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永历大帝TXT下载永历大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永历大帝全文阅读

作者:楼主大大     永历大帝txt下载     永历大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章:南洋海

    海鸥在天空中盘旋,蓝天与湛蓝的海水连成了一片,海平线上,十一艘大船破浪而出,灰布风帆被海风灌满,飞的向海的另一端驶去。

    朱骏扶着船舷,任由海风吹拂过脸,腥咸的海风开始时还有些不习惯,潜移默化间,朱骏也就不以为然了。

    这次出海导致了整个小朝廷的一次大辩论,一方是以沐天波为的大多数官员,一方是周慕白及其几条走狗,双方据理力争,鸿胪寺卿气的差点撞了墙,朱骏只好亲自出马,大谈北方的俄罗斯帝国彼得大帝年轻时出海去欧罗巴大陆学习了七年,结果人家现在挣了一份老大的家业,单疆域就要比大明最盛时要大上两倍不止。

    反对的一方直翻白眼,打死也不信朱骏的话。几个尚书联合了一伙官员要集体请辞,最后朱骏火了,御笔一批,准备让他们全部滚蛋,这个时候倒是沐天波站了出来,他见朱骏的心意无法逆转,又不愿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只好与群臣们商量之后答应了朱骏的要求。只不过提出的条件也不少。

    先,朱骏必须带足五百人以上的护卫,其次,朱骏所率的护船队必须沿着海岸行驶,以防途中遇见风浪。

    在选定了良辰吉日之后,朱骏终于如愿以偿的在大批的护卫之下扬帆起航,整个船队共分为两部,一部仍由水师指挥使刘二率领,神勇营指挥使张有德协助,扮作海盗继续前往吕宋附近劫掠。而另一路则是以朱骏为,神机营指挥使沐剑铭带着一白五十名神机营士兵和三百名神勇营战士随扈,再加上水手近有千人的规模,这些大商船全部装满了货物,准备运往吕宋卖,船的吃水很深,所以航并不算快。

    朱骏估摸了下时间,要到吕宋恐怕至少要半个月之后,在起先的兴奋过后,倒是觉得百无聊赖起来,放眼望去,四周都是蓝汪汪的一片,海风湿咸,偶尔有几处岛礁冒出头来,浪过之后又不见了踪影。

    “去把上次俘虏的那个懂汉话的牧师带上甲板。”朱骏回过头,吩咐一旁戒护的沐剑铭。

    沐剑铭脸色略略白,显然是不惯于海上行船,点了点头,脚步虚晃着去了。

    不多时,牧师便被带上了甲板,朱骏见那牧师满是鼻青脸肿,显然是吃尽了苦头,他眉头一皱,假意呵斥沐剑铭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朕的客人?”

    沐剑铭唯唯称是,心里却不以为然的暗想,这不是皇上你的命令让他们吃些苦头吗?

    牧师自俘虏之后便没有人给过他好脸色。重则殴打。最轻地也是给了无数个白眼。这时倒觉得朱骏面目不似其他人那样可憎。于是忙用蹩脚地汉话道:“亲爱地大人。我是一名神职人员。你们不能随意殴打凌辱我。”

    朱骏瞥瞥嘴。径直问他:“朕需要吕宋地情报。不管是政治。经济。或者是兵力部署。甚至你们西班牙人地据点朕全都要。越详尽越好。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抛下海去喂鱼。要么把你所知道地都告诉朕。”

    牧师腿肚子一哆嗦。争辩道:“阁下。您不能这样。我是上帝地使者。是独立于政治之外地神职人员。”

    朱骏面无表情地扬扬手。一旁地沐剑铭大喝一声。便有几个西班牙士兵被押到了甲板上。

    “行刑时离朕远一些。朕受不得血腥气。”朱骏对那几个押送地士兵吩咐。

    押送地士兵呼喝着将几个西班牙俘虏赶到船尾。那几名西班牙俘虏尚不知生了什么事。便看到押送地东方士兵狰狞地拔出了刀……

    船尾处一阵阵惨叫声传了出来,接着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有一名行刑的小旗咚咚的跨着滴血的长刀走了过来,对着朱骏作辑道:“皇上,共杀了四个,尸身全部推下了海。”

    朱骏仿如未曾听见一般,侧过脸问那西班牙牧师:“现在可以说了吗?”

    野蛮的东方人,牧师心里不无鄙视的想着,更多的却是自心底的恐惧,他勉强用手扶住了船舷这稳住了身子,呼吸急促的回答:“是的,我愿意为您效劳,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这里风大,我们到舱里去说。”朱骏满意的对牧师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在吕宋共有九个大据点,并且在马尼拉建立了统治,现任的总督名叫佛朗金,是一名天主教徒,他曾在第三舰队上服役,最后被调往远东……”

    “请拣重要的说,我想在吕宋做生意……”

    “西班牙崇尚的是贸易自由,一般情况下只要不违反一些总督颁布的法律是没有关系的,各港口的官员大部分是当地的土人,他们十分贪婪,只要您愿意花一笔钱,就算是杀了人也是没有关系的,很多大商人都这样做,只是您该规避一些驻守在当地的西班牙军官,虽然他们很少干涉政务,但是他们才是地方上的实权人物,就算是当地的港口长官,见到一个小小的中尉也要行礼,这是我们西班牙人的规矩。另外港口的税官是西班牙人,所以您能够打点他一些,否则他不会让您进港,就算是合法的生意也不行,他们比当地土人的官员胃口更大,索取的财货更多……”牧师这一次算是真心实意的为朱骏服务了,他滔滔不绝的讲了许多事,很多都是一个牧师所不应该了解的,这让朱骏差点认为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冒充牧师的商人,否则这么多弯弯道道的潜规则哪里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当时的西班牙已进入了资本主义的积累时期,几乎所有的西班牙人对金钱的渴望已经过了任何时期,这也导致了无数冒险家纷纷出海抢掠,牧师们通常也希望能够加入这些强盗的行列,打着宗教的旗号瓜分赃物,因此,西班牙大多数海外的殖民地上,牧师都会明里暗里做一些生意,或者打着宗教的幌子欺骗当地的土人以此来家致富。

    “吕宋岛上共有一万七千名陆军,海军有六千人,除开水手和一些维护人员外,作战人员至少也有四千,他们拥有十条大战舰,四十多条中型战船和运输船……”

    牧师又开始谈起了西班牙人在吕宋的兵力部署,最后还神神秘秘的凑到朱骏身边,狞笑着说:“尊贵的老爷,据我所知,俘虏的那名布兰朗上尉的口袋里时刻都携带着一份详尽的远东航海图,他曾向我吹嘘花了七枚金币从黑市上购买来的,除了吕宋岛总督办公室里悬挂的那幅地图之外,没有哪份能够比他的更详尽的了,阁下,这或许对您非常有帮助,所以我才特地告诉您的。”牧师狡诈的搓搓手,继续道:“我能帮您搞到它,但是我希望您能够释放我,我对您并无害处。”

    朱骏不动声色望着这张恶心的面孔,心里一动:“你对朕却是没有害处。”

    牧师的脸上露出喜色:“那么您答应释放我了吗?”

    “不,你对朕非但无害,而且还有很大的好处,朕为什么要放了你?”朱骏很认真的回答。

第四十五章:贪官污吏

    牧师瞪大眼睛,满是惊恐的哆嗦了下嘴唇说不出话来,他想不到出卖那名上尉反而砸了自己的脚,想要争辩,但见朱骏不容置疑的气态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朱骏对这个无耻的牧师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后,早已将自己的情绪消磨的干干净净,爱恨情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的痴话,在他眼里,这个世上只有两类人,一类是不可用之人,一类是可用之人,譬如周慕白,这人做汉人通事时在他面前嚣张跋扈,可是投靠他时他仍愿给予重任,不为别的,只因为朱骏可以利用他的才智,需要他的机谋。

    而眼前这个牧师也同样被朱骏划到了可用之人这一类,抛开人品不谈,这人会好几种语言,并且对西洋和吕宋都十分熟悉,重要的是,这个家伙还比较无耻。

    无耻有无耻的好处,至少可以利诱。

    这个时候,朱骏已经伸出了五根手指:“每月五十两银子值西班牙多少枚银币?”

    “尊贵的老爷,这要看银子的成色了,远东的白银含锡量多少不一,而且杂质也相对比较多,所以也难以计算,我想大概是六十枚左右吧。”

    “六十枚银币在西班牙价值多少?”

    “这是一笔不算小的财富,它能买到一艘小型的帆船,也足够一个小富之家一年的花销,要知道,就算是一名高薪的西班牙海军舰长一个月的薪水也不会比这个数目要多。”

    朱骏点了点头,一把将牧师胸前的十字架扯了下来摔在地上,道:“从今以后你不必做牧师了,你就是朕的西洋事务顾问,朕每月给你五十两白银的薪水,一周两天的假期。”

    牧师吓的脸色惨白,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朱骏粗暴的抢夺胸前的十字架时他还道朱骏要想行凶,朱骏的话他倒还未消化过来。

    “要么你替我干上十年带着一箱的财宝回到西班牙,要么今日朕命人将你沉入大海,如何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朱骏转过身,一副要出舱的模样。

    “尊贵的老爷,我愿意为您工作。”牧师脸色苍白,眼眸中却发射出贪婪。

    朱骏回转身,淡淡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姆斯。”

    “好吧,阿姆斯,你去帮我去向那名上尉套取南洋地图来,另外,我还需要你替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朱骏并不傻,绝不会因为阿姆斯一个承诺而放心的给他自由。

    他领着阿姆斯进了一个站了卫兵的舱门前停住,对着门口的卫兵道:“将你的刀拿出来,给这位阿姆斯先生。”

    那卫兵楞了楞,半跪作辑道:“小的不敢奉诏,皇上,这红毛鬼是夷人,若是让他拿了武器,对皇上有什么不轨之心的话小的万死也难赎罪了。”

    朱骏突然想到这一层,不由得赞许的对士兵点了点头,道:“你想的很周全,叫什么名字?朕有一件差使给你。平身吧,站着和朕说话。”

    那士兵倒是虎背熊腰,听得朱骏让他起来,双腿微微一弹,便立即站的笔直,口中道:“小的名唤王义,请皇上吩咐。”

    朱骏背着手,道:“王义,你带上几个人,押着这个西洋人进舱,把刀给他,让他先把舱里未死的西洋士兵亲手杀了,至于那个西洋的军官暂且先不要动他,事情办完之后,押这西洋人来甲板那见朕。”

    “不,我是上帝的信徒,不能杀害军人,更不能去杀自己的同胞。”一旁的阿姆斯已吓的差点瘫在了地上。

    朱骏回转身,看着这个既贪婪又胆小的牧师,淡淡的笑了笑,眸光中却露出了杀机:“阿姆斯先生,这些人就算是你不杀他们,他们也要被朕抛到海里去喂鱼的,你必须将他们杀了,朕才能相信你的忠诚,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朕将你们全杀了,一个是你帮朕把他们杀了,你自己选择吧。”

    朱骏黑着脸,不理会面如死灰的阿姆斯,转头带着几个护卫便走,临走时还不望对王义吩咐一句:“若是这个人不杀死他的同伴,你就当场劈了他,丢到海里去喂鱼。”

    什么人才是最忠诚的?朱骏没有分辨忠奸的能力,却知道要想一个人为你死心塌地的卖命,就是把他所有的道路全部封死,他只有一个选择,要么跟着你,要么去死。

    阿姆斯会在那名西班牙上尉面前杀死那些西班牙士兵,接着朱骏会好心的让西班牙上尉写上一份遗嘱或者临终遗言,亲眼目睹了阿姆斯暴行的上尉毕定会将阿姆斯的丑行写入信中,而这封将会握在朱骏手里,如果有一天阿姆斯敢抛弃他,这封信将会送往西班牙当局,并且让阿姆斯成为一名杀死自己同胞的通缉犯。

    朱骏上了甲板,几十名水手正拿着厚重的布条在沐剑铭的指挥下擦拭甲板,朱骏挪着步子,径直站在船舷处等待,身后的护卫、士兵、水手不敢打扰他,只有几名护卫远远的在旁警戒。

    载满了货物的海船乘风破浪,在大海中颠簸了整整半个来月,期间除了几次在沿海的港口补充了淡水之外,朱骏才难得放风下船走走,其余时间都呆在海上,原本对海洋的向往和激情早已消磨殆尽,直到早晨醒来,甲板上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朱骏这才知道吕宋到了。

    纳苏格布港是吕宋西部海岸线上最大的港口,这里拥有吕宋最大的码头,整个海湾处都属于深水区,大船可以直接驶入海岸装卸货物,在码头处已停泊了大小数百艘船只,其中还是以近海的小船居多,与从前不一样的是,从前囤积在码头附近比山还高的货物不见了,大多数商船也只是停泊在岸边并没有出海的迹象。

    当朱骏的庞大商队进入海湾,几乎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最近因为海盗的肆虐已经有很多商人不敢下海了,偶尔有几个胆大的也传说被海盗们拦截,上至海商,下到水手全部杀的干干净净,而朱骏的到来,不得不让那些等待消息的海商既是佩服又掺杂着妒忌。

    税务官巴金顿是个肥胖的西班牙人,他一边指挥着引水员让朱骏的商船慢慢靠近码头,一边已打起了小算盘。自任税务官以来,巴金顿几乎每天都能有几十个银币的灰色收入,可是最近一段时间,由于海盗的清袭再也没有商船敢于进入纳苏格布港,他的收入也日渐稀薄,这时见到朱骏这条大鱼,哪有不从他身上捞回好处的道理,想到这里,巴金顿不由得挺了挺胸,哼起了西班牙的曲子。

    十艘商船各自靠岸,船上的水手搭上了舢板,巴金顿已等不及了,他拍了拍尾随在身后的书记员道:“瑞克,作为一名称职的税务官,我必须第一时间和到港的商人沟通,你和我一起去。”

    书记员戴着厚厚的单片眼镜,岂会不明白巴金顿话语中的意思,连忙道:“愿意为阁下效劳。”

    二人一边说,一边登上舢板上船………

第四十六章:断货的供货商

    “按照总督大人颁布的法律,一条三帆大船的货物税金为三百金币,十条就是三千,我说的对吗?税务官先生。”

    接待税务官的是阿姆斯,此刻的他已成为了朱骏最忠实的走狗,他帮助亲手杀死了九名西班牙俘虏,并且这个恶行已被西班牙上尉亲眼看到。朱骏以写遗书的名义让西班牙上尉给自己写信,上尉不明就里,真以为是这群装扮了商人的海盗们大发慈悲,于是奋笔疾书,一方面对自己的财产作出了分割,并表达了自己对亲人的眷顾,另一方面又揭露了牧师阿姆斯的罪行。最后,这封信落到了朱骏的手里。

    一边是每月近六十银币的工作,另一边是受到收到西班牙当局的通缉和这群海盗的追杀,阿姆斯是个聪明人,他选择了工作,就算是给朱骏当牛做马他也会毫无怨言,因为他别无选择。

    “税务官阁下,我说的对吗?”阿姆斯对税务官不屑于顾。

    税务官巴金顿的脸已黑了下来,他还想趁机敲诈一笔,谁知道这支船队中居然窜出了一名精通殖民地法律的西班牙牧师,他懊恼的用皮靴狠狠的在擦拭的一尘不染的甲板上抖了抖泥,背着手踟蹰不定的考虑着硬来的后果。

    “我是一名来自公主港的牧师,主管着公主港教堂的运作,在马尼拉,吕宋区的主教阁下是我的好友,我们都曾是神学院同一期的同学,这支船队的船主是一名非常重要的商人,他的身份崇高,在远东拥有非常大的影响力,税务官先生,我个人建议您能够秉公执法,给这位大人物留下一个好的印象。”阿姆斯已经开始威胁起来了。

    巴金顿这时终于找到了漏洞,道:“您是从公主港来的?据我所知的是,公主港在一个多月前受到了海盗的袭击,几乎无人生还,不过我倒是听说有十几个士兵和牧师被海盗们俘虏了,您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的身份吗?”

