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面见省长
“你是团省委的吴永成书记吧?”
当吴永成在中午十二时准时乘车赶到省燕泽宾馆、走进大厅的时候,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迎上前来,和他打招呼。
“对,我就是吴永成。你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刘处长?!”吴永成疑惑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看他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小,如果这个年龄就能成为省长的秘书,前途无疑也是不可估量的。
可自己还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新来的省委书记、和省长就已经配备了专职秘书呀?以往这两位领导出行的时候,一般都是由两边的秘书长或者是副秘书长们陪同,要是他们已经有了专职秘书,他这个身在省委大院工作的团委副书记也不应该不知道呀!这可算得上是省委大院的一个头号新闻了。
不过,尽管吴永成心存疑惑,还是按照一般人称呼领导秘书的通谓,来称呼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吴书记,我只是政府办公厅的一位普通干事,你千万别这么称呼我,我叫刘汉东,你还是叫我小刘吧。”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听吴永成这么称呼他,马上变得局促不安起来,红着脸说:“张省长和客人们马上就要下来了,请你先到二楼大厅等一等。宴席安排在一号餐厅。”
“奥,今天陪同中央来的客人的领导们,还有谁?”吴永成随口问了一句。
“我听说还有省委那边的李钊副书记。”小刘一边带着吴永成走向二楼的大厅,一边回头回答他。
“奥。”吴永成点了点头。
李钊副书记原来是省分管农业地副书记,在文崃、张克这两位分管党务的副书记先后离开J省之后。他也随即身兼分管党务和农业两个部门工作的副书记了,可谓责任重大。今天看来是代表省委来招待李明德他们一行的到来的。
可见J省省委、省政府对李明德他们的重视了。
“吴永成,嗨,我们又见面了。”
吴永成跟着刘汉东刚刚踏进二楼大厅,就听见背后有人叫他,转过头一看。是李明德那家伙在省政府副秘书长王光明地陪同下,从上面走了下来。
王光明这人吴永成倒是认识的,毕竟他也是从省委大院走出去的嘛。只不过。人家认识不认识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明德。你好,欢迎你到我们J省来。”吴永成迎上去紧紧地握住李明德地手,亲热地摇晃了几下。
“呵呵呵,李处长,那你们老同学先聊,我和小刘去看一看布置得怎么样了。”王光明和吴永成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刘汉东先到一号餐厅去了。
李明德身后随行的一个年轻人,也冲吴永成笑着点了点头,踱到二楼地窗前观赏着外面燕泽大街上L市冬天光秃秃的风景去了。
那显然也是为他们两个老同学创造一个单独谈话的环境。
“李明德。不是说炳楠省长亲自接待你们吗?怎么现在还不见他的踪影?这次下来是你带队?你是怎么日哄得我们省长点了头。让我也来当这个陪客的?”吴永成见到李明德,有许多的疑惑想通过他马上得到解答。
“嘘,你老兄声音低点。要是让我们的那个同事听见,你这不是寒碜我吗?我一个小处长,哪有资格带队下基层呀!我告诉你,这次是我们司的司长带着我和那个同志一起下来的,你们地炳楠省长现在正在上面和我们地司长谈话呢。估计马上也就下来了。”
说道这里。李明德拍着吴永成的肩膀,笑着说:“至于说。我怎么把你勾引过来的,嘿嘿,老兄,那可不是我日哄了你们的省长,而是你凭着自己的本事,引起了炳楠同志和我们司长的兴趣,是他们两位领导想见一见你。”
吴永成明白了,看来还是李明德这位老同学,在他们的面前为自己吹捧了一番,要不然他们地司长哪能知道在J省这个穷地方,还有吴永成这么一个小小地副厅局级干部。
别看司长也是厅局级待遇的干部,可人家那个京城实权部门地司局级,和吴永成这个团省委的副厅局级,之间相差的距离,那可不是一半点了。说个不恰当的比方,人家从京城出来到了省里,那就相当于过去的钦差大臣驾到。搁在过去的那个封建时代,吴永成同志还是要跪迎的!
就在这个时候,从三楼的楼梯上走下来了几个人,吴永成一眼就认出前面的那一位正是他们J省新上任的省长张炳楠,只见他一边走着,一边不时还和身旁的一位中年干部说着什么。
“吴永成,他们下来了,我们也过走在你们省长旁边的就是我们这一次的带队领导,郭司长。”李明德低声俯在吴永成的耳朵边介绍道。
说话间,张炳楠等人已经快走到了吴永成他们的跟前,李明德拉着吴永成笑着迎了上去:“张省长、郭司长,这位就是吴永成。”
吴永成向前一步,谦恭地打了一个招呼:“各位领导好!”
“好、好、好,不错,果然是年轻有为。”张炳楠省长笑着望了吴永成一眼,点了点头说:“那个,你是在团省委工很好,走,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边吃边聊吧。那个,吴永成,你也一块过来吧。陪一陪你的老同学。”
说完,径自带头向一号餐厅走去。郭也路过吴永成旁边的时候,笑着和他点了点头。
张炳楠和郭之后,是省委副书记李钊,他以前见过吴永成两次。现在还有一点印象,所以笑着拍了拍吴永成的肩膀,问道:“呵呵,小吴,你在团委工作得还习惯吧?”
“谢谢李书记的关心,我到了团委也就快一年地时间了。工作熟悉得也差不多了。“
李钊笑着点点头:“好、好,那就好。今天你的老同学来了,你要好好尽一尽东道之谊、陪你的老同学多喝几杯呀!呵呵呵!”
几位领导走过去之后。李明德和吴永成相跟着走在最后。
虽然J省省委、省政府以高规格来接待郭、李明德一行,但宴席上的菜肴也并怎么显得太奢侈。估计这也与近期中央一再强调的清正廉洁有关吧。
只是上的酒却是茅台酒。这也在吴永成地意料之中。
J省人一般习惯喝汾酒这类的清香型白酒,不过,在人们一般的印象中,只有用茅台来待客,才能显示出尊重,毕竟茅台是一段时期地国宴用酒嘛,也就不管能不能习惯那种酱香型的味道了。
只是桌上摆放地饮料,居然是鱼湾村那个食品有限公司生产的红枣汁,这倒让吴永成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在马林的带领下。鱼湾村的产品在短短的时间内。在国内已经打开了一定的市场,竟然能进入燕泽宾馆这样的场所。
要知道,在J省来说,燕泽宾馆也代表了消费层次的最高水准了。
嗯,这除了他们的营销手段得法之外,说不准这个中(港)合资地牌子也起了不少作用。
在当时来说,进口商品可是很少消费者们地青睐的。挂着合资的招牌。倒也能吸引不少市民们的眼球。
宴席未开之前,照例是由省长张炳楠同志做了简短的欢迎词。郭司长回应以一番感谢,宾客才举杯互祝。
酒过三巡,不知怎么的,话题就由郭司长转到了吴永成的身上。
“永成同志,我听明德同志介绍,你在基层工作地时间不算短啊,对基层地情况很了解”
“是的,郭司长,我乡镇、县里都工作过一段时间,是今年二月份才回到省直机关地。”吴永成恭敬地回答道。
这时,李钊书记插话:“小吴学校毕业以后,原来是在省委办公厅工作的。当时他可是主动要求到基层挂职锻炼的。还做得不错。”
“张省长、李书记,我的这位老同学还当过他们村的支部书记呢!他对基层的情况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了。”李明德趁机在省委领导面前为吴永成鼓吹。
张炳楠省长有点诧异了:“哦,永成同志还有这样的一段工作经历?看你的年龄不应该经过知识青年插队的那个时候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是我在大学读书的时候,也只是在暑假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也就是断断续续不到两年吧。当时学校也同意了的。也算是我社会实践的一个经历吧。”吴永成谦逊地说道:“那也算不了什么的。”
张炳楠省长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你认为由省直机关下派干部,到各县进行扶贫,对农村的展会不会收到很明显的效果?我听小李介绍说,这个建议也是你先想到的。你是从基层回来的,了解基层的情况,也最有言权。”
吴永成知道,这是领导们开始进一步考证这个论点的可行性了。他稍微考虑了一下,尽量选择比较妥当的词句来回答:“各位领导,根据我在下面基层工作的体会来看,我认为派驻常年蹲点扶贫的工作队,很有必要,甚至于在一定程度上,要胜过光给他们下拨大量无偿的扶贫物资和扶贫资金。”
“奥,你把扶贫工作队的作用看得这么高?甚至比有形的资金和物资也重要?!”郭司长不动声色地问道:“对于老百姓们来说,扶贫款、扶贫物资甚至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这可是什么扶贫工作队也难以办到的。”
吴永成辩解道:“我认为民政部门的救济款和物资,可以用来给老百姓们救急,相当于输血的作用;而扶贫资金和物资,却主要是用来保障他们经济展的持续性。扶贫工作队的主要任务,也就是帮助他们恢复造血的功能。这两者是没有可比性的。
当然,如果国家在派驻各级扶贫下乡工作队的同时,在辅之以因地制宜的项目建设的话,那个效果就更好了。”
“呵呵呵,张省长、李书记,你们的这位吴永成同志可是很会说话呀,这马上就将了我们一军。”郭司长指着吴永成笑着对张炳楠、李钊说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什么时候也忘不了伸手和我们要点什么。”
李钊书记接茬道:“你们是财神爷嘛,我们J省市一个贫困省份,我们的展当然离不开你们的大力。”
张炳楠省长随着他们淡淡一笑之后,仍然盯着吴永成问道:“那你认为,这种扶贫工作队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工作方法,一般扶贫的期限应该为多长时间,才能确实保证扶贫的效果,或者说,能够帮助他们恢复造血的功能??”
到底是领导看得远,马上就点到了具体操作的关键问题。吴永成对眼前的这位张炳楠省长马上生出几丝敬意来:看来这位张省长也是一位务实的领导,他不光是只注重形式上的东西,更希望看到扶贫的结果。
这也幸亏是自己前世里接触过几级扶贫工作队的工作流程,否则的话,还真难以应对张炳楠省长的问题。
“我认为,既然是要扶贫,那就必须踏踏实实地深入农村基层,和老百姓们同吃、同住、同劳动,急他们所急,想他们所想;知其苦难,方能对症下药。扶贫工作队最好以一个机关为单位,固定三年不动。当然,工作队员可以一年一轮换,这样也就能确保扶贫目标的延续性。”
第六十六章 怎么会是这样?
李明德他们一行只在J省呆了三天的时间,就返回了北京。
吴永成也只是在燕泽宾馆陪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李明德了。毕竟他还不是这次下来的带队领导,能帮着牵线让吴永成接触到J省的省长张炳楠,已经是很费了一番脑筋了,总不能让吴永成这个团省委的副书记,陪着他们到各地市去视察工一者是吴永成的级别根本不够,二者他的工作性质和人家扶贫好像也没有多少的联系。
吴永成原来以为,既然国家扶贫办和省长张炳楠同志,都这么重视下派扶贫工作队这件事情,J省有关扶贫工作队这项新举措,就应该很快成文下达。
可谁知道十几天过去了,省里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只不过随着吴永成那次与省长一同在燕泽宾馆吃饭之后,团省委的万明山书记见到吴永成,态度各方面和以前变得很不一样了,多了不少不应该有的客套。
这一点吴永成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他不禁心里暗自好笑:这可能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吧。
不过,吴永成这几天也顾不上多考虑这些事情了,因为文丽已经临近预产期、提前住到了省妇幼保健医院。这也是吴永成极力坚持的,他可不想万一到了文丽生产的时候,出个三长两短的,再出什么意外。
同时,吴永成不顾老妈的反对,还托人从乡下请了一个小保姆,负责照料家里的一切。老人年纪大了。要是有什么磕磕碰碰的,那可真不划算了。
文丽初次生育,没有一点经验,再加上有上次不小心流产地教训,越是临近生产越感到害怕,白天的时候,是吴家妈妈和那个小保姆轮流陪着她,到了晚上吴永成下班以后。值夜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可以说,在那段时间,吴永成就没有好好地睡过一个囫囵觉,把吴家妈妈心疼得背后直抹眼泪,好几次中午在家吃饭的时候,吴家妈妈当着吴有德老汉和吴永成,埋怨文丽:“不就是生个孩子吧,我就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哪能一个疼痛也受不了呢?你看这几天。把俺五儿累成个什么样子了?!这还幸亏是怀了一个女孩。她要是怀上一个男娃的话,还不知道会折腾成个什么样子哪?!”
“妈,你也别埋怨文丽,她这不是第一次,什么也没有经过吗?我没有什么的,我的身体好着呢!这一时三刻地,一个大后生那就能累成个什么呀?!”吴永成赶忙开导吴家妈妈。
看来老百姓们所说的婆婆媳妇是一对天敌,这还真一点也不假。平时吴家妈妈和文丽之间的关系处得还不错。可一到这关键时刻,矛盾就显露出来了。
吴永成前世的时候,因为自己老婆和妈妈的僵硬关系。就没有少头疼过,到了现在的这个世界,他可不想让旧事重演。
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吴家妈妈心疼自己的儿子,才会说这些话的。从她老人家来说,她宁可自己去受那份罪。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受累。
唉。可有些事情是老人们所不能代替地呀!
吴家妈妈还是不肯放弃这个话题:“哼,她第一次?她倒是想生第二个呢?国家地政策允许你们生吗?!这眼看着要生一个丫头片子了。还觉得挺了不起的,这要是搁在咱们村里,自己就羞得那啥了!还有脸说出来要住到医院去?五儿,你还像抬举娘娘一样供奉着她?!真没有一点出息。”
吴永成无语了,这有出息没出息怎么能和这挂上钩?
不过,他也知道,老人说了这么一大堆埋怨话,归根结底,心里还是有心病,那块心病还是因为文丽这次怀的是个女孩。
“行了,你就少说几句吧。你看你说的那都是些什么话?!”吴有德老汉把筷子往餐桌上一撂,瞪了老伴一眼:“你家五儿是你生的你心疼,那人家文丽一个娇生惯养的老干部家的女子,她爹、她妈那就不心疼了?!人家就不是爹娘养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抱着多少年前地那一套不放?真要是让亲家听见你的这话,我看你该怎么办?!”
“我说啥了?我这也不就是在你们面前说一说嘛,这还有一个外人吗?”吴家妈妈此时也意识到到了自己有些理亏,但还是小声嘟囔着:“真是的,我心里不痛快,难道在自己地老汉和儿子跟前,也不能说说吗?!这成了个啥了?!”中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婴,文丽的妈妈和她的两个嫂嫂,也从北京跑了过来,给母女俩带了一大包各种滋养的营养品,病房里当时热闹的那番景象,自然也无需再提了。
就在文丽出院、孩子还没有过满月的时候,J省有关省直机关干部下乡扶贫地文件精神下来了,是以J省省委组织部地红头文件下的。
当吴永成看到传阅地这份文件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啊?!
J省省委组织部下的文件中,提到的扶贫方式,并不是吴永成当时在燕泽宾馆向省长张炳楠、省委副书记李钊建议的那种以一个部门、或者是单位为扶贫主体,而是要求各省直机关的全体干部,自愿报名参加下乡扶贫,时间为一年。
当然,文件中也不可避免地强调了机关干部下乡扶贫的一大堆重要意义,但这些意义也都与当前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有关,给人的一种感觉,好像这次下乡并不是去扶贫,更像是五十年代的“四清”工作组。
文件中倒是把吴永成当时所提到的“三同”也写了进去。明确要求省直机关干部到了农村以后,要扬不怕艰苦地精神,和当地群众要做到同吃、同住、同劳动,积极与群众们打成一片等等。
唉,真要是按照这种方式去扶贫,能不能收到什么成效,还真的很难说。
吴永成叹了一口气,把那份文件扔到了办公桌上。心想:怪不得这个下乡扶贫的工作方案一直难以出台,说不定围绕这个议题,省委领导们之间也存在过一番不小的争议,到了最后才拿出来这么一份不伦不类的方案来。
省委书记李雪峰同志的谨慎,那可是省直机关的领导干部们都一直公认的。
不过,吴永成再细细一想,倒也能理解省委领导们地良苦用心:J省原任省委书记和省长的调任,给这两位新来的领导的教训太深了,虽然机关干部下乡扶贫工作在J省来说。只是中央搞得一个试点。可求稳毕竟还是没有一点坏处的,最起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可以保证不出大的纰漏呀!
不管怎么说,J省省委既然能走出这一步,也总比机关干部们整天闲的呆在办公室里,看报、喝茶混日子强多了。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自觉自愿地报名,来参与到下乡扶贫的这项工
吴永成可是知道,现在省直机关的干部们一提起长期下乡。就有点不怎么感冒。
如果是蜻蜓点水似地,转个三五天,那倒还无所谓。甚至于有一些年轻地干事们。还争着、抢着要下去搞调研。
虽然中央上面一再强调到了基层不准参与标准的接待,不准接受当地赠送的土特产等等,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家下面就有那个本事,把文件上规定的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也能给你变得花样百出,那材料、那花费。可以说不次于一桌上等的宴席。可还偏偏能让主客双方皆大欢喜。
可要是一年半载的跑到基层去调研,特别还是像这种为期一年农村“三同”。嘿嘿,那就对不起了。
一来,大家都知道农村的生活条件艰苦,下去长期坚守地话,那待遇万万不可能像往日一样,享受什么“四菜一汤”的接待了,而且还要做到“三同”。别说是一直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得城市子弟们了,就是从农村跑出来的农家子弟,你再让他返回农村去吃“二遍苦”,他肯定也不会那么心甘情愿地。
二来,省直机关里,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也可能是几个萝卜一个坑。如果你这个萝卜被拔出去,以后回来的时候,会不会还有合适的坑再等着你,那可就很难说了。
特别这还涉及到一个单位提拔的问题,毕竟经常在领导们面前转悠,那才能引起领导足够的重视,你要是一年半载的,跑到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山沟沟里,鬼才能记得你呢!
而省直机关地这一伙干部们整天价,日谋夜想地也是什么呢?当然就是为了能把工作做好、博得领导的青睐,以此在政治上更进一步了。如果熬了几年,甚至于十几、二十年,却因为一个扶贫下乡耽误了提拔地话,那可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虽然,省委组织部的文件中,倒是也提到了这一点:对于在下乡扶贫工作中做出突出贡献的干部,组织上将考虑优先提拔、重用。
可大家都是机关老油子了,那一点猫腻谁看不出来呀?!什么叫突出贡献?那还不是上级领导的一句话吗?!哪有没有什么具体量化的考核指标,领导说你干得好,那你才算是做出了一点的成绩,否则的话,你就是累死也不一定有人能看在眼里。
再说了,你以为扶贫工作就一定能轻而易举地作出什么成绩吗国地、县、乡、村那么多的干部,人家的才能就不一定不如自己,要是成绩那么容易做出的话,他们又何曾不想让脸面上光亮一点?!
