通过这两天一点一点的和这些人熟悉了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云展现出了一个骑手的优秀素质。他本来就是最精良骑兵出身,马上功夫自是没的说。
两天的搜索,他们搜索的面积纵深达到了一百里,以设在赵国郡前锋的军营为基点往北进行了扇形搜索,斥候们虽然都有些疲惫,但是脸上的刚毅却丝毫不减,每个人的眼神都是明亮而充满了锐气。而赵云亦凭借着出色的体质和骑术,极其展现出的体力也让杜大目开始对他生出了真正的好感。
杜大目一直在这队骑兵的最前列,他负责带路和决定探查路线。今天这条路上倒是平坦,连个捡材老百姓都没碰到,继续往前奔驰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眼看前方平坦的地形渐渐出现了陡峭的山丘,左边的一个高地上有一片稀疏的树林,杜大目立刻朝着身后大声道:“快了,过了那个高地往前一直跑,就到了我们上次的驻营地。”
他话音才落下,就看见高地上那片林子里绕出了一队人来,那些家伙每个人也都是一身轻甲,骑着战马,拿着各色武器,约莫百十人左右。
初时两帮人瞧见对方时,都愣了一下,因为意外的相遇,使双方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看得心中怪异。再说双方兵马都没有明显的旗帜,来表明身份。
还是杜大目对面的这队人马率先反应过来,“噢噢!”怪叫着,飞快的从林子里冲了出来,迎着杜大目的骑兵而来。
这一秒,可能杜大目也反应了过来,只听见他焦急的吼叫道:“是驻扎在长城上的袁军骑兵,冲过去,快,消灭他们。”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终于遭遇敌军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杜大目这对人马人数占优,自是要冲上去消灭对方。两队人很快就迎面撞了上来,靠得近了,狂风扑面之下,乒乒乓乓的一阵兵刃交击,两股骑兵就正面狠狠的撞了上去。
杜大目和赵云在最前面,一头冲进了袁军骑兵的队列里。
赵云怒吼一声挺枪直刺,先收获战果,只听正对他的一名敌骑,还未来得及递出兵刃,就惨叫一声,身体被赵云的那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刺得从马上直倒飞抛了起来,落在了数米之外的地上,满嘴流血,爬起来的时候,才现身上多了一个透明窟窿,鲜血狂飙而出时,他才无力的跪地,失神扑倒在地。
而跑在最前面的双方骑士,纷纷在第一轮的冲击中,中刀中矛,坠马倒地,惨叫声开始在这片丘陵地域响起。
迎上杜大目的这名袁军骑士,被他的狼牙棒砸的脑袋立时凹了进去,接下来直接在马上悲鸣了一声,歪着脖子倒了下去。
杜大目正要重新扑上来,还没转身,就听见身后风声呼啸,一个敌军骑兵挥舞着一柄长刀冲到了背后,长刀带着一片寒光劈向杜大目的肩膀,杜大目立刻举起了狼牙棒用力一挡,“铿”的一声,那个袁军战士就感觉到一股雄浑的力量,手中长刀立即被震的卷了刃,长刀也差点脱手飞出。最终还是握住了,但人却被这股巨力震得在马背上一个没坐稳,滑下了马背。正当他想起身,忽然就被后面冲上来的一个曹军骑兵马匹踏翻,还直接被马蹄踩在了后背上,在骨头断裂声中惨死。
此刻双方骑兵的队列已经相互冲过了过去,袁军毕竟只有百十骑,比曹军要少了很多。在第一轮冲杀中,自是吃了点亏,死伤了十几人。
但袁军不想就此放弃,剩下的骑兵迅调转马头再次迎上曹军。曹军也虽然拼命调转马头,准备返身迎上,但是毕竟他们人比对方多了一倍,转身的度自然慢了些,而且最前面的杜大目、赵云等人,还必须跑得比其他人更远一些,才能转向,否则后面的部下就很容易马身调转不过来,而相互生碰撞。也就这么曹军整体转身慢了一会儿,眼看拉开了一些距离,刚转过身,突见旁边的那片高地上,树林里却忽然跑出了一队弓箭手来。虽然跑出来的人数不多,但也有二三十人,数十把弓箭手挽弓,箭头正是对着下面冲过来的曹军骑兵。
“原来这帮袁军想的是这招!”
赵云看明白敌军在人数弱于他们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敢于进攻的原因时,原来有弓箭手配合。
此时,搞清楚状况的曹军骑兵,就听身旁的杜大目大叫:“举盾”
就在杜大目愤怒的吼叫声中,漫天箭雨已覆盖而下。
第一波箭雨落下,曹军骑兵促不及防,顿时就有十多人中箭,七八个骑兵翻身落马。不过片刻的时间,十来个几天来一起吃一起睡的同伴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赵云心下一凉之际,扭头看身边剩下这些骑兵,他们仿佛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悲伤,只是一手已举起盾,护着马上的身形,一手紧紧继续挺刺着手中的兵刃,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迎冲上来的敌军,加紧催马前行。
第二轮的冲击,双方死伤更大,袁军明显要拖住曹军这支斥候队,他们在人数不占优的情形下,死缠曹军,不让他们轻易离开。
杜大目在面前的对手化作一片血雨之时,突然明白了敌人可能还有后续部队离这不远。他又是在一马当先的冲过敌阵后,奋力扭过头去,嗓音嘶哑的对着紧跟身后的赵云吼叫道:“没时间耽误了,现了敌人,我们必须立刻把消息带回去,所有人立刻走,不要和他们再做纠缠”
就在杜大目高叫时,眼看一旁高地上那些敌军弓箭手也随着双方的冲杀而过的交换了阵地,而紧跟着曹军移动。并再次挽弓,准备射杀杜大目等人。曹军骑兵们虽然此时都已经举起了盾牌,但是毕竟大家轻骑突进,马匹却是没有防甲的。那片高地距离骑兵大约有百十步,坡地有五六米的落差,骑兵要冲上去却是万难,要从旁边绕过去,对方却有充分的时间能射出至少五六波次的箭来。倒是恐怕曹军骑兵就要损失过半,而且后面还有百十名敌军骑兵紧咬不放。
此刻杜大目心中已经一片空明,所有的杂念已经被他排除了脑子外,心中只想着一个念头:“让兄弟们冲过去,回去报讯!”
方才那个被他砸扁半个脑袋的敌骑的惨死之状似乎就在眼前,杜大目只觉得胸中陡然爆出一股热血来,大吼一声,就掉转马头脱离了骑兵队列,就朝着高地冲了过去。
“赵云你带着队伍先行,我来解决弓箭手!”