    “是的,我就是那名被俘虏的牧师,海盗劫持了我,但是在回航的路上遇到了这名商人的船队。”阿姆斯激动的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手、护卫继续道:“他们与海盗进行了一场精彩的海战,最终海盗们关押我的战船被击沉,其余的船队全部逃之夭夭,我被他们从海中捞了上来,感谢上帝,如果不是这一群勇士搭救,我就要投入上帝的怀抱了。”阿姆斯说的吐沫横飞,说到最后不断的划着十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巴金顿识趣的闭上了嘴,他虽然对这个牧师十分恼怒,却拿他没有办法,于是灵机一动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想我应该通知一下港口的守备官才对,哈默少校会将这件事调查清楚的。”

    巴金顿没有了说辞,只好秉公的清点了船队应该缴纳的税金,带着书记员灰溜溜的走了。

    一直没有露面的朱骏却躲在船舱里研究着那份从上尉手中抢夺来的南洋地图,根据朱骏前世的记忆,这张地图简直就是地摊货中的山寨版,譬如狭长国土的越南,也就是现在的安南国,居然在这张图里变成了手臂的形状,还有那原本像一个鸡蛋的台湾,倒像是一只狭长的毛毛虫。

    令朱骏满意的是南洋各国的港口标注的非常清楚,从苏门答腊到吕宋,从爪哇到苏禄,从彭亨到古里,从暹罗到天方每一个国家的边界也标注的明明白白,值得一提的是,也不知是哪个好事之徒,或许正是西班牙殖民者居然在每个国家附近标注该国的战舰概况,虽然许多都不准确,但也可以作为参考之用。

    在这个没有卫星绘制地图的时代,能够制作出这种地图就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朱骏小心的将它收藏好,便听到门外有人通报道:“皇上,西洋顾问求见。”

    “让他进来吧。”朱骏长身而起,摆出一副威严样子。

    阿姆斯小心的推开门,又轻轻的返身将们合上,走到朱骏面前鞠躬致意道:“尊贵的陛下,那个讨厌的税务官被我打发走了。”

    朱骏的身份是阿姆斯后来才知道的,当他知道朱骏的身份是皇帝之后眉头一下子舒展了开来,虽然他不知道朱骏有多大的领地,但是作为一名国王或者皇帝的顾问确实是一件荣耀的事。

    他犹豫了一会继续道:“不过还有个似乎并不太好的消息,税务官说要向守备官报告此事,如果惊动了港口的军队,我想他们有可能会登船检查。”

    船队上装载了一百五十名神机营战士,他们手中的武器都是钢弩或者火枪,携带如此多的兵器的船队入港,若是被守备检查出来恐怕会惹上不少的麻烦。

    朱骏皱起眉,他低声问阿姆斯道:“你认为该怎么办?”

    “任何问题一旦牵涉到了西班牙殖民军团都是很麻烦的。”阿姆斯耸耸肩,他见朱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生怕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会对自己不利,又道:“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如果陛下愿意给我一些钱的话,或许我可以登岸去港口活动活动,我还可以请港口的教堂帮忙,我想守备是不会太过为难我们的。”

    “要多少?”

    “差不多要五百两白银吧,或许要不了这么多,但是充足一些总是好的。”阿姆斯可怜巴巴的望着朱骏,接着又道:“也许陛下并不放心我,这样吧,陛下可以派几名士兵跟在我的身后监督。”

    “没有这个必要,我会给你三十两黄金,这样携带方便一些,你去吧。”朱骏倒不怕阿姆斯携款私逃,吕宋就这样大,他又是个特征明显的西班牙人,若是自己交出上尉的遗嘱让他受到西班牙当局的通缉的话,他根本就无路可走。

    傍晚,船队的主舰在码头处架起了舢板,阿姆斯登上码头,海风习习的吹拂在他脸上,他忍不住擦了擦干涩的眼睛,远处却听到无数人的哄叫声。

    阿姆斯还没走上几步,便被无数的商人包围了,他们操着各种各样的语言乱哄哄的对阿姆斯问:“你是船主吗?你的船队是否带来了薰香,三枚银币一斤我全包了。”

    “有丝绸吗?我按往日的四倍价钱进货,有多少要多少?”

    “可运来了硫磺?卖多少钱你开个价。”

    这些商人全部是吕宋各大城市的供货商,他们并不从事海运,却长年累月的蹲在各大港口附近,只等海外的商船一到,便收购货物运往内陆自己的店铺里发卖,吕宋是个岛国,大部分商品都必须由海路运来,自从海盗袭掠之后,大多数商船已不敢出海了,让这些供货商心急如焚,他们都是有商铺的人,一旦断了货这买卖就算没法做了,所以朱骏的船队刚刚靠岸,便吸引了无数蹲了数天的货商们在码头守候,只等船主登岸之后能过协商买下这批货物。

第四十七商:垄断

    “都不要挤,我并不是船主,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船队里什么货品都有,只是定量少了一些,船主正在考虑是在那苏格布港销售,还是调船去伊罗柯斯港,船主听说那边的商人已经愿意以市场价格高出六倍来收购这一批货物了。”

    阿姆斯对朱骏算是彻底的折服了,船队虽然到岸,但是一直都没有船员下船,目的就在于吊足这群商人的胃口,囤货居齐,让原本已疯涨了几倍的货物价格再涨一些。

    “这个家伙应该去做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董事,而不应该是一个皇帝。”阿姆斯心里想着,排开这群犹如苍蝇一般的商人,登上了岸。

    事情办的还算顺利,阿姆斯先是找到了该地的教堂负责人,得到了该地教堂的同情和支持,于是教会给阿姆斯开了一封身份证明让阿姆斯去找当地的守备官哈默上校。

    哈默上校是个总是板着脸的小老头,他穿着笔挺的军服,腰间佩着细剑,带着三边角的军帽,胸前几枚勋章被拱的老高,很显然,这是一名战功赫赫的老兵,他托着下巴,仔细的听着阿姆斯的陈述,很认真,偶尔也会询问两句细节问题,待他把阿姆斯编造的故事全部听完,这才站起身绕开了办公桌给了阿姆斯一个拥抱:“阿姆斯牧师阁下,欢迎您平安回来。”

    “我这一次来,还有一件事请求您。”阿姆斯咳嗽一声,将话题引入了主题。

    “如果不是那名来自东方的国王恐怕我已经葬身鱼腹了,他是一名正直、勇敢的国王,并且对我们西班牙一直保持着非常友好的态度,但是港口的税务官先生却不这样看,这个肥头肥脑的家伙想趁机勒索,遭到了我的拒绝,我想,他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希望上校阁下能够介入此事,阻止这个家伙的恶劣行为。”

    哈默上校毫无表情的点点头:“一个小时前我确实收到了税务官的通函,他希望我和我的士兵能够彻底的搜查这支船队,我正在考虑这件事。”

    “那么,尊敬的上校阁下,您的态度是什么?对于这一点我很遗憾,这位国王是曾经被人推翻,所以一直以来都在缅甸做着海运的生意,这一次他解救了我,而我的祖国却要搜查他的船只,说真的,回去之后我都不知道去怎么面对这个既善良又勇敢的国王了。”

    哈默上校揉着太阳穴做回椅上,喃喃自语道:“这确实是一件头疼的事。”

    “上校阁下。”阿姆斯的脸色突然变得捉摸不定,声音骤然严厉起来:“我决不允许这种尴尬的场面发生在吕宋,我是一名牧师,如果迫不得已的话,我会通过吕宋区主教向总督阁下提出抗议,这群被港口养的肥头大耳的税务官严重影响了殖民地政府的形象。”

    “请不要激动,我可以向您保证,任何一名港口的士兵都不会登上船只检查,请坐下来,能和我谈谈关于海盗的事吗?”上校态度软了下来,他挥挥手,示意阿姆斯坐下慢谈。

    码头。

    船队的货物开始慢慢的卸了下来,一旁观看的商人们不由得啧啧赞叹,整整十条大海船的货物啊,船主这一趟起来恐怕要大发一笔了,许多人想凑近去看个究竟,却被一旁监护卸货的船队护卫恶狠狠的拦住。

    商人们已经发疯了,他们在吕宋各城的店铺早已断货了近半个月,再不进店货回去别说赚钱恐怕连招牌也得砸了。这几船货是他们最后的救命草。

    “有一股硫磺味,这是上好的爪哇硫磺。”一名靠前的商人用鼻子猛嗅,远处水手们扛着的货包散发出一股刺激的硫磺味,他兴奋的手舞足蹈,大声嚷嚷。

    “又不是你的硫磺,你起哄个什么劲?”有个没挤上去的商人大声挖苦,很显然,他们都是做硫磺生意的,同行是冤家。

    “听说这船是缅南那边来的,不知有没有江南的丝绸,货栈里已断货了七八日,再没有货,可如何了得?”一个商人神色凝重。

    这时,舢板处走出一个披着青衫的白面的青年出来,对着人头攒动的商人们道:“这里有没有丝商,我家主人请你们到船上详谈。”

    青年说的是汉话,这些南来北往的商人做惯了各地的生意,倒都能听能说一些,立时便有十几个丝商挤了出来,纷纷道:“我们就是丝商,可是有货吗?”

    “有的,请跟我来。”青年做了个请的姿势,让那十几个丝商登船。其余的商人却鼓噪起来,纷纷道:“小哥,有没有薰香?”

    “陶器有没有?

    “为什么偏让丝商上去,我闻见你们的货包里有硫磺味,我要买硫磺。”

    青年回过头抱抱拳道:“我家主人说了,一样生意一样生意的谈,大家先别急。”

    商人们纷纷闭上了嘴,在以往,这些货商是大爷,海商们运来的货物若是没有他们分销便算是白跑了一趟,可现在朱骏才是大爷,他不给你货你的店铺就要关门,全家老小的饭碗都指在这里,谁还敢有什么废话。

    十几名兴奋的丝商上了海船,被人带领着越过了甲板进了主舱,一个穿着绸褂的青年正危襟正坐的在主位上自饮自酌,见商人们进来,这才长身而起道:“诸位请坐。”

    宾主各自按规矩坐下,朱骏已首先开了口:“废话不多说,在下运来了一批上好的绸缎,以往的价格是六两银子一匹,只是现在的行情诸位相信比在下要清楚,在下给诸位交交底,这丝绸我原本是打算三十两银子一匹发卖的。”

    “三十两?我布拉尼全包了。”一个矮个子的吕宋商人爽快的攥着拳头道。其余还略有迟疑的丝商见有人喊价,纷乱成一团,有人骂道:“你把货全包了,我们喝西北风吗?”

    先前竞价的吕宋商人不屑的瞥了瞥嘴,道:“这里做的是买卖,不是善堂,你们饿死了和我有什么干系?”他不理会众人瞪来的恶眼,转而向朱骏嬉笑道:“先生,你们汉人最讲的信誉,这些货物有多少?我们现在交易怎么样?”

    朱骏摇摇头道:“在下原本是想卖三十两银子的,只是现在似乎行情又有了变化,不得不找个合理的价位出来。”

    众商人不由得一愣,价格整整涨了五倍居然还要涨,不由得有些心虚。

    朱骏继续道:“据在下所知,现在整个吕宋一个月也运不来几船丝绸,价格已飙涨了几倍,而且现在还在涨,可以说已经到了有市无价的地步,实不相瞒,在下总共带来了整整半船的丝绸,共有三千匹,这些货物,在下只卖给你们其中一人,至于价格嘛,不若这样,你们来竞价,价高者得之。”

    商人们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样的搞法其实就是让大家相互残杀,在吕宋只留下一个能够将丝绸生意做下去的商人,若是谁没有竞价成功,那么就要面临关门大吉的危险,而谁得了这批货物,虽然收购时货物价格昂贵,但是这吕宋做丝绸的买卖只有他独一份,这价格的高低还不是随意上调,丝绸原本就是奢侈品,只有达官贵人们能够用的起,多花些银子购买也算不得什么。所以从理论上来说谁要是竞价到了这批货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而其余人恐怕只能喝西北风了。

    大家纷纷捋起了袖子,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当先出价的仍是先前的那个吕宋商人,他伸出了四根手指晃了晃道:“四十两白银,这批货在下是志在必得了。”

    那商人得意洋洋的翘起了腿,他原想开到了四十两银子便能吓退其他的商人,谁知已有四、五位丝商纷纷报出了价格,都是往上追加了一两,顷刻间,平常还只是六两白银的丝绸一下子涨到了四十五两。

    货主说了这批货只卖给其中一个商人,只要海盗在吕宋一日不被清除,谁出的高就能垄断整个吕宋市场,若是竞价失败只能退出这行生意,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许多人已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家产变卖后能折出多少现钱来,他们打算拼命了。

    “五十两白银。”

    “五十一两。”

    “五十五两。”

    “六十两。”有人红着脖子开始拍桌子了。

    “六十一两。”一个并不起眼的商人悠闲的半眯着眼,总是比别人出的价要高那么一两。

    “一百两!”一个商人已完全陷入了暴走状态,他豁然起身,红着眼扫视着其他商人竭斯底里的大喊:“我出一百两,谁敢和我抢?”