更何况,是否能提拔自己,关键还在于本单位的领导,你跑到下面农村去扶贫,就像一个嫁出去的闺女,有人能搭理你才算怪了哪?!
总之一句话,吴永成认为。省里这一次单靠机关干部自愿报名的话,下乡扶贫这个工作,估计一时半会的,还真难以顺利地开展。也只有那些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会在单位领导的强压下,忍气吞声、捏着鼻子、流着泪往下走。
过了三天以后,吴永成给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郭建处长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有关自愿报名参加扶贫的进展情况,果然一点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到省委组织部报名。
“小吴啊,你是不是这次又想下去扶贫呀?我说你就算了吧,你也在下面吃了不少苦了,文丽现在又在月子里,就把这种好事也让给别的同志吧。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出了力、就能讨好的事情。”
郭建在电话中好心地劝着吴永成。他也知道吴永成这半年来心情有点不痛快,生怕他一时冲动之下,又报名下乡去。
得,连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处长都这么看待这件事情,别的部门的干部们又怎么肯自觉自愿地参与呢?!
吴永成知道郭建他也是把自己当作了他的一个小老弟,才会这么劝自己,否则的话,那可是大大有悖于人家组织干部做事的原则的。
“呵呵呵,郭大哥,下乡扶贫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不过,说真的,我倒是更喜欢在下面基层工作的那种生活,最起码可以使自己更充实一些。”
第六十七章 我要扶贫去
“白羽同志、永成同志,今天我们三个先开一个短会,商量、商量我们团委这次参加下乡扶贫的人选。”
在团省委书记万明山的办公室里,万明山对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副书记说道:“自从省委号召省直机关的干部,自愿报名参加为期一年的下乡扶贫工作,可报名的人寥寥无几。昨天我们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通知,要求各单位动员本单位干部职工,必须至少有一名干部职工报名参加这一次的扶贫工作,这也是一项政治任务。”
好嘛,明明是号召自觉自愿报名,到了现在却又变成了一项需要动员的政治任务,这风向也变得太快了吧。
吴永成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白羽却先开口了:“万书记,我听说有不少的单位,现在都是也在观望着,我们团委只是一个小单位,要不还是先等一等再咱们看看别的单位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我们也能效仿、效仿。毕竟在大院里,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省委组织部他们这些单位,才是领头羊啊!什么事情也得他们领导单位带头才成。”
万明山听了白羽的话不置可否,把视线转向了吴永成:“永成同志,你是什么意见?”
“万书记,我想向你申请参加这一次的下乡扶贫工作。”吴永成欠了欠身,不动声色地说道。
自己原来提出的这个帮助贫困山区脱贫的建议,没有想到上级部门居然搞成了这个样子,看来领导们还真是过高地估计了干部们的政治觉悟了。
眼下,省直机关的干部职工们,都把这一次的下乡扶贫视作刀山火海地,谁也畏缩着不肯往前走一步。那么自己就先来做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吧。
吴永成这么做,其实也不是出于一时的意气之争,他在前几天省委组织部下文地时候。就早已经考虑好了。
从目前他的现状来看,他这个副厅局级的任职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再要想往上走一步,难度那是非常之大。
更何况,他这个团委副书记还是排名最后一位,即使组织上提出要交流干部,无论是从任职年限、还是年龄大小,他都不占任何一点优势。相反地说,他目前的这个年龄。还就是适合团委工作,你总不能把四、五十岁的干部。一直留在团委当老团干
再说了。从吴永成的内心里来讲,他自己也愿意到下面的基层干一些实实在在的工作,即使是像这种为他人做嫁妆地扶贫工作。那也总比呆在团委整天浑浑噩噩要强得多。
吴永成最怕的就是,自己会在这种闲置地日子里,把自己那满腔地热情,磨得没有一点踪影了。
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吴永成是不能对外人启齿的:省直机关干部下乡扶贫是他自己最先提出来地建议,这一点不仅是省长张炳楠知道,就连省委分管党务的副书记李钊也非常清楚。
对于这一次自愿报名参加扶贫的干部情况。作为分管党务的副书记李钊那肯定是非常关注的。如果吴永成不在这次的工作中表现积极一点。那他将给领导们留下什么印象呀?!
最起码,领导们会认为:吴永成你这个同志对人马列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
要是走到了那一步,吴永成别说还想找人家当靠山了,恐怕别的领导提出来想提拔重用吴永成,这两位领导也会阻拦地。而一个省长、一个分管干部地省委副书记开了口的话,就是省委书记想重用吴永成,那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这里面地利害关系,吴永成就是天资再笨,那也不会不懂得的!
“这个、这个,永成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万明山一听到吴永成这样表态,马上就敏感了起来。
他自己也知道,在扶持白羽成为团省委常务副书记的事情上,自己是做的有点出格了,对吴永成来说,那是很不公平的,所以也一直想在各方面来弥补这一点,毕竟吴永成还是一个很能干工作的一个好助手。
还有不能忽略的一点就是,吴永成那次与省长一起在燕泽宾馆同桌进餐,也说明了人家吴永成的背后,还是省委领导在给他撑腰的。
本人能干,又有省委主要领导做靠山,谁知道这后生以后会展成什么样子。
所以,这时吴永成主动提出要下乡扶贫的时候,万明山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吴永成这后生还对那件事情念念不忘,现在他也是在和自己赌气。
“别的想法?!什么想法啊?万书记,我不明白及的意思。”吴永成虽然知道万明山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好像在说:我这可是主动为我们团委分忧解难,这个动机应该不坏呀?有什么不对吗?!
“呵呵呵,永成同志,你是咱们团委的中坚领导力量,你要是下乡去扶贫,咱们团委的工作,单靠我和白羽同志,那可是很吃力的。”万明山岔开话题,亲切地望着他说道:“这两天我一直有一个想法,想把学校部也让你分管起来,刘永强同志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回单位了,可该开展的工作,还不能停滞不前啊!我呢,也感到精力和体力各方面都有点顾不过来了。你现在要是离开单位到下面去扶贫的话,这个、这个……”是啊,吴书记,万书记说的有道理,你现在怎么能去下乡扶贫哪?你爱人生了小孩还不满月,家里也需要你照顾呀!你要知道,这回的下乡可不是三天、五天,那可是整整一年呀!”白羽马上接过话题,关心地劝吴永成:“省委也没有要求我们单位,就非得有一名领导干部去扶贫。只要我们想点办法。我看其他同志也是会很乐意去下乡扶贫的。”
说到这里,白羽转身对万明山说道:“万书记,昨天的时候。我听说不少单位私下给愿意报名下乡扶贫的同志,每天十元的下乡补助。我们团委虽然是个清水衙门,不过这点钱还是能挤出来地”
当时,一般干部的工资还是很低的,比如说刚刚参加工作地中专生,转正定级基本工资是五十六块,大专生是六十二块,本科毕业是六十八块,除此之外。就剩下还有三块五的洗理费(洗澡、理其他的乱七八糟收入,是根本没有的。即使吴永成、白羽这样副厅局级级别的干部。一个月的工资也没有过三百块。
而白羽此时所说的一些单位。为了鼓励单位的干部职工们自愿报名下乡扶贫,私下拿出每天十元的下乡补助,这也地确够有一点力了。一年下来。光是这个下乡扶贫补助,就是一大笔外快收入了,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能不眼热吗?!
吴永成哑然一笑:还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呀!
没有想到省委号召省直机关干部下去扶贫,这还没有出门呢,倒先让扶贫队员们给富起来了。
可即使这样地重赏之下招来地扶贫工作队员,万一到了农村。吴永成也想像不出来。他们到底能以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来全心全意地帮助农民们走上富裕之路。恐怕还是抱有混日子念头的人居多一点吧!
白羽这个时候能想出这一招。来阻止自己下乡扶贫,看来她也是觉得心里有点内疚吧!
“嗯,白羽同志地这个提议,虽然不怎么能拿到桌面上来,倒也是有一点意思的。呵呵呵,古人也不是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吗?!我看,既然别的兄弟单位采取了这种办法,我们也不妨试一试。毕竟下面农村的条件还是很艰苦的,这也算给下去扶贫的同志一点小小的生活补贴吧。咱们团委虽然穷,但也不至于连这一点钱也拿不出来。这也是一项政治任务嘛,我们也要算政治帐!”万明山书记深思了片刻,对白羽提出地这个建议表示肯,接着又征求吴永成地意见:“永成同志,你认为这个办法可行吗?要是没有意见的话,那咱们就在下午地动员大会上,把这个生活补贴也跟大家说清楚。”
万明山也算得上是一个深通为官之道的领导了,他这会儿对吴永成提出主动下乡扶贫的请求,肯定就不再做任何评价,而是直接征询他对增加生活补贴的意见,这样也就间接地否定了他的要求。
“万书记,我谢谢两位领导对我的关心。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我希望你能批准我的请求。”吴永成淡淡一笑说道:“万书记,我是这样想的:既然省委提出省直机关干部下乡扶贫的号召,我们团委作为党委的后背军,那就要积极地响应。我在基层工作过几年,对下面的情况比较熟悉,与其我们团委派出去一个刚刚学校毕业的年轻干部去凑数,倒不如高姿态地送出去一名副职领导,这样既能得到省委领导的高度肯定,也能在一年的扶贫工作中做出一些实实在在的成绩,这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对我们团委都是一件极为有利的事情。
而我们团委现在离开我,工作上也不会有多少的影响。我相信,下面各部门的同志,都将会在万书记和白书记的领导下,把各自的部门工作做好的。
两位领导再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将会直接向省委组织部报名。”了?这个一年的下乡扶贫,你还真报名了?!”
吴永成下午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不久,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郭建处长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拿起话筒以后,吴永成听到的第一句就是郭建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前几天我还以为你打听这个事情是出于好奇,可没有想到你还真上心了!小吴,我问你,这次不是你们的那个万明山又阴了你一把吧?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名单还在我这里,你可以让你们办公室的人过来拿走,重新报上来一个就行了。”
看来万明山还是同意自己参加扶贫工作队了,这不就连名单也报到了省委组织部。
“郭大哥,谢谢你啊!”吴永成知道,要不是郭建真心为自己着想,他也不会这么急吼吼的训斥自己,他们省委组织部现在可正在为没有人主动报名参加扶贫,而感到头疼不已呢!他陪着笑脸解释道:“这次参加扶贫下乡是我自己的意思,明山书记倒也劝过我。可我觉得我还是比较更适合到基层,干一些实实在在的工作。这样既能为老百姓们干一些实事,也能使自己生活得更充实一些。”
“既然你自己想好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郭建在电话那边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吴,你知道吗,截至到现在各单位报回来的名单,几乎清一色是学校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也只有你们团委冒出来了你这样的一个副厅局级干部,这说不定也可能变成一件好事。我马上把这个情况向我们的部长汇报,他和李钊书记可是对这件事情十分关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永成知道,郭建这是又想起了自己当年从省委办公厅主动要求到基层挂职锻炼的那件事了,苦笑着说:“郭大哥,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事,都轮到我的头上吆?!我也没有一点想出风头的意思,你就别多费心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哎,小吴,这就是你说的不对了。这也是我的工作嘛。什么叫我别多费心了?!对了,你还没有和文丽打招呼吧?你这回要是下去,她可就要吃苦了,你也得耐心做通她的思想工作。”
第六十八章 胡丽搅局
“文丽,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吴永成看着还弱弱地躺在床上、照看着孩子的文丽,实在不忍心对她说出自己过几天就要下乡去扶贫的事情。
虽然说,家中有自己的父母、和保姆小青,料理着家里的一切家务,但不管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她的男人,不少事情,还是夫妻间才能处理的。
可进进出出的走了几趟以后,还是硬着心肠开口了。这件事情文丽迟早总会要知道的,要是连文丽这一关通不过的话,吴家老人那里就更提都不能提了。
“奥,什么事情?别是你又要到基层去下乡“文丽好像有一种预感似的,抬起头冲着吴永成笑了笑说:有事你就出去忙反正你在家也代替不了我坐月子。”
吴永成坐到了床前,用手摸了女儿嫩嫩的小脸蛋,低声说道:“这一次下乡的时间要长一点,和以往不一样的,是一年。”
文丽诧异地盯着吴永成的眼睛问道:“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把你变相地配下”
“嗨,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干么没事老得罪人呀!这次是省委提出,要求省直机关干部到基层去下乡扶贫。我主动报名参加的。”吴永成把视线从孩子脸上,转移到了文丽的这边,诚恳地说:“文丽,我知道,你现在最需要我在你身旁。可这一次省委提出的下乡扶贫,也是一项具有重大意义的工作,我不能不参加。你是清楚我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干一点实在的工作,整天呆在机关无所事事,那会把我憋疯地。”
“那你多长时间能回来一次?”文丽低下头望着怀中的女儿。低声问道。
吴永成想了想自己前世经历过的省直机关扶贫工作队扶贫地情况,回答道:“这个没准,也可能半个月就能回来一次,也可能得一个月。不过,我争取一个月最少也回来一次。”
“好,我你!男子汉就应该在外面做出一番成就来,老躲在家里陪着老婆和孩子,也没有什么出息。”文丽再次抬起头,坚定地对吴永成说道。
“文丽。太感谢你了,我、我、我……”吴永成没有想到文丽的思想工作这么容易就做通了。自己原来想好的一大堆话。还都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呢!他一把拉着文丽的手,深情地说道:“只是,这样就苦了你和孩子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不过是去下乡扶贫,一半个月就能回来一趟的,又不是跑到天涯海角三年五载难见面的,家里还有爹妈和小青,我和孩子有什么苦的?”
话是这么说,可文丽的眼睛里还是蒙上了一层雾色,她强笑着说:“一会儿你还是和爹妈好好地说一老人们可不一定想让你再到下面去工作。”
“嗯?不至于”吴永成疑惑地问到:“你从哪里能看出这个迹象来?”
文丽淡淡地一笑:“这几天妈妈和我拉闲话地时候。老说你回到省城工作,比在下面县里要强得多了。最起码每天能按时上下班,吃饭也有规律了,脸色也红扑扑的,身上也胖了。你说,这一时三刻地,你又要到下面去走一年,老人们心里能不心疼吗?!”
嗯,文丽这话说得有道理。吴永成点了点头:不管孩子们到了多大地年龄,在爹妈面前却永远总是孩子,老人们总是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健健康康,就比一切都要强得多。自己还担忧这半年来,渐渐的自己小肚子也凸起来了,哪知这在老人们眼里,却成了健康地象征了。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文丽,只要你我,老人们我会说服他们的。”吴永成亲热地拍了拍文丽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吴家妈妈正在外面喊着吴永成出去吃饭呢!
果然正如文丽所预料到的,当吴永成在饭桌上告诉两位老人:自己将要参加省委组织的扶贫工作队,到农村进行为期一年的下乡扶贫的时候,吴家妈妈脸色马上就变了:“五儿,你刚从县里回到了省城工作,能不能让领导们换个人下去呀?你就跟你们地领导说,你媳妇还在坐月子,孩子还不到满月,家里有特殊情况嘛。你们单位人那么多,换作谁去不好啊?!干啥老是你往下面跑呀!也该轮换、轮换了。”
吴家老爹没有吭气,只是埋头吃着自己地饭。
不过,吴永成也能看出来,老爹和老妈的意见是一致地,要是他也同意自己下去,早就阻止老妈不让她开口了。
在大是大非面前,老爹那还是说一句顶一句的,吴家妈妈也从来没有反对过。
“妈,领导认为只有我比较熟悉下面的情况,下去以后工作也好开展。这个事情省委领导已经定下来了。不去那哪能行呢?!这又不是在大街上买菜,不合适了还可以换的。”吴永成知道应该对两位老人怎么说:“我只是担心我走了以后,文丽身子还不方便,让你和我爹受累了。我心里挺不好受的。”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和你爹现在身子骨还好着呢,家里的这点营生又怎么能累着我们?!你还请了小青来家里帮忙,做饭、洗刷什么的,我和你爹连手都插不上,哪里就能累着哪?!倒是五儿你到了下面工作,独自一个人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骨,别太累了。”
“五儿,既然是人家省委领导相中了你,那你就得到了下面好好地工作,别给人家领导丢脸,也不用整天想家里的事情。家里有我和你妈照应着呢!”吴有德老汉也放下手里的碗,一字一句地嘱咐吴永成:“要想真正地帮助农村的老百姓们富起来。那你就得把身子都扑到工作上。这几年国家的政策是好了,可老百姓们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一条好路呀!”
“爹、妈。你们地话我记住了。我就是想到下面,实实在在为老百姓们做点事情。”吴永成郑重地点点头。下乡扶贫了?我今天也报名了,要不,你到组织部去说一说,咱们两个分在一个组”
第二天早晨,吴永成刚刚在自己办公室坐好,习惯性地摊开了昨天的一张报纸,自己办公室的门一下子被人撞开了。抬头一看,却是胡丽这丫头闯进来、冲着他正兴奋地嚷着。
“嗨、嗨、嗨。我说。你大小也是个处级领导干部了,怎么进别人地办公室,连门也不会敲吗?!”
怎么又是这个胡丽呀?!办公场所。她也就没有一点顾忌,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乱闯乱叫的,让单位的其他同志听见,那会造成很坏的影响的。
吴永成皱着眉头,指着胡丽小声地训斥道。
“吆,你看我,一时高兴就忘记了这么子事情了。”胡丽冲着吴永成吐了吐舌头。有点醒悟过来:“要不。我重新出去敲门?吴书记,你看这样好不好?!”
吴永成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真拿你没有办法。把门闭上过来坐吧。你说你上班时间,不好好在你们妇联办公室呆着,跑到外面团委来干什么?!团委和妇联好像没有合署办公”
“啊呀,干么这么严肃呢?你又不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也只是把你当作我的一个大哥,来和你分享我的快乐的。”胡丽娇嗔地瞪了吴永成一眼,接着换了一副笑眯眯地表情讨好地对吴永成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下次我注意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副厅局级领导干部了,得注意树立自己的威信,对吧?”
吴永成翻了翻白眼,低下头继续翻着自己手里地报纸,也没有搭理她。
“哎,你说,咱们两个能不能分到一个扶贫工作队去?”吴永成不想搭理胡丽,可人家胡丽压根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尴尬,凑到吴永成地面前问他。
眼看着两个人的脑袋就要碰到一起了,胡丽身上的那一股芳香地气息,一下子就扑到吴永成的鼻腔里。
吴永成只好收起手中的报纸,身子往后靠了靠,和胡丽拉开了一点距离,没好气地回答她:“你说你好好的不在你办公室呆着、搞你们妇女权益保护的那一套,你报名参加什么下乡扶贫工作队呀?!你又不熟悉农村基层的工作,你下去不是添乱吗?!我可不想和你分到一个工作队。好了,你快回你办公室要想说话的话,那你就乖乖地坐到那张沙上,这要是让别地同志看见了,这像个什么样子?!”