杜大目的马匹随着他的话音快的奔驰,一下子就冲到了山坡之下,五六米的落差马匹是无论如何冲不上去的。杜大目却仿佛视若无睹,狠狠踢了马肚几下,马匹撒蹄狂奔,借着惯xing沿着破地往上跑了三四步,终于力竭。杜大目却在此时松开了马镫,纵身一跃,他此刻全力施展,双腿在马背上狠狠一踩,就听见马匹一声嘶叫,顿时马身一矮,杜大目却借着这一个立足点纵身往上跳了起来。这一跳,足足有三四米的高度,杜大目人在空中已经抽出了佩刀在山坡上狠狠一cha,随即再一借力,弹跳着一个翻身就跳上了山坡。
下一秒就见杜大目手持全身铁铸的狼牙棒,大吼着就冲向了林子旁的弓箭手。
此刻那些弓箭手已经完成了第二波齐射,却看见这么一个穿着军将级铠甲的曹军军官,疯一样的从山坡旁冲了过来。
杜大目全力奔跑,双腿一蹬就跃出了寻常人三四步的距离,几个起落,还没等弓箭手们反应过来就已经冲进了人群之中。
第六百一十一章 一定要冲出去
狼牙棒挥舞,血光一片,弓箭手就已经被他打翻了三四个。其他的弓箭手顿时乱了起来,纷纷放下了弓箭拔出刀剑就围上了杜大目。
杜大目连连吼叫,狼牙棒狠狠砸下去,顿时将一个弓箭手的脑袋砸开了花,鲜血和脑浆喷在杜大目的身上,顿时将他上半身完全染红。
杜大目满脸白黄的脑浆和鲜血,转过身来,拼着用肩膀将一个弓箭手撞开,用背部硬扛了另一个敌人的一刀,有精致铠甲护卫的身体,普通的攻击自然不会要了他的xing命。杜大目只是感到背部一阵疼痛,然后就不及查看的狠狠再次撞进人堆里。
杜大目在黑山军时,就是有名的大力士,他的力气极大,这么蛮横的撞进去,顿时就把两个迎面挡在前面的弓箭手撞得仰头吐血飞了出去。随后狼牙棒连连猛挥,又是砸扁了三个敌人的脑袋,反手一棒又劈开了一个家伙的刀,狼丁卷过,将那个敌人的膀子上卷下来一大片血Rou。那个家伙捂着肩膀鲜血狂流,想急急退下,但被直冲的杜大目撞飞的鲜血狂喷,倒地后再也爬不起来。
但这时杜大目也终于挨了几记狠的,身上鲜红的血液开始出现。杜大目不清楚那些是自己的血,那些是敌人的,他甚至一时感觉不到身体有任何疼痛。
突然弓箭手队之中可能是军官一级的人物,一柄长剑带着光芒,趁着杜大目防守上的空隙,一剑狠狠斩在了杜大目的肩膀上,将他砍得身子一矮,“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剑锋直接将他的肩膀上的铠甲砍裂,他的肩膀立刻标出了一道鲜血。
但是杜大目连哼也没哼一声,尽直接弹跳而起,挥棒反击。对方那个军官却神色骇然,他那一剑蕴涵了他最的大力气,这一击绝对可以把一个人直接砍成两片,可是他那一剑紧紧砍开了杜大目的铠甲,却连对方的骨头都没有砍断,剑刃卡在了对方的肩膀骨头上,再也无法往下半分。
当这名军官闪过杜大目一击,身体往后跃开时,才顺手拔出卡在杜大目肩膀上的剑刃。剑刃离开杜大目肩膀上时,爆出一团血花来,一片血Rou化作飞雨被抽离了起来。
杜大目疼得吼了一声,双目圆瞪,一双眸子顿时变成了赤红色,奋力转过身去,反手一击,狼牙棒在了那个军官的脑袋上,敲了一个窟窿。他痛苦之下力量爆,何其巨力,那个将官直接被当场砸死。
一看己方军官战死,其余袁军士兵在低吼声中,集体迸出勇气,无一人退却的,再次围上杜大目,宰杀与他。
新一轮的惨叫声起时,山下赵云带着马队已成功冲过了弓箭手射杀的范围,正准备加快马,摆脱身后的追兵。赵云前行离开时,一回头却看见山坡上杜大目冲进敌人的弓箭手队列,一通乱砍,敌人的弓箭手顿时大乱,无暇在射箭,随后赵云看见杜大目被一剑砍在肩膀上跪下后,后面的弓箭手一拥而上,刀剑齐下之际。
赵云只看得睚眦欲裂,痛叫了一声:“你们先走,我去接应杜副将!”说罢就掉转马头返身冲上去。
跟在赵云身后的曹军骑兵,在奔出几步后,纷纷也勒住马头,回望一眼杜大目的险境,竟同时调转马头,跟在赵云身后,重新迎上本来就要停止追击的袁军骑兵。
双方在短短的时间里,第三次短兵相接。马蹄践踏的泥土飞扬,两百骑兵的奔驰以一个三角形的队列朝着袁军骑兵反迎而上。赵云依然冲锋在最前端,他当然知道这群属下为何抗命。但他此时却深深地为这份义气而感动着。他选着不回头去阻止,只是一味的直冲过去。为了最大程度的挥马匹的冲刺力。他甚至没有再去珍惜战马,反转枪头,狠命在坐骑的屁股上一扎,坐骑在一声痛苦的嘶鸣声中,就此疯狂地奔跑起来。几步后迎面一个袁军骑兵就冲近了赵云,对方的钢槊挥舞起顿时赵云就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那上面是他战友的鲜血!
赵云银枪挥出时,他双目已经变的血红,杀死对手的动力被毫无保留的挤压了出来。
“嚓!”的一声,他的枪头带着一丝有若无的银光从这个袁军的身躯上连同血Rou一起洞穿而过。随后耷拉着脑袋的袁军骑士在赵云奋力一刺之下,人脱离自己马鞍,已死的身躯甚至一时都没有掉落赵云的枪杆。直到赵云放下枪身,跃马往上时尸体才得以滑落枪杆,接着马蹄直接从倒下的尸体上跃过。
身后那保持完好的三角棱形的冲锋马队,顿时和挡在面前袁军骑兵撞在了一起。双方奔跑在最前列的士兵立刻人仰马翻,十几个骑兵们立时被撞得从马上掉了下去,有的立刻就摔的头破血流,折手断脚,有的则立刻被马蹄践踏的粉碎,还有的则从地上奋力爬了起来,手握着武器狂吼着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
赵云是这个三角形队列端最坚硬的一点。他的长枪飞舞起来,化作了一团白色的银链,枪影点点,破杀千军的气势被他施展到了极致。每一枪扫过,都隐藏着无坚不摧的锐气,无论面前挡着的是任何敌人,再坚固的铠甲,再坚硬锐利武器,在赵云的枪下都仿佛如薄纸一般脆弱不堪。
一个百多人的袁军骑兵队甚至没有挡住片刻,在一个照面之后就被击溃,冲散,死伤大半。同样,曹军二百人的列队,也在这一次冲锋中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
就在曹军将士以为胜券在握,大局已定之时,却忽然看见山坡人堆之中,杜大目重新跳了起来,狠狠撞开剩下的几个弓箭手,对着山下大吼道:“快走,他们后面有援兵,援兵!***!”
杜大目话音刚落,只见树林后隆隆地涌出了近五百的袁军骑兵,这回可是有名有姓,旗帜鲜明了,硕大的“淳”字引军旗第一个转出弯道。
“是淳于琼的部队,弟兄们,快走!”
这五百袁军骑兵看上去就知道是临时从不同兵营抽调的,身上的铠甲装备各色各样,甚至队伍最末端的骑者身披的是拼凑出来的步兵铠甲,只不过在胸口加固钉了一片厚实的胸甲而已。
但对方将官显然是得知了此地的情形,才率部围上了的。他们不等曹军士兵回过神集过来,就已经蜂拥而出,五百骑兵立时在将官的带领下,裂成两队,从两翼围了上来。
赵云一马先,及他身后还勉强保持的队列的同伴,刚要返身后退,却因距离太近,立刻就迎头撞进了包围圈里。
来不及转身,就冲!冲散他们再掉头!
赵云孤注一掷的想到之时,立即狂叫着身后一百多,还都满身浴血,统统都带伤的曹军勇士跟随着赵云,再一次企图对穿纵敌军的列队。但敌方的将官显然也很会打仗,他利用人数的优势,放弃与拼死的曹军将士正面冲击,而是尽量迂回,反复冲击曹军队形的肋部。很快整个勉强保持的队形在第二轮冲杀中,就被切割成了三块。混战对曹军骑兵挥最大优势形成了绝大的制约,山坡下一片地域立即形成了凄惨的杀戮场。
尽五十个曹军骑兵跟着赵云迅的掉转方向,迎着袁军的队列再次直窜而来。
赵云长枪反过来,用枪柄将一个袁军骑兵的脑袋直接砸烂。
“跟着我,冲过去!”
就在这时,远远的还不曾靠近的后续袁军已经能听到在坡地后的呐喊声。那一声一声疯狂的呐喊,将所有的袁军骑兵全身鲜血都叫嚷的沸腾了起来。
“我们的后续部队到了,到了,干掉他们,干掉他们!”
剩下的曹军骑兵明白,他们是伺候探骑,他们没有援兵会来,他们的任务就是这里已有敌军的消息传回去。他们可能会被这支突然冒出来的袁军吃掉,但他们只需跑出一个,他们就算完成了任务。他们此时忘却了一切,他们的眼睛也都红了,甚至变的不仅仅是勇敢。此刻,他们近乎“狂热!”
从两翼切割把曹军骑兵分成三段的袁军骑兵,一听到后续步兵的赶到,立时在面对赵云想要的突破口,集结兵力,他们也知道自己此时的任务是拦住这群想逃跑的斥候探骑。
赵云和剩下能冲出的第一段骑兵,面对袁军的长矛、刀斧,他们毫无畏惧的迎着冲了上去。用手里的长矛、长刀、钢槊刺穿敌人的身体。同时让自己的鲜血喷洒在这片土的上。任何一个骑兵落下,只要一时不死,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拔出随身的佩刀朝着身边最近的敌人狠狠的扑去。
“一定要冲出去!”
这是赵云此时唯一有空说的一句话,赵云此时也拔出了佩刀,左手战刀,右手长枪,目光惨烈大吼着冲入了正面企图拦截他们的骑阵。
第六百一十二章 老子没白活
钢刀挥过,赵云将拦在正面的一名袁军士兵直接斩成两截。马匹的横冲直撞的势头将尸体直接砸飞原本厚实密集的包围圈,居然被赵云这不满五十骑的部队狠狠的凿了进去。
三段分割包围圈里的袁军士兵还没有回过神来,最外边已被赵云悍勇的轰然而入。袁军的骑兵惊呆了,这么快!