    “一百零一两。”气定神闲的商人仍旧是悠闲的眯着眼,并未把暴走的商人放在眼里。

    “多椰,你不要欺人太甚。”暴走的商人恨恨的望了那商人一眼,气啾啾的坐回原位。

    价格到了这个高度,许多商人已经识趣的闭上了嘴,不是他们不想往上拍,而是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现银来,他们的满脸沮丧的拢拉着头,心里盘算着如何把店铺盘出去,找点别的生计营生。

    “一百二十两。”一个坐在角落里从未出声的商人站了出来,让朱骏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因为这是个汉人,年纪约莫四十上下,脑后并没有盘着辫子,想来应该是久居吕宋的华侨。

    ---------------------

    推荐一本好书(追随曹操)

    简介

    我曾追随曹操大人平定黄巾之乱,用自己的身体铸就最后一道防线;也曾参加诸侯会盟,在虎牢关吕布戟下捡回条小命;和袁绍大战,我也曾请缨过先锋官;与张绣交锋,我也曾和典韦共擒贾翊。赤壁之战,我曾拦截东吴的放火船;东瀛之战,也曾驱赶甘宁的锦帆贼。往事如烟,还是喝杯浊酒,聊聊天吧……

第四十八章:日进金斗

    “在下出一百二十两白银一匹买断这批货物。”那汉人从角落中走了出来,颚下蓄着小撮的羊须,半眯着的眼陡然张开,倒显得精神矍铄,他走到朱骏面前拱手为礼,用带有江南的口音道:“在下姓马,单名一个仁字。”

    朱骏对他微微一笑算是还礼,眼光却扫向坐落在四周的商人,只见他们大多数人已面如土色,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心神不宁的不知想些什么,只有一两个商人仍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在一旁咬牙切齿的琢磨。朱骏催促道:“这位马先生已出价一百二十两白银一匹,诸位,还有加价的吗?”

    鸦雀无声。

    朱骏知道一百二十两已经到了极限,这丝绸原本只值六两银子,现在竟涨了整整二十倍的价格,这才是真正的物以稀为贵,他仍是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声,商人们仍然没有人应话,朱骏长身而起,对着懊恼的丝商们抱了抱拳:“既然如此,便辛苦诸位了,若没有别的事诸位请回吧,来日再有生意,小弟定会按时通知诸位。”

    这时便有商人稀稀落落的离开,也有几个商人神情恍惚的坐在椅上,那个先前竞价的吕宋商人突然红着眼站出来吼道:“我出一百三十两银子,在下只是想问问,能否将在下的土地田产也一并折算进去?否则这货银一时也不能凑齐。”

    “能的,只是这土地的估价必须合理。”他一边说一边望向那个叫开价一百二十两的马仁。马仁笑着摇了摇头,洒脱的道:“在下家底浅薄,恐怕是不能再加价了,这三千匹丝绸不要也罢。”

    朱骏点点头,待其余的商人全部离去,主舱内只剩下开价的吕宋商人和朱骏、马仁三人,马仁在一旁背着手,对朱骏道:“买卖虽未做成,可否让马某在这里坐坐再走?”

    朱骏猜测马仁待会有话要说,对着他点点头,便和那吕宋商人谈起了交货付款的事宜,整整三千匹的丝绸,每匹的价格是一百三十两银子,总共是三十九万两纹银,朱骏得出这个数字时原本还以为算错了,又重新算了一遍,仍然一分不少,这才压抑处怦然乱跳的心脏继续与那吕宋商人商谈付款事宜。

    那吕宋商人只有现银三十一万两,其余的八万两要拿房产土地来偿,二人商定三天后共同去吕宋商人的土地那里估价,又立下了字据文书,那商人显然还要急着回去变卖些珠宝多凑些现钱,急匆匆的走了。

    “草民马仁拜见皇上,吾皇万岁!”吕宋商人前脚刚走,马仁便突然撩起袍子对着朱骏磕头。

    朱骏并不去扶他,不动声色的将桌上的文书字据收入怀中,虽然不知道马仁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但他也不想去问,只淡淡的道:“平身吧,起来说话。”

    马仁站起身,又对着朱骏作了个楫,倒并不显得拘谨:“皇上做的好买卖,一船几万两银子的丝绸竟能卖到近五十万两,马某佩服之至。”

    朱骏也深有同感,他原本没想到半船丝绸能够卖出这么高的价钱,但这白纸黑字的字据在自己的怀里,容不得自己不信,心里也难免有些得意,但是面上却没有显山露水,他不知道这马仁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更不知道他的来意,所以还是决定谨慎一些的好。

    “朕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能哄抬到如此高的价格还是多亏了你,朕瞧你并不像是丝商,不知登船是否另有其事?”

    朱骏淡淡一笑,其实早在丝商们进来他便注意到了马仁,他既没有丝商们对自己生意的担忧,竞价时也是满脸的无所谓,完全不将竞价放在心上,可是当价钱涨到一百两时他却突然站出来叫到了一百二十两,由此可见,这人做的应该不是丝绸生意,否则在货栈尚在缺货的时候不可能显得如此从容,之所以将价钱叫到了一百二十两恐怕也是为了帮助朱骏将价格猛然哄抬上去,只是他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别的商人都不跟进吗?或许是他另有什么打算,朱骏实在是把握不定,索性坐回椅上缄默不言,既然这人找上自己,不怕他不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说出来。

    “皇上言重了,今日马某到此有事相求,还望皇上恩典。”马仁道:“在下原籍苏州,祖上在吕宋有几艘不算大的商船专门供海商们运送货物,几十年下来倒也颇有些家底。”

    “前几月却突然从吕宋窜出来一伙海盗,马某一月前便被劫了一条海船,因此还损失了一批货物。”马仁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句,眼眸的余光观测着朱骏的脸色,他见朱骏仍然无动于衷,又道:“皇上所坐的这艘货船倒是像极了马某被海盗劫持的那艘,只是不知怎的被人换了新漆。”

    朱骏坐不住了,原来自己这艘船便是从马仁那抢来的,现在苦主找上门了。不过他并不担心,这船就算是姓马的那又如何?这年头凡事讲的都是证据,这世上哪有说东西像他的便是他的道理,只是朱骏仍然没有了解到马仁的意图,这个老东西既然觉得自己可能是抢劫了他货船的海盗为什么不去报官,反而敢只身找上门来?

    “哦?是吗?”朱骏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接着笑道:“这条船也是朕新买来的,想不到竟和马卿家的颇有相似,这倒是巧了。”

    一句话,朱骏便将自己推的干干净净,不管这姓马的有没有证据,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就算这条船是你的,那也是我从人手中买来的,说不定卖船给我的那些人正是那些海盗也不一定,可是那又怎样?我并不知道对方是海盗,我只是买条船而已。

    马仁轻笑一声道:“一条货船而已,马某并不放在心上,不过是睹物怀情罢了。”

    他洒脱的挥挥手,倒是颇有气概,接着又道:“只望皇上能够带着草民一起出海行船,草民在吕宋颇有些势力,愿为吾皇效力。”

    聪明人啊!朱骏心里感叹,姓马的发现自己劫掠了他的货船非但没有激动的来理论或者报官,反而意识到了海盗给他所带来的商机,运半船丝绸就能赚二十倍的利润,相比这些来说,一条货船连个屁都不算。

    “好说,好说。”朱骏眯着眼,正谋算着如何安置这个姓马的,这家伙八成知道了自己一面派人扮作海盗劫掠,一面在此经商的运作了,若想万无一失当然是趁着现在的功夫将这个家伙一刀宰了,只是朱骏却拿不定主意,姓马的既然敢来,谁知道会不会后着呢?若是他来之前将此事告诉了自己亲信,自己一刀将他杀了反而会撕破脸。

    既然不能杀,那只能抚了,朱骏不由得暗暗苦笑,想不到今天让一个海商耍了一把。

第四十九章:船厂

    朱骏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将那马仁安排在船上,彼此也闲聊了几次,倒是觉得这姓马的倒有一些见识,接下来朱骏仍然是如法炮制,分别找来陶瓷商人、药商等竞相拍价,整整十条的大货船竟赚了纹银近一百九十万两。

    这一趟下来,几乎搜刮了整个吕宋各行各业巨商大贾的所有产业,就连朱骏也吃惊于这个庞大的数字,看着一箱箱的银子被人装上船只,真的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好好的亲上一口,只是他知道,像这种物以稀为贵的钱最多也只能赚这一次,若是仍然如法炮制再运上一船货来价格便会狂跌下去,这些货原本就是抢来的,转手一卖便获利如此之丰,这钱就像捡来的一样。

    到了第三日,那吕宋商人便邀朱骏去看他的地产,他还欠了朱骏整整八万两银子的货款,说好了要用房屋地产来赎的。

    朱骏这段时间一直呆在船上,现在生意上的事了结了大半,也兴致盎然起来,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衫,在沐剑铭等人浩浩荡荡的拥簇下下了船,临走时朱骏还不忘拉上了马仁,此人世居吕宋做了半辈子的生意,对土地的价值当有一些了解,朱骏打算让他参谋参谋。

    那吕宋商人的土地离港口并不算远,朱骏仍是租了百来匹骡子马车,反正现在有的是钱,这些车马费也算不得什么,只半个时辰功夫便到了地头。

    这里位于港口的东南,一面临海,其余方向俱是一马平川,片刻功夫,便到了一处田庄,朱骏与诸人都下了马车骡子,被那吕宋商人迎了进去,那吕宋商人态度极好,拿出地契房契一并放在桌上,朱骏也不客气,一面拉着马仁估算价值,一面让人去丈量土地。

    土地共有二十倾,近三千亩水田,相当于每亩地三十两银子,还算上了一处大宅子,这价钱要是放在吕宋倒也算是十分低廉了,只是这里近海,土中含盐量过多的缘故所以收成并不算好,这样算下来倒是朱骏有点亏了。

    朱骏与马仁商议了一阵,马仁倒是觉得这土地可有可无,只是对朱骏道:“若这土地只是用来耕种倒值不上几个银子,只是那商人恐怕家产只剩下这些了,皇上既已赚了他三十一万两白银,便只当这块地是个彩头吧。”

    朱骏却不以为然,在他的思想里,土地并不只是用来耕种的,这块地换算成现代的计量单位就是七八十平方公里,虽然不算肥沃,对朱骏也算是一笔大大的财富,他坐在楠木椅上,思考了许久,这才抬眼对马仁道:“若是朕在这里造一座船厂需要什么条件?”

    马仁道:“船厂倒是好建,只需有船匠便成,只是这造船的工程浩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见功的。”

    “朕要造的是战舰,不是货船。”朱骏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这里虽是吕宋处于西班牙人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是同样也有大批的西班牙移民,如果能招募到一批西班牙的造船工匠,再大把的投入资金,要造出西洋战舰并非没有可能,要知道几十年前横行一时的西班牙无敌舰队可是风云一时纵横四海的,虽然舰队已被英国人击败,帝国也日薄西山,但造船的技术人员仍然还在,朱骏有的是钱,缺的却是技术。

    想到这里朱骏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在西班牙的殖民地上招募西班牙人做船匠来制造战舰实在太过不现实,西班牙殖民政府再傻应该也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理论上虽然可行,但是实际上却是痴人说梦。

    马仁态度却严肃起来,认真的分析道:“陛下若是想造战舰,马某倒是有一些想法。”他深沉的眼眸望了朱骏一眼,愈发认真起来:“在吕宋显然是不可行的,这南洋海岛罗布,陛下要想找块地皮出来倒不是没有可能,造舰最重要的一环却是熟练的工匠,好在马某倒是认识一些,可以为皇上尽上一些微薄之力。其次便是大炮了,战舰在海上多是靠火炮攻击,若是没有先进的火炮,就算是战舰如何坚固恐怕也无济于事,说到底,这些都是需要技艺的事。”

    朱骏点头同意马仁的分析,道:“工钱不是问题,只要有技艺,他们要多少朕给多少,只是不知这吕宋是否有佛朗机船匠,若是能造出西洋战舰出来,朕花多少银子都无所谓。”

    “马某倒是认识一些佛朗机的船匠。”马仁脸上带笑,声音中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朱骏立即明白姓马的要谈条件了,不由笑道:“马卿家放心,朕并非刻薄寡恩之人,你是南洋海商,对南洋风俗人情知之甚多,朕将来还有借重的地方,定不会亏待于你。”

    马仁这才放下心,他是个聪明的商人,在朱骏登岸时便已明白了朱骏的价值,若是能够攀上这棵大树,马家的海贸生意便能立即从南洋众海商中脱颖而出,只要朱骏的海盗不打劫马家船队,那财源岂不是滚滚而来?