“这有什么呀!亏你还是团委副书记呢,思想怎么这么封建。”胡丽尽管这么说,不过,还是依从了吴永成地意思,坐到了离吴永成最近的那张沙上:“我说,五儿哥,你这官当大了,怎么也学会小瞧人了?!我大小就是在农村长大地,参加工作以后,也基本上没有脱离过农村的采访工作,难道我还不如那些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我下去怎么就成了添乱了?!这话今天你可得给我说清楚,要不然,哼……”
“要不然怎么样?”吴永成懒懒地问了她一句,接着又低头翻看手里的报纸。
“要不然……”
还没有等胡丽说出什么有水平的威胁话语来,吴永成办公桌上的那部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吴永成马上神色为之一正,冲着胡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拿起了话筒。
“你好,我是吴永成。”
“吴书记,你好,我是办公厅的吴殿鸣,李钊书记请你现在到他的办公室来一趟。”
吴殿鸣是李钊书记的秘书,这一点吴永成是清楚的。可他不知道李钊书记这时候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不过,有一点吴永成是清楚的,大概谈话的中心议题,也离不开自己这次报名参加下乡扶贫。
“吴处长,我马上就过去。需要准备什么汇报的东西吗?!”
因为李钊现在是分管党务的副书记,同时也分管着工、青、妇等这些群团组织,所以吴永成也就特意问了这么一句。
“吴书记,李书记没有安排我通知你做这方面的准备。”吴殿鸣和吴永成之前并没有多少交情,当然也不会有意向他透露什么,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那好,我马上就过去。”吴永成放好电话,抬起头对胡丽说:“对不起,胡丽,我还有点事情,有什么事情,咱们改日再谈。”
“五儿哥,我知道你和组织部干部处的郭建处长关系好,这次下乡扶贫的事情,就是他一手操作,你就跟他打个招呼,让我和你分到一个扶贫工作队吧。”
胡丽还不死心,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扭过头对吴永成乞求道:“要不然,我一个女孩家家的,到了下面谁照顾我呀?!”
“好的、好的,到时候看情况再”
吴永成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正猜测着这李钊书记到底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呢!要是团委工作上的事情,他应该找一把手万明山书记呀,也轮不到他这个排名末尾的副书记出头露面。所以对胡丽也是随口胡应承着。
“那、这件事情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呀!晚上的时候,我去你家看看大叔、大妈和孩子。嘻嘻,我走了,不影响你大领导的工作了。”
第六十九章 貌似审查
李钊书记找吴永成谈话,还真是为了这次省直机关下乡扶贫的事情。
正如吴永成所预料的,在省直机关下乡扶贫这件事情上,省委主要领导之间,是有一定的分歧。
继国家扶贫办李明德一行走后,就J省成为全国第一个机关干部下乡扶贫试点的开展,省委常委会议专门进行过一次研究。
按照张炳楠省长和分管党务副书记李钊的建议,也倾向于采用吴永成所提出的、以某一部门为单位,组建扶贫工作队,三年为一周期,进行固定扶贫。
可省委书记李雪峰却主张,既然是试点工作,那还是以稳妥为好,如果采取那种方式,万一失败的话,无形中整个省直机关就都会被牵连到其中。
此时,原任省委秘书长的刘清,在李雪峰书记的推荐下,已经被中央直接任命为J省省委常委、副书记一职(因为J省自从张克副书记被调走以后,副书记职数空缺,这也让刘清捡了一个大便宜),分管农业工作,这也是把李钊书记原来分管的工作,分摊了一半。
刘清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到了这个地步,没有李雪峰书记的大力鼎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现在五十五岁,也就到了被提拔、重用的最后年龄线了。
因此,当书记碰头会议上,李钊书记提出来的那个建议,遭到里雪峰书记婉拒的时候,他不等张炳楠省长表态,马上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那就是沿用五十年代以来派出工作组,到农村、基层搞“四清”的办法,从各单位组织人员,深入农村进行扶贫工作。
只不过,刘清在提出自己的这个建议的时候。把原来抽调“四清”工作人员是以组织审查选拔的方式。改为了由机关干部自愿报名的形式。
刘清地这个提议,当即就得到了省委书记李雪峰地肯定,毕竟像组织这种类型的工作组(队),在操作上有例可循,不会出现大的差错。
扶贫工作在目前整个大局来说,那也是一件牵涉到诸多方面的政治任务,虽然说是搞试点。可万一在试点工出点什么意外的话,那可是李雪峰书记绝对不想看到的。
政治无小事嘛!今年前半年的那次事件,给人们留下地教训可是太深刻了!
工作作风一贯严谨的李雪峰同志。在处理这方面的问题,更是要力求做到慎之又慎、稳之再稳!
就这样,到了省委常委会议上,以刘清提出的这个主导意见,得到了一致通过。并且会议上还明确了,下乡扶贫这项工作由省委副书记李钊同志分管、省委组织部具体实施。
但接下来地几天里,自愿报名参加下乡扶贫的人数寥寥无几,这也让李钊书记大为光火:没有想到省直机关的干部们素质居然会这么低,在这样一件事管国计民生的大事上,如此缺乏政治责任感。
无奈之下。几个领导再次碰了碰头,由省委组织部出紧急通知:要求各单位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务必保证本单位有至少一名同志,“自愿”报名参加这一次的下乡扶贫工作。
但截止到昨天下午,省委组织部收到各单位报回来的名单,也只有团省委报回来的名单上是有一名副厅局级的领导干部,其余的都是一些刚刚学校毕业的小干事,别说处级以上地干部了,就连主任科员、副主任科员也没有几个。
当郭建把报名的情况向刘秋生部长汇报以后。刘部长也感到照这么下去地话。这个扶贫下乡工作恐怕就会半途夭折,马上打电话向分管领导李钊书记汇报。
当时李钊书记正在下面的地区调研。听到汇报也意识到了情况有点不太好,就让他们第二天到他的办公室来详细谈一谈。
事有反常即为妖!
今天早晨面对着省委组织部送过来报名的这份名单,李钊书记望着名单上吴永成的名字,脑子里先就大大地画了一个问号:为什么在大家都不愿意报名下乡扶贫的情况下,这个吴永成却这么积极、主动呢?!难道说他又想接着这次的机会,大出风头、来达到他个人地什么目地,还是目前在团委和班子里的一帮人关系搞得僵硬、无法再继续呆下去了?!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地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吴永成此时的出现,倒是让那一群报名参加下乡扶贫的白丁中,突兀出一位副厅局级的领导干部,也使得李钊书记心中不至于那么难受了毕竟不是所有的干部都没有一点政治觉悟呀!
对于吴永成这个后生,李钊书记还是有一点印象的。特别是吴永成在永明县工作的时候,他曾经陪着罗老书记一起视察过鱼湾区的工作,前一段时间,吴永成在燕泽宾馆关于扶贫工作的一些看法,更加深了他对吴永成的影响。
所以,今天上午省委组织部的刘秋生部长和郭建,来到他的办公室汇报近期报名进展情况以后,他就指示秘书吴殿鸣把吴永成叫过来,他想看看这个后生是出于什么目的要下乡扶贫的。
毕竟下乡在所有人的心里都不是一件美差呀,他吴永成刚刚从基层回来,其中的苦涩,他也不应该不知道。
团省委和李钊书记的办公室距离并不远,都在省委大院中。
一般来说,步行的话,也就是十来分钟就到了吴永成因为受到领导召见,度快了一点,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李钊书记的办公室。
当他敲门进入办公室后现,省委组织部的刘部长和郭建都在沙上坐着。
“呵呵呵,年轻人过来得挺快的嘛!坐、坐,坐下谈。”李钊书记看见吴永成进来,微笑着、伸手示意他坐到郭建身旁。
吴永成用目光分别和刘秋生部长、郭建打过招呼以后,局促不安地落座。
“永成同志,你为什么这次想主动下乡去扶贫呀?”李钊书记随和地问吴永成:“据我所掌握的情况。其他单位报名的都是一般干部,你难道不怕别人说你这是在出风头吗?!”
“李书记,我们省市一个贫困省,国家级的贫困县就占到了三分之一。中央和省委提出机关干部下乡扶贫,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英明的决策。我在基层工作过,了解下面群众们贫困的状况,也有着一定地基层工作经验。我认为自己下乡开展扶贫工作。要比那些刚刚学校毕业地同志们,更能挥作用。”吴永成不卑不亢地回答:“至于您所说的、担心别人议论出风头什么的,这个我倒一点也没有考虑过。
不过,我想。如果这也算出风头的话,省直机关的领导干部们大可以都来出这样的风头,这对扶贫工作那不一定就是一件坏事。这样也能大大增强省委、中央在扶贫工作繁忙的力度。呵呵,要知道,带点职务地同志们到了基层扶贫,在各方面肯定会比一般同志,能起到更大的作用。这也是不言而喻的道理嘛!”
“嗯,你这说的倒有一点道理。”李钊书记微微颌:“那你认为,我们省委这次应该选派那个级别地干部,下去扶贫呢?是不是最起码。也选配处级以上的干部下去呀?!“
吴永成心中一凛,李钊书记的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这那是和自己谈话,分明是想要让自己把全省处级以上的干部都得罪光呀?自己可不能顺着他的这个思路瞎咧咧了!
“李书记,这个我就不好说了,那是你们省委领导们考虑的问题。我这个层次的干部,哪能看得那么透彻呢?”吴永成连忙欠起身,装出一副诚恐诚惶的样子。
“你坐、坐,别紧张嘛。我们也不过是随便聊聊嘛!”李钊书记面露微笑。再次伸手示意吴永成坐下来……这还是随便聊聊?吴永成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句:李钊书记应该以前也对自己印象不坏呀,怎么今天反倒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愣哄着自己往下跳呢?!
“那好,永成同志,咱们就不谈那个话题了。不过,我还想听听你对我们省这次搞下乡扶贫,还有一些什么看法。那次在燕泽宾馆能看得出来,你对扶贫方面倒很有自己的一些见解。”李钊书记把身子俯前一点,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吴永成。
“这个……”吴永成稍微考虑了一下,谨慎地回答道:“我认为,下乡扶贫工作室一项长期性的、艰巨地任务,也是一项系统工程。下乡扶贫工作队的进入,面临地也是一个比较漫长的、持续性的工作过程,它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使一个村、一个乡,或者是一个县,就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也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扶贫工作队的主要任务就是,尽可能地改变人们的思想观念,建立一个强有力地基层组织建设,能带着当地地人民走上脱贫致富之路。
当然,扶贫工作队下去以后,也并不是只做一些指导性的工应该从当地地实际出,为老百姓们办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工作队员所在单位的不同,所起到的效果,也就截然不同。就比如我和省财政厅的一位处长下去以后,因为单位性质不一样,他也可能比我更能挥大的作用。
李书记、刘部长,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浅陋之见。”
当走出李钊书记办公室的时候,吴永成现自己已然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大冬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贴身的小背心,也湿了一半。
“这李钊书记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就没有像他这么吓唬人的。”
吴永成走在走廊里,还在回忆刚才办公室的那一幕,他怎么想刚才怎么就像在审查自己似的,哪像要听自己的什么建议?!
不行,一会儿的时候,得赶快问一问郭建,看刚才到底他们想干什么。
就在吴永成离开李钊书记的办公室之后,李钊书记问刘秋生部长:“秋生同志,你对吴永成同志刚才的话,有什么想法?”
刘秋生部长稍微考虑了一下,回答:“他的这种想法倒挺新颖的,我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得出来,他倒也是真想下去做点事情,也不想人们所传言的要出什么风头之类的。话说得也挺实在。呵呵,尽管有一些话不怎么中听。”
“我倒是了解吴永成的一些情况,这个同志不是那种作风漂浮的干部。”郭建此时插话道:“特别是吴永成同志在基层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就更注重实质性的东西了。”
李钊书记点了点头,望着刘秋生若有所思地说道:“嗯,听了吴永成刚才的一席话,我倒是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秋生同志,我们一会儿见一见雪峰书记,咱们就下乡扶贫的工作,和他再沟通、沟通。扶贫工作是个新生事物,咱们省得这个试点工作要搞不好的话,你和我头上的责任可不算小啊!”
第七十章 天上掉馅饼啦 ?
三天以后,J省批下乡扶贫工作队的八十名全体队员的名单,终于全部揭晓。
不过,在这八十名工作队员中,级别最高的还是吴永成这个副厅局级一个人。其余的队员中,倒也不尽然都是普通一兵,也有五、六个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并且还都是来自于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省委组织部、省财政厅等显眼单位。
据来李钊书记和组织部的刘秋生部长,也曾经按照雪峰书记和炳楠省长的指示,在和这几个要害部门的领导们谈过,要求这些单位的主要领导,尽量也动员几名副厅局级的领导,自愿报名参加扶贫。
可省委办公厅在刘清升迁为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之后,秘书长一职还没有配齐。来自内部小道消息说,这个职位是准备留给地市级年龄大的领导;而副秘书长目前也只剩下两个人,人手已经就够紧张的了。三个办公厅副主任,各人手上又都有自己的一摊事情,也脱不开身。无奈之下,只好派出了一名副处长。
省委大院的这两办一部一委,不管干什么都讲究个平衡,既然你省委办公厅有这样的理由,省政府办公厅、组织部、纪检委那也只能跟着你的路子走了,勉勉强强地动员了一名副处级领导应个门面。
至于大院之外的单位,各厅、局、委地动员工作。就更不那么好做了。
一来实权单位的副职们,都是手握重权,谁肯放下手中的权力,跑到下面那鸟不拉屎的穷山沟里,去遭那份罪?别说还要下去以后搞什么“同吃、同住、同劳动”。就是把他们当作祖宗。供在那祖宗位子上,什么也不干,他们也不想下去。
用他们的话说:能在省城清闲自在享清福。干么要跑到农村接受再教育呀?他们在文化大革命中。早就把一辈子受地罪,都提前受过了,这回也该那些年轻人们下去锻炼、锻炼了。
而那些清水衙门地领导们,心中此时更是感觉到不忿:奥。平时工作的时候,省委领导从来也就不懂得我们这个单位的重要,到了下乡扶贫这个时候了,才记起来我们也是和他们一样地级别、待遇?!既然人家都不愿意下去,那我们是吃饱了撑地,乱显那份殷勤?!
所以,当省委组织部的几位领导。分别和各个单位一把手们谈话之后。还不等这些单位的主要领导想好该怎么对手下的副职们做工作,递病假条地、跑到下面去搞调研的。还有主动和领导申诉自己家里困难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样都使出来了。
当然,也有的确是肩上的担子要紧而不能离开的几天折腾下来,也只有省财政厅地领导不知道给下面地人许了什么诺,才推出了一个行财处的副处长。
其他单位却还是报上来一伙大头兵,你爱要不要!就是这些干部,我们单位每个天还倒贴十元地生活补助呢!
到了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结局,省委副书记李钊和省委组织部部长刘秋生也无计可施了:该想的办法,都想过了。既然当初省委文参加下乡扶贫,是以个人自愿报名为主,现在总不能再以组织的名义点名让某某人必须参加
更何况,这项试点工作摊开的时间也不短了,眼看就到了一九**年十二月二十日了,再拖下去,拖到九零年,那就有点太不象话了!中央组织部和国家扶贫办,可是就这项工作已经多次来电询问进展情况怎么样了,总不能告诉人家上级单位说:我们J省得干部们素质太低,谁也不愿意下
“唉,李书记,当初要是按照各单位组队的话,这就好操作多了。”刘秋生部长愁眉苦脸地对李钊书记说道。
李钊书记苦笑了一下,没有吭气:自己何尝当时不想那么做?!可有许多事情,却是不一定能由自己做主的。
“老刘,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这毕竟是第一次嘛。一年下来以后,好好效果到底怎么样再”李钊书记拍了拍刘秋生部长的肩膀,别有深意地说:“不过,今年咱们可不能再搞过去那种吃大锅饭的干部管理模式。”
刘秋生部长好像明白了李钊书记的意思,不过,还是进一步问道:“李书记,你的意思是……”
李钊书记语气肯定地说道:“对,我的意思就是说,不能搞娘十八、儿也十八的那种荒唐事情。主动自愿报名参加下乡扶贫的干部,在待遇上要和那些不愿意动窝的人,必须得拉开档次。咱们不能委屈了愿意做工作的同志。”
“李书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刘秋生知道李钊书记这是在特指吴永成,但他犹豫了一下提醒李钊:“可李书记,吴永成同志担任团省委副书记也只是一年的时间,再给他提一格,好像不符合组织任免程序。再说,也没有合适的位置,雪峰书记和炳楠省长又会怎么想?!这个问题,我们还是慎重一点吧。”
“秋生同志呀,这个问题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你想过没有,今年是这么一种格局,要到了明年再次下派扶贫工作队的时候,那又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李钊书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可别想着到了明年的时候,你不在这个位置上了雪峰书记和炳楠省长,他们对于现在咱们遇到的这种局面,也是甚为恼火。只是他们刚刚来到我们J省工作不久。在许多事情不想直接表态而已。”
刘秋生部长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李书记,看来你早就有主意了,那你准备采取什么措施呢?”
李钊书记胸有成竹地说:“每个参加下乡扶贫地工作队员工资临时上浮一级,一年下乡扶贫任务结束后,经检查考核称职者。上浮的那一级工资自动转为固定工资;成绩突出者。优先考虑提拔重用。至于那个吴永成同志下去以后该怎么使用,我还得和雪峰书记、炳楠省长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吴永成在名单宣布的前几天,就把自己手中的工作都移交了出去。
其实。说到底这也没有多少可移交的。无非就是把自己分管地青农部、团校目前开展地工作,和万明山书记做了简单的汇报而已。
也许是省委领导考虑到吴永成下乡走了之后,团省委班子领导力量有点过于薄弱吧,原来在家停职反省、等候处理的团省委副书记刘永强。也在吴永成下乡之前被通知可以上班了。虽然头上顶着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行政记大过两顶帽子,但也总比半死不活地呆在家里要强得多。
刘永强上班地头一天,也是省直机关下乡扶贫队员名单宣布的前一天,当他从万明山书记办公室走出来之后,连自己的办公室也没有进去,马上就去拜访吴永成。
“啊呀,是刘书记。你今天就来上班了?快、快、快。请进、请进。这段时间不见你,你可有点福了。呵呵呵。看来保养的不错吗!”
吴永成正在办公室收自己地东西,他也知道自己离开的日子也就在这两天了,听到敲门声看见是刘永强进来了,连忙站起身来,满脸带笑迎了上去,老远就热情地伸出双手。
刘永强受到处分回来上班的事情,他昨天就知道了,可没有想到刘永强居然性急得今天就过来了,看来这半年来把这位同志在家里也憋屈坏了。
刘永强今年也就是四十三、四岁的样子,半年前还是满头黑油油的头,现在已经变得花白了,可见这半年他心里受到了多少煎熬。吴永成心里暗自感叹着:人常说官场无情,还真是这一回事呀!!