赵云的几十名骑兵冲过第一道包围圈,精锐的袁军战士就已经有了动作。同样五十人的一队骑兵,疯狂的吼叫着,手提长矛、大刀,同样悍勇的迎击上赵云等人。
就在这个候,忽然听见了一声怒吼,左侧山地上突然跃下一人,落在数十名袁军骑兵之中。一个熟悉的狼牙棒正在愤怒的咆哮着,随后就有一团鲜血从哪里爆了出来。
杜大目眼看自己的手下被围,眼睛一红,大吼一下,就从五六米高的山坡上跳了下来。他已经受了重伤,他右肩上的护肩铠甲已经粉碎,连同一切碎掉的还有他的右肩骨头,他勉强用左手拿着狼牙棒在抵挡。单手其实已经无力在使用这样的重武器,但他咬牙坚持着。他的马匹已经死掉,站在地上的左腿也因为跳下五六米高的坡顶,而骨折了,此时已是剧疼不已。那疼痛无力的感觉让他心中猛沉,只是他甚至来不及低头去检查自己的伤势。周围一把一把的利刃刺了过来,杜大目只能奋力的挥舞着狼牙棒,但是身后很快再被砍了两刀,只听见了铠甲撕裂的声音,却感觉不到疼痛,大概是已经麻木了吧!
杜大目的眼睛被鲜血迷得,已经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他所看见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血红。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声悉的吼叫,随即一匹马冲了过来,将面前的两个敌骑直接撞飞。一片银光扫过,周围的敌兵手里的武器纷纷断裂,几个人头冲天飞起。
赵云一把抓住了杜大目的后心将他提了起来丢在自己的身后,两人合乘一马。杜大目一把抱住了赵云的腰,咬牙喘息道:“快!一定要有人回去报信!”
赵云狂笑一声,将手中的钢刀朝着前方狠狠的射了出去,狠狠钉死一名袁军士兵后,持枪力贯双臂,直往战阵外冲去。
“那个小将是谁?倒是悍勇,不过你们一定要让那个使狼牙棒的死!”
声音是从刚才杜大目跳下的山坡上响起的,数十名围绕在坡顶话之人左右的军官,在此人的话音刚落,就急忙躬身,纵骑而去。
如果杜大目现在还有力气回望一眼的话,他会现在他曾经战斗的坡顶上沉腰卧马的一人,他是认识的。
此人就是桀骜不驯的淳于琼,刚才话传令之人就是他。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从驻守长城的兵营里抽调的五千士兵,负责重新布防中山国西边的防御。
袁绍大军的先头部队果然如乐进预料的那般,五千骑兵由袁绍帐下前锋将文丑率领,轻骑突进,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进入中山国。并只在做出一天休整后,文丑的骑兵就杀入了张燕的燕山郡,双方第一轮的短兵相接已经开始。
由于按照田丰的战略部署,需要在中山国全境先布下横行的一道防线,防止敌军逃窜和预防并州等左右“邻居”趁虚而入。但淳于琼在中山国收拢的兵力有限,在袁绍后续大军还未到来之前,淳于琼就算有了文丑的五千骑兵,也只能勉强在中山郡全境拉出一道横行防线。而且他也历来看不上眼的文丑,根本不听官职比他高的淳于琼的号令,一到中山郡就立功心切直扑燕山郡边境,找张燕厮杀去了。不但未给他兵马组防,甚至还带走了一半步军,配合他攻打燕山。
淳于琼气愤归气愤,也知道现在不是和这种粗人理论的时候。倒是文丑的冒进,让淳于琼有了眼不见心不烦的感觉。并且他还暗暗希望文丑这个莽夫第一仗被张飞燕打败,让他知道不听他号令的教训。
淳于琼暗地诅咒文丑的同时,他也认同的应在中山国摆开的防线,却面临兵源缺乏的尴尬境地。不得以,淳于琼只得去西边的长城兵营调兵,先把这些边境的出口堵上。
没想到他调得部队刚刚起步,开始往边境运兵,就出了状况。淳于琼同样打算把临时的驻地安排在上次曹军的驻扎地,淳于琼做事小心,部队起步之前,他就向南北两个方向都派出的斥候探骑。虽说南边有威胁的几率小点,但淳于琼依然未马虎。
但新调的这批人马,层次不齐,绝对没有他本部人马来的精锐。派出向南侦查的斥候探骑,走出没几里地,就在一处坡地后的树林里休息起来。
也可因为这帮斥候休息的时间掐的到位,杜大目等人靠近这块地域时,他们正好结束了休息,正准备重新上路。没想到一转出树林,就撞见了杜大目和赵云的斥候队。这批袁军士兵也知道邺城沦陷的事,这会儿在他们的地盘上出现穿其他兵服的人,那自是敌人,他们再派人传信回报的同时,就地迎了上来。他们自身不算兵强马壮,但还好有几十名弓箭手同行,这就为牵制住杜大目的这支斥候队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淳于琼率部正向东前进,得知南边回报现了同样是斥候的敌骑时,立即就把身边唯一的五百骑兵派了过来。甚至于他自己也调转方向,率着千余步军,匆匆跟上。但一路上他一直很奇怪怎么斥候来的方向不是与并州接壤的边境,而是在他们的反面,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又是哪个部队的呢?
淳于琼初时以为是张燕自知不是袁绍对手,已经在派斥候寻找退路。但等到了交战地,远远一看,竟现了杜大目的身影。
“这个丑陋的家伙是曹智的手下!他们不是回兖州了吗?”
淳于琼一边疑虑,一边令后面的步军火赶上,从两翼包抄上去,务必要把这支斥候轻骑兵围歼在此地。因为他不认识赵云,只知杜大目定是这支斥候骑兵队的领队,所以要属下务必击杀此人。
还剩下二三十骑的曹军斥候队,已经无法形成任何队列了,他们混乱而狼狈的在赵云的带领下冲出了五百敌军的包围圈时,已无一人完好,多多少少都带着点伤。有几个伤得很重,这会儿只是勉强伏在马鞍上,连支起身体的力气都已经没有。
“振作些,弟兄们,我们已经冲出来了!”