    相互利用也是需要资本的,要想让人家看的上马家,这力倒是该出的,马仁心里盘算了片刻,道:“马家的大小商船也有十几艘,自己便建了一个修船厂,这修船的工匠与造船的工匠其实是融会贯通的,若是让他们为陛下造船倒不致埋没了人才。”

    “另外马某在马尼拉时也认得几个佛朗机的船匠,马某听说西班牙国自几十年前海战失利之后,国势日衰,便没有了再造新战舰的余力,因此许多技艺高超的船匠从此失去了饭碗,有一部分人更是扬帆出海,想在海外找口饭吃,他们大部分聚集在吕宋总督的驻地马尼拉城,若是陛下愿开出价钱,马某倒是愿意为陛下跑上一趟,招募一些匠人来。”

    朱骏连连点头,姓马的既然开出了他的价钱,自己若是不给他些好处总是说不过去:“这事朕便交给你去办,花多少银子都无所谓,至于你们马家嘛……”朱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道:“马卿家可有举家搬迁的魄力?”

    “举家搬迁?陛下这是何意?”

    “朕想让你将马家的所有产业全部搬迁到缅南,从此之后马家的船队全部由朕庇护,畅通南洋绝不会再有海盗袭扰。”朱骏已有了扶持马家的打算,更何况他的护船队但至今没有海商愿意投保缴纳保金,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毕竟海盗凶恶,谁知道你的护船队能不能有保住商船的能力。

    而朱骏打算让马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留余地的让马家在短期内能够赚的一笔大钱,这样既能够让报答马家的襄助之恩,又能在南洋树立一个典型,让更多的海商加入护船队。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容马某再想一想。”举家搬迁并不是闹着玩的事,马仁纵是有这魄力也不得不仔细的斟酌一二。

    “那你好好想想吧,朕乏了,你且退下。”朱骏相信马仁是个聪明人,待他计算好得失之后定会给出一个自己满意的答案出来,倒并不着急。

第五十章:海盗相争 上

    吕宋西南海域。

    六艘大型战舰以西洋战舰为中心呈品字形摆开,在海平线上,四、五艘战舰破浪而来,渐渐的放大了身形,舷首的刘二用单筒镜仔细观看,只见对方的船队上悬挂着醒目的黑底骷髅旗。

    刘二皱了皱眉,将单筒镜交在了一旁的张有德手里,张有德对着镜口瞄了几眼,神色凝重,道:“刘指挥使,这些船是哪条路上的?”

    刘二挥手招来传令兵,对他下令道:“传我将令,撤右帆降下航速,炮手装填好火yao,所有弩手、刀手全部在甲板集合,通知各船准备战斗,看主舰旗号行事,明远号打头阵。”

    “属下遵命。”传令兵都是从嗓音洪亮者选出,待刘二吩咐完毕,那传令兵便大声的吆喝起来。接着便有旗手向各船发布命令,号手吹响了螺号。

    刘二这才回过身回答张有德问题,他故作轻松的道:“对方有五艘大型的战船,看旗号该是吕宋附近的海盗,只有吕宋的海盗才会学习佛朗机海盗那样用骷髅作为旗帜,吕宋海域附近最大的海盗是水鹞子,能够调动如此多的舰只出来的也只能是他,看来今日你我有一场恶战要打。”

    张有德认真听着刘二的分析连连点头,及到最后又忍不住疑惑起来,道:“他们只有五艘大船如何是我们的对手?这岂不是来送死吗?”

    刘二半眯着眼,道:“也不尽然,你再用西洋镜看看,对方船上并未装载火炮,船身轻盈,恐怕是连压舱石也抛下了。恐怕水鹞子是想让利用速度的优势撞上我们的战舰而后攀爬上来与我们近战,张指挥,水师的弟兄近战格斗比之神勇营差了不少,此战能否得胜完全看你的了。”

    张有德大受鼓舞,抽出腰间的长刀朝半空劈划几下,咧着嘴道:“弟兄们整日呆在船上已憋坏了,这些死贼来的正好,给弟兄们练练刀。”

    刘二猜的没错,水鹞子所凭借的正是利用近战的方式消灭这一伙水贼。水鹞子原本是吕宋一地的豪强,后遭受西班牙殖民当局的打压,便散尽了家财扬帆出海在吕宋海面逛荡了整整十一年,终于从众水盗中脱颖而出成为吕宋海面上的大盗。

    原本每月劫持一些商船的日子倒也潇洒,可谁知这几个月来冷不丁的窜出了一支更加强大凶恶的海盗,他们劫持商船倒也罢了,竟连同船主水手一齐杀了。这可是海盗们的大忌,须知海盗们的营生全指望这些海商过往海面,胡乱杀人,岂不是杀鸡取卵?非但你们这一伙新来的海贼没有了饭碗,我们这些盘踞了数十年之久的本地海盗也没有食吃了。

    跑江湖的最忌的就是抢人饭碗,你他娘的抢了老子的饭碗倒也罢了,吃饱喝足后居然连饭碗都砸了,他娘的这岂不是断人生路。

    所以,水鹞子来了,有备而来。

    五艘快船,再加上近千名盗众,这是水鹞子能够调动的极限,他在水寨里潜伏了整整两个月,一直都在关注着这支新海盗的动静,终于,他找到了应对的方法。

    新来的海盗之所以能够横行无忌,多半是因为他们所拥有的战舰不但火炮威力强大,而且航速较快,能够轻易的追上商船并且从容而去。水鹞子将自己战船上的所有杂物,甚至连火炮都卸了下去,目的只是为了增加战船的速度。

    既然火炮没有对方犀利,那么就看谁的刀狠了。水鹞子已到了中年,披头散发的提刀站在甲板上呼喝着下属,时不时抬眸恶狠狠的盯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黑点。

    主舰上两百五十余名水盗已集结完毕,他们手中扬起的都是最趁手的鬼头刀,身上缠绕着勾索,这些都是跟了水鹞子十几年的老人,也跟着水鹞子纵横了吕宋海域十几年,水鹞子决定拿他们当作首攻的主力。

    “老子带着你们在海上混了十几年,你们扪心问问,老子可曾亏待过你们?”水鹞子扫视每一个人的脸颊,一口浓痰吐在甲板上,大声吼。

    “没有。”盗众们扬起鬼头刀一起大吼回应。

    “好!”水鹞子两眼放光,猛然跺了跺脚引发了一声强烈的碰撞声,可见他的脚力不弱。

    “对面的杂种要抢我水鹞子的饭碗,你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有人回答。

    “戳他娘的,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大哥没了饭碗弟兄们也要去喝西北风,大哥你说话,弟兄们刀山火海不皱眉头。”

    水鹞子的脸上已展露出笑容:“好!这才是好兄弟,待两船交错之后,老子打头阵,谁要是不跟上的就是孬种。”

    另一边,察觉到水鹞子意图的刘二已稳稳的下令让船队在海上生生的打了个半旋,用船侧对准了对方的船头,这是极其冒险的行动,若是让对方的船只拦腰撞来,船身根本就受不了如此猛烈的撞击,很有可能就此沉没,原本两船相撞时最有利的方法是用尖细的舰首去突破对方,但是刘二决定先用船侧的火炮轰一轰对方的战船再调转船头,以求在近战时能够取得更大的优势。

    甲板上,主舰的一百名神勇营战士和三十名神机营弓弩铳手集结完毕,他们组成一个整齐的方队,在张有德的盘视下凝立不动。船上其余的水手也纷纷拿起了趁手的武器,他们在航行时是水手,临战时他们又成了身经百战的士兵,这些人在从前全部是缅南各水寨的悍匪,收编之后又被拉入山谷整训,近战能力虽不能和神勇营相比,却也绝不比普通士兵、水盗要差。

    “轰隆隆……轰隆隆……”数十门火炮一齐开火,呼啸着投向对面越来越近的战船,一艘海船被链球制成的炮弹击中,船身猛的振动了一下,甲板处破了一个窟窿,只是并未受到重创,仍然借着风帆的动力飞速的向前破浪而行。

    又打了几轮火炮,终于有一条呼啸而来的海船击中了桅杆,速度不由得顿了顿,甲板上几个盗众被栽下来的桅杆压中发出震天的惨叫,桅杆被毁,左右两翼却仍然被风鼓的满满的,船身一时失去了平衡,原地打了几个转,开始向右倾斜正好撞到了从后赶来的另一只战船上,两条海船嘭的一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海面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木屑船板。

    海船虽然受挫,但船上的盗众却损失不多,只是暂时延缓了两条船的速度而已。这个时候,其他三艘海船已猛然冲到近前,与西洋战舰的距离不过三百来丈。

    “卑鄙!”刘二大骂了一句,他原本以为自己七条战舰共有水师、神勇、神机三营两千人的规模,而对方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千人,近战的话也占不到任何便宜,可谁知这五艘战船竟全是冲着自己主舰来的,这样一来,其他的战船救援不及,便是主舰上的六、七百人应付对方的上千人了,好在有两艘敌船被火炮阻击,一时半会还攻不上来,这样算下来,双方的实力算是旗鼓相当了。

    “转舵,正面迎敌。”刘二大声呼喝,一面对身后的传令兵道:“让旗手给其他战船发令,先不要管主舰,将那两艘受创的敌船打下海喂鱼再说。”

    庞大的西洋战舰在一阵水手的呼喝声中艰难的扭动着身躯在水面打了个半旋,终于将舰首对准了蜂拥而来的三条战船……

    -------------------------

    俗套一点,新书榜最后一周了,求推荐票,非常感谢,没收藏的朋友收藏一下。

第五十一章:海盗猖獗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起,当先而来的战船狠狠的撞在西洋战舰的舰首处,船身剧烈的颤动起来,让两船停留在甲板上的士兵、盗众都不由得打了个趔趄。木屑横飞之后,许多人还未站稳身子,又是一声巨大的碰撞,紧随其后的另一艘战船撞到了西洋战舰的另一侧,几个没有扶稳的士兵嘭的一声被甩入了海里。

    “弟兄们,随我杀!”水鹞子堪堪稳住了身形,将盘绕在身上的勾索解下,扬着手在空中挥舞了几圈,最后脱手向对面高过头顶的西洋战舰护栏处挥去,长沟在空中寒芒一现,稳稳的嵌入护栏处的木板,水鹞子大吼一声,用嘴衔住刀背,双手拉住绳索一个纵跃贴上了对面战舰,顺着长索向上攀爬。

    其他盗众纷纷如法炮制,甩起长沟定住对面的战舰,沿着长索向上攀爬。

    “所有人去舰首戒备,决不可放贼登舰。”张有德愤怒的脱下甲衣,眸光血红的提刀奔向舰首。

    明军们见张有德奋不顾身,也随后蜂拥而上,铳手、弩手们搭弦上药,探出弩枪朝下射击。

    随着一阵火枪轰鸣声响起,呼啸的弩箭也被拉开的弩弦弹射而出,便有几个中箭、中弹的水盗闷哼一声,摔落海中。

    “江千户,怎的才射死这几个。”张有德看到战果不由的有些失望,扭头喝问一旁的神机营千户道。

    “指挥使大人,他们是沿着绳索往上攀爬,有船体遮蔽,是射击的死角,弟兄们有力也使不上啊。”江千户虽然属于沐剑铭管辖,但自从出海之后皇上改变了编制,暂时将他的队伍与神勇营混编到了一起,现在由张有德辖制。

    “神机营的弟兄全部退后,其余人上去拿家伙砍附在船上的绳索。”

    弩手、铳手们听到命令,一分也不敢耽误,纷纷向后撤了一步,这时,第三条战船嘭的一声撞了过来,船体又是一阵抖动,许多人站立不稳被抛飞在甲板上,而攀爬的海盗们也被震下几十人下海。

    “刘指挥使不好了,底舱进水了。”一名光着膀子的水手匆匆的从底舱跑到甲板,大声吼。

    “张指挥使,甲板的防务就交给你了。弟兄们,随我到舱底去堵水。”底舱进水的后果将会导致整条船的沉没,这艘西洋战舰是水师能够纵横南洋的保证,若是交待在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说皇上怪罪,水师的战力也将生生的降低一个档次。刘二二话不说,挥挥手命令水手们全部下舱底堵住缺口。

    “杀!”当先的一个海盗终于爬上了甲板,还未等他稳住身子,便见到眼前刀光一晃,身首分离摔落入海。

    其余的明军仍然提着刀不断的切割着勾索后的长绳,这长绳显然是牛皮掺杂了金线制作而成,结实耐磨,急切之下难以割断。张有德已铁青着脸用手一挥道:“不要割了,弟兄们三人一组各自结阵,牢牢护住船。”

    有更多的水盗攀了上来,船首的空间并不算大,双方并没有回旋的余地,都是疯狂的舞者长刀狠劈,既没有任何的战术,更没有所谓的阵法,有的只是刀光交错之后的血肉横飞,双方都已杀红了眼,拼命拥簇着同伴舞刀向前,踏过同伴的尸体冲杀……

    ………

    临近八月,此时吕宋的天气正是飒爽,朱骏一边让马仁前去吕宋首府马尼拉招募船匠,另一面让沐剑铭去招募汉人,无论老幼,只要有一个愿去缅南的全部赠予五两银子过活,一些孤苦无依的汉人不愿意去的,也将他们安置在自己新得来的那块田地上,每人十亩的地,到了年底只需交纳收成的十分之一,朱骏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笼络吕宋的汉人罢了。

    在南洋的汉人华侨大多数是从福建、江浙一带来的,台湾郑氏在他们的心目中很有声望,朱骏这个大明堂堂正正的天子反倒没有多少的影响,朱骏一面扮作海盗去做婊子,另一面却要装出一副仁善的模样立牌坊,为的只是将来能够让所有的汉人全部团结在他的周围。

    南洋地域广褒,各地之间更有大海相隔,将来若想成事没有各地汉人的支持显然是不成的。

    阿姆斯虽然做过牧师,却也是一个钻营的好手,只短短几天功夫便借着朱骏的威势拉拢了一批西班牙当地的官员,朱骏也乐得清闲,一些船队与当地政府打交道的事全部托付于他。

    这时,海湾处驶来一条中型商船,船帆显然受过袭击,裂开了一道一人高的口子,船身向右倾斜着行驶而来。守卫在码头的吕宋当局水警显然意识到了这是一艘受过海盗袭击的船只,连忙派了一艘小船上去盘问,很快,一个消息迅速的在港口处传了开来。

    盘踞在吕宋十数年之久的悍匪水鹞子被杀,同时被杀的还有二十多个海盗的头目,其余的水盗全部被俘,全军覆没。

    消灭这伙水盗的既不是武装的商船,更不是吕宋的海军,而是另一伙令人闻之色变的悍匪,他们杀死水鹞子后,又劫掠了一艘中型商船,这一次他们没有大开杀戒,只是抢劫了船上的货物,并且让商船的主人带着几十颗海盗的人头来到港口。

    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吕宋各港,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的海商们打消了念头,渐渐离开了海港,打算转做其他的生意。沿岸的港口也逐渐开始荒废起来。

    马尼拉,总督府。

    赫查金伯爵拍打着漆木的办公桌大声怒吼:“这是挑衅,赤裸裸的向帝国以及殖民地当局的挑衅,这群该死的海盗,再这样下去整个吕宋就会变成死岛,我们将失去自由贸易的权利。格朗斯中校阁下,你的海军为什么还没有出动?你往日不是吹嘘吕宋海军是南洋的又一支无敌舰队吗?现在它在哪里?”