“吴书记,托你的福,才有我今天提前恢复工作,我谢谢你呀!”刘永强握住吴永成的手,使劲地摇了摇。
吴永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这丫地不是在说反话我可是没有得罪过他呀?前一段时间因为白羽当了常务副书记,他还带着老伴亲自到自己家里,去拉自己当同盟军地呀!
“呵呵呵,刘书记,你的这句话我可就有点不明白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呀?!我和你一样只是一个小小地团委副书记,又能帮上你什么忙呢?!有愧、有愧!!”吴永成半真半假地和他开着玩笑。
刘永强脸上却是一副很认真的神情:“吴书记,我说的是真心话,要不是这次你自愿报名参加下乡扶贫,省委领导考虑到咱团委拉不开栓了,哪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我!我可是打听了,其他省和我一样倒霉的,至今还在家里歇着呢!”
吴永成这才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呵呵地说:“刘书记,我可不敢贪天之功,这是自己你福大命大,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来、请坐、请坐,我这办公室收的乱七八糟的,真不好意思。”
“对了,你上班后,见到白羽书记了没有?”
刘永强落座后,吴永成敬了他一支烟,有意无意地问他。
刘永强停职之前,是团委没有明确的常务副书记,但现在白羽却高高在上,成为了排名在路由器之前的常务副书记了,吴永成这么问他,也存了一点挑拨离间的心思。
果然,刘永强不屑地哼了一声:“见她?呵呵呵,估计白书记现在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接见咱这种犯了错误的人。“刘书记,其实,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
还没有等吴永成劝说刘永强几句,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吴永成不好意思地冲着刘永强笑了笑,起身去接电话。
“你好,我是吴永成。奥,是郭处长?什么,现在刘秋生部长要找我谈话?!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
“吴书记,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今天晚上的时候,我想请你到家里吃一顿饭,也算提前给你饯行吧。你可千万得给我这个面子。”刘永强见省委组织部的刘秋生部长找吴永成谈话,马上起身准备离开,并且还灵机一动做出了邀请吴永成共进晚餐的请求。
“刘书记,你看,咱们都是自家人,你又何必这么客气呢?!”吴永成推脱着,他也知道临行的日子快要来了,想多留点时间在家陪文丽。
“好了,既然你把我当自家人看待,今天晚上那就一定得来,到时候我再来找你。”刘永强不等吴永成再表示什么,挥挥手拉开门离去。他是铁了心想交一交吴永成这个朋友了,最起码也能在团委拉一个同盟军啊!
刘永强同志现在可是地位大不如前了。
吴永成望着刘永强的背影,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唉,看来这人呢,总是要摔几个跟头以后,才会老老实实地重新学会做人,想当初的时候,刘永强对待自己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呀!
这人啊,什么时候也不能太狂了,要不然真摔下来的时候,那副德性可就真有点难看了!
对了,自己得赶快到省委组织部走一趟,刚才电话中听郭建兴奋的语气,好像这次谈话对自己很有利似的,总不会是又给自己升一级
想到这里,吴永成自己也不由得笑了:嗨,自己这不是在白日做梦嘛!哪有那么多的馅饼从天上掉下来,都落到自己的头上
第七十一章 这不算重用吧!
“小吴,恭喜你呀!”
吴永成来到了省委组织部,先到郭建的办公室去报到。
他以前虽然见过省委组织部的刘秋生部长,可不是那么很熟悉。所以只能先找郭建引见、引见。
哪知道,他刚刚推开郭建办公室的门,郭建就冲着他笑眯眯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看来还真是有好事了,难道说这次真的自己又走狗屎运、能上一个台阶了?!
吴永成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装出一副平静的神态,不解地问郭建:“郭大哥,你这话说的莫名其妙,难道下乡去扶贫,也算什么可喜可贺的事情吗?!那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下去呢?!”
郭建神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卖关子:“走,我先陪你到秋生部长那里他和你谈完话之后,你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晚上到我家去,我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你。”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啊?怎么请自己吃饭的人,都赶在一起了?!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还是等从刘秋生部长那里获得确切的消息再样子,说不定自己还真有什么喜事呢!
“刘部长,吴永成同志过来了。”
郭建把吴永成带到刘秋生部长的办公室时,刘秋生部长正低着头,不知道签署着什么文件。
“啊,永成同志来了,坐。”刘秋生部长抬起头笑着招呼着吴永成,同时叫住准备离开办公室的郭建:“郭建,你也坐吧。咱们这也算是和吴永成同志的一次正式谈话。”
“正式谈话?!”吴永成心中一动,激动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看来真是要给自己再加点担子了。要不然,怎么摆出这副正规的谈话架势哪?!
可当他小心翼翼地坐到沙上以后,细细一想:咦。这有点不多头呀!如果要是提拔自己的话,哪能事前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呢?!即使是领导突然起意,那也应该履行必要的考察程序呀!这事前的单位干部职工民主测评、个人谈话,那都得一步一步进行,这些程序那可是必不可少地。这刘秋生部长到底葫芦里装着什么好东西,搞得这么一本正经的!
真是奇怪了!
不过,吴永成的郁闷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正式谈话就开始了。
“吴永成同志。经过省委领导们研究决定,同意你参加**年度下乡扶贫工作。”刘秋生部长摘下原本戴在头上的老花镜,拿在手里把玩着,眼睛盯着吴永成说道:“这次我们J省省直机关干部下乡扶贫的工作队员共有八十名,分为四支工作队,将奔赴四个地区,开展扶贫工作。”
吴永成听到这里,心里嘀咕着:就是这件事情也值得这么郑重其事地找我谈话吗?难道说,那八十名队员都要经过你刘部长一一谈心?那还不把你给累坏了?!别是让我当什么工作队的队长吧?那可不算是什么官啊!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要去那个地区扶贫呢?最好是能避开梁州地区。
这不是说吴永成不想回到自己的家乡,也不是他就认为梁州地区。已经富裕到不需要扶贫的地步了,而是考虑到梁州地区地那两位主要领导,对自己很不感冒,即使自己下去了,也不一定就能讨到什么好,说不准一年的时间。就会白白地浪费掉。
可他又不能把这个理由,向省委其他的领导们倾诉,这跟本就是一点也拿不到桌面上的事情嘛!
尽管吴永成心里不住地打着鼓,脸上的表情却是很平静。随着刘秋生说话的节奏,配合地点着头。
接着,吴永成又听到刘秋生部长继续往下说:“省委决定。今年的省直机关扶贫工作队,将深入梁州地区、永安地区、安顺地区,和德顺地区这四个贫困地区开展工作。你将担任其中一个工作队的队长。”
坏了,这刘秋生部长不会是因为自己被放到梁州地区下乡扶贫了,而专门给自己打预防针
吴永成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心想:真要是刘秋生宣布自己到了梁州地区扶贫,那还真的得和他们这些省委领导反映、反映。他可不想让自己一年地时间。白白地耗费在和吕国强等人的内讧上面。
刘秋生部长好像看出了吴永成的心思似的,难得地笑了笑说:“永成同志。我考虑到你在梁州地区当时的处境,所以建议把你放到了永安地区去扶贫,你有什么意见吗?!”
吴永成听到这里,心才放下来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笑着回答:“谢谢刘部长的关心,我服从组织安排。”
自己当时被迫离开梁州地区,从下面来说,是地委书记吕国强搞地鬼,可省委领导这一层,却是当时包梁州地区的、省委分管党务的副书记张克一手促成的,这其中说不定也有组织部长刘秋生地股份呢!
想到这里,吴永成对刘秋生的那一点感激,马上也就被怨念所代替了:哼,你丫的自己做地事情,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永成同志,为了便于你下去以后扶贫工作的顺利进行,经省委主要领导同意、我们部委会议研究决定,形成一项决议:在你到永安地区扶贫期间,任命你为永安地委委员,文件另。”
至此,刘秋生部长才说出了找吴永成谈话的最终目的。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不就是下去以后兼任永安地区的地委委员吗?!
吴永成不屑地想到:这也算不上是什么提拔、重用,无非是安抚一下自己的一点小伎俩罢了。
吴永成在前世地时候,就知道不少地下乡扶贫工作队员,到下面以后,都挂着县里的县委常委、副县长之类地职务,不过,人家那些人在原先单位的时候,一般都是科级干部。挂职下乡也算提拔了,可自己这算什么呢?如果是直接这会儿给自己一个地委委员地头衔,自己也倒是还能接受,毕竟比这个团委副书记强一点。
可眼下的这个地委委员,也不过是一个临时性的职务,也不过就是能参加永安地区的地委委员会议而已。等到下乡扶贫一年期满之后,当自己回到团省委的时候,那个职务也就自然不存在了。这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还不如上浮的那一级工资实惠哪!!
“永成同志,这次下乡扶贫的同志中,有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地同志,也有和你一样担任扶贫工作队队长的同志,可他们都没有像你一样,能成为所扶贫地方的地委委员,这也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和重用,希望你能珍惜组织上对你的厚望,在下乡扶贫工作中做出更大的成绩。”
啊呸。你这不是典型的哄三岁小孩吗?!吴永成心里不由得涌出一阵怒意来:大家谁不知道这次下乡扶贫的干部中,只有他一个是副厅局级干部,就是有处级的几个干部,那也都是近年来刚刚被提拔上来的,在今年现在这种整体人事冻结地情形下,谁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解冻人事呢?!怎么。连这点人情也想让自己给他领一份?!这也太有点那个什么了
心里是这么想,不过吴永成的表面倒是做得还蛮像那么一回事:“刘部长,我谢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也谢谢各位领导对我的关心,到了下面扶贫点工作的时候,我一定不辜负各位领导和组织上的厚望。把全部精力都放到扶贫攻坚任务中。至于永安地委那边,我知道自己地身份和角色,绝对不会利用组织上给我的这个地委委员的身份,做出一些不适合自己身份的事情。而是要积极主动地取得永安地委同志们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
“好,永成同志,我非常高兴你能有这种表态。我也希望你能在下面的扶贫工做到你刚才所说地一切。”刘秋生部长站起身来,伸出手来。做出一副送客的样子。
吴永成连忙站起身来,紧走几步,紧紧握住刘秋生的手:“刘部长,那您忙,我就回单位去准备了。”我还真佩服你这么年轻,就对政治有着一种天生的敏感。难怪你三十岁不到,比我这快四十的人进步要快得多。”
走出刘秋生部长的办公室,来到郭建干部处之后,郭建拍着吴永成地肩膀,颇有感触地说道:“四年前,你主动要求到基层挂职锻炼,直接由主任科员到了副处级地位置,当时就是我负责考察的你吧。我那会儿就是处级了;可四年多过去了,你都是副厅局级领导干部了,我却还在原地不动。当初我还以为你就是运气比我好一点,哪知道,唉,兄弟,你事事都能想到人前面呀!!服了、服了,大哥真是服了你了。”
晕,我这也算是什么对政治有天生地敏感?
吴永成望着郭建一副无语的样子,心想:哥儿们我都是重生了一次的人了,也就是凭着一点点小先知先觉,占到了一点先机,要是真说什么政治天赋的话,那还不如骂我呢!
“郭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认为给我一个地委委员的头衔,就算是重用我了?!”吴永成郁闷地反问郭建。
这下子轮到郭建不解了,他愣怔地望着吴永成:“怎么,小吴,难道你对这也感到不满意?!你可要知道,这个地委委员虽然是一个空头的专职委员,那含金量可比你现在的这个团省委副书记要强得多。即使你们团委的老副书记,几年熬过来,能到下面当一个地委委员、组织部长什么的,他们那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啊!”
吴永成不屑地撇了撇嘴:“郭大哥,你是真糊涂,还是在安慰兄弟我呢?!你可知道,我这个地委委员算不得数的,一年以后,扶贫任务完成了,我该回哪儿还是那儿,也就是说,到那个时候,我还是现在的我。那个地委委员也不过是个镜中花、水中月,能看不管用的。你知道千金买马骨的典故吗?!我就是那一堆死马的骨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做给明年下乡扶贫的人们看的。”
“呵呵呵,好小子,你连这也能看出来了?!不简单、不简单哪!”郭建听到这里,心里更增添了对吴永成的敬佩。
虽然说,郭建不知道李钊书记和刘秋生部长两个人,怎么对雪峰书记和炳楠省长商量吴永成的问题的,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明年下乡扶贫工作而做准备。
因为李钊书记和刘秋生部长谈话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可吴永成却一下子能猜出省委领导们的良苦用心,这不能不让他再次重新认识眼前的这个小青年的智慧。
“不过,我吴,你也要辩证地看待这个问题。”郭建把吴永成按到沙上坐好,自己也在他旁边坐下来,给他分析:“如果你能在永安地区做出一番成绩的话,到了明年扶贫任务完成的时候,省委领导也说不准会把你留在那里继续工作呢!你不是想留在基层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吗?!这对你来说,绝对是一个机遇。”
“唉,这个我怎么能没有想到?只是在基层当副手,总不如一把手来得爽快呀!”
第七十二章 整装待发
一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J省隆重召开欢送第一批省直机关扶贫工作队大会。
大会在省城燕泽大礼堂举行。大会由省委分管党务的副书记李钊主持,省委书记李雪峰、省长张炳楠等在家的省委领导,都出席了这次会议。
省直机关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参加了这次会议。
在会议上,李雪峰书记和张炳楠省长都做了重要的讲话。
将要奔赴J省四个贫困地区的八十名扶贫工作队员,个个胸戴大红花,心情各异地坐在了燕泽大礼堂的前四排,吴永成也是其中的一员。
不过,他和其他三位扶贫工作队的队长,是在第一排中间就坐。
本来省委组织部的领导们,想让吴永成作为扶贫工作队的代表,在大会上做表态言。被吴永成婉拒了。
他知道,由于自己这次的贸然出头,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不少处级以上干部们的反感,他不想再次在这里刺激那些对自己心怀不满的人们。他只想低调地离开省城,到下面踏踏实实地做一些事情。
在省委主要领导讲完话之后,代表扶贫工作队做表态言的,是来自于妇联的扶贫队员胡丽,她也是担任赴永安地区扶贫工作队的副队长。
胡丽上台做表态言,也是吴永成向省委组织部的同志推荐的。
理由很简单,第一胡丽是扶贫工作队的队长之一(虽然是副的),仅有的几个副处级领导之
第二,也是更重要地一点,胡丽作为扶贫工作队唯一的一名女性,她也有资格代表妇女同志。在大会上言。
就这样,吴永成向省委组织部的领导解释,胡丽代表全体八十名扶贫工作队员讲话,比自己更具有代表性。
吴永成说的倒也是实话。
在省直机关众多的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之中,唯有胡丽一个女同志“执着”于下乡扶贫工作。也真算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了,无论从哪一方面讲,她地确比其他人更具有这个言的资格。
至于说,胡丽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念头。非要挤进这个百分之九十九的男性队伍中,也只有她自己和吴永成心知肚明了。
不知道台上地省委领导们讲了些什么,吴永成只是机械地随着众人拍着巴掌,此时他的心思,却被这次八十名扶贫工作队分组的事情困扰着。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也总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就拿这一次扶贫工作队编组来来自全省省直机关的八十名工作人员。吴永成这一组算作是省委办公厅口,可来自于省委办公厅、省委组织部、省纪检委的三名副处长,却被单独提了出去,分别担任另外三个工作队的队长、副队长。他这一队的队员们,也只剩下了来自妇联、工会、科协、信访局、省直工委等清水衙门地干部们,即使有省人大、省政协的两名干部,还都是头上没有什么职务的“白丁”。
反观其他三个扶贫工作队之中。省计委、财政厅、民政厅、公安厅、高级人民法院、高级人民检察院、省教委、农业厅、林业厅、水利厅等实权部门穿杂其中。
唉,虽然说四个扶贫工作队的队长之中,自己地级别算是最高了,其余三个工作队的队长,分别由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和省纪检委的三名处长担任,可要是一年下来,比实绩的话。自己这个穿越者。还真不一定能比得过人家。人家地实力就摆在了那里呀!
吴永成前世经过省直机关扶贫工作队到基层扶贫的事情,简单地来说。那就不是比什么工作能力和魄力,就是比谁能拉来钱。
下面基层的当地政府,也并不指望这些上头来的“大爷们”,踏踏实实能蹲在下乡点上,住个一月、两月的住的时间长了,他们也供养不起,他们那些人可不是只叨扰你一日三餐就能满足的。
所以地方官员们最盼望地就是,把这些“大爷们”伺候好了,能给他们从省里面要来大笔资金。当然,能给当地批复下来几个项目那也成,只要有了立项,还愁搞不到国家地投资还也是钱哪!只要变通一下,专项资金也并不是不能挪作他用的。
可自己带地这一队人马,能给人家永安地区带去什么呢?!
“吴书记,你在想什么呢?不是这会儿就舍不得离开你老婆和孩子”
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了吴永成的沉思,他转过头一看,正是他的副队长、刚刚从主席台上表态言完毕、还没有从那股兴奋劲中走出来的胡丽。
“嘘,好好听领导讲话,别说话。”
吴永成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心想:自己这会儿正愁下去以后,该怎么打开局面呢!哪能像你这么无忧无虑地搞什么小资情调。
“哼,装什么装,我看你都快睡着了,哪像在听领导讲话呀?!我看你连我在台上说的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胡丽不满地低声嘟囔着。
“两位队长,这大会还没有散会呢,你们就开始研究怎么大干一番了?!这是不是也有点太早了?!”
此时开口说话的,是吴永成另一边坐的省委办公厅三处的副处长何平,他也是吴永成以前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这次担任赴梁州地区扶贫工作队的队长。
对于曾经和自己一样为普通干事的吴永成,火箭式的进步,第一个不忿的就是他了。
想当初,吴永成刚刚进入省委办公厅的时候,何平就算是五处办公室的元老级人物了,可四年多过去了。吴永成已经是副厅局级领导干部了,他还在副处级地位置上呆着。这回又好死不死的,被办公厅打到下面搞什么下乡扶贫。
虽然说,办公厅的领导临行前也许诺,等他一回来就优先提拔重用。可他看见吴永成就坐在自己身旁。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几丝嫉妒来。
所以,这会儿看见胡丽亲密地俯在吴永成的耳朵上,不知在说些什么,就忍不住出言相讽。
对于这位何平老兄。吴永成是深知他的人性地,因此听到他这么说,也只是眉头稍微挑了挑,没有说任何话。
他知道,自己在这次的下乡扶贫中,又得罪了不少人,也可能从前的这位同事也在其人家想说几句。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欢送下乡扶贫工作队地大会,在上午九点半左右的时候就结束了。这也是考虑到今天这批下乡队员必须进点,否则的话,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
今天就是十二月二十七日。离一九九零年也只剩下了四天的时间,如果在拖拉几天的话,这批下乡扶贫工作队,就不能算是一九**年度的了。对于这一点。省委领导还是蛮在乎的。
可即使这样,明天就是腊月初一了,距离中国人传统的喜庆节日春节也没有几天了,这批下乡扶贫工作队队员到点以后,又能开展什么工作呢?!