对于一边在急奔跑,一边吼叫的赵云,他的激励,有些手下听了精神一振的用最后的力气直起身子,奋力催马,有些人再也直不起来,马也越跑越慢,最终咕噜咚,身体从马背上滑落。
淳于琼临时组建的五百骑兵队,在经过了两次曹军的冲击之后,已是一片混乱,突破口更是一片狼藉。还在后面追赶的百余骑袁军骑兵,没有再能给前逃的赵云等人太多的威胁,只有零星跑得快的数骑还在尽力拦截。
赵云和剩余的骑兵明白,他们不能停下来,那些滑落马背的肯定是死了,或者他们权当他们死了。他们不能停留下来查看、救治,他们要冲出去,把侦查到的情况报告给后面的部队,这是他们的职责。
赵云的马因为负载两人,此刻已落在了队列的最后,马匹终于有些吃不消了,一番激战之下,更何况马背上还多了一个受伤的杜大目。但只要在跑出百米,坚持百米,这些敌兵就不会再追了。
逃出升天在望的赵云冲着身后杜大目欣喜的狂叫:“杜大哥,我们就要逃出升天了,哈哈哈”
赵云的马匹又往前冲了十步左右,突然他们奔行的道路两旁有劲风射来。步兵!淳于琼终于有一队步兵绕道从两翼围追堵截了过来,他们手中并不是人人有弓箭,但又跟不上曹军战马奔跑的度,所以就用手中的长矛当作标枪激射向奔逃的曹军骑兵。
“咻咻!”声中数支长矛带着劲风,直窜赵云等人的背后。赵云等人这时只顾加紧催马前行,因为只要加紧几步,他们就能脱离险境。对于这点不一定射的到的矛枪,头也不回,只是将手中的兵刃,往后混乱挥舞两下,就只顾前窜着。
很快,一个跑得快敌军士兵终于奔到了他身边,长矛挥下,就要击向赵云。赵云举枪一挡,“铿”的一声,长矛顿时断裂,但是赵云也全身一震。他感觉到了对方同样强大雄浑的力量,这应该比刚才的敌军精锐,这是赵云此时唯一能分清的感觉了。而那举矛挥下的敌兵也在赵云一挡之威下,吃痛倒下的一瞬间就跃起扑了过来。
断裂的矛柄一样被当做武器扫到赵云眼前,赵云奋力再挡了一下。这一下就听见一声闷响,赵云感觉到手臂狂振,剩下的那段矛柄虽然再次断裂掉了,但是那雄浑的力量却让赵云感觉到胸口一阵闷。
那个两次进攻都未得手的敌兵落在地上,出了一声疯狂的吼叫,只见他跪在地上,举着两手的鲜血,表情痛苦。他的虎口都被震裂了,手腕不知断没断裂,但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拿不了兵刃了。
但赵云和杜大目的坐骑被阻了这么一阻,顿时又有两个敌军骑兵也纠缠了上来。赵云奋力挡下了两记枪、矛的攻击,“砰!”一声闷响,赵云只觉人震了一下,顿时就听见骨头出“咔咔”的声音。如果这下是击中赵云身体某一部分的话,皮开Rou绽是在所难免了。但赵云吃了这一击,却毫无一丝痛处。赵云此时也不急查看,加紧催马,摆脱追兵为他此时的唯一目标。
终于他们奔出百米后,看见了一片杂树林,赵云毫不犹豫的带队冲了进去,后面的曹军骑士纷纷跟入。奔进树林他们就不断变换方向的到处乱窜着,以此来摆脱后面的追击。
渐渐的身后那几个敌兵将士愤怒的咆哮声越来越远了,他们毕竟有好些人是奔跑追赶,没有战马,他们的度很快落下。
终于看不到,也听不到敌人的声音了。
赵云勒停下战马,马上的赵云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身下的战马也快吐白沫了。赵云靠在背后的杜大目吐着舌头,哈哈狂笑:“杜副将,我们突围了,我们……杜副将,杜大哥……”
可笑了会儿,叫了会儿,杜大目也没反应。赵云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湿哒哒的,低头一看,只见横在他腰间应该属于杜大目手臂上满是鲜血。
鲜血已经将赵云的衣衫和大腿上的裤子都完全浸透,而杜大目的身体已经无力的靠在赵云的身上,他仿佛连动都不动了。
赵云赶紧翻身下马,“扑通!”失去支撑的杜大目在赵云翻身时也跟着摔落马背。
映入眼帘的情景,让赵云顿时脑子里一炸,一个血人,完完全全的血人。杜大目全身都被鲜红的红色浸透,一截断裂的枪尖刺在了杜大目的腰间,正贴着铠甲下摆的边缘刺了进去。
鲜血早已经浸透了杜大目的衣衫,触目惊心。赵云低叫了一声,疯狂的将杜大目抱在怀里,呼叫着。
杜大目的脸色苍白如纸,以往那带着精光的眸子此刻毫无一丝神采。他的腰间鲜血流淌不止,躺在地上,很快就将地面染红了一大块。赵云的手轻轻落在杜大目的腰部,想帮他止住血,却不敢将那一截枪尖拔出,他很清楚,只要一拔枪尖,只怕杜大目立刻会血崩而亡。
杜大目喘息微弱,躺在那儿,赵云将杜大目的头扶起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扭曲撕裂的疼痛来。
“杜大哥你说话啊!说话啊!我们出来了……”
杜大目的嘴唇都白了,剧烈的疼痛使得这个硬汉的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着。他终于勉强的醒转过来,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抬起手指来,摸了摸cha在自己腰间的那半截枪尖,脸上挤出一丝苍白的笑意来。
这位神色冷漠的黄巾军叛将,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忽然笑了。这一刻,周围虽然一片关切的喊声,但他却感觉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地心跳。
笑容,在这位悍将地脸上一闪而逝,他口中涌出最后一口气力地抓住赵云的衣领,最后凑近了赵云道:“告诉主公,老子跟他这一回,没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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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智在杜大目战死之时,也率部进入了赵国地域。他是和于毒翻脸后的当夜率部离开的,三天的时间只走进了赵国境内。不是他不想走快些,实在是辎重车队过于庞大,拖累了整个行军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带着这么多东西,这么多人,三天能进入赵国,已经算是很快的了。
曹智离开时,一个意外的情况也使曹智的行军度变得迟缓了一些。那就是刘有宠和一干冀州俘虏官员,也跟着来了。
这不是他们的意愿,这是负责看管他们的陶升的决定。陶升觉得曹智的大军一走,邺城等于就是黑山军的天下了。他只有三千人马在哪里,势单力薄的与其在哪里受气,还不如趁早离开,回他自己的地盘去。至于臧洪要求他的坚守利益和权力,陶升认为没有充足的实力,那就是一句屁话。
而且呆在邺城看着于毒他们烧杀抢掠,陶升也很不是滋味。他倒不是有什么正义感,而是因为没他的份,感到妒忌和气恼。陶升虽说作为参战邺城的一个胜利方,没得到什么战利品,但他从臧洪接受邺城战俘这件事上得到了启,他把冀州官员和家属统统带上。跟在曹智身后,也离开了邺城。
曹智对于刘有宠赖他有骨Rou的事,气恼了一阵。但很快就因为紧张的军务而忘却了,曹智那天和刘有宠吵了一架后,就没再去见过她。刘有宠也没在来烦过他,两人自那次谈话后就没再见过面。
曹智把刘有宠的这种行为归结为古代人对xing知识的无知,曹智坚信自己就算喝醉了,睡过那个女人总还是会有影响的。再说他从来就不喜欢刘有宠这种权力xing的女人,他们也一直相敬如宾,怎么可能擦出火花,进而暗结珠胎。
曹智肯定是刘有宠搞错了,他只是睡了半夜刘有宠的内宅,他那天醒来时虽说脱了裤子,但人没移动过,还在饮酒的小厅内。要说曹智梦游般的跑到刘有宠的房间,和她生夫妻之实,完事,曹智还自己光着屁股睡回了小厅,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曹智有梦游的特殊爱好。
但曹智刚出邺城,陶升就带着一帮冀州官员在后面跟来了。这里面就有刘有宠,这也让曹智再次与之相见。
曹智不解陶升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陶升解释说怕曹智的大军离开后,无人再能压制于毒和黑山军,到时他们歹意一起,他担心连他也给灭了,所以他跟在曹智身后也离开了邺城。
曹智一听原来是陶升胆小,也就没说什么。但他叹着气再次回望了一眼邺城方向,感叹道:“我们都走了,邺城百姓可就遭了秧了!”
一旁的荀谌提醒曹智不必感怀,于毒等人匪xing难改,终是成不了大事。他让曹智快走,不要再想留守邺城,在这里坚守干一番事业的可能,和黑山军这帮人搅合在一起,再想靠什么三方联盟抵住袁绍的大军,是万万不能的。就让邺城百姓受点苦,也好让黑山军替他们当炮灰,挡着袁绍,让他们有充裕的时间离开冀州。
曹智看看身边跟随他的数万弟兄,只能把一腔冲动压制下去!的确,他在荀谌提出谋夺并州,进而联合公孙瓒进逼袁绍的计谋后,突奇想的问身边的两位智囊,李儒和荀谌,他们有没有可能,就依靠目前的三方联盟,就地不走,就地和袁绍来场决战。
李儒、荀谌听了纷纷摇头,执意不同意曹智这么做。他们认为现在的三方联盟只是一个临时组合,在取得邺城后,为谋求不同利益,而表现出来的分歧已经很大,再强扭在一起,肯定也不会好好配合,协同作战。而且曹智在冀州没有任何根基,常驻此地,能不能得到来百姓的支持,还是两说的事情。但袁绍只要一进入冀州,就会得到全州上下的支持,到时征粮征兵,都比曹智更有号召力,毕竟冀州大部分还都在袁绍手下的控制之下。
曹智听了两人之言,也觉得言之有理,他现在的确在冀州毫无基础科研,要想入主一州,不是单靠军力强大就可以的。曹智知道还不适合留在这里,不在有所疑虑的率军向并州进。
随后,曹智又对陶升带上这些冀州官员也表示了疑问。陶升的解释是:臧洪要感化和收编这些官员,为他将来登上冀州牧做准备。
这倒也符合臧洪的做派和逻辑,曹智消除对陶升的疑虑后,又一个尴尬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见刘有宠。
双方身份虽说此时有着差异,但作为“高层”,又是同路,曹智和刘有宠必不可免的再次相见。
这让曹智不由的再次想起刘有宠赖他有孩子的那件事。曹智自认为是个大度的人,他再次见到刘有宠时,用标准版上下露八颗牙齿的笑容,向刘有宠见礼。但刘有宠显然已经恨透了曹智,不但对他人畜不伤的笑容毫无表示,甚至还从幽怨的双眸中射出了咬牙切齿的恨意。
曹智感觉刘有宠都有要扑上来咬他一口的yu望,吓得久经战阵的曹智都不敢直视她。刘有宠看见曹智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时,刘有宠的失望达到了极点,不过她没在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哼”了声,就让丫鬟放下车帘,不再理会车厢外的曹智。
第六百一十三章 军人就是军人
两人这次不成功的会面,甚至没说上一句话。但在接下来短短的两天时间里,曹智听说刘有宠病了,呕吐的还很厉害,到了斥丘县再也没法行动了。于是,陶升不得不在斥丘县停了下来,而曹智因为军情紧急,就不作停留的继续向西走了。
这一离别,使有着骨Rou为纽带的曹智和刘有宠两人,都经历了一场人生最痛苦的时段,两人再次见面已是瓜熟蒂落的数年后了。
而此时曹智并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在进入赵国后,收到的第一封重要军情是:袁绍已经挥师南下,他放弃了围攻公孙瓒最后的据点,一夜之间全部撤离。而最让曹智叫绝、惊叹的是,袁绍临行时对幽州做出的部署。
“表刘和为幽州牧!这招肯定是沮授这支老狐狸想出来的!”