    侍立在一旁的几名军官低头不语,格朗斯中校挪动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赫查金伯爵背着手怒气冲冲的道:“进来。”

    带着单片眼镜的书记拿着一份报告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办公桌上。

    “上帝啊,又发生了什么事?”伯爵不去看报告,从书记的脸色中就已知道传来了坏消息。

    “尊敬的港督赫查金伯爵阁下,吕宋东北的阿布港受到了海盗的袭击。”

    “阿布港?”伯爵痛苦的揉着太阳穴仰躺在椅上,仔细的回忆着阿布港的资料。

    阿布港位于吕宋东北角的阿布海湾,是一座并不显眼的中小型海港,防御能力也非常薄弱,只有三百名殖民地士兵和九十余明西班牙士兵戍防,除此之外,港口还安置了四门十六世纪落伍的火炮。

    伯爵痛苦的摇晃着脑袋:“诸位,我们又一次的让猖獗的海盗袭击了港口,这是整个帝国的耻辱,我也将无颜面对腓力陛下。”

    “我想知道的是,这群海盗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伯爵又激动的拍起桌子。

    一名少校军官站了出来,向伯爵脱下军帽致意道:“港督大人,我听说在这伙海盗中有一条荷兰战舰,我想会不会……?”

    “你的意思是说这伙海盗与荷兰人有关?”伯爵狐疑的抬眸直视着少校,期许着答案。

    “很有可能,荷兰人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少校肯定的说。

    荷兰曾是西班牙的领土,自无敌舰队战败之后,宣布独立。曾与西班牙发生过多次战争,在远东,荷兰东印度公司派遣舰队袭击了西班牙人的殖民地马六甲,获得了马六甲的统治权,直到现在,两国仍然龌龊不断,少校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

第五十二章:与虎谋皮

    吕宋总督赫查金伯爵陷入了沉思当中,总督办公室内,几名军官无所适从的轻声咳嗽,只有戴着单眼镜片的书记员稳立不动。

    “少校,你继续说下去,我需要的是证据。”总督抬起头继续说,不管是在欧洲还是远东乃至南美,荷兰人的力量远比日落西山的西班牙人要强劲的多,就算怀疑到海盗事件与荷兰人有关,总督恐怕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出来制止这一局面的发生。

    “没有证据。”少校回答的很干脆,他见总督脸色有些狰狞,又连忙改口道:“阁下,在远东能够组织起如此庞大的海盗力量只有荷兰人,根据吕宋海军的调查发现,他们的士兵训练有素,并且拥有大量的制式荷兰火枪以及弓弩,每当我们的海军前往出事海域救援时,他们总能轻易的逃脱,这也是我们的海军未能有所动作的原因,我们的战舰实在太少了,七艘大型战舰需要防御吕宋大小数十个港口,如果要歼灭他们,必须派出三艘以上的大型战舰参加战斗,可是,我们找不到他们,他们不是海军,没有固定的港口,而且总是神出鬼没。”

    “所以,我认为这是荷兰人的阴谋,他们企图利用海盗来制约我们在远东的力量。”少校顿了顿,接着道:“您可以看看这些海盗的行为,他们虽然和普通的海盗一样都劫掠商船,却具有一个非常大的差异——他们屠杀任何商船以及港口的人,总督阁下,这不是劫掠,我敢断言,这绝对是一场以削弱西班牙力量为目的的阴谋。”

    少校说完,其他的军官们纷纷点头附和,这些海军的高官们对海盗的挑衅同样恼火,而且在面子上十分难看,堂堂西班牙驻吕宋海军居然清剿不了一支海盗,若是将这件事传回国内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了,这种坏名声对于大家的仕途也有着致命的影响。因此,荷兰人的阴谋是个非常不错的解释。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阴谋,英勇的西班牙海军被荷兰人下三滥的招术打的措手不及,并非是我们的问题,而是我们只擅长于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为帝国建立功勋,我们厌恶阴谋,对这种无耻的行径没有任何的抵御能力。

    非常好的借口!军官们现在恨不得立即就有证据能够表明这是荷兰人的卑鄙手段了。但是总督赫查金却与他的军官们恰恰相反,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拥有四十艘的大型战舰,如果荷兰人打算对吕宋动手,西班牙凭什么阻挡呢?这群饭桶军官么?想到这里,赫查金不满的扫视了军官们一眼。

    “吕宋是西班牙在远东最后的堡垒,我们绝不能失去它,诸位,我们应该及早的制定好消灭这伙海盗和未来与荷兰人可能爆发的冲突计划。”经过少校的分析,伯爵亦觉得荷兰人插手的可能性非常大,现在是研究应对方针的时候了。

    军官们开始面露难色起来,拿西班牙驻远东的海军去和荷兰东印度公司打,是人都知道跟送死没有区别,制定一万个计划出来也只是早死晚死的问题,这是海军军官们的共识。

    “总督大人,我们现在的海军力量与荷兰人的悬殊实在太大了,我敢肯定,如果荷兰人明目张胆的对吕宋发动武装侵略,我们的海军主力将会在一周内受到重创,而陆军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认为,应该让帝国派遣第三舰队增援吕宋,这样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反击的余地。”先前那名少校又站了出来。

    赫查金扫视其他军官:“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是的,阁下,这是海军内部的共识。”大家纷纷点头。

    “混蛋!”赫查金对这群窝囊废算是受够了,他破口大骂了一句,这才强压住怒火,站起身双手支着办公桌道:“我要警告你们,帝国已无力向海外派出一兵一卒,我们在几十年前与英国的战争中受到了很大的削弱,我们只能孤军奋战,战士们,打起你们的精神来,没有任何困难能够战胜勇敢的西班牙人。”

    军官们并没有为此大受鼓舞,个个拢拉着脑袋沉默不语,心里却暗骂着总督是个白痴,双方的军力对比悬殊太大,这个白痴的总督难道以为有勇气就能战胜荷兰人近五十艘排水量达到一千二百顿的大型战舰以及数以百计的各种中小型作战舰只?这不是勇敢,这是愚蠢!

    总督见激励无效,一脸颓废的坐回椅上,这一次他的口气缓和了许多:“先生们,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在吕宋,我们有一万四千名士兵和四万侨民,我们好不容易在这里维系了一百年的统治,难道就这样放弃吗?如果是这样,我们该如何回去面对尊贵的腓力陛下和我们的家人?整个西班牙海军都将为我们的行为而蒙上羞辱。”

    办公室内一片默然,这能怪谁呢?难道怪这些可怜的、只拥有七艘破烂军舰的海军?还是怪荷兰人的卑鄙无耻,总不能怪到几十年前无敌舰队被英国人打的满地找牙吧?

    这个时候,作为旁观者的书记员站了出来,他扶了扶右眼的单片镜道:“总督阁下,我有一个提议。”

    “我听说吕宋最近登陆了一支庞大的商船队,他们越过了海盗的封锁,并且还成功的击败了海盗,解救了我们在公主港被俘虏的一名牧师。”

    “问题的关键是,商船队的领袖居然是大明朝的皇帝。”书记员宣布了这个震撼性的消息。

    大明朝?在场的人有了反应,在他们的意识中,这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它曾经击败了葡萄牙人,而现在,它的一个将军正率领船队与荷兰人在台湾作战,并且在台湾战场上获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根据西班牙海军内部分析,荷兰人可能在半年之内完全战败,单此一点,就足见明朝的实力是多么的恐怖。

    事实上,西班牙无敌舰队覆没之前,不可一世的西班牙人曾经制定了一个入侵明朝的计划,当时的方案是倾西班牙全国之力,出动无敌舰队,并且联合葡萄牙、荷兰、日本等国共同出击,单止这一条,就可以看出西班牙对于明朝实力的看法,当时的西班牙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拥有最强大的舰队和犀利的火炮,尽管如此,它仍然认为与明朝作战必须联合各国共同行动。而这一可笑的计划也在无敌舰队覆没之后无限期的搁浅。

    中国人有一句俗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西班牙人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虽然他们得到了明朝灭亡的消息,但是仍然对明朝的亡国皇帝的实力比较高看,毕竟一个亡国的将军就能够打的荷兰人满地找牙,更别说这位将军的统治者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联合这名明朝皇帝共同对付荷兰人?”总督问书记员。

    书记员道:“是的,我们与明朝并没有过任何冲突,而现在明朝的将军正在与荷兰人作战,我想作为这名将军的最高统帅也与西班牙人一样厌恶荷兰人,如果我们能够得到他的帮助,我想西班牙人在吕宋的统治将会得到加强,说不定我们还能将荷兰人从远东排挤出去。”

    总督点了点,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从书记员的口中得出,这名明朝的皇帝拥有一支可观的海上力量,至少能够对付那群该死的海盗,而他的一名将军正在奉命攻击荷兰人,并且将它们打的满地找牙,这绝对是一个可以联合的对象,总督又问:“他对西班牙是什么态度?您认为有多大的把握能够和这名皇帝达成某种协议。”

    “总督阁下,他对西班牙人非常友好,我听说他不但解救了一名西班牙牧师,而且任命了这名西班牙牧师为顾问,这名牧师在纳苏格布港的多种场合向我们的当地官员表达了皇帝对西班牙的友好态度,并且希望能够在吕宋进行互惠的贸易。”书记员将这几日从商人口中道听途说的内容一一复述了一遍。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伟大的大明皇帝简直是上帝赐予西班牙的礼物,我应该安排一次和皇帝陛下的会谈,这一件事交给你去办。”总督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突然顿了顿,道:“请等一等,我们不能轻慢了皇帝陛下,我想我该动身去一趟纳苏格布港,我要亲自觐见皇帝陛下,并且向他表达西班牙人对大明的友好态度。”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书记员点了点头。

第五十三章:误会外交

    “吕宋总督要来港口见朕?”朱骏不可思议的望着兴冲冲的阿姆斯,总觉得这其中蕴含了什么阴谋。

    “是的,陛下,总督大人的书记官已经先期赶来了,总督阁下对您十分敬仰,所以特地从马尼拉赶来觐见您,尊贵的陛下,您的打算是什么?”阿姆斯满脸红光的说。

    太狗血了!朱骏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过反常,他虽是大明的天子,那也不过是个亡国之君,套用后世的一句话就是‘老子祖宗曾经富过’,可祖宗是祖宗,自己是自己呀。这总督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吕宋总督为什么要见朕?你可听到了什么风声?”朱骏仍然放心不下,一直以来都是他阴人,可别阴沟里翻船被洋鬼子给阴了。

    “好像是关于荷兰人的事,传言荷兰人似乎有对吕宋动武的可能,总督大人希望能够与陛下联合起来,一起对付荷兰人。”

    朱骏暗暗吃惊,还道是西班牙人察觉了自己派遣海盗骚扰吕宋的事,但仔细思量,又觉得太过蹊跷,按理说西班牙人既然察觉该不动声色的派遣军队扣押自己和随船人员才对,如何会这般客气的总督亲自出面来觐见自己。

    另外一个问题是,根据朱骏对历史的了解,荷兰人在这个时期与西班牙似乎并没有在亚洲发生过争夺殖民地的战争,而现在西班牙人却传出了荷兰舰队将进攻吕宋的消息,更何况自己这个亡国之君,除了扮作海盗的水师之外,明面上只有十艘大商船,甚至连武装商船都算不上,这一点微末的实力,吕宋总督也看得上?

    在朱骏的印象中,荷兰在南洋的实力比西班牙人要高了一个档次,而西班牙的海军实力至少比自己要高上一个档次还不止,毕竟人家七艘大型战舰摆在那里,中小型战舰更是不计其数,之所以水师扮成海盗能够给西班牙人造成麻烦,并且还疯狂的进攻西班牙沿岸的港口,都是因为水师避免西班牙海军主力的缘故,如果真枪实刀的硬干,恐怕用不了半天自己的那些家底就要完蛋。

    想了这么久,朱骏仍然是猜测不出,吕宋总督到底想要做什么。荷兰人进攻吕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一连串的问号冒上心头,朱骏反倒兴致盎然起来。

    “总督什么时候能够到达港口?”