哼,整个就是一个形式主义。
不过,这也是中国国情地形式主义。还非这么搞不成!
不少单位的领导。本来想亲自带车把自己单位的下乡扶贫工作队的队员送下去。
虽然这些队员们在本单位地时候,大部分都是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货色。可不管怎么说,这次也算是替本单位排忧解难了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可省委领导好像事先就清楚下面的人会来这一手,明确宣布各单位不准私自送下乡扶贫队的队员们到基层,由省委有关部门统一组织,违反者,一律以党纪政纪处理。
吴永成走出会场,看见早已经停在大院中间、车头挂着大红火球地大客车,心想:省委这一决定,还是相当英明的,要是任由各单位自行行事的话,那可就有的热闹看了。
一个下乡扶贫工作队二十个队员,来自二十个单位,即使最穷的单位,也都有一、两辆车吧,出于人之常情,看到别的单位送队员下乡,自己再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随行就市。再加上省委组织部送行的同志,好嘛,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地二十多部车,前有警车开道,那威风抖地,知道的还好说一点,不知道地,还要以为是中央领导下来视察工作来了。
这样一来,别说是浪费财力、物力了,就是这带来的恶劣影响,恐怕也够省委领导喝一壶的!
现在可是反腐倡廉喊的正起劲的时候啊!谁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啊!
“永成同志,呵呵呵,你到了下面工作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咱们单位,咱们团委永远是你的大后方。你原来的那个车,也跟着你一起下到了下面,没个车,也很不方便的。”
临近登车的时候,各个单位的领导们都涌过来,和代表自己单位出去扶贫的同志们亲切地话别。
万明山书记带着白羽和刘永强也过来,一手握着吴永成的手,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亲热地吩咐。
“万书记,你放心吧,有什么困难我一定先找你和白书记、刘书记。我现在还是咱们团委的一员嘛,有难事不找娘家,我还能靠谁呢?!”
吴永成对万明山的此举还真有些感激,下去以后要到处跑一跑,没有车还真是不行,他还不知道人家永安地区,会不会给他这位空头挂职地委委员配车呢!永安地区可是个穷地区,即使是地委、行署的领导们,也不可能一人一辆专车。
不过,客气的话还是要说一点:“可万书记,咱们团委就三部车,我带走一辆,单位的同志们可就不方便了。”
“嗨,我们在上面工作,条件怎么说也比你下面要强得多。”万明山颇有气派地大手一挥:“这点小事大家克服、克服就成了,这也算咱们团委,你下乡扶贫的第一个实际行动吧!”
此时,白羽也走了过来,和吴永成握了握手,甜甜地笑道:“吴书记,我祝你下去以后,大展宏图、马到成功。”
“呵呵呵,借白书记你的吉言。谢谢、谢谢啊!”
不管以前私下相互之间里有什么隔阂,到了这公共场合,看上去大家亲热得就跟异姓兄弟姐妹差不多。
“吴书记,多保重。”当轮到刘永强上前告别的时候,他只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此时刘永强的神情,看上去比以前沉稳了许多,眉宇间露出一丝深深的忧思。
吴永成也知道他此时的心理,大概也把自己和一样划作了不得意一类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捏了他一把,眼色中露出心照不宣的意味。
省委领导们就不送下乡扶贫工作队到下面的地区了,而是由省委组织部的几位领导代劳。
因为吴永成下去之后,还兼任永安地区地委委员的职务,所以他们这一队由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部长刘秋生同志亲自带队。
这样的话,另外三个下乡扶贫工作队就只能受点委屈,由省委组织部三名副部长陪着下去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省委组织部只有一位省委常委正部长哪?!
这一点上,其他三个工作队的队长,对吴永成又有些看法,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第七十三章 不是来当大爷的
永安地区离省城的距离比较远,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跋涉,吴永成一行到达了永安地区所在地盐湖县。
从省城出的时候,本来吴永成是想和大家一起坐着大客车的,这样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和工作队的队员们之间拉近距离、增加感情。
虽然,大家平时都在省直机关上班,可几乎都没有多少来往,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不少人甚至是第一次见面。
至于万明山书记答应让他带的那一辆车,就只能在下一次来的时候再带了,这种场合那是万万不能摆那种谱的。
可他已经坐到了车上,省委组织部的一位干事跑过来通知他,刘秋生部长请他坐到他的那辆车上去,还有一些工作要交待。
“吴书记,既然刘部长叫你,那就快过这边有我来照应。”胡丽在这种场合下,那还是相当会做人的,马上就开始行使自己副队长的职责了。
吴永成也以为刘秋生部长找自己,肯定还是为了自己下去以后的工不定还要对自己再做一些什么交代,也就没有客气,跟着来人坐到了刘秋生部长的车上。
哪知道,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刘秋生部长还和吴永成笑着拉了几句家常,诸如家里有什么人,兄弟姐妹几个、父母身体还好吗等话题,到了后面干脆就闭目养神了。
嗨,看来人家领导也不过是做出一种姿态,让下面的同志们看一看:省委领导还是很重视扶贫下乡这项工作的,并不是真的要嘱咐自己什么事情。
吴永成想通了这一点,心里也就释然了。
既然人家领导不吭气了,他当然也不会不知趣地没话找话。只能静静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此时,虽然说一动不动的坐在领导地旁边有些别扭,可吴永成真还不能像刘秋生部长那样闭目养神那可是对领导的极端不尊重啊!
这一点,他吴永成还是懂得的。毕竟他也在这个里混了几年了。
车子到了永安地区宾馆的时候,刘秋生部长的眼睛才睁开。笑着对吴永成说道:“永成同志,这也到了你将要开展工作地地方了。这一年里,你可要为省委争光吆!”
吴永成欠了欠身子,含笑答道:“请刘部长放心。我和工作队的同志们,一定在各级党委的领导下,做好这项扶贫工作。”
此时,永安地区的领导们,已经冲着他们乘坐地车迎了过来。
刘秋生部长一行,在永安宾馆吃过午饭、宣布了省委组织部对吴永成的任命之后,就匆匆离去了。他还要顺路到其他地区去跑一跑接下来,到了下午的时候。就是永安地区为吴永成这一支下乡扶贫工作队,在地区宾馆会议室召开的欢迎座谈会。
“各位扶贫工作队的同志们,我代表我们永安地区地委、行署,热情地欢迎大家。来到我们永安地区来进行扶贫工作……”
永安地区的地委书记牛世金亲自主持了会议,其他地委和行署在家的领导们,也一起列席表示对吴永成等人到来的欢迎。
其实,从内心里来讲。牛世金书记并不怎么欢迎吴永成等人地到来。
这并不是他排斥省委决定的下派扶贫工作队的决定,而是他认为这种活动,也不过是一种华而不实的形式而已。要真让他选择地话,他宁可要省财政厅、省计委、民政厅之类的单位下来,。
别的不用起码也能为地区多争取一点款项和救济资金。
特别是吴永成又被省委任命为永安地委的地委委员,更是让他心里觉得堵得慌。
说实在地。牛世金也不是对吴永成个人有意见。相反。他还比较喜欢这个年轻的团省委副书记,因为吴永成曾经在他们地区下面的南德县搞过一段时间的调研工作。而且也为南德县争取来了一笔资金,建了两个希望小学。
牛世金是土生土长的永安地区本地人,他自参加工作以来,就一直在这个地区工作,对这个地区那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所以,他也容不得别人做出伤害永安地区利益地事情来。
吴永成兼任了永安地区地地委委员,牛世金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当他们扶贫期限到了以后,吴永成地这个地委委员的职务,也就自然被免去了。
可他就是担心,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吴永成借着地委委员的这个身份,在地委班子里要搞出什么花样的话,他作为地委书记,又不能对这个组织关系、人事关系都在团省委的后生,难以做出什么约束。
要是真捅出什么篓子来,到时候,吴永成大不了一拍**走了,而受到损失的,还是他们这些坐地户们。
既然存了这个念头,在短暂的欢迎座谈会之后,牛世金书记就专门把吴永成请到宾馆的一个房间里,进行了一次面对面单独谈话。
“呵呵呵,吴书记,你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真感谢省委能给我们永安地委,派来你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干部啊!以后,永安地区的经济展打重担,就要落在你吴书记的肩上了。”
谈话一开头,牛世金书记就笑呵呵地向吴永成出了试探的第一枪,也算是笑里藏“枪”吧!面对牛世金这么强势的夸奖,吴永成可有点受不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牛书记,你千万不敢这么说。我还很年轻,哪能受得住你这么抬举,你这可要折我的寿数的。我那个兼职只不过是为了便于开展工作。牛书记,你放心,关于地委的任何决策。我都不参与,也不需要工作上的任何分工,我只负责专心带着省委交给我的这十九个人,在咱们永安地区各级党委下,进行这一年地下乡扶贫工作。”
吴永成也想过。自己下来以后,永安地委有的领导肯定会担心自己瞎搅局,正好牛世金找自己谈心,也可以借此机会亮明自己的观点。否则的话,真有可能,自己的扶贫工作还没有正儿八经开始呢,就无意中给自己树立了一大堆地对立面。
本来自己现在的自然优势就一点也不占,要是再得不到当地党委、政府的的话,自己即使有天大地本事,也别想取得一点成就。那自己下来的这一年的付出,不也就全都白瞎了吗?!
“呵呵呵。吴书记,你可不能这么见外,既然是省委把你派到我们永安地区来,进了一家门。那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嘛,怎么还能连分管工作,都不需要安排呢?!”牛世金书记听到吴永成这么说,就放心了不少。但话还是说得蛮漂亮的。
不过,接下来,他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人家既然已经表态了,他可不想再客气下去弄巧成拙了:“吴书记,那你们扶贫工作队下一步准备怎么开展工作呢?”
现在谈到了正事了,吴永成也就收起了刚才那副神态。正色地对牛世金说道:“牛书记。我们下来以后,就应该无条件地听从咱们永安地区的安排了。我正想听听。地委是准备对我们怎么安排的。”
“这个……”牛世金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望着吴永成说:“吴书记,要不这样吧,你呢,就留在地委指导全地区的扶贫工作,我们已经给你在地委院里准备了一间办公室;至于其他的队员们,可以三人一组,分到下面地县里,指导各县的扶贫工作,你看怎么样?!”
吴永成哑然一笑,看来在他们这些扶贫工作队下来之前,永安地区的领导们已经商量好了,也可能其他三个地区的情况也都是一样。人家这是打算把他们给养起来了。要是这样地话,那他们这伙下乡扶贫工作队,和在省直机关坐班,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不是下来当大爷吗?!
“牛书记,你的这个想法估计难以行得通。呵呵呵,我们下来的时候,省委可是要求我们必须深入到农村基层去,要做到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要是按照你的那个指示,恐怕我们连省委地帐,都不好交啊!!”吴永成意味深长地对牛世金书记说道。
永安地区的领导们还真是像吴永成猜得那样,目的也就是想把他们给供起来。这也是这几个地区一致的想法。
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这些从省城下来的机关兵们,哪能真像省委下文件上要求的那样,做到什么“同吃、同住、同劳动”呢?!别说是他们这些整天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少爷”们了,就是现在下面地区、县里和乡镇地那些干部们,也都达不到那样地要求。
这会儿可不是五、六十年代那会儿的形势了,时代不一样了,哪能做到一样地事情哪?!
因此,他们就想到了这种办法。
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呀:虽然说下来的队员们大部分是省直机关的大头兵,可衙门大了奴也大啊,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地区有事求到人家的门下呢?!与其到时候再烧香磕头的,倒不如利用眼前的这个送上门的机会,把这些大爷们给照应好了,以后还不是能落得一份香火之情吗?!真要是让他们下去,即使他们受一通罪,又能干成什么正经事情呢?!
可以说,各个地区领导们都是打得这个如意小算盘。牛世金书记见吴永成识破了他们的小伎俩,也不以为忤,笑着问道:“这么说来,吴书记,你还真打算带着你的这些队员们,跑到下面的农村搞三同呀?!我们永安地区的村子可不少呀,你就这么几个工作队员,又能帮着扶贫几个村呀?!那你们准备开展几个县的扶贫工作呢?”
“牛书记,我们的这几个下乡扶贫工作队员是少、有点不够用。也只能考虑一个县的扶贫工作,点铺得太多了,我这个队长,可有点照应不过来呀!”
说到这里,吴永成提醒牛世金:“不过,牛书记,可你手下也有足够用的扶贫工作队员呀!
下乡扶贫工作,是今年中央在咱们省搞的一项试点工作,我想,到了明年的时候,肯定会在全国各省市大范围地开展。
那现在,咱们永安地委为什么也不试着先走一步,模仿省委这一次的格式,组织动员地、县两级干部,组成下乡扶贫工作队,深入农村大搞扶贫工作呢?!这样一来的话,整个永安地区的贫困乡村,不就都有了一支扶贫工作队了吗?!”
“嗯,吴书记,你的这个提法,倒挺有新意的。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吴永成的这番话,马上就打动了牛世金书记,他稍微考虑了一下,抬起头接着问吴永成:“那,吴书记,你相中了那个县呢?要不,你们先在地区宾馆歇两天,等我们有个安排以后,你们再下”
“牛书记,也不用歇了。我看,就选那个南德县吧。今天下午我们就赶过去,和南德县的同志们接上头,争取明天上午,全体队员就直接进村蹲点了。”吴永成站起身来,做出一副马上就行动的样子。
“呵呵呵,到底是年轻人啊,有点雷厉风行的气魄。好,吴书记,那我就亲自带着你们下去。”
第七十四章 扶贫第一天
南德县是一个拥有人口近五十万的贫困县,在J省来说,也算得上是排名在前几位的穷县了。也是永安地区最大的一个县。
吴永成之所以选中南德县,作为他们这一支下乡扶贫工作队的扶贫点,也是想通过一年的时间,先把永安地区这个大县扶持起来,以此为中心,来辐射、带动其他的贫困县的经济展。
扶贫工作队其他的队员们,以为今天晚上肯定会在永安地区宾馆先住下来,等歇几天之后,才可能决定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更有几个机关老油子兵则认为,下乡扶贫只不过是下来走一遭做个样子罢了,哪会就真的傻哈哈地住到农村,和老百姓们搞什么“三同”。
虽然这次下来的时候,他们把行李都随车带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行李都是单位掏钱给购置的),但他们认为那也只不过是做个样子。
道理很简单啊,明天就是腊月初一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无论是城市上班的,还是农村种地的农民们,现在谁不是已经开始准备年货、收家里的杂事,为过年做准备呀?!这会儿就是到了下面,天寒地冻的,又能干些什么呀?!
所以,一部分人中午喝点有点多,钻到永安地区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中睡觉了,还有一些人凑在一起,开始学习五十四号文件(打扑克),这也算是相互之间熟悉的一种方式吧。
当吴永成让胡丽通知工作队的队员们到楼下集合、准备登车的时候,玩扑克的几个人奇怪地议论起来。
“不会吧,这刚刚下来,咱们马上就回去?怎么的也得在永安地区住一晚上要不这也有点太那个了。”
“嗨,这破地方有什么可住的。以后你要是想住,有地是时间。我告诉你。我以前下乡跑的地方多了,最这个永安地区的宾馆条件糟糕了。看来咱们的这个队长还不错,还懂得关心、照顾咱们这些队员们。不瞒大家说,我家里可是还有一大堆的家务事,等着我回去干呢。我早就知道,咱们的这下乡扶贫也不过就是走那么一个过程。”
“你说得倒也有点道理。这老百姓们穷了几十年了,那么大的一个国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就靠我们几个人下来一年半载的,又能干出什么成绩来?!也就是有这么一个样子就成了。”
半个小时之后,大家拖拖拉拉地上了车。吴永成先到车上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打扰大家的中午休息了。因为咱们的时间紧,这也是没有办法地事情。
自从咱们这个下乡扶贫工作队成立以来。我们还一直没有在一起开一个会,等我们今天下午到了我们的扶贫点南德县以后。大家再聚在一起,相互之间聊一聊,拟定出我们明年的扶贫工作计划。好了,那我们就准备出。”
说完,吴永成就下车了,他得和陪他们下去地永安地区地委书记牛世金同坐一辆车,这个大客车上就只能由胡丽来暂时负责了。
吴永成刚刚离开。大客车内就嚷成了一团。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回省城吗?!怎么咱们还得到什么南德县去?”
“南德县是咱们这一次的扶贫点?那位知道南德县地情况呀?喂,有谁去过南德县,先给大家介绍、介绍。也让大家好有个思想准备呀?那里是不是比咱们现在呆的这个盐湖县还要糟糕?!”
“完了、完了,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我老婆还指望着今年我下乡以后,把家里的家务事都搂起来,家里两个礼拜的脏衣服还给我留着呢!这下子回去可没法向老婆交帐了!”
“小刘,你老家不是爷在农村吗?我听说,村里面的厕所就没法去。都是和猪圈混在一起的。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看你也是少见多怪!那厕所算什么?农村的人,到了晚上。不论男女老少,都是一盘大炕挤着睡,半夜谁要起来解个手,那炕上就连你地位置也没有了。对了,你知道他们怎么解手吗?把一个大盆放到地上,不管你是大老爷们,还是小媳妇,光着身子赤条条的站到地上,哗哗哗的就开始了。”
“哈哈哈,你小子吹牛吹破了大老爷们赤条条的站到地上哗哗哗还可以,你让小媳妇站到地上怎么方便呀?!哈哈哈”
“呵呵呵呵……”
望着车厢里乱糟糟地一片喧噪,胡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都是些什么人哪?!在单位的时候,个个看着文质彬彬、素质挺高的嘛,怎么一听说真要到农村下乡,就一个个变成这副德性了?!农村怎么了?农民们几千年来,不是一直在那里生活得好好的吗?怎么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好象农村就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要是没有农民们辛辛苦苦地种地,他们这些文明人又怎么能坐到这里,去嘲笑他们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胡丽实在忍耐不住了,从前排座位上站起身来,扭头对身后的队员们喊道:“我们都是从省直机关下来扶贫地国家干部,到了这里,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想一想自己地身份,既要帮助基层的群众脱贫,更要把我们省直机关干部良好地精神面貌展示出来。到了这里以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所以请大家注意一点。”
下乡扶贫工作队的车到达南德县的时候,正好到了下午六点左右,又是饭点了。
南德县的县委领导们,在下午的时候,已经接到了地委办公室的通知,知道省委下乡扶贫工作队要到他们县来蹲点扶贫,因此也就早早地做好了准备。
不过。南德县对吴永成他们的到来,抱着地态度则与地委书记牛世金截然不同。他认为,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从省委下来的,在办事各方面要比他们这些小县城的干部们强得多。
特别是带队的队长吴永成,以前与他们南德县一点瓜葛也没有,可就凭他一个团省委的副书记,还为南德县争取来了二十万的希望工程专项资金。
所以,南德县县委、政府对工作队的到来,可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当吴永成和他的队员们进入南德县招待所的餐厅时。就看见大厅里四张大餐桌上摆满了丰盛地酒宴,南德县四套班子的领导们,为了迎接工作队的到来。也早早地在这里等候了。
“牛书记、张书记,这是干什么?这有点太破费了“吴永成皱着眉头、望着餐厅里地一切。有点不悦地望着身边的牛世金书记、和南德县县委书记李晔说道。
今天中午永安地委大摆宴席招待工作队地时候,吴永成因为省委组织部的刘秋生部长也在场,他这个小小的团省委副书记,那当然不能说些什么。那说不定人家永安地委是为了招待刘秋生部长、他们这些人只是沾光的呢!