曹智拿着最新的军情,对着身边的李儒和荀谌喃喃说完,就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李儒。李儒匆匆看完,顺手再交给荀谌。
荀谌看完,锊着几根不密的胡须,道:“也可能是田丰的主意,从此次袁绍行动异常迅,主动放弃幽州权柄,表举刘和幽州牧,从这点上看,倒是很想田丰雷厉风行的作风。”
“嗯!”对于冀州高层的了解,曹智等人自是没有荀谌知道的清楚,“不管谁帮袁绍出的主意,我们要快走了。不知乐进那边是否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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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进看着杜大目冰冷的尸体,深深的吸了口气。赵云回来了,带着杜大目的尸体和不足二十人的斥候队。
乐进听完赵云的汇报,没有流泪,没有更多失去战友痛惜,甚至乐进连多看杜大目尸体的兴趣都没有。他只是快的对着身边的几名将官道:“第一营所有骑兵立即随我出,趁敌人立足未稳,我们要打通那条道路,通知乌丸人跟着我们一起行动!”
赵云被乐进语气里表现出来的这种近乎透着骨子里的冷漠所震撼了,乐进布完命令,手扶剑柄大步出帐,临到帐门口时,才回头对赵云道:“把他埋了,剩下的部队交给你,我一打通西进的道路,你要带着步兵帮我抑住通道的两翼,好让后面主公的辎重车队快通过,明白了吗?”
赵云并没有马上回应乐进的命令,他还没从悲伤中拔出来,他还不能和乐进一样冷漠面对失去战友的痛苦。
对于作战经验不知比菜鸟级的赵云多多少的乐进来说,他一眼就看明白了赵云心态。他回头两步走到抱着杜大目尸体的赵云,蹲下身,不带表情的认真道:“那天要是我死了,你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赶快埋了,因为你不能因为一个死人,而耽误后面好些跟着你的弟兄,再面临死亡。大目没有白死,他带回了最重要的敌军情报,根据你说的,敌军是淳于琼临时从长城那边抽调过来的部队,那就说明袁绍的大军还没入冀州,否则淳于琼也不会去抽调那里的部队。这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兵力不足,这正是我们突围的好机会。如果等袁绍的大部队入了冀州,我们恐怕就走不了了,所以现在马上执行命令。还有如果我死了,你就是这支前军的主将。但一定要给我打通往西的道路,哪怕我们都战死,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保证道路的畅通,明白了吗?”
“明白了……”赵云从愣住了到恍然,仅是片刻之间。生与死的意义便在乐进聊聊数语中,如此残酷的分割清楚了。友情!赵云和乐进相比,与杜大目的相交时间,肯定是乐进比赵云长。但乐进言语对于年轻的赵云来说,是多么的人深省,他忽然被眼前的乐进提醒了一件事实:战争,就是……战争,军人,就是……军人。军人永远要为活着的人而奋战,而不是永远活在缅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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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朦胧落下,洒落在夜晚的狂野里,泛涛的月光,和士兵们手里的盾牌一样泛出冰冷的寒光,似乎此刻,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喘息的声音。空气里满是森然的味道,那大战前夕肃杀的气氛,仿佛鼻子就可以嗅到。在赵云逃窜的那片树林里,此时聚集了至少过两千的骑兵,但是此刻却鸦雀无声,毫无半点声息。
此刻,空气仿佛都已经凝固了,这支骑兵队是乐进的,这也是他的前军中所有的骑兵。他在等到杜大目遭遇淳于琼之前,部队并没有停滞不前,而是在每天根据斥候的回报,确认前方道路无障碍的情况下,急的推进着,其实他的先头部队,在赵云背负着杜大目的尸体而回时,已经到达了中山国境内五十里的地方。
他集结完的所有骑兵,只用了一天,就运兵到了赵云摆脱追击的树林。乐进在大队人马未到此地时,已先派出二十名斥候探骑,进行侦查。但这次的命令是,斥候巡视侦察,遇到敌情,不必接触,只需将情况迅回报即可。
很快这支斥候队遭遇了袁军的斥候,不过双方并没有接触,很有默契的只是看见了对方的旗号,双方就各自撤走了。
情况很明显,淳于琼没有离开,他还是选择是集兵在此,挡住了乐进的去路。这支部队的人数大约是五千,其他方向有没有后续部队,乐进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自己的后续部队,那群已经得了一千套精致铠甲装备的乌丸军还要一日才能赶上。但他不能在等,等来了敌军的援兵,那就休想再冲的过去。于是,他干脆把心一横,带着二千骑兵进入杂树林,准备今夜就起突袭。
虽说乐进明白他目前以二千骑兵冲击五千敌军布置的防线,有一定困难,但他只有孤注一掷的冒险一试。只有趁敌军立足未稳,先制人,才有胜算,两军相遇,勇者胜。乐进相信自己手下这二千骑兵都是真正的勇者,他们对乐进不作休息,马上投入战斗的决定,没有一句怨言,他们都有着一腔的悲愤要通过厮杀来泄。
相比之下,已在坡地前后铺成开来的守军却显得更为紧张。一般来说,行军打仗,斥候是主力部队的眼睛,现了斥候,那么敌军的主力大队的距离应该就不会太远了。而且前两天火力接触了一下那二百人的斥候骑兵队,事实证明对方是一支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的部队。他们面对多出自身几倍兵力的围攻,依然强悍、顽强的有二十几人突围而出。
对于混编的这支杂牌军,参与那天战斗的人,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些家伙太强悍了,都掉下马了,还从地上跳起来,扑上来要了我一口,还算我幸运,那家伙后来气力用尽,趴在我身上死了!如果这家伙还有一点力气,我恐怕……”
在用几棵砍倒的树,设的两排临时栅栏的布防最前沿,站着yin暗下的两名袁军士兵的小声对话。
现在驻守在这里袁军上下都知道今天敌人又有斥候跑到了他们的驻地附近来,那么按照正常的判断来说,大战必然已经离得不远,只是不知是今天,还是明天。
从敌军第一波派出的二百多斥候巡骑来看,后面必然是有不下五千的大队人马跟着的。如果敌人要走这条路的话,在觋了自己这么一支阻挡力量的存在,是一定会派的大军前来清除的。
“希望他们改道去其他地方,不要来我们这!”这是这支军马现在普遍的心理。
普通士兵明白的道理,淳于琼也明白。他明白自己手上这支杂牌军,如果真遇上曹智的大规模强悍的部队,他们是抵挡不住的。但淳于琼没有退缩,他选着率部就地留了下来,就在这里开始设置防线。他虽然不知道曹智为什么要去西边,但那已不重要,他要尽一切可能,拖住这个叛徒的脚步。淳于琼在火调集留守卢奴的部下的同时,把曹智西逃的情报迅传递给正在南进的袁绍,淳于琼要求袁绍立即分一路大军九十度转向,向西增援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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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智在西逃的路上,这怎么可能?他往西边走,不是自寻死路,哪里有谁会接应他?”