    阿姆斯道:“听说已经到了地安城,最快两天就能到达,陛下,总督大人似乎对您非常尊敬,我们是否要有所表示?或许您可以安排一些人员前去迎接或者为总督大人开一个酒会怎么样?”阿姆斯显然比较看好西班牙与主子双赢的局面,最好能够联合起来,这样或许对于他这个西奸来说良心上会好过一点。

    朱骏撇撇嘴,西班牙人突然向自己示好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脑子被驴踢了,一种是有求于己,第一种可能性不大,第二种的可能性至少有九成,既然如此,朱骏打算拉虎皮扯大旗,对方越是巴结自己,反而要装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这样才能够迷惑住这群洋鬼子。

    “这个就不必了,待总督到达港口之后朕会派人前去宣旨准他觐见,你随使臣去做通译。”

    吕宋总督是在第三天拂晓到达港口的,与他同来的除了几名军官之外,还有吕宋殖民政府的几位要员,面对强大的荷兰人,总督把朱骏当作了维系吕宋统治的救命草,为了巴结朱骏,他下了很大的本钱。

    长龙般的马车队伍在一队西班牙士兵的护卫下在港口的当地政府门前停下,当地的行政长官带着一批下属早早的恭候多时了,与他们同来的,是一名穿着明朝武将服饰的沐剑铭。

    沐剑铭神采飞扬的全身着甲,双手捧着一卷黄色锦帛,在他的身后是踌躇满志的阿姆斯。身畔百名明兵各自持着武器护卫一旁,笔直挺立。

    待吕宋总督下了马车,沐剑铭已将圣旨扬的老高,中气十足的大吼:“吕宋总督赫查金听旨。”

    身后的阿姆斯已窜了出来,叽里呱啦的向总督翻译,又简要的介绍了接听圣旨的一些礼仪步骤,他见总督一脸的难色,最后还不忘提醒了一句:“东方人最讲究的就是礼仪,总督阁下,只有彼此尊重才是合作的基础。”

    阿姆斯为总督大人担透了心,这一次会晤有他的一份功劳,他衷心希望双方能够达成某一种协议并且友好下去,但是朱骏的念头却古怪的要命,不但扬言要求总督行礼,还特地派出如此多的明军登岸壮势,他真的担心总督大人会拂袖而去,或者干脆让人将使者和自己一并逮捕。

    总督赫查金与阿姆斯所想的完全相反,当他看到环绕在沐剑铭四周训练有素的明军时反而定下了心,至少这可以证明大明皇帝的实力非常强大,否则一个小小的使者何必需要这么多护卫来保护呢?但是在礼仪的问题上赫查金为难了,这个尴尬的场景早在几十年前的葡萄牙人也同样发生过,最后的结局是葡萄牙人拒绝觐见大明天子,而且还引发了一场规模不算庞大的战争,最后葡萄牙人灰溜溜的被明军赶出了远东。

    赫查金踟蹰片刻之后做了决定:“阿姆斯先生,我是伟大的西班牙帝国伯爵,并且被腓力陛下赐予了统治吕宋的权利,您可以向这位使者说明,我的荣誉感不允许我向一张丝绸跪拜,但是,为了表示我对大明皇帝陛下的敬意,我愿意脱帽致意。”

    阿姆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东方人的礼仪对于他这个牧师来说也觉得有点过分,他突然灵机一动,转过头对沐剑铭用汉话道:“沐先生,总督大人说了,他非常敬仰皇上陛下,所以希望您能够允许他用西班牙最隆重的脱帽礼来表达他的敬意,在我们西班牙,只有最受尊敬的人才有资格享受脱帽礼。”

    沐剑铭皱了皱眉,他是第一次充当宣读圣旨的角色,原本这种活计都是由太监或者文官来干的,但朱骏觉得这些人不足以显示大明刚强的一面,所以便让他来了,沐剑铭虽说识文断字不在话下,对这些污七八糟的各国礼仪却懂得不多,他听阿姆斯这样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允许。

    阿姆斯松了口气,转述了沐剑铭的意思,赫查金点了点头,捋平了上衣,将代表总督权威的漆黑三角边帽脱了下来,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西有佛朗机西班牙人久慕大明天朝……即令西班牙国吕宋总督赫查金登龙船陛见,以显朕抚慰友邦,恩泽四海……”

    待圣旨念毕,象征性的接旨之后,双方便是一阵寒暄,阿姆斯不但充当着翻译,同样还成为了两方的润滑油,但有一些尴尬的问题他便从中篡改一些不友好的文字,倒也‘相谈甚欢’。

    之后,一大队人马在明军与西班牙士兵的护卫下向码头走去………

    ---------------------------------------------------------------------------

    呵呵,这一段的情节完全由误会产生,感觉可能有点意思,西班牙人误以为海盗是荷兰人的阴谋,更是害怕荷兰人会对吕宋发动殖民地战争,这个时候,朱骏正好带着阿姆斯这个活宝来到吕宋,阿姆斯为了掩饰朱骏的身份,大肆吹捧朱骏是击败海盗解救他的英雄,再加上台湾那边郑氏集团打着大明的旗号将荷兰人打的满地找牙,让西班牙人误以为朱骏有着非常强大的实力。

第五十四章:平等条约

    “尊贵的陛下,西班牙吕宋总督向您致敬。”在修饰堂皇的主舱里,赫查金脱下三角边帽对着主位上的朱骏鞠躬。

    朱骏这一次动了真家伙,穿着大明正式的冕服,四平八稳的坐在椅上,眼眸打量着赫查金,只见他也不过四十岁上下,干瘦的身体,碧眼红发唇角处是两撇微翘的小胡须,他点了点头道:“免礼吧!”

    身为朱骏西洋顾问的阿姆斯连忙翻译,赫查金点了点头,挺直了腰杆,还真道朱骏不爱虚礼,于是单刀直入的说出了此次的来意:“尊贵的陛下,听闻您的将军正在与荷兰人作战吗?”

    待阿姆斯将西班牙语翻译成汉话之后,朱骏不由得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派人打过荷兰人?叫人装扮成海盗袭击西班牙人倒是有的。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西班牙总督口中的将军九成就是那个民族英雄郑成功了。

    郑成功虽然不受朱骏辖制,但是为了笼络民心,仍然是打着大明延平郡王的旗号在台湾与荷兰人作战,南洋诸国也包括殖民者们不明就里,还当是郑成功仍是划归永历帝遥控,所以才会产生今日的误会。

    既然如此,朱骏当然不会傻到拆穿此事,至少这样蛮好,既不会让西班牙人小瞧了自己,待会在谈判中也能多捞些好处。

    “荷兰人据朕宝岛台湾,欺朕子民,朕虽实力不济,也要遣一上将吊民伐罪、驱逐荷夷。”朱骏端起了架子,奶奶的,老子不是还有个郑成功吗?现在郑成功在东南沿海横冲直撞,虽然与自己没有多少干系,但涨的还是自己的脸。

    赫查金仔细的听完阿姆斯的西班牙语转述,不由得对朱骏更加佩服,心里暗想东方人果然是谦虚,派遣一名将军就能把号称海上马车夫的荷兰人打的满地找牙还自称实力不济,想到这里,又不免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得罪他们,否则西班牙这块南洋唯一的殖民地也要危险。

    “尊贵的陛下,荷兰人同样也是西班牙的敌人,西班牙愿意与陛下共同与荷兰人作战,这是我们的国书。”赫查金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奏章形式的国书转交到阿姆斯手里,阿姆斯屈步上前又递到了朱骏手上。

    国书是由中文书写而成,想来西班牙人也废了一番功夫,朱骏翻开,只看到其**有七八款合作事宜,包括有限的军事联盟,自由贸易等等。

    趁着这个功夫,朱骏开始整理起思绪起来,首先西班牙传来的消息是荷兰人可能会对西班牙殖民地发动袭击,而西班牙人误以为郑成功是自己的部属高看了自己的实力,于是便有了这场别开生面的会晤以及这份看似还算平等的合约,朱骏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章程,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龌龊不去管它,虽然他的战略目标是首先击败西班牙占据吕宋,可是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显然还需一段较长的时间才能实现,现在倒不如将错就错先将这份合约签下,多捞些利益实在,反正合约这东西就像个婊子,谁想上就上,没用的时候一脚踢开就是。

    “总督先生,这些条款朕没有兴趣。”朱骏无所谓的将合约掷于案上,露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继续道:“朕虽实力不济,但在这南洋之上对付区区荷兰人根本就不需与贵国联合,至于这所谓的自由贸易协定更是空谈,现今吕宋海盗肆虐,总督先生,你认为吕宋还有自由贸易吗?”

    “这个……”赫查金一时哑口无言,他见朱骏一脸笃定的模样,说到强大的荷兰人时更是满脸的不屑,赫查金更加相信朱骏实力强悍,是个值得结盟的对象。

    “西班牙人一直仰慕大明天朝上国的富饶强大,并且非常乐意与大明结为联盟,况且吕宋只是西班牙在海外的殖民地之一,西班牙在整个世界的实力仍然十分强大,拥有了如此强大的盟友,对您来说会有莫大的助益的。”赫查金的处境非常被动。

    朱骏轻蔑的撇了撇嘴,道:“西班牙非常强大,朕相信,只不过这应该是在西班牙无敌舰队覆灭之前罢了,总督先生,何必要诓骗于朕?”

    赫查金不由得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东方皇帝对于遥远的西方也如此了如指掌,只好道:“那么您说怎么办?我们是非常有诚意与贵国结盟的,并且我个人来说也非常与乐意与陛下成为朋友。”

    朱骏面有难色的用手指敲打着扶椅:“既然如此,朕还有几个条件。”

    “请陛下明言,我一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赫查金看到了曙光,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朕听说西班牙的火炮还算犀利,朕对付荷兰人时倒也有些用处,不知贵国是否愿意派遣一些工匠到朕那里去给朕试造几门?另外朕为了打通吕宋与外界的海路通道,打算在吕宋成立护船队,一来可以保障商旅过往,二来也可以震慑海盗,总督先生,你认为如何?”

    建立护船队对于吕宋的好处非常之大,吕宋原本就是岛屿,许多奢侈品甚至于生活用品都必须通过海路由海商们运来,自从这伙海盗出现之后吕宋的物价已飞涨到了几倍几十倍上下,一些活不下去的土人蠢蠢欲动,大有发动暴乱的可能,吕宋总督正为此伤神,朱骏既然要建立护船队自然是个好消息。

    而派遣火炮工匠的事却不同了,此事涉及西班牙火炮技术问题,赫查金虽然将荷兰人当作了首要的敌人,但是大明在未来也将会成为一个潜在的对手,派遣工匠过去无疑是等于转让西班牙相关的火炮技术,这对西班牙的未来很是不利。而且明朝几十年前击败葡萄牙人之后,曾缴获了大批的火炮,听说还对火炮进行了改进,其性能比之当时的葡萄牙人更加犀利。

    “总督可是不肯吗?”朱骏见赫查金脸色捉摸不定,冷声道:“既是如此,朕同样可以在台湾缴获荷兰人火炮进行研究,只是这和谈之事,暂且先放一放,到时候再谈吧。”

    “好吧,我同意陛下的意见。”赫查金无奈的点头同意,这次和谈涉及吕宋的安危,假若吕宋丢失不但使得西班牙失去了一块富饶的殖民地,也意味着西班牙丢失了南洋最后一块立足点,火炮的技术虽然会让西班牙在南洋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但也只是可能而已,以后的事谁能说清楚呢,现在首要的是保证吕宋的安全。

    “陛下,那么我们是否现在就可以签订合约了?”

    敲定了合约的主干,双方便开始围绕细节问题据理力争了,赫查金也算是心狠手辣,为了尽快签订合约,又生怕合约的内容会危害西班牙的国家利益,干脆住在船上死缠烂打。

    一纸合约签订下来,朱骏总算是松了口气,现在他只等去马尼拉的马仁将船匠招募过来,再拉上一票制造西班牙火炮的工匠便可以装船回航,有了这些人才,船厂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朱骏又在港口呆了几天,许多当地的商人都已听闻了关于合约的消息,一些敏锐的商人立即意识到了商机,纷纷要求觐见朱骏能够加入护船队,朱骏只是打发人让这些商人等等再说,只向外宣布说护船队正在筹划阶段,届时自有分晓。

    海商们刚刚安静了一些,一个消息又自海商中间传了出来,一个叫马仁的海商已经加入了护船队,并且已经开始在吕宋发卖房屋田产打算随同护船队举家迁往缅南。

    马仁在吕宋算是一个较大的海商,在海商内部倒也颇有些名气,消息传出之后,海商们更是议论纷纷,更是觉得加入护船队有利可图,只是朱骏倒是实在,对于那些海商加入护船队的要求一概拒绝,这样做生意的法子倒是闻所未闻,哪里有人会把生意拒之门外的,一时间,护船队的消息成为了吕宋当地商贾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刚开始时,倒是有人觉得马仁有些傻,为了加入护船队完全没有举家搬迁的必要啊,祖上几十年的家业说丢就丢,这一向精明的马仁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及到后来,一些海商们回过味来,这马仁做了十几年的生意,按理说不该如此愚蠢才是,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道道不成?于是,海商们的目光开始聚焦在了马仁的身上,只想看看这马仁到底是慧眼识炬亦或是得了失心疯。

第五十五章:舆论杀人

    新始一年九月初三,浩荡的船队扬帆起航踏上归途。九月十四,船队驶入缅南海域,在土瓦码头登岸。

    近几月的发展使得村落开始展现出城镇的雏形,中央是皇帝朱骏的宫殿,虽只是个四进四出的宅院,但门前两只盘踞门柱象征皇权的五爪金龙却告诉过往的人们宅子主人的显赫身份。

    宫殿四周是新近修建的水泥阔路,分别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延伸,东面是通往集市,在那里,各地商贩努力的吆喝着自己的货物,这里不但有本地的汉商,更有缅甸乃至锡兰、暹罗等地的商贩前来构建铺面,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定居的百姓虽不过两万,但人人都有工做,每户人家一个月至少也能赚到五六两银子,这样的收入放在别的地方恐怕就是小富之家了,所以购买力水平也低不到哪去,一天所卖出去货物并不比那些十几万人口的大城市少。

    西面的便是住宅区,这里的房屋错落有致,全部是水泥混合砂土墙砖构建,每个房屋都是两层建筑,朱骏为了节省土地,原本的方案是设计出三室两厅或者两室一厅的格局供人居住,待实地考察之后才发现这个时候的中国人讲究的是儿孙满堂,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往往是扎在一堆住一起,更何况现在没有现代化的厨具更没有所谓的煤气灶,生火做起饭来甚是不便,所以干脆建成乡下格局的两层小楼,十几口人爱挤就挤在一起。

    北面是各种高炉和工匠作坊,除开朱骏开的武器作坊和水泥厂,最近又有些商人筹资兴建了纺织作坊和木器作坊,倒也是一副生意盎然的忙碌场面。

    南面是衙门和学堂、药所之类的设施,东街是六部衙门以及顺天府,西街便是学堂、药所等公共设施,学堂里的先生尽是翰林院的官员,朱骏觉得这帮吃的没事做的家伙碍事,拿了薪水也没见人创造出一点价值出来,但是这些人偏偏学问又是极好,干脆便让他们来教书,为扫盲事业做些贡献。