可现在,到了南德县这个需要扶贫、帮助的地方,他们这些扶贫队员们,再这么大吃大喝的话。那影响就有点不怎么好了。
“这个、这个,吴书记,大家从省城不辞劳苦地来到我们南德县扶贫,实在是太感谢省委、省政府对我们贫困地区人民的关怀了。”南德县县委书记李晔玩望了望吴永成板着地面孔。以为他是故作姿态,笑呵呵地说道:“我们南德县条件艰苦,让大家受委屈了,这也就是准备了一点家常便饭、家常便饭,为工作队的同志们接风洗尘。这不算什么的、不算什么。”
牛世金也一旁解围:“吴书记,南德县的同志们既然都准备好了,不吃不也是浪费了嘛!呵呵呵。大家知道你吴书记也是为南德县着想。这个、这个,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呵呵呵。”
既然人家地委书记也开口了。吴永成也就不能不卖这个面子,要真是一意孤行地话,那就有点太扫兴了,也好像他吴永成不近人情、不识抬举似的。
更何况,在今后一年的工他们这支工作队,可还是要依靠人家当地党委、政府的大力的。因为一顿饭,把关系搞僵了,那可真有点因小失大了!
“那也只好这样了,李书记,饭菜都准备好了,我们工作队感谢咱们县委、县政府的热情,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吴永成想到这里,指着桌子上摆着的汾酒说道:“酒就免了吧。今天中午大家在地区地时候,就受到了牛书记地热情款待,都喝了不少。不少同志,包括我在内,现在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今天晚上饭后,我们工作队还要召开一个会议,研究一下今后地一年中怎么更好地开展扶贫工作,再喝得迷迷糊糊的,那可就把什么事情都耽误了。还请各位领导们原谅,呵呵呵,原谅!!”
“吴书记,你这话可不对啊。自古道无酒不成宴,你带着各位同志们下来,哪能连接风洗尘酒业不喝一点呢?咱们可是老熟人了,我可知道你吴书记喝酒是海量,少喝一点根本不会耽误你工作的。再说了,扶贫工作是长期的,我们南德县穷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么一晚上的时间呀!”
吴永成看了看站在李晔身后、这位自称是老熟人的说话者,认出他就是那次自己来到南德县调研时、陪同自己的那位县委副书记马季海。连忙向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热情:“啊呀,马书记,实在不好意思,天太黑、没有看清楚是你。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喝酒,今天实在不好意思,一喝酒就把正经事情也耽误了,别的事情今天咱们好商量,喝酒那是实在对不住了。”
吴永成前世的时候,也和县委领导一起陪过省、地来的客人们喝过酒,知道这里面的一些情况。
站在基层干部的角度来说,上级领导来一次不容易,为了和人家搞好关系,唯一能使出来的一招,能就是酒桌上以各种名堂拼酒,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自己好客的诚意来,在那个时候,他自己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他知道,今天晚上只要上了酒桌,他们这些工作队员们不喝得趴下几个,就别想轻易离开酒桌。
可今天晚上吴永成的确是准备召开个小会,统一他手下这十九个扶贫工作队队员们的思想,布置下一步的工作。
南德县的领导们见吴永成主意坚决,也就不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了。
不喝酒大家吃饭的度就快多了,不到半个小时,大家也就都离开了餐厅,牛世金和吴永成、以及南德县的领导们打了个招呼以后,乘车返回地委去了。
晚上八点的时候,J省驻南德县下乡扶贫工作队第一次会议,在南德县招待所小会议室召开。
“同志们,我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来到南德县,开展一年的扶贫工作。今天也算是我们开展工作的第一天。
我知道大家都是各个单位选拔出来的优秀人才,也都做好了在这一年的时间中吃苦的准备。对于我们下一步的工作,我初步有个计划,就是把我们的工作队以三人为一组,进驻南德县的贫困乡村,争取半个月的时间,掌握所包乡村的基本情况,为下一步有的放矢开展扶贫工作打好基础……”
第七十五章 形势是严峻的
冬日,夜长昼短,早晨六点的时候,窗户外面还是黑乎乎的一片。
此时,吴永成已经起床、洗漱了。
昨天晚上的会议时间并不长,在会上,吴永成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简单地做了一番动员工作,同时也指出了工作队下来之后,将要面临的艰苦环境,包括工作和生活方面的,鼓励大家振作精神,以高昂的斗志投入到新的工
会议上,吴永成还把包括他在内的二十名工作队员,按三人一组分为六个扶贫工作小队,并且指导了工作队的负责人,由他负责全县扶贫工作的指导,胡丽作为副队长,又是唯一的女同志,负责熟悉县直各部门的联系、协调工作,并驻守在大队部(招待所内设),负责接收上级有关指示、和各小队生的具体情况和工作进展。
至于各个工作队将要进驻的具体扶贫点,由他和南德县领导碰头之后,再详细分配。
对于吴永成会议上的安排,在座的工作队员们也没有多少意见。毕竟他们之高职位也不过是主任科员,其余的以单位普通一兵居多数。他们可不敢指望吴永成这位副厅局级的领导干部,和他们厮混在一起。
至于对胡丽的安排,大家更是没有一点意见。一者胡丽是妇联的副处级领导,工作队的副队长。二来,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包括已经成家的工作队员们在内,谁没一个怜香惜玉之情呀?!那些未成家的小年轻们,简直就是把胡丽这位年轻貌美的副队长,当作了梦中情人,哪敢有一丝丝的怠慢啊?!
所以。会议在工作队的副队长胡丽做了几点纪律强调之后,便散会让大家早早歇息了。
当吴永成摸黑下楼、到了招待所门口的时候,大门还是紧闭着。吴永成只好敲门把传达室地人叫起来,面对着看门房的人怀疑的目光,简单做了自我介绍以后,才得以沿着南德县的街道开始了自己的晨练。
在下来之前,吴永成就想好了:既然准备通过下乡扶贫做出一点成绩,那先就得把自己从前坚持多年的晨练再恢复起来。只有“厉其筋骨”,才能有充沛的体力,接受“天之所降大任”嘛!!
当吴永成七点半左右结束晨练、回到南德县招待所的时候,现招待所大厅内,已经有人在早早等着自己了。
“吴书记,你好精神呀!一大早就出去锻炼了?!呵呵呵,这是一个好习惯呀!”
来人是南德县县委副书记马季海。他是奉县委书记李晔之命。过来陪吴永成一行共进早餐地。
“马书记,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们也不用这么客气。陪来陪去的,也耽误工作不是吗?!”吴永成握住马季海的手,很随便地说道。
尽管吴永成也知道,这是官场之中不可缺少的礼数,但从内心里来讲,自己也很讨厌这种做法。既浪费别人的时间,也耗费自己的精力。
不过,对于下面基层的同志来说。还是很乐于参与这样地应酬的,毕竟可以多创造接近领导的机会呀!
“呵呵呵,吴书记,你这话就见外了。抛开你是省委下来的领导这一层关系不说,你带着的扶贫工作队,可是为我们南德县五十万人民造福来了,像你们这样的贵客,我们县委要是不好好招待。那也对不起全县五十万父老乡亲们呀!一会儿县委李晔书记和政府全宁县长也要过来。”马季海笑呵呵地根本就没有把吴永成刚才的话,当作是一种批评。
“走,咱们先到房间里坐一会。”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虽说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不能让马季海就在大厅里和自己谈话
“吴书记,我们昨天晚上召开了一个县委联席会议,对明年县直机关下乡扶贫工作,也做出了一个统一的安排。”到房间坐好以后,马季海开始向吴永成汇报:“县委决定,由我分管扶贫这一块。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吴书记可得多指点我呀。”
嗯。不错,看来昨天地委书记牛世金同志。已经提前就把吴永成的那个建议,和南德县地李晔打过招呼了,也算雷厉风行了。
“今天上午八点,县委想给省里下来的同志们,汇报一下我们南德县各方面的情况,李晔书记让我请示吴书记,这个时间安排得妥当吗?!”
“好,不错、不错。这个安排挺好的。”吴永成马上对南德县的这个安排表示同意:“呵呵,季海书记,虽然我在你们南德县上一次呆的时间比较长,可对全县的整体情况还是不怎么了解,至于其他的同志,那更是两眼抹黑了。这个安排很有必要。”
说到这里,吴永成顺便把自己昨天会议上地一些安排,告诉了马季海,请他转告南德县李晔书记等人,协商着把这次下来的工作队员们安插到各个下乡点。
“吴书记,你还真准备让他们住到村里”马季海有点惊讶地问吴永成:“要不,招待所的房间还是给你们留下吧,下面的生活条件非常糟糕地。”
昨天晚上的时候,南德县为吴永成一行在招待所登记了十一个房间,吴永成是套间,胡丽作为唯一的女性,是独自一个人占了一个单间,其他的队友们则是两人一间。
对于他们的这种安排,吴永成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特别是给他安排的套间。
到了他这种级别的领导,即使到省委党校培训,也是单间,更别说到下面地县、地来调研、工作了。
只是马季海现在这么一说,吴永成就不能表示赞同了。
南德县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招待所条件在全区来说,也比较简陋。总共只有五十多个房间,他扶贫工作队就占了人家地五分之一,这就有点过分了。
“季海同志,工作队队员们还是要住到下面去的。招待所地房间嘛,就留下我这个和胡丽处长地就行了。到了以后他们回来开会需要的时候,咱们再临时安排吧。省委提出我们扶贫工作队,要做到和群众们三同,这个不能流于形式。”吴永成正色地说道。
“好、好、好。那我们就听吴书记你的指示。”马季海只好主随客便了,接着他笑着搭讪:“吴书记,看你这么年轻,应该还不到三十岁”
“奥,我是六二年十月生日。”吴永成随口答道。
其实,吴永成刚才说的,那只是他户口本上那一页填写的内容。至于自己到底是十月还是几月的生日,别说他搞不清了,就是吴家两位老人也不知道。也只有吴永成的亲身父母杨志杰两口子才清楚。
“啊呀,吴书记,您上个月才过了二十七岁生日呀!二十七岁的副厅局级领导,估计全国也没有几个吧。”这下子马季海地确是惊讶不已了。他知道吴永成年轻,可不知道他还是这么年轻。
好家伙,才二十七岁就副厅局级了,要是到了他四十多岁的年龄,还不知道要升到什么位置
嗯。这个吴书记以后可是要好好巴结了。能在这一年的扶贫工和他搞好关系,自己以后政治上也不愁没有得力的靠山了。
南德县招待所为吴永成他们这些扶贫工作队的准备的早餐,简单而又丰盛。主食是小米粥、汤面、油茶、面包、花卷、馒头、烙饼、油糕等,还有六个热菜、两个凉菜,每人一个鸡
当吴永成带着他的队友们进入餐厅,看见餐桌上地早餐时,就听见身后有的队员们低声地议论着:“呵呵。这下乡扶贫伙食还不错嘛,比我在家的时候好多了。嗯,我喜欢。”
“行了,你别做梦了。这也是刚开始给你个甜头,到了后面就是你小子哭的时候了。”
吴永成这时装作没有听见背后的议论,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笑着和马季海继续往前走。
他知道,接下来一年的日子里,他手下这些以前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得年轻人,可能在背后大骂自己瞎出风头的。因为他预计到那三支扶贫工作队。不一定采取像自己这样的实打实的工作方法。这会儿大家能吃得好一点。也无可厚非。自己再多说反倒真有点讨人嫌了。
吃过早饭,南德县的县委书记李晔、县长张全宁带着县直有关部门地几个领导。来到了招待所,在小会议室给吴永成他们就南德县整体情况,做了一次详细的汇报。
南德县人口四十八万,国土面积六千二百平方公里,可一年的财政收入只有一千多万元,八八年农民人均纯收入达到一百七十五元,人均粮食不到三百斤。
也就是说,改革开放十年多了,这里的额老百姓们连温饱问题也没有解决了,更谈不上什么富裕了。
随着南德县同志们的汇报,吴永成知道了南德县自然条件比永明县要差得多。全县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耕地,都是一些山坡地,交通极为不便。
特别是有一个叫做南阳沟的乡镇,从乡镇政府所在地,到下面的行政村一百多公里地羊肠小道上,布满了“蛇倒退”、“鬼见愁”、“南天门、”铁门槛“等这样令人听起来毛骨悚然的地名。人们常年像猴子一样,攀援其上,一脚不慎,便会坠入深渊。
一九八六年的时候,由政府补助、群众出劳,在那些悬崖峭壁上修凿栈道,有十几位山民在开山的炮声中葬身谷底,至今尸骨无觅处。
就在这些山上,有将近六万多人,就生活在这海拔八百米以上、山地占了百分之八十地南阳山中。
“李书记,既然自然条件这么恶劣,为什么这些农民们不搬下来、重新找个地方生活哪?哪里根本就不适合人类生存呀!”工作队中来自省科协的一位年轻大学生,忍不住开口责问了:“南阳山是被列为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烧荒种地也是破坏植被的一种行径呀!”
李晔书记感叹地回答:“大规模地把那里的村民们搬迁下来,谈何容易呀!山里人现在什么也没有,唯有一种祖传的自矜,那就是不能叫他搬家。他们认为现在他们居住的是祖先们一直遗留下来地祖居,到了他这一辈要是搬出去,连祖业也保留不住,那会遭到世人们耻笑地。在八八年的时候,县里也曾经集中搬迁了十八户下山,可不到两个月,就有其中地十五户,悄悄的又搬了回去。他们说,他们属于大山,离开山他们会活不了的。就是穷死,他们也不会再离开他们祖祖辈辈生存的大山一步的。”
吴永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李晔的看法。他知道,除了观念问题之外,即使老百姓们愿意搬迁下来,在南德县,又有哪个地方有那么大的本事,消化那么多的贫困人口呢?!
南德县的情况看来是非常严峻的,要在短时间内改变这个穷困的面貌,那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他们这支扶贫工作队能做到的,也就是给他们指出一条路,带来一线希望,后面的路还得他们自己往下走。
就比如说那些在南阳山居住的六万多村民们吧,要解决他们的贫困处境,也只能在大山里做文章了。
第七十六章 该死的惰性
听完南德县县委书记李晔的汇报,吴永成心中沉甸甸的。
作为一个经历过前世生活的人来说,类似于南德县这种贫困地区的群众们,贫困的根源到底在哪里呢?
除了群众们的愚昧、思想不解放之外,吴永成认为,其实,究其根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李晔不好意思谈,也不好意思承认,但吴永成他非常清楚,那就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在这些贫困地区,得到了另外一个更为简单的注释:国家每年救济的几百万元钱、上千万斤的救济粮食,老百姓们吃得心安理得。反正**不会眼看着老百姓们饿死、冻死的,就是自己一年到头不干活,政府还能看着咱穷人们遭罪吗?!
一年一年的救济,并没有把这些处于贫困边缘的人们拉上来,相反却培养了他们安于贫困的惰性,扼杀着他们同贫困抗争的意志。
通过李晔的汇报,吴永成也知道了,在南德县中,南阳沟镇人口八万多人,占到了全县总人口的六分之一,贫困人口总数占到了全县的百分之四十还多。
也就是说,南德县要想摘掉贫困县的帽子,南阳沟就是其中一个关键性的因素。南阳沟的老百姓们富裕不起来,南德县永远也会被它拖着走。
吴永成此时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对于南阳沟镇这个全县最大的贫困乡镇,将由他自己来直接跟进。
当然了,手下还得有一个队员相伴。否则,有些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人一张嘴是最难以说清楚的。
胡丽是根本不能考虑的。孤男寡女两个人长期在一起,即使相互之间没有没有事情,社会舆论也让人受不了,瓜田李下之嫌,吴永成还是懂得一点地。
吴永成把目光投向了省科协的那位年轻大学生,他记得那位刚刚从学校毕业没有几年的后生叫做刘猛。
对,就和他一个组吧。他是来自省科协的,到了那个南阳沟镇。以后还有不少地方得依仗科协这个单位了。
别看科协没有钱,可那是个大人才库呀!那个群团组织中,什么样的科技人才没有哪?!
邓大人不是讲过一句话: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吗?!咱就让科技在这个穷山沟里真正地挥出他的魅力来!
会议在九点半多的时候结束了,吴永成和胡丽两个人,与南德县的领导们经过碰头商量。把全部队员们地下乡扶贫点都定了下来。
原来吴永成在昨天的会议上,把全体下乡队员分为了九个小分队,随着他今天的临时变动,这样就变为了包括他在内的十支小分队。
当时,为了这个事情,胡丽还和吴永成争辩了半天:“吴书记,你是咱们下乡扶贫工作队的队长,即使坐镇指挥。那也是你队长地事情,这到南阳沟蹲点的工作,就应该由我来带队,哪能你这个厅局级领导下乡、我这个副处长却住在县招待所,这也太有点不合规矩了!”
因为县里的领导也都在场,所以胡丽并没有像以前没人的时候。张口“五儿哥”、闭口“五儿哥”的。
在公共场合下,胡丽还是懂得该怎么去做的。要不然,她这几年可真是白混了!她的工龄可是比吴永成的还长啊!
“胡丽同志,你就不要纠缠于这个问题了。南阳沟事关全县扶贫工作地大局。也只有我这个队长亲自下去了。你的任务也不清闲,既要保持和省委、地委的联系,还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熟悉南德县所有的情况,你不能等闲视之啊!”