袁绍一只脚还未离开幽州,淳于琼的急件就到了。他不敢相信,曹智怎么会傻到不回兖州,却反方向往冀州的腹地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大队人马急行军了五日,袁绍帐下的两位谋士早已累得不行了。袁绍这次回救冀州,也表现出了凡的英雄气概和吃苦耐劳的精神。袁绍从幽州撤回的兵马足有十五万,颜良作为东线突击曹智东逃的大军,带走了三万精锐,为了赶上这支最可能溜掉的叛军,袁绍给了颜良一万骑兵,这样才能保证他们能追上曹军。还有文丑作为先锋,袁绍也给了他五千精骑,让他快突入冀州。而袁绍现在身边的大军,就只有五千骑兵,剩下的就都是步军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看谁跑得快
步军的行进肯定不能和骑兵相比,但在袁绍亲临第一线,鼓舞士兵快走,并告诉他们这次回去是为了救自己的乡亲父老。士兵看到袁绍都身体力行的跑到部队的最前面来,并且袁绍说的很有道理,他的兵马大部分都是冀州人,现在州府沦陷,他们也是着急的,所以在这种回去解救自己父母兄弟,保卫家园的士气鼓舞下,袁军士兵那有不卖力的,本来从易京回撤最起码要走十来天的路程,他们仅用了五六天就奔到了涿郡,再有两天他们就能入冀州了。
这种高强度的急行军下,身强力壮的士兵都掉了一层皮,何况是上了岁数的田丰和沮授。
田丰跟着袁绍通过这几天的日夜赶路,不但人瘦了一圈,更是因为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行军,而病倒了。
躺在病榻上的田丰一听袁绍念道曹智的军队出现在了西边,他“噌!”的一下,从榻上窜了起来,“快,主公,快让我看看!”
袁绍一看突然坐起的田丰,急忙关切的问候着他的身体怎样云云,但淳于琼紧急送来的军情急件,他还是以最快的度塞到了田丰手里。
此时沮授也奇怪的看着田丰,说实话他也未明白曹智为何运兵往西,但看田丰的反应,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他选择住口,甚至还阻止了了心急的袁绍,试图表的个人见解。他让袁绍稍安勿躁,等田丰看完再说。
“他们想去幽州!”
深凹着双眼的田丰看完军情后,猛地抬头,肯定的表着自己的见解。
“你是说曹智想去幽州?”
沮授待田丰说完,马上接口道。而且他还马上想到了曹智可能的意图,正当沮授锊着几根枯黄的胡须沉吟时,袁绍忍不住道:“田军师说曹智要逃往幽州!他去幽州干吗?”
“联合公孙瓒,抄我们后路。甚至于并吞我们!”
“不可能,曹智已和公孙瓒割袍断义,鲍丘一战他也出力甚多。他与公孙瓒应是誓不两立,怎可能”
田丰不待袁绍说完,打断道:“利益驱使下,好人能变坏人,坏人也能变好人。主公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个曹智可能和他兄长早有打算,先助我们消弱公孙瓒,再在我们后院放火,然后在掉过头来联合残喘的公孙瓒对付我们,看来这曹家兄弟的野心不小!”
袁绍听到“曹家兄弟的野心”时,心里莫名的抽搐了一下。他一直知道曹操有野心,没想到自认为曹操一直在他算计之中的袁绍,原来早已被曹操算计了。于是,就马上抛弃了刚才的怀疑,转而相信田丰所说的。
“那以田军师之言,我们又该如何化解他们的阴谋呢?”
田丰一说到谋略,马上精神头都好了许多。他勉强站了起来,摇着手中的:“主公立刻下令,一路军马激增淳将军的西线,并急令淳将军一定要拖住曹智的大军,等到援军到来。第二步,为了防止意外,请主公立刻在涿郡设下第二道防线。如果淳将军那边失守,我们也好在这在挡住曹军,只要在我们没有夺回邺城之前,不让曹智和公孙瓒合军,那我们就还有机会。还有让颜良止步,东边的是曹智的障眼法,追上了也没用,让他留有兵力防止曹操西进之外,一万骑兵也火九十度转弯,配合主力攻击魏郡,在魏郡的右翼先点燃战火。第三,请主公,再放下身价,向公孙瓒求和!”
“什么?你说什么?要我向公孙瓒求和?”
田丰的第三点,一说出,不但袁绍惊呼出口,就连一向老成的沮授也吓了一大跳。这一步好像退的也太大了,公孙瓒差点就被袁绍给灭了,现在却要袁绍与他求和。
“我看这一点就没必要了,就算曹智和公孙瓒合兵,我也不怕,更何况在如此密集的防线下,他们走不走的到一起,还是两说之事,我们又何必去向公孙赞这个将死之人求和!”
对于袁绍的反对,田丰坚持认为,第三点很重要。因为无**孙瓒同意与否,这第三点都将是非常关键的,他可以为袁绍一方争取需要的时间。
袁绍说什么也不肯在此事上低头,但他说不过田丰。于是两人又转而咨询沮授的意见,沮授其实一直以圆滑著称,袁绍此时拉他出来做评判,多少有些认为沮授肯定会圆滑的站在他的观点上,支持与他。
但袁绍很快失望了,沮授在田丰肯定的解说下,也认为如果让曹智和公孙瓒联合成功的话,那他们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境地。他们是读书人,不像袁绍那么意气用事,自认为回到冀州收拢了散落在各郡各县的兵马后,就什么人也不用怕。曹智这股势力是绝对不能小视的,而要杜绝此事生最好的方式,就是先一步,把曹智政治上和公孙瓒联合的可能先杜绝掉。而要杜绝的方法莫过于,他们也要与公孙瓒联合。的确如田丰所说,不管这种“联合”是否会成功,最起码会让公孙瓒左右为难一段时间,而要打赢这场战争,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所以沮授自认为很大义凛然的站在田丰这边。他甚至一度认为田丰这个主意真是独到,真是太好了!
在沮授为田丰出彩的计谋喝彩之时,袁绍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他最终同意的田丰的建议,向公孙瓒出议和信。但他心里是不愿意的,袁绍懊恼现在自己身边只有这两名谋士,而且明显穿一条裤子。袁绍在这个问题上,有种被他们硬架上去的感觉。让他感觉很不好,如果现在有审配或是郭图任何一个在他身旁,事情决不会成这样一边倒的局面。袁绍暗暗誓,以后出征时一定要多带不同派别的谋士,不能再让这种场面出现。
#######“杜大目战死!淳于琼怎么会跑到西边去,这个该死的!”
曹智拿着刚由乐进回的战报,本来还好的心情跌倒了谷底。他不能想象在他们应该是一马平川的西进之路上,怎么会跑出淳于琼这支拦路虎。
“许褚!”
“在!”
“命你带一千骑兵,火增援乐进,务必打通西进之路!”
“遵命!”
曹智阴沉着脸在大帐内走来走去时,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进军帐。
“文丑已经和张燕干上了!袁绍这次的步调倒是出奇的快,我本以为他的前锋还要两天才能到呢!不过也好,让他们打得激烈些,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就不会再有人来注意我们,呵呵”
曹智刚刚试着忘却损了一员战将的悲痛,尽力的去让培养出的一点好心情,在李儒捧着另一封最新战报的到来,而化为乌有。
“袁绍是兵分三路进冀州的,颜良带着一路比文丑更早进冀州,去的是东边。我们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子孝(曹仁的字)不知道走得够不够快,大哥不知道会不会出东郡主动接应。那个袁绍怎么就不肯舍弃那点粮草,一定要把有限的兵力,分出一块来对付我们那支最远的人马吗?”
曹智埋怨着,话也越说越孩子气,人更加不安的在大帐中来回走动。他刚刚悲愤又涌上心头,这回不是为杜大目,而是为曹仁。曹智感觉让他带着粮草先撤,倒是曹智好像把他当活靶,引着敌军去追杀。如果曹仁有个好歹,曹智将难辞其咎。
“曹将军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主公倒是要担心自己,还能不能顺利的到达并州?”
一直没有开口的荀谌突然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他一直在听,综合所有信息后,他开始表意见。
“现在田丰一定在袁绍身边挥着无比重要的作用,喜欢用如此快的方法切入战局,一直是他的拿手好戏。兵分三路,哼哼!淳于琼意外的出现的我们西进的道路上肯定也是他的主意,没想到真被他堵上了我们。”说到这里,略作沉吟的荀谌度开两步,来到灯光下,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他坚毅道:“既然让他现了我们在西进的路上,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他一定会放弃东线的追击,而再次分兵来堵截我们。田丰向来喜欢做快应变,在这方面他也的确很有见地。但人总会出错,无论他知不知道我们西进的目的,现在我们和他比的就是度,看是我们先跳出包围圈,还是成就田丰一世英名,主公,请下令吧!”
曹智听完荀谌的分析,目光炯炯的看了他足足有三分钟。曹智在这三分钟里做出了一番判断,此时一个判断的失误,很可能把自己这四万多军马推向一个无底的深渊。
曹智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一回这个刚加盟谋士的意见,他的理由很简单:此时,没有人比荀谌更了解袁绍,更了解袁绍身边的人。
第六百一十五章 冲
在和李儒用眼神简单的交流后,曹智静静地站在大帐中央,用最冷静的话语,吐字清晰的对着帐下一众将官道:“从此刻起,所有的将官听着,拿出你们的皮鞭,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打也好,骂也罢,一定要让你们手下的每个士兵都给我跑起来。谁不肯跑的,就扒了他的这身皮,那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帐下将官在曹智冷静而阴沉脸庞的注视下,轰然应命后,迅的奔出,各自安排急行军的事去了。
“扔掉所有没必要的东西,只带必要的武器、军械装备和粮草,每个士兵身边带两天的口粮,我们从邺城带出来的那些军需品,除了军械、粮草,其他统统扔掉!”