    令朱骏后来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翰林老爷们教书也不安生,在明末,各种学术盛行,除了传统的程朱理学之外,更有日渐兴起的阳明心学、东林学派等等,而每派之间更是流派不少,譬如阳明心学,其中就有以王畿为代表的主张“本体虚无”说的良知现成派,以王艮的泰州学派为代表的主张“百姓日用即是道”的良知日用派,以聂豹、罗洪先为代表的主张“虚静为修养工夫”的良知归寂派,以邹守益为代表的主张“以敬事为纲领而戒惧慎独”的良知主敬派,以钱德洪、欧阳德为代表的主张“事上磨练”的良知修正派。

    这些翰林老爷们各自有自己道理,从而导致了学术之争变成了学堂中的学生之争,翰林老爷们为了自家学派的发扬光大,争着抢着将学生们收拢到门下培养,这也导致了报纸的兴起。

    在中国,自唐代起便有了邸报的官方报纸,一直沿用到了清末,邸报的受众面相对比较小,主要是将皇帝颁发的各种旨意以及注解写在邸报上,而后向各衙门颁发,以此来让官员们明白皇上的意思和国家的政策。

    翰林老爷们对邸报自然是了然于胸,开始也并没有把主意打到这东西上面,到了后来各派之间的学术观点日渐尖锐,甚至到了学堂之上两个先生当着数十个童生的面相互辩驳乃至侮辱的地步,于是,便有一个有心的翰林官员灵机一动,让人将自家学派的观点写在纸上,而后让人抄写了百来份向学子们分发。

    第一个人吃了螃蟹,那么接下来自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而且这做螃蟹的手艺也翻新了不少,只半月功夫不到,各个学派都有了自己的邸报,开始他们还只是发给学堂里的学子,到了后来,干脆各衙门也塞上一份,就连那一向门前鸟雀不沾的镇府司衙门也被人丢了几份,接着便是各个商户,最后干脆让人往人家门缝里塞,奶奶的,老子要让所有人知道,只有咱们程朱理学才是儒学正宗,跟我斗,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这些事朱骏原本还是蒙在鼓里,他自吕宋回来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第二次启航前去吕宋大赚一票,朱骏倒不是让自己赚,而是要让马仁的资产翻个几倍,原因无它,现在吕宋所有的海商都在盯着马仁,想瞧一瞧这家伙举家搬迁到缅南从而得到护船队免费保护的效果如何呢,朱骏就是要立一个标杆,让所有海商都知道:只有跟着护船队混才有前途,否则就卷铺盖滚蛋别再这行混了。

    这一天,正是九月末,缅人的祈天节,虽然这里汉人居多,但是街面上仍然洋溢了些节日的气氛,只是天气酷热的很,朱骏穿着凉衫独自在宅子的后园乘凉,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堂传来,待人影到了月洞,才发现来人正是小桂子。

    “皇上,不好啦,内阁学士连同六部、六科、五寺、翰林院、督查院大臣一并觐见,现在正在朝堂等候。”

    朱骏原还想叱他几句大惊小怪,听得所有的官员一并要求觐见不由的吃了一惊,若没有大事绝不会闹出这样的大场面出来的,他急急的起身由小桂子引着向朝堂走去。

    这朝堂其实就是宅子的前堂,此时三个大学士再加上十几个部院的主事在此等候,朝堂的地方虽然开阔,但也容不得上百人,其他不够级别的官员也只能在堂外等候消息。

    待朱骏出来,一阵山呼万岁之后,大理寺卿已站出班道:“皇上,翰林院侍讲学士刘不凡昨夜自杀身亡,刑部给事中杨名堂也于昨夜子时欲图上吊自尽,好在被家人及时发现,现在正在家中静养。”

    大理寺卿奏报完毕,礼部给事中已愤怒的站出来道:“请皇上治翰林院修撰王达、侍读张谦二人污蔑同僚致死之罪。”

    朱骏倒是奇了,先前那两个家伙好好的官不做,偏偏学前世的非主流玩自杀做什么?而且这事和另外两个官员有什么关系。

    沐天波作为内阁首辅,见朱骏一脸的迷茫,忙上前递了一份邸报到朱骏的案前道:“皇上先看看。”

    朱骏翻开邸报,只看到最上的标题写着《程朱圣人言》五个大字,不由得来了兴趣,细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和前世的报纸有些相似,只是将一张大纸分为五、六块,每块上都写着某个人的文章,而这张邸报的主版上则是一篇斗大的骈文,偏偏朱骏虽然识字,但是仍然是个睁眼瞎,看不懂。

    朱骏尴尬的轻咳一声,扬起脸见诸臣们都望着自己,当然不好意思当面说出不懂文章中的意思,于是招招手,对阶下侍立的周慕白道:“周爱卿,朕有事相询,你随朕到后堂去。”

    周慕白一脸的木然,心里却是美滋滋的,皇上但凡有事都要拉上自己这说明什么?说明圣眷正隆,于是在诸大臣嫉妒的眼神中小跑着跟着朱骏往后堂去。

    “周爱卿,这其中的缘由你来和朕说一说。”朱骏将邸报丢到一边。

    周慕白扯了扯嗓子:“皇上,其实这事说起来得从皇上巡幸吕宋时说起,那时学堂中突然流行起了邸报……”

    “那翰林院侍讲刘不凡与刑部给事中杨名堂乃是东林学派的铁杆人物,也是《东林正道》的发起人之一,半个月前东林正道正好刊印了一份由刘不凡与杨名堂共同撰写的文章,其中对程朱理学颇有微词。微臣方才说过,王达与张谦二人正是程朱理学的大儒,看到了这邸报自然是气不过,于是第二日便在《程朱圣人言》的邸报那里反驳了刘不凡与杨名堂,于是这四人借着两份邸报足足辩论了近半个月,谁也没有服气。”

    周慕白说到这里,拣起朱骏抛在一旁的《程朱圣人言》的邸报道:“就在昨日,那王达与张谦二人又在这份邸报上写了一篇文章,皇上您看看,这篇文章当真是毒不可言啊,不但讽刺东林学误人子弟,连同刘不凡与杨名堂也骂了进去,什么不敬、不孝、不仁、不义、不堪为人等等”

    “哎!原本骂了也就骂了,那杨名堂与刘不凡大不了再骂回去便罢。谁知这二人见着邸报各自大哭了一场,谁也劝不住,当夜就寻死匿活了。”

第五十六:邸报司

    在明代,作为一个读过书并且进入翰林院的老爷们的羞耻心还是相当强的,因此才有了一篇小小的文章就轻松的干掉一个翰林侍读学士,并且搭上了一个自杀未遂的刑部给事中。

    朱骏一时踌躇不定,这种事说大也大,说小也能闹得朝堂上腥风血雨,如何处置倒是难了,那两个程朱理学的官员按律来说并无大过,只不过是嘴贱而已。但若从情理上分析却是足足搭上了人命,那侍读学士和刑部给事中是东林党学派的大儒,支持他们的官员定然不少,若是武断处置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周爱卿,你来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周慕白倒是对所谓的学派之争不感兴趣,他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余波瞥了朱骏的脸色,道:“微臣窃以为此事既是学术之争,倒没有大张旗鼓处置的必要,只要稍事惩戒即可。只是这邸报却不能留,说到底,邸报的兴起与这事也多少有些干系,好好的学堂里翰林们不花心思为陛下培育人才,致使学子们不去悉心向学,反而钻营些空谈谬论,长此下去误人误己不说,还辜负了陛下的恩德。所以微臣以为,辱人之罪事小,邸报的处理却是皇上的重中之重。”

    对于前半部分朱骏倒也赞同,两个程朱学派的官员骂了骂人而已,虽然情节严重但最不致死。而关于封禁邸报的事却让朱骏为难起来。

    邸报这玩意和前世的报纸一样,对社会的进步有一定的作用,可是朱骏却对这玩意却是又爱又怕,爱它能够打开思潮,又怕最终这玩意到了后来反而害了自己,作为封建帝王讲究的是让人民越愚钝越好,这样才能够维系自己的统治,使自己的江山稳固。

    是疏还是堵呢?朱骏当真是为难起来,作为前世的穿越人士,他希望汉人能够尽快进入工业化时代,使得资本主义的萌芽尽快绽放,在百年之后屹立于强国之林,而报纸无疑是个开端。但是作为帝王,他同样有所顾虑,法国的革命可是来来去去玩了上百年,路易也被拉上了断头台,这些革命的开端无疑有报纸推波助澜的作用,朱骏再蠢,也绝不至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正当朱骏神情恍惚之际,一旁察言观色的周慕白道:“皇上莫非是怕封禁邸报引起群臣与学堂的不满吗?”

    朱骏点了点头道:“用邸报来探讨学术倒没什么?只是人言可畏,若是有奸人借邸报来蒙蔽百姓,动摇我大明国体问题可就大了。”

    周慕白行礼道:“吾皇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微臣不能及也。”他趁机拍了个马屁,顿了顿又道:“若皇上有此顾虑,上策自然是封禁邸报,就算有官员或学生稍有不满也闹腾不了多少时候,喧闹过后也就散了。”

    这算什么上策,朱骏摇了摇头,道:“既然有了上策,爱卿便和朕说一说下策吧。”

    “皇上不若设立一个邸报司,任何要刊发的邸报必须先送来邸报司查验,若是其中没有图谋不轨亦或是借机侮辱他人的邸报才能交由邸报司通过刊发,否则私自刊印者一律以谋反罪论处,抄家灭族!”

    朱骏眼睛不由得一亮,这岂不就是可控性的言论自由了,点头道:“这应是上策才是,传旨下去,立即成立邸报局,由镇抚司锦衣卫指挥使辖制,但凡要刊印的邸报必须通过邸报局的核准才可刊发。”

    朱骏抹了抹唇角新长出的须茬,继续道:“官员百姓借邸报议论学术、民生甚至批评国政者朕不追究,但若有人敢妄议国体、污蔑大明、私论军事者皆按谋反罪处置,朕欲广开言路,但凡刊发出来的邸报每日可送达一份至朕批阅。”

    周慕白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批评国政一条也就是说可以抨击官员,而自己作为内阁大学士又是秀才出身原本就被大多数读书人瞧不起,若是让人刊发邸报那些批评国政的矛头十之八九是要朝着自己来的,每日皇上还要阅读邸报,这样下去岂不是有失宠的危险?

    朱骏见周慕白面有难色,不禁问道:“周爱卿,还有什么事?”

    “皇上!”周慕白眼珠一转,道:“微臣以为这抨击国政与臣子必须查有实据,否则岂不是又要出一个张不凡自缢的闹剧吗?所以,微臣以为皇上可在邸报司之下设置流言惩办科一职,以防有心人恶意中伤大臣。”

    周慕白并不蠢,他原本就被其他官员学子所不容,在朝中若不是仗着朱骏宠信之外没有任何倚仗,若是任由邸报中伤,流言蜚语多了,难免会被朱骏所忌,这才想出这个法子。

    朱骏深深的望了周慕白一眼,岂能不知道他的小算盘,心里冷笑一声,在这聪明绝顶的秀才身上多了一条评语:聪明有余却善诡辩。

    “周爱卿,朕是否昏庸之君?”朱骏不动声色的问。

    周慕白不由得楞了楞,不知道朱骏为何这样问,连忙答道:“吾皇聪敏仁慧、从善如流,尧舜禹汤之所勉强而力行,秦汉以来之所绝无而仅有。”

    朱骏冷哼一声,刻薄的道:“不对,周爱卿才是聪明绝顶的人才,朕木纳的很,否则周爱卿又如何会当朕是秦二世呢,连这点小伎俩也拿出来诓朕,莫非你将来还想指鹿为马不成?”

    “皇上!微臣不敢!”周慕白吓的匍伏在地,又不敢争辩,只好不停磕头。

    其实周慕白的小伎俩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耍点心机而已,朱骏这样做不过是敲打敲打他,省的将来这个家伙不老实,朱骏脸色缓和了一些道:“以后在朕面前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朕惜你的机谋,却不是让你拿来和朕耍心眼的,你是个秀才出身,许多人看不惯你身居高位一些流言蜚语、抨击之言是有的,但是你不要怕,朕再不济也有些识人之明,如何不会知道你的忠心才干?你起来吧。”

    “微臣叩谢皇恩,再不敢欺瞒皇上,微臣自知出身卑微,得蒙皇上不弃,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周慕白战战兢兢的站起身。

    “去颁旨意吧。”朱骏淡淡的道,三个内阁大臣中,沐天波稳重寡言,杨嗣德忠厚耿直,只有这周慕白过于耍弄心机,朱骏虽然宠信他,自然也少不得要多敲打敲打。

    “微臣告退。”周慕白收敛了许多,诺诺而去。

    -------------------------------------------------

    早上起来发烧39度,去医院打了点滴,出了点汗,现在稍微好了一点,但是头仍然感觉很沉重,冒死码了这一章,可能因为有点晕晕的章节出现些错误,求大家谅解一下。

第五十七:营救

    关于邸报的案子朱骏只轻示惩戒了一番,罚没两个写文章骂人的程朱学派官员一年的薪俸,又趁机颁布了邸报管制令,东林学派虽然对这样的处置非常不满但也无可奈何,闹腾了几次没有效果之后便各自散回去继续写文章骂人了。

    此时缅都传来消息,缅王与王莽白的斗争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二人甚至在朝堂上大闹了一番,只是因为彼此忌惮才没有闹翻,只是这平静的背后却是缅甸两个实权派人物暗中蠢蠢欲动积蓄着一击必杀的力量。

    朱骏顿感轻松了许多,失去了缅国的掣肘之后趁机会扩充领地,原先他所能管辖的土地只有方圆五十里,建筑物也不敢越鱼池一步,这时间两虎相争定然顾不了这边,更何况村外的荒地较多,就算占了一些也没人理会,于是在村落十几里外的海湾处建造码头和造船厂的计划便提上了日程。

    朱骏亲自带着护卫、工匠等一起勘察地形,这海湾名叫金龙湾,湾内足有二十丈的水深,足够大商船驶入湾中停泊,两岸结成一个半弧向前突出,也正好可以建造些工事以及指引船只的灯塔,选址之后,上千名工匠和缅南招募来的土人劳工在工部老爷们的监督下开动起来。

    诸事分派已毕,朱骏倒是难得清闲起来,偶尔也去街市上转悠,身畔跟着几个护卫倒也潇洒自得。

    这一日,一个脑后拖着长辫的小厮慌慌张张的在村口徘徊,待到巡查的卫兵发现,见他可疑,便将他团团围住,那小厮脸色变了变,向卫兵们禀告道:“军爷,小的名叫李得保,是江宁黄家的仆役,我们东家名叫黄信,曾与贵地的一名朱公子做了笔买卖,可我们黄东家刚刚押船到了土瓦,却被缅国的海关截了,诬称我们东家拐卖人口,如今被看押在土瓦的大牢里,我们东家知道朱公子是大贵之人,便让小的过来传个口信,请朱公子设法营救。”

    那为首的卫兵皱了皱眉道:“你们要找的朱公子可有姓名吗?”