此时,南德县县委书记李晔插话了:“吴书记,我的意思是。咱们地扶贫工作队的同志们。就住到各个乡镇就可以了,没有必要非下到村里你们能从省城来到我们这个小地方。就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了,真要是让同志们吃苦、受累,我们下面的同志心里可真是很不落忍地。”
吴永成笑着对李晔说道:“李书记,我们谢谢县委对我们的关怀。可这个问题是原则性的问题,咱们就不要再讨论了。不过,有一点我得说清楚,还得麻烦县委给各村打个招呼,在给同志们安排住宿的时候,尽量找比较讲卫生的老百姓家安置。呵呵,这也算我的一点小要求了。”
李晔满口子答应:“吴书记,这一点请放心,这次的安排,由我们县委副书记马季海同志亲自负责,他会一家一家地安排停妥地。”
突然,吴永成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李书记,还有一件事情得请教、请教。我也离开县里快一年了,今年物价也上涨了不少,不知道现在下乡伙食费怎么结算?不能让群众们除了亏啊!前几年的时候,下乡吃派饭,一般是每顿饭五角钱、半斤粮票。”
“吴书记,这件事情咱们工作队就不用考虑了,每个月下来由我们和乡镇照应结帐。你们工作队是为了帮助我们扶贫才下来地,如果,我们南德县连你们的几顿饭也管不起的话,我这个县委书记那可就没脸再当了,恐怕全县人民一人一口唾沫,也把我给淹死了。”早这件事情上,李晔书记态度比较明确,根本不和吴永成做任何商量。
“呵呵,那我就代表我们全体队员,谢谢县委和李书记了。一年下来的时候,我再和咱们县里结算吧。”
吃饭交钱,看上去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可也让吴永成颇费了一番脑筋:南德县的老百姓们日子太苦了,他们连自己的每日三餐也得不到保障,哪能免费再为三个如狼似虎的工作队小伙吃喝?!可如果按照上级有关规定掏伙食费地话,队员们在下面不是指停留一半天。时间长了,光那伙食费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更何况,现在物价上涨厉害,估计以前每顿饭五角钱、半斤粮票是不够了,一个月下来就得一个月的工资往出掏,搁在谁身上,心里那也是不好受的啊!单位每个月给补贴的那三百元补助,估计大家早早地就计划到其他用途上了。绝对不会拿来交伙食费的。
南德县这么处理这件事情,也让吴永成为之去了一块小小的心病。
本来依南德县县委、政府的意思,还要留吴永成他们在县招待所吃过中午饭的。
可吴永成坚持先到下乡点,午饭就直接安排到下乡点上去吃。
现在下乡扶贫工作队分为了十个小分队,光把他们送到下乡点。也得南德县县委费一番周折地。
南德县各乡镇此时没有一个乡镇配备了小车,即使是最便宜的北京吉普车。所以,扶贫工作队到下乡点,只能由县委把全县各单位的小车,集中统一安排使用。
好在吴永成昨天下来以后,就给团省委的万明山打过电话,让团省委配给自己的那辆皇冠今天上午赶到南德县来。
此时,司机小赵已经再到了南德县以后了。把车钥匙交给了吴永成、自己随着昨天送工作队下来地那一辆省运输公司的大客车,走在返回省城的路上了。这样,也省得南德县再为吴永成考虑一辆专车了。
司机小赵原来也想跟在吴永成留在南德县的,可吴永成考虑到,下乡扶贫是一件苦差事,没有必要再把小赵搭进来。再说。他家里的小孩还小,爱人又是个病秧子,长时间离开他还真的不合适。就把他劝说走了。不过,对于小赵的这个态度。吴永成还是心里很高兴的。
按照南德县地安排,十个扶贫工作队的队员们,带着自己的行李,在县委办公室、政府办公室、县委组织部等部门的领导陪同下,奔赴到各自的下乡扶贫点去了。
吴永成和省科协的刘猛这一组,是由县委副书记马季海亲自陪同。车子是乘坐地吴永成的那一辆皇冠,不过。司机却是南德县专门为吴永成从县直单位中。选配的一位有着多年驾驶经验的老司机。
用南德县县委书记李晔地话说:南阳沟镇路况极为复杂,别说是不熟悉路的外地司机了。就是本地的老师傅了,经过那里,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既然是这样,吴永成也就笑着听从了李晔的一片好意。在安全问题上,吴永成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他还真的没有活够呢!
车子在国道上行驶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拐入了一条通往山区地简易公路。
和吴永成一起坐在后排地马季海给吴永成解释说:“吴书记,这就是通往南阳沟镇的公路了,单是这一条五米宽地砂石路,也费了我们全县全体劳力整整一年的时间,投入资金一千多万元啊!”
吴永成点了点头,没有吭气。他现在正通过车窗外,望着路过的一些小村庄。
“马书记,那些年轻人们蹲在那里是干什么?”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刘猛突然指着路过的一个村子的村口问道。
刘猛所指的是村口头,有十几、二十个年轻人,不知道围在一起吵嚷着。
“哼,他们能干什么?晒太阳呗!”马季海见怪不怪地鼻腔里哼了一声,不屑地回答道。
刘猛听到马季海这样的回答,一下子愣怔住了:“晒太阳?!马书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看见他们穿的那棉衣破得都露出了里面的棉花,估计家境也不太好怎么还有心事一群、一伙的蹲在那里晒太阳?!他们难道不会找的别的活计干一点、挣几个零花钱吗?!虽然钱管不了大事,最起码,也可以买两件衣服吧!年轻轻的,就那么懒惰,哪能娶到媳妇呢?!”
马季海苦笑着说:“小刘啊,你刚到我们这里来,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这个山沟里的年轻人啊,一到冬天,就都是这个样子的。不少人家里连几颗余粮都没有,还谈什么娶媳妇?!在这些地方,三年能娶回一个新媳妇,那这个村子就值得吹上半年牛皮的。
我们南德县计划生育工作整体上比较难进行,可在南阳沟镇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全年人口出生率,连续三年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可就是没有人给他们奖状啊!不过我看即使有人,他们也没有脸去接。耻辱啊!
几年中,我们南德县全县各乡镇南阳沟申请吃救济粮、要救济金的多了,可以说,占到了全县的一半以上。南阳沟不富,南德县就永远得戴着那顶全国级贫困县的帽子啊!”
对于马季海的话,吴永成深信不疑。
在他前世的时候,他所在的那个乡镇,也有一半地方是山区,靠近原始森林,交通十分不便。
他也曾去过几次,还住过两天。一到冬天的时候,村里的年轻人不是想着到外面挣几个零花钱补贴家用,而是像今天看到的一样,钻到阳关照到的阳面,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吹牛、扯闲话;而到了夏天的时候,却是把变卖粮食、山货的那几个钱,换作啤酒、花生,成群结伙,聚在一起死吃烂喝。实在到了年底没有吃、没有穿的了,跑到乡镇要救济。
唉,该死的惰性呀!
第七十七章 恳求
“呵呵呵,这个南阳沟镇的办公条件不错嘛,单单从表面看,南阳沟不应该是全县最贫困的一个乡镇呀!”
吴永成站在南阳沟镇政府的院子里,对陪着他的南德县县委副书记马季海笑着说道。
的确,南阳沟镇政府占地足够二十亩的面积,正对大门的是一座二层楼的办公楼,大门两侧也有两溜平房,虽然说,这些建筑物看上去已经有了年代了,那些裸露在外面的砖头,经过风雨的侵蚀,不少已经被风化得开始剥落了。
“吴书记,南阳沟是驴粪蛋蛋外面光呀!”知道内情的马季海风趣地说道:“这个大院是五十年代国家出资修建的,不属于我们南德县的财产。当时南阳沟森林局就驻扎在这个大院中。到了六十年代末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南阳沟森林局搬迁出了这个南阳沟,这个大院就被闲置下来了。当时的南德县革委会,通过省委一位南德县籍的老领导,和南阳沟森林局协商以后,才让南阳沟镇政府,奥,当时还是叫公社的,搬了进来。”
“对、对、对,吴书记、马书记,要是凭我们南阳沟的这点财力,哪能住进来这样阔气的办公楼啊?!”一旁陪着笑脸的是南阳沟镇党委书记杨勤勤。
南阳沟镇的镇长李学奎补充了一句:“我们就是能修得起,也舍不得占用这么多的平地。南阳沟到处是山,也就是这块地还像个样子,可惜了。我们南阳沟摊上这一大片森林,也算是倒了大霉了!”
吴永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此时插话的李学奎,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啊,要是农民出身的干部们。谁舍得占用这么多极为稀少的好耕地呢?!这也就是在那个计划经济高度集中的时代,才会有这样地决定。
不过,吴永成也知道,自建国以来,对于森林资源,国家和地方政府在利益上,就一直存在着矛盾。
从平时造林、栽植和管护方面,地方政府必须尽心尽责,这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特别是在护林防火方面。地方政府责任最大。万一出了什么大的森林火灾,第一追究的就是当地政府的责任。
可要到了享受森林所带来的直接经济利益的时候,地方政府则摊到的很少了。如乡镇这一级政府,更是只有出力的份,别地就休想看见一点了。
只要一谈到这一点,林区乡镇的干部和群众们都是颇有怨言、满腹牢骚的。
但是,怨言归怨言、牢骚归牢骚,该干的事情还是一点也少不了的。
“吴书记。你看,这也到了中午时候了,咱们是不是先吃饭、然后再听一听南阳沟镇干部们的汇报呀?!”马季海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请示吴永成。
吴永成爽快地答应:“好啊,咱们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嘛,不吃饭怎么能工作呢?!”
说完,吴永成转头问南阳沟镇党委书记杨勤勤:“杨书记,你们乡镇是不是有着两顿饭的习惯呀?我们下来可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杨勤勤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回答:“吴书记,你们能到我们南阳沟镇来扶贫。是我们全镇八万人民地光荣,吃一顿饭又怎么能谈得上麻烦呢?!只是我们接到县委办公室通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根本就来不及到县城去购买蔬菜。这南阳沟连个卖肉、卖豆腐的都没有,有钱也没处买呀!这给领导们准备的饭菜,实在有点……”
吴永成笑着拍了拍杨勤勤的肩膀说道:“没有关系,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嘛,有什么咱们就吃什么,你要是专门为我们下来搞什么特殊化,我反倒不高兴了。老马、小刘。走。咱们看看今天中午南阳沟的同志们准备了什么伙食。呵呵呵,我也好久没有吃到咱们的家常饭了。”
杨勤勤说的是实话。别看南阳沟全镇拥有八万多人口,可老百姓们实在是太穷了,消费水平太低。
镇上也没有什么饭店,只有一个小卖部,也只是经销一些低档烟酒、副食、油盐酱醋之类地东西,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再加上交通不便,到县城一次来回,乘车就得四个小时,南阳沟镇又没有什么机动车辆之类的交通工具,即使有几台五十五马力地拖拉机,也因为实行承包责任制以来一直闲置在大院里,风吹雨淋的早不成个样子了。
平时镇里要招待什么重要地客人,都是县里提前几天打电话,他们专门派人乘坐顺路的跑运输拖拉机专门捎回来的。
镇政府的食堂也没有冰箱,从县城置办蔬菜、肉等,也不敢买的太多了,要不然就都放坏了。
所以,他们今天接到县委办公室的通知以后,也是为难了半天才硬着头皮,操办了起来条件好坏是一回事,可态度先得端正,总不能让省里的领导下来喝白开水
“呵呵呵,不错嘛,准备得挺丰盛。”
吴永成、刘猛在马季海及南阳沟两位领导地陪同下,走进镇小食堂、看到桌子上摆着地菜肴的时候,风趣地对杨勤勤和李学奎说道。
桌子上摆了有六、七道菜:热菜是炒土豆条、粉条炖土豆、炒鸡蛋、油炸花生豆,凉菜则是桔子罐头、苹果罐头,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肉地罐头。
不过,酒的档次还可以,是两瓶汾酒。
马季海一边请吴永成入座、一边笑着给身后的杨勤勤和李学奎解围:“吴书记,这也是南沟镇款待贵客的最高标准。一般来的客人,他们也就是用两豆(土豆、花生豆)一蛋(炒鸡蛋)来招待,今天你省里的领导来了,他们把存货也搬出来了,你看。光罐头就有好几个。呵呵呵!”
是啊,这里的条件也实在是太艰苦了。吴永成点点头,心里暗自感叹:鱼湾村普通地庄户人家招待客人的条件,也比这要强得多啊!
“酒,咱们就不喝了,吃饭之后,书记和镇长给我们两个简单介绍一下情况,我们就准备到下面的村里蹲点工作。主食也一起上吧。”
吴永成此时对于南阳沟的贫困状况,从饭桌上就看到了不少的实际内容。所以这会儿他心思也不在喝酒上。
可还没有等吴永成他们吃完饭。南德县县委办公室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这个电话是永安地委办公室请南德县县委办公室转达的,电话通知吴永成,务必于今天下午六点之前赶到永安地区,参加今天晚上召开的地委委员会议。
“吴书记,看来今天下午你的工作安排,得有所改变呀。听南阳沟地工作汇报,我看也来不及了。饭后你就得动身了。这里到地区可得四个多小时呀!”马季海一看表,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吴永成考虑了一下。对刘猛说道:“小刘,这样吧,下午你就和书记、镇长两个人,全面了解一下南阳沟全镇的基本情况,晚上就住到这里,先不用到下面的村子了。明天上午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回来再定咱们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刘猛抬起头应了一声。
刘猛是从小就在省城长大的,对于农村的生活从来就没有接触过。从昨天离开省城到了南德县以后,两天的所见所闻。给他很大地震撼,他就从来不知道现在的农村。还居然艰苦到这种地步,对于一年扶贫工作的前景。他心里现在可真是一点底也没有。只能是吴书记安排什么,他遵照执行了。
吴永成五点半左右的时候,赶到了永安地委。
昨天的时候,地委书记牛世金曾经对他说:还要在地委给他安排一个办公室,可到现在为止,他还忙得顾不上去看一眼,也不知道人家那只是一句客套话。还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他到了这里。只能是先找到地委办公室,由他们领着到牛世金的办公室报到。
“呵呵呵。吴书记,辛苦你了。”一见面,牛世金就紧紧地握住吴永成的手,热情地说道:“我今天已经听南德县的同志们说,你带着扶贫工作队地同志们直接进村了。好、好,从这个举动,我就知道你吴书记是一个实干家,不是下来镀金、走形式的。今天晚上,我专门把咱们地委四套班子地领导们召集在一起,在宾馆给你正式进行一个见面会。”
郁闷,不是通知说召开地委委员会议吗?怎么又变成了吃饭?难道说,牛世金就专门为了一顿饭,把自己大老远的叫了下来?!这也有点太儿戏了
“牛书记,我刚到咱们地区来工作,见面那是肯定需要地。不过,这个吃饭就免了吧!我来两天一点工作都没有开展,可这地区、县里、乡镇的饭,就吃了几顿了,惭愧呀惭愧!”
牛世金好像看出了吴永成内心在想什么,一把把他先拉到沙上坐好,才正色地说道:“吴书记呀,吃饭时吃饭,我还有一些工作得和你谈一谈。
昨天晚上我们几个开了一个书记碰头会,决定在全区掀起地、县两级机关干部下乡扶贫工作的,今天晚上的地委委员会议的议题,主要也就是这个内容。所以才通知你回来。你现在也是我们永安地委委员之一嘛!”
奥,原来是这样啊!吴永成心里这才释然了,他也觉得牛世金不可能没有什么事情,单为一个见面会,就把他大老远的扯来呀。
虽然说,他以前和这位牛世金书记没有什么接触,不过,从昨天一天的交往,直觉告诉他,此人也是一位非常务实地领导干部。
“吴书记,我们几个也大致商量了一下,你地分管工作就是负责全区的扶贫工作,不仅仅是管理你手下地那十几个省直机关的干部。”牛世金盯着吴永成的眼睛,进一步说道。
吴永成一下子站了起来:“牛书记,这个有点不太合适我下来的主要任务,也就是进行一年的扶贫工作,省委安排我挂职永安地委的地委委员,也只是为了工作好开展,这个具体分工,我还是认为这样不妥当,这样会影响全地区的工作的。”
牛世金轻轻地拍着吴永成的肩膀,诚恳地说道:“吴书记,你先不要激动。你坐下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这个决定是我提议的。我是土生土长的永安人,我今年都五十五岁了。本来省委前半年的时候,就跟我谈过话,让我退到二线,到省城工作。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一直耽搁到现在。这也可能是我在这个位置上最后的一、两年工作时间了。
吴书记,你年龄比我小多了,今天我就倚老卖老地叫你一声小吴吧。
小吴,你知道吗?!我在这个地区工作了近四十年,可我一直没有能让永安地区的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我心里有愧呀!!我就想在我离开这个位置的时候,能看见永安地区的老百姓们吃得饱、穿得暖,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小吴,我知道你以前的一些情况,你曾经担任过永明县的县长,之前是县委副书记兼任一个乡镇的书记。我昨天晚上就打听过,那个乡镇在你领导下,变化很大;而永明县去年在全省经济展的增长排名第一,那是无可非议的,这大家都知道。我就是想借你这个人才,把永安地区搞得好一点。
我知道永安地区穷,容不下你这个人才。可我不要求多,只一年的时间,一年以后你离开永安地区,我带着永安地区四套班子领导,为你敲锣打鼓送行!”
第七十八章 贴身警卫
对于吴永成来说,这次下乡扶贫,能兼任永安地委的地委委员,本身就是J省省委对他间接的表彰和肯定。他自己也非常知道这一点。
但从吴永成内心里来讲,是担心自己兼任这个职务以后,会在永安地委内部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比如说,永安地委的一些领导们,会不会怀疑他借机分掉班子里一些人的既得利益等等。
在官场来说,哪一个人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分管工作,被别人夺走一块的。
所以,在昨天刚刚到达永安地区,牛世金书记试探吴永成的时候,吴永成一口回绝了地委内部分工的问题。他不想节外生枝,给自己这一年的扶贫工作,惹什么额外的麻烦。
可现在牛世金这么一位五十多岁的老领导,在自己面前为了让自己分管全区的扶贫工作,居然动了感情,他自己也觉得这是永安地区领导的真心诚意,再要是不答应,那简直有点不识抬举,或者用老百姓的一句话说,叫得了便宜卖乖了!
“牛书记,我十分感激你对我的信任。不过,你也应该清楚,我在永明县工作的时候,有不少的做法,可是很受到我们梁州地委领导的非议的。你估计也听说了,我是被一些领导看着不顺眼,被强行调出永明县的。”
既然想要承揽下这副责任,有些丑话那也就得说在前头了。
吴永成也老老实实地对牛世金说了实话,意思很明显:你如果想用我,那就得考虑好一切后果再说。
“那是些扯淡。”牛世金满不在乎地说:“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吕国强那是从省纪检委下去的干部。他在纪检部门呆得时间长了,都患上了职业病了,前怕狼后怕虎的。我没有那么多顾忌,只要你能把永安地区地经济搞上去,什么办法也可以使。取得成绩,永安地委不会抢了你的;出了篓子是我的,展我也马上是退到二线的人了,还考虑那么多?!老百姓们受穷、受苦,才是我心里最难过的。”
“好,牛书记,那我就听你地。只要有地委和你的,我这一年里。也把这一百来斤搁在咱永安地区了。”
既然人家牛世金书记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吴永成还不爽爽快快地答应,那可真不够个爷们了!