曹智的忍痛割爱是对主管这些辎重的李儒说的。
“主公,都扔啊!”
李儒有些不舍,曹智摆手阻止他劝说与他,“没了命,要那些东西也没用!剩下必要的粮草和军械尽量都用能跑的马车、骡车装,人推的统统舍弃,我们必须给自己跑出条命来!”
“是!”
李儒应声领命而出时,刚走到帐门口的身影,却被曹智叫住,“通知后面的人,放了**、朱灵,还有张郃他们吧!”
“嗯!”李儒再次应命。
原来曹智在陶升带出冀州官员之前,就一直把有军职的俘虏武将一直带在身边。曹智倒不是存着感化、收编这些将领的心思,主要还是为了安全考虑。曹智不希望这些敌军的武将给他的计划添什么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都羁押在自己的军中。没了武将的胆气,那些文官、谋士就掀不起什么出逃的风浪。
曹智本来想等他们过境后,再派人把他们往东边送点,再放了。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曹智也算仁慈,直接通知后面羁押这些武将的军卫就地放人。
曹智大度的做法,让荀谌很是感动。但对曹智统放的做法,提出了一点小小的意见。那就是和他一样最早沦为曹智俘虏的张郃。
荀谌认为其他人可以放,张郃这样放,那是害了他。荀谌告诉曹智,袁绍本就是个多疑的人,而他和张郃本来的任务就是监视和节制曹智,但现在还是生了曹智叛变的事。如果此时放了张郃,他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回去继续投奔袁绍,但袁绍就算信他没有叛变,也会杀了他。袁绍需要人来承担邺城失落的责任。
荀谌恳求曹智不要放了张郃,而是在他未肯投效之前,继续把他带着。荀谌其实一定要拖着张郃和他在一起,是基于将来的一个资本问题。荀谌这种人走一步要看三步,荀谌老早就想过,自己是个谋士,将来到了曹智帐下只是个出出主意的人。他要留在曹智身边,并使自己走到曹智团队的核心,就必须有更大的功劳和依仗。能为曹智争取到像张郃这样能征善战的一员猛将,无论在现在,还是在将来,都将是奇功一件。而且如果张郃肯追随曹智,将来随着军功的累积,张郃就一定能带兵。对一个和他一样方式投效曹智的人,如果将来有了兵权,那他荀谌不就更有依仗吗!
对于荀谌“**远瞩”,曹智此时也没心思揣摩。他应承了荀谌所请,其他人放了,暂留张郃。待荀谌满意的出帐而去时,曹智却在帐门口,远望着中山国西边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不知道乐进在做什么?”
#######对面的袁军还在调动,黑夜之中,远远的隐约不断的传来士兵奔跑和马蹄的声音,越来越多的袁军朝着原先那道丘地下方涌了过来,丘地的对面,不少地域都已经被袁军占领。在高处上,黑夜之中隐约可见那些已经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和弓弦绷紧时间过长而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在双方几乎都闻到了大战一触即的气氛之中,乐进却极有耐心的忍耐着。
两千骑兵已经整装待的奔驰了一天半夜的时间,到达此地之后,本来一鼓作气准备厮杀的曹军将士们,却被乐进下令让大家就地隐藏在树林后休息了半日,理由是回复体力。
乐进是一名优秀的将领,他现在内心比谁都焦急,但他不是只懂厮杀的莽夫。他等的这半日,是等后面的三千乌丸军。骑兵必须有步兵配合,这时常识,他攻进去容易,不能守住,后续部队涌上来还是通不过的。
“这群该死的北蛮子,怎么跑的这么慢?”乐进已经暗暗决定,无论乌丸军今夜能不能赶到,他都将在拂晓前打响战斗。第一,他再也等不起,第二,既然对方已有准备,那就让他们登上一夜,在拂晓前,人最疲倦时,他们突然出现,胜算更大。
淳于琼很是气恼在这关键时刻到自己手上的是一支不成器的杂牌军,在他带来有限的几名军官和亲卫的皮鞭下,在丘顶下不足五十米的道口,列的第一阵,已经排了三遍。但这群不争气的家伙,怎么都排出不个样子。
淳于琼知道这些久疏战阵的家伙,是因为怕死,才故意推搡着站错位置,弄得指挥的将官也没办法。淳于琼誓,在此战后,他一定要狠狠地操练这群不争气的家伙,让他们明白“铁军”的真正含义。淳于琼知道只有手上掌握一支铁军,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但现在只能先用着吧!淳于琼默默地祈祷敌人的进攻能来的迟些,他在卢奴的本部兵马能跑得再快些。只要有一支像样的部队协助他防守此地,那怕只有三千人,不,两千,只要再多两千,他就有信心守住此地,不让曹智的大军通过。
乐进这队二千的骑兵中,有些是跟随杜大目投奔曹智的原黄巾军人马,有些则是曹智丹阳的本部人马。在众多骑兵的眼中,乐进这位年轻的领导者,今天的表现不尽如人意。特别是跟随杜大目多年的将士,他们虽说现在都以曹军士兵自居,也早已忘了黄巾军那段不堪回的经历。但他们对杜大目的战死,所满怀的复仇情绪,却是空前的高涨。他们急着要去厮杀,去用敌人的鲜血,缅怀他们已故的长官。
已经休息了大半夜,乐进这位长期呆在兖州的主将,却迟迟未出的将令。他也许迟疑了!他也许怕了!各种猜测中,拂晓来临了。
乐进几个大步跳,站上了一个土堆。他最后一次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静悄悄的来路。他敞开衣襟,张开双臂,握紧双拳,满脸森然的煞气,望着还残存着繁星点点的天空,怒目圆瞪的表情,是那样的叫人惊奇。
“我知道你们都在怀疑我害怕孤军深入,今天这一战,我会冲在你们的最前面,你们只会看见我的背影,记住跟着我的背影,老天会保佑我们的!”乐进握紧拳头,在哗哗的风吹树叶声中,对着静立在他身前的骑兵们大声呐喊着。
说完,乐进下了土堆,第一个翻身跃上了自己的战马,他就在最后的一丝月光之下,跃马扬刀,高声喝道:“我们的对手会记住今天这一战,你们也会记住这一战,勇士们上马!”
声音刚落下,他已经纵马冲了出去,如一头怒狮一般率众冲了出去,冲出树林,几分钟后就奔上了旷野,朝着远处的急驰而去。
大队的骑兵紧随其后,刚刚的那场豪语,还有如那一声强过一声的呐喊,响彻在所有人的耳中,那每一个字将这群汉子们心中的热血都给激了出来。
终于,看得见敌阵了,那五六米高的土坡也已历历在目,土坡下的大路,两旁的平坦地势不过只有数十米宽,在他的前面,就只有黑压压的人头,和那一阵低低的吆喝声传来。这一切对于乐进的骑兵来说,没有一丝恐惧,相反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这一切预示着将士们浴血奋战的时刻到来了。
“冲!”
“骑……骑兵……”
排了半宿的第一阵步兵营,刚刚在半个时辰之前,得到休息的命令。他们抱着武器,就地相互依靠着,坐在地上。快天亮了,人人脸上写着疲倦。正当他们哈希连天时,无数马蹄狠狠的敲打在大地上,就如同数千门鼓同时锤响,那轰隆隆的声音,已经将所有的人唤醒。
“是敌人的骑兵,列队!”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出了这么一嗓子,顿时骚动就传遍了整个前后军营。无数人捧着自己的铠甲头盔,匆匆奔出营帐。
终于来了,本以为今夜就这样过去,战斗会在明天生的淳于琼也在第一时间来到那个土坡上。不得不说他是名尽职的将官,他也和所有士兵一样,差不多一夜没合眼。刚刚看完最前阵的第一营列完三遍防守战阵,在指挥的将官下令休息时,他才回转自己的军帐,但没合上眼半个时辰,就传来敌军进攻的号角声。
第六百一十六章 轻松
正在原地列队的第一营,原本就有些微微的混乱,这时有人一喊“是敌人的骑兵”什么的,顿时惊慌就如同传染一样落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那远处的蹄声一阵急过一阵,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拉近了许多。
“列队,列队,列队!”