    “有的,叫朱骏,另外还有个随从姓沐,主仆二人所说的住所便是这里。”李得保佝偻着腰,一脸的恭谦。

    卫兵厌恶的瞥了瞥李得保脑后的辫子,皱了皱眉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问一问。”

    “军爷只管去,小的在这等。”李得保一边说,一边从褡裢中掏出一小块碎银往卫兵手里塞:“这一点小意思,是请军爷们的茶钱,莫要嫌少。”

    卫兵厌恶的将李得保的手推开,哼了一声道:“在这里没有这个规矩,少来这套。”

    那卫兵啐了一句便转身进了村子,一直等到晌午,李得保便有些不耐烦了,这时,村外有几个人走了出来,李得保眼尖,老远便望见当先走来的是数月之前在土瓦商铺中所见的朱骏,忙小跑过去,笑眯眯的打千:“小的给朱公子请安。”

    朱骏不由得楞了楞,见李得保拖着小辫,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褂子,佝偻着腰,打起千来倒是流畅的很,心里不由得有些厌恶,沉声问道:“黄东家被土瓦城的海关扣了?”

    若不是这个小厮来报信,朱骏险些把黄信给忘了,数月之前,他曾托黄俊运一批江南的孤儿来,想来这个时候正好到了。

    “回朱公子的话,东家押着几条大船来的,缅国的官员见船中尽是童男少女,便有心向东家索贿,东家先是送了五百两银子,谁知那缅国的官员变了颜色,想是嫌东家给的银子少,不由分说便把东家押进了牢里,几条大船也被扣在土瓦码头上,只可怜那些孤儿们没有人照看,已有一天没有吃过饭了。”

    朱骏皱起眉,这事涉及到缅国倒不能掉以轻心,虽说现在缅王与王莽白斗争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暂时也无暇南顾,可自己贸然插手土瓦的事务反而会激起土瓦城官员的反弹。

    沉思片刻之后,朱骏决定低调处理,安慰了李得保几句,让人领他到村中歇息,自己倒寻思起来,目前的形式是暂时不能与土瓦城的官员翻脸,现在缅王与王莽白之所以斗争激化,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没有了外部的威胁,兄弟俩关起门来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一旦缅南出了事,难保他们不会暂时握手言欢先将自己除了。

    “沐爱卿,你去土瓦城一趟,将土瓦的海关官员请来,就说朕要设宴款待。”

    “皇上不可啊。”沐剑铭急了:“一个小小的下国官员,陛下何必要理他,不如让末将领一队精兵去土瓦城要人,逼他们就范。”

    朱骏从容一笑,道:“你这是胡闹,凡是都有个章程,先礼后兵你没有听过吗?”

    沐剑铭咧嘴笑道:“皇上别急,末将这就去。”

    当夜。

    一名缅国九品官员带着从人借着暮色进了村庄,朱骏并没有出面,只是让礼部侍郎出面款待,酒过正酣,双方开始切入正题,那缅国官员呵呵一笑,借着酒意伸出了两根手指:“此事要想善了,至少需两千两银子才成,否则一概免谈。那信黄的汉人贩卖了七八百名人口,是重罪。”

    礼部侍郎脸色变了变:“这些人尽是江南的孤儿,并非贩卖人口,吾皇仁德,见这些孤儿孤苦无依,便代为收养,托那黄信运送。”

    缅国官员大笑道:“是否贩卖人口于我有什么干系,只是这些银子却是一分都不能少的,土瓦城大大小小有二十多个官员,若是少了我如何回去向上官交代?”

    礼部侍郎反倒从容起来,举杯道:“既如此,那便罢了。”

    一场宴会不欢而散,待那缅国官员走了,在坐落于村庄中央的宫殿正堂,四五个人影在烛光摇曳中各自按班侍立。

    坐在主位的朱骏喝着小桂子递来的香茗,神色如常。首先开口的是周慕白:“皇上,缅人欺人太甚,他们早就知道黄信是受了皇上的托付才运送这些童男少女来的,目的不过是想敲竹杆罢了,以微臣的见识,我大明绝不可退让了。”

    杨嗣德的语气中带着刚硬:“周大人说的极是,现今我们兵精粮足,若不给土瓦城那些狗官一些威压,反而会让他们小瞧了,将来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沐天波却是一脸的担忧,道:“小小土瓦城自然算不的什么,但这毕竟是缅人的土地,一旦发难,我们与缅人就势同水火了,臣以为,还是暂且先忍一忍吧。”

    “都说完了吗?”朱骏放下茶盏,扫视三个大学士的脸,淡淡问了一句。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朱骏到底打了什么主意,齐声道:“还请皇上圣裁。”

    “杨爱卿与周爱卿说的对,若是让步只会让缅人更加肆无忌惮,沐爱卿说的也不错,为今的形势暂时还不能与缅人翻脸,所以……”朱骏的口气凌厉起来:“明天夜里,会有一支庞大的海盗突然袭击土瓦城,让人传令给九龙岛上的刘二,明夜子时,朕要让水师的将士站在土瓦城的城楼之上。”

    “皇上的意思是?”周慕白明白了,连忙躬身道:“遵旨。”

    ----------------------------------

    下午出了一身汗,退到了37度8,第二更送到,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没有细心的检查,若是今天的章节有错误,明天小弟病好了就改。

第五十八章:收养孤儿

    土瓦码头,子时。

    夜色正浓,薄雾弥漫。雾越来越浓,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燃了灯火的码头上闪烁着点点的火光,远处传来海水拍打沿岸的波涛声,几个昏昏欲睡的缅国士兵拢着手缩在袖里跺脚。缅南的秋天昼时热的吓人,可是一到夜里又是刺骨的寒意。

    码头的不远处,停泊着十几条大小不一的船只,随着波涛的起伏而摇曳着,其中最显眼的是三艘大海船,海船上隐隐传来一阵阵哭打声。

    缩在一角的引水员将指引船只的小旗夹在腋下,显然被那哭声吵醒了,他咕哝一声骂了几句,拉着裤腰站在木桩托起的舢板上撒起尿来。

    这时,远处的海面上隐约的出现了一条庞大的船影,引水员楞了楞,尿意顿消,借着朦胧的星光仔细的看着游戈而来的舰船,很快,浓雾中又穿梭而来了第二条战船、第三条………

    引水员的吼声穿透了浓雾,打破了码头的平静,而后,几个角落里避寒的士兵钻了出来,看到提着裤腰带的引水员将手指着海面大声喊叫。

    一条庞大的战舰被六条大战船拱卫着在海面上打了个半旋,将船身的一侧对准了码头,露出了黑森森的炮口。

    轰隆隆…轰隆隆……海面上腾起刺鼻的硝烟,上百门佛朗机重炮特有的轰鸣声撕破了夜空,炮弹在半空呼啸着划了个半弧砸落在码头上随后轰鸣般的炸开。

    还未等码头上的卫戍回过味来,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与此同时,数十艘小型登陆船载满了黑压压持着刀枪的战士开始向岸边游来。等炮火停止轰鸣战士们登岸之后便已发现码头上了被炸的焦黑的尸体和四处燃起的火苗之外早已没了敌人,情知不妙的缅人早已跑的一干二净。

    “杀进土瓦城!”一个人影拔刀指着不远处土瓦城的方向在空中前劈。

    黑暗中人影绰绰之后,一队黑影轻盈的奔向土瓦城下。

    土瓦城东门。

    几十个缅人装束的汉子匆匆而来,引的守卫城门的缅兵打起了精神,各自拿着武器摆开了阵势。

    “什么人?午夜之后禁止有人上街,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城门官见对方来意不善,强压住心底的惧意用缅语喝问。

    “射!”当先的汉子在几十丈外顿住身形,扬出了藏在衣内的手弩,随后哗啦啦的身后的汉子们纷纷扬出了早已搭上羽箭的钢弩,随着一排轻微的机括响动,数十支羽箭破空而过,守卫城门的缅兵立时便倒下了七八个,还有几个只穿透了四肢手臂的缅兵捂着飙射出来的血浆惊恐的大吼。

    缅兵虽是对方的一倍,但一直以来都疏于训练,更别说经历战阵的场面了,几番弩箭之后,便各自逃散呼救去了。

    “去,打开城门,迎接刘指挥使入城。”汉子中有人下了命令,他们在白日里就扮成客商混入了土瓦,任务便是策应城外的水师为他们夺取城门。

    厚重的城门噶的一声被人打开,早已躲在墙根外的人影蜂拥而入。

    “带了火把的弟兄用火折子将火把点燃,见东西就给我烧,赵千户,你带本部人马往城东缅兵军营,李千户,你带本部人马攻占大狱,将狱中所有囚徒全部放出来。其余的人跟我来。”刘二阴沉着脸下着命令。

    汇聚在城门口的人流分成几拨消失在夜幕中。

    当夜,土瓦城火光一片,惊吼声响彻天地,这座拥有近十万人口的大城,迎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乱象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天,海盗们虽然在天亮之前便如潮水一般退走,但失去了缅兵守护四处都是火舌的土瓦城仍然弥漫着罪恶,数百名被放出的囚犯在城中疯狂的劫掠,每个人都想着逃命,没有人去想着救火,一天之后,整个城市除了矗立着被烧的漆黑的夯土建造的城墙之外,已变成了瓦烁。

    这样的结果导致了大批慌张失措的缅人拖家带口的告别了家园,纷纷向四处避难谋生,而朱骏所在的村落自然成了难民们的首选,一天功夫便有近万人来投。

    朱骏让沐天波设法给这些缅人安置,却又警告沐天波凡是缅人都不允许从事炼铁、武器锻造等技术工种的工作,只可拿来做劳工使用,并且工钱不需太高,只要维持温饱就成。

    关于这一点朱骏是有所考虑的,他不是没有容纳百川的胸襟,更没有种族歧视的倾向,可是近代文明的发展必须依靠压榨来实现资本的原始积累而产生的,譬如英国工业时期使用暴力的手段驱逐农民进入城市每日劳作十几个小时住的却是破布搭建而成的贫民窟,吃的也不过是维持温饱而已。美国独立之后通过贩运黑奴为他们耕种粮食,使的除开少部分白人农场主之外,大部分的白人从农业生产中解脱出来,还有那前世中国的血汗工厂,无一例外。

    既然如此,朱骏所要面临的问题是压榨汉人还是压榨异族的问题了,这个不用想,朱骏不是所谓的博爱人士,当然选择了后者。

    随着人口的疯狂增加,一排排简易的茅屋在村落水泥围墙的边缘处搭建起来,这是难民们的新家。而在村后的山谷处的军营附近也开始有大批的泥匠搭建水泥为主材料的屋子,这是八百二十名江南孤儿的新家,从此以后,这些八九岁至十四五岁的少年将会在这里生活三年。

    孤儿们衣衫褴褛的原地扎堆挤在一处,听着远处军营传来的阵阵号响,面黄肌瘦的脸上满是迷茫。

    他们曾经目睹过满清破城之后的屠杀,更是看过圈地时嚣张的八旗士兵提着马刀将土地原有的主人砍成两半的情景,他们被人一个个揪到城墙根处用锋利的剃刀割掉了长发,更多的人因为挨饿而栽倒在街头。

    他们侥幸的活下来了,现在他们将来面临的是一种新的生活,在将来,他们会成为文质彬彬的外交官、悍勇狡诈的将领和沉着冷静的地方总督。

    -------------------------------------------

    答读者问:

    1:看不懂繁体的人,等同与不会写简体的文盲!

    答:这位读者显然没有认真看那一个章节,书中所写的看不懂不是繁体,而是报刊上的文章使用的是骈文,这种属于文言文中的文言文,之乎者也一大堆,很少人能看懂。

    2:真让我失望主角发展起来后,竟然好像忘记李定国在为主角挡着吴三桂一样,即使没有人去支援李定国,也应该支援些粮饷.武器.药材之类的物资,给前方的战士带去补给和告诉他们皇帝没有抛弃他们逃跑,给他们抵抗下去的希望。

    答:现在主角不可能和李定国有联系,因为缅王包括那个缅王的弟弟王莽白都非常害怕永历与李定国勾结以此来谋夺缅甸的江山,如果一旦明目张胆的跟李定国搭上线,恐怕缅国的大军就已经开到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636/ 第一时间欣赏永历大帝最新章节! 作者:楼主大大所写的《永历大帝》为转载作品,永历大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永历大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永历大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永历大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永历大帝介绍:
永历皇帝,江湖人称‘跑得快’。据说跑功十分了得,曾创下从湖南跑到广东,广东跑到广西,广西跑到云南,云南跑入缅甸的记录,但是这一次,因为历史的机缘巧合,他不跑了!
修兵甲
重生产
开贸易
威慑缅甸
扬威南洋
誓师北上
驱除鞑虏
反清复明永历大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历大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历大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