接下来。吴永成提出一个建议,永安地区既然要动员地直机关和各县机关干部下乡扶贫,那就决不能采取和省委一样的工作措施,应该是以一个单位组成一个扶贫工作队。三年不变,换人不换点,一年下来由地委组织部进行实绩考核。成绩突出者表彰,并考虑优先提拔重用;吊儿郎当不好好工作的,给予降职降级处分。
“嗯。这个办法好。这样就把单位和他们所扶贫的点也紧紧地绑在一起了。”牛世金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补充了一句:“我看,还要再强调一点,那就是如果三年到期,所包扶贫点依旧不能脱贫的话,单位一把手就地免职。林雷”
吴永成表示赞同:“牛书记,这就把扶贫工作当作了一把手工程来抓了!”
“对。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在永安地区,扶贫工作就是一把手工程。是压倒一切重点工作的重点。”牛世金点了点头,用肯定地语气讲道:“地委成立扶贫工作领导小组,我担任组长,嘉盛同志(行署专员)担任第一副组长,你担任常务副组长。我就是准备在临退到二线的时候,也要为永安地区的经济展,打造一个坚实地基础。”
吴永成心里一阵宽慰,有了牛世金这样的决心,他这一年的扶贫工作就容易开展多了。
晚上的地委常委会议上,顺利地通过了关于全区机关干部下乡扶贫地这项决议。对牛世金提出的成立永安地区下乡扶贫领导小组和人员任命,在座的地委委员也没有一个人表示异议。
就这样,因为吴永成的到来,永安地区在全区范围内,喊出了一个“一年打基础、两年见实效,三年大脱贫”的响亮口号。
从随后两天地时间里,吴永成也看出了这位年过五旬的牛世金书记,在永安地区的地委也是很强势的。
地直单位的下乡扶贫工作队,在第二天的动员会议之后,马上就把名单都报到了地委组织部,第三天全部由单位一把手带着到了所包的扶贫点。
而且各单位工作队地队长,都是一把手挂名,副局长之类地领导干部亲自带队。远不像省直机关经过半个多月再三动员之后,才推出那么几个队员来。
牛世金书记为了隆重推出吴永成这位永安地区的新任领导,特意安排吴永成在全区下乡扶贫工作会议上露面,并作了讲话。
永安地区下辖地十个县的县直机关扶贫工作队,也在第三天的时候6续进点。
其中,有一个县的扶贫工作队进点的时间拖延了半天,该县的县委书记,马上就被牛世金在电话中骂了个狗血喷头:“我说,你是不是想换一个工作岗位?还是看着我牛世金,马上就要从这个地委书记的位置上滚蛋了,就不想做工作了?!啊!地委把扶贫工作放到了压倒一切的重要位置上,只有你们这个县不听招呼,行动迟缓。
我可告诉你,如果你在扶贫工作上再不重视,不换换你的脑筋的话,我代表地委马上给你们县换一个县委书记!哼,咱们永安地区是穷,钱也没有多少,但能当了县委书记的人选,那可是一抓一大把的!”
当吴永成忙完永安地委的那一摊子事情、回到南德县地时候,已经是一九九零年的元旦的早晨了。
元旦是国家法定的休息日。往年的时候,跟吴永成下乡扶贫地这些省直机关的干部们。都在家里陪着妻儿老小们,或者是看电视,或者是到公园里游玩。
可今年在这个时候,却还是蹲在南德县的农村受这苦日子,想必心里都不会很痛快。
吴永成也想到了下乡扶贫队员们的心情。所以他从地委回来以后,并没有直接到南阳沟镇去,而是径自回到了南德县招待所省下乡工作队大队部。他准备和胡丽一起,联系县里的领导们,下驻扎在各村的工作队员们。也算表示、表示节日的慰问吧。
“五儿哥,从昨天开始,已经有三个队员打来电话,要求请假。他们说。到了年底了,单位上有些事情还没有完全移交完毕。恐怕耽误单位的工作。”
留守在大队部地工作队副队长胡丽,一见吴永成的面就向他反映了这个情况。
吴永成苦笑着。心想:这那是什么单位上有事情,压根就是不习惯农村艰苦的生活,想回到省城换换口味。可这日子也太短点了十二月二十六日下来,截止到今天为止。也不到一个礼拜地时间呀!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吴永成反问胡丽。
胡丽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回答:“我告诉他们,一个也不准假;如果谁想请假的话,必须直接和省委组织部请假,经过批准之后,才可以离开扶贫点。”
“嘿、嘿、嘿…”胡丽地答复让吴永成哭笑不得。他笑得岔了气。
胡丽看见吴永成的这个样子,以为是自己做错了,心虚地问道:“怎么,五儿哥,我做的不对吗?!”
怎么说这个事情呢?!
吴永成望着不知所措的胡丽,心里踌躇着:要说胡丽处理得这件事情不合适吧,从原则上来说。胡丽还真没有做错什么事。而且应该受到表扬,坚持原则嘛!
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省下乡扶贫工作队的队员们,都是来自于省直机关各个单位地干部们,这个队长和副队长的职务,也不过是为了临时便于工作而这么安排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召集人,并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领导。
在很大程度上,工作队里的纪律是靠大家自觉来执行的,工作队这个临时性的集体单位,并没有任何地强制约束力。并不像平时单位上班需要记考勤那么卡得紧。
要是像胡丽这么严加管理地话,说不定反倒会事与愿违。
本来这扶贫工作,就是靠着自己的感情来开展工作地嘛!
“胡丽,你也没有做错。不过,以后再有同志提出请假的时候,你也可以酌情处理。不一定非要卡得那么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没有必要像管理小学生一样死板。”
吴永成无法评价胡丽的对错,只好给她稍微提示了提示。
胡丽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向吴永成反映了一个情况:“五儿哥,这两天我联系了一下别的扶贫工作队,他们大部分都已经回到省城了,在扶贫点也就是呆了一半天,我们这边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对于可能出现的这种情况,吴永成在刚刚下来的时候,就考虑到可能出现了。毕竟农村条件太艰苦,在省直单位办公室那么好的条件下呆惯了的人,哪能一下子受得了这苦哪?!
再说了,这马上也就是春节了,人心惶惶的,有劲也使不在工作上面。
吴永成沉吟了片刻,说道:“腊月十五吧,等大家把下面的基本情况都掌握以后,也就差不多到了那个时候了。今天是腊月初五,还得请大家再坚持十天。对了,你和南德县的马季海书记联系一下,咱们今天到下面看看同志们实在的,元旦大家也不能会省城和家人团聚,就单凭这一点,我们的同志们精神还是不错的。”
一会儿,当马季海陪着县委书记李晔、县长张全宁等领导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大家就抓紧时间,分乘三辆车,奔赴省委下乡扶贫工作队所在的十个工作点了。
按照永安地委的安排,有省委扶贫工作队的县,地委扶贫工作队就不安排进点。
所以,当吴永成和南德县一行领导下乡慰问工作队员的时候,本县的扶贫队员们都不在点上,回家休假去了。只有省委工作队的几个队员,还在坚守阵地。
这九个工作队的队员们都已经按照省委的指示,直接下到了基层第一线行政村。
经过四天的下乡体验,不少队员们最初的那股新鲜劲都已经过去了,当看到吴永成他们下来的时候,颇有一种找到了组织的感觉,亲热得不得了。
有几个年轻队员背着吴永成和南德县的领导们,悄悄地问胡丽什么时候才是归期,得知还要再等十天的时候,满脸都是失望的表情。
不过,南德县的领导们也考虑到了这个情况,到了那个工作点,就嘱咐所在地的乡镇领导,把省委扶贫工作队的队员们接到乡镇,搞得好吃的,改善、改善生活,用县委书记李晔的一句话叫:“今天好赖也是过个年嘛!省里的同志们为了咱们南德县不容易啊!”
最后一站来到了吴永成所在的南阳沟镇,这里除了吴永成之外,还有省科协的年轻干部刘猛。
可令吴永成奇怪的是,到了南阳沟镇以后,却现还有县公安局的两个干警,也一起出来迎接他们。
“怎么,不是南阳沟出了什么案件吧?公安局的同志也来了?!”
县委书记李晔笑着解释:“吴书记,这是我们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李玉明同志,那位是刑警队的副队长杨文军。他们也是今年下来搞下乡扶贫工作的。以后,县委安排他们就跟你吴书记在一个工作点扶贫。”
晕,这是什么下乡扶贫呀!压根就是南德县派来保护自己的警卫!
第七十九章 危险的婚礼(上)
刘猛还真是一个富有朝气的年轻人。
不知道是因为大学刚刚毕业不久,还没有沾惹那股机关的懒散劲,还是和吴永成的想法一样,也想通过这一年的下乡扶贫,来证明自己的人生价值,或者是因为跟着吴永成这位副厅局级领导,想要表现得更好一点,以便博取吴永成的好感,为将来自己的展,做个好的铺垫。反正,在他的身上,吴永成没有看到一点少数队员的消极情绪。
在吴永成不在的这几天里,刘猛不仅通过南阳沟镇的干部们,了解到了南阳沟镇的全部情况,而且还借了一辆自行车,把周围的十几个村庄跑了一圈。
所以,当他向吴永成汇报完这几天的工作情况以后,建议道:“吴书记,我认为,咱们这一组要是进行扶贫工作的话,选点最好选到离这里十里地的石滩沟村。”
“奥,为什么要选石滩沟村,而不选镇政府所在的南阳沟村呢?南阳沟村可是乡镇所在地,如果展起来的话,影响也会更大一些啊!”吴永成颇感兴趣地问他。
要是换作一般人的话,宁可选择南阳沟村。除了吴永成所说的影响大之外,晚上还可以住到镇政府大院来。这里的食宿条件,可是比村里要强得多啊!
在农村下乡扶贫,别的都好忍耐,关键就是吃住的问题,最让人头疼。这也是为什么大家这几天都想找点理由跑回省城的原因。
刘猛听到吴永成这么问,认真地回答:“先从地理位置上来看,石滩沟村处于南阳沟镇地中心,比南阳沟村更能挥辐射、带动的作用;其次,石滩沟村又是南阳沟镇人口最多,最贫困落后的一个村。石滩沟村包括了七个自然村,人口达到一万多。占到全镇人口的八分之
吴永成赞许地点了点头:“好,小刘,我就听你的意见,明天的时候,咱俩一起进军石滩沟村。那里就是咱们的扶贫主战场了。”
第二天一吃过早饭之后,吴永成、刘猛以及南德县地那两名下乡扶贫队员,在镇党委书记杨勤勤的陪同下,来到了石滩沟村。
南阳沟镇并没有机动车这种交通工具,南德县这两位下乡扶贫队员中的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杨文军会开车。所以南德县给吴永成配的那位老司机,就留在了镇政府,他们五人正好乘坐吴永成的那辆皇冠前往石滩沟村。
当然,这次吴永成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坐到了后排,而是入乡随俗,被他们几个人让到了前排副驾驶的位置。
石滩沟村的确正如刘猛所汇报的,在南阳沟镇来说,也算得上是第一大穷村了。村子里除了有几十孔石头砌成的房屋之外,基本上各家各户都是居住在靠土崖挖出地窑洞中,要是让不知情的人来到这个村庄。还以为是来到了原始社会山顶洞人时代哪!
吴永成他们来到村委会的时候,村委会只有一个六、七十岁看门的老汉,并没有其他的村干部们。
“老李头,你们村的支书和主任,怎么一个也不见呢?省里和县里的领导来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今天镇办公室不是打电话通知你们村了吗?!怎么搞的?!”杨勤勤面对空无一人的村委会,不禁感到有点脸红了:人家吴书记带着省委下乡扶贫工作队和县里下乡扶贫工作队的人,来到了他们南阳沟镇扶贫。可他手下地村干部们到了这会儿,却连个人影也不见,这实在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看门的老李头倒是认识杨勤勤,赶忙殷勤地打招呼:“杨书记、各位领导。赶快进屋来,外面冷。先喝点开水热乎、热乎身子。我们村子里今天李喜贵家娶媳妇,支书和主任都到他家当总管去了。”
老李头口中所说的总管,是指在宴席上牵头领事的人。大多数是由平时德高望重的人来担当这个角色的。
在农村,一般在婚丧嫁娶的时候,都请村里的主要干部来当总管,这也是对他们地尊重。
吴永成和刘猛等几个人一进屋。马上一股多年沉积的霉味。夹杂着烟熏的气息扑面而来,使人窒息得连正常的呼吸也难以保证。而窑顶黑黑地印迹,说明这个屋子起码有十来年,没有好好地清理过了。一盘大炕上,只铺着大半片明显带着烧痕的竹席,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早已失去了木料本色的、乌黑的八仙桌,桌子上放着一部手摇电话机。
“老杨,你先让人把他们村的干部找来吧。我们先到外面等一会儿。”吴永成吩咐了杨勤勤一句,转身走到了屋外。而刘猛和公安局的两个扶贫队员,在屋子里呆了不到一秒钟,就都跑了出去。他们宁可在外面受冻,也不愿意闻到那股味道。
“呵呵,今天是腊月初六吧,正是结婚的好日子。这也是你们村地一件大喜事呀!”杨勤勤笑着说:“好了,你先不用倒水了,马上到李喜贵家,把他们两个叫来,吃饭时在下午呢,耽误不了他们地正日子。”
杨勤勤打走老李头之后,也出了办公室走到正打量四周环境的吴永成旁边。
吴永成望着老人蹒跚地走向村里,不解地问杨勤勤:“老杨,怎么石滩沟村找了这么年纪大地一位老人看门?难道他们就不怕有个什么闪失,老人出个问题吗?!”
“吴书记,这位老汉是村里的孤寡老人,一辈子没有成家、无儿无女的,连个住处也没有。石滩沟村的干部们,就让他住到了村委会看门。一年下来也没有什么报酬、补助地。”杨勤勤解释道:“在我们南阳沟镇的村子里,还有不少这样的老人。”
唉,看来这都是长期贫困带来的恶果呀!
吴永成的心情一时变得沉重了起来。
“吴书记,你看,就是石滩沟村村委会现在的这十几间石窑洞,也是在五十年代初级社的时候修建地。要是搁到现在,恐怕他们连这些办公室都没钱修建。这个村子太穷了。”
不一会儿。石滩沟村的支书和主任两个人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吴书记,这是石滩沟村的支书石五则,这他们的主任马二小。”杨勤勤给吴永成先介绍了村里的这两位干部之后,又把吴永成在内的这四名扶贫队员做了介绍。
石滩沟村的支书石五则看上去,像一个见过一点世面的干部,一点也不胆怯,上前热情地握住吴永成的手说:“听说过、听说过,我前几天就知道省委扶贫工作队到咱镇了,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能到我们石滩沟村来。吴书记。你们可是贵客呀。今天你们刚到我们村,我们村李喜贵家就给儿子娶媳妇,这都是你们给我们村带来地喜事呀!我们村一年到头可也难娶回几个媳妇来!”
“就是、就是,吴书记、杨书记,还有这几位领导,一会儿请你们都去喝一杯喜酒。”旁边站着的村委会主任马二小也接口道。
“这里娶媳妇热闹不热闹?”刘猛从来没有见过农村是怎么结婚办喜事的,此时听他们一说,心里早就痒痒的耐不住了。
“呵呵呵,怎么小刘有兴趣去看一”吴永成扭头笑着对刘猛说:“好啊,那一会儿的时候。咱们也去凑凑热闹。让你开开眼界。”
“对、对、对,一会儿各位领导都去。这也是给老李家天大的面子了。”石五则一旁附和着。
吴永成随口问道:“老石啊,你们这里结婚办喜事,是不是也闹个七大碗、八大碟的?有什么讲究没有?”
石五则苦笑着:“吴书记,我们这里穷得哪能在办喜事的时候,闹什么七大碗八大碟的,也就是在办事的时候,割十几斤肉。把土豆、粉条烩在一起,熬一大锅肉菜,再买上几十斤一块多钱地散酒,全村的人在一起乐呵乐呵。就算把喜事办了。哪能像你们城里人那么讲究呢!”
“嗯,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老石,你也别灰心,只要咱们好好干,用不了几年,你们这里办喜事的时候。也会像城里人一样。闹个七大碗、八大碟的。”吴永成趁这个机会给他们打气。
“对了,老石。你们村的这个李喜贵给儿子找了那儿的媳妇哪?别想前半年那谁家似的,娶回来一个神经病女人。本来就穷得连日子也过不好,再找那么一个,那不是自己给自己加罪吗?!”杨勤勤一旁插话道。
“嗨,杨书记,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那不是穷的没有办法吗?!有个神经病女人,也总比打一辈子光棍要强得多,不是吗?!”石五则苦着脸说。
马二小接过了石五则地话题:“杨书记,这回我们村的李喜贵家找的媳妇,可不是像上次那个神经病,人家水灵灵的,脑子好着呢!全村地年轻后生们都说,李喜贵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才给他三小子找了这么一个好媳妇。”
杨勤勤惊讶地问道:“咦,还有怎么一回事情?!那个闺女是哪里的娘家?她家里人怎么会舍得把闺女嫁到你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说到这里,马二小支支吾吾的,就不肯多说了:“这个、这个,娘家是哪里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好像不是咱们南德县人,听口音像是外地人。”
“外地人?!李喜贵家的三小子,也没有在外面当过兵呀?怎么会找到一个外地的媳妇?!他家就是地地道道地石滩沟村人,外地也没有什么亲戚嘛!”没想到杨勤勤还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地毛病,竟咬住这个问题不放了。
或许,他也是想在吴永成面前,显示自己对下面的情况非常了解吧。
吴永成马上也起了疑心,难道自己又遇到了买卖婚姻,皱着眉头问石五则和马二小:“李喜贵家花了多少彩礼呢?”
石五则瞪了马二小一眼,硬着头皮回答:“这个,我听说,钱花得也不是很多,也就是八、九千块钱,不到一万吧。呵呵呵,就这也够李喜贵家折腾几年地,听说他还拉了不少亏空。不过,他家有四个壮劳力呢,几年过来,也就还清弥补上那些亏空了。”
“嗯,在农村来说,只要肯劳动,再有现在的好政策扶持,村里的后生们也就不愁找不到媳妇了。老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石五则见领导们不再追问新娘子的来历了,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满脸堆笑地应和着:“对、对、对,吴书记说得有道理。我们山里的不少后生们就是沾惹了一个懒字,勤快一点的哪能打了光棍呢!这也是党的政策好啊,党的政策好!”
“老杨,你一会儿还要回镇政府忙其他的事情,我看,咱们这会儿干脆先到办喜事的李喜贵家看一看,你可是人家的父母官呀!也一块去给这对新人送点祝福吧!这也是与民同乐嘛!呵呵呵!”吴永成转身对杨勤勤笑着说道。
“哈哈哈,既然你吴书记有这雅兴,我当然义不容辞了。走,大家都这李喜贵的新媳妇,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么玄乎。”