袁军军官们焦躁的叫嚷着,挥舞着鞭子和战刀,奋力的催促着第一阵的士兵们列队。可是那远处的马蹄声犹如催命符一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平日里这支杂牌军也算训练有素,但是却毕竟没有真的打过多少硬仗,几日里骤然出现这种状况,更有人在军营里流传,他们是要碰上的是攻陷邺城三只叛军中最强悍,人数最多的兖州曹军。即便是军官和将领再如何催促,可要他们区区五千人去阻挡敌军的十万雄狮,他们个个心里在打鼓,我们能守住吗?
这种心理作用下,平日里练了无数次早已经烂熟的队列,此刻却怎么也列不起来了。
眼看那远处奔驰而来的敌军骑兵,最近的先锋已经距离本阵不足一箭之地了,此刻已经没有时间等队伍列好阵了。指挥第一阵的是淳于琼的心腹爱将。他心里一横,一把抢过了旁边军官手里的号角,呜呜吹了两声,然后对着人群大吼一声:“举弓,举弓,平射,平射!”
你不要说,在这名将官一声令下,还有些效果,三分之一的弓箭手立刻就抓起弓箭来。
“来不及了!”
领军的淳于琼还算是个明白人,虽然他心中很是恼火,但此时终还幻想着,手下的士兵们能射出第一轮箭矢。
“咻咻……”
破空声响起,但淳于琼等来的却不是本方的箭矢。敌军在马背上先放箭了。
打头的三百名弓箭手的一次齐射之后,顿时箭雨落在了坡下队伍的头顶上,火把闪耀的黑暗之中传来了乱哄哄的叫嚷“弓箭袭击!”
“妈的!大家散开!!”
“快散开!”
乐进疑惑,冲进了才看见,敌军竟然忘了灭掉火把。这样不是让乐进的骑兵太容易寻找到目标了吗?
他毫不犹豫的命令紧跟在他身后,冲在最前列的三百骑兵取下挂在马腹上的弓箭。一轮急射后,乐进大叫:“只管对着火光处射!”
破空声再起,更多的箭矢落在袁军的第一阵的头顶上。
“快灭掉火把……”
在第一轮箭矢过后,袁军阵中自有人识得了他们大意之处,急叫着把火把灭掉。原来,从今天天入黑之后,淳于琼即命令五千守军分成三阵,在这一段地域临时抱佛脚的操练战阵。手下将官为了看清楚士兵所列的队形,所以在各处竖了火把,以供照明只用。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进攻,在弄得人心惶惶之际,指挥的将官也忘了命令熄灭火把之事。
这倒便宜的乐进的骑兵,不用找目标的对着火光处,两轮乱射。顿时收效甚好,不能说箭箭射中目标,最起码弄得还算刚刚有模有样一点的敌军阵型,一阵鸡飞狗跳。
乐进眼看双方的距离近了,这一仗也不用再隐藏痕迹,忽然就大吼一声:“弃弓,跟着我……冲啊!”
在乐进一声尖锐的哨声之后,他一马当先,马蹄飞扬,从一截已经歪倒的栅栏上一跃腾空而过,朝着黑暗之中那隐隐约约的马贼人群轮廓就奔驰过去,身后所有骑兵顿时也加快了度奔驰向前。不过一箭的距离,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旷野之上,两股人马就迎面冲撞在了一起。黑暗之中就听见乒乒乓乓的碰撞声音,砍杀声音不绝,在前端交错的地方,顿时激荡起一片耀眼的金属光巷来。如雷的马蹄声,将所有的惨叫惊呼全部压了下去。只听见一片片让人惊心动魄的闷响声,那跑在最前面的骑兵们在和最前排的敌阵撞在一起时,不停的呼哨和尖叫从这一刻响起。
乐进骑在马上,撞到第一面盾牌时,忽然就把手中的一柄长矛,一声厉喝之下,手里的长矛如闪电般投了出去。
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正在怒斥着什么,忽然就感觉到胸口一凉,随即身子都腾空往后飞了出去。他在空中木讷的低头朝胸口看去,一柄长矛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最终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乐进接着第一波的冲力和投射的长矛,跃马往敌阵冲上了好几步,最前排的敌阵队列还算齐整,可随着越来越多长矛刺进列队里,越往中间,就越乱了起来,到了后面,简直就是一盘散沙了。
此等情形落在了乐进的眼中,乐进立刻大笑了一声,挥舞着钢槊,大喊道:“杀进去!”
乐进身后的骑兵奋力的跟着乐进瞬间撞入了袁军的队列,在这一波的攻击里,同样有无数骑兵落马。但骑兵的队列依然那样的密集,先头的队列,依然保持了完整,即便是同伴落马,这些彪悍的骑兵,却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只是紧紧的伏在马背上,握着手中的枪、矛,红着眼睛朝着前方奔驰。
摆设在坡口前的袁军第一方阵,一千士兵,几乎只是在曹军骑兵第一个冲锋之后就无法阻挡的溃败了下来。
在两军刚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最前排还勉强保持了完整队列的袁军士兵,还勉强把曹军骑兵的冲锋势头挡了一下,可这不过就是在这股洪流之中唯一能抵挡一阵的一块石子,无非就是溅起了一点儿浪花而已,可随即曹军骑兵那勇往直前的冲锋的势头,顿时就将松松垮垮的袁军方阵直接切了开来。仿佛钢刀切入了柔软的豆腐一般,顺势直如,势如破竹,袁军的队伍很快就崩溃了。
黑暗之中,被切割开防线的袁军士兵们乱哄哄的,忽然就见第二波敌人又冲到了面前来,在上一波接战重创之下,他们已经可是慌乱,这会儿更使他们乱成了一团。
黑夜之中,就听见一批又一批的人杀进了自己的队里,这时在队伍里的人谁也看不清情况,就听见无数惨叫声音。这样的场面,别说是久疏战阵的这支杂牌军了,就算是真的正规军,也只有溃败一条路。
第一阵的袁军士兵们疯狂的吼叫,有的干脆就四散逃命,有的黑夜之中看不清敌人,在四周一片喊杀的声音里,只能大吼着拿着武器胡乱砍杀。第一阵的队伍很快就彻底崩溃了,负责第一道防线的袁军四散逃跑着。
乐进带着分为前后两队的二千骑兵,在第一回合中轻松的就把敌人的队伍直接冲了一个对穿。
“漂亮!”
“看来敌人不是很强大!”
杀出敌阵之后,乐进回头一看身后的人,损失不大,一百人都不到。乐进有些得意!
“第一队继续跟我在先开路,下面不到百米肯定还有第二道防线,一旦第一队遭遇敌人遇挫,则两边分开迂回攻击,第二队负责第二波冲击,明白了吗?”
“明白了!”声音是如此的洪亮、高亢,跟在乐进身后的曹军骑兵先前的紧张已经一扫而光,现在他们信心满满,敌人看起来很弱小,有人甚至认为他们不用后面的步兵,就能单独完成清道任务。
但此时所有人忽略了他们计划之中最大的弱点,他们的后援部队还未到,或许也可以说他们正处于前后队伍严重脱节的状态。到了此时此刻,连乐进也忘了那支应该已经到达的乌丸军。
而他恰恰不知,就在他冲出杂树林,挥军进攻淳于琼的第一道防线时,一名由赵云派出的传令兵火地抵达了。他带了了乌丸军失踪的消息,及赵云的判断。赵云认为乌丸人溜了。
不用赵云推测,乌丸人真的溜了,溜出了战区。乌丸军领,那个叫“大人”的家伙,在得知了他们被曹智诱骗,协助他来到冀州,却不是为了消灭冀州牧袁绍的敌人黑山军,而是背叛了袁绍,攻取了他的州府邺城。这让乌丸人惶惶不可终日,在他们看来袁绍现在无疑是中原实力最强的豪强。而他们一时大意,却站错了队伍,竟被曹智骗着来冀州助他反叛。他们害怕了,本来应该跟在乐进身后配合他进攻西去路上突然出现守军的乌丸人,中途改道,溜了!
赵云在率领大队人马在后面跟上时,却连着派出几波斥候,都联络不上应该在他们前面的乌丸人。十里、二十里、三十里,甚至于赵云派出了帐下仅有的几名斥候探骑,前奔五十里,都没有乌丸人的影子。赵云急了,还以为乌丸人中了埋伏,事后赵云才知道乌丸人改道溜进了太行山脉。
乌丸“大人”很清楚,他不可能带着三千人马和曹智刚赠与他们的一千套铠甲,翻越太行山,逃回雁门关外,但他们只想在哪窝藏一段时日,然后等曹军过去后,他们在出山去,寻路回雁门。
乌丸“大人”甚至还写了乞降书给驻守在西线的袁军,以表白他们的无心之过,希望袁绍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